第三十一章信件
“我们家公子如何了?”常妈妈有些担心的问道。
“尚可,气血淤堵,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便可。”白大夫写了方子递给文信,让他随自己去医馆拿药。
出院门后常妈妈拿了封银作为诊金递给白大夫,“我们家公子还得托了白大夫,若是得空,多来几回府里,这诊金您莫推脱。”
“您说的哪里话,治病救人本就是老夫的本分。”话虽这般说,诊金却是收在了袖口里,说完,带着文信出了府。
“这府里的人倒是对你不错。”霍开霁从屋里出来,坐在卫景明身旁。
“对你又哪里差了?”卫景明可还记得林正澜刚见到霍开霁时的兴奋模样,扯了身上的疤痕,痛的龇牙咧嘴。
“方才在院里,瞧见好大一出戏,倒是十分有趣。”霍开霁失笑道。
“哦?”卫景明有些好奇,方才霍开霁走在后面,隔了好一会才追上来,想必就是因为那出戏耽搁了?
“不与你说,这是秘密。”
霍开霁笑的开怀,虽年幼三岁,却比自己看着更加健壮,卫景明心里也是连连叹气。
“不说便不说吧,只是这般吊人胃口,可不是君子所为。”卫景明也不气恼,只干脆的换了话。
“你这人,真是没意思。”霍开霁有心逗他,他却不上钩,只觉得好生没趣。
刚想再说几句,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霍开霁急忙伸手拍了怕卫景明的背,等他缓过来,才收了手。
“景明兄,你这般娇弱,往后可怎么娶媳妇?”霍开霁揶揄道。
“咳咳,说什么废话,咳咳,滚一边去,咳咳。”卫景明实在不想理睬这个得寸进尺之人,
霍开霁倒了茶水递给他,“喝一些,润润嗓子,你这病症,还是得早些治的,若是拖久了,只怕不是好事。”
“你这次来亭州,身边除了文信,竟一个下人也没带来,若是有什么事,只怕也不方便,好在我与你住的近,若是有何事,只管招呼一声。”霍开霁看他喝了水,稍缓一些说道。
“我竟能使唤你了?”卫景明有些诧异。
“瞧你说得,咱两也算是穿同一个裤衩长大的,若你都不能使唤我,别人还有这个可能吗?”霍开霁听着倒是一乐,斜着眼睛看他,嘴里说着些浑话。
“滚一边去,这般岁数了也没个正形。”卫景明起身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下来,往圆桌上一放。
“哈哈,我想起来,繆北刚才寻我来着。”说完霍开霁便要跑。
“去哪?”卫景明扯住霍开霁的衣领,不让他走,“这几本是兵法书,好好学一学,霍老年纪也不小了,你也该撑起霍家,让他可以歇息歇息了。”
“不想看这个,无聊。”刚说完,霍开霁不由得想到花园里听到的那番话,当是正走到假山边,却听到姑娘家在那振振有词地训斥人,伸头一看才知道,林家二公子被训的跟孙子一般。
当下不仅不躲,反而乐出了声。
“若是要乐,滚回去乐,别在我这给我添堵。”卫景明着实无语。
“好了,不逗你了,你也别逼我了,这书我在府上便看过了,早就背下来了,若是不信,你考我几处试试?”
卫景明狐疑的看向他,似乎是不太相信,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书,拿起来随意翻了几页。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卫景明道。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霍开霁答道。说完挑眉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下信了吧。
将手中的书丢下,也不再提让他带回去的事,闷声喝了几杯茶水,散散心火。
文信回来时,正巧碰到繆北,两人进了院子,便看到二人在置气。
“世子来这做什么?”
“不知道,找他,不见人。”
文信不想理他,跟个哑巴一般,问几句答几句。
繆北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搭理人。
“公子,药取回来了。”文信向着霍开霁行礼后说道。
“嗯,放着吧。”拳头抵着嘴角轻轻咳了几声,余光看到繆北也进来了,想必是有事寻他主子。
“世子,老夫人命人送了信件。”
“哦?那我回去看看,景明兄,这次就先到这如何?”霍开霁痞笑道。
“文信,送客。”
这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了,霍开霁摸了摸鼻子,带着繆北回了自己的院子。
“公子,世子寻您何事?”文信有些摸不着头脑。
“问这些做什么?去煎药。”卫景明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他,想到方才主仆两走时的模样,一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
“那我先去煎药,倒时公子定会好起来的。”文信拿起药包走了出去,未瞧见自家主子在听到那话时一瞬间的怔愣。
卫景明瞧了瞧自己苍白的手,一时有些失笑,手上的青筋如丝绦一般,条条垂落在指尖,一眼看过去,竟有些不敢再看。
想到来此处的缘由,只觉得这世上世事难料。
想起祖母临行前塞给自己的一封书信,嘱咐自己到了亭州才可打开,一时竟忘记了。
起身走到里屋,从枕下翻出书信。
“明,亲启。”
打开之后,却有些不敢去看。
深呼吸之后,卫景明眼神坚定,手上翻开信纸,一字一句看下去。
“吾孙景明:
距你离府已有半月余,吾心甚痛,无法护你周全,让你身陷险境,是祖母无能,思虑良久,亭州林老夫人王氏,是吾幼时好友,今将你送离都城,实无奈之举,盼望吾孙平安喜乐,身体康健,待年长之时,羽翼丰满,吾亲接你回府。
见字如晤”
看着信尾的刻章,到底是没忍住,晕湿了纸张,卫景明伸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着,恨不得将心肝都一块咳出来。
文信在外透过窗户瞧见,一时竟不敢进屋,公子好面,若是被自己撞破,定会时时克制自己。
耳边传来风声,文信扭头正瞧见霍开霁站在一边。
霍开霁向他摇了摇头,文信点头表示知晓。
里面传来的压抑哭声,倒是叫人不忍听下去。
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郎……
第三十二章吃瘪
“二姑娘来了。”外头洒扫的婆子唤道。
巧的是,林玉瑾正带着两个水,在暖阁的门口坐着晒太阳。
“水水,去迎一迎,水檀,将这些都收起来,瞧一瞧二姐姐有何事。”将手中端的茶碗放下,林玉瑾走到榻上坐下。
水水去外面迎时,林玉姝带着绿云正往正房走,没一会便到了近前。
“见过二姑娘了,今日是刮了什么风,将您送来了西乐院。”水水见到人,脸上笑意浅浅,只差没表明自己是皮笑肉不笑了。
绿云瞧着,满脸怒气,但身边的主不发话,绿云也不敢造次。
“来看看四妹妹,还请水水在前面带路了。”林玉姝浅淡的笑着,举止带着身为姑娘的尊贵。
洒扫的婆子见姑娘家对着一个丫头好声好语,也不免觉得这丫头是托大了。
水水道,“姑娘这是要折了我的寿,水水不过是个丫头,哪敢受了姑娘的请字。”
说罢,不等林玉姝说话,便伸手引路,“二姑娘请,我们家姑娘在暖阁侯着二姑娘。”
等到了门口,将帘子挑开,送了林玉姝进去,水水便留在门口侍候,免得一会见到她那模样,说出些不该说得,给姑娘惹了麻烦。
“二姐姐竟来了?水檀,还不快看茶?”林玉瑾手里捧着话本,正坐在榻上看的津津有味,一时见到林玉姝,倒是有些惊讶。
“过来瞧瞧四妹妹,近日可还好?”林玉姝脸上的笑深了几分,坐在了林玉瑾对面。
“托二姐姐记挂的福,妹妹如今大好,二姐姐在学堂不是瞧见了,如今能吃能喝的。”林玉瑾将话本放下,羞涩的笑了笑。
“那便好,绿云,将东西拿来。”林玉姝转头吩咐道。
“什么东西,竟特地送到了我这里?”林玉姝有些纳闷,这位二姑娘是要做什么?
“前些日子在祖母院里,祖母罚的十遍经书,昨日夜里总算是写好了,今日正逢了请安的日子,便没过来,现下有了时间,自是要尽早送到四妹妹这的,姐姐的歉意,也只能以此弥补了。”林玉姝说完,拿着帕子掩了掩眼角,瞧的林玉瑾背上的皮肤发麻。
“二姐姐说笑了,这不是父亲罚了姐姐吗,怎么成了祖母罚的了。”林玉瑾垂着眼眸说道,一点余地也没留下。
林玉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浅笑着道,“四妹妹说得对,是姐姐一时说错了,四妹妹莫怪罪。”
“何事莫要怪罪?”清越的声音传到里面,林玉瑾探头一瞧,原是小郑氏来了。
“嫂嫂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禀一声。”林玉瑾忙起身迎接道。
“好了,你身子本就弱,已坐在那,起身做什么?”虽说的是责怪的话,话音里却满满是心疼。
“见过嫂嫂。”林玉姝笑着行了一礼。
“哟,竟是一时没看到,原是玉姝来了,难怪你今日这么乖巧的坐在榻上,这是有人陪着呢。”小郑氏抬手轻轻拍了拍林玉瑾的脑袋,嗔笑道。
“嫂嫂就会取笑我。”林玉瑾撒娇般的扯着小郑氏的袖子,将她拉到榻子上坐下,自己脱了鞋,跑进了里面坐下。
形成小郑氏与林玉瑾坐在一边,林玉姝坐在一边的对立姿态。
“你只打岔,却还没告诉我,莫要怪罪什么?”小郑氏将带过的话又问了出来,明显是不想敷衍了事。
“父亲罚了我向四妹妹赔罪,祖母将剩下的时日换成了经书,如今写完,特地送来四妹妹这聊表歉意。”林玉姝将来意又说了一遍。
小郑氏听完挑了挑眉,笑了起来,“既是经书,二妹妹应该奉着经书去祠堂,叩拜先祖,叩问自心,细心悔改才是,这般送来四妹妹的院里,是何意?”
轻飘飘的一句话,点醒了林玉瑾。
是了,送到西乐院,旁人不会知晓经书之事,哪怕自己出去说了,父亲也知会责罚自己不亲姊妹,却不会说林玉姝一字半句。
若是送到祠堂,底下的下人便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整个府邸,她林玉姝的脸面,也会落下几分。
林玉姝咬了咬嘴角,袖子里的手帕绞的不成模样。
“是妹妹思虑不周,妹妹这就送到祠堂供奉祖先。”林玉姝说完起身便要走。
“对了。”小郑氏喊住她,林玉姝回头看着小郑氏,这是要放自己一马?毕竟她刚入府,得罪自己对她也没好处……
“未出嫁前,我母亲说,供奉之事,心诚则灵,二妹妹记得跪上两个时辰,否则是不灵验的,到时这经书可就白抄了。”小郑氏笑着将话说给她听,一字一句,当真是关心妹妹的好嫂嫂。
林玉姝行了礼,扭头便走了出去,绿云跟在身后,追了上去。
“嫂嫂,你这可真是妙呀!”林玉瑾比了个大拇指,这法子,当真是绝,若不是小郑氏来了西乐院,自己肯定是傻乎乎的接下的。
“你到底是年纪小,她借着事的欺负你,往后有何事,自可去庆柏院寻我。”小郑氏叹了口气说道,面上满是对林玉瑾的心疼。
“我瞧二姐姐这番吃瘪的模样,倒是觉得十分好笑,往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林玉瑾将茶碗向小郑氏面前推了推,“嫂嫂,用些茶,润润嗓子。”
“莫淘气,这法子也只可用上这么一次,往后你莫去寻她,过两年她嫁了人家,便与你也没什么干系了,当然,若是她犯到你的手上,你要占了理,慢慢的收拾她,这才是嫡女该有的手段。”小郑氏不愿意让林玉瑾这般幸灾乐祸,居安思危才是正道,凡是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来得实在。
“瑾儿听嫂嫂训诫,不过嫂嫂今日怎么不陪大哥哥,找我是有事?”林玉瑾扑在小郑氏怀里。
“瞎说,这些也是你该问的?”小郑氏敲了敲林玉瑾的脑袋,有些无奈。
林玉瑾吐了吐舌头,过了一会,侧头吩咐水水,“快去将东西摆好,我们继续晒太阳。”
说完抬头看向小郑氏,“嫂嫂,今日太阳好的紧,一起晒一晒。”
说完也不等小郑氏同意,自行下了榻子,穿好鞋袜,拉着小郑氏向门口走。
小郑氏失笑的随着她去,在她心里,这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不护着,总是不放心的。
林玉瑾万万没想到,前世二十五岁的自己,有朝一日,被一个年仅十五的姑娘这般疼护,不过这滋味倒是十分不错。
第三十三章祠堂
林玉姝气急地向祠堂走,身后绿云急急的跟着,一句话也是不敢问的。
等到碰到下人的时候,林玉姝的步子慢了下来。
“见过二姑娘。”
“起来吧,好好做事,林府不会亏待你们的。”林玉姝笑着说道,一点也看不出方才气急败坏的模样。
“谢二姑娘。”
几个丫头听到这话,开心的继续忙活手里的事,等林玉姝走远,说起了林玉姝的好话。
“二姑娘真体恤下人,不像四姑娘,整日里找二姑娘的麻烦,若她不是嫡女,只怕没这般威风,若是二姑娘是嫡女才好呢!”
“是呀是呀!”
绿云抬眼看了看前面步伐顿住的林玉姝,心里的恐慌越来越盛。
见林玉姝没说什么,只继续抬脚向前走着,绿云心里才松开一口气。
“还不跟上来,在那等着是要做什么?”清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绿云听在耳朵里,半刻也不敢耽搁的跟上。
“二姑娘今日怎么来了。”守着祠堂的婆子殷勤的走上前,替林玉姝领着路。
“殷妈妈,今日前来是替四妹妹祈福来得,前些日子的事,想必您也有所听闻,玉姝做错了事,理应受罚,还请妈妈准备两个蒲团,玉姝想着跪上两个时辰,方能体现的诚意。”林玉姝眼里含着泪,要落不落得模样让人心疼。
殷妈妈看在眼里,心疼的握住林玉姝的手,“四姑娘到底是小,二姑娘有心了。”
说完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眼圈发红的去给林玉姝准备蒲团来。
“绿云,当日之事你也在场,便陪着我一起吧。”林玉姝娇弱的冲着绿云笑了笑。
“姑娘这般心善,身边的婢女也是仁心的,若是四姑娘知道了,定会原谅姑娘。”殷妈妈将蒲团拿来,正巧瞧见林玉姝眼泪掉下来,这般心慈的孩子,谁能不心疼。
“谢谢妈妈,给您添麻烦了。”林玉姝将经书双手奉在祖宗牌匾面前,退后三步,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绿云扯了扯嘴角,跪在林玉姝身后半步远,殷妈妈将祠堂门带上退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二姑娘怎么来了?”院里其他婆子见殷妈妈出来,忙跟上去问道。
“二姑娘也是个倒霉的,摊上四姑娘那么个妹妹,整日里替她收拾烂摊子,这不,又因为那事来跪祠堂了!”殷妈妈甩了甩帕子,满脸不忿的说完,又去忙自己的。
“哎,这事怎么没完没了了?”
“谁知道呢,见天的惹事,仗着自己嫡出没少折腾二姑娘。”
绿云看着面前的牌匾,心里总觉得冷丝丝的,看了看面前林玉姝的背影,却不敢多说什么。
“绿云,你说身为庶出是不是有错?”林玉姝的声音传到绿云耳朵里。
绿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姑娘,出身之事本就不是由自己选择,奴婢生来便是林府的婢女,这事也不是奴婢自己选择的。”
“哦?你是后悔做我的婢女了?”林玉姝的声音总是这般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实质,让人摸不清她此时的情绪。
“奴婢不敢。”绿云重重的磕在地上,满是惶恐的说道。
“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身为庶女,好像事事都差了别人,不论是出生,还是吃穿用度,甚至未来的婚事,也是处处被林玉瑾压了一头。”林玉姝睁开眼睛,看着上方林家世代的牌匾,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情。
“姑娘……”绿云有心劝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那一套,生来有命,富贵在天,可是,碧云,我的富贵,老天爷帮不了我。”林玉姝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葱葱玉指,纤细如葱段,肤白若凝脂,若是有朝一日没了这林府的庇佑,到时是何光景,只怕难说了。
林玉姝闭上双眼不在和身后的碧云说话,屋外的光洒进祠堂里,身影从远处走到近前,拥抱着自己的本体。
“绿云,几时了?”
绿云睁开眼,艰难的扭过头看着屋外,却没见到阳光,想起身走到门口去看,腿脚却酸麻的很,只好爬着到了门口,推开一丝缝隙瞧了瞧。
“姑娘,申时末了。”绿云嘴唇发白,扭头看着林玉姝,说了时间。
“时间到了啊,呵呵。”林玉姝呵呵笑着,踉跄着起身。
“姑娘可是要回去?”绿云见她起来,挣扎着自己也起了身。
“自是要回去的。”说完林玉姝不顾绿云的搀扶,向门外走去。
“二姑娘,老奴送您回院里吧。”殷妈妈见人出来,急忙上前搀着林玉姝。
“殷妈妈,您是掌管祠堂的,若是与我走近了,对您没有好处,您还是留下,有绿云扶我回去就够了。”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的说完这些,绿云搀着林玉姝走出祠堂院子。
路上的下人见主仆两这副模样,想上前扶着,却又不敢,林玉姝每每见人都是婉拒了回去。
绿云想劝,但心知林玉姝的脾性,若是认准了,便不会轻易放弃。
等到了宝栖院门口,林玉姝终是晕了下去,绿云吓得不行。
“快来,姑娘晕倒了,快些来人。”
院里的人听是绿云的声音,急忙出来,见林玉姝晕倒,急忙将人送到屋里。
“快去请老爷,再去请大夫来府里,姑娘这次怕是……”绿云的话未说完,听话的丫头婆子却吓得心惊。
二姑娘自小身子便不大好,打娘胎里带下来的毛病,若是此番出了事,这一个院子伺候的只怕没一个能留个囫囵个。
宝栖院里众人急忙去请人,绿云跟在身边伺候,腿上却行动不便,只好指挥着身边的丫头去伺候着。
不知等了多久,院里的门被大力推开,随即传来的便是林承平的声音,“姝儿!姝儿!”
瞧见绿云坐在床脚,几个丫头在来回的端着水盆,林承平一时也不顾其他,直直的走进屋内。
白大夫正替林玉姝施针,听见人声,头也未抬,“出去。”
林承平将将要踏进的脚,硬生生收了回去。
第三十四章问责
林承平在外间徘徊了许久,看着身边的丫头婆子不断的端着水盆来来回回,心里的焦急是与时剧增。
林承平心疼林玉姝,不是一时半刻,这十几年来,林承平对林玉姝的偏爱,一分也未曾少过。
自林玉姝被她娘亲生下,便时常生病,寻遍亭州城的大夫,也不过是知道了生病的缘由,心症。
为了林玉姝,林府内不准饲养狗与猫,任何有隐患的东西都被林承平一一去除。
等林玉瑾年岁再大些,便抱回了林府,想着寄养在林老夫人院里,也好学些本事,但老夫人拒绝养这个孩子,林承平便将主意打在了柳氏的身上。
柳氏万般不愿,林承平对外言林玉姝是养在主母膝下的。
即使未入族谱,却也有不少人家听闻此事,信了七八分。
前些年,林承平看着林玉姝渐渐长大,想着替她寻一门好亲事。
亭州上下,林承平看遍了各府的儿郎,也没半个中意的。
直到……那个雨夜。
“林兄,今日风雨太大,为弟便叨扰了。”那是林承平还未做到知府的位子上,昔日同窗路过亭州,每年五月,亭州风雨旺盛,赶路艰难,便留在了林府过夜。
两人把酒言欢,席间,平文乐说道,“家有一子,尚未许配,想着娶一房嫡女,也好让孩子的仕途走的昌顺。”说到这,平文乐夸赞自己的孩子,恨不得什么好词都用在他的身上。
正逢酒醉,林承平心思一动,便说,“自己有一长女,蕙质兰心,长相秀丽,不若我们两家结亲?”
平文乐听到这,想着林兄只有一位妻子,便没多想,换了定亲信物。
“林兄,往后你我便是亲家了!”平文乐酒意上来,说得话也是混乱不堪,但做的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林承平尚有一丝清醒,两人把酒言欢,直至天明。
对这个女儿,林承平是用尽了心思,想着今日晕倒,便觉得十分焦心,若是出了差错,心症病发,自己往后可怎么是好!
正想到这,白大夫擦着额头上的汗从屋里走了出来,林承平瞧见,急忙上前问道,“如何了?”
白大夫理了理身上衣服,才缓缓说来,“暂且无碍,但贵府二姑娘心思深重,思虑过甚,若是无法心情舒畅,往后是何光景便不好再说了。”
林承平听完,还未散去的笑意僵在嘴角,“这是何意?她年岁尚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您莫要焦急,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凡事看开些便好。”白大夫说完,走到书桌前,开了药方。
“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连服七日,便可痊愈,这些时日,还是莫要去学堂的好。”白大夫将药方递给却储,又拿了一个瓷瓶,“老夫听闻二姑娘与她的侍女膝上有伤,早晚各擦一次,时日到了便可痊愈。”
却储点头,将白大夫送出了院子,林承平嘴里念着方才白大夫说得话,将绿云叫了出来。
“你与姑娘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林承平的脸色明晃晃的显示着风雨欲来,绿云不敢掺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说清,却未说林玉姝是出自什么目的先去了西乐院送经书。
林承平正在盛怒,无心去思虑前因后果,进了里屋看了看林玉姝便抬脚向西乐院去了。
此时林玉姝正吩咐着水檀将饭食摆上,准备与小郑氏一同用饭。
“姑娘,饭摆好了,可以过来用饭了。”水檀对正聊得开心的两人说道。
“知道了,莫要催我。”林玉瑾拉着小郑氏的手走到饭桌旁,瞧见今日的菜色,觉得还不错。
“方妈妈手艺真是不错,你们也别伺候了,我与嫂嫂说些小话,你们去寻方妈妈一起吃些。”摆了摆手让两个水退下。
小郑氏也道,“池桃,你也一并过去。”
“哎,谢姑娘,夫人体恤。”几个丫头高兴地退了出去,林玉瑾与小郑氏互相笑了笑。
“她们也是辛苦,整日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们。”林玉瑾拿了筷子,夹了糖醋鱼放进小郑氏碗里。
“上次在母亲院里,我便瞧着嫂嫂喜欢吃鱼,今日特地吩咐了方妈妈做了拿手菜,嫂嫂可要多吃些。”林玉瑾又倒了一些米酒,端到了小郑氏面前。
“你不过才好没有多少时日,怎么要饮酒?”小郑氏挑眉道。
“嫂嫂喝的,我哪里能喝这个?”林玉瑾睁大双眼无辜的说着。
小郑氏抬眼看向林玉瑾,一时不想理她,拿了筷子吃起林玉瑾夹来的鱼。
酒还未过三巡,传来外面婆子得声音。
“老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婆子见林承平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急忙扯过一个丫头,让她去里面报信,自己挡在林承平面前拖延时间。
两个水和池桃听到声,急忙到主屋请两个主子。
“姑娘,老爷突然来了,不知道因着什么,生了好大的气性。”水水皱着眉说道。
“水水,你去请祖母,嫂嫂你先进里屋,若是问起,便说饮酒多了睡了会,水檀,将门打开,迎迎父亲,池桃,你去请大哥哥和母亲。”林玉瑾一点一点的吩咐着,一丝一毫也不能乱。
“哎,奴婢们这就去。”
外面传来婆子哎呦一声,水檀将门打开,瞧见林承平一脚踹在了婆子的身上。
婆子瞥见门开了,当下也不再拦着,爬着退了下去。
“父亲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林玉瑾迎迎拜了一礼。
林承平怒气冲冲的进门,瞧见饭桌上摆的吃食,怒气更盛一分。
林玉瑾见他不说话,也摸不准是因着什么事过来的。
向着水檀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外面奉茶过来,林玉瑾站在底下,一字不问。
林承平怒气冲冲的坐在主位,半晌听不到林玉瑾说话,一时有些语塞。
水檀将茶端来,迈着小碎步,将茶碗放到林承平的手边,林承平端起,正想喝下去,却想到宝栖院躺在床上的林玉姝,当下将茶碗重重的摔在桌上。
茶水顺着力道从碗盖底下偷偷探出头,有的顽皮跳出来瞧瞧,有的又有些害怕的缩了回去。
“你可知道此番来你院里是有何事?”林承平冷着面容问道。
为什么这些人这么自信,什么都不说就问别人知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
第三十五章责罚
“父亲别怪女儿,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匆匆来此,竟等不及让下人通报一声,便踹了婆子进来,若是不知情的,只怕以为女儿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父亲要大义灭亲,送女儿见官去。”林玉瑾站在原地,冷静的一字一句的回答着。
林承平被她这么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水檀站在门口,瞧着屋里和屋外的情形,时刻准备着通报。
“你不知?好一个你不知,不过九岁,便事事争强好胜,对人一丝情面也不留。”林承平气道。
“女儿不懂父亲在说什么,若是得了飞花令的第一,那是女儿凭借本事得来的,若是说得罪了谁,那女儿竟是不知道了,不过清醒不久,能得罪了谁去!”林玉瑾抬头直视林承平,身为人父,做到他这份上,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了。
“你!你!你今日为何撺掇你嫂嫂,害得玉姝跪了两个时辰?你可知她有心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去赔?”林承平当真是气狠了,说话做事全无往日风度,比林正澜当日顶撞还要气上三分。
林玉瑾倒是真不知晓林玉姝有心症的事,对于此,她心存歉意,但,何时成了自己撺掇?为何出了事便要自己赔?那,林玉瑾的命是不是也要林玉姝来赔?
林玉瑾看着林承平,心中所想竟无一字可说。
里面的小郑氏却是坐不下去了,推开门出来,要替林玉瑾讨个公道。
“雅宁见过父亲。”小郑氏行了一礼,仿佛看不见林承平眼中的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林承平见她在此,语气稍微和软一些。
“二妹妹没与父亲说?今日雅宁来了四妹妹的院子,正好瞧见二妹妹拿了经书过来,只是不知经书不送去祠堂却送来四妹妹院里,觉得不妥,便让二妹妹送去祠堂了。”小郑氏瞥了眼林玉瑾,示意她闭嘴不言。
林玉瑾低头不再说话,任由小郑氏发挥。
“既是送去祠堂,为何让她跪上两个时辰?玉姝心症病发,能不能醒过来……还尚未可知,你可知晓?”说到这林承平又看了一眼小郑氏身后的林玉瑾,仿若尖刺扎进林玉瑾心底。
“这事雅宁却是不知,想来是雅宁做错了,这事先前因二妹妹将玉瑾推下湖里,父亲罚了她禁足一月,不过临近学堂开学,玉姝妹妹心里过不去,特去祖母院里求了恩典,适才祖母让她抄了经书。
雅宁想着,祈福一事需心诚则灵,倒是没想到,玉姝妹妹竟有心症,却也不曾辩解一字半句吗,倒是雅宁的罪过了。
唉,也怪四妹妹福薄,先前被推到湖里,父亲忙于政事,母亲也被三弟的事拌住,索性命大,醒了过来,却也是个孝顺孩子,在床上躺了几日也不忘给祖母尽孝,想必正是因此,得了祖宗们的庇佑,如今身体大好。”小郑氏的一番话,堵的林承平哑口无言。
林承平看着底下低着头的两人,心里的气却是半日也撒不出去,握紧的拳头,一时也未松开过,但小郑氏的话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是如何偏心,若是因此事重罚林玉瑾,势必会不服众。
但此事不罚,难泄心头之恨!
“此事既是你出的头,便和玉瑾一般,一并去祠堂罚跪,替玉姝祈福,正如你所说,心诚则灵。”林承平看着两人,只觉得无比碍眼。
水檀听到这,心里急得不行,但林承平是一府之主,万万没有违逆的道理。
焦急的踱着步,时不时伸头向院子外面看去,救兵何时才会来此!
远处传来一点星火,水檀急忙向院外跑,“是谁?”
杨妈妈提着灯笼想要看清跑过来的是何人。
“见过杨妈妈,老夫人,不好了因着少夫人让二姑娘跪了两个时辰替姑娘祈福,老爷罚了姑娘和少夫人去祠堂罚跪,现下里面正恼着,可如何是好?”水檀急忙将事情原委说给老夫人听,柳氏和林正榆此时也赶了过来。
“欺到我儿头上了?”柳氏怒不可遏道。
常妈妈给柳氏顺着气,脚下步伐不乱的向院里走着。
“这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素日忙于政事的也有时间来了四丫头的屋里?”老夫人一脚踏进屋里,余光瞥见里面跪着的小郑氏和林玉瑾,又打眼看了一眼林承平。
身后跟着的柳氏和林正榆默默地跟了进来,站在一边。
林承平瞧见这么多人进来,便知晓这事是不会轻易过去的。
“母亲怎么过来了。”林承平起身让座,老夫人坐在主座。
“瞧瞧你怎么训诫后院的女眷,雅宁啊,快些起来,怎么跪在地上,四丫头也起来,才好了没多久,自己不心疼身子,祖母也是心疼的。”老夫人不乐意的轻柔训斥,一句话让两人顺势站了起来。
林玉瑾因为跪的太久,起身时身子晃动,柳氏一把扶住,心疼不已。
“快过来,你们两都是祖母的好孩子,哪像他们几个,处处不让祖母省心。”老夫人冲两人招了招手。
两人对视一眼,笑着走到老夫人身边站着。
老夫人摸了摸两人的手,知晓两人无碍,才算放心。
“这是遇到了什么事?生了这么大的火气,两个丫头的手都是凉的,这天还没热呢,是想让她两再去床上躺些时日?”老夫人看着林承平,话里的意思,不需要解释便明白了一半。
林承平将从宝栖院听到的说了一遍,不顾老夫人的态度,执意要让两人受罚。
“何时后院之事,也归你管了?我这可还没死呢!你便要处处插手,为着你那掌上明珠,林府的脸面你也是不要了的。”这一番话说得十分重,林承平眉头直皱。
“母亲这是说得什么话,承平不过以家规行事。”
老夫人听得心里冷笑,既然死不认账,便一次处理了干净,“何时你知道家规了?好,你既要以家规行事,杨妈妈,将林玉姝拖过来,从族谱除名,逐出林府。”
第三十六章父爱
“母亲,你这是要做什么?”林承平大惊失色,忙喝道。
“正榆,带你媳妇回去。”老夫人发话,林正榆走上前拉着小郑氏向外退去。
小郑氏虽不知为何,但想必和后面的话有关,不敢多留。
等两人走远,老夫人将几个伺候的赶出门外,让杨妈妈守着门。
“做什么?念你是我十月怀胎剩下的孩子,这些年纵使如何犯错,我与你父亲都未曾真正罚过你半分。
承平啊,自你兄长去了,我与你父亲便宠你惯你,纵是那赵氏,念着你喜欢,也未曾真正要了她的命,你却恨我与你父亲许多岁月。
丛云自嫁与你,生育两子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是怎么做的?
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你当真以为我老了便奈何不了你?
这事若是传出去,不说亭州,便是远在都城的官家,都会参你德行有失,家事不能料理明白,于国事,又是怎么个胜任法子?”
老夫人的一番话,点明了这么多年林府暗处的事。
柳氏听到一半,眼泪已然藏在眼底。
林玉瑾也不忍再听下去,林玉瑾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比谁都知道的更清楚。
“你将她带回来那时我便不同意,你却不顾阻拦,在外传她养在主母院里,私自上了族谱,养的她嫡庶不分,对待长辈,不知尊重,对待姊妹,不知和睦,对待外人,不知礼数。
我林府世代书香,出了这么一位庶长女,当真是祖坟冒了青烟,祖宗都恨不得掐死我这个老婆子。”
林承平听着老夫人的训斥,脸上涨的通红。
“母亲,玉姝很好!”林承平想为自己女儿辩解几句。
“莫要多说,她的秉性,我比你瞧的清楚,事事争强好胜,无事便去挑拨玉瑾和玉宛的情谊,往日两个丫头的情分,都被她折腾的一干二净。
得了你的赏,便在四丫头面前说三道四,明知四丫头性格,却从未留手,将四丫头推到湖里,也是无一丝愧疚模样,我瞧着也觉得甚是心惊。”老夫人将林玉姝的脸面扯的一丝不剩,不管林承平如何辩驳,都有话堵他。
“这次的事,不怪四丫头,更不怪正榆媳妇,是我安排的,要罚,你来罚我。”说完这番话,老夫人坐在主座,拉着林玉瑾左右看看,是不是受了委屈,也不管林承平是何脸色,不愿看他。
林承平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甩了袖子出了安乐院。
林玉瑾见人出去,命水檀将门关上,跪在老夫人面前。
“祖母,玉瑾给您添麻烦了,伤了您与父亲的母子情,都是玉瑾的错。”林玉瑾以头抢地,柳氏也一并跪在老夫人面前。
“母亲,玉瑾还小,求您照拂。”
老夫人藏着眼泪,看不清底下的模样,但也伸手拉两人起身,“这是做什么?是我没养好儿子,何时错在你们身上了?”
“祖母!”
“好了好了小哭包,祖母疼你,不忍看你受苦。”老夫人拍了拍林玉瑾的背,林玉瑾也不再憋着,扑在老夫人怀里大哭起来,这段时日的惶恐不安,一并顺着眼泪流了出来。
柳氏在一旁拉着林玉瑾的手,老夫人也一并搂在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林玉瑾才不好意思的起身,拿了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眶通红的偷看了老夫人一眼。
“四丫头受的委屈,祖母都知道,丛云,你也该硬气些,只有自己活明白了,才能让子女安心。”老夫人拍了拍柳氏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氏点了点头,跟林玉瑾一起将老夫人送回了寿康堂。
等回了西乐院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梢了。
水水将里面的饭食已收拾干净,方妈妈提了食盒放在桌上,等林玉瑾回来,看着用些。
“姑娘,可要再用些吃的?”水檀将林玉瑾身上的衣物换下,洗漱后,头发也散了下来。
“不了,你拿着和水水分了吧,我有点累了。”林玉瑾让两个水出去,自己躺在床榻上,思虑良久。
依稀记得书上说,林玉瑾生来便不受林承平喜爱,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受宠的法子,叫人瞧着心寒。
大约是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好的,林玉瑾十分想得到林承平的重视。
考学也好礼仪也罢,年幼时的林玉瑾,是十分聪慧的。
但林承平始终不会多看一眼,直到……那一天。
林承平在外上任,得了当地供奉的珍珠,虽不是官家贡品,却也成色颇好,因得的多,便赏了几人每人一颗。
当然。林玉姝的永远是最好的,林玉瑾捧着珍珠,觉得父亲终归是对自己好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哦,对了。
林玉姝将珠子夺走,说自己的比她的好,顺便将珍珠扔进了湖里。
林玉瑾哭着上前争执,被林承平看到,想去告状,却被林玉姝倒打一耙。
后面再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送到宝栖院,等她不要了,才有林玉瑾的份。
再后来,林玉瑾和所有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处处针对林玉姝,只有这样,林承平才会多看她一眼,直到被她推进湖里,在冰凉的湖水里,结束性命。
为什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林玉瑾总是不太明白,不论是现世还是这本书里,都是这么残忍,残忍的让人心慌和不知所措。
“姑娘?姑娘?”水檀的声音在耳朵边萦绕。
“水。”喉咙痛的仿佛有烈火灼烧,林玉瑾迫不及待的想要用水将灼烧感压下去。
水檀将林玉瑾扶起来,端着茶碗,慢慢的喂了些茶水给她。
“怎么了?头痛。”林玉瑾揉着眉心,觉得是有人在扯自己的头,痛极了。
“您睡了三天了,若是再不醒,夫人都要请城南的婆子做法事了。”水水急的不行,见人醒了,才算安静下来。
“惯会瞎说,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起热了?”林玉瑾摸了摸自己额头,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清楚,只是昏睡,白大夫也没瞧出什么毛病,只说您是伤心过度,夫人已经哭了许久,您醒了,奴婢这就去安平院报喜了。”水水说完便跑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不似往常
“三天,我睡了三天?”林玉瑾有些不可思议,这三天时间都是昏睡的,那府中的事如何了?
“姑娘莫担心了,府里的事还有夫人,您先躺下,刚醒不能起身,一会水檀说与你听。”不愧是多年主仆,水檀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绝,只瞧了一眼,便能明白林玉瑾想问的是什么。
林玉瑾听她这么说,便断了追问的心思,伸手揉着眉头,昏睡三天,当真是要人老命。
“院里的事,水檀近些天也没仔细打听,只晓得少夫人这几日都是在夫人院中,夫人还是打理府中的事,这几日时常与少夫人来看您,还有这些天老爷都是歇在栖霞院居多,老夫人也称病在院里养着,对了,二姑娘的病症好了,与府里几位公子,一起去了学堂,算是熟知。”水檀坐在床边的床踏上,一件一件的替林玉瑾梳理。
“她好了?”林玉瑾惊讶道。
现代医学十分发达,却在心脏病发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尚没有三日便可活蹦乱跳,这才三日便大好……
林玉瑾抿唇沉思,一些话此时到不好说。
“你说祖母称病,可要紧?”
“姑娘放心,杨妈妈来过,老夫人无碍,不过这几日姑娘昏睡的事,奴婢们没敢告诉老夫人,实在是怕老夫人承受不起。”水檀替林玉瑾掖了掖被脚,将这几日瞒着寿康堂的事交代清楚。
“这事你做的是对的,替我谢过杨妈妈了没有?”林玉瑾皱眉抿着唇,还是有些难受。
“已从库房寻了匹料子送到了杨妈妈房里。”水檀将林玉瑾身后靠着的拿开,让她睡下。
“你办事妥帖,我是放心的。”林玉瑾笑了笑,有些疲惫,又昏睡了过去。
水檀将屋内换了水盆,将床帏放下,退了出去。
“你怎么不去学堂?”庆柏院里,小郑氏问道。
“那日你怎么去顶撞父亲?”林正榆担心的看着她,新妇顶撞公爹,这事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必受影响,郑家的名声也会为她拖累。
“那便瞧着四妹妹被父亲罚不成?总是要有人拖着时间的。”小郑氏心下一暖,将当日情形说与他听。
“父亲也是糊涂。”林正榆叹道。
“虽不知玉姝究竟是如何与公爹说,但这一次是我技不如人,我本想着她定会偷偷离开或者歇息,没想到她是个心狠的,一跪便是两个时辰,竟一丝未少。”小郑氏将毛笔挂会笔架,望着纸张上写的静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要替玉瑾出气,但此次委实是心急了些。”林正榆叹道。
“你刚入府,对她们的性格未知一二,此次吃亏也是必然。”林正榆心知林玉姝的手段,但身为男子,与她相争,倒是本末倒置了。
“只是害惨了四妹妹,若不是我出头,她也不会挨训,母亲也担心不已,我这心里,总是愧疚的。”小郑氏垂着眼眸,不敢看林正榆。
“你想什么,玉瑾不会怪你的,莫要想太多,这几日你便在院里,父亲那性子,必定不会想见到你。”林正榆劝道。
“我只是看到父亲那般偏心,真是忍不住,一时没了分寸。”
小郑氏话未说完,林正榆便用手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
“你若是这样,玉瑾往后有何事都不敢再来寻你了。”
见小郑氏逐渐稳定下来,林正榆才算放心。
只是得知林玉瑾昏睡不醒的消息时,林正榆心里还是慌乱了一瞬,小郑氏抬眼看着林正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日你多去陪着母亲,其余事,自会好起来,玉瑾是个命大的,先寻了大夫,看看是何状况。”林正榆此时的沉稳给小郑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这几日母亲你便交给我,有什么事,有我和母亲处理,学堂那边你还是需要去的,过不久便要去都城,若是得了名次,母亲背后也有了底气,弟妹们说话做事,也没必要畏缩。”
林正榆看着小郑氏,只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林玉瑾醒了的消息传到安平院时,小郑氏的开心是身边人都能感受到的,柳氏当下便说,要去寺院上香,小郑氏拜别了柳氏,先去了西乐院。
“总算是醒了,你可知,母亲与我和你哥哥都吓坏了。”小郑氏来时,林玉瑾已睡醒,起身坐在桌旁,喝些米粥。
“嫂嫂来了,要不要一起用些?”林玉瑾端着粥碗玩笑道。
“你喝便好,这些日子受的罪,也够多了。”小郑氏眼睛含着泪,强压着心疼说道。
“嫂嫂总是担心我,我却总是连累嫂嫂。”林玉瑾将剩下的喝完,笑着看向小郑氏。
“也就你心大,昏睡了几天也和没事人一样。”小郑氏又气又心疼。
“有嫂嫂心疼我,我还怕什么?”林玉瑾眨了眨眼,满脸无辜模样。
小郑氏在西乐院里待了许久,柳氏来的时候,两人正躲在房门处晒太阳。
“也亏得这些日子太阳好,你们两可以玩乐,再过些日子,该到梅雨季节了,到时你两可就没太阳晒了。”柳氏在栾青的陪伴下走到门口,没让两人行礼。
“等梅雨到了,那就躲在屋子里,也是不错的。”林玉瑾与小郑氏对视一眼,向着柳氏撒娇。
“有时我在想,你倒是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说话做事,比我还要老道。”小郑氏打趣道。
柳氏挑眉,仔细看了看林玉瑾,这些时日,女儿的性格却是变了不少。
不过再变也还是自己女儿,瞧见她安好,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林玉瑾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些犯怵,一时不敢搭话,只讪笑着。
“好了不过是说你几句,怎么还不乐意了。”小郑氏拍了拍林玉瑾的脑袋笑道。
林玉瑾呵呵一笑,只看着远处的天,不接话。
柳氏坐在水檀拿来的杌凳上,陪着两人一块坐下,这阳光晒一晒,委实舒服许多。
院里洒扫的婆子忙忙碌碌,几个伺候的丫头也被三个主赶到一边歇息去了,一时身边倒是有些安静。
天空有几只燕儿飞过,春天到底是要来了。
第三十八章父女
“见过父亲。”从西乐院出来,小郑氏与池桃向着庆柏院走,但不想碰到的到底是避不过去,林承平带着林玉姝正向着宝栖院去。
“起来吧。”顶撞之事,显然没从林承平的心底里抹掉,此时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见过嫂嫂。”林玉姝向着小郑氏行礼。
“不知嫂嫂去从哪来?到哪去?”林玉姝有些好奇的问道,眼里带了一丝玩味。
小郑氏眼睛瞳孔微缩,强压着心里的不快,“四妹妹昏睡数日如今才醒,方从西乐院出来,院里现今母亲正陪着。”
这话却是看着林承平说得。
瞧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小郑氏的心里也不再抱什么期望。
“四妹妹怎么昏睡了,莫不是那日祈福还是不行?”林玉姝担心的说完,抬头瞧了瞧林承平。“父亲,要不要府里都给四妹妹祈福,这身子太弱了些,当日女儿真的不该那么推她的。”
林玉姝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只是那嘴角的轻微笑意,刺痛着小郑氏。
“若是有心,自会去的,你就莫要去了,才好些,不许做那些无用功。”林承平说完,便让小郑氏回去,带着林玉姝向宝栖院走去。
林玉姝与小郑氏擦肩而过时,说了一句十分轻飘的话,“嫂嫂,你输了。”
小郑氏狠狠的攥着手,恨不得抽在她脸上。
池桃忙上前揽着小郑氏向庆柏院走,低声劝着不可冲动。
小郑氏扭头看着那父女二人,只觉得十分荒唐。
“少夫人,您不能再冲动了,这到底不是郑家,您尚且年幼,斗不过她。”池桃低声劝着,不让小郑氏再那般冲动。
“当日我进府,她面上是与我交好,背地里却在官人面前说些让人疑心的话,若官人信了她,只怕这府里是没我的活头,后面更是在父亲面前作妖。
你说的也是,能在府里夫人和姨娘都在的情况下,好好的活着,自是有本事的,只是可怜了四妹妹。”对于林玉瑾,与郑乐成同龄,小郑氏已嫁出府,见不到弟弟的面,自然将林玉瑾护在了手底下。
“您好好的,这位二姑娘往后的日子如何还未可知,您是新妇,若是传出针对姑子的名声,对您不利。”池桃担忧道。
“嗯,好了,回去吧。”小郑氏带着池桃离开,林玉姝伴着林承平去了宝栖院。
回府之时正巧碰到,林玉姝以检查功课的名义,将林承平请去了院子用饭,路上碰到小郑氏,倒是意外之喜。
瞧了一眼绿云,绿云点头默默跟在后面,不一会退了下去。
“父亲,您说女儿的功课如何?”林玉姝娇笑着道。
“我的女儿,何处会差了他人?”林承平大笑道,伸手刮了林玉姝的鼻尖。
“嘻嘻,父亲喜爱女儿,女儿才能更好。”林玉姝捧着绿云奉上的茶水,等林承平端走,忙不迭的将手放在耳朵上。
林承平见此,将茶碗放下,拉过她的手,“可是烫着了?这些小事,让下人去做便可,何必事事自己去做?”
话里的关心让林玉姝面上的笑再未散去,“女儿心疼父亲,女儿惹了父亲担心,愧对父亲,让父亲与四妹妹和嫂嫂离心,还请父亲不要生气了,否则女儿便是府里的罪人了。”
林玉姝拿着帕子,慢慢的哭出声。
“你这般心善,素日被欺负也不敢与我说,若不是绿云去请,你又要瞒到何时?”林承平满眼都是这个女儿,瞧见她与她相似的脸,心里微微一痛。
“女儿不愿给父亲添麻烦,女儿是庶出,本就不如四妹妹,若是父亲对我太好,妹妹们都是要吃醋的。”林玉姝哭着低头,肩膀微微抖动。
绿云站在一边,低头不敢说话。
“这事你不要多问,这次你祖母拦了下来,但公道早晚会给你讨回来,你也别太难受。”瞧见女儿哭泣的模样,林承平的心里扎了根刺,时不时的提醒他,林玉姝受了多少委屈。
林玉姝见目的达到,顺着林承平的手劲站起了身,坐在了林承平对面。
“这几日在学堂里如何?”林承平问道。
“夫子说女儿的学问也算是好的,只是不如四妹妹。”眼眶通红的模样,说着委屈巴巴的话,瞧的人心里发酸,只觉得必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学问的事,你可以多学习,院里的书不够,去父亲书房取,但万不可荒废时间,明年你的及笄礼便到了,再留段时间便要嫁人,倒时便不能在父亲身边了,你要自己多些手段才是,若是受了欺负,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林承平叹气道,林玉姝如今十四,与平家定下的亲事,再过两年也该成婚了,想到这,当真是不舍。
“女儿不嫁人,女儿要陪着父亲,谁也不嫁。”林玉姝摇头道。
“傻姑娘,哪有长大了不嫁人的道理,平家的信物一直在你这,得好好收着才是,万不可丢了。”林承平敲了林玉姝的脑袋,惩罚她不该乱说。
“可是女儿不认识平家儿郎,父亲也未见过,若不是什么好的,父亲不会后悔吗?”林玉姝委屈道,趴在桌上,不愿意抬头。
“平兄是个好的,他的孩子必定不会差,你还不相信父亲?”林承平瞧她不愿抬头,想到她可能是害羞了,心里怜爱更甚。
“女儿相信父亲,但是女儿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林玉姝埋在胳膊里,眼里满是冷静,哪里有一分害羞的模样……
林承平这才感觉可能她是认真的,当下沉思许久。
林玉姝听不到说话声,心里有些焦急,但是强忍着不动作,只等着他先表态。
“那为父明日修书一封,请他的孩儿来亭州读书,你看如何?”林承平道,面上带着对林玉姝小女儿家娇态的打趣。
虽不如林玉姝心中所想,但能见一见他的模样,也是好事,只是话却不能这么说,“这……会不会不太好,父亲官职比伯父的高些,若是修书,虽说是邀请,但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免不得要生事……”
“这事,你想的也对,为父好好想想,看如何安排才是。”林承平心里高兴,女儿处处为自己着想,心里十分宽慰。
这女儿当真是没白疼。
第三十九章热闹
“老爷,姑娘,三公子来了。”绿云进屋里禀报。
正下棋的父女二人略有些惊讶,林承平是不知道素日乖张的林正澜此时前来是何意,林玉姝则是惊讶于素来瞧不起自己的林正澜怎么会来此。
“见过父亲,二姐姐。”
“见过三弟。”
“好了,起吧,今日怎么来此?”林承平手执黑子下于边界。
“听闻因着四妹妹的缘故,二姐姐伤到了腿,先前正澜伤着时,各院里送了不少补品,却没用完,便想着拿来给二姐姐用,也算是赔礼,四妹妹年少,不知轻重,还请父亲宽恕。”林正澜腰身弯下,一礼极深重。
“那是你祖母的意思,与她无关,你退下吧。”一子落下,吃了白子,林玉姝撒娇,不让父亲收走。
“你何时会耍赖了?”林承平骄纵道。
“父亲宽恕四妹妹,是四妹妹的福气,这补品,儿子便放下了。”林正澜转身欲走,被林承平喝住。
“若是有什么不满,直接对为父说,你拿些剩的东西来,是要作践谁?却储,将那些送回三公子院里。”林承平挥挥手,赶了林正澜离开。
等消息传到各院的时候,最开心的当属栖霞院。
“当真是有人收拾主院的,前面林玉瑾昏睡刚醒,如今这三公子行事却越发乖张了,有东西不送自己嫡亲的妹妹,偏要送去庶姐那里,拿的还是用剩下的!做的那些还不够丢人的,都城来了贵客,可是看了许多的笑话。”柔姨娘听着碧云报上来的消息,只觉得十分可乐,前仰后合,生怕外人听不清一般。
“姨娘,外面的事咱们不用过问,如今握住老爷的心才是要事,您要是能为林氏添个庶长子,这地位,便是夫人也是动不了您的。”碧云谄笑着替柔姨娘捏着肩,低声说着那些撺掇的话。
“可是喝了许久的避子汤,现下哪里是想怀便能怀上的……”听到这话,柔姨娘面色有些暗淡,碧云说得,自己哪能不知道,但前几年为了生玉宛伤了身子,纵使想怀上一子半女,也得活着才行。
“倒也无妨,总是有机会的。”碧云略想一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这次主院生事,也是二姑娘得了老爷的偏爱,才能反将一军,不过,老夫人却是将一切都拦了下来,若是哪一日……那这府里,主院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说到这,碧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主院那些人,都该去死才是。
柔姨娘听完,惊了一瞬,“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老夫人毕竟是老爷的母亲,纵使主院处处针对我,也是不能那么做的。”
“下次再说这话,我定不饶你。”柔姨娘抬头看了碧云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似乎是知道自己越矩了,碧云跪在一旁,连声说着不敢。
“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这林府主位,当年是林府给了我一口饭吃,我不能做那蛇蝎心肠的人。”柔姨娘训斥道。
瞧她跪在地上的模样,柔姨娘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考量,但有些事不是她想做便能做的,与其等着以后被他人要了性命,不如自己好生约束。
碧云在外面被人贩子贩卖时便发誓,谁把自己买了,自己就会效忠他一辈子,就算是死,也决不背叛!
“姨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想让姨娘活的好些,奴婢知道说错话了,求您别嫌弃奴婢。”碧云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又不敢伸手拉柔姨娘的衣袖。
“好了,快去备饭食,宛儿在学堂想必也是累了,该用饭了。”柔姨娘心里叹了口气,吩咐着碧云下去准备,自己起身向林玉宛住的苑里走。
碧云擦了眼泪,不敢再多话。
林玉宛的苑里此时正灯火通明,趴在桌案上学书的人,正昏昏欲睡。
瞧见柔姨娘进来,抬手擦了擦眼睛,“姨娘。您怎么过来了。”
“来瞧瞧你,这么晚了还看这些,伤了眼睛,走,陪姨娘用饭去,一会吃完再读。”柔姨娘看着林玉宛,心里软的不行,自己的女儿总归是疼惜的。
“姨娘,夫子布置的功课还没学完呢,我想多学一些,父亲就会多夸夸我了,也会更喜欢姨娘了。”林玉宛揉着眼里,微微打了个哈欠。
柔姨娘眼底泛起了湿意,心里越发觉得亏欠林玉宛。
“乖,明日再学,这么晚了,快些用饭。”柔姨娘将书本拿走,不让林玉宛再看。
见拗不过姨娘,林玉宛也不再坚持,迈着小短腿从桌边走下来。
“姨娘,我陪你去用饭,一会再看书。”林玉宛拉着柔姨娘的手向屋里走,碧云早将饭菜摆好了。
“谢谢碧云。”这时的林玉宛看着十分乖巧,与平日里的刁钻模样,无半分相像。
“这几日的事,你可听说了?”柔姨娘替林玉姝夹了些菜,问道。
“可是四姑娘无辜昏睡的事?”端起碗筷,直接吃了起来。
“是的,不过今日又生了些小事,方才你三哥哥送了补品去宝栖院,你父亲听说是先前用剩下的,直接命却储丢了出来,主院当真是丢人。”柔姨娘笑了笑,将院里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她。
“三哥哥是个好的,只怕是没多想,做出了这些不着调的事,父亲做的也是对的,此事若是传出去,母亲便要担着一个苛待庶女的名声了。”林玉宛只顾着埋头吃饭,吃饭的间隙说着自己的见解。
“你说的倒是十分对的。”柔姨娘眼里浮起笑意。
“这事姨娘不许插手,二姐姐若是需要自己会做的,姨娘只管看着便可。”身边的江儿在一旁剔着鱼肉,林玉宛吃了些。
“姨娘自是不会插手,若是引火上身,倒是不值当,姨娘看着便是,倒是你,前院和后院都送来了几匹布料,这衣裳绣房下午刚送来,一会你试试,看看合身不。”柔姨娘突然想到这事,忙不迭的说给林玉宛听,生怕自己一会忘记了。
“一会吃完看看便是,想必是不会差的。”林玉宛敷衍道。
第四十章衣裳
“三哥当真是这么做的?”林玉瑾听完水檀的话,好险没气个仰倒。
“这……三公子却是是将当初各院送的补品送去了宝栖院,不过幸好老爷在那,命却储送了回去。”水檀一脸为难的说着,这事,三公子确实是做错了。
“当真是没脑子,你去,将那些补品全部收到一处,一会避着人拿来院里,哪日大夫进府,仔细查验一番再说。”林玉瑾真想一巴掌将林正澜拍死,那些东西怎么可以送去宝栖院,还未请大夫查验,若是宝栖院吃了,找个东西栽赃给他,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另外,若是宝栖院收了,只怕第二个外面就会传出去,柳氏苛待庶女,到时,里子和面子,必定是哪一样也存不下的。
水檀等外面安静下来,去了一趟竹文院,将那些东西放进食盒里,带回了西乐院。
“姑娘也别恼了,三公子也是想给您出气,借着这东西发作罢了。”水檀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挑了一口箱子,全放了进去,只等哪日大夫来了,看看是什么状况再取舍。
“别替他求情,这事母亲会训斥他,到时装作不知道便好。”林玉瑾显然是气狠了,水檀在一旁也不敢再劝。
“对了,绣房将新做的衣服拿来了,您可要试试?”水水在一旁兴奋道。
“不了,累的紧,明日起来穿一身便可,之前说给你们的料子,可做了?”
“一并做了,等到了大日子,再穿给姑娘看。”水水想到那两件衣裳,高兴的很,只觉得姑娘对自己真好。
“喜欢就好,这几日刚刚生事,不穿便不穿了。”林玉瑾沉思了会,冲着两个水说道。
本身是怕两个人多想,没想到,两个水竟一丝也不恼。
“奴婢们醒的。”水檀应声道。
水水带着几个丫头送了洗漱的东西进来,林玉瑾洗漱之后,躺在床榻上,逐渐昏睡过去。
第二日天气正不错,水檀轻轻将她唤醒。
“又该起来了?”林玉瑾有些无奈,好日子总是这么短。
“姑娘也歇了几日了,若是再歇下去,夫子该进府里捉拿您了。”水檀边替林玉瑾换中衣,边说着打趣的话。
“哎,看到那个老头,我就不高兴。”林玉瑾吐槽道,黄夫子自从林玉瑾飞花令出彩之后,便有事林玉瑾,无事林玉瑾,一堂课上点名无数次,林玉瑾多多少少有些烦了。
早知这么麻烦,还不如装原主,最多被人笑话,也好过麻烦多如牛毛。
“姑娘又说气话,黄夫子看重您,您这般说话,夫子知道了,还不知道该如何伤心。”水檀取过昨日备好的素白色衫裙,配了根红色的发带。
“这颜色不错。”等装扮好,林玉瑾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夸道。
“姑娘长得俊俏,穿什么都是好看的。”水水拿着食盒走了进来,瞧见林玉瑾的模样,赞不绝口。
“你倒是会哄我开心。”
水檀瞧了一眼水水,这次事办的不错。
刚起时,水檀便交代着水水,今日要哄姑娘开心,万不可像前几日,心绪波动过多,这不,一大早,就开始拍马屁。
等主仆几个整理好,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玉瑾带着两个水去了前院,到那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卫景明和霍开霁。
想起前些日子没有好好的看过两人是何模样,惋惜不已,如今这机会就砸了下来,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霍开霁看到她,略挑了挑眉,这不是那天怒斥林正澜的小姑娘吗,如今这么文静,倒是很难和那日的人联想到一处。
“怎么?”卫景明用胳膊杵了杵霍开霁,低声问道。
“上次看的戏,她就是戏中人。”霍开霁眉眼弯弯,说了一句让人听着觉得没头没脑的话。
卫景明却跟着挑了眉,有些好奇那日唱的戏。
“见过四姑娘。”两人行了礼。
“见过霍世子,卫公子。”林玉瑾瞧见还没有旁人,便知道自己是来早了,不过大哥哥竟也没来,倒是有些意外。
多等了一会,其他人才姗姗来迟,互相见了礼,各自坐上了马车,向学堂行去。
林玉菡还是喜欢黏着林玉瑾,迈着小短腿走过来便抱着林玉瑾的腿,要跟着一起。
林玉宛皱了皱眉,倒是没说什么。
林玉瑾余光瞧见,只抱着林玉菡上了马车,对于林玉宛,想到祖母说得那番话,突然也不是那么讨厌她了。
等几人到了学堂,瞧见那几个姑娘,林玉瑾倒觉得如隔三秋。
想来是天气正热,各家姑娘都着了薄些的衣衫,各个不同,若是再大些,说是争奇斗艳,也不为过。
“这几日都没过来,想来夫子的课,你是跟不上的。”黄妆抱着胳膊幸灾乐祸。
林玉瑾也不搭理她,将林玉菡放在身旁,翻起了桌上放的论语。
黄妆见她不理自己,气的直跺脚,但其余姑娘没一个帮自己的,又不好拿这事发作,一时有些羞耻。
黄夫子拿着书,带了根戒尺走到学堂里。
林玉瑾微微惊讶,这么长的尺子,打在手心会不会很痛?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微微摇了摇头。
“摇头做什么?哪里让你不满意了?”黄夫子看着林玉瑾,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
‘……好无语,为什么总是找自己……’林玉瑾心里吐槽,但是不敢直接说出口。
“头有些晕,没什么的。”林玉瑾笑着回道。
“若是还未好,便回去休养,待康健了,再来也不迟。”黄夫子皱眉道,显然对她是十分喜欢的。
但林玉瑾不想要他得喜欢,她只想安安静静上课,乖乖做个不出名的咸鱼,等着这本书结束,便能回去看奶奶了……
黄妆听到黄夫子的话,冷哼出声,但又不好顶撞夫子,只重重的将书放在桌上。
黄夫子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没理会她,“你们将书翻到《学而》”
翻书声响起,黄夫子又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停了一会,黄夫子才继续说,“黄妆,你可知这是何意?”
第四十一章纸团
黄妆没想到,夫子会直接找到自己,一时有些懵,看了看手里的书,当真是它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它,张了张嘴,呆愣在原地。
“黄妆不知,请夫子赐教。”黄妆脸色有些发红,觉得十分羞耻。
黄夫子将手中书本放下,抬眼对黄妆说。“孔子说:‘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黄妆,现在你明白了吗?”黄夫子看了看黄妆,一时有些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但,严厉才能出高徒,虽然黄妆对读书不喜,但在自己的学堂里,对她严厉才是对她最好的管束。
黄妆眼眶慢慢的变红,咬着唇看着夫子,黄夫子只摸着胡子,看着她不再说话,显然想让黄妆认识到自己的错。
“夫子,黄妆知错。”黄妆声音里带了些哽咽,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
黄夫子摆手让她坐下,看着底下的几个姑娘,从大到小,一共八人,但各自来得地方不同,性格不同,处境不同,注定无法同心同德。
“在学堂里,其余地方的恩怨,莫要带来此处,也莫要做那幸灾乐祸之辈,此处是给各位学书之用,望各位各自珍重。”黄夫子看着底下几人,嗓音低沉,拳拳相劝之心,只看几人能懂。
“是,夫子。”几人应是,跟着黄夫子学课。
前面的宗尚堂里,林正澜已入学堂,卫景明与霍开霁二人深得叶夫子喜爱,里面一共八子,倒是与后院女子相同。
与兰颍堂不同的是,男子之间没有那些争斗的事,互相比的大多是学识。
“正榆兄,兰颍堂外挂了许多字帖,是何意?”霍开霁虽看不清写了什么,但能瞧见一手好字。
“这……”林正榆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
“是上次两个院作飞花令,不巧的是,前院输了。”林正澜笑嘻嘻的说道。
卫景明听到两人的话,皱了皱眉,示意夫子正在授课,还是莫要议论的好。
霍开霁乐了下,不再说话,玩起了卫景明的头发。
霍开霁与林正澜坐于一排,前面坐着卫景明,此时伸手,做些小动作,再没有更合适的。
林正澜拿了张白纸,里面拿毛笔写上字,丢向霍开霁。
霍开霁被砸之后,懵了一瞬,捡起地上的纸团,挑了挑眉,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之后,更是哑然失笑。
‘飞花令,玉瑾是赢家,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执笔回道:‘四姑娘之姿,当属林府第一。’
纸团丢回林正澜桌上。
林正澜看后,执笔写完,又将纸团丢回,却丢偏到卫景明桌上。
霍开霁戳了戳前面,示意将纸团给自己。
卫景明勾唇笑了笑,将纸团打开,看完之后,放在衣袖里。
霍开霁有些不乐意,伸手要抢,卫景明轻咳一声,引得叶夫子将面前的书放了下来,霍开霁只得放手。
叶夫子看了一眼下面,又将书本放在面前,继续授课。
霍开霁不敢再动,只拿着笔戳了戳卫景明的背,见他打定主意不给自己,无可奈何的只得放手。
卫景明眉眼带笑,专心听课。
一个上午,转瞬即逝。
林玉瑾趴在桌案上,觉得身心俱疲。
“你说,为什么夫子总是找我?”林玉瑾有些无语的问水檀,当真是不太明白。
水檀将饭食摆在桌案上,笑着道,“夫子看重姑娘,姑娘学识好,便找姑娘的多些。”
“我倒是宁愿他不找我,太累了!”一个上午答了八回,都没法走神了好吗?
“别的姑娘想让夫子找,夫子都不乐意,您倒是和别人不同。”水水打趣道。
“好了,吃饭,吃完睡觉。”林玉瑾拍拍脸,振作起来。
看着面前的一堆美食,食欲大增,不吃饭对不起自己的胃。
两个水退到一边,整个学堂里也只姑娘留在这用饭,其余姑娘都回了后面厢房。
正吃到一半,外面传来几声猫叫。
“何时院里养了猫?”林玉瑾将碗筷放下,有些好奇的张望。
“估计是野猫跑了进来,您先用饭,下午找几个婆子,去捉起来放到别处。”水檀盛了汤放在林玉瑾手边。
“这是什么汤?倒是挺香的。”林玉瑾问到香味,心思全被汤勾了过来。
“鸡汤煨出来的,加了些野蘑菇,是以姑娘才觉得香。”水檀退到水水身边说道。
“这几句写的好。”
刚刚将汤送到嘴边,外面传来人声,林玉瑾将汤放下,看向门外。
“小声点,虽是晌午,男子也不该入后院,若是被人瞧见,还不知道该传出什么话来。”
“这个时候,她们都去后院厢房了。谁在学堂做什么?又不是和你一般是个书呆子!”
“怎么说话?你快些,此地不宜久留。”
“好了好了,这些诗词写的不错,听闻是作飞花令用的,还是四姑娘得了第一。”
“哦?倒是没想到,不过你怎么会对这个有这么大的兴趣?不是看书便困吗?”
“哎呀,拉你过来看看罢了,你不是嗜书如命?”
听到这,林玉瑾才算明白,端起汤一饮而尽,这是霍开霁拽着卫景明过来看诗词来了。
“姑娘,这……可要奴婢去找人将他们赶走?”水檀听到外面的人声,也知晓了是什么情况,若是自己出去赶人,势必会让人知晓姑娘在里面,便只好找人来了。
“不必了,你们将饭食收了吧,我们去厢房。”林玉瑾拿了帕子擦嘴,站起身,向后院厢房走去。
“里面是不是有人?好像听到了人声。”卫景明皱眉道。
“哪有?你看书,我瞧瞧。”霍开霁走到旁边,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哪有人,你总是瞎猜,里面空荡荡的。”霍开霁道。
“可能是我听错了。”卫景明皱了皱眉,继续看着字帖。
林玉瑾带着两个水从后门离开,向着厢房走去,唇边带了一丝笑意。
第四十二章弟子规
“对了,纸团你是不是可以还我了?”霍开霁想到了什么,伸手问道。
“给你。”卫景明从袖口里将纸团拿出来,丢给他。
“啧啧,做什么丢给我,一点也不知道对我好点。”霍开霁嘟嘟囔囔的说道。
卫景明不想理他,看了最后一处字帖,向前院走去。
霍开霁看完纸团,一时有些无语,将纸团撕碎,握在手里,一会回去丢在纸篓里。
“看完了?”霍开霁有些惊讶。
“嗯,快走吧。”卫景明脚下生风地走着,随口应道。
霍开霁有些无语,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攥着纸团跟在后面,想到林正澜回的那句,他就直乐。
“我妹妹十分聪慧,但是性子太凶!”
下午的时间,也是在课堂里度过,林玉瑾下学时,只觉得浑身舒畅。
等马车到了府门口,栾青正在大门处等着。
林玉瑾弯了弯眼睛,这是有好戏看了。
林正澜刚下马车,就看到栾青在门口站着,当下躲在林正榆身后,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其余人下了马车,一时有些琢磨不明白,这是何意。
林玉瑾看了眼林玉姝,见她唇角带笑,显然是在看乐子。
转身走到林正澜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林正澜瞥了一眼林玉姝,直起身便走到栾青面前,跟着栾青去了安平院。
林玉姝见此,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什么也没说,回了自己的院落。
林玉瑾和众人拜别,带着两个水回了西乐院。
“姑娘和三公子说了什么?三公子竟直接跟着栾青姐姐走了!”水水有些惊讶,毕竟三公子的性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混起来,简直是个魔王。
“我跟他说,若是不去,就让母亲罚他抄书。”林玉瑾走在前面,笑了笑说道。
两个水互看一眼,觉得真是一物降一物。
“还是姑娘有办法。”水檀将帘子挑开,让林玉瑾进屋歇着。
“也不是什么办法不办法,本身就是他做错了事,虽是好心,却差些惹祸上身。”说到这林玉瑾顿了顿。
“毕竟,前几日的事,万万不可再发生一次,有些错,一次便够,吃一堑长一智。”林玉瑾坐在榻上,侧身躺着,闭眼歇息。
水檀将窗户打开一些,让里面不那么闷。
“好了,你们也歇会,明日起,你和水水便一人一日跟着我去学堂吧,你们也好歇一歇。”林玉瑾打了个哈欠说道。
两个水听到这,将手上的活放了下来,“姑娘,这怎么行,学堂里的事繁杂,若是需要派人出去,您身边可就没人了。”
“怕什么,她们身边不都是只跟了一个?你们两个日日跟着我,总是有些累的,你们不心疼自己,常妈妈也是心疼的,总不好让她找上门来,说我对不起你们两,你们说可是这么个理?”林玉瑾知晓她们是不放心自己,但全年无休的日子,总是不太好,自己累了还能歇会,她们却是不行的。
“奴婢们知道姑娘是心疼我们,但是这事奴婢不能听姑娘的。”林玉瑾没想到,第一个不同意的竟是水水,这丫头向来都是十分听自己的话,任何事都不敢违逆自个,怎么这次这般反常。
水檀见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僵硬,支了水水去小厨房,看方妈妈有没有将饭食做好,等她走远,才将原委告诉林玉瑾。
林玉瑾听完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先前水水休沐一日,林玉瑾受了林玉姝的激将法,跑去找人算账,身边只带了水檀一个,两人之间相差五岁,争执之间,绿云将水檀压在身下,林玉姝伸手将林玉瑾退到了湖里,事后又在林承平的偏心相护下,得了个禁足的惩罚。
水水回来时,泣不成声,一心责怪自己不该那日休沐,水檀几番劝解也是不听的。
适才听到林玉瑾的话,才会反应那般大。
林玉瑾一时有些心疼,如果她两知道,自己拼死相护的姑娘,早在那冰冷的湖里丢了性命……
水水提着食盒进屋,遮掩着将饭食摆好,林玉瑾拉住她的胳膊,才看到小丫头,眼眶和鼻尖都是发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一场。
“好了,知道你两是为了我好,以后再不提了,可好?”林玉瑾心里发酸,只觉得喉咙里苦涩到发痛。
“嗯,姑娘好好的就好,我和阿姐没事的,姑娘安好我们才安好,阿姐力气小,不能守着姑娘,水水力气大,水水能护着姑娘。”水水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将眼里泛起的泪花全擦了去,水檀站在一边,眼圈也是通红。
“嗯,我要好好的,你们两也得好好的。”林玉瑾拍了拍脸,强笑道。
“姑娘用饭吧。”水檀绞了帕子拿来给林玉瑾擦了手脸,站在一边挑了些她喜欢的吃食,递在她手里。
林玉瑾坐在凳上,看着碗里的饭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水在一旁看着,主仆三个,个个眼眶发红,林玉瑾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水水见她笑自己,跺了跺脚跑了出去,水檀站在原地,陪着她笑。
“你也去吧,让方妈妈做些好吃的,你们在小厨房用了,不用陪着我。”
“姑娘,这不合规矩,您身边没个伺候的,奴婢们也不放心。”水檀不愿意出去,水水是个不守规矩的,自己却不行,若是姑娘身边没人,叫人看了去,便会说林府上下没个教养,到时候就不是伺候不伺候的事了。
“那你一会去寻方妈妈,让她一会去安平院走一趟,看看我那三哥哥如何了。”林玉瑾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强求,让水檀将屋门关上,觉得夜里有点凉。
等林玉瑾用完了饭,水水换了水檀进来,再过不久,水檀带着消息进了屋里。
“如何了?”林玉瑾有点好奇。
“夫人罚了三公子抄写《弟子规》百遍,训斥了三公子身边跟着的扶回。”水檀将方妈妈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说起扶回我倒是想起来了,先前我瞧着他是聪慧的,怎么这次纵着三哥哥做了这些混事?”想到林正澜身边跟着的侍从,林玉瑾还记得,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竹文院的事料理的十分妥当。
“听说,当时三公子将扶回支了出去,身边带着的,是院里的二等丫头。”水檀道。
第四十三章饴糖
林玉瑾听完,觉得十分无语,看来这点子也不是林正澜一个人想出来的。
“那丫头是什么来路?”林玉瑾将帕子放回水盆里,拿了脂膏擦了擦脸。
水檀站在身后,替她拆开发髻,林玉瑾皱了皱眉,还是不能习惯,每次头发都是痛的。
“听说,这丫头是夫人早先放在竹文院里伺候三公子的,今天一早,夫人找了人牙子,将人卖了出去。”水檀拿了牛角梳,将她的头发仔细梳开,抹了发油,拿了发带轻轻绑着,等睡时,抽开便可。
“人牙子?看来这丫头身份不一般啊。”林玉瑾拿了画本,坐在床头,水檀点了几根蜡烛,方便看清上面的字。
“具体如何,也打听不到了。”水檀将火折子收起来。
“这么晚了,姑娘还看这些,怕是伤了眼睛。”水檀看着屋里光线还是暗了点,想着再去找两根蜡烛来点上。
“不用了,这里点了两根,能看清就行了。”林玉瑾专心看着话本,不再说话,水檀将屋门关上守在门口。
第二日一早,林玉瑾在前院门口瞧见林正澜的时候,只觉得他对自己生了极大的怨念。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不理会,抱着林玉菡进了马车里。
等快到学堂时,才在林玉菡的稚嫩言语里想到了一二分缘由来。
“你为什么总抱着我的腿?”林玉瑾有些纳闷。
“姨娘让我好好跟着四姐姐习字,若是习的不好,便要罚我抄书。”林玉菡磕磕绊绊的将一句话说完,林玉瑾才明白了先前林正澜的怨念从何而来。
“那你便跟着阿姐,习的好了,姨娘就不罚了。”林玉瑾哭笑不得道,想到昨日匡林正澜去安平院,就笑的合不拢嘴,这下怕是洗不清嫌疑了,不去罚抄书,去了也是罚抄书,着实是无奈得很。
两个水在外面,一时不知林玉瑾是在笑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三月十四的时候,夫子下学时说道,明日休沐。
林玉瑾喜的眼睛放光,初一十五休沐,一月只两日,便是现代高考,也是没这么玩的!长时间读书的日子,让林玉瑾觉得自己是精疲力尽,再不休息,只怕要早亡!
两个水瞧见她这般开怀,一时有些无奈,姑娘这不喜读书的性子倒是未曾变过。
林玉瑾下了马车,便要往院里跑,但腿上的挂件,倒是让她有些犯愁。
“你先跟着元意回去,等去学堂时,你再跟着阿姐。”林玉瑾哄着娃娃,想让她放开自己的腿。
“不好,阿姐答应我得,跟着阿姐习文。”林玉菡说着便要哭,闹得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玉瑾。
一时尴尬的蹲在原地,看着林玉菡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
“在下家中有一庶妹,素日喜欢吃些甜食,瞧着她两年岁相当,这里还有一些饴糖,便赠予四姑娘,哄一哄,应该不会哭了。”卫景明瞧见林玉菡哭闹,摸了摸袖中饴糖,还是递给了林玉瑾,哄着五岁的娃娃,
瞧她虽小,却不骄不躁,耐心安抚幼妹,只觉得十分良善,想来也是个仁心的。
“谢过卫公子了。”林玉瑾见止不住林玉菡的哭声,让水水将饴糖接下,喂了一颗给抱着自己腿的小不点。
吃了糖的孩子哭声总是止得快,林玉瑾皱着眉看她,“只这一次给你饴糖吃,往后再耍性子,便不会饶了你的,你要跟我习文,也是在课堂上,下了学便要回姨娘院子里,不然姨娘是要担心的。”
十一岁的林玉瑾好言相劝,五岁的林玉菡懵懂无知,两相对比,倒是有趣。
林玉瑾谢过卫景明,带着林玉菡先将她送回周姨娘的木新院。
“谢过四姑娘,这丫头也是被我惯坏了,竟缠着四姑娘不放。”周姨娘听完原委,倒是先怪起林玉菡来。
“本就不是她的错,有些道理还要徐徐教之,万不可强迫吓唬,周姨娘素日带着她,也是辛苦,在学堂里,姨娘大可放心,有西乐院中人在,必不会委屈了六妹妹。”林玉瑾不喜那番话,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嫡亲妹妹,不好管教,言尽于此,只看周姨娘如何教导。
“听姑娘的话,是我心急了。”周姨娘被拆穿了小心思,一时有些尴尬,迎迎行了一礼,送林玉瑾出院子。
“周姨娘是想让六姑娘跟着您呢。”水檀在一边陪着,说了些看法。
“跟着我倒无事,但玉菡尚小,如此拔苗助长,是下策。”林玉瑾往回走,正好碰到栾青向着东院去。
“栾青,这是去做什么?”
“见过姑娘,夫人听闻三公子回来了,命栾青去竹文院取剩下的《弟子规》”栾青见是林玉瑾,停了脚步。
“哦?那我也去看个热闹。”林玉瑾眉眼一弯,想到了什么趣事。
栾青心里打了个机灵,却不好驳了林玉瑾的面子,“姑娘请。”
公子别怪栾青不给您留脸,着实是栾青拦不住。
“这几日母亲如何了?”
“自姑娘醒了,便恼了三公子一回,其余时间都是看账簿,在院里养些花草,如今瞧着,面色比先前好了不少。”栾青一一回了。
“那便好,母亲安康,我这心里才安心。”
栾青在前面带路,瞧见东院快到了,才道,“三公子旁边住了两位贵客,四姑娘性格爽朗,若是公子有何处得罪的,姑娘还是暂且忍让。”
林玉瑾有些无语,这是拐弯抹角说自己凶……
水水在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林玉瑾恼怒的瞪了一眼。
“见过栾青姐姐,四姑娘也来了,快请进,扶回这就去请公子。”林玉瑾摆了摆手,这个时间,也不知道林正澜在做什么。
几人在院里丫头的带路下,坐进了暖阁。
林正澜挑开帘子进来时,正好瞧见林玉瑾拿着桌案上的字帖看着。
“有没有规矩,做什么动我的东西?”林正澜急急上前夺在自己手里,不让林玉瑾再看。
“诺,母亲让人来查你的《弟子规》我闲来无事,跟过来瞧瞧。”林玉瑾也不争,顺手给了他,扬了扬下巴,林正澜才瞧见栾青也在。
“母亲又让你来查了?”林正澜垮了脸。
“夫人说这是最后一日,若公子再不抄完,便要亲自盯着您抄书了。”栾青见林正澜看到自己了,行礼应道。
第四十四章有趣
“世子,都城又送了信过来。”繆北拿着信封,双手递给站在窗边的霍开霁。
霍开霁接过来,沉思一会拆开,看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世子,如何了?”繆北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能又问了一遍。
“皇后生了一位皇子。”霍开霁盯着手中的书信,视线移开时,书信在手中化成齑粉。
繆北皱眉看着霍开霁,想了想道,“若是中宫生了嫡子,那嫡子之位必定是太子,日后……”
“好了,天家之事,非你我可议论,天家之事自有皇上定夺,非你我之力能够左右,祖父如今仍在边关镇守,往后如何,再看吧。”霍开霁拦住繆北,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世子可还要在此处停留,如今都城情况未明,将军府里也需要世子镇守,若是继续在此,不知会如何。”繆北看着霍开霁,希望他能下令回都城。
“如今回程,不过是在烈火里添了新的木薪,毫无意义,还会被众人迷了眼睛,不如在这亭州城里待着。”霍开霁笑了笑,都城事态严峻,只有分散开来,以局外人的眼睛,才能看明白,那池中浑浊的水下藏着什么。
“世子,若是您在此方学堂的事传了出去,都城里的大人又该如何议论将军府,您多年经营,便要毁于一旦。”繆北还是不愿霍开霁继续留在这,毕竟不是安生立命之所。
“好了,他们该如何想,便如何想,你我阻拦不了,再说景明一人在此,我也不放心。”霍开霁看了一眼外面的圆月,夜色正美,怎么好被那些俗事遮住了眼睛。
“为何不放心我?”卫景明站在窗外,身边跟着文信,此时正笑着看向屋里。
“你怎么出来了?”霍开霁挑眉道,拍了拍手,走了出去。
繆北跟在身后,眼里的愁丝仍旧未散。
“听闻文信说今日月色正美,温了一壶酒,来寻你喝一杯。”卫景明抵着唇轻轻咳着。
“身子本就不好,何时学会喝酒了,卫老夫人不知情?”霍开霁有些不悦,责怪他不知道爱护自己。
“月色配美酒,自古便是人世绝配。”卫景明笑着轻咳几声,打定了主意的事,决计不会改变。
霍开霁摇了摇头,让繆北去外面酒楼里买些饭食带来。
两人去了院中亭子里,观赏着圆月星辰。
霍开霁在想,要不要将都城中事告诉卫景明。
犹豫再三,正准备说出口时,远处传来怒骂声。
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做什么每日盯着我,还有你,是不是你跟母亲出的点子,不然母亲怎么会罚我抄书,这么多年了,挨打就挨打了,突然罚我抄起书来,定是你这个黑心的,整日里见不得我好!”听闻柳氏要亲自盯着自己抄书,林正澜恼怒不已,指着林玉瑾鼻子便闹开。
林玉瑾本将他的话当做乐子听,但,越发不入耳的话,听着总会特别伤人心神。
“若是再说下去,我定打断你的腿!”林玉瑾冷冷的看着林正澜,要摆做公子的谱,也得看是在谁的面前。
林正澜嗫喏着一时不敢说话,只是越想越觉得委屈,明明自己是为了她去的宝栖院,怎么都来责怪自己,都护着嫂嫂,明明自己才是林府嫡亲的公子!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你们清高,什么事都来怪我,明明是替你抱不平,却都来怪我!”
林玉瑾简直是被他气笑了,气堵在心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你是个浑人,整日里除了习武,其余的事便都不在你的考虑中,但今日我算是明白了,先前在园中跟你说得话,简直是说进了狗肚子里,你若是真能明白,倒是我这十多年白活了。
那些个补品,我让扶回收在院子里,等大夫看过了再用,你是怎么想的?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一气送去宝栖院,给府里人添堵去了?
那个丫头在你院里,你素日便不闻不问,事到临头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晓,你真是个好的!”缓了半晌,林玉瑾才气哼哼的将这些话全说了出来,指着林正澜的鼻尖骂了个畅快。
“你!你!你!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吗?这般骂我?我何时是个不知认错的人?任打任骂我几时还过手了?但这次我做错什么了?罚我抄书还不准我问缘由了,这就是你们整日说得以德服人?”林正澜梗着脖子要跟林玉瑾磕到底,在他的认知里,他是没犯一丝错的。
“你配吗?嫂嫂因着你我,被父亲厌恶几分,母亲因着你我,被父亲不喜,祖母因着你我,纵使年迈,也全力护着你我,你总觉得别人欠了你。
母亲因生了你,将我送去寿康堂,嫂嫂因着你受罚,担心的冒着大雪赶到你院里,祖母因着你要参军,不知与父亲如何商议,才让父亲点了头。
而我因着你,被推进湖水,身边却无一人照料,只因为你一时兴起要去参军!”这番话说得十分重,林正澜睁大眼睛呆愣着,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凭你如今的性子,若是参军,只怕马革裹尸,不日归还,真到了那一日,不知你是会愧对抹黑了霍家军的名声还是会愧对林府为你担心的上下百余人。
想来东云百姓也会唾骂你,辱了霍家军的名声,霍老将军镇守边关,霍将军死时连具全尸都没有,如今那将军冢里,放的还是一副常用的衣冠,你觉得凭你?你能在那尸横遍野的战场经历几个来回?”林玉瑾步步紧逼,林正澜步步后退,此番高下,立判。
“栾青,回去禀了母亲,三哥哥的《弟子规》便不用罚了,左右是好心,替我受过,这百遍,玉瑾三日后送至安平院。”林玉瑾差了栾青回去,带着两个水向院外走去。
行至院门处,林玉瑾回身笑着看向林正澜,“三哥哥行事需得仔细些,有些事,不是你一人能承担的起的。”
林正澜的面色在月光下明灭不清,扶回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戏?林府还真是有趣。”卫景明看着霍开霁,有些玩味的笑道。
第四十五章她到底是怨我的
“偷听别人说话,本就不是君子所为。”霍开霁笑了笑,听到现在,略有些耳热。
“将军府的事,倒是没想到,亭州官员的女儿都知晓了,你整日里不着调,如今可觉得羞愧?”卫景明调侃道。
霍开霁将酒杯满上,笑着摇了摇头,“那些都是祖父与父亲之功,与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世子,倒是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还没问你,发生了何时?好好的繆北怎么催你回去?”都城显然是生事了,否则繆北不会催促。
“中宫替东云生了为嫡子。”霍开霁眼神直视卫景明,其中藏着的,一眼便能看清。
“嫡子……竟然是嫡子……”卫景明惊讶不已,心中翻起滔浪。
“以皇长子一脉,不会袖手放弃,景明,你姑姑还需明哲保身,不可妄动。”霍开霁言尽于此,一切只看卫家是如何行事。
“明日我便修书一封,递给祖母,让祖母进宫一趟,劝着姑姑。”捏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微微用力下,血色尽褪,泛起冷白。
“这事,还是做的隐蔽些,若是有心人知晓,免不了惹祸上身。”
“自然,这些小事还用的你提醒,未免太小看我。”卫景明边咳边笑,险些呛到酒水。
霍开霁不想理他,闷头喝酒,耳朵里听着两个小姑娘的悄悄话。
“姑娘,您方才那般大的声儿,想来东临院的贵客都听完了。”方才栾青在一旁想打断又不敢的模样,看的水檀为自家姑娘捏了把汗。
“……你怎么不早说!”林玉瑾耳朵尖泛红,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您那会神气极了,我和阿姐不敢打扰。”水水再一旁说道。
“一会回去收拾你,这下好了,揽了一百遍《弟子规》在手里不说,栾青回了母亲院里,母亲指不定怎么想我!”林玉瑾想到今日说得这些话,只觉得自己马甲将要保不住,心里恼怒不已,踢着脚边的石头,一路踢回了西乐院。
“怎么没领回来?”见栾青空着手回来,常妈妈有些不解,将人拦在屋外问道。
“路上碰到了四姑娘……”栾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晚上云里雾里的,自己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四姑娘说了什么?”常妈妈是个老人,一眼便看出来问题出在了哪。
“姑娘和公子两人大吵了一场,《弟子规》姑娘说三日后送百遍到夫人院里,说,三公子是为着姑娘被罚的,还说……”剩下的话,栾青不敢再说下去。
“还说了什么?”柳氏听到两人说的,皱着眉直接问道。
栾青顶不住压力,将两人的话学了个全乎。
“她到底是怨我了。”柳氏听完,有些站不住的往后倒去,常妈妈急忙扶着,让栾青搀着往屋里去。
“她到底是怨我的。”柳氏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常妈妈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栾青咬着唇站在一边,有些后悔不该将这些话说出来。
“您莫要多想,四姑娘是个好的,今日兴许是您想多了,姑娘的话是想让三公子知晓自己的错,您说是不是?”常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
柳氏头埋在常妈妈的肩膀,心里的悔恨不是一点半点,想到方才听得话,‘难不成自己真的偏心了吗?’
“老奴知道您是个心重的,但您疼爱几位公子和姑娘,也是不假的,当时将四姑娘送到老夫人的院里,是对您对姑娘都是最好的,您若是此时想不开,还有谁能去解了姑娘的疑惑?
而且,栾青听姑娘说了这么多,说明姑娘的记起来事了,您现在不该为着这些愁苦,该高兴的,等找了由头,与姑娘解释才对。”常妈妈苦口婆心的劝着,实在不愿她整日以泪洗面。
“我……可是瑾儿说得都是实话,我却是丢下她了……”柳氏哭的眼睛通红,显然是伤心极了。
“实话又如何,姑娘毕竟不知道您的难处,有些事,您不说要别人如何去猜?”常妈妈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这就去西乐院,这就去和瑾儿解释。”柳氏擦了擦眼泪就要出去,被常妈妈拦了下来。
“您不能去,姑娘正与三公子置气,您这时候去了,更是火上浇油。”常妈妈将柳氏拉住,不让她这时去找林玉瑾。
“那我何时去?”柳氏此时印证了那句关心则乱,着急想要解释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心疼。
“月末的时候,大公子要去都城,想来少夫人也要过去的,到时您留了四姑娘在院里住下,母女两好好谈谈心,这些事,总是能解释清楚的。”常妈妈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般安排是正好的。
“可会太迟了些?”柳氏怔怔地道。
“不会,您想啊,大公子不在您的身边,三公子又素来不听您的,您寻了四姑娘,合情合理啊。”常妈妈笑道。
柳氏将这事在心里捋了捋,觉得正是这么个道理,便点了头,决定就这么办。
“明日便是十五,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您得趁着机会将那劳什子《弟子规》给免了,您也不想让四姑娘累出毛病不是?”常妈妈给她出着计策,尽量的让母女两的感情好些。
“嗯,明日找个由头。”柳氏点了头,将心里的挂念硬压了下去。
西乐院里。
“姑娘,您该睡了,明日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刚进门,水檀提醒了一句。
半晌没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林玉瑾正幽幽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幽怨……
“姑……姑娘……您别吓奴婢……”
“我才刚进门,你就要提醒我。”林玉瑾看着水檀,幽怨的不行。
“这……奴婢怕您忘了……”水檀尴尬的笑了笑。
“明早记得喊我,今日便不吃了,没什么胃口。”林玉瑾抬脚进了屋里,不再扯这些小事。
两个水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姑娘怎么了,只好按她的吩咐做了。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林玉瑾憋着的那股气才放了下来。
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勾心斗角……好累……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