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暖玉
“夫人，四姑娘来了。”常妈妈挑了帘子，满脸带笑的和柳氏说道。
“什么时辰了，她怎么跑过来了。”柳氏向窗户处瞧了瞧，见阳光正好，放下手里的账簿，才觉得身上有些酸痛。
“瞧母亲说得，哪里就不能让瑾儿过来了？母亲这般辛劳，瑾儿心疼的紧，瞧您都瘦了！”林玉瑾带着水檀进去，水檀将食盒打开，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林玉瑾走到柳氏身旁，拉着柳氏走到桌案边，递给她一双筷子。
“你这孩子，惯会瞎说，母亲好吃好喝的，怎么会瘦，倒是你，这些时日身子虽说好了，明日却要去学堂，该准备的东西，可有人给你准备着？”柳氏将筷子放下，念叨着林玉瑾的事来。
“都准备好了，您别操心了。”林玉瑾夹了些菜放在柳氏碗里，食不言寝不语，一切等到饭后再说了。
常妈妈见两人用饭，带着水檀退到一边，吩咐了小丫头备了一壶热茶，等母女二人用完，便送上桌去。
“谢谢常妈妈。”林玉瑾闻了闻茶，沁人心脾。
“鬼灵精，院里的人都被你哄摸不着东南西北，对了，说是都城买来的布料到了，你可有挑中的？”柳氏漱口后喝了些茶水，想到了什么，问着林玉瑾。
“到了，随手点了两匹料子，剩下的送到五妹妹和六妹妹那了。”林玉瑾见提到这，不免有些郁闷，按着水水的话，往年柳氏应当清楚才是，怎么还是问了这么一嘴。
“料子如何，想来你大表哥送的料子这几日便到了，到时候母亲全然送你屋子里去。”柳氏带着林玉瑾做到榻子上，闲聊着叙话。
常妈妈吩咐着小丫头利索的将桌子收拾干净。
“料子上好，只是女儿不太喜欢，便挑了两匹，准备给两个水儿做身好衣裳。”林玉瑾笑了笑道。
“也成，等你表格送来料子，再做几件你喜欢的，只是，你这般做了，那几个会不会背后说你？”柳氏蹙眉道。
“母亲放心，那两匹料子颜色都不是十分显眼的，寻常做了衣裳，不细看也看不出分别，且两个水儿自小跟我长大，女儿对她们好，也是应当的。”林玉瑾说道。
“既然你有了想法，母亲也不便说什么，她们两个是常妈妈的姑娘，你待她们好，常妈妈也是安心的。”柳氏道。
常妈妈将外间事处理好，才带着水檀进暖阁侯着。
“常妈妈，你去将前几日备下的玉佩拿来。”柳氏唤道。
“是，夫人。”常妈妈应声退下，去多宝阁那里去了一只锦盒过来。
“什么玉佩？”林玉瑾有些好奇，好端端的，怎么都开始给自己送起礼物来了。
“昨日盘了盘库房，不知何时放了一块暖玉，夫人瞧着姑娘手总是凉意重，着老奴拿出来备着，想着晚些送去姑娘屋里，赶巧了，您直接过来了。”常妈妈将锦盒打开，一块圆形玉环静静躺在里面，看上去温白色，不晓得摸在手里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何不留着母亲自用？”林玉瑾看向柳氏。
“母亲寻常也不怎么出去，你还尚小，日日坐在那学堂里，怎么也比不上府里暖和。”柳氏将暖玉从盒子里取下来，走到林玉瑾身后，将玉戴在林玉瑾脖子上。
“正合适，姑娘戴着好看的很。”常妈妈将锦盒收起来递给水檀，让她回去放好，日后取下来还能放起来。
“谢谢母亲。”林玉瑾低头看着脖子上的玉，伸手摸上去，却是不像那种冰凉感，是温凉的，等暖些贴身放着，倒是极为合适。
林玉瑾刚想说什么，外面栾青敲了敲门。
“什么事？”常妈妈不晓得是什么事，挑了帘子出去问道。
“外面洒扫的丫头来禀报，庆柏院少夫人过来了。”栾青道。
“你去迎一迎，我进去告诉夫人。”常妈妈道。
“哎，我这就去。”栾青打开门退了出去。
“夫人，姑娘，少夫人过来了。”常妈妈挑开帘子进去，说道。
林玉瑾将脖子上的暖玉取下，叫水檀装好，免得小郑氏多想。
“这暖玉里面还有一只，一会给了你嫂嫂。”柳氏见林玉瑾这般细心，觉得女儿到底是长大了。
“既还有一只，女儿就放心了，若是只给女儿，嫂嫂嫁予哥哥，也是母亲的半个女儿，免不得是要吃醋的。”林玉瑾笑了笑，还是将暖玉取了下来。
“你自己有了决断，也可。”柳氏说着，脸上露了一丝难过来，等林玉瑾将玉佩放好，却又收敛的一丝不剩。
小郑氏进来时，便见着柳氏与林玉瑾坐在榻上，水檀捧着盒子在一边侯着。
“真巧了，今日本想去西乐院看看妹妹，听院里人说妹妹在母亲这，想了想便也来凑个巧，看看母亲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小郑氏方一进来，便笑开道。
林玉瑾见人进来了，从榻子上下来，走到小郑氏身旁，拉着她手，往榻子边走去。
“原是我的不是，嫂嫂去了西乐院，我却是不知道的。”林玉瑾让小郑氏坐在榻上，自己坐在水檀刚搬过来的杌凳上。
“瞧你妹妹，这般心疼嫂嫂，常妈妈，你去将暖玉拿来，没得我被这个丫头比下去了。”柳氏说着玩笑话，让常妈妈将玉佩给了小郑氏。
“昨日盘点库房，刚好瞧见两块暖玉玉佩，便想着你们姑嫂一人一个，都是我的女儿，不偏不倚。”柳氏将锦盒打开，递在小郑氏面前。
瞧着锦盒里的环佩，小郑氏心里觉得暖意十足。
“谢过母亲，我与四妹妹必定和睦相处，不辜负母亲厚待。”小郑氏一番话说得明白，柳氏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
林玉瑾吩咐水檀端来茶水，“母亲一人处理府中事，女儿瞧着也是劳累的紧，大哥娶了嫂嫂这个贤内助，若是母亲累了，大可让嫂嫂过来帮忙。”
柳氏心里琢磨一番，倒也不是不可，“不仅你嫂嫂需得帮忙，你空闲下来，与你嫂嫂一齐过来。”
第十七章路上
“原是我自己给我挖了个大坑！”林玉瑾听到这话，当下装起哭来。
“好了好了，莫要如此，有我陪着你，你怕什么？”小郑氏笑着接了话。
“听话些，已经九岁了，不跟着学一些，怎么好相看人家？到时何事都不明白，叫人看了笑话！”柳氏嗔笑道。
林玉瑾看着柳氏，全心全意为了儿女去想，心里倒是有了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九岁便跟着学习搭理宅院，绝对是少有的，便是林玉姝如今十四，却也没真正接触过这些，不过是寻了师傅教导罢了。
“母亲想的周到，四妹妹虽说还小，有些事却是可以尽早学起来的，若是到了时候再学，总会有些晚。”小郑氏一眼看过面前的母女，林家虽说不似郑家和睦，教出的子女，却是知书达理的。
“雅宁说得正是，若是此时不学，往后有你的苦日子吃！”柳氏一手点在林玉瑾额头上，说教着。
“晓得了，知道怎么做了。”林玉瑾抱着脑袋苦笑道，逗得面前两人拿着帕子掩嘴笑。
等林玉瑾回到西乐院，已是酉时末了。
“姑娘回来了。”水水见两人进屋，上去将林玉瑾身上的披风取下来。
虽说寒意没有冬日那般重，却也是寒的能透进人心里的。
“明日去学堂的东西，我和方妈妈已准备下来了，明日里给姑娘备下了一件素白色的薄毛披风，里面备了一件水蓝色短袄裙，到时姑娘肯定是姑娘们里最美的人儿。”水水等两人坐在火炉旁烤火，一边端来热水给林玉瑾净手，一边说道。
“这院里数你最会说话，你这性子是跟谁学的？油嘴滑舌，叫人笑话！”林玉瑾挑着眉看向水水，申请里的逗弄，水檀看在眼里。
“姑娘总是打趣我，这东西是我与方妈妈一块收拾的，若是姑娘不满意，可不能只说我一人！”水水嘟囔着说起自己的不满来，林玉瑾叹了口气，这直性子，身边人自是知道的，若是碰上哪个小肚鸡肠的人，只怕是误会不知道去了哪儿。
“好啦，晓得你与方妈妈辛苦，你快收拾完，赶快回去睡着，今日夜里水檀值夜。”林玉瑾让水水早些回去，休息休息也是好的，这张嘴，太能说道了。
水水撅着嘴看着林玉瑾，见她不为所动，撇了撇嘴退了下去，
水檀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只觉得憋得肚子抽痛，等水水出了门，当着林玉瑾的面笑了起来，林玉瑾也被她带的忍不住笑。
水水在门外听到，狠狠的跺了跺脚，却又不敢回去找茬，只好捂着羞红的脸跑走了。
等第二天一早，林府上下除了老夫人的寿康堂，其余几处住了人的院子，都忙活了起来。
“一会姑娘便要跟着府里的车一齐去学堂里，可要仔细着，几位姑娘都在，听说六姑娘也要一块去听学。”
“六姑娘才五岁，也要跟着一块去了？”
“可不是，这是老夫人下的命，说是启蒙之事不在早。”
“就是苦了五姑娘了。”
“还好，夫人指了一个大些的丫头跟着，是原先夫人院里洒扫的元意。”
“元意？这真是福气到了，能去姑娘屋里伺候了。”
“可不是，周姨娘这人和善，六姑娘人也乖巧。”
林玉瑾去前院的路上，从院里园子经过，正有几个偷懒的丫头在碎嘴，几番言语，被林玉瑾听了个全乎。
见来人了，几个丫头闭了嘴，站在一处等着挨训，林玉瑾懒得搭理，摆了摆手，让这些人全退了下去。
“姑娘何不罚了她们几个，嘴这般碎，早晚是要惹事的。”水水一早便堵了气在心口，本想着借着机会撒撒火，却瞧着林玉瑾将人放走了，当下心里好不痛快。
“你要做什么？一人打几巴掌？有什么用处？”林玉瑾扭头看着水水，眼里全然没了先前在院里的丝丝暖意。
水水见林玉瑾生了气，忙退了一步跟在后面，嘴里说着知错。
“你若是真知错，便好好磨磨你的性子，当知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林玉瑾直直向前走着，也不看她，水水挨了训，低着头抹着眼泪。
水檀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叹气，想着该让常妈妈教教她了。
到了前院，林玉瑾方才瞧见几个
“见过四妹妹。”“见过四姐姐。”
“见过二姐姐，五妹妹，六妹妹。”
“大哥哥呢？”林玉瑾见了几个妹妹到了，左右瞧了瞧未见到林正榆的身影，问道。
“寻我做什么？”话音刚落，院里传来人声，林正榆和小郑氏一块走了过来。
“见过大哥哥，嫂嫂。”几个姑娘一起问了声安。
“你们几个起来吧，免了这俗礼。”林正榆让她们起身。
瞧着几个姑娘穿着打扮都十分素雅，林正榆点了点头，吩咐着上了马车，便要往学堂去。
“嫂嫂也一并过去吗？”林玉瑾问道。
“第一日去学堂，你嫂嫂不放心你们，便要跟着走一趟。”林正榆回道。
“那我与嫂嫂同乘。”林玉瑾听到这，几步走到小郑氏身旁，挽着袖子便将她从林正榆身旁带走。
林正榆摇了摇头，也随她去了。
林玉姝站在原地咬着嘴唇，左右瞧了瞧，走到最后一辆马车，同乘的还有柔姨娘院里的林玉宛，不过，见与林玉姝同乘，却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坐在里面，不与她说话。
林玉菡到底是年纪小，长得颇像周姨娘，可爱的紧，被小郑氏抱着上了林玉瑾的马车里。
林正榆见几人已坐下，便上了第一辆，吩咐车夫赶路。
这一路，除了林玉瑾那处频频传来笑声，其余两处，皆是不发一言，林正榆有心想管教几句，顾忌着妻子在里面，便罢了。
等马车停下，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林玉瑾挑开车边的帘子，瞧着外面，哪哪都觉得新奇。
“别看了，快些下来，一会要迟了。”小郑氏将林玉菡抱下车，冲着里面唤道。
“这就来，嫂嫂莫要催我。”林玉瑾将帘子放下，缓步下了马车。
等看到学堂，林玉瑾才知晓，院里晚霞美，院外风光好。
第十八章各府姑娘
“瞧什么呢？”小郑氏见林玉瑾看的目不转睛，左右瞧了瞧也没见到什么稀奇东西。
“只觉得这边挺好，跟府里感觉不一样。”林玉瑾挠了挠头，颇为尴尬。
“你这是许久不曾出来，又失了记忆，往后多出来走走便好。”小郑氏拉着林玉菡的手，带着林玉瑾走在林正榆身后，跟着一块进了学堂里。
学堂是林府在后面置办的一处别院，男女有别，便不在一处，分成了两个院子，前院的是宗尚堂，后院的是兰颍堂。
等到了岔路，林正榆走了一条道，小郑氏带着其余几个走了另一条道，两处一差开，便几乎不会碰到一处。
这男女分开授课的法子真是绝！
等绕过一方园子，林玉瑾才瞧见授课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四方大小的堂屋，四周尽是帘子挂着，冬天里面的窗子是关着的，若是入夏，窗子打开帘子半放，便是半露的学堂，转眼便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园子里种了不少花草，现下只有几株梅花树，已快到了花谢之时，便觉不出它的美来。
现下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姑娘，林玉瑾看了一眼水檀，水檀走到身边，一一说着里面姑娘们的来历。
“那位鲜红色的姑娘是二姑娘的好友，同知大人家的庶女陶天姗，他家嫡长女，便是那位单独坐着的那位素白色衣裳的陶天悦，素日里，虽与您不是处的好的，但多数都是规劝您，莫要冲动的主儿。”水檀说到这，仔细瞧了瞧林玉瑾的神情，生怕她一时生气，便要闹起来。
“瞧我做什么？继续说！”林玉瑾等了半晌不见有话，瞧了一眼发现水檀正盯着自己瞧，忍不住擦了擦脸，见没东西才皱眉催促道。
姑娘是真与往日不同了，水檀想着，“那位穿着淡紫色袄裙的，是通判大人家的嫡女邹灵萱，素日里不爱说话，您倒是极为喜欢这位姑娘。”
“那位身着鹅黄色束身衣的，是镇抚家的独女黄妆，性格火辣，与您没少吵闹，因着出生军家的缘故，行事大咧，没个章法。”
“怎么只这四位姑娘？”林玉瑾有些不明白，这整个州里，不论官员大小，也是最少百号人，却只来了四位，倒是有些令人惊讶。
“你还想有几个？女儿家本身读书的人便少，这几个还是家中算是开明，差了仆役，每日送来的，其余家的姑娘，便是到了嫁人，也是极少出府的。”林玉瑾不慎将心里话说出口，走在前面的小郑氏听到，扭头说了几句。
林玉瑾听完这话，又瞧了里面坐着的几个姑娘，忍不住的心里叹息，古代女子的一言一行都被束缚，就没一个说法，也从没一个人想着反抗，或许不是没人反抗，只是黑漆漆的天幕下，让人没办法注意到璀璨的星光里，一点点微弱的火光。
“这是哪家姑娘，长得这般俊俏？”小郑氏进了学堂里，先行问过。
“想必您便是林家大公子的妻子郑家嫂嫂？”黄妆见来人，听到小郑氏的话，主动回道，“我是黄妆，见过林家嫂嫂。”
“邹灵萱，见过林家嫂嫂。”
“陶天悦，陶天姗，见过林家嫂嫂。”
“快快请起，都是一等一的水灵姑娘。四妹妹，你们一起学课，还要互相帮忙才是。”小郑氏瞧着几个姑娘都是十岁左右，倒是与林玉瑾几人一同像是自家妹妹一般。
“嫂嫂长得真美，林家哥哥好福气。”黄妆不愧是军家女，这等自来熟的功底，林玉瑾自叹不如。
“你这丫头，嘴倒是挺会说，池桃，将从府里带来的糕点取出来给姑娘们分一分。”小郑氏吩咐着身边的丫头，带着几个妹妹入了坐。
林玉姝与陶天姗自然地坐在了一处，林玉宛挨着两人，林玉瑾独身坐着，陶天悦与邹灵萱坐在了一处，黄妆贴着小郑氏坐，林玉菡左看看右看看，干脆的走到林玉瑾身旁，一屁股坐下了。
林玉瑾瞧了瞧林玉菡，乖巧可爱，越看越喜欢，抬手便抱着小姑娘，没事揉揉脸，摸摸头，好不快活！
池桃端着糕点过来，水檀与水水奉上茶水，这屋里生了几个火炉，倒也不算冷，只等着身子暖和些，再将披风解下去。
“左右夫子还未来，我便与你们多待一会，等夫子来了，我便要回去了。”小郑氏拿了糕点递给林玉菡。
小姑娘伸手接过，嘴里糯糯的喊了一声，“谢谢嫂嫂。”
几个姑娘都挺喜欢这个林府六姑娘的，时不时逗一逗，全然带着善意。
林玉姝这些时日倒是十分乖巧，遇事不争不抢，不在林玉瑾身前刷存在感，贴合了她那知进退，明事理的传言。
只是自坐下陶天姗便时不时的看一眼林玉瑾，让她觉得十分不舒适，瞪眼看她，却总是避开自己的眼神，搞得林玉瑾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人从家世聊到读书，夫子才姗姗来迟，小郑氏与夫子见过，便离开学堂，临走前，吩咐几个丫头好好照顾几个姑娘，若是有何事不能解决，便去府里寻她。
几个姑娘都挺羡慕小郑氏，当初林正榆娶亲时的一番话，传遍了整个亭州，亭州女儿们，没一个不羡慕小郑氏。
“安静些。”夫子站在前面，对着底下的姑娘们说道。
看着这个白胡子的老头，林玉瑾有些纳闷，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这样留胡子，看着老气横秋，一点也不舒服。
“今年学堂新改了模样，对你们也是十分照顾，比起往年要好上不少，你们几个姑娘，要好好读书，莫要听信那些读书无用的话，纵使结亲生子，总要开阔眼界，相配你那夫君才是。”夫子苦口婆心的劝着，只盼着这些个调皮的能好生坐下，安稳听学。
“是，夫子。”几个姑娘齐声应道。
夫子点了点头，询问起林家新来的两个姑娘，等知晓两人有些识字的功底，甚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林玉瑾不禁觉得，世代为师者都是一个模样。
第十九章飞花令前奏
“新年已过，休沐日已然结束，但因今日为第一日，便也不学那些繁杂的，你们看些手中书籍，今日便权当认识一番。”黄夫子摇着手中折扇，林玉瑾瞧着，总觉得黄夫子必定是极北之人，抗寒耐冻之辈。
“谢夫子。”
众人拿起桌上早早放下的书本，一点一点看起来，林玉瑾翻着面前厚厚的一本册子，属实没有什么心思。
这么厚的东西，想到学下来，需要四书五经全部读完，这不过才是《论语》，后面还有六本，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呀！
林玉瑾皱着眉头看向手里的书，只一页一页翻着，到底看进去几分，却是没人知晓的。
没多会，前面院里传来男子们的笑声，众位姑娘有些没摸着头脑，不明白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你们在这，老夫去看看。”黄夫子也有些好奇，将折扇收起，起身向前院去，准备看看究竟是什么趣事。
林玉瑾招手让水水过来，让她瞧瞧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姑娘见有丫头去了，一人一嘴的说着话。
“宗尚堂的公子们这般笑着，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陶天姗捏着帕子，有些好奇的问着。
“哪个晓得，瑾姑娘不是派了丫头去问了，等上一会便知。”黄妆将手里的书扔在桌上，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便喝了起来。
林玉姝左右扫了一眼，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翻了翻手里的册子。
陶天悦与邹灵萱坐的近些，正侧着耳朵互相说着小话。
园里的梅花树散落了几片花瓣，水水踩着花瓣回了学堂里。
见几双眼睛瞧着自己，水水便晓得几位姑娘是等急了的，忙不迭将看到的说了出来。“宗尚堂的几位公子趁着新学，比起了飞花令，正以院中将落的梅花作令，一位公子未答上来，被几个公子好一顿数落，那公子脸上红霞便没落过，惹了几个公子笑话。”
“可知晓是何家公子？”林玉瑾好奇的问道。
“奴婢不知，看着像是新来的，见穿着是武者扮相。”水水道。
“莫不是千户家的小公子？”黄妆听水水这般说，心里想到一个人来。
“是何人？”陶天悦问。
“千户家有个嫡次子，不久前被他父亲教训一顿，听说得原因是，偏要习文，不愿走武官。”黄妆作为镇抚家的女儿，对这些武官家的子女非常熟悉。
“倒是奇事，如今东云重文，怎么千户大人却不同意？”林玉姝凝眸问道。
黄妆瞧了一眼林玉姝，淡淡一笑，却是没说一句话。
林玉姝当下有些下不了台，陶天姗扯了扯她的袖子，林玉姝咬了咬嘴唇，低头不再说话。
林玉瑾只装作没听到的模样，接过水檀递来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黄夫子回来，见几个姑娘们乖巧的坐着，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前面作起了飞花令，以梅为令，你们可有兴致？”
听到黄夫子这么说，除了年纪小的林玉菡和更喜欢武的黄妆，其余的姑娘全部抬头看着夫子。
黄夫子抚着自己的白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透着狡诈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有，夫子，怎么做？”黄妆性子火爆，听到有乐子，哪有不参加的理？
“寻几个丫头将屏风打开，一会前面院里的夫子便将小子们带来。”黄夫子像是早早便料到几个姑娘会答应，当下安排起来。
林玉瑾让水檀寻几个丫头，将屋里的屏风拿到走道中间展开，另一边的姑娘换了位置，去了北面，八个姑娘两两相坐。
宗尚堂的公子们结伴走到兰颍堂前，双手结礼，向着夫子行了一礼，“见过黄夫子。”
又稍微转身向着姑娘们见了礼，“见过各位姑娘。”
黄夫子让他们起身，向着叶夫子打趣道，“瞧你教的学生，几个梅花令都作不出来，丢不丢人？”
叶夫子胡子翘起，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刚来的小子，作不上来又有何错？”
黄夫子抚了抚胡子，乐的见牙不见眼，瘦小的老头，看着倒是十分喜感。
“好了好了，快些坐下，几个小子与我这的姑娘对个令，咱们看看谁教的学生更胜一筹！”黄夫子好胜心冒头，不比个高低只怕是没法收场的。
叶夫子瞧着他这幅模样，更是胡子翘得老高，满心满眼都是不待见，但是战书下到了前院，若不应战，未免也太过没面子了！
几个府里的公子哥听到黄夫子这番打趣，只觉面上泛红，心里满是羞愧，林正榆站在首位，此时也没法再像先前般摆出林家未来家主的气势。
“进去落座，这次必定要赢了这个黄小儿！”叶夫子瞪了眼杜唐，对于这个只对了三个令便哑口无言的小子，没什么好脸色。
杜唐不敢抬头，只低着头跟在后面走进去，给叶夫子丢了这般大的脸，只怕后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玉瑾她们坐在里面，将两个夫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正捏着帕子捂着嘴巴笑着。
水檀见她笑的开怀，偏头看了一眼外面，瞧着人要进来，赶忙竖了一根手指在嘴边，让林玉瑾收着些。
林玉瑾瞧见水檀的暗示，明白了估计是要进来了，小声嘀咕一句，让她们别笑了，等着夫子发话。
几个姑娘理了理面前的书桌，面向东方而坐，两位夫子坐于东，面向西，看着底下的公子和姑娘们。
“如今虽梅花将落，然外间梅树花开正茂，今日便以梅花中的梅字作飞花令，从姑娘这方开始。”黄夫子正了声，朗声说着规矩。
“是，夫子。”底下齐声应道。
“行飞花令时可选用诗和词，也可以用曲，但选择的句子不允许超过七个字。”叶夫子补充着规则，“若是输了，以何为赌注？”
“若是姑娘们输了，明日便带些梅花糕来，若是你们输了呢？”黄夫子笑眯眯的说着。
“若是他们输了，胜者便可要求输者做一件事，如何？”叶夫子与他多年好友，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打了什么算盘？
“甚好！甚好！”
第二十章飞花令进行中
“你们谁先来？”素日里便是林玉姝的学识最好，黄夫子便直接看向她。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林玉姝说完，身边的丫头帮忙数着数。
“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林正榆回道。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陶天悦道。
“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杜唐脸红着，将先前林正榆对的说了出来。
其他几个公子哥满眼无奈，颇为看不上这个千户家的嫡次子。
林正榆微微愣了下，倒也没说什么，埋头想着其余的对子。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邹灵萱回道。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陶辰说完，瞧了一眼屏风后面，刚刚说话的人，声音十分悦耳。
“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陶天姗想了想说道。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邹浩初接了令，下一个便只剩林玉瑾，林玉宛和黄妆了。
“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黄妆不负镇抚家女儿的名声，这飞花令一出，黄夫子便止不住的摇头。
叶夫子也摸着胡子，乐不可支的看着黄夫子。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黄阳焱听到自个妹妹对的令，也是满脸无奈。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林玉宛接了一句。
“呦，五姑娘竟也会飞花令了，林府真是出人才，想必四姑娘也是会的？”黄妆就爱看林玉瑾出丑，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林玉姝微微蹙了蹙眉，对于林玉瑾，最了解的便是她，除了会向着自己找茬，何时会了飞花令？
“玉瑾，五妹妹尚且比你小了一岁，下一个你可要试试？”虽说是问话，但林玉瑾的斤两，林玉姝是知晓的。
“二姐姐，我不会。”林玉瑾有些着急，这不是想看自己出丑么！
“试试而已，若是作不出来，还有我们替你。”林玉宛说道，等着看林玉瑾的好戏。
话说到这份上，林玉瑾知道是回绝不了了，但是也不想就这么让她们如愿，求助一般看向黄夫子，但黄夫子正有借着此机会，看看林玉瑾有没有长进，又怎么会帮她？
其余几个姑娘也是有些惊讶得看了林玉瑾一眼，素日里虽愚拙，却也敢作敢当，性格直爽，如今百般推脱，倒是与往常不大一样。
“还请出令。”林玉宛向对面请道。
“潇洒江梅，向竹梢疏处，横两三枝。”见事已至此，林正榆将令接下，与其接不上其余人的被笑话，倒不如输给自家人，只希望林玉瑾这几日读的书，不是做戏。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林玉瑾勉强笑了笑，皱眉接了一嘴，仿佛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黄夫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林玉瑾，往日里不学无数的小姑娘，如今也能对出这般傲骨凌凌的飞花令来，倒是叫黄夫子有些心惊。
林玉姝与林玉宛惊讶的看着她，陶天姗诧异的和林玉姝对了眼色，见她同样惊讶，才定了定神。
“你再对一个？”黄夫子兴致上来要求道。
林玉瑾满头是汗，瞧了一眼林玉姝她们，心里冷笑一声，抿嘴接了下一句，“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
这下不止是黄夫子惊讶，林正榆也是挑了挑眉，对这个妹妹，略微有些改观。
飞花令又走了几巡，答不上来的却是越来越多，场上只剩下了林玉瑾，林玉姝，林正榆，这三个林府儿女。
“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林玉姝道。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林正榆接过。
“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林玉瑾说完，吹了吹画上的墨迹。
先前对令的时间越来越久，林玉瑾嘀咕着趴在桌上作了一幅画，画作完，场上便只剩下这三人。
林玉姝嗫喏了一会，却是没答上来，林正榆接了林玉瑾的令，“早梅发高树，迥映楚天碧。”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林玉瑾道。
胜者便是林玉瑾了，这一字一句张口便来的本事，纵使再加几个，也不一定能赢了林玉瑾。
叶夫子信心满满的来，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只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底下的公子哥们，不发一言。
黄夫子倒是乐得不行，手舞足蹈的，说着林玉瑾的好话，一字一句，倒是叫林玉瑾不好意思了。
其余几个姑娘也看着林玉瑾，有些惊讶她的变化，同时也对夫子嘴里的话表示怀疑，这夸的，还是她们认识的林府四姑娘吗？
宗尚堂里输了的是千户家的杜唐，此时向着里面揖礼问道，“是我们输了，请问四姑娘有何事需要杜唐去做？”
林玉瑾听着问话，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无事需要去做，若是往后想起来了，便麻烦杜公子了。”
等宗尚堂的几个公子哥离开，黄夫子乐呵呵的将兰颍堂的门关上，关门前还不忘怼了叶夫子一句，“若是何时想作令，咱们再来一场！”
叶夫子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开，黄夫子更是笑的开怀。
等笑完了，黄夫子才走到林玉瑾桌案旁，笑眯眯的问着话，“你是怎么会这么多的？”
几个姑娘也竖着耳朵想听听林玉瑾的回话。
林玉瑾抬头看着黄夫子，只觉得老头笑的十分可爱，比叶夫子那个白胖胖的老头看着喜庆，“也没什么，不过是落了一场水，脑子想通了。”
黄夫子挑了挑眉，明显是不信的，见林玉瑾不愿意多说，便吩咐着身边伺候的小童拿了纸墨来，一字一句的写着方才众人行的飞花令来。
林玉瑾等画的墨迹干了，便起身走到黄夫子身边，“夫子，行行好，替学生提首诗，学生回去装裱，放在暖阁里，也好日日观赏夫子的墨宝，好叫那一手字能看些。”
黄夫子瞧着桌上铺开的纸张，几株梅花跃然纸上，字不行，这画倒是有模有样。
想着今日林玉瑾给自己长脸不少，便也没推辞，当下提了一首诗。
梅含今春树，还临先日池。
人怀前岁忆，花发故年枝。
林玉瑾瞧着画上诗，在心底琢磨着味，盈盈一拜，“谢过夫子。”
一日授课便在飞花令的余温中度过，晌午用饭时，还能听到宗尚堂叶夫子的喝骂声，想来他们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等回了院里，水水才一脸兴奋的说着好话，向方妈妈说着姑娘的神武来，倒叫林玉瑾颇不好意思。
水檀将画找了师傅装裱，过几日才能拿到，匆匆忙忙往回赶，正好见到林玉瑾用饭。
水檀进了暖阁伺候，等林玉瑾用完，才说着今日的事来。
第二十一章哭诉
“怎么了？”林玉瑾有些好奇道，府里的几个姑娘全去了学堂，应当没那些糟心事才对。
“姨娘院里新送了一批料子，是前院送去的，先过了夫人的眼，柔姨娘想必是对料子不满意，整日里说着胡话，夫人近来带着少夫人打理院里的事，便没理会，柔姨娘今日去夫人院里侍候，甚是不尽心，被夫人罚了跪，现下正躺在栖霞院里。”水檀低声说着院里的事给林玉瑾听，仔细着看她态度，想知晓姑娘对这事是怎么看。
“你既与我说了，想必不是母亲授意，也是闹得风火，不然这小门小院的怎么能知道这么细，母亲若是想让我知晓，便是准备对栖霞院的下手管教，让我仔细看着，你与水檀便日日听着便可，莫要多嘴，行事小心便可。”林玉瑾近日睡眠略差，小厨房备了些牛乳，现下正小口喝着。
“还有寿康堂的事，自姑娘从院里搬出来挪了西乐院，老夫人的总是睡不安稳，杨妈妈派人过来，想着让姑娘时常去坐坐。”水檀蹙着眉将这事说给林玉瑾听，心下多少有些奇怪。
“想来你也是觉得不对了，前去请安这事，本就该去的，却要杨妈妈来请，这是从我这儿提点着，祖母对母亲不满了。”林玉瑾将剩的牛乳一饮而尽，细细思虑着这事该怎么跟柳氏提。
水檀听到这，背上起了一层薄汗，若是老夫人不满，夫人往后的日子必不好过。
“莫紧张，虽说是不满，却也点醒了怎么治柔姨娘的法子，想来这事是不需要我插手的了，今日母亲不是已经罚了么。”林玉瑾把玩着手中的瓷碗，笑道。
水檀想了想，脸上的笑意便没下去过，“姑娘聪慧。”
“莫要恭维我，叫几个丫头，一会歇下了。”林玉瑾笑了笑，在水檀端来的水盆里净手。
一天的时间便稀里糊涂的过了，虽说得了一个杜唐的承诺，目前来说却是没什么用处，若是他能成材，还可用，但，哪有这般容易，成材之后有些事别人也是不愿帮忙的。
林玉瑾躺在床上想着，原书里，得了这个承诺的是林玉姝，那时她用来作了和卫景明相识的引子，最终的结果却是一言难尽，想到卫景明，此时应该已经在路上，不日便会到亭州，霍开霁既然跟着他一块，想来这府里快热闹起来了。
第二日一早，水檀便进来唤林玉瑾，“姑娘，现下天气暖了，今日天上没一丝的云，想必是热天，可要穿的薄些？”
“既如此，便穿薄些，你让水水拿件薄披风备着。”林玉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动着疲惫的大脑回道。
水水进来，端了方才要的衣服，一套淡青色衣衫，加了一件棉白披风。
“这衣服倒是不错，有心了。”林玉瑾一瞧，便喜欢上了，洗漱过后，穿上身，两个水也觉得甚是好看。
主仆三个慢悠悠的走到前院上了马车，等林玉菡上车，便让马夫先走。
“怎么了姑娘？”水水有些不解。
水檀给了一个眼神，水水自知多嘴，急忙退到马车外。
林玉菡瞧着林玉瑾，只觉得四姐姐甚是漂亮。
“你总瞧我做什么？”林玉瑾瞧着小家伙的眼神，觉得可爱的紧。
“喜欢姐姐。”孩子的话总是让人高兴，林玉瑾也不例外。
“真会说话。”林玉瑾逗着林玉菡，一路投喂着各种小点心。
落下后面的林玉姝与林玉宛两姐妹，跟着林正榆一同前往学堂。
“怎么了，眼圈这般红？”林玉姝皱眉问道，瞧着林玉宛的模样，是哭了一夜不成？
“二姐姐，母亲做的事属实过分！”没人安慰时还好，此时林玉宛觉得委屈的很。
“莫要瞎说，大哥哥还在前面，小声些！”林玉姝急忙捂住林玉宛的嘴，使了眼色，让两个丫头出去。
“你要做什么？两个丫头还在这！”林玉姝责备道。
“二姐姐，母亲昨个罚了姨娘跪在院里，丢死人了，下人嘴里都在议论，说得话，不能入耳！”林玉宛捏着帕子，哭的梨花带雨，林玉姝瞧着，眼里划过一模嫌弃。
“哭什么，若是姨娘做错了，母亲罚她也是应当，若是没做错事，便是闹到祖母那，也是不怕的！”林玉姝劝说着，伸手拍了拍林玉宛的背，缓着她的哭嗝。
林玉宛听着她的话，哭的更是伤心，“祖母向来偏着四姐姐，如今母亲挑了错处要罚姨娘，纵使我去祖母院里求祖母，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听你这番话，想必是知道姨娘做了错事的？那为何要哭，若是不想被挑到错处，只需要忍着便好。”林玉宛靠在她的肩上，一眼也没瞧见她的神情。
林玉姝当日知晓柔姨娘做的事时，正在桌案边练字，听到绿云来禀报的小话，冷笑一声，只觉得柔姨娘不长脑子。
绿云站在一边伺候，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儿。
“今日多注意府里，尤其是西乐院那，有什么动静，事无巨细的跟我禀报，若是漏了什么，仔细你的皮。”一句话说完，纸上的静字，最后一笔方落下，绿云急忙应是，站在一边等着吩咐。
现下听着耳边的哭声，只觉得烦躁不已，若是哭有用，自己的娘亲也不会死了。
“姑娘，学堂到了。”绿云在外面提醒着，林玉姝将林玉宛推开，拿了帕子细细给她擦着面。
“别哭了，学堂到了，大哥哥还在外面，若是瞧见，必定不好的。”林玉姝劝道，见她慢慢止了哭声，才踱步下马车。
“若是好了，便进去吧。”林正榆说道，路上隐约听到的哭声，让他没了往日的好脸色，淡淡的瞥了一眼，抬脚踏进学堂里。
林玉宛躲在林玉姝身后，不敢说话，见林正榆走了，怯怯的看了林玉姝一眼，跟着进了学堂。
林玉瑾早早便在兰颍堂里坐着，正逗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林玉菡，余光瞥见两人来了，也没搭理，直到两人给她这个嫡女见了礼，才起身回了一礼。
第二十二章请安
这边学堂里，黄夫子日常授课，前院的叶夫子瞧见挂在兰颍堂外的梅字飞花令，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偶尔两人拌嘴，偶尔管管手下学生，倒也惬意。
林府里，又到了请安的时候，栖霞院里，一阵的鸡飞狗跳，碧云伺候着柔姨娘穿衣裳，挑了往日里最长穿的玫红色衣衫，刚要给她换上，柔姨娘却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拿着衣裳的小丫头的脸上。
“作什么？还嫌我不够倒霉的？要拿这衣衫给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见到这颜色，便想起来昨日里跪在安平院的模样，竟还敢给自己拿过来，不扒了她的皮，倒是不晓得谁才是主子。
“姨娘，她也是刚过来伺候，不懂规矩，快去，将箱笼里那套淡紫色的衣衫拿过来，姨娘肤若凝脂，穿淡紫色，正合适。”碧云三两句话将事转走，柔姨娘心中也舒畅，没了心思去责罚。
小丫头将衣衫捧来，碧云伺候着将衣衫换上，拿了素日里不常戴的白玉簪子挽了发髻，从铜镜里看，倒是个标准的江南美人。
“瞧这是哪来的姨娘，莫不是从那天上下来的？”碧云伺候着柔姨娘起身，在铜镜前转身瞧着，嘴里说着好听话。
“你的嘴惯会哄人！”柔姨娘用帕子掩着唇，嗔笑道。
“哪里是哄人了，奴婢不过是将看到的说给姨娘听，姨娘莫要冤枉了奴婢。”碧云扶着她的手，走到桌边用饭。
见她慢悠悠的，方才拿衣裳的小丫头有些着急，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迟些，免不得不会被夫人院里挑了错处。
碧云余光瞧见，也晓得时间不早了，将手中的碟子放在桌上说道，“姨娘还是慢些用，不过是去安平院，姨娘总是起的这般早，奴婢都要心疼姨娘了。”
小丫头见碧云让姨娘慢慢用，张嘴就要说话，却听到柔姨娘说，“你也晓得我起的早，若是这般早还被她挑了个错，那才是枉费了我的用心，罢了，随便吃些，早早过去，今日必定不让她挑了我的错来！”
小丫头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柔姨娘这性子，也只有伺候她许久的碧云才明白了。
碧云顺着柔姨娘的话，将桌上碟子里的吃食每样挑了些，放在她的面前，见她不再慢悠悠的用饭，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向着身后小丫头摆了摆手，让她去准备一会出去穿的披风。
经过衣衫的教训，小丫头已经不敢再拿玫红色了，想了想拿了一件素白的披风，搭着那套衣衫想来是错不了的。
等柔姨娘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小丫头才低声向着碧云道了谢。
碧云淡淡一笑，陪着柔姨娘出去了。
等到了安平院，周姨娘正在门口侯着，身边还站了一位年少的妇人装扮的女子。
“那是谁？”身边碧云打着灯笼，却也看不清面容，柔姨娘有些认不清人。
“那是少夫人，前几日不大舒服，夫人免了礼，先前您来得迟，便也没见过。”碧云皱着眉说道。
柔姨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强打起精神来，走到院里。
周姨娘见她来了，行了个平礼。
小郑氏虽不用行礼，但想着自己是晚辈，便招呼了一声。
“请起，难为你们来得这般早，夫人是还未起？”柔姨娘瞧着院门，门口守着栾青，常妈妈却是不在的。
“还未起身，等会便是。”周姨娘道。
柔姨娘一句话被堵在里心口，说不出来，心里有些恼怒。
周姨娘却不搭话，不过是比自己先进门罢了，谱摆大了，受罪的还是自个。
等天亮了些，柳氏方起身，栾青与常妈妈伺候着她洗漱完，便去了门口，让两个姨娘与少夫人进来。
“少夫人，辛苦了。”常妈妈在前面带着两个姨娘，栾青在后面递了一个手炉给小郑氏，笑着带她进去。
“见过夫人。”“见过母亲。”几人给柳氏见了礼，立在一旁。
柳氏看着桌上的饭食，又看了看立在一边的两个姨娘和儿媳，虽想让郑雅宁与自己一同用饭，却也是不行的。
小郑氏端了碗筷，站在一边给柳氏夹菜，伺候着柳氏。
周氏站在另一边，端茶倒水。
柔姨娘想上手，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瞧见柳氏看着自己，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一阵发慌。
“瞧着柔姨娘在那手足无措的模样，我也是心疼，好了，你们歇着吧，柔姨娘过来伺候。”柳氏喝着白粥，放下碗的时候，说了一嘴。
周姨娘和小郑氏将碗筷放下，退到了一边，柔姨娘迎迎走了过来，忍着怒气伺候着柳氏。
栾青听从柳氏吩咐，搬来两个杌凳，周姨娘与小郑氏坐在一旁。
从门口看来，柔姨娘便像一个婢子一般，在屋里伺候主子，碧云看着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每每与柔姨娘视线对上，都使了眼色要她忍着。
一顿饭好不容易过了，柳氏坐到了外间的榻上，却是不让柔姨娘离开，只拉着周姨娘与小郑氏说着话，柔姨娘在一旁站着，栾青站的远远地，仿佛没看到一般。
“栾青，去端些点心过来。”柳氏吩咐着栾青，端起桌上的茶水用了些，小郑氏坐在榻上，周姨娘坐在杌凳上，身边站着的就是柔姨娘。
“夫人，小厨房刚做的点心，您尝尝。”栾青将点心送上桌，笑着退到一旁。
“你们快尝尝，味道不错，周姨娘，拿一块给柔姨娘。”柳氏笑着用了些，味道十分不错。
“谢夫人。”柔姨娘挤出一抹笑来，伸手接过周姨娘递过来的点心，左右瞧了瞧却没见到一碗自己的茶，便梗着脖子，瞪着手里的点心。
“母亲，要不要给姨娘搬个杌凳来。”小郑氏瞧了瞧，还是觉得柔姨娘有些可怜的。
“不成，昨日里大夫来请脉，特说了柔姨娘要多站会，不得久坐，所以今日才没给她杌凳，往后也不能给的，柔姨娘，这是为了你好。”柳氏瞧了一眼小郑氏，笑了笑才解释原因。
听到是这个缘由，小郑氏也不敢再提，只说道，“还是母亲体谅，是媳妇多嘴了，险些坏了柔姨娘的身子。”
第二十三章行帖
柔姨娘见二人一唱一和，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却也不敢对着柳氏发作，只自己憋着火。
周姨娘余光瞥见她那模样，也是失了笑，往日柔姨娘在府里仗着老爷喜欢，没少作威作福，瞧见自己十次有九次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如今竟是不知道因着什么事，夫人要整治她，不过索性与自己没什么干系，看个热闹便是。
小郑氏与柳氏说着闲话，句句不离规矩，祖训，柔姨娘听在耳朵里窝在心坎里。
等从安平院离开，柔姨娘的脸，早就不似往常那般柔弱模样，气恼的神色，让路上遇到的丫头婆子个个躲着走。
碧云在一旁仔细伺候着，生怕她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难听的。
安平院里，常妈妈陪在柳氏身边，瞧见她笑不拢嘴的模样，心里十分宽慰。
“常妈妈，瞧她那个模样，我就高兴。”柳氏两眼弯弯的笑着，眼角的细纹，看的常妈妈窝心。
“您高兴就好，柔姨娘应该没少生气，只怕要和老爷哭诉了。”常妈妈虽宽慰，却也给她点出了后面的问题，这般一时的高兴，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活明白了，他们三个才是我的命，至于这府里，我总是他的正妻，若是有何事，拼了这条命，也是可以的。”柳氏嘴角的笑慢慢就消失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有了一丝苦的味道。
“这话莫要瞎说，夫人得长命百岁才是，姑娘也是个争气的，那飞花令行的漂亮极了。”见柳氏笑了，方妈妈继续道，“方才前院里递了帖子进来，您看看。”
从袖里将栾青拿进来的帖子给了柳氏，柳氏将帖子打开，瞧了瞧里面的内容，顿时皱起了眉头。
“都城要来人了。”柳氏喃喃道。
“都城来人？是卫家？”常妈妈有些疑惑，这事先前已知会过，怎么又递了帖子？
“都城的卫家和霍家，两位老夫人与母亲是老友，先前递了帖子给了寿康堂，只是知会了安平院一声罢了，这快到了，便又下了行贴，怕是整治了栖霞院的，前面的投鼠忌器了。”柳氏说到这，先前的高兴样一丝也没了。
常妈妈心里琢磨了会，也知晓了柳氏没说的是什么。
来人之事，都是先报到主母院里，等主母安排，但这事却没经过柳氏的话，如今前院里又递了帖子过来，却是直接到了安平院，算算日子，这两日就要到了……
“这些年母亲将府里事务交予我，我却没那个本事将府里治妥帖，想来母亲对我也是不满意了。”柳氏的话里满是苦涩，面对这府里大大小小，纵使是心累，也没人可以说几句心里话。
常妈妈见她这模样，也是心疼，老爷自始至终便没对夫人多好，若不是……怎么会嫁到这来，遭这么个罪。
“这边的事，若是母家问起，切记不能提起半个字，下午向文差人送来的料子便到了，到时你挑了几匹送去几个院里，剩下的，选几匹好的，送去瑾儿和雅宁那，再挑几匹颜色合适的给正榆和正澜。”柳氏将事安排下去，便说着乏累，让常妈妈退了下去。
栾青见常妈妈擦着眼角，心里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过是迷了眼睛，没事的。”常妈妈打了马虎，闭口不言方才的事。
“一会你去寿康堂走一趟，将这帖子送过去。”常妈妈将帖子给了栾青，吩咐她送到寿康堂里，看看老夫人有没有什么话。
栾青接了帖子，担心的看了眼常妈妈，见她不愿说，便没再多问，拿了帖子就去了寿康堂。
等到了寿康堂，杨妈妈带了栾青去了暖阁，老夫人正坐着，看着手中的花样子，给自己挑个抹额戴戴。
“见过老夫人，今日里前院送了帖子到了安平院，夫人瞧了一眼，便差奴婢过来，给您过目。”栾青将手里的帖子拿出来给了杨妈妈。
杨妈妈打眼一瞧，便晓得是都城里递来的，转身递给了坐着的老夫人。
老夫人将花样子放下，伸手接过帖子，打开看看，却是没说话，扫了一眼立在底下的栾青，想着近来的事，便也知晓了里面的意思。
“去回了你家夫人，这事让她看着安排。”老夫人让杨妈妈将栾青带出去，又瞧了瞧帖子，便放下了。
等杨妈妈回来，便瞧见老夫人又挑起了花样子。
“老夫人，可有中意的？”杨妈妈问道。
“瞧了半晌，就这个双喜织金的还能看，你去吩咐绣娘，做一个出来，过些日子我要用。”老夫人挑了一个出来放在一边，剩下的全部丢在了箩筐里。
“是，老奴这就去。”杨妈妈笑着道。
“吩咐外面的丫头去就是，这么大岁数了，何苦自己跑一趟，好不容易得个重孙子，你顾忌着我不在家享乐，要来跟我作伴，我哪能薄待了你？你坐下，陪我说说话。”老夫人嗔道。
杨妈妈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是窝心的很，喊了一个丫头进来，将花样子递给她，让她找绣娘去绣，等事安排好，才回身站在老夫人身边。
“你瞧瞧那帖子，有什么不一样？”老夫人端了茶用了一口。
杨妈妈拿了帖子打开，见是都城来得，便道，“这次是先送去了夫人院里。”
“你倒是明白人，先前才说了她管家不当，这几日我瞧着倒是有了几分模样了。”说到这，老夫人也不再板着脸了，当下笑了出来。
杨妈妈心里松了口气，先前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态度，如今这一笑，想来是满意的很。
“这帖子不是从前院送来的，便是直接送去了安平院，瞧这几日柳氏对柔姨娘的整治，算是治到了我那儿子的心坎里，生怕柳氏针对她那好姑娘。”老夫人一句话点破了府里的事。
杨妈妈在一旁陪着笑，倒是没搭话。
“昨日里四丫头在学堂里生了好大的威风，玉姝的学问，还不如一个九岁的妹妹，这事一出，他那面子便挂不住了，正榆和四丫头都有了本事，正澜也认了从军的路子，往后这府里的日子，才算有了奔头。”老夫人笑的开怀，嫡系的血脉成材，才是家族兴旺的本源。
第二十四章饭食
“老夫人开心便好，夫人如今也硬气了，公子和姑娘们也有出息，您可以好好歇歇了。”杨妈妈给老夫人捏了捏肩，说着开心话。
“都是有本事的。”
这厢老夫人开心不已，栾青回安平院的路上却是听到了几个丫头说得小话。
“栖霞院怎么了？”
“听说是柔姨娘摔了东西，有个小丫头额头被砸了一个好大的包。”
“怎么这么大气性？又是在夫人院里受了委屈？”
“谁知道，就姨娘那个性子，但凡有些不开心，都是一堆事。”
几个丫头见栾青过来，当下闭了嘴。
“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若是管不住，自有人替你。”栾青面上不显，训起丫头，却是不留情面，几句话吓得几个丫头连连说自己不敢了。
栾青没再计较，让几个丫头走了，剩下的路，倒是没撞见什么幺蛾子。
回了安平院，常妈妈还是在屋外守着，见栾青回来问道“怎么说？”
“老夫人说，让夫人看着处置。”栾青将寿康堂里的事和路上碰见的事说给了常妈妈听。
常妈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在屋外侯着，常妈妈时不时听听里面的动静，栾青不敢多问。
太阳到了正中，学堂里，水檀打开食盒，将餐食放在桌案上，伺候着林玉瑾用饭。
“快别弄了，你和水水赶快吃饭去，这么晚了，都该饿了。”林玉瑾见到饭食，便觉得饥肠辘辘，想着尽快送到嘴里。
偏生学堂人多，若是真那么做了，明日风言风语便该传遍整个亭州了。
“您先用，一会我和水水再吃也不迟。”林玉瑾见劝不动，索性不再管了，拿了一碟肉食放在一边，自己吃了起来。
两个水站在一边侯着，旁边几家姑娘也是如此，只林玉菡还小，是侍女元意喂着吃的。
半日里，都是在黄夫子的紧箍咒下度过的，这《论语》当着是折磨人。
想到还有半日，林玉瑾只觉得头昏。
两个水见她那颓废的模样，想笑却是不敢笑。
等林玉瑾用完饭，水水将饭食收拾起来，准备送到厨房里，瞧见一碟子肉食没动，想必是姑娘不喜欢，准备着明日不要这个了。
“你们两将这个带下去吃了，我吃不完，别嫌弃。”林玉瑾见水水将肉食拿走，急忙道。
水檀有些惊讶，林玉瑾摆摆手让两人下去。
水水将食盒拿着，肉食摆在了最上方，笑着跟着水檀走开。
几个姑娘的奴婢一起在厨房用饭，瞧见水水拿出来的肉食，一脸羡慕。
水水也不小气，将碟子放在中间，谁想吃自己夹便可。
水檀回来时，看到林玉瑾趴在桌案上，急忙拍了拍肩膀，让她坐直了身子。
见她泛着迷糊，水檀心疼的不行，“姑娘，后面有准备的厢房，若是实在困了，去躺会。”
“啊？有房间吗？”林玉瑾有些傻眼，这事没人跟自己说过啊！扭头看了看后面，确实是一个人都没了……
“快带我去，太累了！”林玉瑾此时不想保持什么嫡女的形象，只想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歇息。
水檀扶着林玉瑾向学堂后走去，水水到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水檀有些吃力，急忙将东西放下，搀着林玉瑾向后面走。
等到未时五刻，林玉瑾迷迷糊糊的坐在了桌案后，见着黄夫子又抚着自己的白胡子，满心满眼都是想扯下来的冲动。
等将下午熬完，林玉瑾躺在马车上，抱着林玉菡回府。
等到了西乐院，看见暖阁上摆的几匹料子，林玉瑾挑了挑眉。
“这是表哥哥送来的？”林玉瑾肯定的问话，让方妈妈笑了出声。
“今日您将她两都带去了，夫人院里常妈妈送来几匹料子，说是表公子从都城送来的好料子，夫人瞧着不错，便差了人先送来了姑娘这。”方妈妈一番话，哄的人摸不准方向。
林玉瑾听在耳朵里却没往心里去，“可送去给嫂嫂了？”
“都送了，每个院子都有，不过姑娘这是颜色最好的几匹。”方妈妈见林玉瑾这么问，便收起了几分小心思。
“送了就好，这料子看着不错，先收起来，等天热了送去绣房了，做几身薄衣衫。”林玉瑾说完，走到暖阁坐下。
水檀让方妈妈准备些吃食，清淡些的，一会端上来。
方妈妈见林玉瑾累了，也知晓方才惹了她不快，不敢再多话，应了声，退了下去。
水水将料子抱了下去，水檀站在一边，见林玉瑾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敢多话，只是这晚上毕竟是凉的，去了里屋拿了薄棉锦被，轻轻搭在林玉瑾身上。
林玉瑾感觉到，但是没睁开眼，方才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甚是疲惫，不论是学堂，还是这林府，又或是这几匹布料，只觉得满满皆是算计。
料子到了，人也快到了，想到后面的事，林玉瑾便觉得满心满眼的疲惫。
什么时候林玉瑾的一生才结束，如果是七老八十呢？现实和书里的时间是一样的吗？那时候自己还舍得走吗……
这些问题先前被林玉瑾压在了心底，如今小小的一件事，将她的思虑全部唤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水檀瞧见林玉瑾眼边的湿润，觉得十分担心，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仔细想了想方妈妈说得事，也没什么，难不成是晌午那会的事？
水檀顿时责备自己，姑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明知道姑娘没了记忆还不仔细，竟忘了告诉她后面有房间，真真是该死的紧！
水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顿时愣在了原地，张了张嘴，却在水檀的眼神里憋了回去，呆呆地站着，不敢乱动。
方妈妈将饭食做好，到了暖阁来唤，却也不敢发出大的响动。
水檀出去将饭盒拿在手里，一一摆在暖阁的桌上，又等了一会，才去唤林玉瑾。
“姑娘，不早了，您用些饭食，一会该睡下了。”水檀轻声喊着，林玉瑾闭了闭眼，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睁开眼，便看到水檀焦急的等着，水水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当下露了点笑意来。
水檀见她笑了才放下心来，水水虽一脸的迷茫，却也知道是姑娘不开心了，现下见她露了笑，自己也笑了开来。
第二十五章院落
方妈妈胆战心惊的在厨房外侯着，见到水檀出来，才敢问话。
“姑娘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想了什么事，累了便歇了会，现下好了许多，用了些粥，夸您的粥做的甚好，明日还想吃。”水檀将食盒放在小厨房里，宽慰着方妈妈。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难得姑娘不嫌弃。”方妈妈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见水檀将食盒放下，便准备将碗筷收拾了，好方便明日做些吃食。
“您先忙着，我去找几个丫头伺候姑娘洗漱，如今不早了，若是耽搁下去，明日姑娘课上该没精神了。”水檀笑着跟方妈妈道。
出了小厨房，回了暖阁伺候林玉瑾洗漱。
安平院里，常妈妈正伺候着柳氏用饭。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祖训，柳氏每每说话时，都是将碗筷放在桌上的。
常妈妈见此，知晓柳氏是有话要吩咐，停下了布菜的筷子，站在一边听着。
“过几日都城来得人便到了，想来是要安排住处的，你可有什么看法？”柳氏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怔愣。
常妈妈瞧着柳氏，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却也能猜个几分。
“若说安排院子，当是东院的好，但是大公子如今已娶亲，再定了东院其他大些的院子怕是不太合适的，西院却是女眷的住处，也是不妥当的。”常妈妈有些为难，这住处若是安排好了是应当，若是安排不好，只怕要出乱子的。
“这住处也是一样麻烦事，老奴想了想，将他们安排到东院里三公子的竹文院，让他三人住一处，也好有个伴。”常妈妈左右想了想，向着柳氏说了这么个法子。
柳氏在心里过了一遍，摇了摇头，“不妥，竹文院到底是小了些，多住一个倒是够的，只是这次来了卫霍两家，若是三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倒是显得林家小气。”
“想必夫人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常妈妈见柳氏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说什么，拿起了碗筷，重新布了菜。
“竹文院与一旁的东临院相连，两处院子不过数十米，他们几个年纪相仿，住在一处倒是合适，一旁还有青松院，两家安排开来，也是够得，虽说与庆柏院比，要小一些，却也雅致。”柳氏琢磨了一番，定下了两处院子，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十分合适。
“这么安排倒是极好的。”常妈妈笑呵呵地退到一旁说道。
柳氏心里的事落下章程，登时放松不少，“四丫头见到料子可说了什么？”
“四姑娘高兴地很，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学堂受了气，回来不大乐呵，早早便歇下了。”常妈妈说着，皱起了眉头。
“学堂人多，以往她便不大爱去，如今受不下也是正常的，让水檀多照顾些，过些天便热了，让绣房再做几身衣裳送到她屋里去。”柳氏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明日让常妈妈走一趟，瞧瞧是什么模样。
第二日一早，林家小辈便去了学院，等到了正午，常妈妈带着几个丫头备了些饭食去了学堂。
“见过几位姑娘。”刚下学，几个姑娘还没散开，常妈妈正巧这个时候到了，带了几个丫头，提着食盒，给几个姑娘见了礼。
“常妈妈，您怎么来了？”林玉瑾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常妈妈应当在院里陪着柳氏才是。
“今儿天热，虽说是在学堂，夫人也担心几位姑娘和公子不适应，命老奴备了些府里的饭菜，让几位姑娘公子尝尝。”常妈妈让几个丫头将饭食摆在亭子里，四周各有个丫头看着，免得有不长眼的惊扰到几个姑娘。
“谢林夫人。”几个姑娘半日未进食，陡然闻到香味，只觉得饿得紧。
林玉瑾见状招呼一声，“别客气，挑自己喜欢的吃。”
几个姑娘左右瞧了一眼，也不拘束，入座用饭。
常妈妈将前院的公子们安排好，回了后院站在一旁，笑着让丫头伺候着几人，默默地打量着几人的态度。
等几人吃饱，常妈妈带着几个丫头回了林府，黄妆瞧了林玉瑾一眼，哼了一声，回了后院厢房。
林玉瑾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给她吃的还是自己的错了？
水檀见状，上去扶着林玉瑾向后院走去，林玉姝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带着绿云走了。
其余几个姑娘左右看了一眼，见瞧不明白，索性各不搭理。
常妈妈回了林府，路上碰到回寿康堂的杨妈妈，行了一礼。
“还没恭喜您，得了一个重孙儿，福气深厚！”常妈妈恭贺道。
“承你吉言，你那两个女儿养在四姑娘的房里，往后前程自是不差。”回去的道，有一部分是顺路的，两个林府主子身边伺候的人，便唠起了家常。
“说到这，还得谢谢我家夫人，为人心慈仁善，对待下人这么多年，也没一个无故打骂的，您瞧，早上便吩咐着，备些吃食去学堂里，看过几位姑娘公子，生怕在那有哪里不妥帖的。”说到这，常妈妈吩咐身后的几个丫头走了岔路，将食盒送到厨房里去。
杨妈妈早先便注意到了，只是不曾开口询问，“夫人心疼公子和姑娘们，也是老爷的福气，这府里一日缺了夫人，都是不行的。”
常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明了，心里登时吃了颗定心丸，拉着杨妈妈说了好一会的体己话，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路上碰到几个偷懒的小丫头，也当做没看到，直直走了过去。
几个丫头在她走了之后，互相瞧了瞧，不晓得今日是哪位善心的神仙出了门。
安平院里，柳氏正带着小郑氏熟悉着府里的事务，从库房盘点到外院管事，再到府里日日的开销，往后都是要一项一项交到小郑氏的手里。
“见过夫人，少夫人。”常妈妈脸上带笑的回来，柳氏体谅她，让她下去歇会，喘匀了气，方才回来和柳氏说着学堂的事。
听到常妈妈的亲眼所见，柳氏才算是放下心来，与小郑氏说着府里的事来。
第二十六章谦让
“这里的事，总归是杂了些，你刚进府，有些事急不来。”见小郑氏一头雾水的模样，柳氏有些忍俊不禁，安慰着她慢慢来，不用怕事。
“母亲，我也是刚入府，只能替您打打下手，这府里没了您，当真是不得了的。”小郑氏瞧着手里的账簿，满脸的苦笑，未出嫁之前，母亲虽教过，却也没这般详细，如今瞧见林府这般大的场子，小郑氏才明白母亲说得话来。
“出嫁前你是我的女儿，是郑家的嫡女，未来是要做一家主母的位置，旁的若是不会，自是有下人去替你，但掌家之事，需得你自己精通才是，旁人不过是辅佐……”
想到母亲说得话，再看面前的婆母，小郑氏不知不知报恩的人，寻常新妇，婆母刁难的且不少，如今在林家，方入府不久，柳氏便手把手教着，小郑氏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嫁的不是那深大的火坑。
“你也莫要推辞，若是不会，便跟着我后面学，你妹妹再大些，便由着你去教她。”柳氏听出来小郑氏的话音，也不强求，只是这事，往后总是逃不掉的。
常妈妈在一旁听着，想起了柳氏刚入府的时候，虽说老爷对夫人没有那般维护，但老夫人是真真喜欢夫人的，若不是那些事，也不至于总隔了一层。
“且不说这些，这两日府里要来几位贵客，娘想着让正榆明日不去学堂，去迎一迎，你看如何？”柳氏瞧着手里的账簿，状似无意的说着。
小郑氏心里咯噔一下，若是贵客，当由公爹去迎才是，若是要官家这个嫡子去迎，那必定是知府以上家的子女来府里，现今的日子，正逢着学堂开学不久……
“自是听母亲的，一会儿媳回院里，等官人回来，便跟他说去，明日自当穿戴齐整，去城门处迎接贵客前来。”小郑氏笑着跟柳氏说着自己的想法来。
“城门便没必要了，派人接着便可。”柳氏见小郑氏一点就通，也是十分满意，让常妈妈将剩下的账簿拿来，手里的便放在那些处理完的账簿里。
等林正榆下了学堂，小郑氏将柳氏说得话与他说了一遍，询问他的意见。
“你想的是没错的，我家夫人甚是聪慧。”林正榆用手刮了下小郑氏的鼻尖，笑着夸奖道，心里高兴的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明日不去学堂了？”小郑氏娇笑着道，眼里满是林正榆的身影。
见娇妻这般羞涩，林正榆哂然一笑。
“自是不去的，明日桑与去城门处侯着，我在府中等着迎接贵客，想必是都城里的哪位大家，到时你与母亲一处便可。”林正榆怕她等自己走后一个人待久了无聊，便出了个招，“若是不想去，明日让玉瑾陪你。”
“官人尽会取笑我，婆母待我极好，那日立规矩，只站了不久便让我坐下，后面这几日更是不让我过去，我这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了，不知该怎么报答母亲。”小郑氏将心里话说给林正榆听，手上不自觉的绞着帕子。
“对你好，你倒不舒服了，若是母亲知晓该多伤心。”林正榆笑着摇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可不兴向母亲说小话，不然，我会不高兴的！”小郑氏显露的女儿家的娇态，倒是叫林正榆有些不知所措了。
屋外月明星疏，想来明日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头。
“世子，卫公子，亭州城到了。”繆北打了马车帘子，向着里面说道。
宽大的马车里，坐着一位束身的少年郎，一身英气，打眼一望便知道是练家子，少年郎身边坐着一位穿着文人衣衫的男子，点头之间泄出几声轻咳，身上披着披风，裹得严实。
“知道了，你去前面打点。”霍世子将手中公文递了出去，繆北接过，将帘子放下。
马车行到城门口，繆北前去和城门守卫交涉，“官爷，我们是从都城过来，去城中林府。”
几个守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接过公文，打开看了看，“原是都城来人，稍等一会。”
说完拿着公文向城里走去，走到城楼一处屋内，递给里面的人。
“都城来人公文递来了，大人刻章吧。”守卫说道。
里面守卫许是喝了酒，脸上发红，守卫皱眉看着，却也不好说什么。
“刻什么章！不过是都城来了人，瞧你这紧张的模样，又不是你大爷！”里面官阶稍大的人眯着眼，边说边打了个酒嗝。
守卫皱眉低着头听着，也不言语，繆北在城门处等了许久不见人，探头看看什么也见不到。
几个守卫向城里看了一眼，心里知道是里面的又为难人了，但都城来人若是得罪了，倒霉的只怕还是众人。
左右看看，一个年纪小的跑了进去，见两人僵在门口，急忙道，“大人何必和他置气，这刻章在大人手里，是大人的本事，他不过是一个守卫，哪里值得大人生这一顿火。”
“小李来了，他就是不知好歹，不过是都城来得就给他吓着了，小李，你去里面刻章，外面的赶紧滚，耽误大爷美梦！”冲着外面守卫骂道。
守卫抬头瞧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退了出去，不一会，里面年轻守卫小李追了出来，“李哥，给你。”
“怎么给我？”守卫有些不懂，这刻章是小李得来的，该是他递给外面的人才是。
“你我是本家，王武不喜欢你，你何必次次冲在前面，我年轻，刚来的他对我还算尚可，无碍。”说完，将公文塞到守卫手里，匆匆跑回城门站岗。
守卫在身后拿着公文，眼里闪过复杂的心绪，将公文捏在手里，回了城门处，递给繆北。
“公文已刻章，请。”守卫放行。
繆北抱拳一礼，转身回到马车旁，坐上马车，驱车进了亭州。
旁边做了一个小厮，见繆北回来，好奇道，“怎么去了这般久？莫不是这守卫不放不成？”
“莫要多言，不过是个小小守卫军，也敢阻拦不成。”话虽如此，繆北却觉得这亭州里只怕也是不安生的。
第二十七章心思
“那怎么等了这许久？”小厮还是有些好奇。
“文信。”马车里传来人声，伴着微微的几声轻咳。
“公子，怎么了。”文信急忙应道。
“莫要缠着繆北，方才不过是几个守卫罢了，缘何这般多话？”轻咳的人轻声训斥着，文信当下垂头不敢多言。
城门边上，一处酒楼里，桑与盯着城门处的动静，等看到马车进来，便匆匆付了银钱出去。
“可是都城来人？”城中人多，马车走的极慢，桑与等马车走到近前，走到马车边问道。
“你是？”繆北看着来人一副小厮打扮，面目冷肃，身边的文信瞅了一眼，笑着问桑与。
“今日官家当值，桑与奉了大公子的命，前来城门处引路。”桑与打眼瞧了一眼马车上面两人的装扮，想来是不会错的。
“都城霍家，卫家来人，还请小哥引路。”文信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了什么意思，抱拳说道。
“今日城中集市正开，行人较多，还请各位跟随我来。”桑与说完，带着几人绕了条路，行人果然少了不少。
繆北瞧了一眼四周，背上微微绷直，握着马鞭的手略紧了紧。
等几人到了林府大门，林正榆早早便在门口等着。
桑与走到林正榆身后站着，繆北与文信从马车车延下来，挑开帘子，先下来的，是身着劲装的少年郎，等他落了地，后面轻咳几声，身着披风的男子才下了马车。
“正榆见过霍世子，卫公子。”林正榆见两人下来，行了一礼问候道，压下心里的惊叹。
“开霁见过林大公子。”“景明见过林大公子。”
两人站直后，回礼道。
“舟车劳顿，二位还请里面坐。”林正榆向里引路，霍卫二人点头应是，跟着林正榆入府。
柳氏在正厅等候，林玉瑾与小郑氏坐在偏厅，这还是早上向着柳氏撒娇求来的。
未婚女子与男子之间的交际禁忌，在古代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不是想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主究竟长什么模样，林玉瑾还真不愿意去求柳氏，现在好了，虽是求来了恩典，却只能在偏厅听着人声，一面也见不到。
小郑氏看着林玉瑾，这都城来人，四妹妹怎么如此好奇？
林玉瑾听着人声，心下急切，冷不丁瞧见小郑氏看着自己的眼神，微微呆愣之后，默不作声的移过目光。
等再偷偷瞧了小郑氏一眼，不想被抓了个正着，尴尬的笑了一声，却见到小郑氏一脸的原来如此……
林玉瑾有心解释一句：嫂嫂你别误会。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闭嘴，竖着耳朵听着正厅的动静。
“开霁见过伯母。”“景明见过伯母。”
“总算到了，一直担心你们两个，现下心里才算放下一块大石头。”柳氏见人到了，便坐不住了，拉过两人仔细瞧了瞧才算放下心来。
霍开霁与卫景明有些懵，站在原地任柳氏摆弄。
“今日到此，给伯母府上添了麻烦，日后若有能帮得上的伯母尽可吩咐。”卫景明向着柳氏说道，话里含了一丝歉意，霍开霁站在一旁虽未言语，眼神里却也表明是一个意思。
林正榆见状，有些哑然，母亲这样倒是让他们为难了。“母亲，他们二人现下舟车劳顿，您看看是安排在哪个院子，如今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早歇息，备些清淡饭食，其余的事，明日再说。”林正榆从早上等到下午，日头将落之时，外面跟在桑与身边的小侍从，才急急赶了回来通报。
“你说的是，瞧我，竟是忘了这么一遭，常妈妈，快快带着栾青，去安排下去。正榆，你陪着。”柳氏听到儿子这般说，才算缓了心绪。
“你们两个孩子，到了林府便与正榆一般，都是林家的孩子，那些话，以后不可再说！”柳氏嗔怪道。
柳氏心情有些复杂，摆了摆手，让林正榆带着二人去东院。
等二人走远，林玉瑾和小郑氏从偏厅出来，瞧见柳氏若有所思的模样，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柳氏从思绪里出来时，已过了一会，瞧见林玉瑾站在那，便皱了眉，小郑氏见状，说道，“母亲，我去外面看看厨房饭食可做好了，若是好了便送到东院去，万没有让客等着的理。”
柳氏听完，点了点头，让小郑氏出去了。
林玉瑾跟着想走，被小郑氏留了下来。
“你跟我回去。”柳氏说完，带头走向安平院。
林玉瑾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却也不敢违逆明显是正怒着的柳氏。
路上碰到几个丫头，柳氏没理会，直接走过，林玉瑾挠了挠头，这明显是气狠了。
到了安平院，柳氏坐在主座，直直看着站在底下的林玉瑾。
“你今日一直缠着要去见都城来得人，是什么意思？方才偷眼瞧着，是怎么个意思？”柳氏瞧着站在底下的女儿，一时也摸不准她的想法。
以往养在老夫人的院里，和自己总是隔了一层，现下失忆，本以为可以好好弥补，可今日林玉瑾的态度却是让柳氏有些起疑。
林玉瑾心里翻了风浪，近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论是去林老夫人院里，还是来这安平院，总是仗着自己失忆，来做一切事情，却忘记，林玉瑾本身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
心思转动下，林玉瑾想了对策，“前些日子，杨妈妈的孙媳生了个大胖儿子，再前些日子，三哥哥被父亲责罚，两桩事，女儿各自送去了一只百年人参，一只是女儿房里的，一只是二姐姐在女儿醒时送来的赔礼，听水檀说，这些人参都是霍家送来的，女儿便一直好奇，也想当面谢过，今日听嫂嫂说都城来人，便起了好奇的心思，想看看是不是霍家人，这不，早上便缠着母亲问了许多，求了恩典。”
说着说着，林玉瑾委屈的便要抹眼泪。
柳氏听到一半，心里早早便软了下来，只是林玉瑾的反常还是让柳氏心里担心，不过想想林玉瑾还小，柳氏还是强压下自己的担心来。
第二十八章分院
不过是瞧了一眼，便知道林玉瑾对这两人兴趣颇大，如果林玉瑾知道柳氏在想什么，只怕要感叹母亲的直觉之准。
但林玉瑾猜不到柳氏的想法，却也猜到和自己的反常有关。
林玉瑾不敢再轻举妄动，面对霍卫两家来人，林玉瑾压下心思。
想到偷偷探头瞧的那一眼，柳氏一定是发现了的，但总算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霍开霁，都城镇北将军府世袭的世子，年方十一，剑眉星目，薄唇却长情，是个十分俊俏的儿郎。
卫景明，卫国公府的嫡子，年方十四，书生气十足，眼神温润，虽唇无血色，却也温文尔雅。
柳氏压下眼底的担心来，看着这个女儿，一时摸不准她的想法。
林玉瑾小心的看着柳氏，生怕再留下什么把柄。
却没想到，柳氏已经笑了起来，这……林玉瑾有些无措。
“母亲，您先歇着，这几日都没去看望三哥哥了，虽说他们是住在东院，但今日舟车劳顿，且不是在一个院子，我就去看看三哥哥。”话说到一半，林玉瑾瞧着柳氏面色不好看，便想到那两个人只怕是住在东院，忙改了口。
柳氏仔细瞧了瞧林玉瑾，“今日天色晚了，你不许过去，明日是三月一休沐的日子，总会见到的。”
林玉瑾一时有些无奈，却也不敢反驳，只好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敢露出一丝不开心的模样。
“那女儿先退下了，今日夫子布下功课，还未完成。”林玉瑾不想罚站，找了借口便出去了。
东院里，林正榆正带着栾青与常妈妈送霍卫二人去各自院子。
栾青在一旁引路，常妈妈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婆子。
林正榆与二人说着话，一路下来，从天南聊到海北，各自对自己有了些初步的印象。
“早先便听闻卫国公府的嫡子博学多识，此次相见，不负盛名。”林正榆惊叹与卫景明的才华，这世上藏书千万，不过十四岁的少年郎，却满腹经纶。
“正榆兄过誉了，亭州林家大公子，在都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几个月后的科考，景明等着正榆兄高中，宴请四方来客。”卫景明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与林正榆说着客套话。
一旁的霍开霁心情有些沉重，这般轻咳已是一路了，明日该寻个大夫才是。
“霍世子与卫公子一路相伴，想必也是劳累的紧，现下将您的院落安排在东临院，与舍弟院落相连，都是爱武之人，若是无事，可切磋一二。”林正榆看了眼快到了，向霍开霁介绍着院落。
“一旁便是青松院，风景雅致，虽偏一些，却也安静。”林正榆说完，命桑与将院门打开，先打开的是东临院。
里面虽种了不少绿植，但原先林正澜总嫌自己院子小，命人将这院子前面的花园改成了练武场，霍开霁是将军府的，入住此院正合适。
霍开霁见院落里有练武场，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林家世代习文，却出了一个想着入军的男儿，倒是有些令人惊讶。
一旁种的梅花树，此时正开着，虽到了花谢的时候，但也是院里的点缀，其余地方，因着花园做了练武场，景致便少了些，但正合了霍开霁的心思。
繆北带着几个家丁将从都城带来的东西一一放进了主屋里，常妈妈分了几个丫头婆子进了院落。
“旁边便是青松院，卫公子这边请。”林正榆作为林府除了林承平之外的主人家，一应事打当的十分妥帖，常妈妈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想着一会回夫人院里得说与她听听才是。
霍开霁陪着卫景明到了隔壁院落，打眼一看却是景致的很，小桥流水样样不缺，河流里还养了几尾锦鲤。
卫景明让文信将带的东西送到主屋，几人进屋坐下。
常妈妈将剩下的丫头婆子带进院里，便带着栾青先退了下去。
“你带两个丫头，去厨房取些饭食，送到这两个院落里，之后再回夫人院里，元巧和元环虽只是二等丫头，但也可以管一管事，后面便让他们院里自行安排。”常妈妈吩咐栾青道，见她认真记下，才回了安平院。
栾青带着几个丫头将饭食取来，林正榆刚离开院子。
“恭送大公子。”栾青问道。
林正榆点了头便要离开，“好好伺候着。”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一句。
栾青点头，带着丫头将饭食送进两个院落里，“卫公子，这是元环，是您院里的二等丫头，若是外面有事您吩咐她便可。”
这般解释，霍开霁与卫景明便知晓了用意。
因着是外府来得，大丫头是不好指的，便只安排了几个洒扫做饭的，放一个二等丫头，也是需要一个管事的。
“霍公子，这是元巧，是您院里的二等丫头，若是外面有事您吩咐她便可”
“谢过姑娘了。”文信笑着送了栾青离开。
栾青见事已安排好，便退回了安平院。
到了院里，常妈妈正与柳氏说着方才的事。
“夫人，方才老奴陪着大公子送二位公子去院里，大公子如今，行事清明，说话办事，一丝也不输人。”说着将林正榆的话学了个十成实。
“他真是这般说得？”柳氏有些惊讶。
“可不是，您该放心了。”常妈妈笑道。
“先前我还担心他那般向他祖父，往后进了朝堂，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今日听你这般说，我这悬了许多年的心算是放下来了。”柳氏此时都想烧上几炷香拜一拜天上的神仙，自己这个古板的儿子，总算是开了窍。
“大公子如今不需夫人担心那许多，夫人往日的担心，总算是没往坏的路上去。”常妈妈伺候着柳氏，让小丫头将饭食摆开，林承平此时还未回府，晚上是不会来安平院用饭的。
“好，好，好！”柳氏开心不已。
“不过，有一事老奴得和夫人说上几句。”常妈妈皱眉道。
“何事？”柳氏有些不明。
“今日卫公子进了府，老奴总觉得他那状态不对，送去院里时，一路轻咳不止，想来是生了病症，夫人看明日可要寻个大夫进府？”常妈妈有些担忧的说道。
第二十九章请安
“这事明日再安排，时候不早了，一日下来，乏得很。”柳氏坐下，手里接过常妈妈递来的碗筷道。
“是，夫人。”常妈妈不知道柳氏心里是怎么想的，但看她神态，心里想必是有了盘算。
三月一清晨
天边刚露了一丝鱼肚白，水檀便喊了林玉瑾起身。
“姑娘，莫要歇了，月初的早上，府里得去给老夫人请安的。”见林玉瑾迷迷糊糊的，水檀轻拍着让她起身。
“这般早？”林玉瑾听到请安，迷糊着睁开眼，任由着水檀伺候穿衣洗漱。
等出门的时候，林玉瑾还是被眼前仍未大明的天弄懵了。
“月初是个大日子，阖府都是不能迟的，姑娘还是快些吧。”水檀劝道。
“行吧，你带路，我困着，看不清路的。”林玉瑾有些无奈，她是真没想到，有一日要起的这般早。
“姑娘莫要困倦，这些日子柔姨娘每每都比现在还要早些，便是少夫人，若不是夫人免了请安，也是要早早起身，去夫人院里伺候的。”水檀失笑道。
林玉瑾听完，瞌睡跑了一半，若是这般，往后自己嫁了人，莫不是也要日日早起伺候公婆？
“水檀，我不想嫁人了。”林玉瑾恹恹的说道。
“姑娘又在说胡话了，女子大了嫁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姑娘是林府的嫡女，若是结亲的人家好好选，选个和夫人一般的好婆婆，必定不会遭罪的。”水檀劝说着往后的考量，生怕自己一番话惹了林玉瑾当真不愿结亲，到时自己被夫人打死，也是要被说一声活该的。
“姑娘，前面快到了，莫要再说了。”见前面有了人影走动，水檀提醒着林玉瑾。
等走到近前，林玉瑾才看到是周姨娘带着林玉菡在路上。
“见过四姑娘。”“见过四姐姐。”
两人给林玉瑾见了礼，林玉瑾回了一礼。
“真巧，竟碰到姨娘和六妹妹了。”林玉瑾笑着说，伸手拉过林玉菡的手，将水檀拿着的糕点递了一块给林玉菡。
“乖乖吃些，不知何时才能用上早饭。”林玉瑾摸着林玉菡的头发说道。
“谢谢四姐姐。”林玉菡笑着说道。
“听夏滢说，府里昨日来了两位贵客，不知今日是否能见见？”林玉菡脆生生的说着自己昨日听到的话。
周姨娘有些尴尬的看着林玉瑾，却也不好训斥林玉菡。
“昨日的贵客，你一会便会见到了，今日府里都会给祖母请安，贵客也是晚辈，想来也是要一起的。”
林玉瑾的话刚说完，柔姨娘带着林玉宛赶了上来。
“见过四姑娘。”“见过四姐姐。”
“见过姨娘，五妹妹。”
林玉瑾回了礼，转身又逗弄起林玉菡来。
“方才听你们在说贵客，不知是哪里来的？”柔姨娘有些好奇的问着。
周姨娘笑了笑回道，“姐姐听岔了，不过是菡儿听下人说了一嘴，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林玉瑾听在耳里，没搭话。
柔姨娘有些不高兴，明明是听到了在说贵客，现在说随口胡言，摆明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林玉宛拉了拉柔姨娘的袖子，“姨娘，别说了。”
林玉宛看到林玉瑾面上没了笑意，怕姨娘再说下去，又要惹了母亲不快。
柔姨娘想必也是想到什么，闭了嘴不敢再多话。
“快些走吧，离寿康堂还有些路程，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言下之意，给老夫人请安才是府里现今的头等大事。
周姨娘带着林玉菡走在身后，柔姨娘一脸不快的跟在后面。
等到了寿康堂，林玉姝早早便等在里面，柳氏刚到院里，杨妈妈见林玉瑾来了，前来见了礼，之后回去里面伺候着。
“见过母亲。”“见过夫人。”
“起来吧。”柳氏道。
“见过四妹妹，五妹妹，六妹妹，姨娘。”林玉姝见礼道。
“见过二姐姐。”“见过二姑娘。
互相见了礼，林承平踏进院门，林正榆与林正澜带着霍开霁与卫景明走在后面。
这下院里的人才算知道贵客长了什么模样。
还未各自介绍，杨妈妈将正门打开，迎了众人进屋里去。
等众人站好，林老夫人才从里屋出来，头上戴的赫然是前几日挑的花样子，双喜织金抹额，衬得人十分精神。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着底下站了一片，一时有些认不清了，笑着让人起身。
“昨日里听说开霁和景明到了？快过来，老身看看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老夫人见人起身，点名便要见两个贵客。
霍开霁与卫景明一齐上前，给老夫人见礼。
“做什么这般见外，你们到了林府，且与我那几个孙儿一辈，便是我儿的孩子，是我的孙子，要说与你们祖母的交情，便是喊我一声祖母，我也受得。”老夫人脸一冷，瞧着倒是十分唬人。
“母亲莫要吓唬他们两个了。”林承平摇了摇头，面对性子上来的母亲，也是有些无奈的。
林玉瑾站在后面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祖母还有这一面。
“怎么是吓唬，老身有哪句说得不对？”听林承平这般说，老夫人有些不乐意了，但到底是刚来府里，都是半大的孩子，若真是吓到了，也是不太好的，老夫人刚准备说些轻松的，便听到底下传来两声祖母。
“开霁见过祖母。”“景明见过祖母。”
两声见礼，哄得坐在主位的老夫人开心不已。
“快起来，老身如今多了两个孙儿，是件大喜事。”老夫人让两人起身，各自落了座。
一大家子，如今多了两个男娃，这正房也是有些不够宽敞，便一溜坐到了后面去。
前面坐着的是嫡出的孩子，和霍卫两人按着年龄大小排着号。
后面庶出的几个姑娘也是如此坐下。
“你们来看我，我是十分高兴的，如今他们到了府里，柳氏，你还需多多上心才是。”老夫人对柳氏说道。
“母亲提点的是，媳妇按着他们两的喜好分了东临院和青松院，也与正澜有个伴，虽小些，却也是最合适的。”柳氏将选了院子的原因一一道来。
老夫人本还有些不满，听到后面却也不住点头。
“你们有什么缺的，尽可与大夫人说，若是她不管，便来找我。”老夫人笑着嗔道。
“祖母莫要担心，夫人安排的院落，是极好的。”两人赶忙道。
第三十章训斥
“住的习惯才好。”老夫人点了头，柳氏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可与几个弟弟妹妹们见过？”老夫人看了看几个小辈，问道。
“见了正榆兄与正澜兄，几个妹妹却是第一次见。”卫景明年岁稍大，与霍开霁两人一起，他做主说话时较多。
“一会你们互相见个礼。”老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孙女们。
“见过二位公子，小妹林玉瑾。”
“见过二位公子，不知年岁，便托大了，闺名玉姝。”
这话刚说完，老夫人眉心一跳，外人在此，却也不好发作。
柳氏面上的笑还是挂着，眼里的笑意却是深了几分。
“见过二位公子，小妹林玉宛。”
“见过二位公子，小妹林玉菡。”
“见过各位姑娘。”两人回礼道。
等这事说完，老夫人将话放到了几个小辈读书的事上。
“前几日作的飞花令，我让杨妈妈寻了夫子，誊写了一份，虽说这飞花令作的尚可，但你们几个还是不可懈怠。”
听到这话，率先躲着的是嚷着要习武的林正澜，这些日子自知惹了家中长辈不快，已许久没出来了。
林承平见他行事乖张，也懒得动气，瞧他一眼，仿佛都是疲累的。
老夫人倒是没什么话，只让他好好习武，“如今府里有了开霁，你也有了伴了，丛云，该给他寻个教习师傅了。”
听到这，林正澜高兴的抬起头，“谢祖母。”
说完向着霍开霁行了个武礼，“还请霍世子担待。”
霍开霁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未来的玩伴，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
林府世代习文，出了这个习武的苗子，若是得用，往后在霍家军里挣个一官半职，也是不难。
“再过几个月，正榆便要入都城科考，跟着去的人，可拟了单子？”这话明显是问林氏夫妇的。
“母亲，跟着的人，已拟了正榆身边的桑与，到时派几个得力的管事，跟着入都城伺候，那边的宅院年前已备好了。”柳氏一样样的回答着，一应事宜有条不紊。
“既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杨妈妈，将饭食备下，一会用饭。”老夫人看着底下的小辈，左右也不需要自己操心，便不再管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一会柳氏你派人请个大夫，我瞧着景明总是轻咳，现下冬日已过，若是咳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老夫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媳妇省的了。”柳氏应道。
卫景明与霍开霁对视一眼道，“谢过祖母。”
等杨妈妈带了丫头将饭食摆好，众人入座用饭。
府里男女分了两桌，偏厅一桌，正厅一桌，等用完饭，众人拜别老夫人，回了各自的院子里。
林正澜半路跟着林玉瑾回了西乐院。
“做什么偏要跟着我？”
“休沐结束了，我也是要去学堂的，这几日学了什么？提前找你学一学，免得后面夫子又骂我。”林正澜说到后面，脸上已经没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只剩了面对未知的颓丧。
“说得好笑，你是叶大夫授课，怎么能找我来？要找也是找大哥哥才是。”林玉瑾不理他，只自顾着向前走。
“好妹妹，大哥哥那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为人最是古板不过，若是我去寻他，只怕他能扒了我一层皮来。”林正澜绕到前面，两手抱拳求着林玉瑾。
“你既怕夫子，又怕大哥哥，还要去参军？没得你这般怕事的人。”林玉瑾推开他，向院里走着，左右偷瞧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想着借此机会教训教训他才是。
“怎么能是怕事，大丈夫能屈能伸，若不是大哥压着，我才不去学堂，左右读书无用，入军嘛，有力气就能行的事！”林正澜说着，还有些沾沾自喜，林玉瑾满脑子无语，为什么这个比自己还大的人，能这么天真！
林玉瑾当下停在了原地，林正澜走了几步没听见有人说话，正想回头瞧一瞧，却见她站在原地，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
“前些日子你说要去参军，母亲因着你被父亲责罚的事，抛下病重的我，我也没什么怨言，毕竟哥哥是要参军保家卫国的男子汉。”
“如今我瞧着你这般模样，倒是失望的紧，父亲说得没错，有天好的条件你也是不知道珍惜的，母亲总是担心你送了一条命去，如今也是说得极对。”
“你这般行事，文不成武不就，领军打仗，身为将领需有勇有谋，瞧瞧你，除了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还有什么？你当东云国世代将领是凭借一身蛮力守的江山？”
“不说远，便说霍英纵将军与霍世子，哪个是凭着蛮力上阵？霍老将军这般大的岁数，为了东云披甲上阵，若是你，你能做到几何？”
林玉瑾站在那看着他，失望刻在了眼底。
林正澜看着她，莫名有些心慌。
“我……”林正澜张口，却也不知道怎么说……该说什么……
“三哥哥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这几日的功课，一会我让水檀送到您院里，您好好看看便是。”林玉瑾说完绕过他继续向前，只留林正澜愣在原地。
扶回站在林正澜身旁，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姑娘，您这般说三公子，会不会……”水檀话没说完，林玉瑾堵了回去。
“会怎么样？承受不住？若只是这几句话便垮了，他要参军便是往母亲心里捅刀子，只是几句话罢了，若在战场丢了性命，这府里该如何？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该如何？先前支持他参军的大哥，又该如何自处？”林玉瑾看着自己的手，心里泛起了苦涩。
“水檀，人不是为自己而活，不能那么自私的。“
林玉瑾这厢回了西乐院，东院里，常妈妈请的大夫到了青松院。
“这是府里常用的白大夫，是城里有名的白临医馆的大夫，往后若有需要尽可派下人去请。”常妈妈道。
“多谢常妈妈，还要为了景明奔波，劳累。”卫景明轻咳两声，忍住咳声后向常妈妈说道。
“公子说得哪里话，夫人也担心着，一早便吩咐了准备去请大夫，老夫人疼爱您，也记挂着，两下吩咐到了一处，也是担心公子康健。”常妈妈说完，让大夫坐在座上替卫景明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