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跟上
她的马尾扬起来，叫聂则远也跟着忍不住转身看了看，他看见少女高高的马尾扬起的弧度，头发已经很长了。
这一幕，错让聂则远以为自己正身处高三那年，在教室里初见走廊外的她。
这样清脆的声音，这样活跃的步调，后来在教学楼下，她也是这样大声地叫他的。
只是，现在换人了是吗？
聂则远定睛一看，把视线游移至来的男人身上，从穿着的鞋子上移到他的脸。
这张脸，他见过的。
沈长书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他用指尖推了推，他一只手在姜梦竹发顶揉了揉，另一只手垂下来，看向她身后的聂则远。
那个男生，现在看来发展的很好。
他自然知道他是谁。
姜梦竹的那个小男朋友。
沈长书没打算上去客套，只温润一笑，柔和的眼神专注看向姜梦竹：“要去吃饭了吗？”
姜梦竹攥着他的手早就布满细汗，但她依旧强撑着笑意，故作轻松地道：“去啊。”
长书哥真好。
她都不用说，他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感激不尽，姜梦竹现在就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逃离有他的地方，那样就行。
姜梦竹。
她自打跟他在一起之后，多半时候是披着头发的，为了漂亮。
而现在这么久了，分开以后，她又重新将她那高高的马尾扎了起来。
聂则远盯着她攥住人家衣角的小动作，她眼神也似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她现在对他，就只当是个陌生人了是吗……聂则远面色如霜，骨指苍白。
当初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
姜梦竹跟在沈长书身后，发尾扫到锁骨。
捏起几根头发搓了搓，少女的指尖缠着发尾睫毛颤了颤。
聂则远，你知道吗？这马尾就像她当初的自尊心。
只是重新被她捡回来了罢了。
学校门口，聂则远见姜梦竹孤身一人。
少女正失魂落魄地低着头看手机，也不打算走，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
“哥，你怎么还不打车？”聂菲菲抱怨地扶着腰道。
她等他吧，刚刚那个男人，她跟刚刚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聂则远不安分地点了点指尖，皱着眉，眯眼睛，想着。
那徐子言呢？
前段时间，徐子言不是跟他说，要追她？……难道现在，姜梦竹这是已经又换了一个吗？
聂则远自打刚刚不知道跑哪去了回来，现在回来了又带着她在校门口转悠。
也不说接下来去哪。
“哥！”聂菲菲见他不理她，声音大了一点。
聂则远眼神冷硬，“安静点。”
他余光瞥见姜梦竹似乎抬了抬头，想往这边看。
啧，麻烦，聂则远带着聂菲菲欲躲又止。
一辆车正好在姜梦竹面前停下。
聂则远抓着聂菲菲的手停了，他看着。
主驾驶上的男人，正好还是刚才的那一个。
聂则远咬紧牙关。
聂菲菲因为好奇，也探头去看。
沈长书在姜梦竹想要上车之前按下了副驾驶的车窗，说出自己的建议道：“梦竹，你来开吧。”
姜梦竹反手指了下自己：“我？”
她今天刚受了点刺激，哭笑不得，她说：“长书哥改天吧，我今天不行的。”
刚见了聂则远的那颗心，现在还是乱的。
沈长书在她说这句话时早已下车，一只手撑着车子，另一只手搭在车门，淡淡笑着，他语气里却带了几分柔里带刚的果决：“就今天吧，来没事的，我就在你旁边。”
姜梦竹犹犹豫豫，磨磨唧唧地蹭到驾驶位门口：“行吧。”
长书哥非要让她开，姜梦竹本来是自己没信心的，这会没信心也要有信心了。
姜梦竹全神贯注，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方向盘和路况上。
别说，这样还真是个好办法。
刚刚因为看见聂则远而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这一瞬间突然就轻松清新了不少。
姜梦竹如梦初醒，茅塞顿开。
原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转移一下注意力，再把所有的专注都聚焦在一件事上，就不会再乱想了。
车从面前开走。
聂菲菲问：“那不是家里很有钱那个姐姐吗？你们还来往着呢？”
聂菲菲好奇心与八卦之心齐飞。
看了她一眼，聂则远没理会她，他没想到，姜梦竹竟会开车。
她以前……明明是个连打车都要人打的千金小姐。
“上车。”趁聂菲菲没注意，聂则远已经招来一辆出租。
聂则远吩咐：“麻烦跟上前面那辆白色小轿车。”
“你是那辆车什么人啊？”司机投来狐疑眼光。
觑他一眼，聂则远面不更色：“男朋友。”
司机明显不信。
聂则远沉吟片刻，说：“驾驶位上的那位就是我女朋友，副驾驶上的那个男人我不认识。”
“但我现在合理怀疑我女朋友劈腿了。”他问：“所以师傅，现在能跟上了吗？”
幸好前面有个人行道是红灯，车子还在那边停了一会儿，要不然司机磨蹭这一会，车子早就找不到了。
司机瞪眼。
聂则远盯着前面那辆车，因不耐而点了下膝盖，“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儿啊，他刚刚看见人家车子上两个人，还以为叫他跟上去这乘客才是第三者呢。
“坐好了！”司机猛踩油门，立马开驶。
这寥寥的几句信息量多到爆炸，炸得一旁的聂菲菲简直大为不解，目瞪口呆：“哥，你你你。”
“闭嘴。”聂则远淡漠道。
“……”
聂则远现在心情复杂又沉郁，所以懒得跟聂菲菲废话。
但聂菲菲还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坐在窗子旁边，看着窗外回味这段话，心里七上八下，久久不能平复。
天呐，竟然有人绿了聂则远，那个人还是高中时候她见过的富家女姐姐，不得不说，同时拥有几个男人，这姐们可真飒。
原来他们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啊。
不过豪门是不是都这么复杂恶心的，同时脚踏几条船的话，那他们是都会上床吗？
想到这里，聂菲菲又瘪着嘴摇头，坐得离聂则远远了一点。
司机说到了，前面那辆白色的小轿车最终停在了一辆东北菜馆面前。
“到了，两位。”
聂则远嗯了一声，对着目的地左右观望两下，付钱之后下了车。
“你回去吧。”聂则远给聂菲菲转了几百块钱，叫她走。
第六十二章 心跳乱拍，心里着急
“你这是想用这点钱打发我？”聂菲菲轻轻一笑，别有用心地拒绝了，“不，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进去，我饿了，你去跟爸爸妈妈说，今天晚上我也要在这里吃饭。”
“无理取闹？”
“哪有。”聂菲菲笑着跑进去了，“你带我来逛校园，逛完了不得请吃晚饭吗？这饭店闻着挺香的，哥，快进来吧。”
聂菲菲现在好歹也高三了，懂得可多了。
回去了她得告诉妈妈，好让妈妈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哥哥现在的女朋友，可厉害了。
还会吊着她哥哥聂则远，脚踏两条船呢。
瞬间语噎，聂则远眉头拧成一股绳。
姜梦竹停好车，跟沈长书一起并肩而行，进了餐馆。
“你好，之前在网上预约过的。”沈长书道。
服务员微微鞠躬：“好的，请跟我来。”
男人颔首。
这家东北菜是斛城新开的东北饭馆，因着这一年姜梦竹突然迷恋上了东北菜系，所以他们便经常来，每次都是沈长书提前准备，预约和点单之类的。
姜梦竹便什么都不用管。
姜梦竹觉得很轻松。
这种什么都不用管的感觉，真好啊。
有个哥哥就是好，她曾这样说。
沈长书看着她笑逐颜开的面孔微微一顿，知道他一直把自己当哥哥。
从小到大，形成了固定思维，这种思想从未变过罢了。
对此，沈长书面上展颜显得波澜不惊，但心理，早已惊涛骇浪。
沈长书想着，这种兄妹思想，他得找个时间给她“掰”正过来。
且慢慢来，迟早会有的机会的吧。
他有条不紊地揉捏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心境略微艰难。
他们本是跟着服务员上二楼，结果半路杀出来了个姜梦竹的“妹妹”。
只见聂菲菲走进店内，便飞快地跑上了上来，抱紧姜梦竹大腿，眼巴巴地叫着姜梦竹姐姐：“姐姐！怎么在这儿见到你了？”
看着这眼线与眉毛齐飞的小姑娘，沈长书挑了挑眉，“你妹妹？”
姜梦竹看见聂菲菲，也很是惊愕，她立马疯狂摆手，又意识到这样可能不太好，便又迟疑地轻轻点了下头。
她还记得她，她是聂则远的妹妹。
“聂……”她卡壳，叫什么来着？
“菲菲。”聂菲菲抢着说道，“我叫聂菲菲，叫我菲菲就好了呢。”
“嗯……你，你一个人来这儿吃饭的吗？”
“不是哦，我跟我哥一块儿。”
上楼梯的脚步顿了一顿，聂则远听见聂菲菲的语句，恰好抬头和她对视，姜梦竹顿时意识到她的心思。
真没想到又在一个餐厅里遇见了。
姜梦竹满脸通红。
真是憋屈。
又听聂菲菲说：“姐姐，我跟我哥也碰巧来这里吃饭哦！但是听楼下说要预约，既然如此，你们也就两个人，要不我们拼个桌凑一凑，四个人一起吧？”
聂菲菲眨巴眨巴眼，近距离贴着姜梦竹，以为自己这样很可爱，姜梦竹却呆了，冷下眼来，稍显无措。
啊？
沈长书看着，笑了一下。
“不可以。”
“不必了。”
又是同时的两道声音响起，沈长书看向聂则远，聂则远则是把目光投向姜梦竹。
聂则远很清楚，她肯定会不乐意的。
果然沈长书也清楚，他道：“小妹妹，不好意思，你的要求，恕我们不能如愿。”
聂菲菲结结巴巴：“为什么？”
她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直接拒绝她。
刚刚那声斩钉截铁的不可以就是他说的。
她还以为这个哥哥说话做事，跟他的语气一样温和的。
沈长书自小见多了奶奶家那边的亲戚朋友，知道对付这种难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拒绝，且不要跟他们讲理由，不然他们只会顺藤摸瓜往上爬。
而且，姜梦竹一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前男友的妹妹。
会膈应，他心想。
沈长书淡笑：“不为什么。如果让我们非要说个理由，那就是有外人在，我们兄妹俩，吃饭会不舒服。”
长书哥太懂她了，把她心里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姜梦竹感激地望了一眼沈长书，无辜的眼神又看向聂菲菲，内心激动。
聂菲菲脸红耳赤，佯装镇定。
“那好吧，那我们走。”聂菲菲后一句是对聂则远说的。
拉着他，她道：“走了哥。”
聂则远缓慢地嗯了一声。
微微回头，他们俩已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转身往里走了，聂则远唇角泛起薄凉，想起刚才她的那些小表情，被他一览无余，又想起她旁边一直陪着的男人，聂则远下楼。
他深刻地看见。
刚刚那个男人，打着兄妹的幌子，眼神却并不单纯。
想到这儿，青年不知为何，有种东西被抢，被忌惮的危机感。
聂则远抚上心口，任由自己感受那里心跳节奏乱拍，心里着急升腾。
是个劲敌。
他感到有些棘手了。
“长书哥，你太帅了，直接就帮我拒绝了，真好。”进入包厢内一坐下，姜梦竹呜呜呜地抱住沈长书的胳膊假装抹眼泪。
沈长书吃多了她这一套，按着她的脑袋顶把她拉开。
姜梦竹瘪嘴：“干嘛。”
沈长书轻咳：“离我远一点。”
“那人家想表示感谢都不行。”姜梦竹有点小怨气地走到对面位置坐下，瞪着他。
沈长书无奈，不是不行，而是她跟自己之间有时候实在太没有尺度了，刚刚柔软挨着他，沈长书要不是收着力道都快碰上了。
沈长书说：“梦梦，你有没想过，换一种感谢方式？”
他虽然知道她刚刚那一出是在搞怪，可也开始跟她认真上了。
菜已经都上齐，姜梦竹捏起一根黄瓜蘸酱，咔嚓在贝齿之间咬得嘎嘣脆，“比如？”
“比如，下次激动的时候情绪抑制一下，不要离我那么近。”
姜梦竹一根黄瓜整个吃完，“为什么？”
沈长书吃了一口粥，淡淡道：“因为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要注意尺度。”
“咳。”姜梦竹她从喉咙口呛了些许黄瓜渣出来在手心，好在是用手及时捂住嘴了。
第六十三章 不抱有太多期待
沈长书如此一本正经平平淡淡地说出这些话来，姜梦竹人都卡壳了。
尺度？什么尺度？难道她刚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吗？一想到真有这个可能，姜梦竹看着手心的污秽，还是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应该不会吧……
沈长书看着她，早已心平气和地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可送到她面前她也没反应，沈长书干脆坐到她旁边，帮她仔细擦拭了干净。
又将纸扔进垃圾桶里，坐回了对面。
那动作娴熟得，跟做过好多次了一样。
姜梦竹又是呆滞地看着他。
这一次眼神泛着深深的泪意。
“在这之前，好像只有我爸这么不嫌弃地给我擦过手。”几分钟过去，她低落地想起。
沈长书：“嗯？”
姜梦竹：“没什么。”
“快吃吧。”沈长书点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最终间那道菜，说，“你最喜欢的，趁热。”
他假装没听到，怕她说得更多，更触景伤怀。
吃了个半饱，姜梦竹跟沈长书都没有再说话。
不大不小的包厢里，安安静静，隐隐约约偶尔传来隔壁屋包厢东北大汉的豪迈嗓音，却显得很温馨，舒适。
“长书哥，跟你在一起，好像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或者局促呢。”
姜梦竹：“其实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她用筷子搅着碗里的大碴子粥。
“我知道。”对面传来沈长书敦厚的声音。
姜梦竹：“但现在心情好了。”
“我也知道。”沈长书一向都是心细如发的。
“吃到了好吃的东西，没有跟不想见的人硬凑在一起打游击，而且，待会儿还能去散步。”姜梦竹眯起眼睛，做出一副享受状，“就很幸福。”
沈长书放下手机，看着她满足的脸庞：“这就感到幸福啦？”
姜梦竹嗯了一声，“幸福就是由一件件小事堆叠起来的啊。”
沈长书吭哧一笑。
“那我待会儿不能跟你一去散步怎么办？”
姜梦竹瞳孔地震：“为什么啊？”
“有安排，况且我刚刚可没有答应你要去。”
“不行！你答应了，你要去。”
“行。”沈长书本也只是逗她。
“你要去，陪我嘛，长书哥。”姜梦竹置若罔闻似的还在请求，误以为他是聂则远了，以为并不好说话。
“知道了，行，陪你。”沈长书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陪着她啦。
“你说的！”
“我说的，你难道还不放心吗？”他扬起一个和煦的笑容。
姜梦竹说对啊，这是沈长书，答应了她的，就不会做不到。
思绪逐渐清澈明亮，松开抓紧他胳膊的手，
几秒后，姜梦竹眉欢眼笑。
“谢谢长书哥！”
沈长书却觉得心酸。
看刚才姜梦竹一再确认的样子，怕他不答应，反悔或者毁约？
这插曲过后片刻。
沈长书笑着说起一个道理：“梦梦，知道吗？只有不把自己的期望全部压在别人身上，被拒绝了才不会伤心。”
“当然，如果是我，你可以全压。”
姜梦竹记住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姜梦竹记得尤其深刻。
她保持疏离淡淡笑起：“谢谢长书哥。”
姜梦竹以前，确实很怕聂则远拒绝她。
看着寝室床上的天花板。
又回忆起今天聂则远来找她那一幕。
他似乎，鲜少这样主动。
不安，而且带着克制。
姜梦竹看到他有好几次的开口。
又都因为她的忽视而闭上了嘴巴。
哧。
真稀奇。
聂则远也会有今天。
以前，聂则远接受她请求的次数太少了，叫他陪她逛街，他说不去，想去哪个地方玩，他也说没空，就连姜梦竹想趁机拜访认识一下他小姨，聂则远都认为是她闲着没事干。
而现在……
只能说，姜梦竹是被拒绝多了，怕了吧。
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长书哥说的对，她觉得，人确实不应该对别人抱有太多期待。
姜梦竹翻了个身，安分知足地入睡了。
另一边，聂则远一回到酒店就将自己瘫坐在椅子上，滑着手机。
夜色已黑。
看着他跟姜梦竹的聊天框内，满屏的红色感叹号。
少年面色稍显颓唐，挫败。
想起今天最后那一出。
聂则远：【为什么要把我拉黑，嗯？】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聂则远：【真的分手了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聂则远：【别后悔。】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聂则远：【姜梦竹。】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聂则远：【姜梦竹，梦梦……我知道那天的真相了，你说的对，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我再次跟你道歉，是我错了。】
【能原谅我吗？】
应该不能吧，毕竟，上次你就没有原谅我，我怎么能奢望你这次就回心转意呢。
扣下手机，懒得再去看那些标着感叹号还被对方拒收的满屏消息，聂则远按压着太阳穴，直接头疼。
“小姨，嗯，我明天就回来了。”过了几分钟，聂则远又拿起手机给余沁瑶打电话。
“打电话来，是有一件事……”
电脑上的屏幕显示贴吧，转了半圈椅子，聂则远站起来脚踩落地窗前，他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账号，京大贴吧上面的，账号我待会发给你，这方面的，他能查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聂则远：“好，谢谢小姨。”
这一年全国考研的时间定在十二月下旬，接近末尾。
斛大考场，姜梦竹心情平和地从考场出来，心里默默算着刚刚试卷上那几道题的得分，还算稳操胜券，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沈长书。
“长书哥。”她意料之外地走上去，“真的是你，你怎么来啦？我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的吗？”
一身黑色呢子大衣，深色和冬天寒凉的气质，显得沈长书越发白净儒雅，姜梦竹眉眼带笑，大喜过望。
总感觉她说的是反话。
而且看她的表情，也应该是考得不错。
沈长书不自觉地低笑。
前几天，沈长书曾给她发过一微信，问考试结束了之后，要不要他来考场接她。
第六十四章 是在交往吗
这学校里多大点儿地方呀，姜梦竹很单纯的边说不用了。
可出了考场，才发现好多人都有人来接。
要么是室友朋友，要么是男女朋友，再不济，都有同伴相互结伴一起回去的。
姜梦竹这才晓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办完大事有人在门口候着，不用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感觉，真的很好！
除了沈长书，姜梦竹今天穿衣服也是穿的一身黑，她从上到下利落简洁，怕嘴唇太干涂了一个简单的润唇膏，红唇白皮，他们两个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天生的一对。
立于风雪之中，他温润浅笑：“我是让你别对其他人抱有太多期待，但这个别人可不包括我，独立是好，可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依赖吗？”
姜梦竹莫名其妙，“啊？”
“没事。”沈长书不苟言笑，最后一句说话的声音小，她没听清也是正常。
手递过去一个东西。
姜梦竹伸头一看，竟发现是一壶保温杯，“想着你可能会口渴，就从实验室给你带了一个。”
“绝了，长书哥你真是个绝世好男人！”
她正好写题写完，不仅口渴，手还正冷呢。
因为懒，进考场之前根本就没带。结果发现保温杯，根本就不导热。
沈长书就知道，笑着递过去，指尖碰到她的指腹，他指尖微微颤动，摊开手，沈长书弯唇道：“要用我的手取暖吗？你的手很冷。”
姜梦竹微微张嘴，不自觉发怔。
姜江以前也这样。
用大手捏着她的手揣进兜里送她去上学。
那是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
看着沈长书骨节修长，白里透红的削瘦手指，姜梦竹嘴角的笑容停滞，抱着保温杯分心走神。
聂则远却不会。
他只会任由着自己把手肆无忌惮地伸进他的兜里。
走神的间隙。
沈长书便默默地把手掌心合了起来，手插入兜，姜梦竹反应过来回神，盯了盯他口袋里的那只手。
想再反悔，又已经晚了。
下一秒。
“我们去看爸爸吧？”眼巴巴地看着只能自己搓热的手心，姜梦竹选择用衣袖抱着保温杯，耸起脖子调整好心情，又甜甜地对沈长书说。
故作无事。
她就站在他身旁。
沈长书摸了摸她头顶：“好。”
刚刚的事就好像一个小插曲。
不过姜梦竹唯一记得的是，长书哥的手，看上去似乎很好摸。
如果，……触上去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不行不行！怎么回事。
她把他当哥哥的，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再说沈长书也一直只把她当妹妹惯着的，上次还说男女授受不亲，叫她跟他保持距离。刚刚伸出手，说不定真的只是看她手太冷了看不下去，她竟然会这么想，真是禽兽！太禽兽了。
姜梦竹抛开大脑里的“不道德”思想，收拾好东西跟沈长书去医院了。
说实话，就算姜江撑过了为期一年的好时长，可他的身体，该恶化的情况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只能说现在在等。
等那个时候真正来临。
姜梦竹每一次去看他，都会忍不住心如刀割到想落泪，无能为力的感觉。
好在姜江的想法比较乐观，不会有万念俱灰的念头。
在病房外调整心态，调整了一会儿时间。
几乎每次来都是这样。
为了姜江的心情舒畅，她每一次都忍着，忍得很辛苦。
“我好了，走吧。”她看着沈长书说道。
沈长书点头说好。
他们这才推门进屋。
屋内。
坐至床边，姜梦竹低垂着头，温顺得仿佛一只刀来了她都不会还手的小猫，在给姜江削苹果。
姜江熬过一年了，医生说最多也就一年的。
可看着姜江，觉得他还好啊，所以只要爸爸心情好，积极配合，多几年，还是很有可能的吧？
姜梦竹眨巴眨巴睫毛，一脸认真地削苹果，心里进行自我欺骗。
苹果皮长长一绺，垂至桶内。
姜江身体不好，可即便如此，也看得出来姜梦竹最近和沈长书走得极近。
通过他们之间的一些肢体语言和表情交流，姜江发现——
这一年姜梦竹大彻大悟，性情上可以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因为考研和自己的病情而变得稳重踏实，毫不浮躁放纵，可姜江看得清，她偶尔在沈长书面前露出的那种小骄纵和小任性，才是以前的姜梦竹该有的样子。
姜江觉得挺好，那才是他的女儿。
于是姜江泛起一个虚弱的笑，问道：“梦梦，你们俩现在是在交往吗？”
姜梦竹苹果皮啪得削断了，刀刮破一点皮，有一点见红，但好在，没有怎么出血。
“怎么会这么问？”
“手拿开我看看？”
“没事。”她攥着手心说。
手背到背后。
姜江看一眼沈长书，沈长书低吟道：“我去买几张创可贴。”
姜梦竹：“不用，真没大碍。”
姜江点头：“谢谢，辛苦你了。”
点头，沈长书走后。
病房内只剩下她跟爸爸两个人，姜梦竹甚至不敢看姜江。
姜江：“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沈长书是个放心的人，姜江倒觉得死也无憾了。
“嗯？什么是真的……不不不不，长书哥就是哥哥，怎么可能交往的呢。”姜梦竹反应过来，讪讪一笑。
她不敢抬头看，只是怕自己刚刚看见了姜江的那张笑脸，会忍不住哭出来。
姜江：“怎么这么大了，还想着哭鼻子，以后若是我真出了什么事，你可怎么办。”
姜梦竹越来越委屈，她趴在姜江身边，大声喊说：“我就忍不住，爸，你等等我，至少……你等我结婚了，我工作了，我生孩子了，你再走，好不好，我才刚考完研呢还没交男朋友，你都还没见到我结婚，你怎么能放心呢？”
姜梦竹哭得满脸泪痕，每一次来看他几乎都是。
唉。
姜江长长叹息。
“说来，”等姜梦竹哭得差不多了，她抬起头，姜江才慢蹭蹭地说道：“你跟你长书哥哥，以前还是定过娃娃亲的呢。”
姜梦竹抽抽嗒嗒：“什么？”
“那个时候，我跟你沈叔叔和于阿姨，都是一个系同一个学院里头的，经常在一起探讨数学又相互认识，渐渐的，都熟识了，后来跟你妈妈结婚，跟他们也时有来往。”
第六十五章 难不难
“所以因为关系好，你们还没出生时，他们就说取名一起取，再后来，你妈妈怀了你，一次聚会带着你参加，又碰上他们夫妇，还带着你长书哥哥，当时就说要不定个娃娃亲算了。”
“可惜这么些年，你妈妈一直不乐意，要不然。”姜江摇头一笑。
姜梦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提问：“妈妈当时为什么不同意？”
“难道是因为我妈嫌弃他们家家业小，跟她不够门当户对么？”
对，多半是这样，姜江略有迟疑，还没开口
姜梦竹下意识地便说：“可他们是爸爸你的同学，而且工作性质跟你很像，都是搞研究的，这么说，就是门当户对呀。”
门当户对，姜江听此，笑逐颜开：“你真这么想。”
“我就随便说说，本来也是事实。”姜梦竹别扭道，要知道只要是牵扯上她妈妈的，姜梦竹都会本能感觉不高兴，想逆着她来。
“你能这么想，爸爸很高兴。”
“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钱多就好的。钱能买来很多东西，但有可能买不来幸福，就像我和你妈妈后来的婚姻，钱也买不来寿命，就像如果明天老天爷要我死，我也不得不死。”
姜梦竹反感：“爸。”
她就听不得那个字。
姜梦竹低头玩手：“我知道。”
姜江：“你还不知道吧？当时你于阿姨取名，你跟你长书哥哥的名，还都是出自一首诗里面的呢。”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
“你记得吗？”
姜梦竹：“记得。”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
她当然记得。
原来这首诗里面不仅有她的名字，还有沈长书的名字。
姜梦竹喃喃道，她爸今天跟她说这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姜梦竹看向走在前边的沈长书背影，长发被江边上的晚风吹起，她陷入沉思，她爸爸的意思，该不会是希望她跟长书哥结婚吧……
不会吧？
可她跟长书哥差了四岁。
四岁诶。
“四岁。”
“四岁算什么！现在情侣差六七岁的还到处都是呢。”喻晴晴用牙撬开豆奶的铁皮盖子，听完姜梦竹的话之后一脸不屑。
因着姜梦竹有心事未解，再加上考研初试已经结束了整天没有那么繁忙，隔天，她便叫了喻晴晴出来一起吃饭。
“是吗？”姜梦竹眼中水光波动，尽管如此，心里还是确有犹豫。
她先将乳白色的豆奶往给姜梦竹杯子里倒了一杯，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诶，你知道我爸那二奶吗？”
姜梦竹摇头似拨浪鼓。
喻晴晴咧开嘴笑，伸出手指头笔划：“跟我爸差了11岁。”
好像比划不11，她干脆不比划了。
瞳孔瞪大，姜梦竹哑语，喻晴晴噗哧一笑，她又问：“那你妈妈跟你爸爸呢？”
“差七岁。”喻晴晴伸出食指和大拇指，表示“7”。
姜梦竹思忖：“原来如此，那确实还挺正常的，可能因为我爸妈是同一级的，我没想过会跟大四岁的哥哥在一起吧。”
“沈长书我见过，多好的男人啊，成熟体贴会照顾人，而且还温文尔雅一表人才。”
喻晴晴瞅她一眼，站起来坐到她那边，揽过姜梦竹亲热地道：“而且博士毕业，他就留校了吧？”
姜梦竹点头：“听长书哥说，不出意外的话会是这样。”
“那妥妥的子承父业，以后体制内啊，姜梦竹我跟你说，这不比你那个聂则远好得多？最重要的是人品好，赶紧上啊！”
喻晴晴心直口快，尤其是激动了就开始口不择言。
也没意识她提到了谁。
听见那三个字。
她说：“抱歉啊梦梦，你别介意。”
她有什么可介意的？本来就是以前喜欢过的人，还闹得那么大人尽皆知，难不成还指望着，这一段能彻底从众人的记忆里抹除吗？
姜梦竹笑笑：“不碍事。”
她本来就是在找结婚对象。
喻晴晴：“诶不过你跟聂则远分手后，他还联系过你没？他好像跟徐子言联系过，这件事你知道吗？”
“没有，不知道。”姜梦竹没说，自己已经把他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分手拉黑这种事，说起来不好听，显得不大气。
但不拉黑，姜梦竹心里梗着那根刺，干啥啥不得劲。
等她彻底不在乎的时候。
说不定某一天她就把他放出来了。
那个时候再说吧。
姜梦竹捏着杯子，喝了一口豆奶。
“不知道啊。”喻晴晴意味悠长，突然笑了一下，说：“没事儿，不知道那就算了。”
喻晴晴没说，那次通话，可在聂则远心里狠狠扎上了一根刺呢。
喻晴晴潜意识觉得，虽然就他们俩分手这件事姜梦竹跟她说得不多，但喻晴晴潜意识就觉得，
聂则远肯定后悔了。
聂则远确实后悔了。
听见小姨跟他说那个贴吧帐号查出来之后，他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后悔了。
坐在学校宿舍寝室的书桌前，只有照明灯打光，聂则远面容呈现一片惨白，他为什么会觉得，艾小棋跟他是一类人，是合适的呢？
聂则远嘲笑，看着邮件里那几个账号的真实身份都是同一个人，并且同一个人都是艾小棋的朋友吕一宏之后，他的内心悲愤交加。
那个吕一宏，就是那天跟艾小棋一起去京大湖桥畔的男生。
聂则远查过了，他们两人在数学系非常要好。
手攥紧拳头，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女生是这样的？
聂则远眼底是无尽的厌恶与排斥。
僵化半久。
可他必须得处理这件事情。
必须得还姜梦竹一个公道与清白。
手放到键盘上，聂则远开始连夜进行操作。
上一次让小姨的男朋友帮忙，是因为查账号这种事麻烦又琐碎，需要时间，且他忙着进行公司创建的初伊事项，又在斛城分不开身。
现在回了学校，聂则远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京大的贴吧上一直有一个很活跃的账号，叫派大星的蛋，平时聊些八卦段子，或者学校趣闻。
那几个有关聂则远同他女朋友相关的话题，也基本都是他发出来的。
这几天，那个账号突然抽了风，说自己是京大数学系四年级组的吕一宏。
第六十六章 失态
还自曝自己有好几个贴吧小号，负责带节奏引热点，不仅如此，他劣迹斑斑，经常造谣别人，还说，自己曾诬陷造假聂则远女朋友姜梦竹“性格蛮横，胡搅蛮缠”。
这个事件一出来，大家都感觉莫名其妙。
派大星的蛋：【我道歉】
一楼：【？？？】
二楼：【派派，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自曝啊，你这搞笑呢么，这算啥事啊还道歉，再说了，那个姜梦竹不确实是臭不要脸倒贴上门的吗？】
三楼：【对啊。】
四楼：【这有啥道歉的啊，又不是当事人，你澄清个什么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现在更讨厌她了。】
五楼：【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又翻出来，他们两不是听说都分手了吗？】
京大教学楼一空闲教室内，电脑后面的吕一宏看见评论，额头冒汗。
而此时聂则远站在他身后，嗤笑了一下，“呵。”
他蹲下来，脚踩在吕一宏旁边的凳子上，眼神懒散，稍微附耳：“你不是挺能控评的吗？这次不行吗？”
吕一宏默默地摇头喉管里吐出几个字，不行。
这舆论风向已经倒了呀。
聂则远眼神幽深，态度强硬：“那些骂她的人你看着，想个办法？”
“聂哥！”吕一宏就差给他跪下了，他抱着拳，“你饶了我吧。”
“大家伙现在都知道了我是谁了，我我我当众骂人，我会被喷死的，再说了，这大家都现在都信了那些事了，想再掰过来，确实是有点儿难。”
“难？”聂则远手指点着桌子，慢条斯理道：“那把你考试作弊、勾搭新生再脚踩几条船的证据放出来，你觉得难不难？”
他眼神一下就变了，变得雾气浓重，黑云遍布。
从来没见过聂则远这样。
跟了他这么久，对他的脾气还是挺了解的。
俗话说一个人不计较也就算了，但计较起来真不是轻易能承受的。
“做！我现在就做！你看着，我骂回去，我骂到你满意！保准再回头立马再跟大家伙好好解释解释。”吕一宏也知道，他惊恐万分，喉咙干涩。
聂则远从上往下睥睨着他慌乱的手指，觉得真没意思。
并不十分高兴。
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平时确实不是这个样子。
再说了现在做这些，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捏捏眉骨，聂则远抬脚，椅子立马自动折叠回去，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是他失态了。
不过不知道姜梦竹如果看见了，会不会高兴呢？
呵，应该不会吧。
聂则远也不知道往哪儿走，他转悠在校园里，时而看着走过的一队队行人，有的是正赶去上课的，有的则是跟他一样在校园里散步的。
他想去那个桥。
但又不敢去。
怕自己一旦真正到了那个地方，感受到了姜梦竹当时内心的恐惧。
自己会承受不住。
聂则远抬头，从他的对面正迎面走过来一对情侣，似乎是闹了别扭，男生走在前，女生追在后。
追了两步女生不追了，惊呼一声摸着腿。
男生立刻扭头，跑上去查看，问道：“没事吧。”
女生粲然一笑：“我装的，嘿嘿，被骗到了吧。”
男生要走，女生拽着他不让他走：“刘梓辰我跟你说你再生气我就不要你了！我们分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哼！”
男生在女生面前蹲下来，坦然说：“上来吧，我背你。”
聂则远以为，那个名叫刘梓辰的男生，应该是要就此翻脸了才对，可没想到，他会立刻蹲下来，而且服软。
女生呐然：“我没受伤。”
“我知道。”
女生满脸幸福地顺杆子爬上去了：“刘梓辰你可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朋友！”
男生噗嗤一声，淡笑着背着她走了。
聂则远动动指尖，他承认，自己听到分手那两个字的时候，着实是慌了。
男生背着女生错肩而过的那刻。
聂则远低下了头。
仿佛那天姜梦竹哭着闹分手还在昨天，仿佛姜梦竹说后悔的每一个字都历历在目，句句在耳。
寸寸诛心。
明明姜梦竹比起来，并不算有多么得无理取闹。
明明他跟那个男生比起来，也实在要冷漠心硬得多。
可是姜梦竹就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聂则远着实有愧。
聂则远咬紧后槽牙。
这才发现在当初有多么不懂得珍惜，有多眼瞎。
想起刚刚那个女生说的那句话。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倒是想起上次在斛城见到的那个男人，聂则远眼神渐渐变得寒凉。
本来刚分手那段时间，他是不担心她找别人的，毕竟以前，她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快速接受下一个男人？
可现在，聂则远发现，姜梦竹是真的打算忘了个干净。
他拨她的手机号，她不接，换了几个手机，通话提示也显示空号。
那看来就是真的换号了。
“喂。”
聂则远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按下徐子言的电话拨号键。
说来可笑，他高中没有朋友，除了姜梦竹，徐子言算是他联系得最勤的一个了呢。
“我想问你一件事。”
徐子言挑眉：“问？”
聂则远道：“你上次，说你要追她，后来追到了吗？”
聂则远说出这句话显得很难。
徐子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许久，徐子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哼声说：“都过这么久了，还惦记这事儿啊。”
聂则远不自在地从喉咙口艰难地嗯了一声。
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他迈不过去这槛。
总不好强人所难，他淡淡地说道。
“得。”徐子言说，“不跟你开玩笑了，我那次是说着玩的，我没有追她。”
“她心里要是还有你，我哪儿追得上啊。”徐子言笑了一下，吊儿郎当的，却心里很有自知之明。
聂则远在她心中的分量，可重呢。
“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人家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分量啊？”
她心里要是还有你。
她心里要是还有你！
蓦地，聂则远转身，匆匆定了一张最近一班去斛城的机票，待会儿就走。
第六十七章 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是啊，他要去找姜梦竹，姜梦竹从高中一直到大学，都义无反顾地那么喜欢他。
如此重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忘了呢。
他要去找她。
他要去找她说清楚，说自己还忘不了她。
从京都到斛城的来往班机有很多，来往行程也不过2个多小时。
过了两个多小时，聂则远摘掉暗无天日的眼罩，重见机舱内的光明。
客舱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空姐：“你好，抱歉吵醒你了，但是我们这边要下飞机了，请您携带好随身的行李物品，准备下机。”
唔了一声，下了飞机，聂则远没带任何行李，只身一人，前往斛大。
可人哪儿是那么好找的，聂则远在怡园寝室楼下，站了半夜，姜梦竹也没回来。
同寝室楼的女生来回：“她可能在医院，听她室友说她爸爸生病了。”
聂则远颔首：“好的，谢谢。”
他又去了医院。
斛城市人民医院附近的江边。
灯光一排一排，照亮了临江路段的人行街道。
姜梦竹跟沈长书一边散步走着，一边说话。
“长书哥有喜欢的人吗？”心里揣着一个念头，姜梦竹突然问。
沈长书：“有。”
她微微愣怔，问道：“谁啊？”
竟真有，她还不知道沈长书心里有喜欢的人呢。
沈长书看她一眼，平静道：“你不认识。”
姜梦竹呐然点头，有些失落。
“是吗？那你，怎么没跟她表白？”
沈长书说：“那个时候她有喜欢的男生，而且后来还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了。”
所以，便没在一起，也没表白。
“哦。”这样啊。
“那就是有缘无份咯？”她问。
“差不多。”沈长书点头，“可以这么说。”
再加上，当时她一直把我当哥哥，就没想过这一方面的事。
沈长书不自觉地嘲笑，这话要是说出来，那指向便未免太直白、明显了些吧。
还是藏着些为好。
“如果，那如果她重新来找你，长书哥你会答应跟她在一起吗？”
看着她懵懂无知的发问，沈长书一时间竟不知作何答复。
他笑了笑：“会。”
“但又不一定，会。”
世事，谁说的准呢。沈长书自诩不是深情之人，真正的深情人都需要时间来证明。
不确定……那……
“长书哥也快三十了吧？”姜梦竹抿唇，水灵灵的大眼睛狂盯着沈长书看。
沈长书一懵：“嗯。”
没想到她突然转话题，还转的这么快。
“二十六了，四舍五入的话，是快三十。”
“怎么了呢？”
可没想到姜梦竹问：“要不要结婚呢？”
沉默不语。
沈长书：“？”
两秒后，他怔了怔，姜梦竹持续的进攻，殊不知这一波属实给沈长书弄的有些吃不消。
“结婚？”
“呵呵。”她悻悻地笑了一笑，“对呀。我上次听我爸说，我们两小时候定过娃娃亲的，还说我们两的名字都取自同一首诗呢！多有缘分呀，而且我爸又很喜欢你，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跟我结婚吗？
好像只有你做了女婿，我爸才会放心呢。她在心里轻声慢道，又似自言自语。
沈长书靠在江边，思索片刻低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沈长书轻轻抿抿唇，说了一句：“是有这回事。”
他们走累了，索性停下来。
“什么？”
“娃娃亲，是有这回事。”
姜梦竹没有去看沈长书那满是深意的眼眸，她只觉得心中有愧，便兀自微微点头，只问了句：“嗯，你知道？”
沈长书点头：“我知道。”
“而且我还记得那首诗是——”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
不止如此，这么些年他还一直记得呢，沈长书沉吟低语道。
姜梦竹微微抬眉，没想到沈长书不仅知道这件事，还比她早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沈长书目光闪烁，想起上一次她高考结束后，两家人吃饭。
晚风吹动袖口，他拢了拢说：“没有什么了。”
“哦。”
姜梦竹低头看着自己鞋子的鞋尖，想再问一遍，并不好意思再把那句话说出口。
“你想好了？”五分钟之后，沈长书再次开口。
姜梦竹“嗯？”了一声，下一秒她反应过来，“结婚吗？嗯，想好了。”
跟洞悉她内心一样，沈长书是在问她结婚的事情想好没。
他看出来了她心里是在想这个。
看来，——这个时候两人心里都清楚。
结婚，不过是此刻因为姜江的病，而提出的计策罢了。
沈长书目光炯炯，饱含深邃，他缓缓地说道：“想好了，不许后悔。”
但沈长书此刻丝丝入扣的盘问，竟叫姜梦竹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她没想到沈长书不仅不为难犹豫，还会问她后不后悔。
这使她也不由得，小心谨慎地想了想，再回复：“想好了。”
“不会后悔。”
“嗯。”低下眼，微不可见地轻勾唇角，只听沈长书对姜梦竹说道：“那就结。”
“嗯？”如此爽利，姜梦竹都不忍再说些，叫沈长书再想想一类的话语，倒显得是她想推脱一番了。
他知道她听清了，沈长书说：“不说第二遍。”
长书哥真好。
“好。”姜梦竹笑了笑。
这下，她爸爸应该会高兴了吧……
还未等姜梦竹从这恍惚中醒过神来，眼前就伸出了一只手，他刚刚早看见她放在外面、冻得通红的手。
他谦然一笑：“要取暖吗？”
沈长书说：“你的手看着很冷。”
单凭着姓名，医院前台不给报病房号和楼号，说是为了病人的安全。
聂则远没办法，站在医院楼下，只好给喻晴晴打电话。
挂了两通，喻晴晴才接。
“喂。”她语气冷冰冰的。
聂则远拧眉：“你知道这是我的号码？”
喻晴晴一接起来这个语气，便让聂则远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没道理对一个陌生电话，语气这么凶。
喻晴晴凶巴巴地说：“聂则远？哈，怎么不知道？以前梦梦非要让我存上你的电话，说怕有一天出事了的话，找你就行。”
“不过这个电话一直没用上啊，你们现在分手了，我也忘了删了。”
聂则远眼角湿润，咽咽口水，忙道：“原来是这样，你能把她新的电话给我吗？我知道她换号了。”
第六十八章 姜辅导员
语气听着有些低微。
喻晴晴可不为所动。
心里门清这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罢了，要么，他就是暂且还不习惯对自己好的女人就这样轻易离开自己。
虽然以前，从来没见过聂则远有这么情绪失控的一面。
但喻晴晴拿着手机干脆换了一个方向，另一手插着腰，盯向正瞅着她的张孟看，歪嘴笑了一下。
“你要她电话干嘛？你不会还想着要复合吧？聂同学，你就别耽误她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比你好的男人也是一抓一大把，你就放过她吧，你那么肆意冷漠对她，梦梦怎么就不值得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了呢？”
喻晴晴说完就立马挂了。
越想越气，还连带着一起骂了一顿张孟。
说他们都不是好男人，再后悔有什么用？当初不好好珍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聂则远走向岸边。
喻晴晴的尖锐嗓音犹如在耳，她说，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她说，姜梦竹会拥有更好的，比他更好的。
不会的。
他往远处眺望，发现两道并不陌生的身影，是姜梦竹和沈长书。
那个日思夜想的，苦苦寻觅的人，现在在跟另一个男人一起散步。
呵。
怎么可能。
他不信。
“明明是她来先招惹我的，既然追了，”聂则远红着眼眶，难以自持微微呜咽说道：“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呢。”
聂则远手里攥着围栏栏杆，眼神始终死死地盯着他们。
对啊，为什么又要半途而废呢。
他一直都知道她姜梦竹选择众多，手段也高。
可姜梦竹，你明明知道，你只要轻勾勾手指头，我就会过来。
你却转头就去找了别的男人。
看见他们并肩而行。
聂则远心口就好像是插了把刀子似的难受。
他看见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伸出来了手。
也看见姜梦竹犹豫了沈长书伸出来的手。
许久许久之后。
青年嘴唇微微勾起，笑了一下，眼眸里却依旧阴冷，聂则远还是不死心。
走吧，他自言自语说。
捡起旁边杆子上的西装外套，停了片刻，聂则远颓唐而坚决地回去了。
攥着西服外套，他想着，走吧，他要变强。
他忽然想着，变得非常非常强。
……那个时候，他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吧。
姜梦竹，那个时候再见，聂则远一双乌漆墨深的眼眸暗自沉下，心中暗想。
就只能选他了。
这是第二次。
姜梦竹看着沈长书递出来的手，不自觉地呐然低语，“这是第二次了。”
沈长书轻轻一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轻声说：“是呢。”
“所以不会有第三次，梦梦。”
第一次时可以有犹豫，第二次就不行了。有第一次，也可以有第二次，但是……不会有第三次。
梦梦，我只给你两次机会。
姜梦竹昂头，看着他，听见这句话竟下意识地有些紧张。
害怕又事过后悔，她带着一点小迟疑，又带着一点小不知所措地伸出了手。
想着，到底要不要呢？想起因为上一次错过而事后的悔意。
他温暖宽大的掌心，确实很吸引人。
鼓起勇气，姜梦竹准备将手放到他如同暖炉般热和的掌心。
却在最后一刻。
又缩了回来。
还是……有所顾忌。
可能还是心里放不下一些东西吧。
时间过了许久。
“谢谢你啊，长书哥。”姜梦竹眉眼弯弯，勉强带笑。
沈长书调整手指，由四指伸张转为掌心朝下，慢慢收拢，自此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他收回。
他弯唇一笑，眼底带着满是低不可言的落魄，和明了。
“……没关系，说什么谢谢。”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时间一晃而过，三年后。
斛城一高，辅导员办公室，今天有位新的辅导员老师初到任职，办公室内的老师都提前听说了。
听说，是刚毕业的本校同学院研究生考进来的。
听说，人长得不错，但可惜父亲前两年去世，是本校数统学院的老师，得的癌而且还是资深教授，走的那天还上了学校和社会新闻。
听说，是个女老师，家庭条件不错，准备读博。
正讨论着呢，人就来了。
来人步伐轻慢，脚步稳重，进屋见了大家，也不露怯不扭捏，反而碰到眼神，会给个礼貌而泰然的笑。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辅导员，姜梦竹，姜老师。”上任一年半的学院赵书记亲切又热烈地介绍着她，底下的辅导员们看见女赵书记紧紧拉着这个年轻女人的手不放开。
明显是心疼又怜惜她。
肯定是听说了她的那些事。
一身秋季风衣，咖啡色的内衬，直筒裤，矮高跟鞋，中短卷发微微弯曲，显得整个人气质又知性。
姜梦竹泯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轻声说：“大家好，我姓姜，以后请多多关照。”
满屋子的老师，或严格古板，或亲切真诚，都对她或多或少地笑了笑。
既然进来了，那就都是同事嘛。
赵书记刻意嘱咐她们要好好待她。
办公室坐到上午，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手机里的沈长书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姜梦竹说好。
反正到点下班了。
“那我先走了，陈老师，王老师。”姜梦竹微微鞠躬点头。
两位都是本科学生的辅导员，跟她一个办公室，一男一女，早前打过招呼了，都相处得还算不错。
他们都是资历比她深一些的前辈，听见动静之后从电脑跟前抬起头来，宽厚仁和地道：“去吧去吧。”
其实还有一个辅导员，只不过外出去了，今天不在。
笑眯眯。
等她一走。
王老师眼镜一推，眼睛带闪似的对对面的陈老师说：“诶你说小姜有男朋友没有？”
陈老师不关心这些八卦，不过他觉得：“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
“因为一般像这种看着独立，家里有钱，脸又长得好看的年轻女老师通常眼光都比较高。”陈老师道。
“是吗？”王老师这么一听可有点失望了，“可惜了，我还想给她介绍男朋友呢。”
陈老师：“但也不一定，你改天问问吧。”
王老师兴致勃勃：“嗯，我改天问问。”
第六十九章 邀请
姜梦竹下楼时接到一条很特别的消息短信，是高中学校的。
信息内容显示：【斛城一高优秀毕业生姜梦竹女士：悉获知您当年的高考分数是690，录取于斛城大学，现正值我校校庆100周年，希望你能抽空回母校进行庆祝探望，如有时间，请回复收到。晚会时间：十月二十二日晚上七点，至九点半。地点：斛城一高第一运动场场馆内一楼，第一宴会厅。】
姜梦竹觉得很奇怪，看了一眼便退出了，犹豫两秒，她还是打算问问喻晴晴收到了吗？
喻晴晴：“啥样的短信？微信发给我看看。”
姜梦竹微信发过去，并配字：【这样的。】
喻晴晴：“没收到啊，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就邀请你们这些考上斛大京大的毕业生吗？诶别说，但是想想也有可能，毕竟每年能考上斛大京大的也不多，你去呗。”
姜梦竹：【好。】
也没什么怀疑的。
喻晴晴发的是语音，自打毕业后，喻晴晴跟她发微信通常发的都是语音，懒得打字。
没再多说，姜梦竹收起手机。
“长书哥。”她走至楼下，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挥挥手笑了笑。
笑得很灿烂，如果王老师陈老师在这儿，就会发现这笑容跟刚刚他们笑的完全不一样。
姜梦竹的脸上没有丝毫疏离，且不带任何防备。
沈长书转身，看着姜梦竹还是有分寸地跑了过来，没有挽手。
“幸苦你特意等我了，我们走吧。”姜梦竹一双杏儿眼，亮晶晶的说道。
沈长书看她一眼，“嗯。”
手插兜，衣服是和姜梦竹同色系的风衣，搭配裤子，两个人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夫妻呢，成双成对。
只不过话语间的礼貌客气，以及他们走路中间隔着的一小段距离，不仅不远，彰显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长书眉色淡淡，神态自若。
姜梦竹问：“今天我们去吃什么？”
“食堂二楼的香酥鸡。”
“啊，那个我前几天就想吃了，今天终于能吃到，真好。”
沈长书浅浅一笑，他就知道。
前几天在家里，姜梦竹就嚷嚷着想吃了。
“长书哥，我今天收到一条短信，说是让我去参加高中学校的校庆，——你要去吗？”姜梦竹问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划过稍稍的犹豫。
三年了。
虽说是为了姜梦竹的父亲才结的婚，结婚一年后，也在沈长书的提议下领了离婚证。
但好歹，他们现在算是彼此的亲人。
就这，姜梦竹还总是会对他保持有特意的距离，也不知是为何。
究其原因，沈长书洞若观火，还不是因为姜梦竹始终还是把他当哥哥么，他只笑着，向前迈进她一步，低头道：“去啊。”
“什么短信？”他叫给她看看。
食堂二楼的香酥鸡一直都是学校里的抢手货，卖得极佳，听闻沈老师一直有同行的人喜欢吃，所以厨师会每天给他多留一份。
今天也一样，只不过今天来的是一个女人，不是沈老师亲自来。
问还有没有香酥鸡，师傅说还有。
“谢谢师傅！”姜梦竹抢到最后一份香酥鸡，开心得不能自持，拿着香酥鸡就忙着找位置坐下，还顺带给沈长书也占了一个。
沈长书在后，看着姜梦竹喜滋滋地跟窗口厨师道谢，后又眉欢眼笑冲他招手的模样，默默地摇了摇头，跟厨师对视一眼，厨师心领神会。
多好的爱情啊。
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师傅乐呵，可沈长书看在眼里。
只不过是变相的亲情罢了。
沈长书叹了一声，问道：“你邀请我一起去参加，是怕碰到那个人吗？”
抽了筷子，沈长书慢慢对齐，再抵到她碗边。
姜梦竹用长齿咬住下唇，轻声道了一句不是的。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的。”
姜梦竹轻声细语。
她知道沈长书多半会比较忙。
但那个人，她怕什么？她早就忘了。
尽管没有夫妻之实，可至少法律层面上，沈长书跟她曾经名义上是夫妻，那个本子上以前写着他是她的配偶，自姜江去世后，沈长书就算是跟她最亲近的人了。
自打姜江去世后，姜梦竹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他，所以这个宴会一出来，她就本能地想邀请他去。
可又怕他没空，或者不想陪她去。
沈长书皱眉：“我也是斛城一高的毕业生呢，说来，也应该给我发短信的。”
他笑着。
姜梦竹说对哦。
“那你意思就是你要去咯？”
沈长书点头：“当然。”
三年前，那时候姜梦竹刚考上研究生，姜江的病情便愈加恶化。
姜梦竹为了让他爸安心，便谎称自己确实在跟沈长书谈恋爱，还说已经谈了很久了，近期就会结婚。
看着她爸高兴的样子，甚至都说不出话，姜梦竹淡淡抿唇，知道自己终于选对了一回。
现在看着沈长书答应陪他的样子，姜梦竹又没忍住笑起来，还是依旧觉得自己选得很对。
即使沈长书有真正喜欢的人。
可她依旧很开心。
姜梦竹这个人，开心也写在脸上，不开心也写在脸上，那副涉世未深的样子，似乎永远也学不会隐藏。
但沈长书说，“这样挺好的。”在他面前，她可以一直这样。
姜梦竹：“我就是知道长书哥对我好，心里美滋滋的。”
他们相视一笑。
即使如此，姜梦竹也知道，沈长书心里一直有个人，她不能对长书哥太依赖下去。
否则越陷越深，很容易沉沦的。
沈长书就是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长书哥好像就是有这种本事呢。”姜梦竹咬着筷子，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关节发呆。
“什么本事？”沈长书一懵，夹着香酥鸡块的手停在姜梦竹碗碟的上半空，又慢慢放下，放进她碗里。
盯着黑色碗碟里面灿黄灿黄的香酥鸡，姜梦竹说没什么。
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依赖的本事。
真想知道沈长书心里面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可以这么幸福。
但也没有福气，她没能享受到作为长书哥的女朋友这个身份位置上的，本应该得到的关爱和照顾。
第七十章 梦里都叫着那人的名字
姜梦竹记得曾经开玩笑对沈长书说过，问那个人是谁，只是沈长书没有正面回应，只说了也不认识。
于是她不再追问，姜梦竹笑着开玩笑道：“感觉有一天，长书哥你能把我养废似的，对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沈长书听见这句话的反应是什么，他先是顿了一下。
后来回想起这一天。
他记得他回的是：“那是因为知道你不是一个真正性情骄纵的人，你只是在小事上斤斤计较，真碰到了大事，你比谁都更坚韧忍耐。”
“梦梦，你是不会被宠坏的。”
真奇怪。
长书哥笃定又淡然有自信的模样，好像事实确是如此，可姜梦竹记得，以前跟聂则远在一起的时候，聂则远身边的人，好像一直在说她很娇惯矫情。
就连聂则远，也曾认为她是个不能由着来的性子。
但沈长书说她不会被宠坏。
看来人的看法都不尽一样。
姜梦竹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心里热一块冷一块，又暖又凉的，复杂交错极了。
晚上六点，姜梦竹准时下班，收到沈长书发来的消息，说他要晚一点才回去。
姜梦竹回复：【收到。】
是一个可爱又恭敬的小狗狗表情包。
还敬礼。
沈长书略笑了一下。
姜梦竹捏着车钥匙，自己去开车。
既然沈长书要晚一点才走，那她就先回家。
看以前的聊天内容，这样的对话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说来，姜梦竹跟沈长书之间，总是会有互相回复行程的这个习惯。
这个习惯让姜梦竹感觉很有安全感，心里也暖烘烘的。
滑了滑聊天屏幕，沈长书没有多的回复，姜梦竹放下手机挂挡。
不知道是不是忙了一天的缘故。
姜梦竹一回了公寓便倒头睡着。今天上班一天有些心累，办公室里的王老师下午一直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忙着推诿，陈老师又叫她帮忙，赵主任还新给她布置了毕业年级的一些事情，总而言之今天一下午就是忙忙碌碌，身心疲惫。
姜梦竹只开了客厅的一盏小灯。
在暗如墨色的环境里像晕开的一点光。
慢慢的，做起梦来。
梦里又有那个人。
梦里的那个人对她说：姜梦竹，好久不见。
梦见聂则远他笑着问：你跟他，真的结婚了是吗？
梦见他又阴又冷地转身，道：那好吧，本来还想着跟你道歉，进行挽回……但现在，祝你幸福，婚姻快乐。
一行泪，从女人眼角倏然滑过，隐没至发从间，自此消失不见。
聂则远，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不要再入我梦了，好吗？
沈长书开会结束之后回到小区，上楼之后先去了对面公寓。脱了鞋，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他轻手轻脚地放下包，走到沙发面前。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他回来得晚，姜梦竹也累了，既然睡着，沈长书便不再叫醒她。
姜梦竹嘴里嘟囔着一个名字，沈长书面色如常早已习惯。
聂则远。
那个人，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直到现在了也还没拔出来。
轻叹一声。
挽起她的一只手挂脖，另一只手抄起她的右侧腰部，捞起来，整个身体很轻。
沈长书一只手就能抱得动。
左手搂住女人的大腿外侧，这样的姿势一直至她的卧房床铺，盖好被子，并轻掩上门。
姜梦竹半小时后唔得醒了，她手伸出乱拍，拍了半天没找着手机，揉着眼惺忪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在卧室里。
可她记得她是在沙发上小憩的呀。
早晨，厨房，沈长书做完最后一道餐，从厨房出来，看见不远处的姜梦竹笑了笑。
“醒了。”
“嗯！”原来是沈长书抱她去了房间，姜梦竹脚踩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光着脚，也不怕凉，微微一笑。
姜梦竹：“长书哥你来啦，我就说什么东西这么的香，我被这香味馋醒了。”
沈长书的房子就在她对面，经常会过来串门，反正是指纹密码锁，姜梦竹不仅告诉了沈长书她房子里的密码，还把他的指纹也录入了进去。
当然沈长书也是一样。
他经常会过来给她做早饭。
姜梦竹坐到餐桌上，拿起筷子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待开饭。
沈长书看她那饱含期待的小眼神，道了一句：“嗯嗯，吃吧。”
“你不吃吗？”她扬起头眨巴着眼睛，好声好气地说：“我等你。”
真懂事。
沈长书道：“好。”
沈长书收拾得快，很快就把东西都弄完了，上餐桌时还顺手给姜梦竹倒了一杯刚榨的橙汁，说是补充维C。
姜梦竹嗯了一声，饿极了吃了一大口面包，昨天晚上回来便倒头就睡，也没来得及吃晚饭，边吃边喝了一口橙汁。
“昨天在办公室跟同事们都相处的怎么样？”沈长书问。
“还好吧，就我们办公室的那个王老师，老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沈长书夹筷子的动作俨然慢了半分，他嗯了一声。
姜梦竹嘟嘟哝哝可埋怨了，要知道她都“结过婚了”还介绍对象，那到时候该说什么？二婚？
苦不堪言。
他说：“既如此，你可以尝试说明一下你跟我结过婚的事实。”
“？”姜梦竹夹菜的筷子一顿，惊奇道：“真的可以呀，这样好吗。”她又犹豫。
“嗯？”沈长书掀开眼皮，一双毫无攻击性的眼睛温和看她，问道：“如何不好？”
他轻轻缓缓地问道：“难道，你怕影响你的声誉？”或许你还喜欢着那个人。
“不不不。”姜梦竹连连摆手，“当然不会，长书哥你想什么呢。”
她尴尬一笑。
“这不是怕，影响你吗。”姜梦竹咕哝。
沈长书：“怎么说？”
姜梦竹看他几秒，放下筷子认真道：“我是觉得，如果公开了我们两的关系，那对你就不好，你以后的女朋友怎么办？她难道不介意吗？”姜梦竹其实是真的为着沈长书着想。
“再者，本来长书哥你当初被迫跟我结婚，我就已经很感谢很对不起你了，现在更不能搭上你的以后，影响你追女朋友。”
沈长书抬眼看她。
两秒后。
“如果你有顾虑的话，可以不说。”他轻轻淡笑，以后追女朋友。
以后的女朋友。
什么以后。
她总是这么说。
沈长书无可奈何。
第七十一章 三年了
说了这么多，沈长书还是觉得，她不就是忘不了那个人，同时也并不喜欢他，才如此这般。
梦梦，你知道吗？我两年前应了合约里的期限，如期跟你离婚，就是你梦里还叫着那人的名字。
但凡真的是对他沈长书有一点别的心思，也不至于一直劝他多找女朋友。
沈长书犯难地摆弄几下筷子。
进食过半，沈长书胳膊支起搭到桌上，手抵住唇边，一副本不想开口又却不得不开口的样子。
“另外。”
姜梦竹注意到，抬眼望他。
他说：“当初和你结婚不是被迫，我是自愿。”
语气严肃认真。
姜梦竹和他目不转睛的眼神对视，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她回：“嗯，知道了，自愿。”
没办法，沈长书从小没谈过恋爱，更沉迷于读书，不曾撩拨过女孩子。
他只知道喜欢一个人便对人好这个道理，也不知道有什么心里话，就应该最好直白大胆地说出来。
他怕吓跑姜梦竹。
故而跟姜梦竹相处的时候，他还是谨慎了些。
“况且，当初和你结婚不是被迫。”
浴室雾气袅袅，这句话就在姜梦竹的脑子里不断复现。
长书哥为什么要强调这句话呢？
他是自愿的……
难道他还想脚踏两只船？
姜梦竹摇头搞得似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长书哥不是这样的人。
据她所见，长书哥他就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他太容易对人好。
姜梦竹叹了一口气。
哪能不是被迫，他有他真心喜欢的人，跟自己结婚不过是为了满足爸爸的心愿，现在爸爸走了，也只不过把她当妹妹照顾。
她总是对自己说，既然已经受过一次伤害，就不要再轻易交付真心，特别是一开始就明知是错的人。
可没忍住，还是总被沈长书能溺死人的温柔笑容和如玉的眼睛给吸走。
关水，姜梦竹去取浴巾，一摸只摸到睡衣，浴巾却摸了个空。
无语，姜梦竹扶额，实在也是佩服自己。
这房子是姜江去世后，沈长书建议姜梦竹买的，怕再住以前的房子触景伤怀，就干脆买了沈长书的对面。
姜梦竹拿起手机，纠结许久还是选择给沈长书发微信。
姜梦竹：【长书哥，你走了吗？如果没走的话，我好像忘了拿浴巾了，在阳台上你能帮我取一下吗？多谢。当然如果走了的话就当我这条消息没发过。。】
这厚重的雾气将她的脸烘得能滴出血一般，她局促地站在厕所门外，等待着沈长书回消息。
如果他走了就好办！她可以自己出去。
可沈长书回的消息彻底打破了她的侥幸，沈长书说：【还没。】
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下一次一定不能再这么马虎大意了，就算这是自己家也不行，她想着。
不过半刻，门敲了两声，姜梦竹伸出手。
“谢谢。”她别扭道。
看着那条细长细长的白玉胳膊，沈长书淡淡一笑，没多说话，将那条浴巾放了上去。
他道：“不客气。”
只是转身时，喉结上下滚动得明显，沈长书耳根微红，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姜梦竹捏着浴巾长舒一口气。
沈长书同样长出一口气。
“……”
斛城，西部的高新区近日冒出一家势头强劲，来势汹汹的上市公司，名为创联科技，不久前上市。
上市之前，大家还只知道他是一家主打无人驾驶的新兴科技公司，上市之后才知道他拓展的版块众多，分别有娱乐，生物医学，智能家居和智能机器人等等。
其业绩乐观，不仅如此，有的人还查到其背后的资金来源雄厚乐观，背后大佬神秘莫测，不可小觑。
是一家前途形势大好的新兴公司。
聂则远站在三十多楼高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这片曾经他试图仰视和如今只需向下俯视的土地。
内心只觉得深深的平静，与着急。
“叫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聂则远按下办公室内线电话，微微皱眉，低沉磁性的声音率先发问。
心里明明已经等不及了，可表面还是佯装镇静。
秘书：“已经办好了，聂总。”
聂则远微微一笑：“好。”
“到时候需要给您配车或者司机吗？还是您单独前往呢？”
聂则远拧眉：“不用麻烦，我自己开车去吧，对了，——另外叫上摄影记者，还有她。”
秘书：“知道了。”
聂则远叫上摄影是为了随时拍照，而叫上她……则是为了给她报仇，微微弯起嘴角，想起即将见到的人，他的心里竟不自觉地有些激动。
三年了。
梦梦…
三年，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吗？
他躺在办公椅上，微微阖眼。
“扣扣。”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男人睁开眼，看着办公室下一秒被人推开的门，以及踩着黑色高跟走进来的职业装女人，微微凝眉，“你怎么来了。”
艾小棋抿唇一笑，“我怎么不能来了？”
她听线人说今天聂则远心情比较好，便开玩笑说道：“我听秘书说你过两天要参加一个演讲活动？还要让我跟你一起？”
“嗤。”聂则远没精打采地抚眉，努力压下眼底的那些厌恶，说道：“你不是知道么？还在这儿跟我装？”
“……”艾小棋说：“这不是开个玩笑，确认一下嘛。”
艾小棋讪讪一笑，被这么直白道破后，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过了半分钟后，聂则远签起文件，大手一挥，不再抬头。
想起什么，他按下内线：“来个人。”
秘书很快进来。
他抬手吩咐着：“把客人送一下，另外，以后不管是谁进我办公室，都请先预告知我一声，谢谢。”
男人拧着眉，语气冷淡平缓。
秘书警惕，看了一眼，“好的，聂总。”
艾小棋自信心大大受挫，自尊心也就这么快没了。
她真想说，我是你女朋友！什么客人！
可聂则远这个人，真是一旦身价飞涨了，就不好拿捏了，这心思也随着阅历的增长而变得不可捉摸。
就连艾小棋，也承认自己已经时常看不懂他。
深深地看他一眼，艾小棋站起来，无声无息地瞪了一眼秘书，扭头又轻声说：“我自己走，走了，阿远。”
聂则远沉声：“别这么叫我。”
阴枭的眼神投向她的后背，一直走到联创的楼下，艾小棋才停下来。
腿肚子还有点发抖。
她想到聂则远这人，真是越想他越让人害怕。
她走到门口，一边走一边打了个电话。
第七十二章 伺机等待
“我记得那个人跟他是高中同学是吗？”
“哪个人？你说他前女友？是啊。”
“难怪，我就说他为什么非要去斛城一高。”艾小棋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你帮我查查她这三年来的情况，有没有交新男朋友之类的，或者结婚了没有，查到了回头请你吃饭。”
“啊这……行！”
“诶对了。”艾小棋叫住他。
“又怎么了？”
艾小棋：“还有她的工作，家庭背景这些，查得越详细越好，谢谢了。”
吕一宏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道：“知道了，行。”
创联三十六楼，总裁办公室。
电话响起，聂则远接：“喂？”
吕一宏把刚刚艾小棋做的事都告诉了他。
这三年一直是这样，他在中间充当间谍，但其实真正的雇主，是聂则远才对。
“嗯，知道了。”聂则远细心听着，“你就按她说的做。”
吕一宏默默地问道：“到时候结果查出来了，要告知您吗？”
聂则远本想说要，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被姜梦竹知道，他调查了她这三年以来的事情的话，显得不尊重她不太好。于是他道：“不用了，这是她的隐私，只是到时候艾小棋要做什么事情的话，她出手之前记得告诉我一声。”
男人语调散漫，随意又谨慎。
吕一宏：“好的。”
另外，聂则远已经嘱咐了摄影，到时候在会场的时候会多拍几张姜梦竹的照片。
为弥补这三年未见的时光。
他要留作纪念。
而至于艾小棋，他会让她知道欺骗自己和伤害姜梦竹的后果。
挂上电话，聂则远居高临下，淡淡地看着远处坠落阳光的一片天。
天色近晚。
姜梦竹。
我伺机等待你的每一天，都终于开始变得有意义起来。
他如暮的眼睛含着笑。
“长书哥，这是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沈长书回家以后，家里没人，他看了看，最后发现茶几上的盒子表面贴了一张便利贴纸条，上面写着这句话。
沈长书淡淡一笑，拨起她的电话来。
六秒之后电话接通了，他问：“在哪儿呢？刚刚敲你门没回家，我来接你？”
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金色的黑面机械腕表，被沈长书轻轻捏住表盘，戴到手腕。
姜梦竹此刻声音压得很低：“喂，长书哥，我在别墅这边呢。”
别墅那边，想到那边住的有谁，沈长书低低唔了一声，那确实不方便。
李明珠一直看他不顺眼。
那边是姜梦竹匆匆忙忙又抑郁低闷的声音：“我待会儿回来再跟你说，现在先挂了。”
沈长书：“好。”
姜梦竹挂完电话，压低怒气往回走，一通电话打完，眉宇间依旧冷若冰霜的。
李明珠问：“还没消气？”
姜梦竹拉直唇线，反唇相讥：“我怎么能够消气。”
“呵。”她指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照片和资料，说道：“按您的理儿说，您给我找来这么多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的结婚对象，我不仅应该消气，还应该欢天喜地是吧？”
李明珠噗哧一笑，“倒也不用。”
姜梦竹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您到底为什么非要掺合我的婚情？”
“这怎么能叫掺合？是你之前说的，跟沈长书结婚一年就离婚，现在时间到了都这么久了，你总不可能不离婚了吧？”李明珠皱眉。
“可是我们还没有。”姜梦竹闭了闭眼，一直没告诉李明珠她其实跟沈长书早就离婚了的事实。
李明珠说：“那就赶紧趁现在啊，反正迟早的事。”
“我不，除非沈长书说离婚，不然我是不会主动提离婚的。”
“噗。”一口水呛了呛，李明珠憋气憋得很辛苦。
“你……”几秒之后，李明珠还是选择长叹一声，语重心长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当初你爸爸病重，你说要结婚，我答应了，现在三年时间到了，你总不可能还拖着这段婚姻不松手吧？姜梦竹，梦竹，你可不仅仅是你爸爸姜家的孩子，你更是我的孩子，现在公司出了事，你不打算帮帮妈妈吗？”
姜梦竹看着她，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妈你忘了，你可不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你还有李梦熙，她才是你的女儿。”
拿起包，姜梦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出去了。
李氏集团最近出了事。
严格来说不是最近，是自打她高三开始就出现了一些问题，资金一日不如一日，形势也每况愈下，所以李明珠才想让她尽快离婚，联姻解决一下公司的情况。
哧，李明珠总头到尾，没有提过让李梦熙先结婚呢。
姜梦竹在外面一直瞎逛，开车开到十一点半才回小区。
第二天。
姜梦竹起床，已经早上十一点。
“天！”她一头从床上猛地扎起来，万万没想到自己能睡到这么久。
“长书……哥。”她打开门，忽地跟正前往而来的沈长书撞了个满怀，她问：“早，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看着她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两颗惺忪的睡眼朦胧，脸颊粉扑扑的气色很好的样子，沈长书笑了笑。
沈长书：“没活动，不上班，没外出。”
“那就好。”她拍拍胸脯，“昨晚回来太晚了，礼物你看见了吧？”
看起来她睡得很好，那就好，前几天上班，姜梦竹总是抱怨自己睡不醒，看来今天周六终于是睡醒了。沈长书端着一托盘早餐，出了厨房，搁在餐厅里的桌子上。
“看见了。”
“不过不慌，睡到十二点也没关系，只要今晚九点半之前准时赴宴就可以了。”他微微抬眸，瞧着她。
捏起面包钱的指尖一顿，姜梦竹问：“什么宴会？”
不是说没活动的吗？
姜梦竹欲哭无泪。
沈长书温润的嗓音带着淡淡的调侃：“你忘了，斛城一高。”
点到为止，他提醒到：“一百周年的校庆。”
“哦！对，原来今天已经二十二号了。”姜梦竹上着上着班，便没有数日期。
“嗯，早点洗漱，慢慢吃早饭，吃完早饭，时间还来得及。”沈长书总是不疾不徐。
“好的，沈老师，谢谢你每日一顿的早餐，还是一如既往地非常——非常好吃。”
“姜老师谬赞了。”
第七十三章 赴宴
姜梦竹用夸张的语气赞美完，听他的回复又捧腹大笑，她朝他走出去的方向敬了个礼，“沈老师要走啦？麻烦关个门，我要换衣服。”
沈长书捏着门把手，缓缓退出去：“好的姜老师。”
姜梦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姜梦竹吃完面包片，干干净净的盘子被她风卷残云。
“长书哥的厨艺果然就是这么的好。”她幸福地眯起来眼，再一次感叹以后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想到男人，不免又想到李明珠让她挑的那些糟心的联姻对象。
真糟心。
想到待会的穿着。
姜梦竹既然要去赴宴，就势必要打扮成最亮眼的那一个。
她走进卧室，看着满衣柜的裙子争奇斗艳，挑来挑去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呢？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穿红色的这一个吧。
校庆嘛，红色喜庆，她自己给自己找借口想着。
实则是觉得红色显皮肤白，好看。
照着镜子，姜梦竹的皮肤果真被这条酒红色裙子穿得显白了一个度。
看着车里身上这身浓烈的酒红色长裙礼服，姜梦竹上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似乎还在好几年前。
越活越放纵。
越活，越开心呢。
同他一级的校友看见姜梦竹穿着这么明艳前来的时候，无奈抚额：“你就宠着她吧。”
“这怎么能说宠着了？”沈长书语峰一绕，想了想，这也确实能算是宠着，“毕竟她乐意。”
“好，知道你最惯着你家这位了，这么正式严肃的场合，还穿得这么耀眼，真是生怕招不来桃花啊。”
看着那个酒红色女人窈窕去往厕所的背影，祁清云只单每次听他说，都能够想象沈长书以后会把她宠成什么样子。
沈长书轻笑：“招什么桃花，我就是她以后最大的那朵桃花。”
祁清云翻了一个白眼，说：“小心以后把她宠坏，给你戴绿帽子。”
祁清云也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还以为他们还是协议夫妻。
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也是去了的。作为跟他同一个年级的室友，毕业以后也同样在斛大任教，祁清云跟他以及姜梦竹都还算很熟。
沈长书皱眉，干脆不跟他不开玩笑了，他也一本正经地说：“不会的。”
他淡淡一声：“你不了解她。”
她其实是最专一的，认定了人，很难改变。
再说他们现在没有婚姻关系，也并不存在什么绿不绿的说法。
倒是他自己，活得还没有姜梦竹肆意，且专注。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考虑出国……
还未等沈长书细说出些什么关于祁清云不了解她的话术，大厅的大门便被人拉开了来，从内往外众人纷纷向其望去，一身高定西装的聂则远低调内敛，喜形于色，看见来人，沈长书却是眉梢一挑，眉间微皱，表情滞了滞。
沈、长、书。
聂则远一进门便目光锁定他，下一秒只见他眼神狠狠一滞，眉头紧锁，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威慑与敌意。秘书眼神落到了身旁的助理身上。
“他怎么也在？”方茴问。
看见聂则远皱眉，一旁的秘书率先发声，开始添油加醋，“不是特意说了，聂总这次的宴会不邀请他来的吗？”
男人明显极其不悦。
助理答道：“我也不知道啊，聂总，我现在立刻去确认一下。”
聂则远紧皱着眉毛，缓和了一会，他不知道这事儿，尾指一个劲地弹动，才终于开口，“不用了。”
说出了自打进宴会厅以后的第一句话。
“也不是见不得人的活动，这样的小肚鸡肠，不是我们作派，走吧。”
呼了一口气，原来聂总是不介意的，那就好。
助理和秘书同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秘书心想下次千万要注意了。
“来的人是创联科技的老总。”祁清云在沈长书耳边轻轻说道，“创联科技，你知道吧？”
来的人他知道。
只不过身为创联科技的老总……他确实不知道。
作为今天姜梦竹的家属陪同前来，沈长书轻轻一顿，摇了摇头。
“就是那个最近最火的公司，业界好多教授想跟他们合作项目呢。”祁清云赶紧跟他科普道。
唔了一声，沈长书食指指腹碰了碰高脚杯，陷入沉思。
这种场景下，来的这个人又是这种身份……想到上一次自己没有收到的那条短息，以及来者之前同姜梦竹的关系。
这场宴会，沈长书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镜框边，多多少少觉得有点儿奇怪了。
“聂总。”祁清云走上前来，先一步跟他打招呼，递上名片，“我是之前跟您联系过的斛城大学的老师，祁清云。”
聂则远轻笑一声：“你好。”
他右手一转，又转向沈长书，“这位是——”
“沈老师，久仰？”
男人眉梢带笑，似乎含有淡淡的调侃意味，率先一步开口，颇有点先发制人的味道在里面。
祁清云刚要介绍的话被咽回去，刚要伸出去的右手也收回来欲言又止，“原来你们俩认识啊？”
沈长书眼眸里带着漠视，忽而镜片下那双温润的多情眼里含着笑，他也没说什么，想着既然跟他不熟，沈长书便只简单地回复了两个字“久仰”。
嗓音清朗，干净清澈，沈长书对不熟的人一向是保持疏离。
“好久不见。”聂则远再次开口说道。
听见聂总这四个字，祁清云大为震惊地朝他拍了拍肩，“之前怎么没说。”
沈长书淡淡道：“只有过几面之缘。”
“更何况，之前我也并不知道聂先生，会是创联科技的总裁。”
抬起右手，沈长书意有所指。
聂则远哪会听不懂，他似笑非笑，忍俊不禁，“确实，我不怎么在媒体上露面，沈老师倒是学无止境，直到现在做了老师，应该是学识渊博，实现经济独立了？恭喜。”
他调查过？不然怎会知道他做了老师？
他这话的意思，就像是大佬俯瞰着底下的小人物蹦跶，连实现了最基本经济独立，都要带一句恭喜了。
轻轻一笑，沈长书活久了，发现这些话，不过是一时的风头盛气罢了，虽然依旧会有所自惭形秽，但对他沈长书而言，倒也还好。
沈长书微微挑眉，却是平心静气，假装内心仍旧坐怀不乱，“不及聂先生富足。”
沈长书淡淡的一句话将这话回拨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我不太好
祁清云讪笑：“我们现在确实是经济独立，不及聂先生，应该就是经济自由了吧？”
他狂拍马屁。
聂则远无所无谓地转了转皓腕上的表盘，“过奖，过誉了。”
在他眼里，这几句只是随口的客套话罢了。
可对沈长书来说，这几句话或多或少打击到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要知道，李明珠每每见到他时都横眉冷对，就是因为他们家自父辈以来，都只是高知分子家庭，并不多富裕。
他又勉勉强强报之一笑。
毕竟他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头来还是没有人家白手起家创业挣来得多。
更何况。
这个男人还是年少有为。
比他年轻，不止三岁，甚至是四岁。
应该会很符合李明珠的女婿人选吧。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
身后，姜梦竹看着来人，已经惊呆在原地，沈长书突然抬起眼帘，目光越过他，落到他身后的女人身上。他看见此时姜梦竹微张着嘴，便轻轻一抿唇眼里黯了黯，眼底尽是包容鼓励。
言下之意，是她这个场景来与不来，都没有关系。
沈长书知道她可能还忘不了他。
姜梦竹脚步停顿几秒，忽而上前。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后来倒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坚定。
“聂总，梦竹小姐来了。”秘书从不远处收回视线，抬起头来正巧看见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姜梦竹，连忙随即跟聂则远报备。
聂则远心口一紧，
只听助理喘着气儿说：“查清楚了，沈长书是作为陪行家属，跟着姜小姐一块儿进来的。”
聂则远的眉头放佛一瞬间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咬字发音：“亲属？”
“可能是兄妹，有可能，因为听闻梦竹小姐自打小一直是叫的沈长书长书哥。”秘书补充说。
这个哥，可不就是哥哥吗。
这确实，也没错。
可是他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秘书说的，不对劲。
不过。
聂则远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明艳女人，聂则远几年来的思念涌上心头，化作眼角淡淡的微红，展现他出翻涌的内心思绪。
他声音嘶哑，手部微张：“姜……”
女人却错过他，只身往他身后的沈长书走去。
她婉转悠扬地叫道，声音空灵好听，“长书哥。”
“等久了吧？”
聂则远僵在原地。
长书哥，长书哥。
虽然只是简单的在名字后面加了个“哥”，可当初怎么会单纯地觉得，他们是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的关系呢？
如果再让聂则远重新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蠢到，——从一开始就把他们当作简单的兄妹关系。
而此刻，他还浑然不觉。
他只知道。
姜梦竹刚刚的呢喃软语不是叫他。
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聂则远也抓了个空。
沈长书看着这一幕。
姜梦竹已经靠在自己身侧了，他轻抬镜框，瞥了一眼独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隐忍轻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又抬起眼去望刚才因为受冷漠而愣怔着的男人，不知为何，沈长书心里有些丝丝的平衡，与畅快。
再有钱，也不能挽回心上人，又有什么用呢？
姜梦竹一袭红裙，身材高挑。
聂则远看着她。
彷佛回到了那年她来小区楼下找他的时光。
那次，她也是穿的一身娇艳的红裙子。
聂则远有一个阴私的想法。
真想将她的手一把扯过来，不让沈长书靠近。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
姜梦竹这才转眼，彷佛刚看见他似的莞尔一笑，浅浅的梨涡展现，她礼貌地道了一声：“好久不见啊，聂则远。”
“近来还好吗？”
饶是怎么样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淡定自持，还主动问他，近来可好。
看着她美目盼兮，聂则远低眼，嗓子不由自主地发干，憋了一句：“好。”
他轻微扯唇。
其实他想说，没有你我不太好。
哪知姜梦竹哦了一声装聋作哑，竟笑着道：“哦，忘记说一句了，我也挺好的。”
“？”聂则远盯着她的如花似玉的一张脸。
真想问，真的吗？
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瞳孔缩小，聂则远原本准备好的话术完全作废，面对她的坦然与从容也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他们的状态跟他想象中很不一样，也很不对劲。
她不该这么坦然的。
也不该漠视他的情绪。
聂则远心里总觉得，她再次面对他，表现不该是这么说话的。
明明没变，她依旧耀眼瞩目，可再看她，行为举止间，又觉得她已经变了。
聂则远略微慌乱地嗯了一声。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又镇定自若说：“看得出来，你这几年确实过得，确实不错。”
祁清云左右看看，对目前的局势尚且不甚清楚。
感觉，很微妙呀？
“你今天穿得，也很漂亮。”他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尤其是听到姜梦竹接下来的一句“嗯，长书哥也是这么说的呢，你们眼光都很好。”给祁清云彻底整蒙了？
这什么意思？感觉这三人以前不仅认识，姜梦竹还跟聂则远很熟啊？
狗，男，人！
以前她穿玫红、酒红、粉红，各种颜色的红裙子，都没见他夸过一句，今日倒是出乎意料地等来了一句“裙子很漂亮，穿得很漂亮”。
姜梦竹扬眉，心里噗哧，冷冷一笑心说真狗到家了。
姜梦竹情商很高，虽说是夸了两个人，但提起沈长书的时候，还是不免泄露了一点小自豪的细节表情。
那是她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聂则远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他仿佛看到在她眼里，别人比他位置更高的情况发生了。
形势……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扭转。
“聂总，艾小姐来了，时间到了。”
助理的两声提点，让聂则远一瞬间本能地抬起了头，看着姜梦竹，他想解释。
听见“艾小姐”三个字。
姜梦竹轻声细语：“长书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刚刚好像看到我高中同班同学了。”
沈长书点头：“嗯，好。”
“顺便带你过去认识认识，打个招呼。”姜梦竹挽着沈长书的胳膊走过去，姿态间尽是小女人的亲昵。
“可以吗？”
“行。”
聂则远压下跳动的眉心。
他心说，等宴会过完，就立马好好解释。
第七十五章 天生一对
姜梦竹背脊停得笔直。
沈长书虚扶着她的腰，低声询问：“不累吗？”
沈长书一眼便看出她刚刚就是装的。
所以刚刚的反应，才如此平淡。
姜梦竹立刻松懈下来，整个人软成一滩泥似的，即使这样，也并没有选择瘫在沈长书小臂之内，姜梦竹靠在一旁的桌边上，说：“累死了。”
沈长书低低一笑。
果然，还是喜欢她真实不端着的样子。
姜梦竹抿唇片刻，开始愤然：“前男友这种东西，就是一定要展示你分手之后过得比他好！喻晴晴以前说的对，果然还是再也不见的好，长书哥你听听他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嗯？什么玩意？”沈长书就记得，“他刚刚似乎就夸了你一句穿得好看。”
“还有，他问了几句我的近况。”姜梦竹见沈长书看着眼前的长桌，挑选饮品。
伸出手，挑了一杯她爱喝的葡萄酒递给她。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姜梦竹情绪激动，喝了一杯下肚才微微平息，“他问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那不就是觉得自己过得比我好，发达了所以要在我这找安慰吗？”
沈长书：“……”
“是吗？”他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还有，他说我穿得好看，那不就是说，他后悔了，他以前错了，不该眼瞎看错人，更不该那么对待他的正牌女友，所以他现在真心想挽回了吗？”
沈长书看她心如明镜，一颗玲珑心晶莹剔透。
隔了半秒。
“所以你心里清楚，认为看出来他后悔了吗？”沈长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姜梦竹瞄他一眼，震惊到有些结巴。
“这怎么看不出来？”
“傻子都能猜出来，更何况他情绪低落的那么明显……我姜梦竹现在对自己还是很自恋、很有自信心的，好不？”
她这么好的女人，他后悔是理所当然。
也可能，那些自信都是沈长书惯她惯出来的，嘿嘿。
沈长书低笑不绝。
“那你……”你是怎么想的呢？沈长书垂下眼帘。
生怕她有所动容。
姜梦竹疾声历色，态度决然，还没等沈长书问出来，她便自己交代了对这段感情的现有态度。
“狗男人，现在想反悔了？晚了！”
耳边传来姜梦竹的怒骂。
抬起头，沈长书看了她两秒，微微一凛：“真的？”
“真的啊。”姜梦竹说，“不吃回头草。”
她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晃着摇了摇，分外嫌弃的表情。
沈长书被她逗笑。
姜梦竹噗哧一声，也被自己弄笑。
“真的。”她强调，她可嫌弃了。
沈长书当真，相信，“嗯。”他表示……他也可信任她了。
虽然这声信任，在心里说的声音显然有些小。
会台上，聂则远看着这一幕，分外刺眼。
姜梦竹鲜少会在他面前如此放松，这样明媚的笑，也在交往的过程中渐渐稀少，以前从没见过她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别人的样子。
如今，倒是开了眼了……
低下头轻嗤一声，哪能怪谁呢，到头来也只能怪他自己。
先做正事。
他说：“你去跟她说，让她从车里下来，跟我一起上台。”
这个她。
助理：“聂总，请问是艾小姐吗？”
“自然。”聂则远淡薄开口，助理点头。
艾小棋被困在车上，保镖不许她下车。
看着寂静无人的车外街道，艾小棋被活生生地气笑了。
“你去通知你们聂总，就说我已经到了。”她对着车外站着的两个保镖，指尖一挥随意指了一位。
保镖板着脸说：“已经通知了，小姐。”
“谁是小姐？我姓艾。”
女人尖刻的声音在四处回响，游游荡荡。
“已经跟聂总说了您已经到了，艾小姐。”保镖重复。
“那既然已经通知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难不成要叫我一直在这儿等着吗？”
空荡的大街上，竟无一人回话。
保镖没有说话。
过十多分钟，一个身影匆匆跑来，看着车外站着的两个保镖挥挥手。
快，快。
“艾小姐久等了，我们聂总说您可以进去了。”
艾小棋终于消消气，走出助理弓腰拉开的门，冷哼了一声，“现在才让我进去，一群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她是在说那两保镖。
保镖退开，助理汗颜。
这艾小姐，学历甚高，工作一般，却出口成脏；家世不行，却仗着自己是聂总的绯闻女友，十分高傲。
这也没办法，她是聂总的人，尽管聂总有多不在意这个女朋友，助理也只能好脾气好眼地伺候着，他还解释说，聂总是怕她这样冒然进去，坏了聂总的事。
艾小棋还不知道聂则远这一出搞得是什么吗。
他自然是想跟他那位前任女友再续前缘呢吧。
艾小棋面上不显露，实际心思可尖着呢，知道他那些心思。
冷笑一声，艾小棋勾起一个颇有心计的笑容。可他们两还没有分手，她偏不让。
领着这位祖宗去了大厅，助理在讲台处退下。
“请允许我，跟我的合作伙伴一起，发表这次的优秀毕业生代表致辞。”
聂则远站在讲台上，露出微笑。
姜梦竹看他风光霁月地，说出一些令人作呕的话。
艾小棋。
合作伙伴？呵。
真是，豺狼虎豹，天生一对呢，他们果然在一起了，现在还在一起呢。
姜梦竹面如土色，攥着裙角，气不打一出来。
就算她不吃回头草，也见不得他身边艾小棋这个女人好过。
“他的这位女朋友，你认识？”
“待会儿跟你说。”
“看你，恨得咬牙切齿的。”沈长书示意她轻点咬，别把牙咬酸了。
“……”
姜梦竹如梦初醒，啊地一声：“长书哥。”
沈长书一笑。
“就会开我玩笑。”声音也不自觉地小了不少。
“你们怎么认识的？”沈长书问。
“就她一直在大学的时候缠着聂则远，还陷害我，就认识了。”
沈长书哦了一声，表情淡然，记住了“陷害”这两个字。
“他这位女朋友，心思不正，可坏了。”姜梦竹还是没忍住，跟他吐槽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