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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缺钙的关节炎男孩     这个首席不一般txt下载     这个首席不一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北鸣一役,北鸣损失创下了历史最轻的伤亡记录,死亡二十六人,重伤五十四人,轻伤一百三十一人,无家可归,无法统计者不详。

    城主符虎命巡防营下三司第一时间投入到北鸣的复兴工作上,治安司加强城中安全巡视,遇躲藏于城中的兽蛮格杀勿论,调停司安抚百姓情绪,安置房屋被毁,无家可回的百姓以及死去亲人的心理疏导,警察司人手一分为三,分派给治安司、调停司以及收尸鉴。

    丹字营全权负责为受伤之人疗伤,武营进行灾后重建工作,繇字营继续留意北鸣之外是否有兽蛮的残留部队,一经发现杀无赦。

    至于以重甲骑兵闻名的尘字营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兑营不再这次的行动范围之内,韩石邺作为尘字营营将派了二百余尘字营预备役辅助城中救灾,为此北鸣城在有条不紊中逐渐恢复昔日光辉。

    这几日城中所有人都是忙忙碌碌,整个大街上商商闭门,户户不出,除了棺材铺之类与丧事有关的店铺可先行营业以外,像冬倌儿、凤溪河这类的勾栏之地明令禁止必须关门休整,再开时间有待通知,没有巡防营下达的重新开业文书,她们是不能擅自营业的。

    符锐这几日闲得无聊,鲜有外出,几乎都在与衣衣莹莹交流交流感情,只是这感情一旦交流多了难免有些受不住,身体受不住,灵魂也受不住,后来再两个小妮子的提议下把桃溪和枫莠也拉了进来,真是好不热闹。

    符锐一三五与衣衣莹莹交流感情,二四六与桃溪枫莠交流感情,结果还没出五日四个人都受不了了,她们抵不过符锐的热情,有谁能经得住三品武夫的热情,那可是个禽兽,体力充沛不说,还特别持之以恒,恒到长长久久,可半天不休息,谁遭得住?

    梅园小汀门外。

    治安司营守荀靖领着二人一行在梅园小汀外求见,护院禀报后,符锐命人将三人接至堂内,三人坐下饮茶等候,仔细观着堂内摆设。

    梅园小汀摆设不算豪华,主要都是些简单朴素的简约风格,堂内没有字画,没有书法。

    荀靖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疑问,即便是平常百姓家也会挂上一副山水字画,先不说字画造诣如何,可至少让人觉着这家主人肚子里有些墨水,再有就是这家中摆设,北鸣处在北境极寒之地,屋内有暖炉与暖炕,条件稍好些的还会铺上地暖,可这梅园小汀的主屋四处通风不说,炉子和炕也是凉的,不得已只能抱着个茶水取暖。

    “荀头,你说这新晋营守为何让我等在此等候?”梁栽小声议论。

    “这还用问,定是给我等一个下马威,要不是他升了营守,咱荀头至于被贬?”说话这人体型微微发福,名字与他那福报相似叫徐福,没有记。

    梁栽:“荀头被贬那是因为孝康街误伤百姓之事,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那人流露出了兽蛮的习性,可为何被戒链束身之时仍不现形?难不成是隐灵隐于世?”

    徐福:“别说笑了,真是隐灵这种级别的兽蛮,你我还能在此议论此事?”

    徐福身体微微靠近,故意压低声音道:“周司衙正说了,待此事风波一过,便给荀头官复原职,还要嘉奖一番。”

    “我就说跟着周司衙正必定前途无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这几日的所闻,不知不觉间茶水已空,梁栽和徐福搓手取暖,唤了几声下人也不见踪迹。

    荀靖起身出了堂,二人随后,三人在院中自行转悠,满院子的梅花盛开极艳,芳香飘逸。

    徐福用胳膊肘碰了碰梁栽道:“广源(梁栽的字),修瑾姑娘不是一直喜欢梅花,尤其是这种北鸣未见过的稀罕品种,待会儿向符营守讨要几株,她定会喜欢。”

    梁栽脸色微红道:“要你管。”

    说来也是奇怪,自三人出来之后便再也没见到一人,院子里冷清,不过却被打扰的干干净净。院子不大,可也不像只有一人能打扫的过来的样子,花枝的修剪,常青草的打理,饭菜,车马,哪一项不需要人手。

    “奇怪。”

    荀靖四处探寻,梁栽与徐福随后,两人一左一右,唤着院中下人,只是仍是无人应答。

    走近一处极为偏僻的院子,院子比先前的要小一些,格局与摆设不像是主人的院落,这种偏院一般是给下人住的,这时三人听到有人声传出,似乎是女子的求饶声,三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过了院中的假山奇石,迎面便是十几个人围在拱门一侧,鬼鬼祟祟甚是可疑,其中还有一个领他们进门的护院,只是奇怪的是他们饶有兴致的听着求救声却无动于衷。

    荀靖拔刀而起,径直冲了进去,梁栽与徐福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

    “荀头,切莫冲动,切莫冲动。”

    “老子平生最忌讳这种以权欺人,老子非剁了他不可。”

    梁栽与徐福拦在其身前,一众护院见势拔刀相向,将三人团团围住,婢女丫鬟惊叫连连,喊着要报官,这时才发现眼前的三人就是着官袍的官差。

    “三位大人,我家老爷可是城主大人的侄儿,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护院首领黄海上前抱拳道。

    “误会?什么误会?老子最讨厌这种人。”荀靖声嘶力竭指着女声求救的方向。

    这种人?哪种人?

    众人面带疑问,他们不知道符家主人是何时得罪了官爷,不过符锐是城主符虎的侄儿,妥妥的世子殿下,这个小小的官儿怎么敢得罪世子殿下。

    “荀头,你误会了,真误会了。”徐福紧紧抱住荀靖,荀靖闻言停了下来。

    “误会?什么误会?”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徐福靠近其耳边小声说道。

    荀靖和梁栽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不要的就是要的意思?荀靖和梁栽都未娶妻,对于这些男女之事当然是不明真相的,不像徐福,徐福时常在勾栏听曲儿,这种事情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当然,听曲儿的说法只是徐福自己说的,他爱听曲儿,且嗜曲儿如命。

    “何解?”二人异口同声。

    “荀头,你就信我的没错,等会儿这符营守也会大叫。”

    他一个虐待人的为何也要大叫?这是什么原理,徐福的话令二人越听越迷糊,这已经远远触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见荀靖放下戒刀,护院们纷纷收起手中的刀,几个人又围了起来,荀靖三人这才发现原来在地上画着三个白圈儿,一圈儿写着七,一圈儿写着八,一圈儿写着九,三个圈儿里压着银子。

    徐福上前询问情况,忽然他也从怀中掏出些一把银子放在了九里面,转身又向荀靖与梁栽借了些银子,二人知道他们是在赌钱,但是不知道他们在赌什么。

    徐福赌钱输之甚少,二人也没说什么便将怀中的银两尽数掏出,梁栽还不忘加上一句:“这可是我这个月的全部俸禄。”

    “赢了请你听曲儿。”

    “我才不去那污秽之地。”

    “什么污秽之地,听曲儿乃是高雅之兴。”

    徐福将所有全都压在了九上面,而后紧盯着屋内,衣衣、莹莹、桃溪、枫莠的叫声此起彼伏,她们声音略显嘶哑,有的已经叫不出声儿了。

    随着符锐一声怒吼,里面的求救声也停了下来,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静悄悄的房内什么动静都没有。

    “完了,不该这样,不该这样。”

    有人已经开始捶胸顿足,暗自后悔,有人则是手舞足蹈拿起银子欢呼雀跃,荀靖和梁栽一脸懵逼,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徐福则是两手空空而归。

    “输了?这可不像你,不过银子还得还我,那可是……”梁栽打趣儿道。

    “聘礼,~我知道,放心吧,我徐福有做过没有把握的事儿吗?”徐福不仅没有输钱的沮丧,反而心情大好。

    片刻之后,门开了,符锐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站在门前伸了个懒腰,又做了个深呼吸,感觉一切大好。

    “你是如何知道他会大喊的?”梁栽凑过身体,小心问道。

    “你陪我去勾栏听曲儿我就告诉你。”

    荀靖同样好奇,只是他可是从不去勾栏的人。

    “少爷,治安司的三位大人恭候已久。”黄海上前禀报。

    三人又被领到了冷清的大堂,再次奉上了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徐福茶壶取暖,完全没有拘束之感,其他二人则是正襟危坐。

    “本少爷这大堂许久未来人了,因而也没备下暖炉,怠慢了三位大人,还请见谅。”符锐学着电视上的模样说起了客套话。

    “卑职奉命前来为大人送任命书,既已送到卑职便告退了。”

    荀靖起身双手呈上任命书,徐福却急了,立即起身道:“符营守,卑职失职,还望营守惩戒。”

    荀靖与梁栽又是一脸茫然,这小子在说什么?

    “有何失职?”

    “禀营守,治安司有明规,司衙当值期间不得赌博,先前卑职见您院中下人赌钱,一时手痒便赌了一把。”

    怪不得刚才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他们在赌什么?赌本少爷能坚持多久?符锐心中暗爽,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比这种肯定更加重要的肯定了,他仰首问道:“哦?竟有此事?这么一说本少爷确实有了些兴趣,不知赌注是什么?”

    “是符营守您。”

    “本少爷?本少爷有何可赌的?”

    “他们在赌符营守是七是八还是九?”

    符锐满意的点点头,心情甚至悦。

    七八九?这是何意?荀靖和梁栽完全变成了局外之人,一个字一个字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那是什么?

    徐福拍手摇头,长叹一声道:“可惜啊,可惜啊,卑职三人将全部身家都下了九,结果赔了个精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赏!!!”符锐突然大喊,随后下人端上来十锭金子,荀靖和梁栽又茫然了,茫然无措,不知所为。

    “你叫什么?”

    “卑职徐福。”

    “本少爷叫你气质有佳,未来定是不凡之辈,这样吧,日后就跟着本少爷混了,明日我与你们沈营将知会一声,还有你二人也一并跟过来吧。”

    梁栽拉住荀靖的胳膊,极力阻止他,徐福早已谢恩退下,二人刚将荀靖拉走,徐福又折返向符锐求了两株梅枝,符锐应允,这才退去。

    三人出了梅园小汀,荀靖仍是不悦,心中憋火,训斥着徐福,徐福给他二人一人塞了两锭金子,其余装进自己腰包。

    “荀头,我知道办差不如你,不过在人情世故方面你不如我,选择合适的主子,才有上升的空间,周司衙正对我等确实不错,可真要论起日后前途,他与这符营守万万比不得,你我心知肚明,他何人?”

    周鹤为人一直恭谦,御下不严,事事不愿出头,荀靖则是报效无门,在周鹤之下确实埋没了人才。

    梁栽拍了拍荀靖,对徐福的见解表示赞同:“徐胖子,你是如何猜到他会打赏你的?”

    徐福嘴角一扬,“我早就说了,女人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

    “你小子把话说明白些。”

    ……

    符锐坐在大堂上越想越不对劲,拍案而起:“本少爷被那小子阴了十锭金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值

    北鸣城有六营,巡防营、尘字营、繇字营、丹字营、武营、金兑营,巡防营下设有三司,三司为警察司,治安司,调停司。警察司下设二狱,监狱与炼狱;治安司下设十二守一鉴,十营守与收尸鉴;调停司下有局所,侦事局与安置所。

    为了区分彼此所属在官袍上做了明显的区分,警察司官袍以狴犴为主,形似虎,脚踏天水,威风凛凛;治安司官袍以嘲风为主,与龙一般,却是身形弱小,祥云缠身;调停司官袍以螭吻为主,做张口吞脊状,有一剑将其固定之,畅游于赤水之中。

    尘字营下设七兽,七兽以七色兽为代号,其官袍对应白、绿、红、紫、黑、棕、灰七色调,且以苍劲有力的草书“尘”字区分,七色兽出自古往今来对北鸣影响极深的兽,此兽非兽蛮,而是出自北鸣的本土兽类,一花一草一树一虫一鱼一马一鸟,一花乃北鸣最多的白梅,一草即有活血化瘀尤其是对刀伤剑伤有奇效的绛珠仙草,一树为北鸣仅有的树类雪津松,一虫是“万虫之王”之称的北鸣雪地白蜈蚣,对寒毒有奇效,一鱼唤作黑点马鲛,是北鸣罕有可直接食用的鱼类,一马叫雪地马,是北鸣城中唯一的马类,出行运载六营必不可少,这最后的鸟系繇字营专属的北鸣雪鹰。

    繇字营下设营守无数,斥候以三人为一队,常以黑白两色紧身轻装上阵,其标志性是每一位繇字营斥候皆以面具示人,繇字营只有营将有官袍,其官袍主调便是最具代表性的脸谱与北鸣雪鹰的结合体,北鸣人戏称为雪鹰脸谱。

    次日,治安司。

    符锐正常睡到日晒三竿才起,与铁翊羽二人晃晃悠悠来了治安司,治安司外守门的司衙对这位新来的营守早有耳闻,其身份不一般的特殊性也早就知晓,因而并未通报直接放二人进去了。

    周鹤司衙正在大堂之中来回踱步,荀靖三人也不好坐着,只能在堂下候着,徐福眼睛半眯,困倦不已。

    “岂有此理,第一日上值便无视司内法度,卑职不愿跟随此人,还望周司衙正成全。”荀靖心中有火,不愿与之为伍。

    “荀头,昨日不是与你说了嘛。”梁栽小声提醒。

    周鹤长叹一声:“你以为我周鹤愿做他的上司?这还不是沈营将下的令,他现在可是咱们司的贵客,怠慢不得。”

    “即使他如此行径,周司衙正也能忍之?”

    徐福打着哈气道:“荀头,周司衙正与我等都是身不由己,如何安排那还不是沈营将一句话的事儿,符营守既能越职授官那便是上头打了招呼,如此地位伺候好了便是一尊大佛,伺候不好便是一尊瘟神,事事迁就于治安司来说并不见得是坏事儿。”

    “徐福说的有理。”周鹤拍拍徐福的肩膀表示赞同。

    大堂门外有几个司衙正在窃窃私语,他们闲来无聊总在门外转悠,早就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营守充满了好奇,最早听说是沈营将亲自授官时便大为震撼,后来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沈营将授官符营守是城主符虎私下授意的,事出有因,世子符尘在这次兽蛮入侵中失了大体,城主不得不重新考虑接班人之事,这位刚回城世子殿下便是最佳人选,授官予符营守是为了让他提前了解城中各项事务,治安司是最熟悉城中事务的部门之一,在治安司留官正好合适,而营守作为治安司小首领走与从基层做起的理念一致,营守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符锐懒洋洋的出现在了治安司院中,周鹤见状急忙出堂迎接,荀靖三人随后,院中其他各司衙皆就地而立,躬身行礼,这一幕若是遇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营将光临。

    “符营守!”周鹤先行开口。

    符锐睡眼惺忪,一时脑袋犯了糊涂,“让大人久等了,实在是家中女眷太过热情所致,这一不小心便来晚了,恕罪恕罪。”

    “不晚不晚,卑……我也是刚到,刚到,符世子请。”符锐走在前,周鹤随后入堂。

    “我就说吧,你看周司衙正那个态度,刚才他还想说卑职。”

    “真没想到咱们治安司还真来了一尊大佛。”

    院中司衙窃窃私语。

    简单几句客套话外,周司衙正开始授官袍腰牌,戒刀戒链,简单的走了个流程,流程过后周司衙正晚上给符锐备了欢迎宴,符锐懒得走官面上的那些虚假客套,直接拒绝了,理由则是要多熟悉熟悉治安司中流程。

    “周司衙正,本少爷作为营守,这能管多少人?”

    周鹤抱拳躬身道:“回符世子的话,十人,为世子殿下挑选的人都是聪明伶俐的得力干将。”

    得力干将?本少爷要这些玩意干啥?本少爷来是为了打酱油的,找那些干正事儿的精英还不如找知道勾栏花街新闻的纨绔,这不比治安司巡街有趣儿,符锐顿时想到了两个人。

    “多谢周司衙正,只是本少爷想自己挑选下属,不知……”

    “世子殿下看上哪一个可直接调去,治安司内,不,巡防营内皆口。”

    荀靖三人知道周鹤这人办事不行,但为人处世还算正派,他断然不敢说这种越俎代庖的事儿,既然他敢说那定是沈营将有授命,巡防营下任意挑选,这权利恐怕只在沈营将一人之下了。

    “除了他们三个,其他都不要了,对了,本少爷还有两个朋友想在治安司当差……”

    “来人,速速去授官。”

    符锐满意的点头,他这一举动在治安司司衙眼中已如神明下凡,所有人都不得忤逆他,一时间在治安司传开了。

    荀靖在周司衙正的极力推荐之下成了此次为符锐介绍治安司事务的重要人士,他虽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还是带着符锐熟悉了下治安司事务。

    治安司十二守,一守十人加之其首领营守,共计十一人,十二守所属范围是根据城中方位来划分,以十二干支命名,符锐所属为巳守,区域为城中东南方向,也就是最为闻名的文人骚客必去之地,花柳巷。

    符锐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看来这个周司衙正还是懂里面的一点儿道道的,本少爷缺的就是这样体谅下属的上司。

    甚好,甚好。符锐由衷感慨。

    治安司大堂上,周鹤眉头微皱,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来回踱步甚是急躁。

    “周司衙正,何事烦恼?属下可愿为司衙正分忧。”司衙为周鹤倒上一杯茶水,躬身候着。

    周鹤长叹一声,气道:“我怎么一时糊涂就听信了徐福那混小子的话,给符世子安排在了巳守,那可是花柳巷,城中人流最大,最为混乱之所,要不我向符世子请罪,给他换个区守?”

    司衙心平气和道:“周司衙正还请放宽心,徐福办事能力尚缺,可在讨好上司这一点上整个治安司他要说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

    “可徐福与符世子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再厉害也无法做到紧靠一面就能判定一人习性。”

    “大人可别忘了,送任命书徐福也去了。”

    周鹤倒是忘了这一茬,这么说来心中确实放下了不少,不过仍是隐隐有些担忧,生怕惹这个世子殿下不高兴,沈营将又得骂他是猪脑袋。

    “还有一事不知大人可有听说?”司衙声音压低,身子不由的向周鹤靠了过去。

    “何事?”

    “符世子回城不久后,花柳巷那边便流传了一个名号‘扶不举’,大人以为此扶与符家的符可有关键?”

    “大胆!!!”周鹤拍案而起。

    司衙应声跪下,小心翼翼道:“卑职以为世子殿下正是那‘扶不举’,即便是大人要治卑职死罪,卑职也要说完。”

    周鹤缓缓坐下道:“说。”

    “卑职有个弟弟近日在西城的梅园小汀谋了份护院的差事……”

    周鹤一听说梅园小汀顿时有了兴趣。

    “起初,卑职的弟弟并未见过这梅园小汀的主人,只知主人很少回院子,且出手阔绰,待下属又是极好,这般条件自然是要一直做下去的,近几日,弟弟突然回家说是院子的主人回来了,且日日与婢女丫鬟在房中私会,丫鬟时常传出求救声,符世子若真是‘扶不举’怎会有如此行径?”

    周鹤觉得他说的有理,摸着下巴开始犹豫,“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世子殿下正是因为这不好开口的隐患而恼羞成怒,以折磨丫鬟为乐。”

    周鹤一言令那个司衙惊出一身冷汗,连头都不敢抬起。

    “若真是如此,那花柳巷可是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周鹤隐隐有些后怕,他原先是想把符锐安排在百草街那块区域的,那里主要以药铺为主,来往的多是有伤痛的病人隐患,是城中最和平,闹事儿最小的区域,相反花柳巷时常发生文人骚客为花魁大打出手的行径,最多时治安司一天要跑上十多趟,是最不省心之地。

    “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闹不仅没有解决周鹤的顾虑倒让他更加焦虑了,去问问沈营将?估计会被骂死吧。

    周鹤瘫坐在椅上,垂着脑袋长叹一声:“咱们治安司要是有个谋士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帷书坊

    符锐着治安司官袍,腰挎戒刀戒链,大摇大摆的走在花柳巷,花柳巷两侧并排对称的勾栏装修的是富丽堂皇,这儿不像西城那里人烟稀少,且房屋破旧,鲜有二层楼,花柳巷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花柳巷中无二层楼,都是三层起步的“高楼大厦”,上至七八层的楼宇,要知道在北鸣这种极北之地,高楼意味着风险,尤其是黑雪季,寒风肆虐无度,建造高楼无异于自杀行径,而这里却坐落着一座高楼,属实不易。

    刚入这花柳巷,那座高楼便吸引了符锐,他指着问道:“那高楼是何地方?”

    “禀符营守,那是帷书坊。”徐福热情跟随,荀靖则是满脸不悦,而梁栽则是劝说其中,不过这效果嘛自然是微乎其微。

    “书坊?这烟花之所还有书坊之地?”

    书坊乃是圣贤之所与烟花之地显得格格不入,更何况如此气势恢宏的书坊除了国子监这类的国有学府,符锐还真想不到能与之媲美的机构。

    “那倒不是,这帷书坊名字与书有关,实则却是勾栏,但它可不比其他勾栏,算是北鸣级别最高的勾栏。”徐福饶有兴趣的给符锐讲解。

    懂了,高级会所,看来古人比我们会玩儿。

    “走,去瞧瞧。”符锐急不可耐。

    徐福:“符营守,这可使不得,治安司有明文规定当值之际不能擅离岗位,不然可是要被罚减俸禄的。”

    “俸禄?你看本少爷像是缺那点儿俸禄的人吗?要是周鹤问起来有本少爷顶着,今儿就当给本少爷入职庆贺了。”

    “入职?”

    符锐可管不得这些,古代勾栏早就是他心目中的圣地,尤其是这种级别高的勾栏更是神往已久,这都快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此时花柳巷人还不多,偶有三两人结伴而行,多是在议论今夜要去哪家勾栏听曲儿,哪家的头牌在这次的兽蛮入侵中丢了性命,他们见到符锐等人立刻停止了话题,对治安司的人怀有忌惮之心。

    “看来治安司的人在花柳街并不讨喜。”符锐由衷的发出感慨。

    “符营守慧眼如炬,这些文人骚客常因打茶围争夺花魁娘子的青睐而都的头破血流,大打出手时有发生,治安司司衙在其中难免有处理偏颇之时。”

    “怎么个偏颇法?”符锐有了兴趣。

    “多半是把闹事儿双方都抓进去反省几日,保证不会再犯才将其放出。”

    符锐眉头一皱,这哪是偏颇,这明明是偏激,你想想要是你在喝花酒的时候被人抓了,还通知了家人,你能好受?好在这个时代去勾栏不犯法,未婚配未娶妻的即便是通知了家人也没什么,不过下次再见着治安司的司衙一定会像瘟神一样敬而远之,毕竟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整个花柳巷除了两侧的勾栏,是不允许摆摊的,毕竟谁家都不愿意店铺门前被其他人挡了生意,只有一种生意是例外。

    冻橘摊子,冻橘在北鸣算是一种难以下咽的水果,其味极酸极重,烘焙成茶却有股奇香,尤其与热水相融之际果香满屋,这也造就了他的另一个用途,遮盖胭脂水粉的香味,因而在花柳巷极为推崇。

    冻橘讲究的是寒风吹拂,冰雪覆盖,外表常以冰晶包裹,冰晶去除香味则会散去,这也正是为何各家勾栏不自己生产的原因,其最佳收藏地点便是室外,由摊贩售卖再合适不过。

    “荀头,许久未见!”

    同样装扮的司衙与荀靖三人相识,见面打了个招呼,只是巡防营当值期间应留在所属区域不得有跨区行为。

    荀靖抱拳回礼,自己还未开口来人便自己交代了:“昨夜西城死了个鳏夫,有人曾见过他日暮之后来过帷书坊喝酒,夜半离去,随后不知出于何因突发病逝。”

    西城的穷人怎能入帷书坊这种寸金寸土的勾栏?且帷书坊还是花柳街的最豪华的勾栏,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让人感到怀疑吧。

    “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就是去帷书坊问个话,荀头,下次休沐,与弟兄们一起喝上几杯。”

    荀靖对其态度极好,面上冷峻不苟言笑的荀靖鲜有的露出了笑容。

    “这人是谁?还没见过你们荀头有此神情。”符锐小声问着徐福。

    “荀头以前所在区守就是西城,他是荀头以前的部下,荀头调到巳守后他便被升了营守。”

    看来这荀靖以前与下属关系不错,下属升官遇到被贬上司仍是谦卑有礼,说明荀靖待人不错。

    几人做了简单的交流后便走开了,符锐趁着勾栏还未开门便在花柳巷溜达,表面上说的是熟悉环境,其实则是多加留意勾栏位置,打听花魁名号。

    这个徐福真不错,各家花魁情况知晓的如此详细,以前所属区守在西城却对东城的勾栏知之甚多,看来平日里定是没少来。

    “徐胖子喜好听曲儿,对听曲儿造诣极高,符头对听曲儿有兴趣可让徐胖子给你推荐勾栏。”梁栽不忘为其辩解。

    “莫要带符营守去那乌烟瘴气之地。”荀靖虽不喜符锐恃权而傲的样子,不过对于这种勾栏之地的厌恶还是要高过其正直的内心的。

    符锐猥琐的望着徐福,心道:听曲儿,还真是好雅致,只是不知这听曲儿里有多少荤素,多半儿是九分荤一分素吧。

    五人在不知不觉间已转至天微微发暗,花柳巷各处花灯亮起,一时间灯火通明,宛若白昼,街上文人骚客模样打扮的人愈来愈多。

    两侧的勾栏二楼一个个顶着风寒穿着极其凉爽轻快的少女们挥舞着手中的丝帕揽客,那一声声官人,叫酥了耳朵,真是上头。

    符锐顺着声儿瞧上二楼,只有那出的花灯略少,灯光微暗,隐隐约约之中能瞧见她们那曼妙身姿,再加之声音的点缀简直就是活活的勾魂利器。

    “走,去帷书坊瞧瞧。”符锐带头往里走。

    徐福:“符头,勾栏里最不喜官差入内,我们正当值,且身穿官袍,勾栏的人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这乌烟瘴气之地就是求着我进,我也不屑于与之为伍。”荀靖表态。

    “你们在想什么?本少爷觉着西城命案的受害者既然来过帷书坊,本少爷作为这一方营守自然要过问过问,这不也是为了给荀靖的弟兄帮帮忙嘛。”

    “我就说咱们符头深明大义,心系百姓,大义凛然……”徐福几乎用上了他的毕生所学来拍符锐的马屁,符锐听的是暗爽,不禁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多谢符头挂念。”荀靖也不是不讲理之徒,既然符锐为自己兄弟之事上心,自己必定要予以回应。

    五人入门,门口的狎司自然而然的将其拦了下来,眼中带着疑惑的打量着众人。

    治安司以三人为一队行动,荀靖三人加上符锐、铁翊羽共五人,这种组成规模是少有的,联想到下午有司衙前来打听昨夜留客之事,他们多半也猜到了此行的目的。

    “还望各位大人在此等候,我家掌柜的马上便来。”狎司笑脸相迎。

    “你可知本官是何人?”符锐满是不屑,同样拿出了高傲姿态,那人一听见其他人都站在其身后,便恭敬上前塞上几个碎银子给符锐。

    符锐颠了颠手中的银两随手丢到了地上:“徐福,公然贿赂官府人员该当何罪?”

    “杖责二十,入监狱三日。”

    狎司闻言大惊失色连连向符锐认错,就在这时一个香艳的女子一扭一扭的走了出来,身上散发着极重的胭脂水粉味,符锐眉头一皱,这味道像是喷了过重的香水,符锐不太喜欢。

    这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面容还算得过去,一身紧身旗袍装扮,将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展现的淋漓尽致,徐福与梁栽都看直了眼儿。

    “各位官爷,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各位官爷小女子向官爷赔罪,还望官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女子一言一行尽显妩媚,说话之时已将银票塞到符锐胸膛,符锐逃出银票,对着光照了照。

    “一百两,出手还真是阔绰。”随即符锐当着她的面将银票撕的粉碎。

    “徐福,公然贿赂官府人员数额巨大该当何罪?”

    “杖责一百,入监狱十五日。”

    女子咯咯直笑,又从身后下人手中取出一沓银票,“官爷,小女子胆子小,官爷莫要吓坏了小女子。”

    符锐点了点银票又道:“嚯,这胆子可不小,一千两,只是不知这位小女子如此身板能不能经受得住这几百大板的酷刑。”

    老鸨一时花容失色,不过常年混迹于人流之中岂是这般吓唬就能唬住的,她仍是面带笑意,直到她瞧见符锐在她眼前将那叠银票撕的粉碎,这才失了神。

    那可是一千两银票,治安司司衙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的银子,一般人肯定早就屁颠屁颠道谢离开了,可眼前这个司衙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老鸨闪过一个念头,她早就在原司衙调离之前就听说巳守要调一个新的营守过来,再加之之前听闻刚回城的世子殿下要入治安司当营守之时,二者结合不由得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就是口中相传的世子殿下。

    老鸨跪倒在地,额头触地道:“小妇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世子殿下,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老鸨在花柳街可是闻名遐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只要是在帷书坊闹事儿的人,不出三日必会遭到报应,大家虽口中不说,但心中明了,这肯定是老鸨托了关系,找人私下处理了,奇怪的是官府也不曾过问此事,时间一久便无人再敢闹事儿。

    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竟然给一个小小司衙跪下,文人骚客一时围了上来。

    “本营守也无意与你这小妇人计较,不过你得答应本营守一事儿。”

    “营守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小妇人无敢不从。”

    “自今日起取消官差不得入内的规定。”

    “这……”

    老鸨有些为难,这规定并非是明文规定上的明面东西,而是各家勾栏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一种态度,官差入内难免令一些达官显贵不敢前往,这对勾栏的生意无疑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在帷书坊闹事儿。”微微醺的中年人大腹便便的在女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随即便将跪倒在地的老鸨拉了起来,他指着符锐的鼻子骂道:“年纪轻轻便不识抬举,趁老子还没发火儿,脱下这身官袍给老子滚回去。”

    “徐福,这人是谁?”

    “沈家家主沈光耀。”

    “沈家?北鸣有这号人物?”

    此时老鸨在沈光耀耳边说了什么,这下子可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时醒了酒。

    “你刚刚说什么?脱下官袍滚回去?”符锐拍了拍肩膀,径直入内,只留下沈光耀傻傻的站在那儿。

    符锐入内找了个最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帷书坊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文人骚客的雅兴顿时被毁的一干二净。

    “符头,我们如此大张旗鼓不会被……”

    “自古以来官民一条心,只有民怕官,哪有官怕民的道理,更何况本营守初来乍到不给个下马威,日后如何立足?”

    房间内,老鸨气急败坏的摔了一地的茶碗,心中怒气难消。

    “老板,咱们就这样算了?”

    “算了?得罪了老娘的人没一个有好果子吃的。”

    “可他是世子,咱们又能对他如何?”

    “世子,你可知世子看重的是什么?”

    一旁的狎司摇摇头。

    “他钱和权都不缺,委身于一个小小的营守为的就是名,当下亲眼目睹的文人骚客众多,只要他们能稍加笔墨去杜撰今夜之事,他必定身败名裂,官府能管百姓之口,却无人能管文人骚客之笔。”

    “老板此计高明。”

    “对了,今夜多安排几个姑娘给他们灌酒,务必要让他们留在坊内过夜,新官上任的世子殿下上值当夜领下属留夜帷书坊,光是这一条就能把他从北鸣世子之位拉下马,未来城主之位怎会交给一个如此失态之人。”

    “老板英明。”

    “速速安排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茶围(一)

    荀靖与梁栽无法适应这种嘈杂、充斥着胭脂水粉味的烟花之地,二人端起茶盏,一口一口的饮着茶水,倒满的酒盏是一口未动,他们奉行的是当值不饮酒,饮酒不当值。

    既当值那定不能饮酒。

    “荀头,别这么拘束,放开点儿。”徐福融入其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台上弹琴的琴女,其样貌身段皆是不俗,不过与那些浓妆艳抹的窑姐不同,少了些烟柳之气,更多的是与烟花之地格格不入的脱俗。

    “怎么?瞧上了?”符锐点点头表示对其眼光的赞同,在这座以欲望支撑的帷书坊里她确实算得上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线,只是不知这风景线之下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

    “世子殿下,这是帷书坊的姑娘们,真真,爱爱,怜怜,朵朵,花花。”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五个女子婀娜多姿,一身清凉,在薄纱长裙的衬托之下更具诱惑感,尤其是胸前那道深沟,徐福看直了眼儿,恨不得钻进深渊之中。

    荀靖迅速起身躲开了女子的侵扰,梁栽随后,两人如惊弓之鸟,惊退数步。

    “二位官爷不满意?给二位爷再换……”老鸨拍拍手示意两人下去。

    符锐直言道:“我们兄弟几个今儿来您这不是为了找姑娘,先给本营守上些好酒好菜。”

    五个女子这才退下,只有徐福是依依不舍,神情中带着些许惋惜。

    “你们先坐下。”

    荀靖准备离去,心中极其不悦,梁栽亦是如此。

    “你可知本营守为何非得在这儿吃酒?”

    符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简单的一句话倒让荀靖彻底冷静了下来,犹豫之间还是坐了下来。

    “为何?”

    符锐又倒了两盏酒水递给二人,“咱们初来乍到她们刁难自在情理之中,可咱们可不能任由其刁难而不予以反抗,日子久了她们便不会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第一关的下马威肯定是要给的。”

    荀靖点点头,符锐说的自是在理。

    “下马威给了,但却不能被她们抓住把柄,有把柄在手,日后我们必受其牵制,因而我们只能喝酒听曲儿,女子绝不能碰,若是有瞧上的可在休沐之日前来,只要不着官袍,她们也不会说什么。”

    “除了喝酒听曲儿,你还想干什么?”荀靖问到了点子上。

    “当然是打茶围了。”徐福拍着胸脯,甚是自豪。

    “你不是只听曲儿的吗?何时打起了茶围?”梁栽也有些好奇,仅凭徐福那几个大字都不识得水准,想打茶围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是在打茶围上拿下头筹,治安司在花柳街才真正算得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文人骚客见了咱们也能高看一眼。”符锐的话听的他们一愣一愣的,几个粗鄙的武夫想拿下头筹,开什么玩笑。

    荀靖抱拳道:“想不到符头竟处处为治安司着想,是卑职愚昧了,一度以为符头是个色字熏心的登徒浪子,惭愧,实在惭愧。”

    符锐端起酒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了巳守的将来,弟兄们先喝一个。”

    荀靖和梁栽彻底放下心中顾虑,举杯共饮。

    不知不觉间,夜微深,花柳巷的夜生活才算是真正开始,大批富商巨贾,纨绔公子趁着夜色出门,一头扎进花柳巷。

    符锐一行五人坐在最中最为显眼之处,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没什么比他们那身官袍更显眼的,文人骚客一入门便产生一种走错门的幻觉,司衙何时能在屋内饮酒听曲儿的?还是穿着官袍而来。

    他们没有丝毫隐藏脸上的不悦之情,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恨不得立刻将他们“请”出去。

    “荀头,我怎么感觉他们的目光甚是灼热。”梁栽感觉浑身不自在,一度想逃离此处。

    “司衙身份在这里自然是不受欢迎的,但他们又碍于能力有限,不敢招惹我们,自然只能以此法来疏远我们。”荀靖一语点破。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因为热情过剩呢。”符锐打趣儿道。

    今晚是帷书坊在兽蛮入侵后的首日重新营业,店中自然是要隆重举办的,打茶围正是其不可缺少的一部门。

    帷书坊有名花魁只有一人囝囝姑娘,此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段婀娜,舞姿翩翩,轻声悠扬,书画更是惊艳,是勾栏中为数不多的佳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囝囝姑娘鲜有看中的人,这更是吊足了文人骚客的胃口,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想得到,这股囝囝热持续不退。

    “才女?”

    符锐对囝囝姑娘是否有才,是否精通琴棋书画并无兴趣,他只想知道她样貌如何,身段如何,能不能经受得住他的辣手摧花,仅此而已。

    老鸨上台,所有人都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承蒙各位厚爱,在百忙之中来参加……”

    老鸨说话之际无人接听,堂下寂静无声,文人骚客甚是捧场,一看便知其地位非同一般。

    在简单的吹嘘之后,老鸨宣布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在这次兽蛮入侵中有其他受到波及的勾栏不复存在了,其中幸存下来的姐妹由帷书坊重新收编,这其中就包括了冬倌儿的花魁娘子蒹葭姑娘。

    符锐闻言心中一震,事后他去过冬倌儿,那里被兽蛮破坏的只剩个废墟,人员皆失,符锐一度以为蒹葭花魁因此顿悟人生,选择从良。

    “今夜的打茶围共有三场,这第一场乃是冬倌儿曾经的当红花魁娘子蒹葭姑娘。”

    在经久不息的热情掌声与欢呼声中,蒹葭花魁缓缓登台,她面遮纱,身披一袭蓝衣薄纱围胸长裙,若隐若现,惹得台下文人骚客们热血澎湃。

    蒹葭花魁在台上走了一圈儿,向四方行礼,这叫花魁敬礼,是初登花魁之位的娘子必经的仪式,有意让各位新客老客多多捧场,再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选择一门绝技表演,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蒹葭花魁原是冬倌儿花魁,其最为闻名的«蒹葭类»堪称一绝,无数人趋之若鹜,却是千金难求,蒹葭花魁只为夺下头筹的官人儿弹奏,其他人只能在嘈杂的吵闹声中偷听,即便如此,仍是得不少懂音识谱之人大赞,获“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美誉。

    “只可惜未得诗词一首,要不然蒹葭花魁的身份可早就超脱飞凡了。”

    “又有哪位才子能配给蒹葭花魁作诗一首呢?”

    蒹葭花魁落座提笔,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下人撑开后上书四字“人日立春”。

    “好字,好字。”

    “此四字恢宏磅礴,有大将之风,可不像是女子亲笔。”

    ……

    一人一句的吹捧,毫不间断。

    符锐不懂书法,只要不是草书,字写的好不好看他还是能瞧得出来的,蒹葭的字确实不错,至少方方正正,自己是写不出来的。

    “请诸位以‘人日立春’为题赋诗一首。”

    人日立春是何意?

    这一时间确实难倒了不少人,一个个自称饱读诗书的文人们一时犯了难,皆在堂下踱步,只可惜他们没有七步成诗之才,只能以折扇拍脑,甚是焦愁。

    “人日立春是何解?”徐福同样好奇,荀靖与梁栽则摇了摇头,徐福却表现出了极为兴奋的神情。

    “你是不是想问这里有没有个叫立春的姑娘?”符锐一语道破,徐福疯狂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这赋诗一首却有些难了。

    在片刻僵局之后有个书生打扮自告奋勇上前,作揖赋诗一首:

    “立春婀娜身段佳,看的小爷心痒痒,今日小爷拿头筹,又行云雨又行翻。”

    “哈哈哈……”

    “闵兄,好诗好诗。”

    “确实是好湿,不过可惜了,闵兄,这春日姑娘可不是花魁娘子。”

    一阵嘲笑讥讽之后,书生冷哼一声回了座,蒹葭姑娘则面无神色,一动不动的坐着。

    “小生不才,愿赋诗一首:一日不见隔三秋,蒹葭花魁美若仙,小生不才赋一首,还望娘子多担待。”书生作揖退下。

    没了?这就没了?

    一个个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停了下来,该说的一句没说,不该说的倒是夸赞了一番,这就好比文不对题一样,要扣大分的。

    随后又是几人登台赋诗一首,不过都是些打油诗一类的文章,上不得大台面,蒹葭花魁虽是一言未说,不过显然已失去了耐心,她望向人群中的符锐,眼含深情。

    “荀头,你说蒹葭花魁这是在看我们?”徐福察觉到了目光所及之处。

    “是在看你,你如此有魅力。”

    “我娘总说我有双迷人的小眼睛。”

    你还真是自信。

    “可惜,再迷人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来。”符锐起身上前。

    一个武夫也想来掺和一脚,符锐站起便遭到了众多不屑的眼神,他们不敢明说,不过那眼神比说了什么还要刺耳。

    一声声唏嘘在堂中响起,就连与符锐一同前来的荀靖等人皆是不敢相信,这个世子殿下难不成真是饱读诗书的才子?

    徐福很合时宜的拍起了马屁,不断给符锐加油,荀靖与梁栽则是楞神儿的望着这个走路拉风的营守。

    符锐抱拳,刚要开口便被嘲笑道:官爷可知何谓人日立春?在下不才先提醒官爷一句,这台下可没有叫立春的姑娘。”

    一时间引得哄堂大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茶围(二)

    “哦?阁下怎知在座的没有叫立春的姑娘?”符锐显然不喜欢这种别人还没开口就否定他人不行的人,行不行得自己亲身体会,环境情绪都会影响能力,没人能保证永远行,也没有人能会一直不行。

    “小生不才愿与大人赌上一赌。”书生模样打扮的人登了台,目光在老鸨身上停留须臾,转身对着台下众人作揖。

    原来是来当打手了。

    “赌什么?”如此众目睽睽怎能不应战呢。

    “大人若是输了,得保证所有司衙非公事不得入帷书坊。”

    妙,真是妙,本少爷刚破了这规矩他就想赢回去,若是本少爷输了,日后当值便不能进这帷书坊,但可进其他勾栏,皆是帷书坊只需以司衙不得入内为由,又可招揽一批生意,本少爷不是世子他也不会提这要求。

    “若是本营守赢了呢。”符锐同样提要求。

    “若是大人赢了就由小生来承担大人所有酒水钱。”

    符锐眉头一皱,心想本少爷像是缺钱的人吗?符锐刚要开口那人继续说道:“小生说的可不止今夜,小生说的可是以后,以后只要是大人前来消费,所有账目都可记在小生账上。”

    符锐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那书生顿时露出了笑容,感觉已离胜利不远。

    “不过你这赌注未免于本营守太不利了吧,为何本营守输了所有司衙非公事不得入内,而本营守赢了却只能承担本营守一人的消费银两,大家评评理。”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公道,台下那些个文人不管是心中笔墨多少,但对这类事情的评判还算得上中规中矩,自然知晓这不公平之处。

    “确有不公。”

    符锐来回踱步,走在蒹葭花魁面前趁机冲她放了个电眼,惹的蒹葭花魁扭过头去。

    “可若要是让阁下承担所有司衙的消费,本营守害怕阁下拿不出这些银两,先不说其他营,光是一个治安司就有一百多号人,阁下的钱袋子可有如此雄厚?”

    “这……”那书生在符锐的追问之下连连后退,将眼神瞥向老鸨,等来的却是无情的扭过头去。

    “怎么?不敢赌了?”

    符锐双手一摊,见那人没了声儿,接着再次发问,书生已退到台边。

    “赌,赌,赌……”

    “和他赌,和他赌……”

    徐福在台下带头起哄,这里窜一句,那里窜一句,肥胖的身形在人群里窜来窜去,一时间点燃起了书生们的胜负欲,一声声欢呼此起彼伏,愈演愈烈,那书生一时被架了起来,进退两难。

    “要不这样吧,阁下以蒹葭花魁那四字谜面为题赋诗一首,若能赋诗一首今日之事本营守可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定让你尝尝警察司监狱的味道。”

    这种场合符锐也不好把事儿闹的太僵,毕竟一个官儿一个书生,不管真假,在座的皆是书生,书生不喜官儿,这是有目共识的,官儿赢了书生,极有可能群起而攻之,符锐有信心能背出几首名篇佳作,却无自信能作出他们所出的题目,毕竟之前还有个字谜拦着。

    书生整理仪容,又是那般翩翩公子模样,俨然忘却了先前差点儿被符锐指着鼻子说他不行的场面。

    “自古书生皆才气,今日却为莽夫辱,一介莽夫一书生,且听我来把诗作,蒹葭花魁出字谜,人日立春为谜面,

    立春立春在哪里,还望出面来相助,

    立春立春在何处?还望……”

    “狗屁不通,什么文人,简直是有辱斯文。”

    一把折扇直接扔了上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个书生脸上,接着瓜果糕点一口气频频扔上,几乎全数砸在书生身上,书生挡住脸,连连后退。

    见此情景越来越多的书生加入其中,他们对眼前这个伪书生极其愤慨,感觉自己的书生名号受到了侮辱,他们最忌讳有人冒充书生之名,这是毁他们心中的圣贤,书生之名岂能受人侮辱?

    攻势愈演愈烈,那书生离蒹葭花魁越来越近,有些瓜果打偏,砸向蒹葭花魁,丫鬟就挡在身前,背对书生仍有那些东西砸在身上,好在不痛不痒,最多就是脏了些衣服。

    书生还在后退,一颗冻橘正好砸在了书生额头,落地之后书生不慎踩中,身后后仰直接撞上了丫鬟,两人重重摔下,要看丫鬟就要趴到蒹葭花魁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符锐一个转身已瞬移到蒹葭花魁,一脚踹在了书生的身上,书生飞了出去,符锐拉了丫鬟一把,踉踉跄跄站稳了脚步,那一个个还未来得及收手的瓜果向蒹葭花魁袭来,符锐一转身面对着蒹葭花魁挡下袭来的瓜果,那其中还有冻的梆硬的冻橘,冻橘砸在身上落地发出巨大响声儿,即便是在谩骂声潮涌的帷书坊内听的也是十分清楚。

    狎司上前阻止各位愤青,这才让众人停了下来。

    蒹葭花魁不动如山,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老鸨上前查探见其没受伤,心里送了一口气,随即对符锐表示感谢。

    “蒹葭娘子累了,先扶蒹葭娘子下去休息吧。”老鸨命令下去,丫鬟起身搀扶,那个书生则被狎司押了下去,同时还被捂住了嘴,符锐对此心知肚明。

    “嬢嬢,今夜是蒹葭来帷书坊的初次打茶围,不能扫了诸位官人的雅兴,蒹葭愿弹上一曲为官人们赔罪。”蒹葭轻轻作揖道。

    “好,看来今夜我等是有福了。”符锐迎合道,他走下台坐好。

    “徐胖子,终于能圆了你的一个愿望。”梁栽拍了拍徐福。

    下人上琴,蒹葭花魁坐下,双手抚琴试音,在场所有人皆安静坐下,琴声起,悠扬而婉转,懂些音律和弦的已是摇头晃脑,闭目聆听,这琴声与符锐初听时一般,依旧是那么好听,引人入胜,忽然间琴声急促而奋进,再转缓,一急一缓两者来回切换三次,又转为悲凉,空洞且惆怅,琴声之感较之之前更悲,已有人泣不成声。

    泪水顺着符锐的脸颊流下,他不懂音律,却似乎听懂了琴声中的无奈,被迫,无家可归等等各种错综复杂的情感,前段宛转悠扬是为生时安逸平安,中间急转直下,忽快忽慢是为人生变故,心境变化,最后的悲凉是为对人生的无奈,无能为力的愤慨。

    这满地狼藉,胡乱丢弃在地的那些个瓜果糕点将蒹葭花魁团团围住,似乎在应证着她的半生坎坷经历,使得气氛更加悲凉。

    琴声尽,帷书坊内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所有人都在为蒹葭花魁鼓掌,这一刻他们似乎明白了蒹葭花魁的遭遇。

    “徐胖子,你为何不哭?”梁栽不懂音律,更不懂那些文人为何会流泪,不过他知道徐胖子这个喜欢听曲儿的没流泪。

    “你懂什么?有些事儿要放在心里。”徐福也纳闷,不就是首悲点儿的曲子吗?为什么要哭呢。

    “符头,你为何会哭?”徐福转移话题。

    符锐这才反应过来,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本营守也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你听听,我说的没错吧,符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徐福成功的证明了自己。

    “小女子献丑了。”

    蒹葭花魁行礼后又坐回了原处,打茶围继续。

    符锐脱下自己脏了的官袍,提了一壶酒缓缓走上台,向诸位文人抱拳道:“本营守一介莽夫粗人,不配为蒹葭花魁吟诗作赋,可先前听了蒹葭花魁一曲,即便是腹中无墨,也要试上一试。”

    “好,我也要为蒹葭花魁赋诗一首。”

    “我也要。”

    书生们一个个自告奋勇,一个个为报一曲之恩,不过更多的还是想与蒹葭花魁成为知音,才子配佳人,必定成为一段佳话。

    符锐双手负后,仰头饮下一整壶酒,边走边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原本还是带着嬉笑之意欣赏的书生文人们顿时严肃了起来,第一句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一副气势恢宏的巨大画卷引入眼帘,第二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将头发比作青丝与白雪,道尽时间流逝,速度极快,寓意人生短促,书生们想起寒窗十年,稍纵即逝的那段时光,尤其是初次发现白发之时感叹人生苦短,唯书作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书生们完全傻了眼,如此绝句竟然是信手拈来,符锐在他们心中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些。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尽,无人言。

    帷书坊内静的出奇,蒹葭花魁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所有书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这首诗太绝了。

    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妙,妙,真是妙。”

    “有此诗才却是个武夫,实在可惜,实在可惜啊。”

    “武夫又如何,文圣曾言书生不分,不管是何种阶层只要是有诗才必定是我门中子弟。”

    “不知哪位是岑夫子?哪位是丹丘生?”

    这一言倒是将荀靖三人问懵了,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铁翊羽。

    “今夜头筹已定,正是这位符营守!”

    狎司宣布结果,文人们无人不服,无人不从,他们也不敢再上台赋诗,因为他们无法作出能超越符锐的诗。

    小诗仙之名再次名扬北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茶围(三)

    “人日立春,到底是何意?”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文人书生,荀靖作为一个武夫第一次感受到了别样的热情,他无法理解为何符锐仅凭一首诗词便能获得文人书生如此敬佩之意,就连他们这几个当官儿的也受到了尊重,简直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妙,甚妙,符头这诗一出,可谓古往今来,现代文人们恐怕只能望其项背了。”徐福由衷的发出感慨,一副已然听懂了的模样。

    “徐胖子,你还懂诗词?”梁栽不敢相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徐胖子,这个口口声声喜欢听曲儿,懂些音律的徐胖子何时又学会了一项新技能。

    “广源,你可别小瞧了我,我懂得可比你知道的要多多了。”

    徐福长舒一口气,幸好之前听到旁边那个书生的夸赞之词,趁机拿过来好好的装了一把,真的是把学以致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不过什么叫望其项背?

    蒹葭花魁已离去,符锐随后,临走之前不忘嘱咐了老鸨一声要善待自己的兄弟,老鸨如今的态度已然变了个样儿,如此天赋灼灼之辈帷书坊是万万不敢得罪的,符锐已成文人心中的敬仰,帷书坊只有待之以礼,方能长久。

    勾栏之所若想闻名于世,名留青史,凭自身实力很难实现,勾栏的唯一出路便是有名的文人书生在此留下一两首惊世之作,诗词闻名于世,勾栏也随之名留青史。

    眼下符锐正是绝佳人选之一。

    “符营守,这首诗可有名字?”楼下忍不住有人问道。

    符锐在二楼停下,望着蒹葭花魁远去的背影道:“无名。”

    “如此惊世之作怎可无名?小生不才愿为符营守题名。”

    “你连个秀才都不是,有何资格题名?”

    “不过是侥幸考中府试,穷酸秀才有何可傲?”

    大堂之下众人皆云,你一言我一语皆是瞧不起他人之处,其实北鸣如此实属正常,中洲朝廷每三年一次科举,北鸣地处偏僻,自然环境极其恶劣,欲出城参加科举者多半要文武双全,而文人之中鲜有双修之辈,即便有了,在武学之上有所造诣如凤毛麟角,因而在北鸣最多的就是通过府试的秀才,一介虚名罢了。

    “放眼北鸣除了阁主大人还有谁能有资格为此诗题名。”

    “可惜啊,可惜啊,天要亡我北鸣文坛。”

    “想当年北鸣有诗仙大人与阁主大人在世,傲视天下文坛,谁人敢说一个不字,好在后来又出了个小诗仙,只是这小诗仙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何模样?见过之人寥寥无几。”

    一人颤抖着指向二楼符锐之处,他声嘶力竭道:“是他,他……他就是小诗仙!!!”

    这一声传遍整个帷书坊大堂,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们目瞪口呆的听着这句话,又联想起符锐先前所作之诗,顿时人声鼎沸。

    “怪不得,怪不得,如此文采斐然之辈怎会是一介武夫,定是我辈中人。”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

    荀靖三人难以置信的看向铁翊羽,铁翊羽双手一摊,一副你们看我作甚,与我无关。

    老鸨扭着肥硕的后臀招呼四人,一口一个官人叫的别提多亲热了,皆时奉上身姿样貌皆是上成的女子八人,一左一右的伺候着,荀靖和梁栽连连躲开,奈何文人作怪,即便他们身手矫捷,也抵不过后背偷袭,文人一推手,梁栽直接扑倒了女子怀中。

    “官人可真是急性子。”

    “姑娘请自重。”荀靖及时止住。

    “自重?难不成官人喜欢玩儿这种欲拒还迎、女强男弱的套路?叫妈妈!!!”

    ???

    二楼格局甚阔,与一楼装修风格一致,但却更加的奢靡,处处散发着一股奇香,此香清淡而神宜,闻之使人放松。

    符锐随后入门,一道长梯落下,两侧挂满照明用的红灯笼,符锐顺着长梯走下,那是个小院子,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院中各处种上了花草,花是北鸣最常见的白梅,草是冰晶草,全身皆白,这片白缘至此处,院中有山有水,造价不菲。

    符锐来不及欣赏这些美景,再说了如此美景哪里抵得过美人再前的诱惑。

    蒹葭花魁的住所各处悬挂着的薄纱,那一道倩影入后,符锐则被挡了下来。

    “符营守还请先在此等候,我家花魁娘子需要沐浴更衣。”

    沐什么浴,更什么衣啊,反正迟早都是要脱的。

    符锐不急不缓道:“无妨无妨。”

    丫鬟点上熏香,那是一股类似于女子身上的体香,符锐在衣衣身上闻到过,不过此香与之比起来味道更加纯正,更加诱人,一时间竟让符锐有些口干舌燥,端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丫鬟趁其不备捏起了符锐的肩,手法独到,穴位精准,即便是他这个三品武夫也忍不住叫出了声儿,心中暗呼爽。

    这个丫鬟就是先前被符锐救下的丫鬟,年纪尚轻,还是个小妮子,吹弹可破、嫩如雪的肌肤加之小巧玲珑的身形,长大后多半也是个美人坯子。

    “姑娘手法甚好,不知师出何门何派啊?”

    “符营守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穷苦人家被卖到勾栏为奴为婢的婢女,何来的门派一说?”

    “那姑娘为何有此等身手?”

    “嬢嬢教的好罢了。”

    丫鬟双手顺势下抚,顺过符锐坚实而有力的胸膛,双手伸进衣衫,符锐将其一把拉过,丫鬟双颊绯红,眼神闪躲,意欲挣脱符锐的掌控。

    “姑娘先前不是还挺主动的吗?怎么现在倒是开始反抗了?小脸儿这么红,多半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吧。”

    “娘子,救我。”丫鬟眼含泪花,符锐不忍这才放开了手。

    蒹葭花魁从帘后走了出来,气氛道:“你还这是个登徒子。”

    符锐整理了下衣衫,起身道:“登徒子?莫非蒹葭花魁想第二次赶我出门?”

    符锐端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端着茶盏仔细端详:“蒹葭花魁想以丫鬟试我符锐品性,却不知丫鬟年幼即便是学了些手段仍是娇羞不已,同在屋檐下,我符锐会愚蠢到连如此简单的圈套都识不明?”

    蒹葭命丫鬟出门,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蒹葭倒上一杯水端给符锐:“可惜啊,可惜啊,如此浅显的道理迄今为止却只有符营守一人懂得。”

    “何意?”

    “蒹葭在冬倌儿之时,每隔月余便会有文人书生拔得头筹,蒹葭皆以此法试之,奈何他们都急不可耐,忍不住一时冲动便做了丫鬟的新郎,有些更要二女伺一夫。”

    符锐长舒一口气,幸好他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要不然这次又会被扫地出门。

    “岂有此理,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符锐附和。

    蒹葭随即跪下,这一幕着实惊住了符锐,他不知一个高高在上的花魁娘子为何会有如此行径,符锐上前扶起,蒹葭摇头不从,含泪道:“北鸣女子多为忠贞,一人只求与一人共白首,蒹葭作为风尘女子不敢有此奢求,但却不愿沦落夜夜换新郎的下作女子,蒹葭求符营守为蒹葭做诗一首,蒹葭此人只愿服侍符营守一人。”

    符锐如今名声在外,他的诗词定能让蒹葭身价提高数倍,帷书坊为了迎合讨好符锐便不会让蒹葭再去接其他的客人,这样一来既保住了身子,也能换来衣食无忧。

    符锐来回踱步,其中有不明的地方,理论上来说如此忠贞的女子大可一死了之,以死证自身之清白,她为何要苟延残喘的活着,那首《蒹葭泪》恰如其分的说明了什么。

    “好,本营守答应你。”

    蒹葭磕头谢过,继而起身抚摸符锐脸颊,一抹香唇亲上,符锐紧抱着蒹葭的身体,舌头撬开她的皓齿,蒹葭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符锐将其抱起,蒹葭双颊绯红,目光闪躲,符锐穿过薄纱帘,放于床榻之上。

    嘈杂的帷书坊大堂在符锐的一声惊吼之下静了下来,大堂何处震颤不已,一个三品武夫的灵力这点距离的震颤实属正常,荀靖、梁栽和徐福三人推下怀中女子起身,拔刀欲往。

    “小羽劝你们还是别动,要不然会被主人打死的。”

    铁翊羽此言一出有人方才明白其中道理。

    “符营守,不,小诗仙正在与蒹葭花魁所行乐事,诸位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小诗仙正遇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诸位莫要做这罪人。”

    蒹葭花魁房内。

    符锐尴尬的看着蒹葭花魁,“本少爷刚刚没发挥好,有些紧张了,还望蒹葭娘子莫怪。”

    蒹葭羞涩的扭过头去:“姐姐曾与蒹葭说过初夜会痛,可蒹葭却感觉不到疼痛,符郎这是为何?”

    妈的,是哪个混蛋说的,本少爷要弄死他。

    床摆声再起,蒹葭花魁有节奏的叫唤着,这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到凌晨,到天明。

    天亮之时,蒹葭花魁从疲惫中醒来,此时房中只剩下她一人,她看了下床单上的初红,少女般的羞涩再次袭来,她想起昨夜种种,忍不住喜上眉梢。

    “符郎,符郎。”

    蒹葭唤了两声,无人回应,她虚弱下床,望着空荡荡的房内顿时心灰意冷,双眼含泪,她透过薄纱隐隐有物,她拂过薄纱,上书几行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蒹葭泣不成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火烧麒瑞楼

    符锐站在帷书坊门前,打个哈气,伸了懒腰,回想起昨夜种种,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刚才去楼上瞧了一眼,荀靖和徐福都趴在女人肚皮上睡死过去了,梁栽意志坚定的在床下打坐,上半身衣衫褴褛,好在官袍脱在一侧,只是皱了些,两个女子晕躺在床。

    “少爷。”铁翊羽从飞檐跳下,稳稳的落在符锐身侧。

    “大事不好了,昨夜花柳巷有家勾栏失火,死了不少人。”

    失火?为何一夜之间闻所未闻,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符锐回首看了眼狎司,狎司低首道:“是治安司的官爷吩咐切莫打扰几位大人休息。”

    “哪个官爷?简直胡闹。”

    符锐动身赶往花柳巷尾的那出案发地,被烧毁的勾栏叫麒瑞楼,是家规模不大的勾栏,即便如此也有花魁坐镇,麒瑞楼的花魁叫做樰翎,符锐曾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形象并不深,却依稀有些印象。

    离麒瑞楼不远处已有不少人围于此处,周遭被治安司司衙以戒链隔开,框住麒瑞楼周遭。

    “呦,这不是咱们的新任营守符大人嘛,帷书坊春宵一刻,卑职不好打扰大人雅兴,这便擅作主张领着卯守的弟兄们来为符营守排忧解难。”说话之人是个中年人,双腮胡,皮肤暗黄,脸上长着块痦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符锐望着满地的灰烬以及那灰烬之中不具人形的焦尸,隐隐拍打着一股糊味。

    “符头,跨区可是大忌,杨黎光看你是新上任的营守擅自做主,这是在给您下马威。”徐福不知何时也来了现场,在符锐耳边嘀咕。

    “杨营守,久仰久仰。”

    符锐并不想在此处把事情闹大,这件事本就是他在这个营守擅离职守在先,别人作为前辈想要来论资排辈,倚老服人,符锐只想处理眼前的失责,不想与之争论什么,况且百姓都在看着,难不成让他一个营守不做事与前来帮助的营守大吵,最终落得个擅离职守,持权傲视的骂名,得不偿失。

    “哼。”杨黎光没有给符锐好脸色,摆出一副自家主人的做派。

    “杨营守,现在是何情况?”

    “麒瑞楼上下五十二口无一幸免,焦尸一共是七十六具,多出来的部分应该是留宿的文人书生,亦或是贩夫走卒。”杨黎光扣着手指,心不在焉。

    “贩夫走卒?”

    徐福上前解释道:“麒瑞楼不像帷书坊这种高端勾栏,麒瑞楼针对的群体多以地阶的贩夫走卒为主,花魁樰翎娘子虽不及蒹葭花魁那般国色天香,其舞姿亦是这花柳巷一绝,文人书生闻舞而至的不在少数。”

    灰烬废墟之中全身着白袍,围面罩的人穿梭其中,一张张担架将焦尸抬出,其中还有一部分与他们装扮有些微不同的人,同是着白袍,不同的是袖上多了一朵白花。

    白袍白花那是收尸鉴的装扮,白袍是仵作装扮,首先由收尸鉴的人将尸体抬出归之于一处,再由仵作验尸,确认好身份后通知家属认领,对于那些无法确认身份和无人认领的便由收尸鉴来负责。

    “仵作,有何发现?”

    “禀大人,验过的尸体已有十七具,这十七具尸体胸腔内并无烟尘之类的东西,应该是被人先杀而后焚尸灭迹,奇怪的是所有死者身体骨骼完好。”

    想要在不伤害身体骨骼的情况下一下子杀死那么多人,要么是速度极快的一剑封喉,要么就是中毒而死。

    “只是有一点奇怪……”

    “奇怪?”

    仵作带符锐等人走至一处隐蔽的焦尸存放处,这具焦尸身体极壮,身形约两米,臂展极宽,整个尸体以大字型躺下,诡异至极。

    六七个仵作勉强将尸体翻身,背向上,裸露出尸体未被烧伤的背后。

    如此大的火灾连房子都化成了灰烬,这具尸体为何后背保存如此完好,仵作拿来专用的刀具,扬臂刺下,刀尖碎裂,惊呆众人,刀尖划不开肉体。

    “这人是绝世高手?”

    只有修为极深的绝世高手在死后可保身体不腐,刀枪不入,只是这种级别的强者在北鸣寥寥无几。

    仵作用刀挑开肩胛骨处,在肩胛骨之下露出了道口子,口中吐出白色粘液,粘液一种深处红色不知名东西,仵作上前小声禀报道:“二位大人,这具尸体应是兽蛮。”

    兽蛮!!!

    杨黎光倒吸一口凉气:“竟还有兽蛮隐身于城中。”

    符锐蹲下身体,单手做剑指,划开肩胛骨那道口子,粘液更甚,切开的口子脱落,那红色不知名的东西露出全貌,那是一个巨舌,比人头还大的红舌,舌上覆倒刺,锋利无比。

    符锐划开了另一道口子,那又是一个倒刺红舌,一背双舌,符锐的视线开始下移,他看向那庞大的身体,以剑指划开他的整个后背,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被扭曲成球的人形食物拥挤在他的身体里,一个个紧密挨着,其中不乏有断肢断手,还有头颅,场面极度血腥。

    符锐呕吐感上头,昨夜吃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之后,仵作将尸体一一取出,全尸共有七具,断首三个,断肢十余,还有未被消化的手指无数。

    符锐惊魂未定的坐在治安司的大堂,周鹤在一侧扇风赔罪,暗叫不该听信徐福这小子的话,让世子殿下看到那一幕场景,符锐一想起还会反胃作呕。

    稍作缓和,符锐又回到了案发现场,他看着这一片废墟似乎看到了当时大火熊熊燃烧的样子,所有人安逸的睡去,灵魂却在大火之中挣扎,在大火之中呼喊,他们渴望真相,渴望将凶手绳之以法,怨念、恨意、乞求……这一刻符锐仿佛看到了所有。

    “那是什么?”

    符锐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走至废墟边,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焦土以极其明显的分界线分开,一侧是干燥开裂的地面,一侧则是积雪微化带有水痕的湿土,两处极其明显的变化让符锐感觉此事没那么简单。

    “能做到此事只有一种可能,以灵域或者戒律将麒瑞楼束缚其中,这也正是一夜之间无人发现麒瑞楼异常,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毁于一旦的原因。”

    麒瑞楼事件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治安司大堂。

    “周鹤,此事将会如何处理?”

    “世子殿下无需担心,这巳守的活儿先放一放,让卯守的杨黎光去做,世子殿下好生休息。”

    好生休息吗?我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符头,巳守管辖范围之时应由巳守亲力亲为,若将此事交给卯守的人去做,那日后治安司的兄弟们该如何看我巳守的人。”荀靖提出反对。

    “事情我会让杨黎光去做,功劳算在巳守头上。”周鹤急忙解释。

    “周大人,这就更不行了,哪有替他人讨赏的道理。”荀靖为人正派,此类事他是最不耻的。

    符锐头晕眼花,吐的早就饥肠辘辘,可一想到那情形,即便是肚子再饿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周鹤,这事儿就交给荀靖的人去办吧。”

    “谢符头。”

    还未等周鹤开口,荀靖已经领着三人出了堂,符锐也驱退了周鹤,说是想好好休息。

    “小羽,有何发现?”

    “少爷,那人并非是兽蛮,在他身上仍有人族的味道。”

    “不是兽蛮?难道兽蛮入侵之时的那些兽化之人还在?不对,感觉与之前那些兽化之人不同。”

    的确不同,之前兽化之人在死后身体不会恢复成人形,而这次却不一样,尸体重归人形。

    “收尸鉴的人怎么说?”

    “无法确定身份有十六具,今日便会下葬。”

    “这么着急?”

    “他们说死者为大,既无研究价值,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符锐双腿放在桌上,倚靠着堂椅,一晃一晃的闭目养神,他在思考这起事情的前后过程,这个事件有三点诡异之处。

    这件事儿发生的时机如此之巧,正好处在自己上值首日,且是在自己留宿帷书坊之夜,荀靖,梁栽,周鹤,整个巳守的人都不在,好像是提前知晓了他们的行踪一样。

    在如此繁华的花柳巷,麒瑞楼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竟然无人发现端倪,直至楼毁人亡才发现,极大可能有绝世高手隐藏其中,不管是灵域还是戒律都非一般人能为之的。

    自己身为巳守营守第一时间不知道此事,为何在隔区的卯守杨黎光却好似提前知晓此事一般。

    符锐问过周鹤这个问题,杨黎光的突然到访并非是周鹤本人授意的,周鹤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看他在便把此事交给他处理罢了。

    卯守与巳守中间隔着个辰守,辰守无人发现,卯守却是如此兴师动众,要说杨黎光不知道些什么,那才有鬼。

    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在杨黎光身上,不知道荀靖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我记得尘字营之下设了个叫鉴兽司的衙门。”符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少爷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鉴兽司以研究兽蛮为主,为何这次事件中有兽蛮出现,他们却无动于衷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刺杀

    鉴兽司的存在并非是明面上的司衙部门。北鸣人生来便对兽蛮深恶痛绝,那是一种血脉带来的仇恨,兽蛮不得入城已成了明文规定,然北鸣对兽蛮知之甚少,兽蛮这个庞大的种族存在着诸多谜团,鉴兽司便是在此情形之下应运而生。

    鉴兽司建在何处,人员几何?部门分配情况,一切皆为谜,其中只有少部分人才得以知晓,符锐知之来源是因为潜藏在自己意识深处的某段回忆,回忆之中鉴兽司三个字经他人之口传授,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符锐倚靠墙面,无趣的望着演武场上司衙们的切磋,一个个赤裸着上半身,赤膊而战,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爪,棍槊棒,拐子流星,外加拳脚功夫,样样俱全,还有些符锐从未见过的特殊武器,这些都是灵器师的杰作,为了方便司衙使用他们会为司衙量身定做武器,名为浅打,符锐的那把戒刀就是浅打。

    治安司给符锐配备武器时就问了符锐的个人需求,符锐想用刀却不会刀法,想使剑无奈没有剑谱,想来想去符锐最想要的还是枪,此枪并非是长兵器中的长枪,而是带有火药的现代化武器,在古代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符锐想起在司监那里赢来的那把黑刀,可惜外观太破旧,他一个堂堂营守怎么好意思拿出这把刀来,没鞘不说,还锈迹斑斑,别说拿来砍人了,恐怕砍菜都难。

    “少爷,是对武器有兴趣了?”

    符锐伸了个懒腰:“本少爷要的武器这个时代可没有。”

    “只要少爷开口,钟家自然有办法做出来。”

    符锐长叹一声,即便造出了外形,子弹这些东西怎么办?就算子弹也能造得出来,那怎么发射出来?其中原理连他这个现代人都不清楚,更别说是个闻所未闻的古代人了,他也懒得和铁翊羽解释这些,多费口舌罢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形状好奇特。”符锐嘴角上扬,一脸坏笑。

    只见那人手持护盾,形状圆润,对外正中有个凸起,远观不免让人多想。

    “那是钟家最新发明的圆弧盾,别看它其貌不扬,防御力可着实可怕。”

    刚切磋完的司衙见符锐对兵器有兴趣,便有意上前解说。

    它那规模可不是其貌不扬,简直是羡煞旁人。

    “可怕?一个盾牌而已,有何特殊之处。”

    “这位营守可有看见盾牌上的凸起。”

    本少爷感兴趣的正是这个凸起,你确定这不是某些灵器师的特殊爱好?

    “那凸起实则为可存储毒针的小孔,与敌方近距离作战之时只要打开机关,就能瞬发毒针,置人于死地。”

    符锐长哦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还有那个新出的棍棒叫做袅棒,棍棒一端圆弧,圆弧之下有凹槽,可固定抓手,圆弧轮廓有细长小孔,亦是毒针发射所用。”

    好名字!

    符锐有些尴尬的看着那个袅棒,“兄台你有没有觉得那袅棒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这位营守别开玩笑了,这是钟家新出的武器,还在试验阶段,怎会眼熟?”

    本少爷可是天天见,也难怪,如此规模小兄弟肯定是没有的。

    那人越说越兴奋,滔滔不绝:“圆弧盾与袅棒的组合堪称完美,任何人在此阵之下绝对无法逃脱。”

    此阵?这么快连阵法都想好了?

    只见三人纵身飞起,两个圆弧盾与一个袅棒并列,袅棒在中间,圆弧盾分布两侧。

    符锐忍不住笑出了声儿,这招真是绝,但凡懂点儿事儿的老司机已经笑喷了。

    “这位营守为何要笑?”

    “突然想起家中趣事儿。”

    人才,真是人才,这要是在现代,灰色产业绝对有钟家的一席之地。

    要吐槽的地方很多,符锐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那人走后符锐一个人半躺着发呆,阳光照在身上有股暖意,让符锐昏昏欲睡。

    “符营守,符营守……”

    司衙在侧轻唤几声,符锐睁眼之时已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何事?”

    “我家大人有请,不知营守可有空闲。”

    “你家大人?”

    符锐十指交叉置于脑后,嘴里吹着口哨,惬意的跟在司衙身后,出了治安司便坐上了提前备好的马车,马车一出治安司的大门便往东城而去,在东城绕了一圈儿又转向西城,起初符锐还时不时留意着路线,没一会儿便困意上头,马车内置有暖炉,车内温度适宜,再加上一路颠簸摇晃,不知不觉符锐便睡了过去,待醒来下车之时天色已晚。

    符锐下车望着周遭空荡荡,寂静无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深处何处,圆字诀散开后竟然是个空旷无人之地,已远离北鸣城。

    “你家大人要带本少爷去往何处?”

    符锐掀开帘子,此时马车缓缓停下,驱车的司衙不见了踪迹。

    “小羽,看来本少爷是被人摆了一道。”

    铁翊羽双膝盘坐,闭目养神:“一、二、三……有三十六人。”

    话音刚落,黑夜之中的身影一拥而上,团团将马车围住,刀剑武器一时间齐刷刷的射向马车,砰砰砰的几声巨响之后,马车车厢碎成一地,铁翊羽和符锐稳稳落地,丝毫无损。

    符锐打着哈气,伸着懒腰:“本少爷许久没活动筋骨了,小羽,就交给本少爷吧。”

    “是,少爷。”

    今夜的北鸣城外异常黑暗,乌云遮月,虽说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不过也并没好到哪儿去。

    符锐定睛望向眼前那人,只一瞬便将黑影击杀,三十多人须臾之间,全都被符锐劈倒,符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刀成果极佳。

    “鬼鬼祟祟,看也看够了吧。”

    一技灵力针射向不远处的雪津松,一道黑衣身影从中闪过落在符锐正前,符锐感觉不到对方的任何一点儿灵力,只能凭视觉隐隐看到那儿有个人影。

    “早就传闻世子殿下实力非凡,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对面之人声音空洞,透着空虚之感。

    “阁下何人?为何深夜与本少爷为敌?”符锐开门见山。

    “世子殿下自回城之日起便成了诸多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树敌无数,有人刺杀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哦?原来你也是来刺杀本少爷的?”

    那人哈哈大笑,“我可没傻到要与一个二品武夫为敌。”

    “那阁下何意?”

    “我想与世子殿下做个交易。”

    符锐这倒来了兴趣,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何筹码能与他人做交易的呢,“说来听听。”

    “世子殿下帮我杀了……符尘。”

    寒风忽起,吹动乌云,皓月透过云层照射进北鸣大地,一时间部分地方宛若白昼。

    符锐显然一惊,他淡定自若道:“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符尘与我是……”

    “符尘对世子殿下而言有弑师之仇,更是未来继任城主之位的最大竞争对手,趁此时机动手除之而后快,对世子殿下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符锐大笑:“好一个百利而无一害,本少爷杀了他,又能得到什么?”

    “我可助世子殿下破除那黑色书简的戒律,让世子殿下兄妹相聚。”

    符锐鸡皮疙瘩直立,眼前这个黑影给他的感觉太可怕了,他知道符锐的一切,连他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之中,可是符锐对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在此之前甚至连其存在都不知,如此对手,着实可怕。

    符锐忽然拍起了手,这一笑倒让对方一惊,符锐悠然走向那黑影道:“阁下真是一手好棋,本少爷差点儿就着了你的道儿,符尘现在被关炼狱,此次事件之后世子之位于他而言本就无望,本少爷成了这世子之位的唯一人选,若在此时本少爷行这刺杀之举,再有人从中作梗,揭穿本少爷刺杀真容,那本少爷岂不是成了过街老鼠,臭了名声不说还将符尘从炼狱救出,阁下真是好计谋。”

    “世子殿下多虑了。”

    符锐继续向黑影靠近,继续道:“多虑了?本少爷依当前形势放任符尘不管不顾,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符尘安然出炼狱,但他也会失去所有,甚至于被逐出北鸣城,本少爷那时再于半路截杀亦不迟,再说了,一个已然失去竞争对手资格的人,又何须本少爷亲自动手。”

    “你是符尘一派的人吧。”

    此刻乌云彻底移开,符锐与黑影身影暴露在了月光之下,那人身披斗篷,脸部漆黑一片,虽无遮面,却有一种难以看透的神秘感,那是个黑洞,一个怎么也看不见尽头的黑洞。

    “世子殿下,聪明绝顶,断不可留。”

    黑影瞬身至符锐身前,重拳击中符锐腹部,轰隆一声,符锐身体躬起,双脚离地,符锐嘴角上扬,牢牢抓住了那个拳头。

    “力道确实不错,不过还差了点儿意思。”

    符锐抡起右掌,掌中瞬间凝聚起螺旋丸,速度极快的打中黑影腹部,符锐左手紧抓黑影拳头,巨大的旋转力加上左手的固定,令黑影无法动弹。

    螺旋丸击破衣物,深陷其中。

    “冥道!”

    黑影左拳燃起黑炎,那黑炎散发着极其恐怖的寒意,径直向符锐脸部袭来,符锐左掌用力将其甩出,右掌中的螺旋丸化作混元七星瞬发而出。

    巨大的爆炸在眼前绽放,引来飓风,尘土飞扬。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自蓬莱来

    符锐自入三品自武境以来,混元七星便可做到瞬发地步,虽说威力下降了不少,但CD时间几乎为零,如此操作双手同时输出,足以称得上恐怖如斯四个字。

    尘土散去,黑影衣衫破损,露出白衣如雪的肤色,尤其是在月光之下,显得更加白嫩无色,腹部扭曲着的血肉模糊不堪,鲜血顺着裤管流下,受伤不清。

    “这招如何?”符锐自鸣得意。

    “力道和威力都不错,可惜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黑影手掌燃起黑炎,熊熊燃烧,即便是符锐隔着数丈仍能感受到寒气逼人,身体忍不住颤抖,符锐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黑炎沾染到黑影腹部,附着其表面,伤口之上陡然大了一分,更加旺盛,少顷黑炎自灭,黑影的腹部恢复如初,就连那衣物也神奇般的恢复了原貌。

    这么霸道的吗?连衣服都能恢复?符锐暗自后悔,为何自己当初要挂的时候没想到这一点儿,无限卡BUG不就能永远穿新衣服了?

    “第二回合。”黑影身体下沉,脚下蓄力而发,身体猛然向前,与此同时左右掌心再次燃起黑炎,左右掌横抓,符锐身体后仰之余以单手撑地,身体轻微转动,浮空平行之际前行,黑影左右掌从符锐身体两侧划过,见符锐身体做出反应,黑影双掌相对,黑炎喷射而出,符锐双腿踢开黑影双掌,致使黑炎向两侧喷射,二人在短短一息之间便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

    符锐身体在空中倒转一圈稳稳落地,射出的两发黑炎,一个对天,一个入地,对天之炎射去云层轰隆作响,入地之炎深入地脉,地动山摇。

    符锐落地后猛然冲出,右掌聚成一个比掌心略大些的螺旋丸,身形化三,拳头化七,三七二十一个螺旋丸顿出,黑影明显意识到了危险,他连连后退数步。

    “太慢了。”符锐已至身前,右掌击出,二十一发螺旋丸推前,几乎遍布黑影全身,一声巨响之下,螺旋丸结结实实的打中了黑影,震的符锐右掌发麻。

    “好硬。”

    “冥道黑炎甲。”

    黑炎形成的黑炎铠甲紧紧保护着黑影,符锐这一击虽然命中,却毫发无伤,冥道黑炎甲上的黑炎裹挟在螺旋丸上,通过灵力反噬到符锐右掌,那是一种极寒之火,火焰经经脉、穴位,直奔符锐的灵海。

    “大能者,发动大天使之翼。”

    “大天使之翼发动,大天使之翼技能无效。”

    符锐盯着掌心的黑炎,仍有它涌进经脉,穴位,顿时符锐觉得一身冰冷,身体僵硬了起来。

    “冥道黑炎会顺着你的灵力直达灵海,当它侵入灵海就会将你的灵海烧竭,至此你将变成一个废人,没人能躲过这一招。”黑影在预告符锐的戒的结局。

    “是吗?本少爷可不这么认为。”

    “大能者,发动最强防御技能武装色霸气。”

    一道黑色灵力附着在右掌之上,黑炎顿灭,游走于经脉穴位中的黑炎同时被武装色霸气形成的密封圈困住,没有灵力加持自然只有一条出路——走向灭亡。

    最强防御技能最初的理念就是完全阻碍外部力量的攻击,它不像缠字诀是以坚硬程度来隔绝外部力量的侵入,这是本质上的不同,符锐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儿一点,就是为了防指有“天照”这种即便是死也不会消失的黑炎存在,没想到竟是还真的有。

    “怎么可能?冥道黑炎从未有人能将其扑灭,你是如何做到的?”

    符锐双掌合十于胸前,嘴角上扬道:“想学?我教你啊。”

    一股灵力游走于双掌之中,两个狮子首附着其上,张开大口,隐隐发着狮吼,铁翊羽惊叹不已,他并未教过符锐这一招柔步双狮拳,符锐只是在无意之中瞧见过,没想到只是瞧见便有如此天赋,天才也不过如此。

    巨大且密集的灵力汇聚在两个拳头之上,狮子头仍旧在聚集,它包裹着双拳,不断向手臂之上汇聚,逐渐扩大。

    “不对,这不是柔步双狮拳。”

    符锐手上的两个狮子首仍在扩大范围,狮子首之间以一道灵力构建成了桥梁致使狮子首向其中靠拢,合二为一,合体以后的狮子首逐渐生出角来,一个巨大的龙首汇聚成型,狮子吼变成了龙吟。

    “游龙戏画。”

    符锐随手抛出,龙首直接向黑影攻去,当龙首脱离符锐手掌,其身后形成了龙身,瞬息便化成一条巨龙,黑影见势节节败退,如此庞大的灵力要是与之正面硬抗绝不是明智之举。

    黑影轻而易举的便躲过游龙的攻击,然而游龙却如活物一般转头继续攻向黑影。

    铁翊羽已是惊讶不已,如此规模的灵力成型外放已是常人难为,高密度的灵力外放成型意味着需要更好密度的缠字诀将其束缚定型,符锐的缠字诀与发字诀的运用自然到了登峰造极之境,连铁翊羽也不得不服。

    柔步双狮拳从理论上来讲也是缠字诀与发字诀的运用,它将灵力外放挤压在双拳之上,再以缠字诀将其固形,做到了将攻击最硬化的一项武技,光是二决的运用便难住了众多武夫,而符锐的游龙戏画不仅外放成型,还能随意转动追踪,两者之间的难度不言而喻。

    黑影这时注意到符锐掌心有个小巧的灵力球,符锐身体的摆动姿势与游龙的攻击角度一致,他如何转动身体,游龙便如何攻向他。

    黑影射出一发黑炎,符锐根本没有去躲,黑炎入身直接熄灭。

    “还真是棘手。”

    “阁下可听过舞龙?”

    舞龙,那是上古传承下来的一种民俗文化活动,源于对龙的崇拜,每逢佳节以舞龙来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以游龙追逐前方的龙珠而闻名。

    黑影再联想起眼下之势顿时明白了其中道理:“世子殿下的意思是世子殿下不停,这游龙便会不停攻击。”

    “是,也不是。”

    符锐捧起手中灵力球不动,游龙便停了下来,“舞龙是一种龙逐珠的游戏模式,只要龙珠不停,游龙便不会停。”

    游龙盘旋在黑影周遭,双目一刻不离的盯着黑影,符锐突然握住原先还是浮空的龙珠,这一举动让黑影顿觉不妙,直觉让他迅速远离游龙。

    “游龙戏灭。”

    符锐双手呈虎爪状,用力挤压龙珠之时又反向扭转,龙珠瞬间破裂,与此同时游龙全身发出刺眼且夺目的亮光,巨大的轰炸声起,地动山摇,尘埃四起。

    北鸣城在轰隆声中惊醒,武者登高望远,繇字营攀上城头,百姓惊醒出门,一时间北鸣城中惊恐连连,百姓一度以为兽蛮去而复返,有人已准备迁入地下城。

    爆炸带来的灵力波动正面冲击着北鸣城,呼啸而过的飓风令北鸣人猝不及防,他们甚至以为黑雪季提前降临,不过在短暂的判定失误后重拾理智,黑雪季的寒风自北而来,且凛冽刺骨,此风从西而来,寒冷程度也不远远不及。

    北鸣城外尘埃落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骤然出现在眼前,深渊之上浮空的一道黑影包裹着浓浓黑炎,鲜血自黑炎之中溢出滴落深渊之下,黑炎随着尘埃散去逐渐现真容,黑影疲惫不堪的捂住胸口,身上衣物尽褪,他的右胸膛加右臂在游龙戏灭中尽去,黑炎恢复之力微乎其微,不再有效。

    “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找到竟有如此威力。”黑影虚弱到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显然受伤不轻。

    “怎么?还要打吗?”

    黑影摇了摇头:“再打下去恐怕这条命就要赔在这里了。”

    符锐收手道:“只要阁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本少爷还是可以考虑就你一条命的。”

    “世子殿下的想问的是黑色书简中的隐藏戒律?”

    “没错。”

    黑影哈哈大笑,黑洞之中有鲜血喷出:“既是如此,我便告诉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可知戒律加持之下的等级是如何区分的?”

    “不知。”符锐很干脆。

    “戒律加持的等级高低是以天命师的等级而定,并非是戒律本身存在等级制约,黑色书简上的隐藏戒律加持是三品天命师的手段,与浑仪司的司监同级,这便是司监为何不能解除戒律的原因。”

    司监才三品?竟与自己是同阶,符锐有些难以置信,从开头就被捧上天的司监竟然只是个三品,不对,其实三品不低,只不过对司监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应该更高,一品也不为过。

    怪不得司监说施加的他看不到的戒律,敢情是与自己同阶,自己无能为力,为了保全面子找的说辞罢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验证了一件事儿,青鸾实力不菲,如此高的三修修炼者且都造诣匪浅,这天赋已经不是天才那么简单了,怪不得她有如此之多的留下世武技存在。

    黑影继续说道:“世子殿下可懂我的意思?”

    “想要破解戒律需得找寻三品之上的天命师。”符锐脱口而出。

    “没错,普天之下即便是中洲朝廷的天命师不过四品,还不及司监,想要找到三品之上的天命师唯有传说中一品强者隐世之所蓬莱仙岛。”

    “什么?竟然是蓬莱仙岛?”符锐大惊失色。

    “哈哈……世人皆知蓬莱,却人人不知蓬莱。”

    符锐有些失望了叹了一口气,转身挥手道:“你既告诉了本少爷一个秘密,那本少爷便还你一个秘密……”

    符锐握紧拳头,大拇指对着自己,摆出一副骄傲模样:“我自蓬莱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来有往

    黑影呆住,黑洞看不见任何表情,但符锐感觉到他楞住了神儿。

    蓬莱仙岛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何曾有人真正见过,而眼前的符锐竟然亲口承认自己见过,不对,更加准确的说是自蓬莱而来,蓬莱仙岛仙人出岛闻所未闻,且真如符锐说的那样,那眼前的符锐应当是一品境才对,实力不该如此。

    蓬莱仙岛,何其神圣,那是天下修炼者梦寐以求之地,心驰神往之所,修炼之尽便是蓬莱。

    “等等。”

    符锐没有停下的意思,挥手作别,于符锐而言蓬莱二字太过陌生,只是他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陌生却有真实,陌生来自于他对蓬莱仙岛一无所有,真实是他隐约可以看见脚下一望无际的大海,那一个个小岛错乱的分布在海上,云雾缭绕,仙鹤齐鸣,仙鹤在周身翱翔,仙人在山巅飞行,海中巨鲸在水上翻腾,如此景象犹如亲临。

    这一幕不是蓬莱仙岛又是什么呢?

    世人皆会做梦,然而美好的意境会有,如此详细的却不曾有,海风拂过脸颊的清晰感,花香扑鼻的香气,仙鹤近身耳边鸣叫,一切都是如此真实,身体里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告诉符锐,这一切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蓬莱仙岛可只有各个品阶一品境的仙人才能登临,世子殿下不过三品,如何登上的蓬莱仙岛?”

    好像是那么个道理,符锐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他转身摊手道:“要不这样,你打赢本少爷,本少爷就带你去,打不赢你就想办法帮本少爷解开黑色书简的戒律。”

    黑影犹豫片刻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半信半疑的等待着符锐进一步辩解,可万万没想到符锐话锋一转,随即怀疑起了黑影,符锐的观点也是相当明确。

    第一本少爷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空口白话,得立个字据为证;第二立了字据就得署名,本少爷却不认识你,你要是反悔怎么办?出于对双方合作开诚布公的原则,必须得以真面目示人;第三身份一切都知晓了,该如何兑现承诺,几时兑现承诺,这就涉及到如何寻他的方法了;第四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不能你说有办法解得开就能解得开,要有证据证明。

    黑影一动不动,只听见无奈的喘息声,符锐仿佛能听到黑影的心理活动,不确定是不是空口白话得立个字据?你一个世子殿下不也是如此吗?我又怎么去验证你是否真的来源于蓬莱仙岛,不过就坦诚布公这一点儿来说黑影还是占尽优势的,至少符锐在明他在暗,符锐万事离不开城主府,离不开北鸣城。

    两人都在试探着对方,显然很难做到一致,黑影也有些不耐烦了,左掌黑炎再起,黑炎顺着手臂向上攀移,至胸口,又经胸口往左臂,直到黑炎形成一个崭新的手臂填补上原有的断臂,胸口破损之处亦由黑炎代替,黑炎化成冥道黑炎甲包裹住全身,只留下那虚无缥缈的黑洞。

    “既是如此,不如再来打一场。”黑炎摆好架势,准备进攻。

    “不是说再打下去就会没命的吗?出尔反尔,本少爷可怎么与你合作。”符锐双掌之中再现游龙戏画。

    黑影右掌掌心凝聚起一根黑炎长矛,有丈余,两端尖锐有倒钩,黑影抬起右腿,身体向后拉伸,几乎成一字型,黑影手中的黑炎长矛固形之后寒气更甚,相较之前气温明显低了不少。

    杀气,这是那根黑炎长矛散发出的杀气,隐藏于内里却从寒意中迸发而出。

    咻的一声,黑炎长矛瞬闪射出,下一秒直接射中游龙戏画的龙首将其钉在地上,符锐身体怵惕,僵住一息,黑炎长矛仿佛有定身效果,连同符锐本身抑制不动,只在那一瞬之间,一脚命中符锐腰腹飞身而出,手中龙珠破灭,游龙戏画在黑炎燃烧之下只剩个龙尾。

    符锐在撞击地面数次后才停下,腰腹深陷,上半身与下半身扭曲变形,脊椎在这一脚的力道之下错位,符锐右膝跪地,单手撑着地面勉强立起上半身,喘息之际脚至面侧,符锐未来得及应对,一脚踢中侧脸,符锐只听见骨碎之声,脖颈应声断裂,视线歪斜,又砸出数丈远。

    符锐感觉到全身支离破碎,好在有痛觉免疫,即便是看到自己扭曲不成样子的身体也完全没有痛觉,只是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罢了。

    黑影见到毕竟这才完全放下了心,一步步走向符锐,身上黑炎退去,那残破不堪的身体再次显现,黑炎喘着粗气,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听的尤为清晰。

    “大能者,发动大天使之翼。”

    “是。”

    大天使之翼发动,符锐全身被一抹白色光罩覆盖,整个人完全像一盏发亮的人形电灯,这一幕让黑影警觉的停住了脚步。

    “大能者,以前怎么没见发光?”

    “之前宿主实力低下还未触发光效,现在宿主还可随意更换灯光颜色。”

    还真是灯光,本少爷是要变成小灯人了吗?

    符锐的身体忽然变成了蓝色,带上个帽子,穿条白色裤鞋连体服俨然就是个蓝精灵,下一秒又变成了黄色,和皮卡丘一样黄,又成了红色,白色,绿色,连头发都绿油油。

    “够了够了,不用再换了。”

    符锐及时止损,他可不想头顶一片大草原,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恢复,扭曲的身体慢慢回归原位,脖颈树直,全身则是被那层绿油油的亮光笼罩。

    “大能者咱能不能换个颜色?”

    于是大能者换成了黄色,在黑暗的北鸣城外完全是一盏昏暗发黄的老式电灯。

    “宿主不满意?”

    大能者心领神会,又变成了通体发黑的黑人,说是黑人都有些好听的,那颜色更像是被雷电劈中化成的焦人。

    “不要颜色效果。”

    大能者解除颜色功能。

    黑影看着这一来一去的颜色变化,心中很是无底,他已从原先的淡定变成了紧张,又变成了惊恐,他双腿明显有颤抖的成分,蹑手蹑脚的后退。

    颜色在修炼者身上代表着属性,红色代表火,蓝色代表水,白色代表雷电,黄色代表土,绿色代表木,符锐身上一时间显现出多种属性变化,这在修炼者中闻所未闻,即便是那一品境的大成者中也未听过此类传闻,黑影对上符锐九死无生。

    须臾之间,符锐的身体已恢复如初,他看着鬼鬼祟祟后退的黑影心中倒是泛起了嘀咕,这黑洞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赢了本少爷就这样庆祝的?难不成这是异世界的庆祝舞蹈?一时间符锐摸不着头脑。

    “第三回合,再来打过。”

    “别别别,我认输,我认输。”

    认输?别开玩笑了,本少爷进入三品之后的实力还没有真正使出来呢,怎么可能认输。

    “既然输了,那就把面罩摘下来吧。”

    “面罩?我的脸就长这个样子。”黑影无辜的指着自己的脸。

    “开什么玩笑。”符锐一脚踩在黑影胸口,一手伸过去摘面罩,当他的手触及到黑洞之时直接扑了个空,一股强大的吸力控制住了符锐,符锐极力挣扎却无力与之对抗。

    “骗你的~”黑影以戏谑般的声音说道。

    符锐瞬间被吸入黑洞之中,灵力彻底消失,黑影这才完全放心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平平无奇,完全没有灵力迹象的铁翊羽,后背生出黑炎双翼,扑腾之下引发巨风,往北鸣方向腾空而起。

    下一秒一道黑影闪过,月光之下黑影站在他的背上,硬生生扯下了那对黑炎双翼,黑影跌落而下,背上的黑影飘飘落下,落地之时稳如泰山,膝盖没有一丝丝的弯曲。

    强大,一种不言而喻的强大,黑影起身望着眼前的铁翊羽,黑炎双翼在他手中小了不少,他凭双手之力硬生生将黑炎双翼捏爆,消散不见。

    “你……你是何人?”

    “战前少爷特意嘱咐要自己亲手解决你,这便是小羽一直不出手的原因,现在少爷遇难,小羽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管。”

    铁翊羽手中生出灵力剑,剑长数尺,剑尖对着黑影颈部,“你是要自己放少爷出来,还是小羽打到你放少爷出来。”

    “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不要。”铁翊羽斩钉截铁。

    “先听听我的筹码再说也……不……迟……”

    灵力剑又长了数尺直接从黑影颈部擦过,一道血口划出,献血直流。

    “下一招我可就不会这么偏了。”

    黑影乖乖的双膝跪坐,双手搭在大腿上,上半身笔直不动,“其实这黑洞灵域是我本身自带的,我也无力抗之……”

    “那杀了你是不是就能解除了。”铁翊羽顿生杀意,眼冒寒光。

    “等等,即便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黑洞自在极意域有自主意识,它会根据进入者的经历设定考验,考验通过自然能出来。”

    “考验没通过呢。”

    “那……”

    铁翊羽一瞪眼,黑影小心翼翼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永远被困在……里面。”

    铁翊羽快速走向黑影,他那深不可测却丝毫未露的境界震慑着黑影,在短短数息之间,黑影闪过无数与之对战的方式,拉开距离伺机而动,迎难而上奋力一搏,巧舌如簧做其小弟,献出贞操走下后门,所有的对策在铁翊羽走近之时荡然无存,黑影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宝宝,一动不动。

    铁翊羽伸出手掌碰到黑洞,整个人吸入其中。

第一百三十章 黑洞自在极意域

    轻纱拂面,隐隐有股极淡清香飘过,玉指拂过脸颊,顺鼻息而下,经唇齿,上行至耳垂,清风灌耳,又是一股不同的香气,此香气诱人,不似花香,不似檀香,那是与众不同的美人香。

    “公子,可有不适?”

    刚欲张嘴,玉指划过唇齿,美人弯下腰,以口口喂食,一只手勾搭在美人颈部,久久不愿让其离去,美人捶打胸口,道了句讨厌,两人目光含情,美人面颊绯红,羞涩的转过头去。

    符锐枕膝而躺,言笑晏晏,言语之下有挑逗,亦有不满,为何躺下的是本少爷而你却不坐上来?

    殿内歌舞升平,舞姬于殿下云雾之中翩翩起舞,一个个天姿国色,身段婀娜,宛若下凡仙子出淤泥而不染,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撷一番。

    不仅如此,大殿之中的乐师,下人,门口守门的护卫皆为女性,她们个个都是画中走出的美艳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世间罕见的气质。

    符锐闭目养神,时不时有女子递来美食,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葡萄,滑|嫩如玉如果冻般的香梨,每一样都像是加了特效一般闪亮。

    “公子~”

    一声酥叫差点儿要了符锐的老命,他比划着刮了下女子的鼻尖儿,女子羞涩的躲了过去。

    “公子,奴家也要。”

    枕膝女子撒娇的扭动身体,见此景,殿下还在翩翩起舞的美女们蜂拥而上,一个个弯腰低首的讨好符锐,那一抹抹白色风光展现的淋漓尽致,符锐鼻息一色,一股暖流喷涌而出。

    “咋,公子这是怎么了?”

    众女子关切的拿出秀帕为其擦拭,争先恐后,差点儿大打出手。

    “本少爷的心肝儿,本少爷的宝贝,本少爷是属于你们所有人的,怎能为大家的共同财产争的头破血流呢,共同财产要共享,要呵护。”

    符锐双手抱胸,一脸猥琐的陶醉于眼前屏幕上的画面,尤其是那对垂涎已久的眼神以及止不住颤动的喉结,在画面正后方是一个巨大黑洞,画面呈现于黑洞之上。

    “这是本少爷的意境?庸俗,简直俗不可耐,本少爷可是文明人,可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为祖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大能者无奈的长叹一声,符锐不予理会,自动屏蔽。

    这时,在这个主画面左侧又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黑暗中一个孤寂的背影,杂乱无章的房间里只有电脑那一丝丝灯光,一声声奇怪的女子叫声从屏幕中溢出,背影疯狂晃动身体,嘶吼声至背影抽动纸张,简单几秒后无力躺下,嘴角上扬意犹未尽。

    屏幕中的女子着水手服有节奏的上下摆动,嘴里咿咿呀呀哼着奇怪的调调,身下那匹骏马驰骋在草原之上,女子手拿白色马赛克说着广告语。

    “有它怎么动都不会漏。”

    这TM什么鬼剧情?符锐无力吐槽,原以为是腥风血雨,没想到是快枪走火,慢一秒都没有效果。

    屏幕忽然亮起,亮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内凭空惊现圆形魔法阵,骑马女子从屏幕走出,人头马身,冲符锐抛媚眼。

    “什么鬼东西?”

    主画面右侧又出现了个画面,画面中的符锐着学生装,坐在教室一角失神的看着窗外,隔壁的美女同桌写好字条扔向隔两个走道的男同学,符锐夹在中间,纸条在他面前飞来飞去,时不时还来个亲密碰撞,你来我往之下,暧昧气息愈加浓郁,男同学迷情的看向符锐的同桌,女同学神情的看向符锐方向的男同学,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终于在一次对抛物线的研究不够严谨之际,小纸条砸中符锐侧脸掉到了地上,男同学双掌合并以求助姿态看向符锐,符锐弯腰之时女老师先他一步捡起了字条,怒瞪一眼符锐与男同学重新回到了讲台。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女老师打开字条,大声朗读道:“第八大题第三小题X的平方加Y的平方加2XY等于十六,X加Y等于多少,这道题太难了。”

    就这?

    符锐无语且无奈,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主画面之上的自己享受着众美女簇拥的感觉,甚爽,可画风忽然一转,符锐推开众人,直奔大殿之外,与前来营救的铁翊羽撞了个满怀,两人相拥转圈,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暧昧不堪,两个有趣的灵魂缓缓靠近,双颊泛红。

    而另一画面中的女首马身的女子让符锐骑在马背上,以马鞭抽打自己,鞭子声与叫声相融。

    三个画面在同一刻停下,符锐惊魂未定,全身直冒冷汗,仅仅是这三幕他却要以一生来偿还淡忘。

    “这是什么鬼剧情展开,简直比噩梦还要可怕。”

    “它的意思是要宿主去选择。”大能者很合时宜的出现却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你在想屁吃。”

    本少爷怎么会任由你安排?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最左侧的那道亮光闪过,符锐整个人被吸入其中,亮光褪去,符锐只觉眼前是个美女背影,长发飘飘,美艳动人,下一秒美女转过头,血脉偾张的要求自己再用点儿力,符锐这才发现自己一手持鞭,一手拿着蜡烛,他正赤裸着上半身骑在马背上,美女便是这匹马。

    “再快点儿,再快点儿。”

    马女娇|喘着乞求着符锐,嘴角的口水早就说着身体流下,她失控的扭动身体,疾驰在房内,符锐一个不慎被她甩下马背,马女背对着符锐,默默的掀开尾巴,“你轻点儿,我怕痛。”

    痛你大爷!!!

    符锐惊吓之中从睡梦中醒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美女怀中,枕着美女双膝,扑鼻而来的美女体香令符锐鼻息冒火,身体燥热。

    “公子,可有不适?”

    “撑的难受。”

    几个美女簇拥着符锐趴在其身周,一个以玉指抚摸胸膛,一个向肚脐眼吹气,一左一右含着耳垂,画面别提多香艳了,人越来越多,直到所有人涌上,满眼都是美女,她们一个挨着一个,巨大压力顿时涌上,符锐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公子,这是作甚?”

    符锐踉跄起身,受宠过度,他只觉身心无力,没有先前那般勇猛精进,连连摆手推辞,可美女们哪里听得他的解释,一个个如财狼饿虎般扑来,符锐连连求饶,直奔大殿而去,忽然之间与迎面而来的铁翊羽撞上。

    “小羽,救我。”

    铁翊羽一把拥过符锐,一手抚腰,一手十指相扣,深情的看着符锐。

    “符郎~”

    恶心之感直冲脑门,符锐惊吓之下失措而起,他发现自己正趴在座位上,一个纸团不偏不倚的正好砸中自己,他拿起纸条四周环视,同桌的女同学一把抢了过去,激动的打开字条,眉宇间透露着喜悦,她高兴的写下几个字又将纸条重新揉成团递给符锐,符锐转头看向同样神情的某男同学,顺手便将字条丢了出去。

    就这样有来有往之间重复了数次,直到符锐弯腰捡起字条的那一瞬间,女教师瞪了一眼后走上讲台读起两人讨论的方程式。

    “128根号e980怎么解?”

    “ILOVEYOU!”

    所有同学盯着两个男生指指点点,不堪入耳的谣言随意捏出,女同学则埋头不语,那个男生亦是如此。

    本少爷怎么自己进入到了这个故事里?符锐早就意识到了这种情况,不过他根本无法跳脱这个世界,即便是自己有意去避开,可结果往往不期而遇。

    三个故事无缝衔接,以噩梦惊醒,开小差,打哈气,咳嗽等方式相联,即便是符锐刻意逃课,找借口上厕所,也逃不过字条攻击,即便是真的蹲在厕所里那张字条也能神奇般的从头顶、门下、隔壁、甚至于马桶里砸到自己头上,女教师总能从某个出其不意的地方捡起那张字条,所有人再统一怀疑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马女会从各个地方窜出来,以各种姿势面对这符锐,手中的马鞭、蜡烛也会变成各种各样带着马赛克的东西,符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凭形状和手感以及那震动频率猜到十之八九。

    大殿之内的美女会从各个角度去压榨自己,即便自己苦不堪言,即便自己虚弱无力,她们也不会放弃追逐,自己也不会放弃逃命,铁翊羽也不会放弃撞个满怀,再以不可描述的角度发生暧昧关系。

    这三个故事不知重复了多久,逐渐的符锐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挣扎,一味的妥协,他不再有思想,瞳孔无光,他宛若行尸走肉,拖着个身体一次次戏剧性的配合表演,每一次的诧异在下一次的重演中回归初次之貌,终于在无数次的重复中每一次都能完美演绎之前的故事,他们没有一丝变化,就如同重复播放的电影一般,连广告都是一模一样。

    符锐目视三个故事,双臂自然垂下,瞳孔之中三个故仍在不停上演,永无尽头。

    另一侧的黑洞之前同样是三个画面,铁翊羽目光呆滞的盯着三个画面,重复重复,不断重复。

    黑影缓缓起身,阴险大笑,每一声在空旷的北鸣城外传开,乌云压顶,刚探出头的明月再次被遮住了月牙儿,北鸣城重入黑影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洞自在极意域(二)

    铁翊羽着一袭白纱长裙,裙摆多层重叠且厚重,华丽端庄,钗头金凤,下坠金步摇,眉间梅花花钿,双颊腮红,红唇艳抹,俨然是非富即贵的贵妇人。

    铁翊羽一步一稳,端庄秀丽,装扮再加上绝佳的气质令身旁的丫鬟婢女黯然失色,长阶之下,婢女自觉停下脚步,躬身退散,铁翊羽双手自然下垂悬在小腹之下,一步一步,稳健上阶,身后那宽长的拖地长袍跟着上阶,有丈余,场面极其壮观。

    长阶之上的符锐身着龙袍,头顶旒冕,气势威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铁翊羽,待他一步步走上阶来,见其上阶笑道:“爱妃今日入宫,劳累了。”

    铁翊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上的变化,心如明镜止水,丁点儿变化都没有,其他两个屏幕上亦是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内容,铁翊羽看乏了,论起拳头蓄力发射一道柔步双狮拳的狮首,狮首轻而易举穿过屏幕,直接被其后的黑洞吸入。

    铁翊羽展开圆字诀,以自身为中心灵力外放,瞬间遍及数十里,圆字诀所及单范围一切都是漆黑空洞,没有任何生物存在,也没有尽头,它就是个无上无下,无边无际的空间。

    铁翊羽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灵域,任何灵域都是有尽头存在的,灵域指的是在某个特定范围之内由修炼者本身为主导的区域,它与会意境有着本质的不同,会意境是四品武夫融合四诀所悟出的一种武技,是个人独有无法传授的特殊武技,当然并非说不会青鸾四诀就无法领悟会意境,凭借自身际遇、心境、修炼天赋亦可造就会意境,只不过相对其他方法来说青鸾四诀属于系统性的修炼方法,对会意境的领悟更有效罢了。

    铁翊羽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黑暗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铁翊羽蓄力之下快速往黑洞反方向一侧移动,他身形极快,几息之间便奔出数十里远,可是探知的圆字诀仍感觉不到边际,铁翊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与自己同步的主屏幕之上,四目相对那个铁翊羽一脸奸邪,画面一转,只见他现身于地牢之中,眼前绑着个披肩散发,恶臭连连的犯人,犯人皮开肉绽,白色囚服几乎被鲜血染红。

    屏幕上的铁翊羽一把抓住犯人的散发,犯人的脸正式暴露在铁翊羽眼前,铁翊羽瞳孔放大,灵力陡然猛增,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灵力波动已肉眼可见的震频外放,形成道道灵力波动,灵力波动穿过屏幕被其后的黑洞吸收,黑洞愈来愈大。

    符锐顺从的在那些没有变数的事情中来回重复,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忘记了思考,即便是大能者在耳边的吐槽唠叨他也是充耳不闻。

    众多美女挑逗着符锐,符锐突然抓住一只玉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自己则将脸埋入膝枕内侧,长吸一口气。

    “香,真是香,可惜了,一切皆无,一切皆为虚幻。”

    美女们在符锐念念不舍的神情之下消散殆尽。

    “大能者知不知道什么叫将计就计?本少爷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美人簇拥的感觉?”

    “因检测到宿主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大能者不得已擅自启动异常免疫。”

    符锐静住不说话,心里暗骂一句这玩意儿真是拆台高手,人艰不拆不知道吗?

    “警告,检测到宿主有极低的情绪波动……”

    “你闭嘴。”

    “哦。”

    异常免疫是符锐要求的二十个挂逼技能之一,在这二十个技能中只有这个符锐是动了脑子的,算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异常免疫中分类有很多,最为常见的痛觉免疫,麻痹免疫(雷电免疫),火焰免疫,冰冻免疫,溺水免疫,毒免疫,精神免疫等等,乱七八糟的符锐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这十几种统称为异常免疫,黑白无常深受其害。

    大能者正是发动了精神免疫,符锐这才恢复了理智,不过他本人乐于享受做帝王的感觉,这才将计就计好好享受了一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和现实里的不能比,凡是带有马赛克的剧情那是一点儿也不让看,这不符锐腻了才这样了。

    三个屏幕生出裂缝,随即扩散开来,仅仅须臾便化作粉末,其后的黑洞有一道光束射出,符锐径直走了过去,穿过光束,引入眼帘的又是那片黑夜。

    这时铁翊羽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其身侧跪着那个黑影,身上衣物破了不少,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没少挨打。

    “少爷,你也出来啦。”铁翊羽仍是面无表情,符锐轻嗯了一声,原想问他是如何出来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就怕他提起话题,又让符锐想起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你是何人?今夜刺杀所为何事?”

    黑影低首不语。

    铁翊羽手中祭出灵力长剑刺向其胸口,剑尖入身,顿时血流不止,黑影倒地打滚,连连叫痛,那是个完全不同的声音,不像是黑影刚露面时的空洞,反而是最为普通的声音。

    “二位大侠饶命,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稚童,还望二位大侠高抬贵手,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黑影忍着疼痛,连连跪地磕头求饶,这一幕确实惊住了二人,他们面面相视,对这前后的巨大变化一时无法接受。

    黑影磕头之时面具脱落,那是个沧桑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双手粗糙,一看便是长期做苦力的低品阶武夫。

    “你是何人?”

    符锐蹲下问道。

    “小……小人西城乞巧巷的马二,是刘大官人家养马的马夫。”

    “你今夜为何会在这儿?”

    马二疑惑的望着四周,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小人今夜忙完马厩的事儿就回房休息,一觉醒来便在这儿了。”

    不像撒谎,可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又是怎么回事儿,符锐探查马二的身体,他体内确实存有微量灵力,不过这股灵力并非是修炼而来的醇厚浓郁的灵力,马二不是修炼者。

    铁翊羽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是否携带类似于戒链这类可封住灵力的缚灵锁存在,然而结果却是马二只是个普通人。

    这种情况有三种可能,一是马二被人以某种操控意识的武技占据了身体,先前与他们缠斗的人确实是黑影本尊,在黑影意识到自己不敌之时解除了武技,若要是此种可能的话,那黑影真身的实力就太过恐怖了,一般操控他人身体的武技是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的;二是黑影有能瞬间转换自己与他人位置的能力,这种一般武技很难达到,多半是灵域或者会意境的能力,但二者能力或多或少会有灵力残留在现场,符锐闭目探知,并未发现;这最后一点也是最可怕的一点,马二就是黑影,他以某种秘术抹除自身的灵力。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这个黑影的实力都太过可怕,非正常武夫可敌。

    铁翊羽的圆字诀再次外放,瞬息之间遍及北鸣周边,西城边郊的一处屋顶之上,那个熟悉的微弱灵力现于此处,黑影双手负后看向城外西地,冷笑一声:“还不错,这么远都能被他探知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追踪

    空鸣声划破天际,迎面扑来的狂风吹动砂石尘埃飞起,符锐只觉眼前一个虚影一闪而过,再定睛细看之时,铁翊羽已消失在眼前,东方天际只留下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黑点,要不是凭借灵力远看,符锐连这点儿也瞧不到。

    只有短暂的几息停留符锐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他身体微微下沉,灵力积攒于脚下,身体瞬发而出,地面顺势而裂,原本巨大的深渊之侧又断开一处,落入深渊,深渊之口又大了一分。

    轰鸣声在从北鸣上空急速而过,于西城上空停下,铁翊羽俯视着那个屋顶之巅的黑影,黑影微微迟疑之下遁入狭小拥挤的西城,铁翊羽并不急于下落追踪,而是凭借着敏感的圆字诀感知其灵力变动,即便黑影有意隐藏自身的灵力,可在二品武夫面前再严谨的伪装也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

    铁翊羽的灵海中有一点在西城之下打转,它刻意的游走于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走走停停,铁翊羽一直不动,只是静静观察。

    黑暗一角的狭小巷中一黑影仰望着铁翊羽,冷哼一声随即遁入黑暗,那个灵力残留下的点儿渐渐向东城移动,铁翊羽并不急于追赶,仍是不动。

    这时符锐已至北鸣城上空,飞速向铁翊羽飞去,骤然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透着微弱灵力的护城戒律逐渐现出真容,戒律符文散发着金光,一时间将北鸣上空照耀的透亮,金光之下的北鸣城犹如白昼。

    符锐靠近伸出手掌与之触碰,手感极其的软绵,完全没有之前撞击到自己的那种坚硬感,符锐举起拳头,毫不犹豫的打在上面,护城戒律将其弹开,这次符锐运转灵力,用了有五成力打在上面,自己被震出数米远不说,手还给震的发麻了。

    “看来这护城戒律是遇强则强的类型,不管是多大力量的攻击它都会尽数反弹回去,怪不得它能护住北鸣一方平安。”

    符锐心中稍微有些放心了,有这护城戒律的存在,北鸣城短期内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只要遇不上那种品阶过高的兽蛮,护城戒律完全可以护北鸣周全。

    “不对啊,大能者,这护城戒律拦的不应该是兽蛮吗?与本少爷有何关系?”

    “那只能说明宿主是兽蛮呗。”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能者委屈,明明是你自己问我的。

    大能者这句话给符锐提了个醒,原本符锐就怀疑母亲青鸾的身份其实是兽蛮,现在又加上自己被北鸣护城戒律拒绝入内,更加增加了自己是兽蛮的嫌疑,与其说是嫌疑不如说已经是定锤了。

    “怪不得要把符繇封印起来,说是封印搞不好真实目的是为了保护符繇。”

    为什么要将符繇封印起来,而自己作为长子却能“逍遥法外”呢,根据这一点符锐猜想到了一个结论。

    父亲符龙是人族,母亲青鸾是兽蛮,符繇身上多半是继承了母亲青鸾的兽灵之力,外貌可能也有兽蛮特征,而自己却继承了父亲人族的部分,因而不需要封印自己,只需要隐瞒住真实情况,以戒律抹除知晓此事真相的少数人,那便可瞒天过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不对,若实际情况真是如此,那回城那时自己是怎么入的城?符锐将目光对准城门方向,难不成城门之下是护城戒律的盲区?

    符锐隐匿气息飞落城门口,隐身于黑暗之中,城墙上守城士兵连夜巡逻,即便是寒冷刺骨的深夜亦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城楼之巅几只北鸣雪鹰时不时飞起飞落,有意盘旋在北鸣城上空。

    符锐小心翼翼的躲在城门之下,再次以手掌试探城门口的护城戒律,同样的情况下再次发生,且散发着的符文金光更甚,瞬间照亮了北鸣城城门口,城上士兵警戒之下并无发现。

    “奇怪,刚才是上空出现亮光,现在又是城门口,难不成护城戒律在这次兽潮之下遭到了破坏?”

    “你在说什么梦话,护城戒律可是司监大人亲自布下的,怎会说坏就坏?”

    “我看说胡话的是你,司监大人从不过问人间之事,这护城戒律与司监大人无关。”

    “说来也是奇怪,为何司监大人生在北鸣,却从不过问北鸣之事,即便是这次兽蛮入侵,浑仪司也是丁点儿动静没有,真不知城主大人为何要留着浑仪司的人。”

    “嘘,声音小点儿,浑仪司那位可是知古今过去的大能者。”

    腐乳冷笑一声,心道:屁的大能者,就是个小屁孩。

    “我怀疑宿主有怨念。”

    “不用怀疑。”

    “……”

    符锐一时犯了难,他从未想过会被护城戒律拦住去路,之前还有铁翊羽在,此时就自己一个人,该何去何从?

    “对了,本少爷要是把自己拉进灵海里不就能……”

    符锐长叹一声,他现在只能做到在什么地方拉进去,就在什么地方出来,说白了,自始至终都在城外。

    符锐不敢轻易让守城兵开门,一来说不清深夜外出原因,这就和夜里自己偷偷去上网,三更半夜回来再喊爸妈开门,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这二来如果自己放着守城兵的面被护城戒律拦了下来,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翊羽看着灵力点儿消失在东城繁杂的人群之中,他仍一动不动的滞空停留。

    “这种小把戏骗骗低阶武夫也就罢了,小羽不想在城中动手,识趣的自己站出来。”

    铁翊羽并未张嘴,可声音却奇迹般的在西城传开,睡梦中的穷人不知发生何事,仰头寻找声音来源,然而却什么也未瞧到。

    忽然灵力点儿一下增至十几个,分别从西城之下向四周扩散开来,往四方而去,铁翊羽忽然动身往南,他感知到了符锐双膝盘坐在城门之下,好像是在打坐。

    “少爷,先等等小羽。”

    铁翊羽紧追其中四个灵力点儿,他们速度不快,却是专挑分叉多的路口奔跑,每至一个路口都会由一分二,分三,结果还没出西城四个灵力点儿已化成十数个,铁翊羽不慌不忙的追逐着其中最暗的那一个,直奔南城。

    南城是普通百姓的密集住宅区,这里的房屋建造要比西城好上许多,房屋也是整齐排列分布,夜间没什么人活动,各处都是静悄悄的。

    “什么人?”

    三两治安司司衙在其巡逻,见有人影闪过,紧张的拔刀相向,自己却是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更别说抓人了。

    “哪有人影,我看你就是想花魁娘子想疯了,真羡慕东城的那些个混蛋,天天见到花魁不说,运气好的还能睡上花魁娘子,哪儿像我们一直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黑灯瞎火就靠着手中的这盏夜灯。”

    “那有什么办法,东城都是世家子弟,我们南城的穷小子哪有那个福分。”

    三人走到一处房屋拐角,房内还亮着灯,里面时不时传来女子欢愉声儿,三人默契的闭上嘴,找好地方同时贴在墙上偷听,脸上露出一丝丝阴笑。

    几息之后房中便没了动静,三人大声嘲笑,“老李头,你要是不行就让老子来,老子可比你活儿好多了。”

    “是哪家的小兔崽子竟敢偷听老子办事儿,有种你别跑,看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老李头愤慨的在屋里回应,还不忘声音放小的向那美娇娘讨好,说是白天干活儿太累,晚上这才想着草草了事,明日还要早起干活儿。

    三人意犹未尽的提灯巡逻。

    “狗日的老李头,当了一辈子的光棍何曾想老来却得了个美娇娘,我们司衙哪里比不上他,美娇娘为何会瞧上他。”

    “我看那小娘子多半脑子不好。”

    “此话怎讲?”

    “脑子好的哪个能瞧上老李头那个又穷又老的老不死。”

    三人有说有笑继续往前。

    在南城一处河边灵力点儿又分成了两个,沿着河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铁翊羽追着向东的那个,低空飞行,这才瞧清楚那是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

    身上的斗篷再逃跑之时不慎掉落,结实的体型加上不俗的动作,实力绝不寻常。

    “再跑下去,小羽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黑影并未给予回答,继续疲于奔命,铁翊羽飞身而下,一击击中其脚下地面,地面顿时撕裂成无数高低不平的碎石,铁翊羽以掌击之,一个个化作暗器飞射而去,黑影躲闪之余跳到水面,他没有反击而是在雾气蒙蒙的水上继续奔波。

    这条河名叫凤溪河,就是符锐留宿勾栏凤溪河边的那个凤溪河,这条河自东向西几乎横跨了整个北鸣城。

    “灵域——戚萝子十殿天堂。”

    灵域瞬发,凤溪河上激起的水花速度变缓,黑影在一步步的逃跑中逐渐定格,直到完全静止不动。

    铁翊羽走在河水之上,脚踏河上雾气,直到完全站在黑影面前,铁翊羽伸手触碰他面部的黑洞,却将其脸上面露摘下,随着面具脱落,那股灵力再次荡然无存,消失不见。

    “好一招偷梁换柱。”

    铁翊羽一把捏碎黑洞面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城之路

    一道黑影在布防严密的尘字营内穿梭,它潜伏在巡逻队伍的影子之中来回切换,无形之中已深入尘字营中心。

    尘字营正中的营帐外挂将旗,这是尘字营营将韩石邺的将营,此时营帐之内灯火通明,韩石邺与钟骨面面相对,帐内只有二人的喘息以及落子声,棋盘之上却是风起云涌,两军对峙,厮杀成一片。

    韩石邺皱着眉头显然被棋局所扰,手中翻来覆去的转动棋子,棋盘之上形式极其明显,白子被围,奄奄一息,韩石邺思虑再三,许久后又添一子。

    “韩营将是要放弃这一角?”

    “此角白子已成强弩之末,何不断尾求生,以此角的弃子换他处的转机。”

    钟骨捋着胡须笑道:“看来韩营将已有破敌之法?”

    韩石邺再落子,“此局已注定成败局,但败局不代表就是死局,垂死挣扎往往会有出其不意之效。”

    自此子起,白子另一角在不知不觉中被韩石邺盘活,黑白两子渐成相持之势,钟骨落子的速度明显变慢,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道黑影现身于帐内,现出黑洞面露,头戴兜帽的真身,“二位大人真是好雅兴,深夜独坐高台。”

    “有你在还有什么事儿办不成。”钟骨稳若泰山,目光仍关注着棋盘。

    黑影抱拳道:“失手了。”

    钟骨的手停留在空中,片刻后又落了子:“果然是要先除了他身边的那个战斗灵傀吗?”

    “并非只是战斗灵傀,符锐的实力已至三品自武境。”

    “三品!!!”

    “三品!!!”

    黑影将经过详细说与二人,二人听后大惊的看着黑影,显然不敢相信他的话,符锐回城之时不过是九品末境,这才过了多久,月余时间从九品晋升至三品,其天赋已经不是恐怖如斯四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你确定是三品?”钟骨不敢相信。

    “确是三品。”

    三品境的高手在北鸣城乃至整个中洲大陆都不多见,但符锐短时间内晋升至三品境就不得不让他们考虑其他可能性了,符锐既然能在短时间内晋升至三品境,那消失的这些年里的成就绝对不止这点儿。

    他有可能在回城之时以特殊方式隐藏了灵力品阶,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品阶,也就是说他回城之时已是三品境了。

    “灭灵丹!!!”韩石邺突然发声。

    “韩营将的意思是?”

    “符锐回城之日身中寒毒,寒毒可抑制灵力增长,源源不断吞噬中毒者的灵力,致使中毒者无法提升修为,不增反降,直到最低的九品末境,随后朱羡之将其带入浑仪司,经司监之手助其去毒,寒毒去除之后,他的实力只能是九品。”

    韩石邺从怀中掏出个翠绿小瓶,瓶中倒出一枚绿色丹药,丹药其表散发着绿气,“此丹是丹阁去年新品灭灵丹,以生命为代价将自身实力恢复至巅峰之态,是玉石俱焚的丹药。”

    “韩营将的意思是符锐因为此丹药重回了巅峰?可以生命为代价的丹药那个战斗灵傀怎会让他食用,再者说了,有战斗灵傀的存在为何还需要以牺牲性命为代价与之相搏?”

    韩石邺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个颜色稍浅的丹药,“这是丹阁今年推出的新品驻颜丹。”

    钟骨:“何意?”

    韩石邺:“这件事儿还是托了钟将军的福。”

    “钟将军可还记得卑职曾与将军提过要在兽蛮身上试药。”

    钟骨点点头,想起了此事。

    “卑职所试之药就有这两种,灭灵丹与驻颜丹融合食用可在短时间内令实力回至巅峰,其副作用不过是身体疲惫虚弱,几日之后便可恢复,对身体的损伤也极大的降低了。”

    钟骨眼前一亮,韩石邺能试出两种丹药结合的功效,作为丹阁的李家不可能不知道,再有李家二公子李楷儒与符锐走的又近,很难不让人怀疑李家私下里是不是与符锐已经结盟。

    “李家原本就是符龙的部下,助符锐算是在情理之中。”

    钟骨望着胜负已定的棋盘,起身双手负后,“韩营将,看来计划的脚步得加快了。”

    “黑影,这件事儿办好了我们便可将符锐永远驱逐出北鸣城。”

    “是。”

    北鸣城下。

    符锐将自身隐藏于灵海中打坐,身后一只巨龙盘旋嘶吼,游龙戏画这一招便是他在此打坐无聊之际悟出来的,眼下他无法回城,黑灯瞎火闲得无聊便又开始了打坐,只是打来打去也没什么发现。

    趁此时机,符锐腾空而起,在北鸣周围观察了下地形情况,北鸣城以北是巨阙池,之后是巨阙、鸩尾峰,再往后便是没有尽头的鸟不归,北鸣以西是雪津松林,同样也是不见尽头,北鸣以东是赤鸣山,时不时会有类似于鲸鸣之声传出,北鸣城因此得名。

    符锐飞往东方的赤鸣山,赤鸣山近在眼前,却是遥远至极,符锐一个三品武夫几息之间却不见距离缩短,明显觉着不对,这等距离不该如此,符锐使出全力,然而他与赤鸣山之间的距离却不减反增,着实诡异。

    符锐以圆字诀探索,明明近在眼前,圆字诀却无法触碰到赤鸣山的范围,那层红云完全遮盖住了赤鸣山头,红云之中电闪雷鸣,隐隐有个庞然大物穿行其中。

    “原来赤鸣山的由来是红云与这雷电。”

    符锐凝聚出一发小型混元七星,将发字诀运用在极致,破空声响,混元七星笔直的向赤鸣山射去,符锐在灵海中望着远去的混元七星,愈行愈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混元七星没有发生爆炸,也就是说这段距离确实是存在的。

    这么近,却那么远,这难道又是戒律的一种,不对,若是戒律肯定会有戒律符文存在,既然没有符文那肯定就不是戒律。

    破空声从符锐身后袭来,白点越来越近,那是一只全身透白长着双翅的白马,马背上站着个双手抱在胸前的人,那是熟悉的微弱灵力。

    “少爷,你怎么来这儿了?”

    符锐看着熟悉的白马这才反应过来,这马不就是他回城之时的那匹马吗?原来说是银翅白马是真的。

    “人追到了?”

    铁翊羽摇摇头,符锐面向赤鸣山道:“小羽,你可知为何到不了赤鸣山?”

    “赤鸣山外有一层无限空间笼罩,看似极近,却相隔数万里,即便是小羽短时间内也无法到达。”

    符锐暗叫可惜,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忘记要一个瞬间移动的挂了呢,目之所及皆可瞬息而至,这逼格得多高。

    符锐对赤鸣山越发好奇,这其中定是隐藏着什么东西,不然赤鸣山外也不会有这个什么无限空间存在,越怪越危险的地方肯定际遇越大,这是小说里的常用套路,符锐深知。

    “其实这赤鸣山也没什么,热的要死不说,什么东西都没有。”

    符锐惊呆的看着铁翊羽:“小羽,你去过?”

    铁翊羽点了点头道:“主人曾带小羽去过一次,哦,对了,赤水湖的逆鳞草鲫很好吃。”

    赤水湖?符锐这才想起最早听说城主府小赤水湖的事儿,既然小赤水湖是因为染了兽血而成,那赤鸣山的赤水湖会不会也是因为染了兽血?可小羽却说赤水湖的逆鳞草鲫很好吃,那种丑八怪也能吃吗?

    不对,小羽也看见了小赤水湖的逆鳞草鲫,他显然没有那种想吃的冲动,这说明逆鳞草鲫是两个品种。

    “当少爷想起自己说谁时,自然便能再到赤鸣山。”

    铁翊羽出神儿的望着赤鸣山,此时天色渐白,东方的白光照亮了赤鸣山,以其作底,让赤鸣山巅的红云颜色更甚,云中那个庞然大物逐渐隐去身形,让其更加神秘。

    “再?”

    铁翊羽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少爷就是在赤鸣山出生的。”

    这一言更让符锐有种必要去赤鸣山走一趟的冲动,符锐从怀中掏出那个黑色书简,将书简举至眼前,通过书简看向赤鸣山,此时的他有一种感觉,书简与赤鸣山,与符繇直接存在着某种联系,赤鸣山外存在着无限空间,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这不就是很好的封印空间吗?

    没有比它再合适的封印空间了。

    符锐攥紧拳头,他问铁翊羽这话的意思,铁翊羽的回答依旧是那般,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句话是青鸾带着符锐离开赤鸣山之时说的。

    两人至此回城。

    “对了,小羽,护城戒律好像排斥本少爷,有关本少爷的身份你不说点儿什么吗?”

    “少爷是少主人的张子,是北鸣未来的城主。”

    “说点儿本少爷不知道的。”

    “这匹马叫银翅白马,是可上天入地的神马……”

    铁翊羽官方般的滔滔不绝,两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已到了北鸣城头,凭借隐字诀隐藏自身气息落地,这才免于被发现。

    “所以本少爷如何回城?”

    铁翊羽拍了拍马背,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符锐歪着个脑袋,没懂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银翅白马突然叫了起来,与此同时脸上的毛由白变红,双目羞涩闪躲,俨然是一副发了春的模样。

    喂,什么情况,本少爷知道自身魅力强大,可再强大本少爷喜欢的也是人,口味可没有重到变化种族的存在。

    银翅白马前腿抬起,马身笔直而立,紧靠双腿就能站立,露出身下那个比符锐还要夸张的东西,符锐惊吼着连连后退,躲在铁翊羽身后大喊救命。

    这是符锐第一次主动向铁翊羽求救,铁翊羽露出了欣慰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能别恶心我不?

    银翅白马一动不动,马腹对着符锐,随着机械声起,银翅白马的马腹缓缓打开,那是个机械马,腹中空空。

    “银翅白马与小羽一样是灵傀,三品马灵傀。”

    三……三……品……

    符锐躲在原地画着圈圈儿,连个马都是随随便便的三品,那他这个三品武夫又算得了什么?三品马灵傀极其扎心。

    “少爷若是不喜欢,它还可以有其他形态。”

    “其他……形态?”

    符锐鼻息喷火:“有兔女郎形态吗?”

    “那是什么?”

    “长着耳朵,前凸后翘的兔子。”

    铁翊羽指着银翅白马:“长着耳朵的马算吗?”

    你还见过没长耳朵的马?

    “少爷只需钻入马腹便能安然进城。”

    符锐望着那个庞然大物,脸上写满了嫌弃。

    不要,死都不要。

第一百三十四章 痛下杀手

    治安司值夜的司衙哈气连天的倚靠在门上,两人四目紧闭,偶有鼾声传出,符锐与铁翊羽二人不偏不倚的落在门前,符锐嘟囔着嘴,显然不悦。两人并未吵醒值夜司衙,径直入了门。

    清晨的治安司没什么人,他们虽是公务员,可上班却不是朝九晚五的闲差,治安司夜值司衙很多,与白天上值的人几乎达到了对半分的地步,因而上下值的交接点儿没那么早。

    符锐入了食堂,一夜没睡的他仍是精力充沛,三品这种境界的武夫短时间内不睡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一夜的消耗于他来说确实太过饥饿,肚子早就咕咕直叫,要不是他与荀靖三人约好了在治安司会面,符锐早就回了梅园小汀。

    北鸣清晨寒冷,除非上值,谁都不愿早起,他们总是赖床到日晒三竿,再晃晃悠悠的来吃个饭。

    食堂的厨子不多,忙完早餐偷闲打个盹,厨房有蒸汽、柴火,烧上一锅热水,炉火前暖意洋洋的睡去,算是弥补起早贪黑的那点儿辛苦。

    铁翊羽掀开门帘,符锐进门动作极轻,却还是吵醒了厨子,厨子擦了擦口水连忙给两人上了些吃的,早点也没什么新奇的东西,就是白粥、馒头和包子,再加一碟小咸菜,白粥清汤寡水,没什么油水,包子都是纯肉馅的。

    “二位大人,有什么需要您叫小的。”

    符锐眉头一皱:“还有别的吗?”

    “别的?大人指的是?”

    符锐指着那一个个掰开的包子,厨子瞬间明白了其中用意,忙跑开又端了一盘包子过来,“小人糊涂,原来大人不喜欢吃兔肉包子,这儿还有鱼肉包子,狗肉包子和狐狸肉包子。”

    符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有没有豆浆油条?”

    符锐话一出才反应过来,北鸣深处严寒之地,哪有土地种植蔬菜和五谷杂粮,这能照出人影的白粥就说明了一切。

    “油条?那是什么?”

    符锐比划了一通,厨子明白了其中意思,取来一碗面粉,和着面做起了油条,北鸣不产油,唯一的油就是动物身上的脂肪,只不过其中隐隐有股子腥味,符锐闻之便蹙着眉头,实在没有食欲。

    厨子倒是一脸兴奋,对于此种神奇的做法他是准时吃惊,迫不及待的尝了那口完全没有膨起的面疙瘩,眼冒金星。

    隔着雾气厨子这才发现符锐的官袍,再加上他是个生面孔,联想起这个新奇的油条,厨子跪倒在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世子殿下真容,罪该万死。”

    “什么死不死的,一顿饭菜罢了。”

    符锐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的往外走,走到门前时停下脚步:“你若有法子将油条膨胀起来味道会更好,实在膨胀不起来可以做成圆饼,中间加上些甜味,味道也是极好的。”

    “谢世子殿下。”

    符锐晃悠悠出了厨房,问及铁翊羽梅园小汀菜式为何会有新鲜瓜果,蔬菜,以及大米的存在。

    “少爷知道为何银翅白马的肚子会空了吗?”

    符锐瞬间明白其中道理,原来那些东西都是藏在了它的肚子里,怪不得梅园小汀的那些个家人整日卖力干活儿,原来他们为的不是工钱,而是可以天天饱腹的食材。

    “北鸣想到做梅花糕点,为何想不到做梅花包子呢,至少还算个素包子。”

    荀靖和梁栽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符锐在场便急来禀报。

    “符营守,昨夜那具兽化尸体复活,在收尸鉴杀了两名仵作潜逃,今晚在西城被巡逻的司衙发现,现在……”

    荀靖话还没说完,符锐自己拉着荀靖腾飞而起,“怎么走?”

    “那个方向。”

    符锐按照荀靖手指方向飞去,铁翊羽随后,他拉着梁栽一起,治安司离西城不近,不过在三品武夫的高速移动之下,几息之间便可抵达。

    西城废墟之中有个全身长嘴的怪物,吐出着半米长的针舌,它以舌头与双拳为武器,司衙围成一团不敢靠近,戒链抛出却被那长舌缠绕,恶臭的口水粘液附着其上,隐隐散发着腐蚀之气。

    膨的一声,尘埃四起,无数肉块粘液飞溅而出,在靠近司衙之时突然停下,顺着肉眼不可见的灵力屏障流下。

    “这味道还真是刺鼻,要不是本少爷胃里没饭,估计都要吐出来了。”

    尘埃逐渐散去,兽化之人的尸体之上站着个人影,符锐一手提着荀靖的后颈衣服,一拳打在了兽化之人的身上。

    “那是新来的符营守!!!”

    “符营守威武,符营守霸气。”

    “符营守真快。”

    诶,大可不必。

    “啊……这是什么?”

    “不要啊。”

    兽化之人的肉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个个蠕动上身,爬上司衙身上,通通过其嘴、鼻、耳、眼进入体内,入体则双目赤红,身形膨胀数倍,尖嘴獠牙,化作一副兽蛮模样,这一切来的太快,一些司衙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中了招。

    “快离开那些肉块。”

    司衙们迅速拉开距离,可那些肉块还在往司衙那边移动,有些重伤无法动弹的司衙或者压在废墟之下的穷人被肉块侵体,一个个化成兽蛮从废墟之下钻出。

    符锐长叹一声,怎么就不能消停会儿,兽蛮入侵失败,这又玩起了兽化,真是没完没了了。

    铁翊羽滞空而立,他望着熟悉的西城之景,一个个灵力小点儿再次在灵海之中出现,这些灵力小点儿与昨夜在此追踪黑影瞧到的那些灵力小点儿极为相似,不管是灵力质量还是其含量都与昨夜如出一辙。

    铁翊羽顿时明白这些灵力小点儿势必有昨夜黑影故意留下的一部分灵力残留,铁翊羽原以为那只是黑影为了逃跑而施下的障眼法,没曾想这障眼法却有后续作用。

    一个个兽化之人张牙舞爪的围着符锐,它们似乎是有意要攻击符锐,符锐抓住荀靖的后颈衣服随手将其抛入空中,铁翊羽顺势接下。

    符锐双腿下蹲,双臂大展四开,众兽化之人同时冲了上去。

    “神罗天征!!!”

    灵力威亚几乎在瞬间释放而出,兽化之人被迎面而来的巨大灵力冲开,一个个应声砸入房屋之中。

    西城百姓惊慌失措,治安司、调停司阻止百姓撤退,西城半区俨然成了新的战场。

    被冲开的兽化之人起身再冲,它们完全失去了理智,丧失了人性,成了只会攻击符锐的杀人武器,身体破损,缺胳膊断腿,它们也毫无畏惧,符锐极力的控制着神罗天征的灵力外放速度,势必将它们拦截于一定范围之内。

    一、二、三、四……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一共是三十八人。

    在符锐的灵海中清晰的标明了他们的所在方位,包括受伤情况,可接下来随之而来的哭泣,悲伤,不舍等诸多情感夹杂其中的幸存者们一下子涌了上来,那一个个灵力明显低于兽化之人的弱者们无力哭泣,他们尝试唤醒已兽化的亲人、同僚。

    符锐犹豫了,一招尽灭不难,可真要做到毫无感情的抹杀这些北鸣人他真的有些无力下手,或许是因为灵海中这奇特的感情感知导致的,一时间符锐感觉自己悲从心来,忍不住想要落泪。

    “杀了我。”

    一个愤怒的乞求声一字一句的从灵海深处传来,符锐顺着声音寻去,在无数的灵力点儿中发现了那个兽化之人仅存的一点儿理智。

    那是个治安司的司衙,嘴生獠牙,口水横流,他双手紧扒开神罗天征的灵力壁垒,身体缓慢往前靠,在巨大的灵力挤压之下它的五指尽断,面部血肉模糊,即便是这样它仍就向内攻击。

    “杀了我。”

    这声音又多了一个,随后不同的声音在符锐灵海响起,那是一个个意志顽强的北鸣人在做最后的殊死拼搏,他们没有放弃,他们仅存的那一丝一毫的理智告诉他们要以北鸣人的身份死去而不是作为一个兽蛮玷污了北鸣。

    “求……求……你……杀……了……我……”

    撕心裂肺的呼喊触动着符锐的心,一声呼喊在前,几十上百声随后,北鸣人骨子里的桀骜驱使着它们求死之心,此时的符锐不知何时已是热泪盈眶,他颤抖着双臂,无从下手。

    “符头,成了他们的心意吧,让他们作为北鸣人光荣战死!”荀靖热泪盈眶的大喊道。

    一个个灵力化针在符锐周身浮现,转瞬之间便化作无数,密密麻麻的将符锐困在其中,灵力针缓缓转动,符锐松开双臂解除了神罗天征,他们蜂拥而上,齐刷刷的撞向灵力针。

    灵力针巧妙的避开所有身体接触面,只从眉心穿过,一击毙命没有任何痛苦,兽化之人一个个倒下,他们面向福瑞,在这一瞬间解脱,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似乎是在向符锐道谢。

    “杀人凶手!!!”

    一个石子砸到符锐额头,三品武夫防御力极强,落在身上连拍蚊子都算不上,符锐没有一丝疼痛,可他的心却咯噔了一下。

    “还我弟弟命来。”

    司衙上前一刀砍在符锐胸膛,鲜血直流而下,那司衙嘴角上扬,双目赤红,铁翊羽挡身于前,一把握住了戒刀,戒刀之上隐隐闪着红光。

    “你是何人?”

    那个司衙缓缓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小声道:“世子殿下,一路好走,大人让我为你送行。”

    随即大喊道:“符世子侍权而傲,滥杀无辜,于北鸣城中杀害治安司、调停司司衙、北鸣百姓无数,此泼天大罪定当以死谢之,奈何符世子位高权重,又与城主符虎大人为骨肉至亲,今日治安司司衙权书以死明志,望城主大人还我兄弟二人公道,还北鸣百姓公道。”

    话刚说完,权书引刀自刎,血溅当场,鲜血喷到符锐脸上,他愣神儿在原地,一时间死去亲人的人突然声讨符锐,一个个发了疯似的涌了上来,抡起拳头捶打,符锐向铁翊羽摇了摇头,任由他们动手。

    一下下打在符锐身上,他感觉不到疼痛,心却是万虫蚀骨,他的心在滴血,在所有人的愤怒之下滴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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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睿被黑白仙官误勾魂,地界发现想要还魂时,张睿的尸体已经腐烂,黑白仙官为了弥补工作上的失误给了张睿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在满足张睿重生的二十个条件后,龙傲天生涯就此展开,然而……这个首席不一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首席不一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首席不一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