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中场休息
符锐远远的瞧着少女翙翙,径直便走了过去,少女翙翙不知是知晓符锐有意走来故作镇静的转移视线,还是被地上某个东西吸引,低首专注。
丫鬟以细微的动作提示了少女翙翙,她这才抬起头,与符锐视线相交,那神情有些震惊,见符锐走来又有些慌乱。
说来也是奇怪,作为切磋赛的胜者符锐理应受到各家族的倾慕与赞赏,可却无人上前祝贺,符锐经过时,他们只是让出了一条路,仅此而已。
“恭喜贤侄连胜两场,北榭雨阁首席果真名不虚传。”
拱手行礼的男子肤若凝脂,相貌堂堂,留着长须,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这长须却是加重了年龄感,显得有些年纪。
“失礼失礼,在下丹阁李楷竘,愚弟李楷儒承蒙贤侄照顾。”
怪不得觉着有些眼熟,原来符锐见过他,以符龙的视角与年轻时期的李楷竘有过一面之交。
此时,李楷儒、铁翊羽和刘十一三人正巧来到,几人有默契的拱手,并未言语。
铁翊羽则是摸了摸符锐的筋骨,见无大碍便放了心,不过那打量的神色对这一番变化还存在疑惑,很是不解。
丹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触符锐,这无异是在树立自己的立场,若说不是,那李楷儒待在符锐身边便是最好的宣言,李家丹阁将站在符锐这一方。
符锐此次在切磋赛初露锋芒,各家不便明面上与之交好,他们都在犹豫阶段,此时站队无疑是在告诉城主符虎,他们选了队伍,结果可想而知,选了对方的,会遭到压迫排挤,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铁家。
多方斟酌,各大家几乎都选择观望,他们不清楚眼前这位首席,这个前任城主的遗孤值不值得自己携全族为之卖命。
“义兼贤弟,慎言。”身侧一人小声提醒道,符锐却听得真真的,这是善言,看来两人关系不匪。
义兼是李楷竘的字,直呼字已能说明关系了。
那人头戴儒冠,一身素衣,却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感觉,符锐眼前一亮。
“无妨无妨,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符锐倒不介意,对于他的身份他是深知其中厉害关系,人人避之才是正常反应,眼前这个儒生众目睽睽之下拉李楷竘一把,同时却没有贬低自己,至少说明在做朋友上是没有问题的,相对的,不落井下石,在品德方面也还过得去,当然,也许他有可能也是像多数家族一般,连个照面都不打,完完全全的作壁上观。
“无礼,问及他人姓名之前,需得自报家门。”那人拂袖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符锐有点儿想收回先前的话,只是为了场面不尴尬,笑道:“这场切磋赛人人都是为了本少爷而来,恐怕现如今的北鸣城没有比符锐二字更响亮的名号了吧。”
那人被符锐反怼一口,噎的无话可说。
符锐心里发笑,有种怼了古代文人骚客的感觉,心里不禁有些暗爽,谁让你们这些文人总喜欢之乎者也,一感慨就是一篇千古绝作,我们可得全文背诵。
“显玉哥哥。”
赵显玉,李楷竘的好友。
李楷儒上前作揖,那人神色一变,作揖还礼,两人一言一语,相谈甚欢,符锐眼前一亮,李楷儒是什么货色谁不知道,北鸣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几乎夜夜留宿勾栏,哪家来了新人,哪家老人从良上岸,他知晓的比谁都清楚,与他相谈甚欢说明就是一类人,人以群分嘛。
嗯~
本少爷不算。
文人骚客三大最爱,美酒、美女、佳作,首当其冲的并非是人人第一想到的色,而是与名利直接挂钩的佳作,在古代佳作便是名,有了名,何愁没利呢?
符锐望着素衣打扮的赵显玉,便知其身份与地位。
李楷竘出身丹阁李家,不缺吃穿,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赵显玉作为挚友,却衣着如此,多半是有些读书人的通病,恃才傲物,自命清高,所以才会这般打扮。
再结合赵显玉的姓氏,符锐猜想这个赵显玉多半是那个与铁家相继没落的大家族,不是嗟来之食的清高就更显得理所当然了。
无功无名,那份傲骨只有在文学领域,遇上佳作之时才能挫一挫他的锐气。
“近日不才,偶遇北鸣小诗仙,得其所赠佳作一首,本公子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个诗词歌赋,听闻赵兄四书五经,对诗词尤为擅长,不知赵兄可有兴趣品鉴一番。”
芮富公子的小诗仙威名可是名震北鸣文坛,此话一出,赵显玉自当来了精神,只是他好奇为何小诗仙会增他诗词,先前传闻小诗仙只赠女子诗,莫不是假的?
听闻小诗仙威名,观众席上对诗词有兴趣的文人竖起耳朵听着。
符锐边走边吟道:“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好一句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赵显玉忍不住感慨一句。
此诗通篇讲诉的正是贵族子弟易登高台,寒门子弟难入高堂的无奈,算是一首愤青之言,无能为力又不得不满足于现状。
“小诗仙果然名不虚传,此诗风格迥异,却字字珠玑,句句入心。”
赞美之言不吝于耳。
享受众人吹捧之时,少女翙翙随同身宽体胖的中年人来到了跟前,中年人抱拳道:“李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钟兄,别来无恙。”
“近日下人寻得一壶好酒,日日盼着李兄登门。”
“阁中俗事缠身,不便叨扰。”
“钟李两家不日便成一家人,岂有烦扰之意。”
符锐不喜欢这种场面话,拉着李楷儒、刘十一去了别处,奇怪的是那个少女翙翙竟跟随其后。
看来是少女怀春了,符锐腹诽一句。
“翙翙妹妹,许久未见,别来无恙。”李楷儒作揖行礼。
少女翙翙没有好脸色,只是回了个礼,并未开口。
“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二人同时说道。
怎么感觉像个欢喜冤家,本少爷出场晚了?
“锐哥,给你引荐,这位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钟翙翙。”
锐哥是符锐要求的称呼。
未婚妻?符锐诧异的望着幂蓠遮面的少女,少女目光转移,不敢与之对视。
“你们认识?”李楷儒有些好奇道。
符锐:“不认识。”
钟翙翙:“认识。”
符锐:“认识。”
钟翙翙:“不认识。”
怎么有种偷吃被发现的感觉。
符锐记得自己也有个未婚妻,不过好像死了,这刚瞧上一个,结果人家也指腹为婚了,怎么感觉有点儿像现代人的无奈,大龄剩男剩女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发现人家孩子都几岁了。
无奈无奈。
符锐哀叹一声,拍了拍李楷儒的肩膀,又看了看钟翙翙,便走开了。
符锐叹的是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便宜李楷儒这个整天混迹在窑子里的公子哥儿了。
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符锐还是懂的,虽说他有孟德的潜力,不过他这个孟德还是有底线的,至少不从身边人下手。
符锐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一眼,心中满是惋惜,又是哀叹一声。
“少爷,要不要小羽……”
铁翊羽现学现卖,不知从哪儿学了这招手起刀落,关键时候止声儿的把戏。
“记住切的准点儿,断他子孙袋。”符锐打趣道。
话刚完,铁翊羽转身飞起,五指弯曲成爪状,直奔李楷儒而去。
“住手,本少爷开玩笑的。”
铁翊羽身影极快,他已至钟翙翙身前,上手就往钟翙翙下身套去。
“睡醒梦蝶。”
“防护屏障。”
符锐中指与食指交叉,一道无形屏障挡在钟翙翙身前,李楷儒身后出现了那只四色彩蝶。
铁翊羽闻声收力,不过为时已晚直接命中了防护屏障,防护屏障应声碎裂,不过好在力量收了不少,只是击中了屏障,在近乎于接近钟翙翙之时,停了下来。
屏障带动的微风将钟翙翙的幂蓠吹开,隐隐约约露出了真容,那张宛若仙女的绝美脸庞令符锐深深着迷,愣神的望着。
啪的一巴掌,铁翊羽被扇了一巴掌,两个同样瞧见真容的男人这才缓过神来,上前询问情况。
第六十一章 中场休息2
李楷儒不知是碍于身份的缘故还是真的出于关心,鲜有的表现出紧张神色,符锐呆在一旁,但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楷儒一靠近,钟翙翙便出奇的将他推开,隔着幂蓠,符锐仍感觉到厌恶的神情,名声在外的登徒子,在这个思想保守的年代,嫌弃再正常不过了。
老李啊,老李,你这好日子说不定还挨不着你。
铁翊羽委屈巴巴的望着符锐,符锐欲怪罪的心顿时软了,说到底自己有错,不该开这个玩笑,忽略了铁翊羽忠诚老实的性格,是自己的锅。
“钟姑娘,是我与他信口胡沁了几句,此事错在我,还望姑娘莫要怪罪于他。”符锐不打算逃避这些是非,自己的便是自己的,随意甩锅那不是自己的风格,有违本心。
同时对于李楷儒的关心,钟翙翙选择的是无视,相反却扇了符锐一巴掌,恶狠狠的瞪道:“原以为你还是个文人雅士,没想到竟与那群泼皮无赖一般,枉读了圣贤书。”
“放肆,大庭广众之下竟出言不逊,还动手打人。”身宽体胖的钟家中年人随手便给了钟翙翙一巴掌,这一巴掌打落了头上的幂蓠,五个深红的手指印清晰的掌在脸上,钟翙翙捂着脸,眼中沁出泪水,委屈极了。
“符少爷,莫怪,小女平日娇生惯养,不懂礼数,还不过来与符少爷赔不是。”
“是那登徒子……”钟翙翙贴身丫鬟欲言,被那钟正身侧的奴才扇了一巴掌,捂着脸,哭哭啼啼。
符锐攥紧拳头,面对着美人的哭泣,心中满是怒火,他平生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只会在家里作威作福,算什么男人。
“一个下人,主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钟家胖子怒斥道。
李楷竘过来劝话,拦着钟家这个胖子。
“你是何人?”符锐冷冷道。
那人笑脸相迎,低眉拱手:“在下钟家钟正。”
原来是钟家的三当家,钟刚、钟骨、钟正三兄弟。
“你女儿未错,错的是我,这赔礼道歉也是我的事儿,阁下何须动手打人?”符锐确实气愤不已,古代女子身份低微,倒也不至于不问青红皂白,便怪罪于她吧。
不对,他是不敢招惹我。
怒火并未让符锐失去心志,相反却因为这个想法的出现变得异常冷静,符锐又瞧了瞧一言不发的李楷儒,他像个蔫了气儿的小鸡儿一样,垂头不语。
“帑黎。”
钟正身侧那个下人点头哈腰走过来,钟翙翙见状忽得身体发抖,捏紧手背,这是防御姿态。
“小人确实瞧见了,是小姐的错,小姐不小心扰了符少爷的雅兴。”
“老李,她是你的人,你就不说两句。”符锐扭头对着李楷儒,李楷儒一言不发,尴尬一笑。
“好,你既不说,那本少爷便代你说。”
符锐上前一巴掌打在那个叫帑黎的下人脸上,怒斥一声:“一个下人,主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钟翙翙与丫鬟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原本应该由李楷儒这个未婚夫护着她的,谁曾想却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连贴身丫鬟那一下也给还了。
帑黎俯首跪地,不敢再言,符锐看了一眼钟翙翙道:“钟伯父若是嫌翙翙过年不懂礼数,惹是生非,那边送予本公子。”
钟正哈哈一笑道:“符公子,并非李某不愿,只是小女与李家二公子下了帖,定了亲,此事……”
符锐又瞥了眼李楷儒,李楷儒依旧是一声不吭,面无表情,这是符锐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下了贴收回便是,定了亲,退了便是,有何难?”符锐将问题抛给了当事人李楷儒。
李楷儒低首作揖道:“谢符兄成全。”
“混小子,你在说什么?”李楷竘闷头一掌。
符锐走至钟翙翙身前道:“翙翙姑娘可愿解除婚约。”
符锐此举倒是惊动了数人,女子身份哪有解除婚约之权,女子只有被休的份儿。
就此事周遭传来小范围的议论声,自古流传下来的东西怎可被随意推翻。
“果真是青鸾的孩子,做事风格如出一辙,尤为喜欢冒大不韪。”
钟翙翙一时失了神,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间稍稍推前至符锐留宿丹阁那晚。
符锐与铁翊羽把酒言欢,聊了些家中事儿,当即符锐便提到自己未婚妻的事儿,对于张睿来说,他对这个未婚妻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赵囡囡,赵家长女,当年可是北鸣城中有名的才女,年仅六岁便熟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可惜啊,赵家全族在那夜之后……”
原来真是死了,符锐还在期盼有什么转机出现。
“老李可有未婚妻?”
古代尤其是大家闺秀,名门望族,往往早就定好了婚事,李楷儒多半也有。
李楷儒闷头喝酒,一言不发。
“怎么?是个丑八怪?”符锐打趣道。
李楷儒长叹一声:“恰恰是个绝世美人。”
“那为何哀叹?”
李楷儒满上一杯,又是一饮而尽道:“符公子不知,指腹为婚,许的都是名门之女,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相夫教子,处处规矩,哪里有勾栏里的窑姐好,她们擅长各种房术,只要有银子便能投怀送抱,顺心如意,不吵不闹,懂情|趣,知风调,岂是那些未经人事的名门之女可比?”
果然不管古今,孟德精神长存。
符锐猥琐道:“调教便是。”
李楷儒摇了摇头:“李某放荡不羁惯了,不喜束缚。”
“不喜欢取消婚约便是。”
“大家之人哪有什么喜不喜欢,不过是利益所致。”
李楷儒首次表现出了无奈,这是符锐不曾想到的,符锐知道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只是没机会体验罢了。
符锐端起酒盏,碰了李楷儒的杯子:“相识一场,你若不想,有机会本少爷帮你回了便是。”
符锐嘴角一扬,心道,有美女你还不知足,这种好事儿也就只有本少爷这样的兄弟愿意帮你。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回到现在。
符锐知道李楷儒的心思,不愿被家族所束缚,不愿成为联姻的筹码,自己这不正好有机会上前一试,两全其美,帮了兄弟,得了美人。
场外焦灼而尴尬的气氛持续着,双方对视,人群中夹杂着看热闹的家族,虽不言,但仍翘首。
“诸位请回到原位,第四场切磋赛即将开始。”
符锐看了眼钟翙翙道:“本少爷说的是真话,你考虑考虑。”
说完转身离开。
第六十二章 交易
刘十一身份低微,自知与大家族人无法共处,便早就远离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富贵人家,此刻正翘首以盼的望着从人群里刚走出的符锐。
符锐神色严肃,紧绷着脸,拳头紧握,额头还有青筋暴起,刘十一虽未见符锐发过火,但只要是明眼人,谁能瞧不出这杀气腾腾的样子。
符锐经过刘十一时,开口欲问,没曾想符锐倒是先开了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要觉着低人一等,你刘十一不比任何人低,有本少爷助你,这辈子尽管放肆逍遥。”
即便如此,他还是瞧到了自己的心态。
符锐对刘十一的态度原先只是因为在身上瞧到了自己些许的影子,而今却是因为其天赋问题而得以重视,比起李楷儒,刘十一的天赋要比他更高。
“锐哥,这一场还是由我来吧。”
锐哥的称呼同样也是符锐让叫的,一句一个符公子,一口一个符少爷,听得有些别扭,关系近点儿的,还是换个称呼更亲昵。
“不必了,我自己来。”
“少爷,这局还是弃权吧。”铁翊羽跟在身后道。
符锐望着铁翊羽的神情有些自责:“这次的事儿是我的问题,我答应你,这一巴掌一定给你报。”
符锐说的一巴掌指的是钟翙翙打铁翊羽的那巴掌,至于报仇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这巴掌不一定要打在脸上,有可能打在屁股上。
“少爷,小羽只不过是一介下人,无需为小羽……”
符锐一手搭在刘十一肩上,一手搭在铁翊羽身上道:“我拿你们当兄弟,兄弟受欺负了,当哥的自然要挣回来。”
不知何时,在他们面前,符锐已在无意识中把本少爷换成了我,这细微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铁翊羽僵硬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得符锐与刘十一脊背发凉,有种恐怖电影里做鬼脸的感觉。
“我还是喜欢看你正经的样子。”符锐吐槽一句。
“少爷,这第四场还是弃权的好。”
“为何?”
难不成七席已经变态至极了?
七席铁冷冷符锐在梦中见过,一个力气大点儿的女子而已,年龄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吧。
符锐已经不知道梦里那部分是符龙的过往还是预知,如果是符龙的过往,那这个铁冷冷得多少岁了,如果是预知,那还算合理。
符锐瞧了眼儿铁翊羽,心想,他不会是怕我打伤她吧,铁冷冷是铁翊羽妹妹这件事儿他是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符锐忽略了一点儿,铁翊羽的年龄问题,三奴曾说过,铁翊羽是最早认识主人青鸾的,算起时间来铁翊羽年龄绝不小,铁家又在十四年前惨遭灭族,那这铁冷冷的年纪得多大,难以琢磨。
“七席铁冷冷是铁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自小力大无穷,两岁举锤,三岁举人,四岁举鼎,如今恐怕拳破山石也不在话下。”
“那又如何?”
空有一身蛮力罢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足为惧,梦里要不是我实力不济,也不至于遭她毒手,今时不同往日,我可是四品了。
铁翊羽又道一句:“缠字诀防不住她。”
这一句话让符锐倒吸一口凉气,缠字诀防不住,有多防不住,是刚好破防还是直接击穿?
铁翊羽不会平白无故骗他或者吓他,他没那个心眼儿,可若真不对上这个七席,那在她之前的六席、五席、四席呢,难不成也要放弃。
思虑再三,符锐望着场上早就登场的少女,一身宽松白袍,却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惹人心扉,眉宇间透着秀气,是练武之人鲜有的秀气,没有化妆,看起来是纯素颜,与梦中样貌无异。
“我去领教几招,不行再说。”
符锐登场,观众席众人纷纷将视线聚焦到他们二人身上。
“铁家虽败,却留下了这一脉。”
“铁家不是灭族了吗?”
“全族只有铁冷冷一人存活。”
……
符锐转头看了眼议论的几人,对他们的话产生了兴趣,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这局算你赢,不过你得答应本姑娘一个条件。”铁冷冷双手叉腰,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声音虽说极力在压低,奈何嗓门粗犷,近场外的有人听见了。
你要是不说话该多好。
“说来听听?”符锐顿时有了兴趣。
铁冷冷神情悲伤的望着场下的铁翊羽道:“还他自由。”
这句话说的符锐是一头雾水,铁翊羽不为奴,不为婢,我符某人一没锁他,二没囚他,还他自由是什么意思?
“铁姑娘,本少爷没明白你的意思。”
铁冷冷紧握拳头,攥出了声儿:“你是不打算放手了?”
怎么说的好像是两个男人在争一个女人一样,你让我放,我偏不放,然后我俩决斗,斗个你死我活,最后那个女人指着两人骂道,我不是你们挣来抢去的东西,我不想看到你们有人受伤,我只是拿他当朋友。
你确实不是……东西。
“铁姑娘,本少爷不是这个意思,本少爷是说,这来去是他的自由,他想留便留,想走便走。”
铁冷冷身体半蹲,双拳紧握:“看来你是不打算放手了。”
???
这姑娘怎么没法儿沟通啊。
铁冷冷双腿蓄力,猛然跃起,巨大的力量将地面踏裂,直冲符锐而去。
她是小羽的妹妹,我得收着点儿,别伤着人家小姑娘。
符锐双亲交叉挡在身前,以缠字诀防住双臂,只守不攻。
铁冷冷速度极快,须臾便至身前,一拳击中双臂交叉点儿,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迎面而来,符锐瞬间被击飞出去,双腿犁地在场上留下了两道长沟,速度不减后退,按照这个速度肯定会被击出场外。
符锐后背发力,以发字诀在背后形成两个发射点,极大的推背之力压缩着力量与后退之力相抗,硬生生将后背挤的生疼,临近场边符锐才勉强停下。
符锐甩了甩已经麻痹的双手,回望自己还差半足距离便退到场外了。
好险。
符锐刚松了口气,铁冷冷再次袭来,这下若再被她击中可就真没活路了,符锐背后生翅,振臂而起。铁冷冷见状顺势改变方向,正蹲蓄力而起,一头顶在了符锐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撞的符锐猛然升空,毫无招架之力,片刻便冲至云层。
符锐咳嗽几声,嘴角沁出鲜血,胃里一阵反酸,这次冲撞符锐好像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腹部也凹陷了一大块,头与下半身弯曲。
怎么感觉脊梁骨好像也断了,直不起腰了。
符锐冲出云层又过了数秒,他仿佛冲出了大气层,空气变得稀薄,寒冷,这时上升的动作才停止,继而开始下落。
在重力加速度的影响下,速度越来越快,符锐已无力操控自己的动作。
第六十三章 五拳胜败
“大能者,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如今的难题吗?”
“根据宿主自身受伤情况判定,肋骨断四根,脊椎骨裂三块,外部肌肉组织无法计算……”
好在痛觉免疫了,要不然这还不得疼的哭爹喊娘,这种情况下,哭哑了也没人听到。
“大能者,治愈技能大天使之翼为何不能使用?”
“经检测,大天使之翼不满足使用条件,宿主没有完成身体原主人的意愿,完成一个意愿方能使用一次,括号,二十大技能使用方式也各有限制。”
怪不得有些技能至今不能使用,原来原因是因为没有完成前置条件。
符锐饶有兴趣道:“具体说说。”
“宿主曾说第一,可以不做皇帝,不过身份一定要高贵,不能有手足相残,皇位相争的流血事件,我晕血。这是痛觉免疫,括号微笑。痛觉免疫在击打五次以后触发。”大能者学着符锐的语气说道。
括号就不用说了吧。
“第二,不用后宫佳丽三千,但要左拥右抱,美女如云,并不是因为我好色,只是为了我的心情愉悦。这是吸异体质,括号微笑。吸异体质在吟诗后触发。”
怪不得一背诗就有姑娘投怀送抱,原来她们不是被我的文采所折服,而是被我的挂壁技能所控制……应该算是控制吧。
“第三……宿主现判定距离地面还有五百米,是否继续讲解。”
再讲老子就要饮恨西北了。
“打住。”
符锐下坠的过程中并非只是呆呆的听大能者讲解,在此时间他尽力汲取自然界的灵力补充自身所缺的部分,虽说通过外界补充的灵力微乎其微,不过这足以让符锐能够铆足劲儿来一发了。
“大能者,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
符锐终于能说出这句逼格满满的话了,只见他蓄足精力于右掌,灵力包裹其上,蓄势待发。
抱歉了小羽,是我低估了她,为了保命,我只能尽量控制点儿力道,不然摔下去老子可要成肉泥了。
符锐驱动全身灵力拍出那一掌,巨大的灵力化成手掌,以发字诀击打而出,手掌带动巨大的风压直接盖了下去,铁冷冷定神的仰望着这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顶着压力,双腿弯曲,身体下沉,蓄力而后一飞冲天,对着巨掌冲了上去。
“如来神掌,共分九式第一式佛光初现、第二式金顶佛灯、第三式佛动山河、第四式佛问迦蓝、第五式迎佛西天、第六式佛光普照、第七式天佛降世、第八式佛法无边、第九式万佛朝宗。”大能者还不忘解释。
符锐不语,心说你会不会看场合,这种时候还装逼。
“大能者不会装逼,只会为宿主排忧解难。”
它还能偷听本少爷的心声。
“不是偷听,是听到。”
“……”
铁冷冷双拳举过头顶,以一种类似于超人飞行的姿势硬扛迎面而来的如来神掌,符锐则因如来神掌的推力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身体还有轻微的上移。
“真是亲兄妹,有什么事儿是真上啊。”
无色灵力巨掌在与铁冷冷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了惊天之力,两股力量相撞引起巨大灵力波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轰鸣不断。
各家护卫驱动灵力挡在身前,即便如此在灵力的余波下仍受到了波及,实力较弱者抵御不了几秒,防御土崩瓦解。
范忠及时的张开灵力领域这才护住众人免受波及。
天空中因两股灵力碰撞发出奇怪的白光,白光之中是两个人形。
“本少爷不明白铁姑娘的意思,铁姑娘可否直言。”符锐确实是云里雾里,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不愿放他自由,那我就打到你同意放他自由。”
卧槽,你在说什么?不愧是亲兄妹。
铁翊羽面无表情的望着空中发生的一切。
观众席上钟正面露邪笑同样望着那灵力交汇处:“兄长说的没错,这符锐果真是藏拙了,既要藏拙,那便永远藏着好了。”
钟翙翙白皙如雪的双手紧握在胸前,同样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处,焦虑不安。
所有人都在看着,各家盘算,各怀鬼胎。
灵力相碰不过须臾,灵力凝聚的如来神掌出现了裂痕,随即碎裂开来,铁冷冷穿过如来神掌,一拳击中符锐胸口,一拳再次击中腹部,这股蛮力直接击穿了符锐的身体,身后炸开血雾,血肉横飞。
符锐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身体再次升空,他望着已是血肉模糊的胸口,下半身因为腹部再受创已一分为二,飞落他出,没有一丝疼痛的符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身体就像已死一般,毫无知觉。
“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僵尸的感觉。”符锐不忘打趣道。
铁冷冷下落至场内,双脚着地,巨大的重力加速度在落地那一刻震碎了地面,分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块,铁冷冷继续望着天空。
片刻后,只剩半个身体的符锐再次落下,铁冷冷早已摆好攻击架势,再次蓄力。
刘十一上前阻拦却被铁翊羽拦下,铁翊羽摇头道:“楼主说过,少爷只有置之死地才能涅槃重生。”
“你知道什么是置之死地,涅槃重生?”刘十一不合时宜的带着疑问。
铁翊羽则很配合的摇了摇头:“楼主说的不会有错。”
楼主是谁?
刘十一半信半疑,不过也并未再动。
“大能者,你再不做点儿什么,本少爷可这就死绝了。”符锐的话换来了无尽的沉默,符锐心里数以万计的草|泥|马奔腾而过。
别人的系统都是秒天秒地的存在,我的系统除了在我装逼的时候打我的脸还能干什么?
“你可愿意还他自由?”
符锐即将落地之际,铁冷冷再次问道。
符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听不懂就听不懂吧,点头同意就完事儿了。
“同……”
话没说完,那已蓄力好的拳头再次击中了符锐,这次击中符锐的左脸,上半身碎成一片,只留下个头颅飞上高空,场地内外满血肉。
场外观众一阵惊呼,所有人都瞧见了这一幕,有人惊慌失措,有人面带笑容,有人面无神色,有人惊恐落泪……
铁翊羽、刘十一、李楷儒三人同样望着这一幕,铁翊羽依旧是面无神色,他相信楼主的话,即便是亲眼所见,他也并没有一丝怀疑,对此坚定不移。
“死了,符家公子死了!!!”
“哪有人能硬接下铁冷冷几拳的,已属不易,只是可惜了。”
……
“铁师妹,你怎能下如此狠手?”范忠解除灵力领域。
“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铁冷冷愤慨道。
范忠等人仍是一头雾水。
第六十四章 血凝术
符锐意识模糊,相较之前那种飘飘然的感觉愈加强烈,这种感觉极其舒服,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没有喜悦,没有思绪,什么都没有,仿佛是沉浸在天堂一般,令人神往。
符锐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铁冷冷仰望着空中那仅剩的头颅,飞血肉块在破裂的一瞬间喷射而出,在重力的加持下,化成漫天血雨,倾泻而下,铁冷冷那身白袍顷刻便染成了血红色。
血腥味充斥着整块场地,场下数人惊恐万分,凑热闹的女眷在此时已失去了神智,大喊大叫起来,从未见过此景的年轻人有的已蹲地呕吐,那血腥味直冲他们的大脑,呕吐不止,就连一些经历过那场大战的老者也是眉头紧锁,不忍直视。
“少爷……”
铁翊羽望着漫天血雨,神色呆滞,他不清楚楼主说的置之死地为何意,难不成真的是死后重生吗?
刘十一和李楷儒同样失魂落魄的无法接受这一幕,两人同样呆滞的望着天空。
观众席某角落里,钟正带着家眷先行离开,符锐一死,钟家的地位便无人没威胁。
“帑黎,这件事儿你办的很好,激怒铁冷冷确为一条妙计。”
“是老爷教的好。”
二人对话钟翙翙听得真真的,只是还不知道具体细节是什么,她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个施计的幕后,心中竟有了一丝恨意,她不知这恨意从何而来,是因为他把自己当做家族联姻的筹码,还是因为他不行正道的举动,钟翙翙的眼泪在这一刻止不住下流。
“小姐。”丫鬟见状心疼的也是泪眼迷离。
啪的一巴掌,钟正扇在了钟翙翙的另一半脸上,红扑扑清晰可见的巨掌几乎盖过了半张小巧玲珑,粉嫩如雪的秀颊上,并恶狠狠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因为有老子在,你们娘儿俩贱命一条,早就饿死街头了,我钟正是你们的天,是你们的地,是你们的再生父母,你能活着应该感恩戴德。能姓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做人要知恩图报,心存怜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对钟家有些用处的份上,今天的事儿老子不与你计较,半月后,你和李家二公子的婚礼如期举行,若是反抗,小心我把你娘剁了喂狗。”
钟正抓住钟翙翙的头发,怒气冲冲道。
钟翙翙艰难而委屈的点头,丫鬟跪地求饶,却遭到下人帑黎的殴打,此獠手段阴险,打的都是些不易引起他人注意之处,看出不伤痕。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正急剧下降,接近零破点……”
“恭喜,宿主生命体征为零,激活锁血技能死后劫生。”
“恭喜,治愈技能大天使之翼前置技能四分五裂发动成功,现激活治愈技能大天使之翼。”
漫天血雨在这一刻反向倒流,犹如倒放一般自下而上,漂浮而起的血水逐渐汇聚成一点,巨大的血球包裹成圆,在空中诡异的蠕动。
铁冷冷的衣物不正常的上浮,那粘满血肉的衣衫由红变白,须臾回到了全白状态,她低首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一切不寻常现象都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解读,满脸诧异。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个血球上,钟正放开手,同样望着。
巨型血球越变越小,蠕动也随之减弱,慢慢凝聚成人形,只是还不是实体,那是一块块鲜活有生命力的血肉。
此时符锐飞出的头颅正好降下,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了血球上,顷刻间便与血球融为一体,蠕动的血肉随着头颅的进入再次加快了蠕动,逐渐化成人形,片刻功夫血肉恢复如初,一个满血复活的符锐飘飘然落下。
相较之前,符锐的面色似乎还要好上一些,身体也略显粗壮了,刘十一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心生疑虑。
场上的铁冷冷面无表情,身体下沉,蓄力欲要再次攻向符锐,场下众人见状,一切不安随即烟消云散,欢呼雀跃的期待着一触即发的大战。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这符家公子真如传言那般早已入了二品神通,之前应是顾同门之情未用全力,现在七席恐怕也不再是他的对手。”
“讲的这么神乎其神,好似你看到一般。”
……
你一言我一语对符锐一顿乱夸,各种|马后炮的言辞愈演愈烈,符锐对于这些耳旁风根本没听进去,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角落里的钟翙翙,以及紧握着她胳膊的钟正。
符锐顿觉怒火中烧,他并非是因为对美女受欺负的生气,而是觉得作为生父竟如此对自己的女儿,钟翙翙痛苦的神情便告诉了他,这胳膊捏的有多疼。
“这是兽蛮的凝血术!!!”
人群中的中年人似乎认出了符锐所使用的恢复手段,众人皆哗然。
凝血术?那是什么?
大能者有问必答道:“凝血术是兽蛮一族通过凝聚血肉来达到恢复重伤的一种禁术。”
所以他是把本少爷当成兽蛮了?开什么玩笑,这种鬼话……
场下众人皆慌,护卫更是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众人将场地团团围住,手持刀枪剑戟,时刻准备冲上去。
“可恶的兽蛮,又想搬弄是非,扰得人间民不聊生。”
“遇兽蛮者,人人得而诛之。”
“不破蛮者终不还。”
“妖孽,今日便要将你挫骨扬灰。”
……
一个个丧失了理智般的针对符锐,惊恐、愤怒、慌张、逃亡,多种复杂的情绪融在场下众人中,兽蛮二字在北鸣是禁忌,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是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大能者,本少爷该怎么解释?”
“不知。”
“……”
“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
“……”
“你知道个……”
符锐欲要解释,可当他靠近之际,场下众人下意识的后退,主动与他拉开距离。
这好像确实也许没办法解释,本少爷说自己有死后劫生和大天使之翼有人会信?
现在不是古代,没有那些个现代化的脑回路,有些东西不需要多费口舌,他们根本就听不懂,说了只会给自己扣上了强词夺理,大忽悠的帽子。
铁翊羽穿过密集的人群,首先上了场,他望着完好如初的符锐心中满是喜悦,楼主的话没错,少爷真的可以做到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不懂其中原理,但他知道楼主的可信性。
铁翊羽站在符锐身前,一言不发的转身,背对着他,向众人冷面道:“谁敢动我家少爷,先从小羽尸体上踏过去。”
铁翊羽声音洪亮,声音中带着的发字诀引的空气频频震动,形成阵阵无色的灵纹波动,这股灵纹波动带有微弱的灵力,众人遇之略退,那是一种力压群雄的灵力。
“二品,是二品武夫。”
二品武夫无异是最大的阻碍,在场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能拖得了一时。
铁冷冷跃步而起,右拳蓄力击向符锐,铁翊羽瞬移至符锐身前,轻松一拳便接下铁冷冷全力打出的拳头,发出了金属般碰撞的声音。
二品武夫的防御力可想而知。
李楷儒由于惊吓而不知所措,兽蛮的恐惧留在北鸣人的骨子里,他们早已在长辈的熏陶里对兽蛮恨之入骨,距之千里。
第六十五章 隐灵
“他是兽蛮,他是兽蛮。”
李楷儒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眼神呆滞,面无神色,宛若复读机般毫无感情,只是他的双腿颤抖不已,双手抽搐,眼神中只映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疾速闪过,化作长爪獠牙的怪物,怪物弓背,背部是一排类似鱼鳍震动不已的背鳍,身体表面覆盖着鳞片,相貌极其丑陋,一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那是个通体青绿的怪物。
周遭一片火海,长爪上刺着个人儿,它举过头顶,血流如注,顺着手臂,不,那已不能算作是手臂,虽说与人类极为相似,不过外围却长着一排与背鳍相似的臂鳍,相较背鳍要小上一些。
流下的鲜血顺着它的臂鳍流下,覆盖住每一寸鳞片,这时,臂鳍与背鳍,再加上腿上的腿鳍同时震动不已,频率要快上许多,顷刻间,身上的鲜血便被鳞片吸食,它的身体膨胀了一些,更显高大,成年人在它面前好似大人与小孩的差距。
它再次恢复成青绿色。
又是一个人被杀,同样的过程再次重复,每次循环它的身体都要大上一圈,这时它突然转过身,向这边跑来,咯咯咯的笑声愈发强烈。
一男一女挡在身前,一左一右相继被贯穿身体,它笑的更欢,它很享受这种杀戮的感觉。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睡醒梦蝶凭空出现在李楷儒身后,扇动四色翅膀,翅膀之上附着的四色花粉点点随风飘向场上,其中蓝色花粉最多。
场上金属碰撞声一直持续,铁冷冷全力攻击符锐,却都被铁翊羽一一挡下,铁翊羽只防不攻。
“你给我让开。”铁冷冷气愤道。
“冷冷,少爷是小羽的天,小羽是少爷的刀,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少爷,你也不例外。”
“执迷不悟。”
铁冷冷单人想要在二品武夫手里杀人那可比登天还难,单单是那逆天的防御力,就难以攻破,杀人那更是绝对做不到的。
“坏人,有本事出来单挑,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本事儿。”
符锐不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望着两人,心想,明知本少爷不是你的对手还来故意挑衅,本少爷要是应了你那才是傻呢。
“扶不举,扶不举……”铁冷冷重复着这三个字。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扶不举?那不是小诗仙的名号吗?”
“小诗仙还有如此不雅的名号?”
“你有所不知,这小诗仙表面流连于烟花之地,实则心无旁骛,意在入境作诗,有谁置身于胭脂水粉、歌舞频频的勾栏之中能守身如玉的?若非是心系文坛,必定拜倒在那石榴裙下,此定力非常人不可为,若是简单,那岂不是人人都可称为小诗仙?”
“栾兄所言极是。”
“我看未必,我可是听说那些个花魁被小诗仙的文采所折服,夜夜听其吟诗诵词,这一不慎便到了天明。”
……
符锐尴尬一笑,好像也不需要他去解释什么,古人的脑补能力就是强,逐渐迪化牛逼。
“不过这扶不举与这符家公子又有何联系?”
没联系,没联系的。
铁冷冷不依不饶依旧重复着扶不举这三个字,叫的符锐心惊肉跳,转动眼珠子瞧了瞧角落里的钟翙翙,她同样是一脸茫然若失。
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要不然本少爷的一世英名就被毁于一旦了。
符锐冲铁冷冷挥了挥手,自觉的走到场边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到了地上,落地即为输。
其实这一场本就是自己输了,一来自己破不了铁冷冷的防御,二来铁翊羽的上场就意味着这局切磋赛的结束,有人插手,坏了规矩,只是不知为何没人阻止。
“这是什么?”
回过神来,符锐惊觉周身漂浮着蓝色粉尘状的东西,紧紧围在周身,有股淡淡的清香,初闻似花香,又有种奶香味夹杂其中,少顷这花香变成了青草味,不能说是好闻,却有些刺鼻,再然后,这青草味变成了恶臭,直冲脑门,熏得符锐头昏眼花。
“警告,这蓝色花粉有剧毒。”
剧毒?毒对他符锐来说还算个事儿吗?
符锐只觉得这花粉有些眼熟,只是凭肉眼无法寻找花粉的来源,他尝试动用圆字诀,奇怪的是花粉的来源在圆字诀里仍无法感知,太过奇怪了。
想知道是谁还不容易,符锐顺势倒地,有模有样的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而后再以隐字诀彻底隐藏灵力,做到了万无一失。
铁翊羽仍与铁冷冷缠斗,他转头望了眼,神色极为淡定,还是一直躲避着攻击,没有任何的焦虑和愤怒。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李楷儒双眼红光,眼眸中连瞳孔彻底你变成了血红,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红玻璃球,身上所散发的是极恶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嘭的一声巨响,铁翊羽胸口正中一拳,铁冷冷的手撕开一道血口,她的眼同样散发着红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那个蓝色的花粉?
符锐感知自己周遭情况,李楷儒属于上风向,自己于中间,铁冷冷于下风向,也就是说这源头还在李楷儒之前?
符锐感知李楷儒那侧,并未发现异常,同样在铁冷冷下风向的观众也没有异常,这就怪了,仿佛这毒是专门针对他们二人的,不,针对我的,要不是本少爷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说不好也中招了。
铁冷冷发了疯似的攻向铁翊羽,且一拳更比一拳重,金属撞击声愈发响亮,此时铁冷冷双拳沁血,可攻击速度与力度不减反增。
“冷冷?”
铁翊羽似乎也发现了不对,铁冷冷最怕疼,这也是她为何主修缠字诀的原因,自身防御力高了,才不会有疼痛感,可眼下她却不顾一切的攻击自己,即使是双拳受伤,这不是她的风格。
就在这时,李楷儒腾空而起,身后四色睡醒梦蝶浮空,他也神奇般的滞空而行。
只见李楷儒挥动双手,睡醒梦蝶身上蓝色花粉更甚,不间断的飘向符锐,花粉所带来的花香愈演愈烈,而后带来的臭味呛的符锐咳嗽不止。
“已启动技能百毒不侵。”
随着大能者男声发出,符锐的咳嗽感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顺畅,鼻息间只留下那一抹花香。
“大能者,本少爷可以换个声音吗?”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大能者有五种语音模式,大体分为孩童、青年、中年、老年以及经典模式,四种其中四种模式又分为男女模式,请宿主选择。”
“女,青年。”
随着符锐的选择,大能者变成了少女甜美的声音:“试听完毕,是否选择?”
“女,几种声音都来一遍听听。”
大能者根据选择开启了新的语音模式,分别是稚嫩的娃娃音,成熟的御姐音,以及年迈的奶奶音。
符锐听完嘴角上扬道:“女,中年。”
随即大能者切换成了御姐音:“试听完毕,可否选择?”
“是。”
符锐满怀期待。
“……”
“大能者,你怎么不说话?”
“……”
“大能者?”
“……”
高冷御姐吗?
“切换成少女模式。”
“宿主,有何吩咐?”
“可以叫我欧尼酱吗?”
“不可以。”
……
就在符锐与大能者打趣儿之时,李楷儒变得更加狂躁,上半身衣服不知为何炸裂,露出血红肌肤,在那肌肤之上密密麻麻排布着错综复杂且诡异的纹路。
与此同时,场下的刘十一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宛若狂暴凶兽,毫无理智的冲进观众席间,锯齿獠牙,体表生毛,形似狼,头似野猪,黑色鬃毛掩体,怪异极了。
“兽蛮,是兽蛮。”
李楷儒身后长出四色羽翼,额间生出触角,只数秒便化成了与那睡醒梦蝶相似的物种。
观众席众人皆叹,这是隐灵,能幻化成人的隐灵,几乎在同一刻攻向他们。
符锐呆滞的望着周遭这突然的变化,脑袋空洞,不知该如何?
“少爷,快救他们。”
救?如何救?
此时,铁冷冷额生尖角,嘴生长须,体表鳞片附体,拳头化成了蹼,指间相连。
观众席上在一声声惊恐之中,那一个个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已不具人形。
第六十六章 敝帚崮大乱斗
背后长翅,翅生白羽,嘴变长喙,脚变勾爪,身起鳞片,拍翅而起,似鸟非鸟的怪物。
头如狗,颈如蛇,腿生尾,尾生鳞,蛇狗一体的异形。
嘴吐粘液,头生触角,全身透明润滑,散着微光,酥软蠕动,与蛞蝓相似。
……
仅仅片刻功夫,敝帚崮之上已是怪物满天飞,走兽遍地跑的情形,少部分未发生变化的人殊死反抗,可人力悬殊过大,此时大半人已不具人形。
且不说人数上的落后,即便是一对一的情形,在场能胜过兽蛮的又有几人呢。
兽蛮,那是集力量、速度、防御为一体的兽种,它们虽不为人,却远强于人。
最为普通的兽蛮被称为兽,它们具有动物原本该有的属性,不管是猎豹的速度,还是狮子的咬合力,仅凭这一点便远强于普通人类,若是遇上更高一级的凶兽,那与普通人类的差距可算得上是云泥之别了。
凶兽是兽成年后的称呼,凶突出了力量、速度、防御等各方面实力的提升,与最为普通的兽之间宛若鸿沟,那是成年人与稚童间的差距。
在场的所有变异者均为凶兽。
符锐对周遭攻击自己的凶兽予以回击,缠字诀重拳之下,不仅没伤到凶兽,反倒是震得自己拳头发麻。
“硬,真是又黑又硬。”
符锐仰望着两米高的黑猩猩道。
这黑猩猩全身毛发覆盖,壮硕无比,两条尾巴为蛇首,一条红色,一条金色,光是凭颜色就能清楚判断这蛇有剧毒,它们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突袭。
符锐低首看着自己拳头上清晰可见的血痕,那是击打在黑猩猩受到的反伤,毛发虽细,却无比坚硬,就好似身上穿了针甲,欲伤敌先伤己。
“大能者,可有应对之策。”
符锐以守为攻,借由月影步的快速移动,轻而易举的躲过黑猩猩的每一击,双尾蛇首借机偷袭,却也是杯水车薪,要知道符锐可是百毒不侵的,被咬了最多也就是受点儿皮外伤,不打紧。
只是那黑猩猩体型硕大,动作却极其流畅敏捷,拳拳带动拳风,砸在场地上,盆口大的拳印深陷其中,须臾,场地之上处处见坑,那双尾蛇首在此间见缝插针,得个机会就张牙舞爪,符锐出于本能对蛇的胆怯,刻意的躲开它的攻击。
太烦人了。
“有三种应对之策。”
三种?果然系统流才是无敌的存在。
“第一、宿主可自行逃跑,以宿主自身修为保住自己不成问题,宿主可斟酌带上一两人,括号极限。”
“……”
“第二、在场兽蛮数共计五十九只,宿主能战胜六只,拼死一搏能战上十七只,括号,一对一,面对群体必死无疑,括号。”
“……”
“第三……”
“打住。”
符锐可不想再听她的乌鸦嘴了。
“小羽,有何办法能封住它们的行动?”
“青鸾四诀任何一诀的会意境都可,只是会意境范围有限,难以同时制住那么多兽蛮。”
任何一诀都可以?难道要本少爷变成大美女迷死它们?符锐的隐字诀会意境只领悟了个易容术,他是真想不到易容术除了去勾栏隐藏身份,还有什么用处,难不成要做千人千面的采花大盗?
怎么可能?我符锐堂堂正人君子怎么能做如此下贱低俗的事儿?不过有哪个少妇洗澡还是可以……
大能者咳嗽了两声,符锐顿时停止继续往下发散思考。
用鸣人的色诱之术?色诱之术好像在最终大战时确实起到了点儿作用,可鸣人变的是人,难不成要本少爷变猩猩,变猴子?
画面太美,符锐不敢想象。
嘭的一声,尘埃四起,不远处几只飞天的兽蛮坠地不起,身体紧紧陷进石头里,动弹不得。
“北榭雨阁重地,尔等兽蛮妄图闹事儿伤人,死。”
凌冽的呵斥声如洪钟般响彻整个敝帚崮,巨大的威压如倾盆大雨般一泄而下,死死压着几只兽蛮动不了身。
空中一身梅花红袍少女翩翩而下,周身粉色花瓣漫天飞舞,花香也随着他的到来而芳香扑鼻。
少女眉间垂下一缕青丝,凝脂点漆,粉白黛绿,信指拈花,一颦一笑间有几分女子的妩媚,眼神中却散发着男子才有的凌冽之气,两种感觉于一身,给人一种阴柔之美,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感觉。
“这是哪儿家的姑娘?”符锐望着出神,情不自禁问道。
她确实很美,比一般女子都美。
钟翙翙是未出阁的闺中小姐,单纯无邪,与那些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大小姐相差无几。
而她给符锐的感觉是媚,并非邪魅,而是妩媚,尤其是那翩翩而至,花瓣随身的场景,有种仙女落入凡尘之感,美艳中有些失落,不足。
兴许是符锐的话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她俯视下方,眼神中透露着媚意,只是不知为何,这媚意让符锐打了个寒颤。
“是锦师兄。”
“锦师兄来了。”
“有救了,他可是上等三席之一。”
……
与兽蛮互斗的北榭雨阁学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对上拱手。
锦……锦师兄?这人是男的?
“根据体态特征判定,此人确为男性。”
大能者不合时宜的解释一句。
知道你倒是早点儿说,本少爷差点儿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看来咱们的首席师兄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少女发声,音色自带媚,不似男声那般粗犷,不似女声那般柔弱娇滴,又不似中性那般平平无奇,介于两者之间,偏些女音。
符锐尴尬一笑,若是他的想法被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不对,男……也不对……
“锦义昆,这个名字挺有深意的。”
符锐吐槽了一句。
“宿主,有何深意?”
大能者倒是不合时宜的问了这么一句。
“你对这种问题也感兴趣?”
符锐一边与黑猩猩缠斗,一边悠闲的与大能者聊起天来。
“并不是大能者感兴趣,而是大能者察觉到宿主有这个念想的时候,神经有些活跃,嘴角弧度有些上扬,根据大能者的判断,宿主心里一定又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额
“大能者,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大能者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七章 拦路
敝帚崮峰下。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顶立着个白衫老者,清风道骨,他一手置前,一手负后,白须飘飘。
于他身侧一人御剑飞行,一人滞空飞行,两人身着北榭雨阁统一的十席衫,此衫通体为白,双肩各有一条红色缎带垂下,腰间悬佩,佩镌双色夜半血梅,身后苍劲有力的书写着“贰”和“陆”。
御剑飞行之人为“陆”,神色慵懒,哈气连天,半眯着眼儿,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老头子,这么急唤我等来所为何事?”六席杨钊岳打着哈气道。
“杨师弟这消息未免太过滞后了吧。”滞空而行的是北榭雨阁次席符尘,在他身形周遭隐约可见一条虚无缥缈的蛇形,他立于蛇头之上,稳若泰山。
“滞后?符尘你在说甚?”
白须老者朱羡之咳嗽两声道:“敝帚崮横生变数,城中数人无故化兽……”
化兽二字一出,杨钊岳半眯着的眼顿时瞪大,化兽意味着什么北鸣人深有体会,杀戮、嗜血、暴戾,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场面。
“化兽之人均为北鸣人,然化兽无救,切莫心生怜悯,遇彻底失智化兽者,杀无赦。”
冰冷的话从这个老者嘴里说出满是悲凉,朱羡之神色不喜,声沉则重,那双深眸之下隐隐透着一丝凉意。
“阁主大人,何事如此匆忙?可否留下与在下手谈一局?”
成熟且厚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声音之后一道凌厉的弯形灵力波迎面而来,劈开缰绳与车厢,奔朱羡之而去。
那弯形灵力波击中朱羡之那一瞬,化为乌有,凭空消失,随后同样角度又是两发,这两发的目标分别是符尘与杨钊岳。
符尘不躲不闪,滞空而立,灵力波正中符尘,轰隆声起,冲散开来的灵力化作尘雾笼罩着符尘,天空溢出茫茫白雾。
杨钊岳脚尖微压,御剑轻松闪过,此事他已是双目紧闭,鼻息间呼吸匀称,偶尔伴着几声呼噜。
那灵力波击空后,破石劈树,锋利无比,在转了一圈后再次击向杨钊岳,在临近之际,灵力波一分为二,前后互夹,杨钊岳以同样的方式再次躲过,结果那灵力波几经辗转后,化作四股弯刃,二化四,四化八,八化一十六,短短须臾,以成了十六道灵力飞刃,小了不少。
十六飞刃暴风骤雨般袭向杨钊岳,杨钊岳始终双目紧闭,任其速度不断加快,直至肉眼难以捕捉之际,他仍毫发无损,游刃有余睡得更香了。
灵力白雾逐渐散去,三道人影隐约可见,掌声亦随之而来。
“精彩,精彩,不愧为北榭雨阁十席,这么密集的攻击也能轻松躲过。”
说话之人身披花衫,脚踏木屐,胡渣浓郁,面相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韩石珉!”
韩家家主韩石邺的三弟,冬倌儿化兽被杀之人韩石羿的亲弟弟。
韩石珉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随从,两人面具遮面,左为龟甲,右为鳞片,双眼位置露出小孔,只是那小孔过小,瞧不见眼眸。
“手谈改日再议,老夫有要事在身。”
韩石珉左右随从拦阻身前,身手极为敏捷。
“韩家何时变得如此不懂礼数,北榭雨阁境内,还容不得你等撒野。”
符尘怒斥,蛇头咋现,那是一只青色巨蟒,头长犄角,身披龙纹,蛇信吐出有丈长,嘴角沁出黑汁,落地则融,近处土地花草瞬间枯萎。
“龙纹吞天蟒有剧毒,尘儿虽不及父亲那般霸道,不过此毒亦可做到沾身必死,韩伯伯可愿一试?”
龙纹吞天蟒张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向那三人怒吼一声,韩石珉惊吓之余连连后退,脸色苍白,那两位随从倒是稳若泰山,一步不退。
“钊岳,你带阁主先行,我随后便到。”
杨钊岳仍在灵力波刃中来回闪躲,双目紧闭,呼呼大睡。
“玩够了没有。”
随着符尘带有灵力外放的话语,自口而出,形成道道透明状的波纹,波纹所及之处,那一道道灵力波刃触之则土崩瓦解,自爆散成白雾,顷刻间,白雾四散,空中陷入混沌朦胧之中。
韩石珉左右随从纵身跳入白雾之中,一时间刀光剑影,轰隆声起,随着那一声声爆破,鲜血四溅飞出白雾团,一滴溅到韩石珉的手上,他望着那团漆黑粘稠的黑血哈哈大笑,盯着那团白雾面目狰狞。
“你的徒弟符锐命人杀了兄长韩石羿,以兽血令他化成兽蛮,若不是韩家在城防营还有些话语权,想必今日整个北鸣都会知晓我韩家出了兽蛮,此举既可将韩家驱逐出北鸣,消去符家现任势力,又可激起前城主余部的奉主之心,得以增强自身势力,一举两得,只是你算错了韩、沈两家的关系,沈家得钟家庇佑,韩、钟两家早已结为姻亲,三家人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贤侄儿,韩伯伯说的可对?”
白雾逐渐散去,白雾之中一道佝偻身影虚弱的半跪在地,周遭围了两人,就在此时,又一道身影飞射而出,重重砸在不远处的山上,陷进山石之中,满身是血,右臂与左腿尽断。
那是六席杨钊岳。
“钊岳,为兄早就言,让你平日里多注意修炼,少睡懒觉,今儿你可是吃了大亏了。”
白雾彻底散去,符尘立在山前,俯视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杨钊岳。
朱羡之捂着切口平整的手臂,鲜血直流,他虚弱的喘着粗气,身体更显瘦弱,那白色儒衫透红了半边。
“还真是讽刺,老夫教学一生,学子无数,遍及天下,没曾想这弟子之中竟然出了一位弑师的孽徒。”
朱羡之抬头望着天空,左右环视一圈儿继续道:“看来这孽徒还不止一位,圆字诀用的如此娴熟,范围之大,且完全隔绝了灵力的流动,老夫还真是教了个好学生呢。”
龙纹吞天蟒喷出一口热息彻底堵住了那深陷的洞口,看着融化的石块,他笑着离开,转身便站在了朱羡之身前。
符尘居高临下问道:“阁主大人可知尘儿为何要行此举?”
朱羡之的脑海一时闪过无数画面。
“尘儿,可知为师为何要行此举?”
“尘儿,修炼之事切莫求快,稳中求进方为正道。”
“尘儿,与师兄弟切磋万不可以死相搏。”
“尘儿,你可知为师为何要罚你面壁思过?”
“尘儿,你可知错?”
……
朱羡之哈哈大笑,那颗头颅瞬间飞出,手起刀落,符尘以手作刀,干净利落。
“老头子,落后就要挨打,这还是你教我的。”
第六十八章 北榭雨阁
“老头子,你说古人为何要留长须长发,不好打理不说,还易脏易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削发断须乃是大不敬,何来脏乱一说。”
“吃饭沾汁,喝酒湿须,三天不洗,头发油光可鉴,难洗不说,还极难烘干。亦有人削发为尼,有人剃度为僧,这又是为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乃是儒道传统,僧尼受于佛教,自然不受其约束。”
“那老头子授的是儒道?”
“天下读书人自是儒道传承,不然怎会叫儒生。”
“那若是先承儒道,后受佛教,是否要剃一半留一半?”
稚童不过十余岁,求真的双目闪着光芒,他的话引得哄堂大笑,这种话也能问的出来,怕不是哪家走关系入学的傻子吧。
老夫子温文儒雅,慈祥善目。
“为何北鸣不许女子入学,女子遵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自古便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美誉,女子身份低微,自然不配与男子一般入学承儒。”课堂之上有学生不屑的发表言论,对于眼前这个身材柔弱矮小,不起眼的稚童满是瞧不起。
“女子入学本就有悖人伦。”又有人故意大声嘲讽。
“那小人入学就不有悖人伦了?”稚童反问。
“你唤谁小人?”
“谁应声便唤谁。”
“我看你是找死,你可知本少爷是谁?”
稚童扭头怒斥:“符家的小子,不就是仗着有个做城主的爹嘛,有本事不拼爹,我能把你屎打出来,你信不信?”
“小子,你找死。”
“你若不敢,便是怕了我。”
“本少爷怕你,哼,笑话。”
稚童作揖,躬身对着讲台上的银丝夫子道:“学生恳请夫子作证,以求公平公正。”
夫子捋须笑道:“怎么?平日里唤老夫老头子,这一遇上事儿便一口一个夫子了?”
稚童双手掐腰,神气极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哈哈哈……好一个能屈能伸。”
少顷。
稚童骑在那符姓少年的身上,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加之四五个沆瀣一气的狐朋狗友,引来围观之人的哄堂大笑,整个狗吃屎般撅着屁股昏死过去。
稚童拍了拍手,顺手解下盘起的发髻,一副女子模样,这一举动引来众人的唏嘘。
“她是女子!!!”
“女子怎能入学,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少女披头散发走至夫子面前:“赤鸣学院有戒律,女子不得入学,本小姐女扮男装偷学这儒圣之道,奈何儒圣却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此德为何?不识半字,心中无墨?相夫教子,封建束缚?若此为德,那这德不从也罢……”
少女转身继续道:“男子能入学又有何用?十五敌不过十一,本小姐入学习文不过月余,习武三载,尔等有何颜面吵闹?”
“莫重男儿薄女儿,平台诗句赐蛾眉。吾侪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少女吟完此诗,众人皆不语。
老夫子眼前一亮,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女竟能出口成章,在这个年纪恐怕连自己也无法作出这般诗词。
少女面向众人道:“有谁不服,自可上前挑战,本小姐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这小姐怎么又扯上好汉了。
老夫子饶有兴趣的观赏着这一幕。
夕阳西下,一个瘦弱的背影气喘吁吁的站在朝阳下,拉长的身影竟有些成年人的影子,她擦拭眼角的泪水,肿着个脸蛋儿,以胜利者姿态,掐腰指着地上那十多个累瘫在地的少年,“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日后再瞧不起女孩子,本小姐见一次打一次。”
“哈哈哈……”老夫子忍不住大笑。
“老头子,你笑甚?”
少女兴许是声音太大,用力过度,捂着腮帮子露出些许疼痛状。
“女孩子家家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老夫子不忘教育一番。
“本小姐以为老头子你与他人不同,没想到竟也是这般肤浅,哼。”
“老夫肤浅?哈哈哈……恐怕整个北鸣城也就你敢说老夫肤浅。”
少女理直气壮道:“历史重视男子教育,提倡男权,并不代表女子不行,自古女子也有大成,天下第一女皇武曌,花木兰替父从军,李清照……”
少女的话让老夫子直皱眉头,她言语之中的人,老夫子并不知晓,但少女却说的言之凿凿,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本小姐定要创办一个男女平等入学的学府,让天下女子有书有课上,不必再做那些伺候夫君的粗活儿,让她们自由恋爱,自己选择如意郎君……”
少女说的眉飞色舞,老夫子则听得津津有味。
兴许是说多了,少女觉得有些干渴,她望着老夫子道:“你不信?”
“信,当然信。”
“本小姐办学自要取个响亮点儿的名字。”
“有多响亮。”
“天下尽知。”
“天下尽知?”
少女眺望着那轮只剩半张脸的夕阳道:“就叫它北榭雨阁吧。”
“北榭雨阁?”
“为女子遮风避雨之所。”
“那榭又为何意?”
“本小姐姓谢,名青鸾,本小姐破例任命你为副校长,不,副阁主。”
“还有我的事儿?”
“那是自然,老头子你叫什么?”
老夫子捋须笑道:“老夫……朱羡之。”
……
朱羡之头颅断开,鲜血飞溅而出,这一刻他面带笑容,慈祥安静,口中所念:“吾侪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韩石珉随从以黑布接过掉落的头颅,一把包起,鲜血随之溢出,韩石珉望着那头颅不禁泪眼迷离,心声悲痛。
“兄长,弟弟为你报仇了。”
“韩伯伯,如今令兄大仇得报,可喜可贺。”符尘抱拳恭贺。
“韩某还是得谢谢贤侄儿告知,不然定让这朱羡之逍遥法外。”韩石珉抬起符尘的手。
“符韩两家本就是至交,父亲与韩营将乃是多年好友,这点儿小事儿尘儿自当尽心尽力,只是……”符尘欲言又止。
韩石珉拍了拍符尘的肩膀道:“贤侄儿,有话直说。”
符尘露出一副悲伤面孔,那悲伤之后流露的是阴险:“韩石羿大仇得报,那阁主的仇还望韩伯伯不吝偿命。”
一把白色青色长刃破体而出,刺穿了韩石珉的胸口,韩石珉顺着青色长刃寻着另一端,端首连接着符尘的手掌,这是一把灵力汇聚而成的青色灵力长刃,锋利无比。
“你……你这是作……甚……”
韩石珉心脏被刺穿,说话间已是口吐鲜血,他伸手去摸符尘,只是二人间相隔距离已触碰不到符尘。
“自然是替师父报仇。”
“你……你……”
韩石珉话未说完,手便垂了下去,碰及青色长刃,一分为二,切口平整,没有一丝一毫的受阻。
符尘出神儿的盯着那块满是鲜血的黑布,“老师,这仇徒儿算是给你报了,要怪你就怪你的好徒儿符锐不该回来。”
韩石珉的两个随从一左一右站在符尘身后,毕恭毕敬。
“按计划行事。”
“是,老大。”
随即二人消失。
第六十九章 超大玉螺旋连丸
浑仪司。
司监一手托腮,一手手持黑子凝神静气的盯着棋盘,这是一盘胜负已分的败局,白子胜,黑子败。
黑子落盘,随后又是白子落盘,几子落下,司监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又收回先前刚落下的几子,再来。
几子再落,只是与先前落子之处偶有不同,不过结局却是相同。
“没想到这一子胜负竟是最小的胜负。”
司监伸手欲复盘,当他刚要触及白子之时,那白子竟突然开裂,继而一分为二。
棋子平白无故开裂本就不是好兆头,司监脸无神情变化,起身站在窗前,目势东方。
“鹳纛,几时了。”
中年道士站在身后道:“刚过午时三刻。”
司监整理衣衫,面朝东方,双手作揖,恭敬道:“恭送阁主大人!”
中年道士鹳纛随之。
敝帚崮峰上。
化兽之人愈来愈多,几乎遍及全场,兽蛮暴躁肆虐,于峰上大杀四方,多人直接被暴力锤中成了肉泥,血溅当场,失了神智的兽蛮甚至于开始互相残杀,撕咬杀戮。
在这其中以双尾蛇首黑猩猩、火耳红狐,白翼蝙蝠、双鳍背猿四大兽蛮为主。
这双尾蛇首黑猩猩正是符锐独自应对的那只,符锐在月影步的闪躲之下只受了些擦伤,破皮而已,加之痛觉免疫的存在,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没有半点威胁,只是符锐觉着体内灵力在快速流逝,月影步对灵力消耗极大,必须速战速决。
铁翊羽独自应对双鳍背猿,这双鳍背猿双臂化鳍,前为鱼头,背生猿脸,正面为鳞片附身,后背却生猿毛,这是铁冷冷所化。
李楷儒则完全失了神智,化成了睡醒梦蝶,它全身缠着金色缚灵锁,缚灵锁频频震动,睡醒梦蝶一次次冲击着缚灵锁,缚灵锁与之相抗,发出金色光芒,几只飞行类的兽蛮趁势与之缠斗。
刘十一呆滞的望着场上的一切,完全被这一幕吓倒,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腿间还有些水渍,微微泛黄,连接着水渍的是一只倒地的黑色软体生物,流的是黄水。
钟正的下人帑黎变成了个雀鸟,长喙细长坚硬,时不时的向钟正啄去,钟正手臂与大腿多处穿孔,血流不止,瘫倒在地哀嚎连连,不远处的钟翙翙二人躲在角落,主仆拥抱,尖叫不已。
符锐身体一沉闪过黑猩猩一击,躬身蓄力,掌中一股灵力波动,随即一技耀眼的灵力球以高速旋转于掌心,双尾蛇首趁此时机咬中符锐,一腿一臂。
“小子,双尾蛇首有剧毒,沾之则死,下辈子好好投个胎吧。”黑猩猩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却如洪钟,只是说话产生的灵力波动便震开周遭飞行的兽蛮,地上身形娇小的兽蛮直接被吹飞。
有灵识能说话的兽蛮,这是灵兽!!!
兽、凶兽、灵兽、神兽、隐灵、灵主,这是兽蛮进化等级。
暴躁肆虐的为凶兽,有灵识、通人语的为灵兽,掌握灵力运用的为神兽,隐灵于世,化身为人的为隐灵,统御所有兽蛮,血脉压制的为灵主。
双尾蛇首双目沁红,蛇身蠕动,汩汩毒素不停地输入符锐体内,与之相接触之处顿时发黑恶臭,肤色相融。
符锐嘴角上扬,笑道:“是嘛,大猩猩,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百毒不侵啊。”
“警告,检测到宿主体内有大量毒素涌入,是否启动百毒不侵?”
“大能者,以后这种问题不需要报告,启动就完事儿了。”
“了解,启动百毒不侵。”
还在输送毒素的双尾蛇首面目狰狞,蠕动的身体开始停止,嘴边冒起白雾,符锐发黑之处颜色顿消,恶臭也随之不见,符锐一把抓住欲退去的蛇身。
“既然来了便别走了。”
说话间握住蛇首的掌中出现一个小型螺旋丸,螺旋丸的极速转动与蛇首直接接触,顷刻间蛇首断开,喷出黑血,与此同时,符锐另一只手一直在蓄力的螺旋丸逐渐增大,光芒四射。
“大玉螺旋丸!”
大玉螺旋丸正中黑猩猩腰间,不仅如此,这螺旋丸还在增大,巨大的灵力旋转力破开坚硬如铁的毛发庇护,铁质撕裂声起,黑猩猩双脚离地,庞大身躯飞起。
“大猩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一击必杀。”
话音刚落符锐头颅化成八道,分别对应了喜、怒、哀、乐、哭、色、恨以及面无表情的自己,这是月影步精进后的效果,继而符锐又发动了七绝拳,顿时五十六道身影咋现。
“超大玉螺旋多连丸。”
五十六道超大玉螺旋丸轮番轰炸,只在这一瞬之间,黑猩猩的身体支离破碎,先坚硬如铁的毛发瞬间剥离,继而黝黑发亮的皮肤全然裸露,一发发超发育螺旋多连丸接连命中,皮肤裂开,沁出黑血,只在须臾,五十六发全完。
漫天黑雨一泻而下,只剩个头颅的黑猩猩几乎没有感知到疼痛便消散,它失神的俯视着这个不起眼的人类。
“好痛,好痛,好痛,人类,你真是惹怒我了。”
黑猩猩怒吼,巨大的声音伴随而来的灵力波动直接震碎了弱小的其他兽蛮,黑猩猩以头颅为点,身体疾速再生。
符锐七窍流血,他可以清晰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是直击灵魂的震动,耳鸣不止,符锐以缠字诀护住身体,却起不到丁点儿作用,那声音能穿过缠字诀的防御。
“警告,宿主七窍流血,生命体征极速下降。”
“恭喜,宿主完成最强防御前置技能,最强防御启动!”
“治愈技能大天使之翼启动!”
大能者话毕,符锐全身发黑,还伴随着奇怪的金属声,身后突现金色翅膀,那翅膀金光普照,佛音绕耳。
金光所照之处凡碰人类皆化作金色护罩,护身治伤。
“七绝拳加上月影步一次便能掏空所有灵力,这是有且只有一次的保命技能,不过对本少爷来说可是能无限使用的。”
对于他人来说这确实是有且只有一次的保命技能,用完后使用者生命垂危,没因为灵力衰竭死去已是万幸,想要再用谈何容易,除非伤势痊愈,灵力恢复如初才可,不过这对符锐来说一点儿都不难,治愈技能大天使之翼能够将符锐的受伤状态恢复如初,这个如初并非是受伤之前的状态,而是身体最好的状态。
双尾蛇首黑猩猩此时已恢复了半个身体,身下金光更甚,它惊恐的俯视着这一幕。
只见符锐身体下沉,双手各生出一个螺旋丸,两手相融合二为一,那螺旋丸顿生数倍,不断增大,天空乌云密布,飓风起,旋转力搅动乌云盘旋而下,形成柱状盘旋的异相。
“这可是本少爷全部的灵力,与先前那一发不可同日而语,准备接受死神的摧残了吗?”
黑猩猩目双泪,它划动双手欲阻止下落的身形。
“速来救我!!!”
黑猩猩的话再次带动灵力波动,那似乎有一股魔力,这股魔力控制着在场的所有兽蛮,它们双目血红,全然不顾的奔向黑猩猩,在它身体前形成坚不可摧的壁垒。
铁翊羽死死的控制着铁冷冷化成的双鳍背猿,不让它跳起。
李楷竘抓住发烫的金色缚灵锁,赵显玉抓住其腰,两人拔河般阻止着睡醒梦蝶的进一步靠近。
“哈哈,小子,这防御堪比无敌,你能奈我何?”
“大能者,灵力全部外放,本少爷会死吗?”
“不会,宿主有锁血技能死后劫生,大天使之翼来不及救助时便会发动此技能,括号,死后劫生只能使用三次,括号。”
“???三次,你TM在逗我,黑无常不为人子。”
“黑无常是谁?”
“不重要,大能者,在本少爷灵力完全释放以后,立即使用大天使之翼。”
“OK!”
“O…K?”
“不重要。”
符锐脸色苍白,在几乎凝聚完所有灵力之后,他手中的超大玉螺旋丸已比场地还大,他嘴角上扬道:“那又如何?说到底你个黑猩猩不过是个动物,你不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吗?”
五十六道身影再现,符锐脚步发力,腾空飞出,超大玉螺旋多连丸光芒万丈,犹如太阳在身,彻底照亮了敝帚崮的每一处,所有人无法直视这道光芒,它耀眼却不灼热,它带动飓风起,带动云盘天,带动山石动,带动草木灰,几乎在那一刻,就那一刻,所触之物皆灭。
聚成团的兽蛮大军没有痛觉,没有血肉,它们瞬间消亡,消散于这场腥风血雨中。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作为一个人死去。”
“谢谢你,若不是你,可能我就杀了他们。”
……
那一个个人影在超大玉螺旋连丸中惊现,他们俯视自己全力护下的妻儿族人,他们俯视自己作为尚存理智的人类死去的光荣,他们俯视北鸣城的最后一眼……
这无数的情感几乎全数涌进符锐脑海,他作为旁观者,他作为当事人,作为终结者,作为北鸣人,泪水在这一刻决堤而出,不舍、惋惜、懊恼、愤怒、悲痛、怜悯,错综而复杂的情感这一刻倾泻而出。
“不,我还不能……”
在双尾蛇首黑猩猩最后的哀嚎声里,一切化为乌有,天空中兽蛮顿消。
符锐释放完最后的灵力,身体缓缓下落,乌云密布的奇观引来阵阵轰鸣,云中雷电交加,东方赤鸣山上,那厚实的乌云中更是传来了一声声鸣叫,似似鲸鸣,似狮吼。
符锐轻飘飘落下,身后却被一只只手掌拖住,那是幸存的北鸣人,他们轻轻将符锐高举,一言不发。
雨点滴在符锐脸上,他笑着仰望天空,一种安全感,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好温暖,好舒服。
这与雨水的冰冷不同,两种本不该相同的东西交织于一起,符锐竟只感觉到了温暖,雨水也是那么温暖。
符锐沉沉的睡去。
第七十章 武夫
滂沱大雨倾注而下,浇灭了担惊受怕的北鸣人,浇灭了熊熊燃烧的兽火,浇灭了失去理智、暴虐杀戮的兽化人,这场雨水将满地尘埃、血肉冲刷干净,试图抹消这场悲剧,然而对北鸣人来说,兽蛮是刻在骨子里的憎恶,它们是恶魔,它们是魔鬼,它们是祖祖辈辈与之斗争到底的存在。
北鸣人与|兽蛮不共戴天,他们绝不忘记!!!
北鸣城以北,巨阙峰与鸩尾峰下,巨阙池。
巨阙池上烟雾缥缈,三道倩影在冰面之上巡视,这是繇字营的斥候。
“快回城禀报,巨阙池的冰封裂开了!!!”
只见巨阙池上纵横交错,几道裂纹自池中扩散,大大小小数十道,那是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黑纹,纹路之下漆黑无底,深不可测。
有道视线在不远处注视着三人,三人声弱,似乎在讨论对策,那道视线在冰下游来游去,有意向这三人靠近。
“什么人?”领头的窈鵺感知到异常,双手持匕,三人背对背,以防御姿态对外。
少顷,冰上无半点儿动静。
“窈鵺师姐,你发现了什么?”
窈鵺一身干练装备,白色紧身衣包裹出凹凸有致的身形,她面带鵺字面具,虽看不出面容,不过凭那颈上白皙如雪,嫩滑如玉的肌肤便能断定,又是个美人胚子。
“我感觉有个视线一直盯着咱们。”
窈鵺惊出一身冷汗。
“不管如何,先派个人回城禀报,南风,你速度最快,我与窈鵺师姐留下继续探查。”
“是,二位师姐万事小心。”
戴着南字面具的少女在抱拳之后,迅速离开。
剩下的两人小心翼翼在冰面巡视,她们脚下那道裂缝之下的黑暗极渊里,一只巨大黑瞳闪过。
敝帚崮往东数米,一只断了下半身的火耳红狐血流不止的倒在雪地里,它虚弱无力,双目微颤,双耳火苗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没想到刚逃出极渊便遇到了这等棘手的人类,真不该信了那个小鬼的话……可惜了,还未化成人形,无法领略这人世间的繁华……”
几声咳嗽,黑血涌出。
天空中飘过一道黑影划过,一只满身黑血的雀鸟盘旋在上空,正直勾勾的盯着这红耳火狐,鹰瞵虎视,长喙上流下浓郁黑血。
“哼,一个凶兽也想登天。”
红耳火狐以前腿踉跄站起,下半身断了半截:“小雏鸟,别小看了灵兽,大一阶宛若鸿沟。”
忽然,那雀鸟振翅高空,直冲天际,破云之时身体绷直,在高速振翅后,极速旋转而下,红耳火狐残余的火焰陡然增大,化作一对巨大的火耳,双耳交叉重叠,宛若旋椎,两股力量相碰。
只一瞬,雀鸟长喙便刺穿了红耳火狐的头颅,红耳火狐缓缓倒下,雀鸟从雪中探出头来,张大那满是獠牙的巨口,津津有味的蚕食红耳火狐的尸体。
雪地之上,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路。
敝帚崮峰上。
赵显玉自掌中祭出金色缚灵锁链,将场上还在暴躁发狂的睡醒梦蝶与双鳍背猿紧紧束缚,仅片刻,睡醒梦蝶再次陷入沉睡,李楷儒恢复真身,昏死过去。
双鳍背猿撕咬着缚灵锁,可缚灵锁却越咬越紧,挤压着它的身体,发出阵阵怒号,就在此刻,自双鳍背猿体内又生出一条缚灵锁,这条为暗金色,颜色不比赵显玉这条,却粗壮了不少。
暗金色缚灵锁紧紧束缚着双鳍背猿,比之金色缚灵锁力量更甚,身体挤压变形,勒出了血痕。
“这是吞噬?”
赵显玉松开捆绑着双鳍背猿的缚灵锁,任由那暗金色缚灵锁进一步吞噬。
暗金色缚灵锁极长,一道一道结结实实捆在双鳍背猿身上,不出片刻,它全身已被结实的绑成了粽子,缚灵锁还在继续紧缩,有节奏的蠕动着,黑血顺着缚灵锁溢出,不过那暗金色缚灵锁似乎有吸食之力,溢出的黑血顷刻间便被吸食殆尽,缚灵锁变得更暗。
“兽灵是无法共存的,强大一方会吞噬弱势一方,若是实力悬殊过大,那很快便能决出胜负,若是二者实力相当,恐怕在斗争过程中器灵师便会因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相碰而爆体而亡。”
“那兽灵……”
“器灵师亡则兽灵亡。”
赵显玉解释着一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铁冷冷的变化,又道:“鳞角腹足蜗牛要远强于双鳍背猿,胜负毋庸置疑。”
铁翊羽双腿下沉,继而猛然发力,如离弦之箭飞出,直冲天际,仅眨眼功夫便冲上了乌云层上。
武夫,这是最为干净利落,最直接,最霸道的武夫,除了武夫还有哪个体系能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登空。
只是能在一瞬登空的武夫绝非普通武夫,可有此等实力的武夫却为何迟迟不肯出手呢?各种疑问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天有异动,雷鸣不止。
一道身影自云中探出,迅速下沉,以极快的速度着陆,随着一声巨响,场地之上砸出了个大坑,坑中铁翊羽半蹲,地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翼蝙蝠。
“何人派尔等前来?”
“区区人类也敢……”
铁翊羽抡起拳头,一拳打在白翼蝙蝠的腹部,一声巨响加之敝帚崮震动,白翼蝙蝠身体断成两截。
雨水顺着铁翊羽的脸颊流下,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冷到极致,全身散发出的戾气令人不敢靠近。
他冷冷道:“何人派尔等前来?”
“小小蝼蚁也敢……”
嘭,又是一拳,敝帚崮再次震动,继而一拳一拳接连不停,只是相较之前力度好似小了不少,不过震动依旧不断。
须臾,震动声停,场内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铁翊羽右手捏着白翼蝙蝠的头,全身血渍,宛若修罗。
众人见状连连后退,眼前这个人所散发出的杀气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兽蛮都要重,压抑着他们喘不过气来。
黑血在雨水的冲刷之下缓缓流下。
白翼蝙蝠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它虚弱无力的咬着铁翊羽的手,连破开血肉的力气都没了。
铁翊羽抬起手,将头颅高举过头顶:“你们该死,伤少爷者,杀!无!赦!”
一道耀眼白光起,这束光自铁翊羽掌中起,飞射而出,破云层,直达天际,白翼蝙蝠灰飞烟灭。
铁翊羽径直走向符锐,轻轻抱起,头也不回的从敝帚崮一跃而下。
第七十一章 领悟
自敝帚崮事件后,钟家三爷钟正尸横敝帚崮,其身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传闻无一处完身,其随从帑黎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言,亲眼见其化作兽蛮,在符家少爷那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钟家小姐钟翙翙与其贴身丫鬟毓敏至今昏迷不醒,钟家其他随从皆命丧于此。
其他各大小家族在此次切磋赛中,损失惨重。
一日后。
钟家后宅,钟翙翙闺房。
郎中每日早中晚分三次前来查看病情,钟翙翙与丫鬟毓敏不知出于各种原因一直沉睡。
床榻之前,有个垂髫女童,手拿糕点,胖嘟嘟的小手不住的往嘴里塞,鼓着个腮帮子,甚是可爱。
“暖暖姐姐,翙翙姐姐为什么一直睡觉?”
垂髫女童拉着比她稍大一些的女孩,此女样貌姣好,身材修长,穿着身绿衣,不笑时便有两个小酒窝,已初具美人形。
“翙翙姐姐累了,我们下午再来看她。”
钟家家主钟刚有两儿两女,这两个女童便是他的子嗣,稍大点儿的叫钟暖暖,小不点儿叫钟穗穗。
钟家女子身份低微,无权,有时甚至比不过得宠的家奴,不,准确点儿说在北鸣女子地位都是如此。
北鸣城存在数百年,自建城以来,北鸣人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看守北鸣极渊的封印,防止北鸣极渊的兽蛮逃出,为祸世间。
加固封印、锻铁炼器、治病炼丹、外出打猎等等都是男子的活儿,女子除了生养便再无用处,久而久之,女子地位急剧下滑,若不是为了传承,恐怕北鸣人早已将女子抛弃。
在漫长的北鸣生涯中,女子逐渐成为家族与家族间关系的纽带,北鸣人找到了女子的生存之道——联姻,正是因为如此,北鸣才会固若金汤,家族间关系密切。
钟暖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钟穗穗依依不舍的望了眼儿昏迷不醒的钟翙翙,听到钟暖暖提及新做的点心,屁颠屁颠跑在前面,便也就忘了这一茬了。
闺房内寂静无声,床榻之上的钟翙翙安详的睡着,一缕阳光照射在脸上,脸颊更显白皙,皮肤之下的那一道道纹路清晰可见,仿佛婴儿般滋润。
突然,一条细小可见的红色线状不明物在那纹路中游过。
青鸾峰。
符锐完好无损的在青鸾剑客亭下打坐,这场战斗给他造成了几次致命打击,不过对他来说,同样是宝贵的经验,经验对突破,对会意境的领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是铁翊羽要求的。
这场战斗下来,符锐本身战斗力不低,但也不高,有拼尽一切释放的大招,却无与高手对抗的实力,说白了就是基础能力太差,会意境的领悟迫在眉睫。
“大能者,对于会意境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我TM……”
符锐差点儿爆粗口,要不是大能者能感知到他的想法,下面的话他是肯定要说完的。
符锐再次联想起青鸾四诀的特点,灵海之中,一个灵力化形的小人同样打坐冥想。
“大能者,灵力耗尽之后,回到巅峰状态需要多久?”
“一分钟。”
符锐觉得考虑灵力恢复时间有些多余,他继续问道:“最后一次恢复好像不止一分钟。”
“灵力耗尽初次恢复需要一分钟,二次恢复需要一刻钟。”
难怪觉着时间有些久。
“大能者,凭自身实力从自然界中汲取灵力恢复速度极慢,可有解决之道?”
“没有。”
“……”
本少爷要你个破系统有何用。
“警告,宿主出现抵触大能者的负面情绪,是否选择删除大能者?”
“否否否。”
“了解。”
符锐长舒一口气,这玩意儿还有脾气。
从自然界中汲取灵力恢复这应该是个吸收的过程,与发字诀外放正好相反,如果能掌握这点儿,是不是就能边战斗边恢复灵力?从而保持绝对的持久力。
符锐右手成爪状,对准不远处桌上的茶壶尝试着将其吸过来,心中还不忘念了句吸功大法。
茶壶稳若泰山,一动不动,果然还是不行。
从自然界中汲取灵力的过程极其缓慢,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补给肯定是远远不够消耗的,以后再遇到敝帚崮类似的情况,自己总不能等到最后奄奄一息倚靠大天使之翼和死后劫生吧,死后劫生有使用次数,大天使之翼有恢复时间,这两点极大的限制了自身实力的发展,符锐得找第三条出路。
“如果能把发字诀释放的灵力收回来不就能解决这样的问题了。”
符锐似乎发现了突破口。
即便不能百分之百的收回,收回一半或一大半,再加之从自然界中汲取的部分,那岂不是能做到金枪不倒了,符锐嘴角微微上扬。
可惜了,这个天赋异禀还没到一想就会的地步。
“要你个天赋异禀有何用。”
“宿主,是否要启动天赋异禀?”
还能这样?符锐斩钉截铁道:“是。”
话毕,符锐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启了圆字诀,灵海之中清晰的感知着周遭灵力的波动,一道道灵力波动瞬间涌入体内,茶壶开始颤动,缓慢前移,壶中茶水溢出,随着碎裂声儿,茶壶自爆了。
符锐在灵海中仔细观察灵力变化,在这个过程中,茶壶的前移是因为自然界中灵力波动造成的,灵力向体内涌进的过程中,推动茶壶向其靠近,这便是引。
符锐喜上眉梢,他感觉自己触及到了发字诀的会意境,发字诀能将灵力外放,若是能将引融会贯通,那便能将外放的灵力收回。
“这不就是万象天引吗?”
符锐命铁翊羽寻来几个稍小点儿的杯盏,在灵海中再次重复之前的步骤,这一次符锐成功将杯盏吸出桌子,浮空之时虽有颤抖,不过还在还能定格那么一会儿,当然最终还是逃不过摔碎的命运。
符锐趁热打铁,再次尝试,青鸾剑客亭下一次次碎裂声,像极了过年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小羽,再拿些杯盏过来。”
青鸾剑客亭的碎裂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七十二章 发字诀的会意境
明月当空,青鸾峰上皎洁如昼。
寒风凛冽,呼呼的北风中时不时夹杂着碎裂声。
符锐裸露上半身,屏气凝神,周遭浮动着十余盏茶壶,茶壶滞空纹丝不动。
半柱香后,符锐额头沁汗,在月光之下闪着光,他秀眉微皱,滞空茶盏有了些许晃动,且频率越来越快,不及一炷香,茶壶纷纷落地而碎。
四奴站在青鸾剑客亭边,一言不发的望着符锐身后的泉池,泉池之上正巧有云层遮住了那轮皓月,显得漆黑。
“不愧是少主人,不到一日便有如此成就。”
“他可是青鸾主人的孩子,天赋本该如此。”
云层飘过,漆黑的泉池慢慢显现,当泉池彻底显露真容,一块比青鸾剑客亭还要大数倍的惊天巨石上下轻微浮动,巨石几乎完全遮住了整个泉池面。
嘭的一声,巨石砸下,泉池水倾涌而出,符锐全身虚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是灵力耗尽的征兆。
符锐盘膝打坐,灵海之中,自然界中灵力正快速回体,释放而出的巨大灵力同样在这时回归,仅仅片刻,符锐体内灵力便恢复大半。
四奴上前作揖恭贺。
“看来少主人已摸索到会意境。”
“恭喜少主人。”
铁翊羽递上棉衣,符锐接过随手放在一侧,符锐原本就不怕冷,自进了这个新身体后,符锐一直穿的很少,经过这一夜的修炼,符锐更是全身燥热难耐,别提冷了,寒风吹在身上,他还有些热。
“少主人,这体温……”
瞎奴范有道最先瞧出不对,轻微的温度变化对常人来说很难察觉,范有道因双目失明,所以感知力特别敏锐,一点儿的变化他都能发现。
如此高的温度修炼之时不消还能解释,这修炼结束,灵力不再外放,应该不会这样。
符锐低头望着自己红通通的肤色,同样惊诧道:“不知为何,我感觉有使不完的灵力,可收回的灵力越多,身体便越发燥热。”
得找个地方消消火了。
“何谓消消火?”
大能者不懂就问。
“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社会上?”
符锐不予理会,继续与四奴提及会意境的突破。
符锐摊开手,那巨石再次漂浮,向青鸾剑客亭缓缓靠近。
秦林古说道:“这是……圆字诀的会意境?似乎又有些不同。”
秦林古展开圆字诀,清晰的感知着周遭灵力的细微变化道:“与圆字诀的会意境不同,圆字诀可控制一定范围内的灵力,以自然之力令物体漂浮,不过圆字诀范围内可调用的自然之力极其有限,很难操控如此大的灵力(吴感牛逼的地方)……”
范有道的灵海中已然清晰的注意到符锐的灵力变化,庞大的灵力瞬间外放四散,再以极缓的速度回归体内,这股力量推动巨石腾空,不仅如此,这股灵力似乎带有一股黏着性,这股黏着性不仅仅附着在巨石表面,还能渗进内里,使巨石整体受其控制。
这绝不是圆字诀,更像是发字诀,发字诀的反向运用。
瞎奴范有道是四人中最擅长圆字诀的,他的神情最为吃惊,“不仅是发字诀,还有缠字诀的运用,发字诀外放的灵力确实可以再次从自然界中汲取回收,只是回收的量极低,少主人先前恢复灵力的速度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能做到如此地步定是还用了其他手段……”
范有道更加仔细的感知符锐发字诀灵力的变化,在那释放出的灵力中,他隐隐感知到有一层薄薄的屏障阻止了外放灵力的四散速度,这就和灵力形成的翅膀是一个道理,发字诀与缠字诀的应用能让使用者御空飞行,用完后还能将绝大部分灵力收回体内,大大提高了灵力的使用效率。
这便是符锐为何要同时控制茶盏与巨石的原因,为的就是从多角度出发,尝试同时御物,这对修炼有极大的帮助。
“这便是我发字诀的会意境——引。”
引,是发字诀的另一种境界,一放一收,算是另辟蹊径的一种做法。
这种反向操作的用法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觉着新奇,更是为眼前年纪轻轻的少主人能有此番作为而大惊,不过四人中只有铁翊羽一人表现得极为淡定,与平常无异。
符锐在心中默念一句,感谢佩恩大大的馈赠。
“佩恩大大?”
大能者话痨般的接了一句,符锐再次无视。
符锐发字诀现在有三个主要技能,一个是如来神掌,没什么好解释的,二是神罗天征,以自我为中心,全力释放灵力摧毁一切近身的东西,当然,现在还是初期阶段,无法做到佩恩那种恐怖的程度;三就是引的开发,由来便是佩恩的另一个技能万象天引。
你问有没有地爆天星,符锐当然是考虑过,只是在他看来地爆天星的级别有点儿高,他稍微缕了下思维。
地爆天星起初是个小球,球体的形成是发字诀与缠字诀的融合运用,灵力外放以缠字诀定型,其次这小球自带吸力,这无异是引的运用,不同的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一个以球体为中心,为什么以球体为中心还能做到引,这便是符锐不明白的地方了,球体又没生命怎么能控制灵力。
或许等修炼到某种境界便能明白其中道理了。
现在符锐只掌握了发字诀与隐字诀的会意境,隐字诀先不谈,易容术的级别太低,没有实战价值。
“到头来只掌握了一个发字诀。”符锐长叹一声。
除了铁翊羽以外的三奴纷纷迎合夸赞。
“我娘掌握了几种会意境。”
符锐对青鸾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非因为她是符锐生母的缘故,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天赋,真正的武学天才。
“主人掌握了缠、圆、发、隐全部的会意境。”
噫吁嚱,符锐忍不住惊叹,他这个拥有天赋异禀的绝世天才用了一晚才领悟了一种,青鸾一下子四种了?
“宿主,何为噫吁嚱?”
“卧槽。”
“宿主,何为卧槽?”
“噫吁嚱。”
“宿主……”
“闭嘴。”
“哦。”
符锐突然觉着有些动力,有着这么个娘亲做标榜,他能不努力吗?
符锐将巨石放回原处,独自回到青鸾剑客亭下,继续盘膝打坐,他要继续攻破其他三诀的会意境。
缠字诀的会意境有什么来着?符锐有最强防御这个技能,缠字诀的防御力对他来说就没用了,不过会意境的发展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一下子有什么其他收货呢。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符锐摇摇头,不对,怎么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水字数呢,那肯定是不对的,不水,不水。
隐字诀符锐直接PASS,这个最难,他自己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一连串的绝招名从符锐脑海闪过,什么龟派气功,气圆斩,月牙天冲,螺旋手里剑……当红人气热血漫里的绝招符锐看过的几乎都过了一遍,把自己搞得是热血沸腾,不过论到以后多数还是发字诀的运用,与会意境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符锐眉头紧蹙。
“少主人似乎遇到了难题。”
铁翊羽平静的看着符锐一言不发。
第七十三章 分析
圆字诀的本质是操控一定范围内的灵力变化,灵力变化的方向便是会意境的突破口。
符锐从圆字诀的根本出发,追本溯源,应该能看到点儿东西。
“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能力……”
千本樱景严,将无数刀刃细小化,操控刀刃进行自由攻击的技能,这与我爱罗的控沙能力差不多,不过去哪儿找那么多碎的刀刃碎片和沙子呢,总不能真像动漫里说的那样,榨干泥土里的水分让其变成沙子,这项技能符锐可不会,这种带有属性攻击的技能是他这个武夫的短板,武夫是无属性的。
“要不修个器灵师体系?”
“大能者,武夫体系与器灵师体系怎样才能完美切合共存?”
问完以后,符锐长叹一声,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武夫体系与器灵师体系前期修炼系统几乎一致,宿主只需以缚灵锁将兽灵之力封印体内便可修炼器灵师体系。”
“本少爷记得小羽曾说过,本少爷原本修炼的就是器灵师体系,大能者,本少爷体内可有兽灵之力?”
符锐不止一次探查过自身灵海中的世界,不过在他的灵海深处有一道巨渊,此渊深不见底,黑暗无边,符锐无法继续探查。
“没有。”
“大能者,你可否能探查到灵海深处的极渊?”
“能。”
符锐面露喜色:“极渊之下有什么?”
灵力如雷达般在符锐的灵海中产生有节奏的灵力波动,一声声,一道道,穿进灵海深处,灵力波动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声。
“大能者,大能者?”
没有回复。
“什么破系统,要你有何用,还不如删了,至少没人能读本少爷的想法了。”
“警告,探查到宿主有负面情绪,是否删除?”
“……”
“本少爷看以后你别叫大能者了,叫无用者,无能者,不举者。”
“扶不举那是宿主的名号。”
“哎,真是干啥啥不行,斗嘴第一名。”
符锐望了眼漆黑的巨渊,失望的回头,那巨渊之下隐隐传来金属碰撞声儿。
符锐再次睁眼天已微亮,耀眼的阳光刺眼夺目,对于其他三诀的会意境符锐决定放弃,没有灵感瞎琢磨能琢磨出啥,除了水字数一无是处。
四奴一直恭候着,他们还在等着符锐新的蜕变。
“敝帚崮之后,城中情况如何?”
“禀少主人,自那日起,敝帚崮上各大家族损失惨重,兽化根源还在调查之中……”
符锐起身来回踱步,他这一夜忙着会意境的修炼,早就将这件事儿抛到脑后,刘十一和李楷儒的情况铁翊羽只言片语的提过,没什么大碍,便也就没放在心上。
“北榭雨阁与北鸣学院间平日里可有往来?”符锐直接提出心中疑虑。
“往来极少。”单离回道。
“不过像切磋赛此类事宜,北鸣学院多半会参加,这是窥探北榭雨阁学生实力的重要一环,不可能平白放弃。”秦林古补充道。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符锐,推理断案这种事情对符锐来说是短板,但分析利弊,分析得失这种他还是会的。
“也就是说此次事件之后,未参加的北鸣学院成了最大赢家。”
北鸣学院无一人参加,自然是没有损失,兽化一事导致各大家族与北榭雨阁的损失,从这点来说对未到场的北鸣学院来说就是三赢。
一、自己没有损失;二、对各大家族与北榭雨阁造成重创;三、此番事情后北榭雨阁与各大家族的关系定会到了冰点,虽说本来就不高。
符锐捏着下巴道:“北鸣学院嫌疑最大,对了,除了北鸣学院,还有哪个家族未到场。”
“韩家、沈家、还有些不起眼的小家族。”
四大家族唯一的沈家却没到场,从这一点出发沈家也是有嫌疑的,不排除沈家为了削弱其他三家的实力与北鸣学院联手的嫌疑。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场衰落的小家族为了崛起而耍的手段,赵显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赵家为翻身与北鸣学院联手,北鸣学院还有个十等的赵㲌骐,这无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说起赵家,这里便要提及赵家的过往。赵家在前任城主符龙在位期间,与铁家共为北鸣城两大锻器世家,为了攀上符家的高枝儿,赵家家主赵留青不惜将女儿赵囡囡送给当初年仅四岁的符家公子符锐做偏房,城主符龙应下这门亲事,不过由偏房变成了正房,两家定下姻亲。
符龙夫妇失踪那夜,铁家灭门,赵家众长老相继受到重创,赵家家主赵留青受伤严重,险些丧命,自此一役,赵家彻底消失在北鸣四大家族的行列之中。
“冬倌儿那夜被抓的人……”
符锐想起梦中那段虚幻且真实的经历。
“敝帚崮当日,有兽蛮误入警察司大牢炼狱与监狱的犯人只有少部分逃了出来,其他犯人与衙司皆命丧于口。”
好一招借刀杀人。
敝帚崮兽化时间与警察司兽蛮闯入时间刚好一致,未免有些巧合了吧,敝帚崮与警察司相距不近,这兽蛮从敝帚崮兽化之后直奔警察司的大牢,这未免也太……
“少主人,还有一事儿,警察司的兽蛮并非是从敝帚崮过去的,恐怕是警察司内兽化而成。”
符锐交代过三奴不准下青鸾峰暴露身份,他们的存在是隐藏兵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
瞎奴范有道的圆字诀极限可涉及整个北鸣城,只要他有意的绕开浑仪司、城主府这种高手如云的地方,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范有道此言一出,符锐不免大惊。
冬倌儿那夜被抓的人里有不少是各大家族的纨绔,灭了这些个纨绔无疑是折断了各大家族年轻一代的翅膀,这对各大家族的冲击绝不小,而这警察司恰巧是沈家的地盘。
敝帚崮沈家不在场,同一时刻的警察司又成功的为沈家洗刷了嫌疑,此举不仅重创各大家族,自己还变成了受害者,一举两得。
符锐脑海里的头脑风暴极速运转,沈家和赵家成为首当其冲怀疑的对象。
“冬倌儿那七大花魁……”
到手的鸭子难不成就这么飞了?符锐有些惋惜。
“七大花魁死了六位……”
符锐长叹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青楼女子,为何可惜?”单离不解道。
“你懂什么?少主人可惜的是人命关天,而不是青楼女子,天下人命皆关天,不分三六与九等,这还是主人说的。”秦林古解释道。
符锐当即对秦林古投以关怀的目光。
“还剩哪位花魁娘子?”
符锐心里默念一句,他要是出口问了,该怎么解释?不分三六九等那更不应该问身份了,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庸俗了。
“少爷,蒹葭花魁无碍。”铁翊羽窃窃私语。
果然还是小羽懂我。
“少主人,日后您要多留意符尘。”范有道郑重其事道。
符尘?本少爷那个弟弟?
“瞎子。”
“瞎子。”
单离和秦林古突然喊了一声,这一声让符锐觉着范有道是话里有话,肯定有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事儿。
“小羽。”
铁翊羽停顿片刻道:“少爷,阁主老爷子死了,遭兽蛮断首……”
符锐呆呆的站在那儿,他面无表情,心无波澜,可是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下,不该这样,他对那个老头子不该有这样的感情,他与他只不过是几面之缘,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的师徒关系。
张睿不是符锐,张睿并没有符锐与他的相关记忆,可符锐的身体却诚实般的流下泪水,继而一种撕心裂肺的情感涌上心头,他不该有疼痛感,他可是有痛觉免疫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个片段,一张张笑脸,一句句教诲,一段段打闹,如走马灯般在符锐脑海闪过,那尘封中的记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直击灵魂深处。
“老头子……”
符锐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愈加强烈。
第七十四章 修复与吊唁
朱羡之之死的消息很快传遍北鸣,轰动全城,北榭雨阁闭阁,任何外界人士一律不得前来吊唁。
以北榭雨阁为首,十席中除了失踪的六席杨钊岳,其余九席均通知到位,与此同时,城主府接到北鸣极渊封印减弱的消息,以钟家为首的全城灵器师世家均前往北鸣极渊所在地巨阙池加固封印。
巨阙池边每隔百米矗立着一个圆柱,圆柱高十余丈,通体漆黑,阳光至此便被吸入,目光注视过久有种将人吸入的错觉感,甚是诡异。
圆柱底端、中腰、顶端各束着一条金色锁链,锁链臂宽人粗,附奇异诡谲的蓝色纹路,似乎是某些铭文,奇形怪状,非书中所用文字。
底端的金色锁链只有丁点儿露出,其余均镶嵌在山石之中,通过水下冰层,封于冰下,中腰与顶端两条金色锁链延伸至雾气腾腾的巨阙池上空,与对面圆柱两两互连,交叉于一点,此阵是专门封印北鸣极渊出入口的法阵。
中洲大陆与兽界有四道出入口,北境的北鸣极渊,南夷的南海罗刹,东海的岛楼以及西漠的半人蛇首像,不管是哪一处均由缚灵锁封印其中,缚灵锁是唯一能封住兽灵之力的手段。
城主符虎在前,钟刚随后,再后便是以钟家为首实力排的上号的器灵师们。
“禀城主黑擎柱断了三根。”斥候下跪抱拳道。
黑擎柱断,意味着封印减弱。
“带路。”
符虎速度极快,紧随斥候身后,片刻便到了那断裂的黑擎柱前,只见那黑擎柱拦腰折断,连同缚灵锁倒在冰面上,冰面有些许裂纹,溢出不少池水,紧缚在上的缚灵锁变成了暗金色,锁链上的蓝色铭文从中断开了一截。
钟刚蹲下身体,将灵力输进断裂的哪一截缚灵锁上,片刻之后,缚灵锁仿佛注入了生命,悬空漂浮,其上的蓝色铭文游走在断裂的缚灵锁上,钟刚又将灵力输进另一半断裂的缚灵锁上,那段缚灵锁也是同样的反应,两段断裂的缚灵锁在空中交汇相连,蓝色铭文二者相融,缚灵锁断裂处重新融合。
就在这时,五个灵器师盘坐于断裂处,各祭出灵器师独有的灵器锤,外形、纹路、颜色、大小各不相同,不过功效基本一样,锻造缚灵锁。
其中个头最为壮硕的一人双手握锤置于缚灵锁下,其余四人抡起锤子,锤身附带灵力,一锤一锤结实的打在缚灵锁上。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没有火焰冶铁,在那一锤锤之下,缚灵锁竟散出灼热,锁链通红,高温不断。
钟刚走至黑擎柱前,右手祭出一把黑锤,那黑锤通体暗黑,锤柄末端有个尖角,锤体表面的纹路与那缚灵锁上类似,不过不是蓝色,而是黑色,奇怪的是,黑色纹路在暗黑的锤体上为何能看的如此清晰?
钟刚挥舞黑锤,只一锤便将那断开的黑擎柱敲打到位,不偏不倚直立在那缺口处,二者完美相融,空中那紧绷的缚灵锁随即震动不已,连带着其他缚灵锁一起震动。
巨阙池上,一群白鹤受到惊吓,陡然腾空飞起。
其他人见状开始奔赴其他两处断裂之所。
北榭雨阁。
北榭雨阁门庭紧闭,并未挂上丧事独有的装束,也无人穿麻戴孝门前迎接,一切与平日无异。
符锐与铁翊羽二人登门,符锐再次到此心中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多了一丝熟悉,多了一丝怀念,多了一丝牵挂,这个在他回忆中无数次跑进跑出的门庭,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符锐不由自主的上前摸了下门上的横线条,那是符锐与师兄弟比身高留下的杰作,门槛上凿下的小凹槽那是因为小师弟每次过门都摔倒,几个师兄弟一起凿下的罪证,为此还被老头子罚抄了十遍的《妙言经》。
符锐轻轻推门,随着吱呀长声,门开几道身影与符锐擦肩而过,那是几个孩童,手拿工艺奇差,人不像人,马不像马,不知为何物的木雕品。
符锐转身望着那群背影,思绪仿佛将他带回了那个时候,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首席师兄。”
奕语一身白衫,拱手作揖。
符锐第一次见到奕语是这幅神情,说不出悲喜,说不出哀乐,只是那面无表情的神色令符锐觉着极其悲痛,再加上这身白衫,似乎更加悲凉孤寂了些。
明明他平日里也是这身打扮,只是这一刻给了符锐不一样的感觉。
“奕语师弟。”符锐回礼。
符锐入阁,一路跟在奕语身后,两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走着,这段路不算长,符锐却觉着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纪。
每一步,每个地方,每个物件儿,每个人,他们都似记忆中最为关键的纽带,在不该出现时出现,带动那些隐藏在记忆最深处、最宝贵的东西。
一路下来,至灵堂前,符锐已是泪流满面。
灵堂之上,没有照片,没有鲜花,没有装扮,没有交谈,只是简单的一口棺材,以及站在两侧默不出声的学生们,他们泪眼迷离,可却故意压制着哭声,任由泪水流下,却是一言不发。
“老师不喜热闹,不喜繁文缛节,一切从简惯了。”
符锐这才注意到说这话时,奕语的嘴脸带着颤抖,挂在脸上的那个虚伪至极的笑容一下子触及到了符锐心底的防线。
他们在笑,他们全在笑,即便是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也是笑。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才会如此乐观积极,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才会教出如此懂自己心意的学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能让那么多学子甘愿守孝。
这一切的答案早就在符锐的记忆深处,每一帧,每一秒,都在诉说着朱羡之传奇而宝贵的一生。
奕语递过来一个竹简道:“老师说首席师兄什么都不缺,成人礼便送你个字吧。”
古人的字极为重要,并非轻言,朱羡之的字更是这重中之重,那是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
符锐缓缓的打开书简,只见上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贤德”。
符锐的泪水滴落在书简之上,泪水迷糊了双眼,也迷糊了那颗赤子之心。
贤德二字给予厚望,这份沉重的厚望是符锐不曾有的,即便是前世他也从未被人如此期待过,这份沉重的期待令他心如刀割,暗自后悔,为何没有早些想起这些事儿,为何没有早些与他对弈畅谈,这一切为时太晚,晚到无法挽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数极多,有三四十人,不,可能有上百人。
符锐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满目的白色儒衫,书生模样打扮的众学子齐齐登门吊唁。
他们的儒衫并非同一款式,却是同一颜色,是属于文人独有的白色,他们并非出自同院,却是一个人的学生。
“夫子,学生有礼。”众人同行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