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生日，晚点更新
补过昨天的生日。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了。争取搞个大章补上！
第一章 如果能重来，绝不上戏台！
横店影视城。
【雪中慢镜头】剧组。
导演宋大鹏正跟一袭白衣的女演员说戏。
亲自上手，手把手教女演员走位、动作、神态和表情。
“第一个镜头，从那里吊下来，速度会慢下来……”
“打戏动作要做的好看，慢点没关系……”
“最后用一个拔剑滑铲转身接站立收剑的动作收尾，中间再歘歘手指并剑虚空点两下，要有那种高手寂寞的感觉……”
“后期加上特效，武打效果就是满屏的仙侠味儿！”
一身白衣的张芃芃已经上妆，不敢有大表情。
“导演，我没问题！”
宋导很满意演员的状态。
“OK，先来第一组镜头。演员准备！”
就在张芃芃一遍又一遍地吊着威亚，完成她那从道具树根上出场、起飞、落地的动作时。
影棚一角。
饰演围攻“世子”的八名“马匪”，得空正休息。
其中一位脸上有点灰土，五官却是匀称的小年轻，闭着眼睛，像是在睡回笼觉。
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另外七名“马匪”，正在小声嘀咕着。
“哥几个，看过雪中吗？这张芃芃，饰演的是白狐儿脸的南宫仆射。现在她是女扮男装。”
“啊？女扮男装？只是这胸肌，有点发达啊！”
“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谁知道呢？哈哈，换我有这么漂亮的兄弟女扮男装，我也看不出来呀！”
“确实，就不能处理一下？我感觉，以前在杂志上见她，胸肌也没有这么发达吧？”
“嗨，这女明星的胸肌，跟男明星的身高，那就是薛定谔的猫，一直处于量子叠加态，你保不准他/她哪天是哪种叠加态。”
“还薛定谔的猫，显摆自己那点初中文凭是吗？我看你就是虚张声势！”
“鹅鹅鹅鹅！”
“嘿嘿嘿嘿！”
“……”
就在几人闲扯时。
其中一位似乎一直在打瞌睡的年轻“马匪”突然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何地？嘶！”
正要开口问，突然一阵头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小余，你咋了？”
“没事吧小余？”
正在闲聊的几名“马匪”，见同伴不对劲，也不敢大声询问，只能压着嗓子问。
“我，我没事儿，早上吃的包子有点凉，胃拧了一下。”
叫做小余的小年轻，茫然半天，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
“唉！让你早上喝点热水暖暖胃，非觉得自己年轻，可着身体使劲造。哪天胃给弄坏了，后悔都来不及……”
“小余，能忍着吗？能忍先忍着点吧，今天这场戏不错，有死人戏，钱不少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是群头陈有庆。
迟余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冲陈群头点点头，没有出声。
其他人见他没事，看一眼还在吊威亚的“白狐儿脸”，靠在道具石头上，曲了曲脚，继续闲扯。
而此时。
迟余眼中的茫然，并不见减少。
他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从记忆里拾取原来的“迟余”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然后快速适应这个世界。
是的，现在的迟余，并非原装。
他是穿越而来。
原来的那个“迟余”，因为连日来天天熬大夜，休息不好，刚刚在回笼觉里得了急病，一命呜呼。
然后，他这个明末清初被砍了脑袋的戏子迟余，得空穿越过来。
迟余觉得老天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就在刚刚，他还是一个将死的戏子，明末清初年间，一个犯了杀头罪的下九流戏子。
砍头的大汉，尊敬地喊了他一声：
迟老板，走好！
“自古道胜读十年书，与君一席话。提醒人多因指驴说马，方信道曼倩诙谐不是耍……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
迟余念着戏文，眼睛一眯。
随后大刀落下，人头离身。
眼前血红一片。
“迟老板老老实实唱戏不成吗？非要唱那些杀头的东西。两个字，一颗头，这世道！”
“再想听一折迟老板的戏，怕是要到地府了。”
“多半是阎王爷想听戏了，就把迟老板给叫走了。”
“二十年前的迟老板，唱老生那叫一绝啊！哎呀呀，戏疯子戏疯子，竟不能再听！”
“哎呀呀，谁踩我手！”
“别挤啦！就那么点血，别挤啦！”
“我的馒头！谁踩我馒头！”
人群里，悲戚声和热闹声左右耳分别而入。
“如果能重来，绝不上戏台！”
他无声叹气，匆匆回顾一生。
他这一生。
十四岁前风光无限。
套用史书上的话，叫做“自幼聪慧，善诗能文，博览经史，精通儒家经书，好书法，工草隶。”
十四岁后家道败落。
入梨园行，生旦净丑唱了个遍，得了个戏疯子的雅号，后专攻武旦，渐渐地攒了个班子，四处卖唱生存。
不料，年前唱了一句词，两个字，犯了忌讳。
一纸判书下来，秋后问斩于菜市口。
回顾这短短一生，闭上掉在地上的双眼。
再睁开双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根据原来的“迟余”的记忆，这里是一个叫做横店的地方，是影视拍摄基地，而自己，就是一名追逐演员梦想的群演。
做了两年时间，跟了个不错的群头老陈。
说是老陈，陈有庆不过是三十四岁的年纪。
托老陈的照应，现在是个特约群演，也就是高级一点的群众演员，基本就是用来充当环境人物背景的道具，有点动作表演，偶尔还能带上几句台词。
特约群演就特约群演吧。
但是，这衣服也太味了吧？
迟余慢慢地呼吸，避免更多的味道进入鼻腔。
然后就有点怀念自己戏班子里的那些行头了。
想着想着，就拍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哎呀呀，还想那些破东西干嘛？”
“重点在于，我迟余，居然还是一个戏子？”
“不对，这个世界，戏子有了新的身份，我现在是个不出名的小群演，按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个十九线演员。”
“也可以说，我现在连个戏子都算不上，就是个死跑龙套的。”
“从这个世界的职业分类看，戏子也不是低贱的行业，收入也是颇为丰厚，有个娱乐的圈子。”
“而且还有一些人热爱这个行业。原主就是个怀着演艺梦想，一头扎进群演大军里的少年。”
“但是，戏子终究是戏子！”
“死前我立过誓言，如果能重来，绝不上戏台！”
“所以这娱乐圈，不适合我。”
迟余发现自己还是个戏子，也即演员后，心里是说不出的抗拒。
呵！
戏子啊！
封建社会里比平民还要低贱，如奴如婢。
戏子、优伶、娼优、伶人、散乐。
九流里排到下九流。
戏子呵！
扮尽万种角色，说尽千家戏词。
人是剧中人，心却是看客心。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戏子落妆，曲终人散。
“虽然眼下这时代，是个戏子当道、流量为王、娱乐至死的时代。”
“但戏子，终归是戏子，只能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既然才半只脚在娱乐圈的门槛里，不如就此退出，当个这盛世的平头百姓？”
“而且这个世界上，好像因为战乱、动乱，丢掉了不少文化遗存。不如，凭着我记忆里的一些文章书籍，进文艺圈子，当个文人专家什么的？”
迟余想着。
尽管明末的水太凉，在现在的文艺圈子里屡见不鲜，但是逼格高呢。
原主私下里，就是个匿名的抖音学者、知乎专家、B站教授，每每子夜键来，与人口吐芬芳。
但这些不太适合迟余。
刚刚因为一场戏获罪砍头，他觉得还是暂时旁观一番，再决定是否加入文艺圈子。
毕竟干戏子，哪有去当个专家什么的更有前途。
“该咱们上了！赶紧的！小余！别愣着！抄家伙！”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陈群头拍了下他肩膀，并将一把道具刀塞到他手里。
“抄家伙？上什么？哦！”
迟余愣了下，马上意识到，自己还在片场。
虽然抗拒戏子的身份，但是骨子里戏比天大的老祖宗规矩，让他不能一走了之，只能抄着把刀，跟在其他几个“马匪”身后。
他没什么具体戏份。
估计也不会露脸。
就是围攻“白狐儿脸”，跟着她的左手右手慢动作，摆慢动作，然后被威亚扯飞，落地，装死。
第一遍，导演觉得味道不够。
重来一遍，主角“白狐儿脸”的动作有点大，不够飘逸。
于是又来一遍，终于发现是群演在空中飞的感觉不对。
然后重新设计。
如此七八次，这个寄托了导演厚望的打斗镜头终于是过了。
迟余他们八个，自始至终就是从吊在威亚上开始，跟着“白狐儿脸”的左手右手慢动作，然后被扯飞，落地，装死。
此时也已经到了中午，众人领了盒饭。
“这拍戏就这么来吗？”
“虽然看不出后期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总感觉这一上午的打斗镜头，是在糊弄观众。”
“要演武艺，先要放掉了这双脚，换上那双鞋儿，才中用哩。”
身为一名武旦，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后，迟余一眼就能看出，这场武打戏份，拍的那叫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
用和自己躺一起装死那哥们的话，就这打戏，还特么的需要武术指导？
栓条狗都比这强！
“好了，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戏，演士兵，说不定有露脸机会。”
老陈领过盒饭，打开看一眼就开始扒拉。
“陈哥牛批！能露半张脸吗？”
“陈哥吃鸡腿！一张脸怎么样？”
“陈哥我这个鸡腿大一点！能不能给加句台词，喊喳的那种也行。”
“滚滚滚！我又不是导演，你以为想要啥就有啥啊？”
老陈挡着盒饭，骂了众人一顿，继续埋头吃饭。
迟余看着被包围起来的老陈，扒着食之无味弃之肚饭的盒饭，想着，如何开口说自己不想干娱乐圈，才更合时机。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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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是缺一个演员的事吗？
午饭后。
迟余终于想好了借口，自信地找到老陈。
正要开口。
结果老陈看到他，眼睛一亮，突然问道：“哎，小余，你来的正好！对了！我记得你有点功夫底子，还懂英语，是吧？”
“小时候在武校练过一点儿，英语也是高中水平。基本忘差不多了。”
迟余准备好的托辞咽了回去，不知道老陈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就说我记得没错吧！太好了！”
老陈用力一拍迟余肩膀。
“有个事，你得帮哥哥一忙。”
“陈哥，您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迟余不假思索。
“哥哥没看错人，你小子是这个！”
老陈竖下大拇指：“是这样，我一哥们，现在当导演，手里有部戏，缺个能打又能演的会说英语的便宜演员，找到我这里了。”
“是个急茬。虽然制作不大，也不是什么大导演，处女作，制作成本也不大，但是总好过在这里当道具，对不对？”
“可能会挨几下，但是给的价绝对不低，怎么样？”
按说，这绝对是好事。
而且是大好事。
没看见另外六个一起过来演“马匪”的，眼睛都瞪大了吗？
但是没办法。
谁叫他们几个都没功夫底子呢？
哪怕像原主那样的小学武校的底子都没有。
迟余也有迟疑，他毕竟是准备“退出”娱乐圈的。
但是很快就摆正了心态。
虽然老陈嘴上说是帮忙，但迟余如何听不出，他其实是在帮自己。
原主来这里才两年，为什么能那么快就混到小特级别，还不是老陈一直的照顾？
虽然现在的迟余并不想在娱乐圈多待，但是戏子并非无义。
老祖宗的规矩，欠的人情要还。
他接下这具身体，同时，也就接下了这具身体的人情世故。
所以老陈的“忙”，不能不帮。
无论是江湖道义，还是人情世故、社会情商，迟余都没有理由往外推。
哪怕是婉拒，都于情于理不合。
“这是大机缘呢，陈哥！还得多谢陈哥的提携了！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您言语一声。”
迟余换了个情绪，带着激动和感谢的语气。
作为一个戏班子的班头，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
所谓情商，就是事情来了，好商好量。
“那行，你现在把这身衣服换了去。我马上就带你过去，就等着演员开机呢！”
老陈说着，就推着迟余去换衣服。
什么就等着我开机呢？
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迟余带着微妙的疑惑心理，换回自己的衣服，也不管味不味的，就跟着老陈出了影棚。
七拐八绕。
眼看着就出了影视城，终于在一家看起来像是农家院的院门口停下。
咚咚咚！
像给暗号似的，陈群头敲了三下门。
两轻一重。
咚咚咚！
又是三下，一轻两重。
吱呀。
破旧的木门打开，从门缝里伸出一张异常憔悴的胖脸。
像是有半个月没有洗过一样。
比刚刚演过“马匪”的迟余看起来都要脏。
胖脸见到老陈，以及旁边的迟余，眼睛一亮，连忙打开门。
“赶紧进来！”
老陈看着那张胖脸，有点迟疑，最后冲迟余点了点头。
进院之后，四处看了看，老陈直皱眉头。
“我说老赵，你这行不行啊？”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行吧，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会说英语，能演！演过有一两句台词的配角，机灵着呢，不比那些小鲜肉差。咏春八极什么的也能打，像模像样的。”
听不到回声。
回头一看，发现老赵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迟余在看。
吓了陈群头一跳，赶紧站到迟余前面。
“卧槽，老赵，你干嘛？”
老赵却是激动的自言自语，用那胖乎乎的右手推开他，看着迟余。
“卧槽，老陈你可以啊！你从哪儿找的人啊，真就只是个群演？”
“不然呢？你觉得我能找得上大明星？还是你用得起大明星？”
老陈无语翻白眼，然后介绍二人认识。
“小余，这位就是我那位朋友，赵睿，学导演的，混得不咋滴。不过挺有才华，现在要自己捣鼓个电影，说不得以后就是个大导演了。”
“老赵，我老陈的小兄弟，迟余。迟到的迟，剩余的余。”
“赵导您好。”迟余伸出手。
赵睿却没有伸出手，双手比划着镜头的手势，退后又靠近地看迟余的脸，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在迟余老陈二人都想转身离开时，终于一拍大腿，如梦方醒般。
“哎呀！”
“哎呀呀！”
“老陈，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小兄弟啊？”
赵睿尖叫两声，脸开始通红起来，用力地拍着老陈的胳膊。
“你看看这张脸，美得多平衡！乍一看没什么强烈鲜明的特色，但是却限制极少，扮相可男可女，气质千变万化，而且在我看来，几乎是怎么捣鼓都不会难看！”
“你再看，这像小孩一样宽阔饱满的额头，成人一样线条分明的下巴、男子平直的眉毛和女子妩媚的眼睛，长在一张脸上，简直就是奇迹！”
赵睿的一惊一乍，让二人都听懵了。
老陈更是来到刚刚赵睿的位置，仔细观察迟余，然后茫然地摇头。
“说那么玄乎，我是没看出来。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吗？哦，就是比一般人帅了点，但也不是那种惊艳的小鲜肉的帅。”
迟余被两人评价着也没什么。
以前当戏子的时候，这种事儿多了去了。
“你懂个屁！”
“你要是能懂这些，还能只是个小群头？”
赵睿白了老陈一眼，直接人身攻击。
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错。
“那不用试戏了？”
“试戏有啥用？那些大导都喜欢用新人用素人，演技什么的，都是个屁。在我赵导手中，就是个桌子，我也能给它拍出影帝级别的演技！”
“……”
老陈或许是习惯了赵睿的自吹自擂。
“行了，人我给你带来了。先说好，不能亏待我兄弟。”
“小余，虽然这老赵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绝对够朋友。片酬什么的，你尽管狮子大张口，要是他小子不给，回头哥哥帮你要！”
老陈拍了拍迟余肩膀，然后走了。
“嘿嘿嘿嘿！”
老陈离开后，赵睿双手搓着，看着迟余直笑。
“赵导，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呢？不是说剧组已经准备要开机了吗？”
迟余笑了下，然后看看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台摄像机，一个大木盒子，似乎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也没有其他人。
这个剧组，怎么不像是缺自己一个小演员的事儿。
感觉哪哪都缺的样子。
一个剧组，怎么也得有工作人员吧？
摄影师、收录师、灯光、道具、化妆，再加上演员，就算是小成本，怎么着也得一样来一人吧？
还有领衔主演、特别主演、特邀主演、联合主演呢？
那三间屋子，不像能藏人啊？
一说到剧组，赵睿马上变得正经起来，咳嗽一下，脸有点小红。
“小余是吧，我就跟着老陈叫你小余了。是这样，咱们剧组，你就是唯一的演员！”
“啊？”迟余目瞪口呆×1。
“主角，绝对的大男主！”
“呃！”迟余目瞪口呆×2。
“我，赵睿，既是导演，也是摄影师，也是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总之一句话，这个剧组，就你我二人！”
赵睿语气铿锵地说完，得意地看着迟余。
迟余确实想夺门而逃。
什么剧组，两个人就能攒一部电影？
还就我自己一个演员？
你当是口技啊？
还是单口相声？
干脆拍个皮影戏得了，正好我还能演一段！
就算是咱当年最潦倒的时候，那也得有个搭戏的，有个吹拉弹唱的低配班子。
就算砍头那会儿，那也是有同伴若干、有基层官员若干、有刽子手若干、有群众若干。
何曾如此敷衍过？
真真是，一时间也酹不尽你亏心大！
“赵导，我还有事要忙。要不，咱改日一起叫上陈哥喝酒？”
迟余说着，同时后退半步。
他觉得，这个看起来不只是不靠谱，甚至是坑爹的剧组，自己就算是推掉，也不算是坏了情义。
对，肯定不算是坏了情义。
“你不能走！”
赵睿却跟风一样，瞬移到门那里。
用他那1米65左右，体重差不多160斤的身体，挡住了木门。
“小余兄弟，就当帮哥哥一个忙了，行吗？”
“赵导，这真不是我不帮忙，您这……”
“三万！片酬三万！小余兄弟，帮哥哥一个忙！”
“赵导，它这就不是钱的事儿，您这……”
“五万！五万！小余兄弟，小成本制作，你自己也连个配角都没怎么当过，当主角，这个价，绝对不低了！”
“赵导，我叫您赵哥，这真不是钱的事儿！”
“十万！小余兄弟，你要是看得起哥哥，十万，帮哥哥一个忙！真的，哥哥我这部电影的成本，也就30万左右，如果给你十万片酬，我还得分期给你……”
“不过你放心，我老赵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的！”
“怎么样，帮哥哥一个忙，这部电影，我筹备很久了，就差一个演员了！”
“真的，如果今天老陈带来的是别人，我也不会开机的！”
赵睿说到最后，都带着哀求的口吻。
迟余看了看赵睿，他身后的木门，以及院门两侧的一米六左右的院墙，最后叹了一口气。
“赵哥，这样吧，先看剧本，如果剧本没有问题的话，我也不多要您片酬。但是……”
“没有但是！你等下，我给你拿剧本！”
赵睿160斤的身体，蹭地一下就从院门口到了屋门口的桌子前，然后拿着一沓A4纸的本子瞬移回来。
迟余看了一眼地面，竟然尘土不起。
接过本子，看一眼封面。
两个黑体大字，瞬间让迟余嘴角直抽搐。
一股寒意，直接从脚底板猛冲到了脑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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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才下断头台，转身就活埋？
活埋？
迟余一看名字，顿时不知道怎么吐槽。
迟余想转身离开。
但终究答应人家先看剧本，总是要看完。
一个小时后，终于看完。
故事很简单。
讲述了一名华国卡车司机在中东遇袭，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棺材里惨遭活埋，必须利用身边的道具想方设法逃出生天的故事。
场景也很简单。
只需要一个棺材。
演员和道具也极少。
一人一火机一手机一张纸，而已！
看完剧本，抬头看一眼围着那个木盒子研究的赵睿。
那大木盒，应该就是电影里面，活埋主角用的道具。
一口棺材！
“看完了？怎么样？剧本是不是特牛逼！”
赵睿放开那个棺材，跑到迟余面前，又是期待又是激动，手舞足蹈：“幽闭狭小的空间里，一个人孤独的求生，却在最后一刻绝望，是不是很赞！”
迟余放下剧本，看着一副邋遢样子的赵睿，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剧本哪里不对吗？”
赵睿一张胖脸挤成一团。
“唉！”
迟余敲了敲剧本，看着他，认真地问道：“赵哥，剧本你自己写的？”
“那些编剧写的剧本都没啥创意，我不满意，就自己写了一个。”
“赵哥去中东生活过？还是，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
“没有啊，我一直生活在国内，不过倒是在丑国游学过两年，也经常四处旅游。”
赵睿不明白迟余为什么这么问。
迟余突然换了一张表情，几乎是横眉怒对：
“既然如此，那你给你解释解释，你剧本里面，主角活埋之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人人不管的根据，是从哪里来的？”
“这想来或许大概应该是有的……”
“你该死！”
迟余瞪了赵睿一眼：“你通过一次活埋，去讽刺一个国家，却完全的想当然！若没有狠阎罗刑法千条，都只道曹丞相神仙八洞！赵睿同志，你的立场有问题啊！”
迟余虽然来这里才短短的半天时间，但是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眼下的这个华国虽然是个发展中的国家，但是政府，真正地做到了把人民的生命安全放到第一位。
一些公司或许真有那么无情，有些人或许真就特别自私。
但是政府的有关部门，他的认知里面，还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他们在负重而行，你却在这里阴阳怪气。
还想来或许大概应该是有的？
简直是罪该万死！
应该诛他九族！
砍头！
统统拉去砍头！
赵睿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小余兄弟，别生气哈。这故事其实是我在丑国游学的时候，看到的一则新闻，真人真事。现在不是为了能在这边拍，改了人设嘛……”
“你怎不说是人丑国人写的剧本，你直接汉化过来用呢？”
“其实，其实也差不多。”
“什么？”
“啊，没什么。”
赵睿胖脸上羞红着，讷讷道：“那咱们改剧本？”
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剧本的。
从导演的角度讲，很刺激。
“是要改。”
迟余点点头：“我承认，这个故事很有张力。场景简单到极致，但是对于观众情绪的调动，却一点不弱。”
“那咱们现在就改？就当是，围读剧本？”
赵睿忐忑地看着迟余。
不知道什么，他感觉眼前这个人，突然有点很可怕。
尤其是在迟余说出那句“你该死”时，瞪他的那一眼，给人一种“代天讨逆”的错觉。
“围读就算了。我不是太懂剧本。这样，我说几个大的点，你要是觉得可行，就照着我说的方向改。”
迟余说着，端起桌子上的水，小小地喝了一口。
您还不懂剧本？
就你那说话跟训孙子一样的口气，怎么都不像是不懂剧本。
赵睿腹诽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就拿出了笔，翻过剧本，准备在背面记下迟余要说的几个大的点。
“首先，极端分子敢不敢针对华国人，这一点你要搞清楚。如果针对了，有什么后果？”
“其次，整个故事里面，所有的人和组织，包括主角，都是极度自私的。人物性格过于狭窄，这一点很不好。”
“再有，我方会是什么反应原则？会不会和极端分子谈判？如果谈判，底线是什么？”
“最后，主角可以救不出来。但结局可以开放性一点，让观众觉得主角被救了，又觉得肯定死了。”
“最后的最后，整体节奏上，目前来说有点过于一直压抑了。似乎观众的情绪一直在紧张、愤怒、焦躁里，这样不好。可以增加一点美好的东西，然后，再亲手毁掉它嘛！”
“……”
“嘶！”
听完迟余说的这几点，赵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说不懂剧本？
尼玛，这很专业好不好？
尤其是最后一点。
也太狠了！
不过，我喜欢！
迟余又想了想，觉得差不多了，但敲了敲桌子：“就这些。”
“好吧，真是领导一张嘴……唉，不对啊，小余兄弟，我才是导演，我才是领导的吧？”赵睿忽然反应过来。
“嗯？”
“得，您是大爷！谁叫我找不到演员呢！您说了算！”
“不是我说了算，是观众说了算！”
“但是观众都爱看丑国大片。那我寻思着，既然观众爱看外国电影，那就是认可那边的审美。如果照着搬过来，观众肯定能接受。”
“荒唐！赵哥，你还没有当导演呢，就已经跪给人家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别当导演了，华国目前，似乎也不缺你这么一号！”
迟余冷冷地看着赵睿。
“嘿嘿，我就是说说而已。”赵睿讪笑。
“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因为你是老陈的兄弟，我才说这么多。但说到底，这会是你的作品，我只是个还没有出道的演员而已。”
呵！
你还知道自己没有出道啊？
第一部戏，就让导演疯狂改戏。
这要是传出去，估计你在娱乐圈是混不下去了。
再没有导演敢找你拍戏。
迟余揉了揉脸，原本的横眉冷对，一下子柔和下来。
他看着赵睿，叹了口气：
“赵哥，总之你要考虑，这电影是要过审的。别想着那种偷偷跑到国外拿个奖的下作做法，用国外的审美来装点门面，甚至奉为圭臬，我丢不起那个人啊！”
赵睿神色莫名。
他感觉自己从迟余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悲凉感。
错觉吧。
这时，迟余想了想没什么再可说的，便按着膝盖站起来，拍拍屁股，朝院门的方向走去。
直到门口，才又想起什么。
一回头，发现赵睿竟然跟在身后。
“咋了，小余兄弟？”
“赵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陈哥叫我来时，就是你这边需要一个演员，会打戏的那种。但是这剧本里面，没见有动作戏份啊？”
“啊这……”
赵睿想了想，知道是陈有庆的自作主张，也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怎么没有动作戏了呢？在那种狭窄的空间里演戏，没点底子，也不行啊。”
“倒也说的通。这样，赵哥，回头咱签个合同？”
“啊？好！好好好！”
赵睿高兴地点头，然后拍着胸口保证道：“剧本我连夜就能改好！明天一下午，你直接过来这里，咱们谈剧本，签合同？”
也不是他改剧本的能力强。
实在是这租设备，一天是一天的钱。
即便是他有些家底，但也不能这么个浪费法。
“嗯。我回去也好好琢磨琢磨，毕竟咱还不算个正式的演员嘛。”
离开农家院后，迟余直接回了出租屋。
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一个月六百块。
带戏班子的时候，住的比这可是差多了，他都甘之如饴。
相比而言，这条件已经是极好的了。
就是有点乱。
原主是个大男孩，不懂收拾屋子，倒也正常。
本想着把屋子收拾一下。
但了解眼下的生存状况，以及将要出演的这部电影，才是最急切的。
原主的记忆，终究有些片面。
于是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破旧的桌子前，打开从被窝里翻出来的破笔记本电脑，开始了解这个世界。
“很精彩的世界，很幸福的年代呢！”
迟余直接逛了两个地方，对这个世界，就有了一个全面而初步的了解。
先是卫星地图，从宇宙到太阳系，到地球，当真地坐地日巡八万里。
然后就逛了京冬，从家用电器、手机数码电脑办公，到家居服装、房产汽车，再到医疗保健、图书旅游……
粗略浏览之后，迟余不禁感慨。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的人们，该有多幸福？
然后就看到白Do检索栏下边的滚动热搜，类似“emo”、“干饭人”、“唠饭人”、“躺平”、“内卷”的词。
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了。
有人跳大神唱着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有人摸着节拍唱着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这是个复杂的世界，而似乎自己的格局，并没有真正打开。
“这么复杂的世界，我能适应的了吗？”
迟余扪心自问，尽是忐忑。
只能一步一步来。
而目前亟待解决的，是表演的问题。
原主不是科班出身，就是个热爱表演事业的中二少年。
他戏子出身，对于演员这个行业，同样知之甚少。
怎么办？
上度娘嘛！
电脑上输入“演员”这两个字。
下边自然而然地，跟着一些相近的搜索词条。
其中第一个，叫做‘演员请开撕’。
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演员表演类的节目。
本着学习的态度，看一看里面有没有表演的干货。
结果看完一期之后，迟余发现自己虽然没有看懂，但是大受震惊。
“不能这么眉毛一把胡子一把乱抓了，我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影视演员和戏剧演员的表演区别在哪里，然后就能在表演时，有意识地去调整表演。”
这么想着，迟余竟然搜索出一篇论文来。
是研究戏剧演员和影视演员表演特征的异同的论文。
值得一看。
看完之后。
感觉什么都说了，但什么也都没有说透。
收获是有的，但又差点意思。
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简单地解决了晚饭后，继续研究影视表演。
咚咚咚！
十一点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迟余的研究进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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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咚咚咚！是谁又在敲打我门？
一觉醒来。
苏艾菲发现躺在陌生的沙发上。
她坐起来，带着悲愤感，偷偷打量了自己所处的这个陌生的房间。
然后发现毫无必要。
因为她昨晚穿的裙子，散发着红酒味的红裙子，还套在自己身上。
尽管一点都不合身。
但是，她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有人曾经脱掉过它一样！
“你醒了？”
一道柔和的，却仿佛又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我怎么在……这是在你家吗？”
苏艾菲吓了一跳，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自己的包包，护在胸前。
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此地无银三百两，何故自欺欺人？
“既然醒了，你自己回家吧。门在那里，你家在对面。”
迟余后退半步，指了指门的方向。
苏艾菲看到男人的第二眼，就知道自己好像恋爱了。
经纪人的职业习惯，又让她迅速得出观察结果。
他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白衬衫，牛仔裤，干干净净的，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大帅哥。
像是所有青春爱情小说里说的那样，阳光明媚里，骑着单车的男生。
风很轻柔。
后座是她。
苏艾菲忍不住觉得，如果能和这个男人恋爱，该有多好？
哪怕一次，也是值得的。
但是身上目前的糟糕状态，以及二十六七岁的如狼似虎的年纪，又让她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哦。你昨天晚上喝醉了，一个劲敲我的房门。我那时正好还没有睡，所以，就让你先进来了。”
迟余的声音虽然柔和，但仍是平铺直叙，不见斑斓。
似乎在爱惜感情色彩。
苏艾菲头有点痛，想起了些什么。
因为手里艺人的背叛，她昨天晚上多喝点酒，回来这边临时住处的时候，大概是看错了房间号。
她看着迟余：
“就，就只有这么简单？”
“对，就只有这么简单。”
苏艾菲有点抓狂。
她确定自己还如花似玉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满是吐槽。
自己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这小小的单间一个晚上，对方居然秋毫无犯，完璧归赵！
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但又不好说出口。
然后就在想，他既然住在我对面，那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有的是时间，嘲讽这个男人。
于是决定先回去再说。
“那个，谢谢你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艾菲。”
苏艾菲伸出手，注意到宿醉后的皮肤有点干，让她脸上有些微红，不好意思缩了回来。
迟余愣了一下：“迟余。”
苏艾菲是个名字控，惊喜道：“很好听的名字，是池鱼思故渊的池鱼吗？”
迟余眼帘微垂：“是行道迟迟，余将老而为客的迟余。”
妈耶！
那是啥？
好尴尬（︶︿︶）=凸。
苏艾菲老脸一红，完全接不住话了。
这人是在装呢？
还是个老古董？
凭她勉强记得的一些高中诗词古文以及部分名言名句的水平，能说出“池鱼思故渊”，已经委实不错，哪里知道“行道迟迟”是什么，“余将老而为客”又是啥。
苏艾菲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谢谢收留。再见！”
然后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夺门而逃。
砰的一声门响。
终于走了。
昨天晚上，正在研究表演的迟余，听到门被人敲响。
大晚上，喝醉了的女孩，又喊又叫，他只好先打开门让人进来。
没想到。
她一进来，就是一堆“你怎么在我屋里”、“赶紧给老娘滚蛋”、“不然我报警”、“做经纪人怎么这么难”、“为什么小鲜肉都不在我碗里”……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把包和钥匙扔到桌子上，一头扎到沙发里，倒头呼呼便睡。
迟余是从那一串公寓钥匙的号码，知道她住在对面。
现在，她走了。
迟余身体终于松弛下来。
网上说。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农村路也滑，套路更复杂。
生怕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一个陌生女人给套路了，于是对这个突然大半夜敲自己房门的女人，他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毕竟这是在横店，万一是个演员呢？
上午，迟余继续上网。
这种坐在家中，便能知天下事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迟余坐在电脑前。
十根修长手指在键盘上下翻飞，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不得不说，在知乎上面充当专家，真的好爽啊！
迟余觉得，只是两三天而已，自己当初被砍头的一股郁气，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知道，哲学意义上，这叫做真香！
看看时间，又是长夜将至。
迟余大喊一声：键来！
开始时，还算是心平气和、侃侃而谈。
“居然还有人替辫儿国洗白。先不说那些辫子有多丑陋，在辫儿国说话要有多小心你知道吗？一字而获罪，杀的人头滚滚的，你可知道？”
“还有下跪！呵呵，光是这一招下跪，你可知，断了几代人的脊梁？”
“那胡买办是个什么货色，我这刚刚了解的，都觉得脸疼！居然有人以大师之谓称之！可笑！可笑！”
但渐渐地，便有了戾气。
实在是，有些操控键盘的人他说不过你，便开始骂街。
最开始时，迟余不习惯这些。
作为一名戏子，有礼还须让三分。
多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应付，然后关掉页面，退避三舍。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躲在屏幕后面的好处。
这屏幕，就是妆容。
化好妆容之后，戏子的一言一行，都是角色的一言一行，与本人无关！
而且这是个只要遵从核心价值观，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一生的时代。
于是：键来！
“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这妮子无礼，却将言语来冲撞我。我的言语到不中呵，孩儿，夫言中听父言违，懊恨孩儿见识迷。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
“……”
开始时，他还习惯地用一些更文雅的词儿。
但是很快发现，文雅这东西它与当下水土不服。
于是：键再来！
“看看这一张脸吧，放在明末清初那会儿，出门就是杀头之罪！”
“一个有着莫名优越感的肉喇叭！”
“抛开事实不谈，要是主创团队连同他们的家人一对眼全部长成这样，那我就考虑去看这部电影！”
“一块巧克力里包了屎，我介意的是屎，你却反复跟我强调，巧克力有多好吃”
“你才网红审美呢！你们全家都网红审美！”
“请不要把你的傻B，当成是牛B。”
哎呀呀！
我怎么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
但是，真的好爽！
怪不得，以前翻跟头的小箱子，没事就去看菜市场的泼妇骂街。
原因竟在这里！
就在此时——
咚咚咚！
是谁又在敲打我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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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苏姑娘，请你自重
猫眼里一看，居然又是对面那个女人。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你没有去上班吗？”
苏艾菲进来后，先就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对话。
“有什么事吗？”
迟余坐在椅子里，有些忐忑。
别是过来重新找事的。
“嗯嗯，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啊，对了，迟余，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群演，还是影视城的工作人员？”
苏艾菲没有看出迟余的局促，反而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感。
她虽然是个不怎么很成功的经纪人，还刚刚被手里最红的艺人背叛，但却已经有了职业病。
再看迟余。
一张柔美的脸庞，似乎没有一处不流畅，前额饱满，颧骨宽展而柔和，下颌线条柔和，下巴纤小方正，给了整张脸一个漂亮利落的收尾。
整张脸骨架既柔和又立体，四高三低全部符合。
眼睛是一双迷离感的桃花眼，鼻梁很挺，嘴唇厚度弧线合适，唔，下巴的弧度也是极好的，组合在一起，一眼就让人觉得很温暖、很舒服。
虽不惊艳，却有无限种可能。
可甜可咸可温柔，可强可软可霸道。
可静可动可听话，可冷可拽可嚣张。
见到骨相如此完美，如此有塑造力的男人，不将之收归裙下，丢进娱乐圈里，那就是娱乐圈的极大损失。
一定要变成自己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迟余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可奉告。”
毕竟赵睿的剧本还没有定，合同也没有签。
苏艾菲浑身一颤。
好有感啊！
太有感了！
他冷冰冰的样子，真的好有感觉啊！
比起那些在画册杂志里刻意摆酷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行，我一定要得到他！
啊呸，是签下他！
苏艾菲眼中放着光芒，声音里带着诱惑：“我看你大白天也不出门，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工作呀？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工作？”
她的模样，像极了火车站广场拉客的大婶儿。
迟余愣了愣。
苏艾菲提醒了迟余一个现实。
除了答应了老陈要拍的电影之外，他确实需要一个更稳定的工作。
毕竟在他看来，赵睿那是个不怎么靠谱的家伙。
而他也时刻准备着离开娱乐圈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让这个女人给自己介绍工作吗？
和她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而且还是一夜之缘。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和赵睿一样。
极不靠谱。
但本着友善礼貌的行为准则，还是问了句：“什么工作？”
“我是个经纪人，经纪人你知道的吧？”
苏艾菲换了个姿势，声音里依旧带着诱惑：
“我带过好几个明星，那谁成正豪你有听说过吧，现在火的不行不行的那个，就是我带的！”
“姐给跟你说，你要是签到我手里，不出半年，我就能把你带成比那个姓成的还要火的大明星！”
经纪人？
大明星？
成正豪？
迟余愣了愣，看了苏艾菲一眼，倒是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女人居然是个经纪人。
成正豪他原本是不认识的。
但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打开电脑，就出弹出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看过一眼，是一个因为跳槽而闹的纷纷扬扬、热度居高不下的明星。
而这女孩，就是那个成正豪的经纪人？
前经纪人！
其实丢掉手里的艺人，也是常有的事。
毕竟在资本的世界里，艺人就是商品。
有生产者造星，有消费者追星，自然也就有第三者摘星。
但是苏艾菲是个倔强青铜，又菜又顽强，心里想着，一定要带出一个更火的艺人，来证明离开她是个错误。
但公司里面的艺人，都已经有了经纪人。
她只能把目光投向外界。
于是前脚刚被人踹了，第二天就见到的迟余，冥冥之中，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而且这根稻草看起来还可能是个超级稻。
所以为了拿下迟余，苏艾菲确实脸都不要了。
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戏子这个职业还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更不知道，在迟余看来，劝人当戏子，会天打雷劈的。
迟余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谢谢。但是明星？不过是戏子而已。”
“哎呀，怎么能说是戏子呢，这么难听！”
“难听也是戏子。”
“明星，是明星！你知道吧，当明星唉，很赚钱的！”
“是吗？可是我对钱没兴趣。”
“……”
迟余说出这刚学到的老梗，觉得太爽了。
看了苏艾菲一眼，等她没有话再说了之后，看一眼时间，起身说道：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苏姑娘你请自便。”
说完，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苏艾菲整个是懵逼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想当明星？
还对钱没有兴趣！
老娘信了你的邪！
对钱没兴趣，那你别住这种小单间的公寓里啊！
“迟余，无论如何，老娘一定要签下你！”
苏艾菲握紧拳头，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如果有画面，大概就是“加油，苏艾菲”的模样。
她迅速地思考着对策：
看这个迟余说话行事的派头，跟我老爹一样，跟个老学究似的。
对了，老学究？
君子？
君子当欺之以方！
苏艾菲脑袋里灵光一闪，站起来走到迟余面前，眼睛定定地看着迟余：
“昨天晚上我在你这里住了一晚是吧？迟余，实话告诉你吧，我苏艾菲，还是个黄花大姑娘！”
迟余一脸诧异：“所以呢？”
身为黄花大姑娘，你很骄傲？
迟余已经了解到，这个时代，已经不像他那个时代了。
谈恋爱、分手、谈恋爱、结婚、离婚、再谈恋爱、分手、谈恋爱、结婚、离婚……
太正常不过。
尤其在娱乐圈，已经成了一种流量密码。
所以什么黄花大姑娘，其实已经成为了稀罕物。
但，也只是稀罕而已，并不算是奢侈品。
那些海王渣女，才算得上是奢侈品。
毕竟奢侈品的定义，就是你最想要的，经济能力却又承受不了的，看见的只能望尘莫及的。
高段位渣女，尤其是抛盘女，皆在此列。
她们对着赚钱又没时间花的男人说道：你把遥天指定，指定那淡月疏星，再说一个海誓山盟，我便收撮了火性，铺撒了人情，忍气吞声，饶过你那亏人不志诚。
眼前这女人，显然不到这个级别。
苏艾菲看见迟余怪异的表情，气的连续涨了两个cup。
她气乎乎地瞪着迟余：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为我负责，要么你成为我骑下的艺人。”
“……”
迟余极度无语。
这两个选择有区别吗？
他后退半步，看着苏艾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神经病啊！
竟然还馋我的身子！
不得不说。
苏艾菲的出手太准了，完全地拿捏住了迟余曾经的七寸。
好在也只是曾经的七寸，或者说是昨天早上之前的七寸。
眼下，对于断头重生的迟余来说。
这手段已然无用。
许久之后，迟余幽幽一叹：
“苏姑娘，请你自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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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赵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气死老娘了！”
“还自重？你才重呢！”
苏艾菲回到自己房间，气得想摔东西。
但想到这是公寓，除了行李箱里的衣服，和一些出差用品，都不属于自己，只好对着空气挥拳。
无能狂怒。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苏艾菲赶紧接通电话，“宓姐？”
宓姐，杨宓，国内四花旦之一，苏唐传媒的一姐。
她是目前最当红的女艺人之一，演员、歌手、制片人，外界传闻，苏唐的唐，就是杨宓的唐，因为她的身份证的名字叫唐宓。
而扑街的苏艾菲，就是苏唐传媒的经纪人。
不过苏唐的苏，却不是苏艾菲的苏。
苏唐的苏，是苏唐传媒的创始人，苏艾嘉。
“菲菲，姐刚录完节目，听说那谁换了经纪公司，还把你给踢了？需要不需要姐帮你出口气，反正一个小配角而已，我跟导演说一声就换了。”
杨宓挺爷们地说道。
“宓姐，谢谢你啊。”苏艾菲鼻子一热，有点想哭。
“别跟姐客气。”
“哎对了，宓姐，能不能求你个事。”
“说说看。”
“我看上一个男生，保证比那姓成的更优秀！而且，气质上，特别符合咱们正在准备的那个电视剧的主角！”
“……”
杨宓想直接挂断电话。
“嘿嘿，宓姐，我就是说气质符合，没说要让你给换男主嘛。”
好像你说了，我跟你姐就会同意似的。
杨宓翻了个白眼，也有点好奇。
“这男生谁啊？我认识吗？”
“他还不是娱乐圈的人，不过我有把握，一定能把他忽悠到咱们圈里。宓姐，我敢保证，这个人如果不进娱乐圈，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杨宓有点无语。
这个小姐妹怎么说呢，人是很不错，业务能力也挺强，还是自己经纪人苏艾嘉的同父异母的亲妹。
但就是这看人的眼光吧，实在有点让人无法去吐槽。
之前带的那个艺人，一早就告诉她，小心别让人给摘了果子。
结果不听，还挺大方地让出许多利益。
结果呢？
果然给人摘了果子。
还差点连树都给人搬走了。
但剩下的几个歪瓜裂枣，一看就不像是上得了台面的。
当然，说回到成正豪，她一直不怎么看好。
但是苏艾菲带的那么认真，她又不得不多给点资源，现在对方吃饱了喝足了，觉得这个小池子浅了，走了。
杨宓听说他跳槽后，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就像终于送走了个瘟神一样。
“真的，宓姐，我保证，你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
苏艾菲仿佛猜到了杨宓的想法，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邦邦作响。
确实是个胸襟开阔的女人，胸无沟壑。
“那好吧，你改天给姐带来看看。”
“哎。好的，宓姐！那，能给我留个角色吗？嘿嘿，宓姐，拜托了哈。”苏艾菲整个就二皮脸。
“行，给你留着。挂了，我跟导演先打声招呼去。”
“谢谢宓姐，拜拜。”
挂完电话，苏艾菲脸上保持了大约三秒的激动，然后目光转向门的方向，想着用什么办法。
说（shui）服迟余，签约成自己的艺人。
对，就是说（shui）服。
但是，用什么办法说（shui）服呢？
……
出现在农家院的迟余，并不知道苏艾菲根本没有放弃，甚至还准备说（shui）服自己。
“刚打印出来的剧本，热乎的。”
赵睿顶着一张油腻的胖脸，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怎么休息。
“一晚上没睡？你要不先眯一会儿？”
迟余担心他会不会猝死。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知道了打工人、996福报，也知道了猝死是连新闻都上不了的常见事。
“我还能撑会儿。先把剧本定了再休息也不迟。”
赵睿说话的时候使劲挤眼，眼角一坨胶状物，说不上是眼屎还是眼泪。
行吧。
迟余也不劝了。
还是抓紧时间看剧本吧。
从剧本本子厚度上，似乎比昨天看的那一版薄了将近五分之一。
应该是缩减了不少东西。
看完了后，也明白缩减在哪里了。
人物对白方面，进行了精简，不似上一版，毛边话特别多，嗯啊哦好的句子，大段大段的。
当然，还有就是有些不太重要的对白只给了大概方向，没写出来，大概是时间不够，或者边拍边写。
倒也不是大问题。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满打满算24小时，几乎是大改，而且逻辑框架细节什么的都没有大问题。
迟余不禁对赵睿刮目相看。
也相信了陈群头的话，这确实是个有才华的。
至少在编剧方面，很有想法和执行力。
“怎么样？能用吗？”
赵睿在迟余面前，莫名其妙就有点心虚。
像是一个刚入圈子的小导演见到老前辈的那种心虚。
迟余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这一版好多了。”
赵睿心中一松，跟着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打完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泪，赵睿拿出笔记本：“说吧，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
迟余心说，你这么爱改剧本，怎么不去当编剧？
迟余想了想，说道：
“把背景放到耶门撤侨事件，主角身份是被极端分子绑架的记者助手，营救小队是特种部队，有牺牲有感动有坚持有遗憾，挺好！”
“改的话，也就是一些细节的讨论吧。有些台词也得再磕磕。其他我认为没什么大问题了，节奏和剧情保持了很高的质量，屁股也没歪。”
“呼！”赵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如果能不改，没人愿意一遍又一遍的改剧本。
见他这样，迟余只是笑了笑。
心里却开始有点压力。
如果赵睿只是不靠谱的那类人，那他就不需要付出全部精力，还能分出部分精力找娱乐圈之外的出路。
但他的认真程度，堵住了迟余的退路。
最怕就是这样。
迟余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陪他完成他的导演处女作，同样也是自己的演员处女作和息影之作。
“唉对了！”
赵睿忽然想到什么，高兴地说道：“我在改剧本的时候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你看哈，咱这部活埋讲的是男主被绑架，然后惨遭活埋，国内派特种部队来营救的故事。那有没有可能，以后再拍一部，以特种部队为主角的电影？专门讲这次营救？”
“那男主的身份，不值得出动特种部队吧？”
“嗯，也是。这样，可以改男方身份。不好，男主身份不变，但特种部队要解救的主要目标是其他人，男主只是顺带？”
“是个不错的想法。”
“那……”
“打住！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咱们把合同签了。等这部戏完事，你再细化自己的想法也不迟。”
“我说的就是合同的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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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个菜鸟被一个扑街挤兑到面红耳赤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说是合同，其实就是一份看起来有法律效力的文件。
一式三份，挺正式的样子。
从头到尾看完，迟余也不大懂，但因为合同的条款太过简单，倒也没有什么漏洞可说。
“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赵睿一脸期待。
迟余点点头。
拿起笔正准备写下自己的名字，合同突然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抢走了。
“先别签！你也不看仔细了，合同里面有没有陷阱就直接签，万一遇到骗子，骗财又骗色，到时候哭你都没地儿哭去！”
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苏艾菲，抢过迟余手里的合同，机关枪一样质问。
这女人，怎么进来的？
迟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院门，关的好好的。
不对！
这女人在跟踪我！
迟余正要问话，赵睿却先开口了：“苏艾菲，你怎么会在这儿！”
嗯？
这两人，认识？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这是剧本吗？活埋？活埋！胖胖，你又准备拿这种三无的剧本来骗人当演员了？”
苏艾菲叉腰瞪眼问道。
赵睿顾左右而言他：“苏艾菲，我门关的好好的，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苏艾菲冷笑道：“你觉得1米6的墙头，能挡得住本小姐吗？谁像你，胖得跟个球似的，过个门槛都费劲！”
竟然是翻墙头进来的？
苏艾菲穿着清凉的短裤，脚上穿着小白鞋，上身是宽袖的白色短T，正好露出一截小蛮腰，看起来颇为养眼。
这一身打扮，怎么看也像是应该打网球，怎么就翻起了墙头？
这个女人，也太虎了吧？
按说会翻墙的女人，应该更留意别被人挖了墙角啊。
怎么把自己的艺人给弄丢的？
赵睿气急败坏道：“你管我胖不胖？胖子吃你家大米了？苏艾菲，别再叫我胖胖了！还有，你怎么又找到我的？”
“哼！我偏要管！”
苏艾菲眼睛瞄了瞄院子里的东西，又直到门口，看一眼屋内的摆设，冷嘲热讽起来：“胖胖，就这破剧本，破院子，你就想骗我的艺人演戏？”
“他是你的艺人？！”
赵睿看着迟余，怎么也不敢相信。
不是老陈手下的群演吗？
怎么就成了苏艾菲的艺人？
迟余更是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是你的艺人了？苏姑娘，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被你污了清白，都没有说什么！”
卧槽！
这里有大瓜啊！
赵睿大惊失色，看向迟余，满眼是哥哥我敬佩你是条汉子！
居然连苏艾菲这样的女人，都敢招惹！
迟余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没有的事！赵哥，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自己喝醉了，闯到我屋子沙发上睡了一晚而已！根本没有清白的事！”
“哦！”赵睿张大了嘴。
迟余从他那半是猥琐半是了然的表情，知道他并不相信。
苏艾菲这时也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
这个女人居然脸红了！
苍了个天！
这里面有大问题！
“哦！”赵睿见此，嘴巴又张大了一些。
“胖胖，不许你瞎想！”苏艾菲一脚踢出去。
赵睿肉多，也没感觉到痛，或者说，他因为眼前这块大瓜，已经兴奋到忘记什么是痛觉。
“你们两个认识？”迟余赶紧开口，转移话题。
“嗯，一个大院长大的。这家伙整天说自己能当大导演，拿着剧本到处骗人拍。没有投钱，就去当骗子，还差点骗到一姐们给投了钱。”
苏艾菲顺着说道。
“什么叫骗子！根本没有的事！我那是拉投资！投资你知道吗？再说了，那姐姐开着跑车，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投个几十万的零花钱，等电影上映了，肯定有大大的回报！”
赵睿争辩道。
“行，你别给我狡辩了。要不是我前天发现你在这边鬼鬼祟祟，今天正好没事过来看一眼，还不知道，你居然都骗到了我艺人的头上！”
“打住！”
迟余提醒她：“苏姑娘，我并没有答应要做你的艺人吧？”
“那你就要为我负责！”
“……”
赵睿以为瓜又来了，准备去搬个凳子时，苏艾菲又把枪头对准了他，居高临下地质问：“好，先不说其他的。小睿睿，你打算拍电影，别告诉我，整个剧组，就只有你们两个！”
“你还是叫我胖胖吧。”赵睿一身鸡皮疙瘩。
“是不是整个剧组就只有你们两个？”苏艾菲翻了个白眼。
“是的。”迟余点点头。
赵睿干笑着不说话。
“呵呵！”
苏艾菲简直无语了：“赵大导演！您好歹是导演专业毕业的，不会不知道，一个剧组都需要哪些人吧？灯光呢？摄影呢？化妆呢？场记呢？制片呢？录音呢？道具呢？你别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本来嘛，这个电影，就只有一个场景的。”赵睿辩解道。
“呵呵！行，我就算你能一人多职，但是化妆这一项，你能做吗？别告诉我说，到时候有流血的镜头，让我的艺人真受伤吧？”
苏艾菲说话间，只要提到“艺人”俩字，必定带上“我的”。
迟余已经有些免疫了。
不过，她刚刚的话，却让赵睿懵了一下，然后急赤白脸起来：“化妆嘛，又没有多难，我大概或许可能也是会的。”
“你觉得，他像是能化妆的吗？”苏艾菲问迟余。
迟余迟疑了：“我觉得概或许可能也是会的吧……”
“呵呵！”
回应他们的，是苏艾菲的冷笑。
迟余此刻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自从苏艾菲出现之后，她完全地成为了这个院子的主角，无论是气势还是道理，都成为了中心。
两个电影上的小菜鸟被一个扑街经纪人挤兑到面红耳赤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迟余很想到知乎上发这样一个提问。
大概能回答的，就只有现在的他和赵睿两人了。
“迟余，你想拍这个电影？”过了一会儿，苏艾菲忽然缓和了语气。
迟余愣了下。
苏艾菲的问题，让他忽然有些迟疑，自己是想拍这个电影，还是只是因为答应了老陈，不好拒绝。
最终，他给出了后一个答案：“已经答应了人家的，不好不拍的。”
“要拍也行。”苏艾菲点点头。
赵睿眼睛一亮。
迟余却莫名其妙觉得哪里不对。
苏艾菲紧接着提出了一个条件：“但是，我要参与进来！”
“不可能！”赵睿断然拒绝。
他可是害怕了这个女人。
而且，并没有工资可以给了。
苏艾菲冷笑威胁：“不让我参与也行。胖胖，要不要我跟赵叔说一下，你在这里骗人拍电影，剧组还只有两个人？”
“……”
赵睿一下子就蔫了，耷拉着脸：“你好好的经纪人不当，为什么非要来我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剧组？我，我可是付不起你工资的。”
“呵呵，还小剧组，还工资，胖胖，你还真敢说。”
苏艾菲又是冷笑，随后看了一眼迟余：“我可以当化妆师，也不差你那仨瓜俩枣的。再说了，要不是为了我未来的艺人，你以为我会来你这种小小小小小的剧组？”
“苏姑娘，你为什么非要我做你的艺人呢？我真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打算的。”
迟余感觉好心累。
被一个女人追的体验感太差了。
“小余！”
赵睿忽然把迟余拉到一边，忽然低声劝道：“小余，我告诉你一点，以我从小对她的了解，但凡她认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那谁不还是跟她解约了？
迟余只是想了下，倒是没有说出来。
这时，苏艾菲突然开口，退了一步：“迟余，如果你真不想进入娱乐圈的话，就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我来当你的临时经纪人兼助理怎么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哀求。
迟余有点慌张，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八章 活埋开拍当天，黄历上说：忌安葬
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迟余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脏兮兮的脸。
“老板，收下我吧！我有的是力气！我能干活！我还会唱戏，要不我唱给您听听？”
她向自己哀求。
眼神里，是期待，是真诚。
就像现在的她。
按说一个女孩子，都已经是这种态度了，还妥协到，只做临时的经纪人和助攻，给他这个连道都没出的纯素人。
昨天还是群众演员来着。
他不应该再说出拒绝的话。
那样就显得太过冷血太过无情。
迎着苏艾菲的目光，迟余内心在挣扎。
他知道，如果这一次答应了苏艾菲，那就会有下一次。
而他一向，没学会当面拒绝人。
迟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剧本，迟疑的时候，就开始低头看剧本，胡乱翻着页，几行字抬一次头。
男主苏醒，发现自己被活埋，陷入了第一次危机。
他可以看到苏艾菲眼睛里的期待。
男主找到了一个打火机，火光中，他双眼中不知道是希望，还是绝望。
这个女人为什么非要缠着自己不放呢？
极端分子让男主割掉自己的小手指，并用手机录下视频。
她好像快要哭了。
他低下头，又看几行字。
男主头顶的棺材板裂开了，开始往下掉沙子，他陷入了又一次危机。
她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呼！好吧。不过，只是在这段时间，只是暂时的。”
在她开口之前，迟余先开口了。
他到底不是个冷血的人。
一如他当年，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那个小女孩的哀求。
尽管戏班子里不应该有女性存在。
尽管女孩子登台唱戏，是犯大忌讳的。
他仍然收留了那个叫做小懒的小女孩。
“嗯嗯！好，好的！就只是暂时的，就只在这段时间！”
苏艾菲一下子笑了。
她抬着头，拼命地点头，拼命地笑，然后一脸嚣张地对傻眼的赵睿说道：“胖胖，再给我也拿个合同！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个剧组的制片主任，经纪人助理，以及化妆师了！”
赵睿愣了半天，看看迟余，又看看苏艾菲，才找到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合同来。
“没有制式的合同，就用这个代替吧。”
“无所谓，只是要合同就行。”
苏艾菲马上就进入了经纪人的状态里：“迟余的片酬，我刚刚看了，五万的话，作为没有作品的纯新人，已经可以了。”
迟余见她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反而有点不太适应。
赵睿却极为适应：“嗯，我这部电影的投资，其实就三五十万而已。”
苏艾菲看了他一眼：“这些年攒的零花钱？”
“……”
“我有个建议。”
苏艾菲看完合同，又看了一遍剧本，说道：“虽然成本有点小了，剧组也太儿戏，但是感觉这部电影如果拍出来，还是有点市场的。”
“那是！这可是我精心雕琢出来的剧本！”
赵睿满脸得意，扭头就看到了研究棺材的迟余，补充了一句：“当然，现在你看到的剧本，有一小半是迟余的功劳。”
“哇，我家艺人太能干了吧，还会改剧本呢！”
苏艾菲一脸惊喜，看向身体忽然僵硬的迟余，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胖胖，我是这个意见。这部电影呢，拍完之后，我看能不能试试苏唐传媒的门路，上院线，或者最次，上网大。”
赵睿点头，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现在苏艾菲是制片了，这些事情自然由她去主导。
“那现在我们就可以说说分成的问题了。”
苏艾菲一点不觉得谈钱伤感情，她想了下说道：“我不要工资，我家迟余虽然是新人，但是胖胖你应该能看出他的潜力。所以我的意见是，电影卖出去之后，我和迟余一起参与票房分成。”
赵睿眉头皱了皱。
迟余想开口，但是被苏艾菲一眼瞪了回去。
“行，我没有意见。如果能分到钱，说明这部电影是赚到了！”赵睿和苏艾菲相识已久，知道她不会坑自己。
而且就算是最后赚到了，估计苏艾菲也基本上是在帮自己的忙。
大概率是要倒贴。
虽然现在看来，这女人已经是在倒贴了。
“九点五点五这个比例怎么样？你九，迟余零点五，我零点五。”
苏艾菲提出了分成比例。
是出品方（投资方）的分账票房，再进行9：0.5：0.5的比例分成。
按苏艾菲的建议。
如果这部电影能够上院线，那么基本上最后的总票房的35%左右，是分账票房收入。
赵睿作为导演和投资方，分成是35%*90%=0.315。
成本以50万算的话，那总票房要到160万，也就是总投资的三倍以上，赵睿才有可能回本。
票房到200万，赵睿就能分到63万，意味着有13万的盈利。
而迟余和苏艾菲则同样是35%*5%=0.0175的分成，200万的票房，意味着各有三万五万的分成。
听起来很诱人是不是？
看起来很容易是不是？
40块钱左右的票价，七八万人观影就能达到是不是？
想的太简单了！
要知道，每年上映的那么多部电影里，票房不上万甚至不上千的，也会有那么几部。
是不是很可怕？
就是这么真实！
几十亿的票房看着很刺眼，几百块的票房看着同样很刺眼。
而且，甚至有时候，票房并不以电影成片质量的好坏决定。
好片子，票房低的比比皆是。
大烂片，票房高的总也存在。
需要说明的是，上面的票房分成，只是最理想的状态。
如果这部电影想上院线，想要刺激观众观影的话，那就需要增加宣发的投入。
当然，这部小成本50万的制作费用，宣发就不能用钱硬堆了。
这种情况下，要走捷径。
这个暂时按下不表。
赵睿对于苏艾菲提出的分成比例，并无意见。
三个人，把合同拟完一签，《活埋》剧组便正式成立了。
“明天开拍没有问题吧？”赵睿看着距离自己处女作出炉，越来越近了，整个人也激动起来，于是也感觉不困了。
大概是困劲过去了。
当然也跟之前受到了几次惊吓有关。
“我没有问题。”
迟余点点头，刚刚探查那个粗造烂造的棺材，有了一些表演上的灵感。
“我也没有问题。”
苏艾菲在制片人和经纪人的身份间，来回切换，很是自如。
“那行，我先回屋睡了。为了改剧本，我都一夜没睡了。困死了！”赵睿说道，拍拍屁股起身往屋里走。
“我们也回去？”苏艾菲问迟余。
“嗯。”迟余拍了拍棺材，落后苏艾菲一步，向门口走去。
“明天会是个不错的天气吧？”身后，赵睿忽然问了一句。
“我看看。嗯，明天是个大晴天。”
苏艾菲拿出手机，查看了天气预报。
“我看过黄历了，明天诸事皆宜，宜开业、开工、动土……”
迟余还是喜欢看黄历，那让他觉得自己的上一世，还有存在的痕迹。
“嗯，诸事皆宜就很好。”赵睿也觉得自己这一刻很喜欢黄历。
“不过……”
迟余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关键点，顿在门口。
“不过什么？”赵睿心中一紧。
苏艾菲也回头看他。
迟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神色诡异地看着院子里的那口道具棺材，开口道：“我们拍的是活埋，可是明天的黄历上说，忌安葬的。”
赵睿：“……”
苏艾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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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开机，赵大导演的翻身农奴把歌唱
第二天，《活埋》剧组开机。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好吧，三个人的剧组，也谈不上群贤，便是小鱼小虾三两只而已。
没有复杂的开机程序，也不需要扯红布上香案摆猪头。
毕竟三个人的话，开机仪式后，猪头也吃不完，天热也不好存放。
黄历什么的，也不足作为参考。
作为唯一导演，赵睿站在镜头前，发表了大概三百字的小作文。
“大风起兮云风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电影，我赵某是一定要拍的，不拍不行！你想想，你带着女朋友，进了商场，坐在电影院，吃着爆米花，还唱着歌，突然就被一部烂片给给呛了……”
“没想到，胖胖认真起来，胖是胖了点，还是挺帅的。”
苏艾菲站在下边临时执掌镜头，拍电影花絮，看着镜头，再看看站在桌子上的赵睿，不由笑了。
她现在是负责拍摄花絮和剧照的工作人员。
“他一直这么胖吗？”
昨天回去之后，迟余和苏艾菲聊了不少，也了解到，自己的临时经纪人，和眼前这个赵导，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打的那个是苏艾菲。
被打的那个，自然就是赵睿了。
迟余有理由怀疑，赵睿现在这么胖，多半是被打的。
“小时候比这还胖呢，现在好多了。这家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写检讨，就跟是表演的时间一样。”
苏艾菲说着，听到赵睿三百字小作文里用的中二词汇，不由噗嗤一笑。
迟余也听得极为尴尬。
不过，赵大导演并不觉得尴尬。
他甚至被自己三百字小作文里的豪迈之气感动了，流下了一滴眼泪。
擦掉眼泪，然后一声开机大吉，《活埋》正式开拍。
“加油！”
苏艾菲双拳冲迟余挥了挥，然后举收音筒去了。
她现在又变成了剧组的收音师。
迟余脸上已经上了妆，当然是苏艾菲的功劳。
他来到棺材前，深吸一口气，直挺挺躺了进去，素面朝天，闭上眼，等着赵大导演喊开始。
棺材自然不是完全封闭的，拍上面的时候，就是口不加盖的棺材。
拍旁边机位时，自然把侧面的板子给抽掉。
迟余躺在棺材里，闭着脸，心里唱着上台前习惯的开嗓小调，期待着，用自己戏疯子的表演经验，加上最近两天对电影表演的小小研究，给剧组另外两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对于表演，迟老板是很有自信的。
然而……
“迟老师，刚刚这个表演真是太棒了！你来看看，我觉得单就这一个瞪眼恐惧的镜头，能够送到金姬奖参选最佳男主的奖项了！”
“迟老师，厉害啊！这次瞪眼的表演，又有了多种层次。就这个表情，哎对，就是这个表情，我觉得说相声的那位，远远不能跟你比！”
“迟老师，您刚刚那个在棺材里挣扎的身段，真真是没有人能比得了。一松一弛，没有个几十年功夫下不来！”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虽然迟余知道，赵睿说的那些问题，如果在戏台上，完全是一种夸奖。
但是在这种场合……
捧的越高，就是越在摔打你。
迟余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一些导演的执导风格，大部分都是那种剧组外面乐乐呵呵，但一坐在导演的位子上，就变成了片场暴君，动辄骂人一个狗血喷头。
这位却不是。
他就是吹捧你，让你无地自容。
整个一上午，迟余就在这种无地自容里度过的。
第一组镜头，都没有拍完。
“来来来，我们先吃饭吧。下午再拍。迟余，你别灰心，第一次当演员，还是solo全场，肯定会有紧张和不适应，咱们不关键，慢慢来，对吧？”
苏艾菲自然也看出迟余表演的上问题。
不是不会表演，而是表演的出了偏差。
表情动作什么看着都对，就是很别扭。
她不知道这种偏差的别扭从哪里来的，只以为迟余是第一个当主演，过度紧张所致。
毕竟，演员圈子里，主演只会瞪着眼睛表演的，大有人在。
至少自家艺人那些瞪眼，并不是双目元神的瞪眼。
迟余没有说话。
迟老板遭遇了表演事业上的第二次滑铁卢。
上一次对于表演这么无助，还是第一次登台的时候。
那时他还才十六岁，学戏两年，就跟着师傅一起登台，结果差点被观众给轰下去。
要不是有师傅照应着，他的戏子生涯直接就结束了。
但是现在，他只有自己。
“哥们，下午还能来吗？要不咱们先歇歇，找找感觉？没事，第一次当主演，谁都有个不适应的过程。”
赵睿扒拉着盒饭，看一眼对着盒饭发呆的迟余，耐心地劝解道。
其实开机之前，赵睿的想法是，只要迟余的表演，能达到及格的水平，自己就全适当的放水，慢慢来，先把开头拍过去。
但是他发现一个问题。
老陈给自己找的这个群演，在表演上似乎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表情动作什么的，真就能把情绪给搞到位了。
就是还有点不够自然不够生活化。
对，是有种戏剧表演的感觉。
他并不准备直接点出来。
不是表演不好。
如果不是拍电影，赵睿都有叫一声好的冲动。
实在是迟余有些眼神，太传神，太丰富，太有感染力了。
但在电影里，在大屏幕上，太丰富的话，有时候会被说成是匠气。
虽然迟余的表演，绝对跟匠气两个字没有关系。
迟余有这种有表现，要么就是以前一过舞台表演的经验，要么就可能看过话剧，进入了一个误区。
先给他一点时间，如果自己能够悟出来，那就是最好。
迟余板着脸：“下午继续。”
嘿嘿！
你小子，让你之前挑我剧本的刺？
哈哈！
现在怎么样？
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
自从执镜以后，赵睿就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控制全场的感觉，连苏艾菲那个女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剧组工作人员，忙前忙后。
这种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今天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那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让赵大导演有些飘飘然。
于是连盒饭都多吃了两盒。
迟余一边吃饭，一边在反思自己上午的表演。
“我莫名地，又回到了戏子登台表演的状态。”
“电影表演和戏剧表演，区别就在于，前者更生活化，观众看到的，是一个可能生活在身边的人的状态，而不是一个戏剧化了的角色。”
“我需要调整表演的思路，我是主角余生，而不是我在表演一个叫做余生的角色！”
下午，休息过后，继续拍开始的一组镜头。
躺进棺材里，闭眼之前，迟余看了一眼苏艾菲。
她仍然带着满满的情绪，冲他握双拳喊：“迟余，加油！”
再看赵睿。
赵大导演控制着摄像机，镜头对准他的脸，准备喊开始。
“我是余生，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现在被活埋了……”
心里反复默念着几句话，像在催眠自己一样，迟余闭上双眼，等着表演的开始。
“开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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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救命啊！阿纳西的卜！嗨呕噗！
“我是余生，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现在被活埋了……”
“我是余生，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现在被活埋了……”
“我是余生，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现在被活埋了……”
迟余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个声音。
这还不足够。
他又回想起了刚刚进戏班子时的少年阴影。
戏子刚入行时，训练极为辛苦，为了逃掉训练，他钻进了装戏服的箱子里，迷迷糊糊睡着，醒来之后，出不来，叫人也没有人应声时的那种恐惧。
与此时的场景，恰恰相似。
只不过，那时是自己钻进箱子里。
箱子挺大，他那时还小，在里面基本活动没问题。
刚开始虽然打不开，但是并不着急，直到老半天没人，才急了，叫人不应，饿的肚子咕咕叫，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才恐惧起来。
剧本里却不同。
醒来四周黑漆漆一片，空间狭窄，像是个棺材，仅仅能够侧身翻身，不能坐起来，目前看起来，也不能转身……
他先是想起自己之前被这边的极端分子袭击，然后看到同时被袭击的另一个人，像之前见过的那些被极端分子绑架的人一样，塞到棺材里，然后活埋。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几乎是死亡。
恐惧，无尽的恐惧。
幽闭的狭窄的空间里，一个zippo打火机的火光下，污迹斑斑的脸，破布条勒住嘴，热，满头大汗，急促的呼救，呼吸困难……
“救命啊！救命啊！”
“阿纳西的卜！阿纳西的卜！”
“嗨呕噗！嗨呕噗！”
迟余完全陷进去了。
他就是余生，余生就是他。
被活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嘶！”
下午的第一个镜头拍下来，赵睿大受震惊。
棺材里躺着的这个男人，跟上午的那个，好像换了个芯似的。
这一次的表演，真实，有感染力。
虽然还没有达到自己预想中的影帝级别的表演效果，但是已经勉强能够达到“保一条”的级别了。
“咔！”赵睿喊停。
棺材里的迟余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坐起来看向赵睿：“赵导，这次怎么样？”
“你让我先想想。”
赵睿说了一句，然后坐到椅子里盯着剧本看两眼，又盯着刚刚拍的镜头看回放，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又要思谋什么。
“迟余，你知道吗？你真的好厉害！你这次完全跟上午是不像是同一个人在表演！”
苏艾菲小声地告诉迟余。
她看着迟余的眼睛里全是星星，哪怕眼前的这个男人，脏兮兮的，像是乞丐一样。
在她眼里，却光芒四射。
仿佛天生的巨星。
迟余木然地点点头。
他没有完全走出刚刚的那些情绪。
这里面，有十四岁时的少年阴影。
他也能够感觉出来。
这一次的表演，方向大概是对的。
他完全地舍弃了以前戏台上的那些外在的表演形式，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余生，一个活埋在棺材里的人，然后用感同身受的方式去表演。
回过神来的赵睿看着迟余，内心很是震惊。
这个家伙，有点古怪。
虽然从艺术表现力上，刚刚这个镜头其实还不如上午强烈，但是路子是对的，表演出来的，是正常人的真实的情绪。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一个人真能“开窍”？
不可能的吧？
赵睿收敛了内心的震惊，板着脸说道：“迟余，这次很不错。刚刚的表演，几乎已经达到了影帝的水准！但是，我需要超越影帝的表演！要更强烈的情感，让观众迅速把情绪代入进去，体会到那种焦急、恐惧和绝望！”
“……”
达到了影帝的水准这几个字，如同构筑了一个魔音盒。
里面回荡的，是上午赵大导演的那些话。
“迟老师，刚刚这个表演真是太棒了……”
“迟老师，厉害啊！这次瞪眼的表演，又有了多种层次……”
“迟老师，您刚刚那个在棺材里挣扎的身段……！”
迟余刚刚浮出来的自信心，一下子又没了。
赵睿这句话，等于在说：“迟余，你刚刚表演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很遗憾，距离我想要的表演效果，还差的太远。所以，重来。”
那就重来吧。
“救命啊！救命啊！”
“阿纳西的卜！阿纳西的卜！”
“嗨呕噗！嗨呕噗！”
再来一条，迟余努力放大内心的恐惧感和绝望感，并希望能够让观众看到之后，也能触碰到这种恐惧感和绝望感。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极致了。
但是赵睿的回应却仍然是夸奖：
“不错，这次更好了！这次距离完美，只差一线！迟余，记住刚刚那个状态，再来一条！”
再来一条。
这一次迟余要了一些准备时间。
连续表演强烈的情绪，迟余发现，尽管抛弃了那些戏台上的形式技巧，像个普通人一样，不端着接地气，但却感觉更累。
就跟连续唱了一上午的大戏一样。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后，重新表演第一个镜头。
“救命啊！救命啊！”
“阿纳西的卜！阿纳西的卜！”
“嗨呕噗！嗨呕噗！”
表演之后，赵睿仍然只是夸奖：
“很好，这次完全达到了影帝的级别！但是咱们这部戏对演技的要求更高，你需要拿出影帝中的影帝表演！好吧？我们再来一条！”
“……再来一条！”
“救命啊！救命啊！”
“……再来一条！”
“阿纳西的卜！阿纳西的卜！”
“……再来一条！”
“嗨呕噗！嗨呕噗！”
迟余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赵导，对自己的处女作极致看重，一定要把第一个镜头磨到极致，哪怕是一天拍不完，也在所不惜。
戏子出身的他，很是认同赵睿的精益求精的做事态度。
所以他也极致地要求自己。
苏艾菲一直在旁边看着，以收音师的身份，以化妆师的身份，以助理的身份，以观众的身份，以拍摄花絮和剧照的工作人员的身份……
她先是觉得最后面的这几个镜头下的表演，尽管细节略有不同，但似乎哪一条都足够了。
根本没有必要一遍又一遍地折腾。
她心疼自己的艺人。
那种放大情绪的表演，看着的人都觉得很累。
这赵大导演到底还想要什么？
是不是有点吹毛求疵了？
还是，只是他自己把持不住，不知道什么样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她开始质疑胖胖的赵睿。
然后，她就完全被赵睿激发下的迟余的表演给震惊到失神。
她想象不出来，一个非科班出身的群众演员，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角色塑造能力。
有那么一刻，她仿佛觉得，躺在棺材里的那个男人，身上活了无数个重叠的角色，贩夫走卒、达官贵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所以，我是发现了一个宝藏男孩？”
苏艾菲按捺住震惊和激动的心情，扶好收音筒，做好剧组人员的工作。
另一边，迟余想揉揉脸准备一下情绪，又意识到会毁掉刚补好的妆，只能点头：“那我再试试吧。”
“没问题的！迟余，你刚刚的表演，完全达到了影帝的级别！”
赵睿似乎是习惯性地就刚刚的表演点评一句。
迟余刚刚积累的情绪，差点都给整破防了。
他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影帝级别的表演”。
“救命啊！救命啊！”
“阿纳西的卜！阿纳西的卜！”
“嗨呕噗！嗨呕噗！”
第十一章 残阳，戏腔与苏艾菲的真命天子
脏兮兮的迟余在棺材里第n遍“垂死挣扎”时，担任收音师的苏艾菲直起小蛮腰，在墙头上面看见了一抹残阳。
残阳从极远处的山林上缓缓下落。
有那么一刻，残阳终于沾到了舒缓的天际线，顷刻间，那条低频率正弦曲线上一片金光粼粼。
“哇！好美啊！”
苏艾菲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苏艾菲！你能不能干？作为一名收音师，谁让你说话的！”
完完整整当了一天导演的赵睿，终于有了导演的气势，怒气冲冲地质问苏艾菲。
“不好意思，导演，我……”
苏艾菲道歉道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赵大导演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吼自己，马上单手柱着收音筒的杆子，另一只手指着赵睿的鼻子，秀眉上秒挑，双眼圆睁：“赵睿！你刚说什么，你给老娘——我再说一遍？！”
说完之后，她快速扫了一眼棺材里的迟余，发现他没有动静，赶紧吐了下舌头。
妈耶！
好险好险！
还好我转弯转的快。
差点暴露了本姑娘不温柔的一面。
赵睿这里却愣了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冲苏艾菲咆哮了！
她刚刚直接喊自己名字了！
好可怕！
要死了要死了！
怎么办？
他胖胖的脸上，眼珠子无助地乱转，最后终于转到睁开眼的迟余身上：“迟余，那什么咱们今天就拍到这里吧，太阳也快落山了。我看今天拍摄的素材，已经足够剪出一组镜头了。”
迟余愣了愣，绶缓点了点头。
居然拍到了太阳快落山了吗？
他扶着棺材板坐起来，正好看到最后一缕残阳，不禁有些痴了。
上一次见到残阳，是在什么时候？
哦。
是在入狱的前一天傍晚。
那是个深秋，比现在的季节要晚上许多，唱完当天的最后一折戏，收班时抬头正好看见一抹残阳。
西风烈，残阳如血。
再之后，他便入了狱，再没有见过那天那般的残阳。
迟余倚着简陋的棺材板，像倚着太师椅一样，望着那一抹残阳，嘴里突然冒出一段小曲——
“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
苍老的武旦调子，悠长。
此时正炎炎夏日的黄昏。
知了还热得声声叫着“热死老子了热死老子了”。
迟老板这一段戏词，愣是唱得赵睿和苏艾菲二人生出浓浓的悲凉感。
“好想哭。”
苏艾菲扭头看着太阳落下去。
“这一段唱腔，如果放到电影里，会不会，更能渲染情绪？如果放的话，放到哪里？开始，中间，还是结束？”
赵睿眉头皱起，在想着艺术上的事情。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知了的声音。
好一会儿。
赵睿最先回过神，像看一座宝藏似地看着迟余：“迟余，你会唱戏？”
“啊，会一些。”
迟余愣了下，点头。
虽然抗拒，但他抹不掉自己曾经戏子的身份。
“像刚刚的那段唱腔，能多整两段吗？我觉得放到电影里很合适，比如在中间出现希望时，余生在一点点微光里，唱上一段。再比如在最后，灯光全暗下来，字幕出现时，余生再唱上一段……”
赵睿脑子里仿佛已经想好了出来的效果，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手舞足蹈。
苏艾菲不太懂怎么拍电影，但是也觉得挺有感觉。
就跟空镜头里拍着黄土高原的天空，突然传来信天游的调子——
“东山上那个点灯哎西山上得个明，四十里那个平川了也了不见人。你在你家里得病哎我在我家里哭，秤上的那个梨儿哟送也不上门……”
说不出的高级感！
迟余有些迟疑。
他刚刚只是见了残阳，心有所感，所以脱口唱出临行刑时唱的小曲，没想到，竟然被赵大导演看上了？
实非吾意也！
“迟余！小余兄弟！迟老师！迟老板！”
赵睿一见迟余露出难色，马上急了：“迟老板，咱们这电影，真就非您这段唱腔不可！”
他接触过戏剧圈子，知道里面的人都尊称那些厉害的戏剧名家一声老板，于是叫了迟余迟老板。
没想到，却击中了迟老板的神经。
迟老板？
呵！
多让人怀念的称呼，上一次听到，还是在上一次吧？
不皮。
上一次听到，还是那位高举砍刀的大汉吧？
“我可以试试，但是不保证你能用。另外，刚刚那段，是一段小曲儿，元代关汉卿的《四块玉·闲适》，一共四段，我只唱了一段。”
迟余到底也是想知道，电影里面出现自己的唱腔，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反正，按赵睿的说法，几段可能出现唱腔的地方，基本上都是空镜头，倒也在技术上不与正常拍摄打架。
就当是配乐了。
“太好了！”
赵睿双手一拍，然后转身找剧本去记下想法。
看到苏艾菲时，尴尬地笑了笑：“艾菲姐，我刚刚真不是有意的。”
“行吧，今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你了！不过，你再敢冲我吼，我可饶不了你！”苏艾菲这会也没空跟他闲扯。
“哎，我一定没有下次了！”
瞧瞧这保证，一看就是个经验足的。
没经验的，肯定会说下次一定不敢了。
放过赵睿之后，苏艾菲满脸堆笑地来到棺材前，准备扶迟余站起来。
迟余自己先按着棺材板出来了。
随后苏艾菲帮他卸妆。
“那个，迟余，你还会唱戏啊？”苏艾菲明知故问。
“嗯。”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又会表演，又会唱戏，还会改剧本，天呐，迟余，你不会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真命天子吧！”
苏艾菲满眼都是小星星。
“……”
迟余觉得很危险。
好在这时赵睿出现解释了一句：“迟余，是这样的，艾菲姐入行当经纪人那一天，就发誓，一定找到自己经纪人职业的真命天子。所以这个真命天子，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真命天子。”
哦！
那还好……什么啊好？
不管哪种真命天子，都跟我迟余没有半点关系！
他板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苏艾菲也不气馁，卸完妆，仔细看了没问题，笑着提议：“胖胖，咱们剧组第一天拍完，应该去庆祝一下吧！”
“嗯，是该庆祝一下。”赵睿大为赞同。
二人看向迟余。
迟余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热闹：“今天的第一组镜头，明天还要再重新拍吧？”
“啊，不用了。我刚不是说了吗，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会是新的拍摄任务。”
赵睿只口不提自己下午大部分的时间，其实多余拍了一些镜头。
虽然算不得是报复，完全属于他想看看迟余的潜力在哪。
但到底有些不讲究。
很不讲究。
迟余发现自己已经没得选了，只好应下：“也行，庆祝便庆祝吧，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
“那就去烧烤一条街？撸串儿吹啤酒怎么样？这大热天的，正配烤串和冰镇啤酒。”赵睿提议。
“迟余要唱戏的，喝酒会伤到嗓子吧？”苏艾菲又一次进入了经纪人的角色。
“无妨。”迟余说道。
他以前也是烟酒不忌，嗓子到四十多岁，依旧清澈透亮。
现在的这个身体，记忆里虽然不怎么吸烟，但酒这东西也不少碰，毕竟在社会上打拼，不烟不酒的，就太不接地气儿了。
结果怎么着？
迟余试过，嗓子的条件，似乎比以前的自己还要好！
这就没有办法了。
嗓子这东西，真就是天生的。
“真没事吗？”苏艾菲还不放心。
“真没事。”
迟余反复跟自己的临时经纪人保证之后，三人随后收拾了东西，贵重的东西放到屋子里，锁上门，锁上院门，朝烧烤一条街走去。
彼时，天色将欲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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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迟老板的拍戏日记
某年月日，晴空万里。
今剧组开机，赵姓导演说了一堆无用之废话，遂开拍第一组镜头。余初不甚适应拍戏节奏，将在戏台上表演的那一套东西放到了棺材里。
是的，余在戏里的表演舞台，是一口棺材。
这不是很吉利，但余亦惯见之。
赵姓导演骂人的方式很独特，他就是夸你，夸到你自己知道自己的不足，自己主动提出重演。
第一组镜头，拍了一整天。
直到太阳下山。
很累，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余之体内钻将出来……
注①：我现在正在适应用现代文体写东西，发现很方便。
注②：苏艾菲看起来不会放弃签我当她艺人的打算，我暂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任其自然。
……
某年月日+1，晴空万里。
又是正常拍戏的一天。
昨天的镜头拍过，今天是新的拍摄任务。
似乎我找到了正确的表演方式，用赵导演的话说，我已经变成了余生。
余生是被活埋在棺材里的那个角色。
我变成了余生。
我变成了余生。
我变成了余生。
不，我只是在《活埋》电影里表演了余生，现实中，我是迟余，迟老板，一个被砍过头的戏子！
……
某年月日+2，阴天。
又是正常拍摄的一天。
天气不太好，闷热，正好拍在棺材里挣扎，浑身湿透了，身上黏糊糊的，赵姓导演说我已经完全进入到角色里。
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拍戏的感觉了。
因为很简单。
简单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这个剧组很简单吧。
只有三个人。
导演是赵睿，一个胖胖的二十六七岁导演系毕业生，菜鸟。
剧组的唯一工作人员是苏艾菲，她现在担任我的临时经纪人和助理，同时还是剧组的收音师、化妆师、制片等等，扑街。
而我就是唯一的演员，一出道就solo全场的新人演员。
中午休息时，苏艾菲戏称我们这个剧组，就是一个斗地主剧组。
那余生就应该是地主，因为总被他们放到棺材里。
不！
我是迟余，迟老板，一个被砍过头的戏子！
我只是在《活埋》电影表演余生这个角色！
……
某年月日+3，突然暴风雨。
又是正常拍摄的一天。
很奇怪的天气，下午突然有雨。
棺材从院子里搬到屋内，更奇怪了。
好在这棺材不是安眠逝者用的，而是电影里的极端分子用来活埋人的，并不讲究，顶多算是个“火板子”。
正规的棺材，那得用十页木料打成，叫做“十页瓦”、“十大块”，也有用十二页木料的，叫做“十二元”……
说到棺材。
不知道小懒子会不会给我打一口棺材。
我被入狱之后，戏班子肯定也受到了牵连，就算没有受到牵连，失去了班主，他们肯定会慌张一段时日。
唉，我已经来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些？
苏艾菲又提到了让我当她艺人的事情，我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几天拍戏后回到住的地方，上网看娱乐圈的消息，太混乱不堪了，太光怪陆离了……
这是个很奇葩的圈子，人们都以奇葩的方式活着……
我现在是迟余，一个在横店演戏的小演员。
我在《活埋》电影里表演余生一角。
……
某年月日+4，晴空万里。
又是正常拍摄的一天。
感觉苏艾菲的化妆水平越来越高了，是不是应该劝她放弃当经纪人，转职做化妆师？
毕竟做经纪人，她有点扑街。
……
哦，忘记提醒一点。
我是迟余，一个在横店演戏的小演员。
我在《活埋》电影里表演余生一角。
……
某年月日+5，晴空万里。
今天剧组新加入一个人，是老陈。
老陈的加入，让斗地主剧组，瞬间升级为豪华的打麻将剧组。
苏艾菲但不再扶收音筒了，那对女孩子来说，有点太废胳膊。
她昨天回去的时候，偷偷跟我说过，这几天扶收音筒，麒麟臂都快练出来了。
老陈震惊于我的表演才华，他为我高兴。
其实挺悲哀的。
他为之所高兴的那个迟余，已经在某一个清晨死掉了。
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我，迟老板，一个被砍过头的戏子！
我告诉老陈说，我是余生，《活埋》电影里的角色。
……
某年月日+6，阴天。
老陈的加入，大大地加快了拍摄的进程。
赵姓导演进入了导演节奏，正在逐渐变成一位成熟的导演，掌控能力大大加强，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对一个镜头患得患失，总怕不是自己想要的。
是的，我已经意识到，第一天的拍摄，他有故意的成分。
但我并不生气，甚至觉得那反而促进我快速找到表演的方式，找到了戏剧表演和影视表演之间的分界线。
这可能也是一种卷吧？
丢掉了收音师工作的苏艾菲并不觉得失落，她现在又变成了半个道具师，棺材板上的血迹、手机屏幕的裂痕、纸的污损状态……
这些都由她处理。
不得不说，拿着棺材板反复打量的苏艾菲，让我想起了小懒，她如果亲自给我打口棺材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
我现在总会梦到小懒，不知道她能不能过得好。
我被砍头的那年，她才只有十一岁还是十二岁？
竟记不住了。
是的，我现在已经不是迟老板了，我需要忘记一些东西。
我现在是迟余，我在横店拍戏。
我现在是余生，我是电影主角。
……
某年月日+7，突然暴风雨。
今天的拍摄很不顺利。
问题出在我身上。
莫名其妙的，我又回到了戏台上的表演方式。
这让我很沮丧。
不拍了！
拍个屁！
我为什么是迟余，我为什么要在横店拍戏？
我为什么是余生，我为什么会是电影主角？
……
某年月日+8，晴空万里。
今天上午还是不顺利。
一度又想放弃了。
赵姓导演夸人的话，我都已经会背下来了。
“迟老师，刚刚这个表演真是太棒了……”
“迟老师，厉害啊！这次瞪眼的表演，又有了多种层次……”
“迟老师，您刚刚那个在棺材里挣扎的身段……！”
好在，下午我又开窍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迟余，我在横店拍戏。
我是余生，我是电影主角。
……
某年月日+9，晴空万里。
我感觉一切都回来了。
赵姓导演胖的很可爱……
苏艾菲有时还会翻墙头进来，极为可爱……
老陈除了担任收音师，还会做一些搬道具、搬摄像机的工作，也很可爱……
我感觉一切都回来了。
我还是迟余，我在横店拍戏。
我还是余生，我是电影主角。
……
某年月日+10，晴空万里。
苏艾菲告诉我，电影已经拍完二分之一了。
竟然这么快吗？
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拍戏的感觉了。
因为我是迟余，我在横店拍戏。
因为我是余生，我是电影主角。
……
某年月日+11，晴空万里。
拍戏真特么的累，棺材里躺着也不舒服。
明天不拍了！
拍个屁！
我为什么是迟余，我为什么要在横店拍戏？
我为什么是余生，我为什么会是电影主角？
……
某年月日+11，晴空万里。
又是正常拍摄的一天。
很顺利。
剧组磨合的越来越有默契了。
赵睿虽胖但快。
老陈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苏艾菲是个虎虎生风的奇女子。
我是迟余，我在横店拍戏。
我是余生，我是电影主角。
……
晚上苏艾菲敲开了我的房门。
她告诉我，明天会有特别的人来剧组探班。
奇怪。
这种四人豪华剧组，也会有人来探班？
不过既然是她说的，那就是来看她的。
但一个扑街经纪人？
谁会来探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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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苏唐一姐杨宓
某年月日+12，不是晴空万里，也不像是会突然暴风雨。
阴天，在开灯的房间。
化身余生的迟余躺在棺材里，身上洒着一些沙子，棺材盖板的断裂处，黄沙就像沙漏里沙子一样，快速下落。
这断裂是刚刚外面的枪战还有手榴弹、小型炮弹什么造成的。
他挂断电话后，借着手机屏幕上的一点点光，能照见一张脸。
虚弱，不安，绝望，焦躁。
按剧本所说，在这种密闭又等死的环境下，余生的焦躁症犯了。
药就剩下最后一颗，在棺材板上掉落着。
他突然不想再吃药。
反正马上就是要死的人，吃不吃药，有什么区别？
电话又响了，是营救小队打过来的。
余生盯着手机屏幕打着，手指在接通键上颤抖着，犹豫着要不要接通。
如果接通，他知道，肯定是蛟龙小队告诉自己，具体的营救计划，猜测自己大概的位置等等……
余生很想活下去。
但是之前和夏记者通电话时，知道了营救自己的难度，同样知道，蛟龙小队为了营救夏记者，已经有了人员的伤亡！
他不知道，如果为了救自己一个人，造成我方军队人员的大量伤亡，他以后会不会心有所愧？
余生不是圣母，当然也不是圣母婊，面对这种百分之五十对百分之五十的活下去概率，犹豫和挣扎过后，一把抓起棺材板上的那枚小药片，吞咽下去，然后选择了接通电话。
他真的很想活下去啊！
“我们已经确定了劫匪绑架你的位置，但是不能确定，是否那里就能找到你！”
没有对手戏，这段台词，是由老陈说完的。
“谢谢！谢谢！你们要小心！这里很危险。”
余生语无伦次，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埋我的地方，三个小时以前，能够看到阳光，不是很强烈，但我能确定是阳光，不是自然光！”
“很好！这个信息对于我们的营救很重要，你还能再回忆起其他细节吗？”老陈问。
“对不起，我只能记住这些。如果有用就好了。”
“嗯。你那里现在什么情况？”
“棺材板断裂了，一直在漏沙子，这里面空气不太充足，我不能再和你说话了……”
“喂？喂！喂！余先生！”
嘟嘟嘟——
手机屏幕的亮光里，余生昏迷过去。
过了一小会儿，手机屏幕的光也暗了下来。
然后光消失了。
棺材内，又是一片漆黑。
“咔！”
赵睿喊了停。
啪啪啪啪啪！
这时，屋子里突然响起了掌声。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错啊，赵睿同学，真当大导演了？”
“宓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什么大导演啊，有管四个人的小剧组的大导演吗？”这是赵睿的声音，似乎挺不好意思。
迟余缓缓睁开眼，从侧面打开的棺材板，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
这就应该是苏艾菲所说的，来探班的人吧？
是个明星，那她后面的，就是助理和经纪人之类的工作人员了。
“这位就是我们的演员吧？”
墨镜女人踩着高跟鞋，来到棺材前，弯下腰看着棺材里的迟余，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你刚刚的表演很不错！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影帝级别的演员呢。”
嗡！
听到这话，迟余脑子一下子炸开了。
整个人就傻愣在那里。
特么的！
最害怕就是听到这种话了！
还不如直接说“再来一条”呢。
“你好，我是杨宓。”
墨镜女人愣了下，并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给迟余造成极大的心理伤害，摘下眼镜，伸出手主动要跟迟余握手。
老陈这时才反应过来！
尼玛！
这位居然是杨宓，苏唐一姐杨宓！
赵睿这小子，居然有这种大腿，哦不，是背景吗？
那他为什么连个演员都请不到？
不说他，小余你愣着干嘛呢？
别傻愣着啊！
哎呀，我的小余兄弟，那可是杨宓啊，大明星啊！华国当下最红流量自成一派的女明星之一啊！
人家要跟你握手，握手啊！你傻在那儿干嘛呢？
哎呀呀，真是急死我了！
老陈恨不能上去替迟余握手。
作为混得还算不错的群头，老陈也是见过明星的，但是以这种身份——赵睿的好友，迟余的才大哥——见到明星，而且还是杨宓这种牌面的大明星，那可是头一次。
所以他也不淡定了。
但是老陈的的内心活动，没有人关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侧着身子，一支胳膊支着棺材底板，傻愣着看杨宓的迟余身上。
苏艾菲这时走过去，伸手在迟余眼前晃了晃：“喂！迟余，你不会是看到大明星的盛世美颜，傻在那儿了吧？”
“哎呀！”
迟余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话，不是赵睿说的。
看了赵睿一眼，果然没见他有导演的姿态。
之后才注意到眼前的杨宓，猛要起来，头一下磕在了棺材板上，痛叫一声，不管众人的目光，从旁边钻出来，才伸手要握手，一看手太脏，又缩了回去。
“对不住，我手太脏，就不跟您握手了。您好，我叫迟余，是一个小群演，以前跟老陈混的，现在跟赵导拍戏。”
“迟余是吧，我知道你的。艾菲跟我讲过，不错，真的很不错。”
杨宓笑了笑，她觉得迟余很有意思，刚刚一系列反应，像是被自己的盛世美颜给惊到了，又不完全像是。
后面这一段话，有条理，完全看不出是慌张的样子。
还把之前带他的群头老陈给介绍了一下。
是个知情义的。
杨宓侧头看一眼迟余指的老陈，点点头，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手足无措，回过头继续看迟余。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倒是真如苏艾菲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如果不进娱乐圈，是有点浪费了。
而且刚刚那段表演，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是个很不错的苗子。
值得培养一下。
于是她就替苏唐传媒的女总裁苏艾嘉做出了决定，让苏艾菲先跟着这个新人：“不用叫您您的，既然你是艾菲的人，和她一样，叫我宓姐就行。”
“……”
迟余愣了下，张了张嘴，看到苏艾菲在杨宓后面拼命地使眼神，眼神里又是哀求，只好扯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宓姐。”
“行！挺好！”
杨宓又看一眼屋里简陋的陈设，以及剧组的四人，笑着摇了摇头：“睿子，等电影拍完，和艾菲来公司一趟。”
“好的，宓姐。”
“行，那没什么事了，你们接着拍，我就先走了。”
杨宓显然是顺路过来的，也是为了看苏艾菲口中所说的迟余一眼，看完之后，匆匆地便离开了。
像极了领导视察。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稍有不同的是，杨宓这个领导走之后，身上还存着激动劲的，就只有老陈一个人。
赵睿和苏艾菲和杨宓是认识的，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只是苏艾菲有点小激动刚刚迟余的一声“宓姐”而已。
至于迟余，脑子里想的都是刚刚拍过的镜头。
他看向赵睿。
赵睿看完回放，恢复了导演的姿态：“这条过了。来，咱们拍下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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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杀青宴！将进酒！杯莫停！
当迟余的拍戏日记日期，写到某年月日+18的第二天，《活埋》拍到了最后一个镜头。
这个镜头里，迟余演的余生将被黄沙活埋。
然后发出一声无助的沉闷的呐喊：“草！”
“咔！”
赵大导演满意地喊了停，然后看了两眼回放后，胖手一挥：“现在我宣布，活埋，正式杀青！”
“嗷嗷嗷！”赵睿仰天长啸。
虽然电影拍摄工作只是其中一个段落，还有后期、配音等工作要做，但还是很兴奋。
毕竟是处女作。
那种突破了某个东西的感觉，很难让人不兴奋。
“吼吼吼！”老陈跟个大傻子似的，双手拍着胸膛。
从今天起，他也是脱离了群头群演身份的人了，有了自己的代表作，虽然只在里面担任收音师，以及剧组的一些杂事。
“耶耶耶！”苏艾菲兴奋地又是跳又是叫。
她是第三位全程参与的，这个剧组能够有条不紊的坚持下来，至少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咳咳咳！”
迟余自己从沙子里钻出来，黑着脸看着庆祝的三人：“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这个solo全场的主演给忘记了？我可是刚刚还被埋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相视一笑。
当然是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把主角给忘了呢。
再说了，那棺材里的一点点沙子，就算是迟余自己一心求死，也会因求生的本能而挣扎掉。
这时，苏艾菲从一旁拿出一大束花，送到迟余面前，笑颜如花：“恭喜你，迟余，第一部电影杀青了！”
迟余愣了下：“谢谢！”
接过这束花，他的眼眶突然一红。
二十天的拍摄，结束了。
这沉浸在一种有节奏的，甚至有点内卷的拍戏状态里的二十天拍摄，这一刻，结束了。
他甚至来不及回想。
迎接他的，是三人的热烈掌声。
啪啪啪啪！
然后是三个人的鬼嚎，嗷嗷嗷、吼吼吼、耶耶耶，不绝于耳。
“哇呀呀呀呀！”
迟余也跟了一句，用的是京剧花脸的嗓子。
另外三人一愣，然后也跟着哇呀呀起来。
短暂地庆祝之后，收拾东西，还器材，忙到天色将晚，然后便“浩浩汤汤”地，去往烧烤一条街。
“抱歉，经费不足了，只能吃一顿烧烤，全当是杀青宴了。”
作为这部电影的唯一投资人，未来的大导演，现在的“大”导演赵睿，挥手点了一大堆烧烤的东西，叫了啤酒后，颇有古意地拱了拱手。
迟余看了一眼，挺规矩的拱手姿势。
“老赵，说实话，我以前是不相信你能导电影的。在我看来，你当导演，就是看那些导演天天出入酒店，眼馋了而已！”
老陈说道，突然意识这里面还有苏艾菲，马上转移话题：“不过，这部戏后面我跟了下来，你老赵，是这个！”
竖大拇指，这是老陈的专长。
“哈哈哈！”
赵睿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啤酒上来，他吹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道：“老陈你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别说是当导演了，做哪一行，不是为了，呃，享受更高的生活质量？”
这货还没有醉，知道在女生面前略有收敛。
何况是一个随时能上达天听——即把他的说给家里的人在。
苏艾菲冷冷一笑，转过头看着迟余缓慢地手剥水煮花生放到口中，竟说不出的优雅感，一个水煮花生，愣是被他吃出了高级感。
“你想吃啊？给。”
迟余抬眼迎上苏艾菲的眼神，愣了下，然后把剥好的花生递到她面前。
苏艾菲摇摇头。
她有话想说，但在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
迟余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不问，继续手里的水煮花生。
“老迟，来哥敬你一个。”
赵睿端酒过来，要跟迟余碰酒杯，连连摇头：“老迟，你这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用酒杯了，要么酒瓶对嘴吹，要么扎啤杯，你选一个。”
“那就扎啤吧。”迟余不习惯对着酒瓶吹。
“服务员，上扎啤！”老陈立刻叫人。
扎啤上来后，赵睿跟他碰杯，吹了小半瓶后，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老迟，以老赵我的眼光，你这家伙，要是娱乐圈，哦不，我知道你似乎不太喜欢娱乐这个圈子，那就在演戏这一行干下去，你以后就是这个！”
迟余也跟了小半杯啤酒。
看着赵睿那胖乎乎的大拇指，他有心想说，我不是不喜欢娱乐这个圈子，而是先前以及现在，对演戏这个职业，还抱有观望态度。
老陈也跟上酒：“老迟啊，听哥一句，你有这个天赋，如果浪费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段时间以来，这两人已经成功地，把小余变成了老余。
迟余又跟了小半杯。
看着老陈欲言又止的脸，他很想说，我以前的天赋，其实是科举，是治国，是社稷黎明百姓，是修身治国平天下。
而你所说的天赋，只是国变家败后的无奈之举。
苏艾菲也想举杯，迟余马上制止了她。
大姐，您就别喝酒了，好吧？
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点数吗？
这时烧烤上来了，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吃着更丰富的美食，迟余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见迟余不肯松口，受到了指示的老赵老陈二人，只能暂时按下不表，于是说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拍摄，然后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娱乐这个圈。
“干！这个圈子现在真是糟糕透了！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狗屁倒灶，你看看大屏幕上那些人，那能叫演员吗？连特么台词口型都对不上！一看就是前期一二三四五六七，后期配的音！”
老赵破口便骂。
赵陈就笑了笑，也不作评价。
他到底只是个群头加群演的身份，对于演员怎么演戏，还没有资格评论，毕竟那些人一个小时挣的，都可能比他一年的要多。
迟余也是笑了笑，懒得做出评价。
在他看来，老赵所说的那些人，比之在辫儿国说一声日月光明之类的话，罪过还要大。
后者只是被砍头，但至少思想是自由的，是崇高的。
而前者，那是对自有表演这个行业以来的，所有前辈们，包括历史上的前辈们的极大羞辱。
换句话说，这是要向人类历史上的全体表演者们谢罪的！
“老迟，你别光喝不说话啊。别是因为演我老赵的戏，心里有阴影了吧？”
老赵感觉自己一个人说话有点不过瘾。
“那，若不提劝我进娱乐圈的事情，我们就好说好喝，怎么样？”迟余笑着说道。
“啊？”老赵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苏艾菲。
苏艾菲小脸立刻变了，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勉强笑了出来：“我家迟余今天不想说这些，咱们就不说这个了。”
然后又看向迟余，语气坚定地强调：“今天还没有结束，我依然还是你的经纪人！”
“嗯！”迟余重重点头。
“服务员，给我来个扎啤！”
苏艾菲喊来了一杯扎啤，然后用她那练出的半步麒麟臂端起来，站起来豪爽地说道：“来，都喝酒！姐第一次当制片人，心里高兴，这酒必须得喝！”
“老迟，你也别劝她了。”
见迟余要阻止，老赵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跟苏艾菲碰杯：“艾菲姐，这部电影，多亏了有你！”
“我没什么好说的，妹子，你是这个！”老陈也跟着站起碰杯。
酒瓶像个大个的拇指竖起。
“唉！何苦来！”
迟余低声叹了一口气，随后也往扎啤杯里加满啤酒，站起来：“我们今天，便不醉不归吧！将进酒，杯莫停！”
“对，不醉不归！”
“好！将进酒，杯莫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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