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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全文阅读

作者:清野溪风     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txt下载     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全文阅读

第一章 除夕日

    奋斗了一年的我,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小长假——春节七日家里蹲。

    没错,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花板,手里把玩着手机,心里面在盘算着这七天的假期我到底该怎样的分配,才算是完美的,不浪费的度过这个悠闲的时光。

    第一天是除夕日,不用想,我肯定是在家里蹲的。

    我要一直这样懒在被窝里,等到晚上美美的吃一顿,然后开着电视,听着春节晚会,好好的睡一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想要好好的在家里蹲着,那是不可能滴。

    我要出去拜年啊,而且必须在鸡还没叫之前我就得起来,出去串门。

    我心里盘算着,虽然感觉大年初一早早的起床去串门,让我这带着起床气的心情有点儿不美丽,但是想想会有压岁钱揣兜里,也不错。

    我那几个七大姑,八大姨,六太爷,老舅什么的,哪一个不得给我一百二百的?

    虽然我都二十六了,不过还没有结婚生子,那还就是个孩子,我需要这些压岁钱暖暖裤腰带。

    这么算起来,过年光收到的压岁钱就得好几千呢?

    这么想想,我的心情不禁变得美丽了起来。

    所以我决定了,我决定再继续睡个回笼觉,好好的养足精神,准备明天一早便去扫荡一番。

    刚放下手机,蒙上被子,准备呼呼大睡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被子给掀了起来,随即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边,

    “快起床,都几点啦?你没看见人家都在外面开始忙着贴对联了吗?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在家里面忙里忙外的?你个臭不要脸的。”

    得,觉是睡不成了,我还得起来贴对联呢。

    不满的瞥了一眼正端着一盆子白乎乎‘浆子’的老妈,我哀嚎了一声,想做一次最后的挣扎,

    “妈,你得了吧,你有没有点儿功德心呐?我还没结婚呢?才多大个人啊?你每次都把最重,最累的活儿让给我干,你不怕我长不高吗?你闪开,我还得再睡一会儿,酝酿一下明天的计划呢。”

    老妈被我的义正言辞说的一愣一愣的,问道,“啊?什么计划啊?”

    我嘿嘿一笑,跟做贼似的偷摸的说道,“嘿嘿,你信不信明天我出去一趟,我的钱包就会鼓鼓的回来。”

    老妈这一听,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屑的“嘁~”了一下,旋即撇了撇嘴,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你也不想想,你老妈我每一年拿出去的压岁钱是多少?你才给我带回来几点儿啊?你还好意思说?”

    我不服,摸起手机藏在被窝里我就是不起床,“那有什么办法儿,别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甚至三个孩子的都有,你就生了我一个,你吃亏,我也没办法儿啊,你要怨,怨我爹去。”

    “得得得,别再给我瞎闹腾啊,赶紧起来给我干活儿听见没?不然早晨没得饭吃了。”

    老妈终于没耐心在跟我闲扯了,把盆儿一扔,直接是转身出屋儿了。

    “切,进来的时候也不先敲敲门,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万一被你看光了,我以后还怎么找老婆?”

    看着老妈离开的背影,我嘴里面低声嘀咕了一句,旋即无奈的爬出了我的‘狗窝’。

    看了看地上那满满一盆儿的浆子,我摇头苦笑了一下。

    这十年来,每一年除夕的时候,都是我帮着老妈在家里忙里忙外的,贴过门钱,贴对联,贴福字,这都是我要干的活。

    等贴完了之后,还得帮衬着老妈切点儿藕片,和点儿面,调点儿肉馅什么的。

    我感觉我就是一个家庭妇男。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可以多陪着母亲说说话,聊聊天,解解闷什么的,省的一个人干起活儿来烦闷的慌。

    端起地上的浆子,我凑到鼻前闻了一下,嗯,还是那个味儿,有点儿淡淡的酿酒味儿。

    ‘浆子’,也可以称作为是‘浆糊子’,在我们农村,每家每户贴对联的时候,都得用到这个东西。

    它制作的工序也很简单。

    先是找一个铁盆儿,然后往里面添上白水,再添上白面,用手一边儿和一边添,直到感觉有面团儿了,然后再把它端到炉子上面蒸。

    一边蒸着,一边用勺子和着,最后蒸到不糨不薄的时候,一锅浆子就完成了。

    贴对联也是有讲究的,暗照古礼来,先贴右,再贴左,最后贴上横幅,这才算是完整。

    我穿着棉拖鞋,溜溜达达的走到院子外面,整理了一下去年旧对联的痕迹之后,便准备用刷子蘸上浆子,开始这一天的工作了。

    我叼着根儿烟,眼睛里面还有些迷糊。

    “唉...苦逼的一天开始了,别了...我的年三十家里蹲计划。”

    我揉了揉有些面麻的脸,努力作起微笑。

    贴对联嘛,必须要喜气洋洋的,这样才能沾上喜气,新的一年才能顺顺利利的,健健康康的,全家平平安安的闷声发大财。

    我得意的一笑,一刷子浆子飞快的涂到了墙上,然后再伸手往后一拿,我背在背后包里面的一副对联便被我拿了出来。

    我伸开一看,上联写的是:

    多劳多得人人乐;

    下联:丰产丰收岁岁甜;

    横批:形势喜人。

    我一看就乐了,多好的一副对联啊,我就喜欢这种踏踏实实,接地气儿的。

    毫不犹豫的‘唰唰’的两下,给贴了上去。

    看着我劳动的成果,我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拿着刷子又刷了一下,准备贴福字的时候,谁知道,几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把我惊了一下。

    那仅有的起床气也在这时候被吓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了。

    我不爽的往声音的来源瞅去,但见得离我家的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在一棵歪脖的老槐树下欢心鼓舞的放着鞭炮呢。

    一男两女。

    男的是个驼着背的老头子,正穿着一身灰色的大棉袄,一边离得远远的看着,一边嘴里叫着,“好,好!”,还时不时的拍着巴掌。

    我看着他那架势,一个拍不好就得把自己给绊倒,你说这么大个人了,活着活着,倒成小孩子了。

    另外两个点火儿的女的我也认识,那正是我的七大姑和八大姨,只不过这是出五服之内的了,我按辈分叫她们七大姑和八大姨,她们是给不着我压岁钱的。

    我远远的瞅了一眼,挑了挑眉毛,

    “喂!三叔公,七大姑,八大姨,大早上的你们想吓死鬼啊?我正在贴福字呢,这手一抖,浆子全撒外面了。”

    “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敏子回来了,来来来,你也过来,早上放一炮,沾沾喜气。”

    循着我的声音,三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向我看了过来,那七大姑跳着脚的就招呼着我过去。

    我摆了摆手,“嘿,得了吧您,这城市里面都在搞环境改化呢,你们在这里放鞭炮不怕污染环境啊?现在不兴这个了,你吹个气球放地上踩爆了听个响儿也行啊,何必整这个呢?”

    “嘿!你这...你这...你这好几辈的孙子,你爷爷我就喜欢听响儿,我就喜欢听炮仗,你管我呀?”

    谁知道我这么一说,我那位五服外的三叔公不乐意了,跳着脚的骂我。

    我坏坏一笑,说道,“嘿,三叔公,你脑子老糊涂了吧,怎么还叫上孙子了?你想孙子赶紧回家去吧,万一等会儿警察来了,我怕你这么大年纪担受不起这惊吓了,再给躺地下。”

    “小王八犊子,你敢咒我?我...我...我打死你!”

    三叔公不乐意了,颤颤巍巍的,就地捡起了一颗红豆大小的小石子,就往我脑门儿上砸来。

第二章 疫情消息!

    我不闪不避,手里拿着蘸浆子的刷子,威风凛凛的站在原地,腰杆儿挺得笔直。

    嘴里叼着的烟,将我的眼睛熏的眯了起来,使得我看不清三叔公的动作,可是我根本不屑一顾。

    我只管在嘴里面低声的数着,“一...二...三...”

    ‘三’字还没有落下,只见三叔公手里扔出去的小石子,在空中完美的划了一个弧度之后,漂亮的落在了距离三叔公的脚前,不足半米处的干巴草堆里,没动静了。

    这就跟一个跳水的运动员,想好了各种落水的姿势和花样,准备得冠第一的时候,最后却是毫无形象的用屁股着水面,落了个倒数第一。

    我心里毫无波澜的笑了笑,美美的吸了一口烟,

    “嘿,三叔公,您这是干啥呢?我估计您扔石子这距离,绝对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了,不过,那是史前的倒数第一记录,哈哈哈。”

    我说完之后,很没形象的大笑三声,插着腰,神气的很。

    三叔公被我气坏了,浑身颤抖个不停,挣扎着那老胳膊老腿儿,就要再次的准备寻找合适的作案武器,向我发动第二波攻击。

    结果却是因为年纪大了,腰杆子实在是禁不起折腾了,向着草堆里的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石子伸手够了半天,就是够不着。

    没办法,腰杆子老的蹲不下去了。

    这一下子,三叔公彻底的被我气崩溃了,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不好玩,这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打不着人,我打不着他。我要回家,回家吃面团去...”

    我那两个七大姑和八大姨,被自家的老爷子这么一闹腾,歉意的向我笑了笑,就要准备领他回去。

    其中那八大姨还小声的向着七大姑问道,“老头子是不是又尿裤子了?早上刚给他换的尿不湿,现在又得给他回去换一片,那玩意儿老贵了...”

    我听着,不禁没忍住笑了出来。

    正准备继续我的工作,结果突然听见伫立在村口处,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大喇叭,突然‘吱吱’的发出了刺耳儿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调节音量的大小。

    我心里一琢磨,哎,这可是新鲜事儿,这大年三十的,是不是村里要给老少爷们儿们发福利了?

    前两天刚发过了鱼虾什么的,难道这次是要发RMB吗?

    我心里面盘算着,不禁侧着耳朵,认真的听了过去。

    “喂!...喂喂!”

    过了没多会儿的功夫,这大喇叭里传出来了试音的声音,声音宏大,飘扬在了整个孙家庄的上空。

    “喂!喂!注意了啊!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们!都给俺注意了啊!接上级通知,发布紧急命令...”

    我听到这里,不禁会心一笑。

    这村里的大喇叭是多久没有用过了呀?三个月?半年?还是快一年了?

    想想自己天天在外面征战职场,家乡的味道全都抛在脑后边了,乍一听见这回荡在整个村子里的声音,还真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回味感。

    我美美的听着下一句就是要发RMB的通知,心里面不禁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可是我等来等去,等来的消息却不是我想要的,而是一个令我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重磅炸弹!

    “接上级紧急通知,湖北武汉突发疫症,现已经有多人死亡,多人感染,并有片区的人们正在进行安全隔离观察。

    现我村村委处通知各位村民们,春节期间,不要随意串门,不要随意出门,不要进行多人聚集性的活动。

    出门买米买面,要注意佩戴医用口罩,与人谈话之间,一定要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现我村各位领导,正在挨家挨户的进行口罩的派发,以及登记各位村民们最近有没有外出,或者接触外地人的情况,请各位广大村民们进行配合。”

    “喂!喂!注意了啊!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们...”

    村口的大喇叭,还在继续着内容的重播,可是我已经完全的懵逼了,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脑袋里面嗡嗡的,一片空白。

    疫情?什么疫情?是多么严重的疫情才会造成多人死亡,多人隔离,甚至是整个武汉省的全面封闭?

    这一消息的出现,无疑就像是一颗重磅的炸弹一样,狠狠的击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口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哭着闹着要回家吃面团的三叔公也不闹腾了,睁着泛滥着泪花儿,还有些朦胧的老花眼,在认真的昂着头,看着村口儿的大喇叭。

    “唵?那喇叭里在说什么哩?是不是又得发米儿面儿了?嘿!好啊,好啊!多发点,多发点,回家做面团。”

    七大姑和八大姨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家的老爷子。

    相信无论是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会显得有些无措,和质疑,甚至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确定消息的真假。

    不少的村民,在听到了喇叭的播放之后,陆陆续续的走出了自家的院子,站到了街道上,互相交流着。

    “哎,刚刚喇叭里喊得啥?疫情?哪里来的疫情啊?这好端端的搞什么呢?”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啊,最近我在劳务市场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长工的活儿,忙的跟条狗一样,天天就琢磨着怎么赚钱了,哪里会去打听这些消息啊。”

    “这湖北武汉的疫情我好像听说过,前几天在头条里面好象是有着这么一条来着。”

    “啊?真的假的?那这一次的事情可了不得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做好措施啊!”

    村里的街道上渐渐的热闹了起来,各种议论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耳中,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快刀斩乱麻的将手中的福字给贴到了大铁门上,然后心里面感到乱乱的,正要准备回屋儿里问问老妈,问问她听没听说过这件事情的时候,村口的大街上,突然冒出来了几个膘肥体壮的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我自家的老舅,四十多岁的人了,挺着个大肚子,跟个孕妇似的一晃一晃的往这边儿走来。

    在他的身后,还有着好几个身影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一看之下,都是村里的那些干部们。

    只见他们个个儿的带着蓝色的医用口罩,然后手里抱着个大箱子,正挨家挨户的发放口罩儿呢。

    我眯着眼睛一看,也不着急回屋儿了,笑眯眯的迎了上去,跟前面最胖的那个胖子和他身侧最瘦的那个瘦子,打起了招呼儿。

    “嘿,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书记和村长来了,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我嘴里面一边儿没谱儿的打着哈哈,一边儿从裤兜儿里抽出几根儿烟把我老舅拉到了一旁。

    书记一看是我,先是礼貌性的对我笑了笑,然后又对着我老舅点了点头,

    “老马啊,你去吧,前面就是你姐家吧,这边儿有我忙着,你正好儿过去给大家讲讲事情的重要性,我在这边给大家讲讲,咱俩两头忙活一下。”

    我老舅答应了一声,便一把把我扯到了身旁,先是塞给我了两包医用口罩,然后又义正言辞的告诉我,

    “一包里面有二十个啊!你跟你妈一人一包,记得,这玩意儿可是一次性的,一天换一个,你们先用着,等用完了拿着身份证,到村委处登记领。”

    我一把将口罩塞到了怀里,然后小声的问道,“哎,我说老舅啊,这疫情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先前我怎么一点儿小道消息都没听到呢?这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唉...”

    我老舅深深的一叹,那双下巴一弹一弹的,

    “太突然了呀!我们也是昨天深夜了,才接到的紧急通知,这次的疫情听说扩散的非常快,也非常严重!被感染者,十个里面,都能痊愈的可能性非常小。

    你小子赶紧回去告诉你妈,你娘儿俩在这疫情期间,最好哪儿都别去,也别接触外人,若是买日常用品,村子里面会有专人供应的。”

第三章 事了拂衣去

    我‘哦’了一声,扒拉开了一包口罩,先拿出来了一个给自己戴上。

    老舅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嘿,你小子反应的还真快,行!不跟你多说了,我先做下群众们的工作,具体的细节,等会儿我们会专门写个告示,贴在村子里的,到时候你自己去看。”

    老舅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啊?还有事儿?”老舅转过头来,问了我一句。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跟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

    但见周围的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和老舅的身上,这才贼兮兮的说道,

    “嘿嘿,老舅,特殊时期,不让出门儿,那外甥明天可就没法儿给您老拜年去了啊,您替我跟我舅妈还有家里的老弟,老妹们带个好。”

    我说完这句话,眼睛就贼溜溜的盯着老舅的裤兜儿,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老舅恍然大悟,像是突然被我点明了什么一样,一拍自己的脑门儿说道,

    “哎...你不说我还忘了,明天不用来了啊,你买好的那些礼物,自己留着跟你妈吃吧,正好疫情期间,能省点儿就省点儿。”

    我无语。

    我说,“老舅啊,您是真明白,还是假糊涂啊,我是说,明天我不能去你家拜年了,您懂我的意思不?”

    我怕老舅还不明白,特意的捻起了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老舅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嘀嘀一笑,

    “嘿嘿,你小子,鬼机灵,告诉你,老舅出门儿从不带钱,你不信来摸摸,我的裤兜儿里面除了兜着两块儿糖之外,一分钱都没带,要不把这两块儿糖给你,抵了压岁钱得了。”

    我看着老舅那皮糙肉厚的模样,痛心的摆了摆手,

    “得了吧,那两块儿糖还是您自己揣着吧,您低血糖,别一会儿缺糖了,手脚哆嗦了,出虚汗。”

    “嘿!王八羔子,竟不想你老舅点儿好。”

    老舅气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没迈出去几步,又突然转身回来,小声的对我说道,

    “明天,让你舅妈微信给你转过去,别忘了啊,微信拜年,不然你那四百块钱的压岁钱,我就塞到我那储存罐儿里,当私房钱了。”

    我一听老舅这么一说,顿时喜笑颜开,“哎哎,没问题,没问题,我今天晚上过了十二点,保证先给您拜年。”

    老舅笑了笑,没再搭理我,径自的向着人群中走去,招呼着老少爷们儿们,开始做群众们的工作了。

    我心满意足的准备拍马回家去,可谁知一转身,却正看到我那三叔公正跟书记俩人儿聊的正欢呢,看三叔公那激昂的表情,彷佛情绪很激动。

    我心想,欸,这老爷子的精神头儿又来了啊,刚刚跟我折腾完了,现在又折腾人家书记去了,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这么多人,还不早早的回家去算了,瞎凑什么热闹啊。

    我心里好奇,便溜溜达达的走了过去,远远的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透过人群的缝隙,猥琐的发育着。

    “唵?你说什么哩?什么肺炎?”

    三叔公扯着嗓子,竖着耳朵,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书记,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好学的小学生似的,孜孜不倦。

    书记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一看书记这模样,就知道三叔公刚刚问的这问题,一定不是问过第一遍了,可能自己的耳朵不好使,没听明白,于是抓着人家书记不放,非得问明白不可。

    书记倒也是非常亲近人的,耐着性子,在三叔公的耳根儿前,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老爷子!我说的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这病毒可厉害了!传染上很难治愈的,您老赶紧回家!哪儿都别去!”

    书记说着,指了指戴在自己脸上的医用口罩,“记得啊,出门一定要带医用口罩,这口罩防病毒!一般的口罩,可不行啊!”

    “哦~!”

    三叔公听完之后,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一次他是听明白了。

    书记欣慰的擦了擦自己脑门儿上的冷汗,准备去其它的地方,再继续做群众们的工作。

    谁知道三叔公点完头之后,又低声的嘟囔了一句,

    “唉...肺炎啊...我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病呢,那玩意儿吃俩消炎药就好了,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的吗,我以前得肺炎就是吃俩头孢拉定就好的。”

    书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表情跟要哭了似的,迈出去的脚步又默默的给收了回来。

    我一看这架势,顿时热血上头了。

    这三叔公的耳朵不好使,要是指望着人家书记跟他解释明白,那还不得一整天啊?

    这不行,一整天下来,这得耽误多少事儿啊?这纯粹就是耽误人家对其他群众们的重要疏导工作啊!

    不行,看来,我不能再这么低调下去了,是时候该我站出来了!

    于是,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酝酿了一番,然后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喂!三叔公,这是病毒感染,您要是染上了就要去见你奶奶了!”

    “啊?”三叔公一个激灵,“去见我奶奶?”

    “去见我奶奶,那我不就是死了吗?”

    三叔公这回儿不糊涂了,那老花眼睁的老圆,然后一把抢过来了七大姑手中的一包口罩,飞速的扒拉开,给自己戴上了一个。

    一边戴还一边嘟囔着呢,“哎,哎,这一包是我的,你俩戴自己的去。”

    带完口罩,感恩戴德的向我这边瞅了一眼,

    “嘿!你小子心眼儿也不是那么坏嘛!走,走,回家去,回家好好躲着去,刚刚那小兔崽子提起我奶奶,吓得我都想出恭了...”

    众人皆无语...

    看着三叔公被七大姑和八大姨两个人架着,终于是颤颤巍巍的往家里边儿走去,书记感激的向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摆了摆手,笑了一下,潇洒的一转身,胳肢窝里夹着我老舅给我的那两包医用口罩,一溜烟儿的向着家里边跑去。

    想想我这做好事儿不留名的事迹,真是应得了李白的那首《侠客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我可真是一个高端知识分子,外加好青年呐...

第四章 事情大条了!

    回到家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面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闹瘟疫了呢?这人生啊,还真是变化无常。

    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心里面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刚刚我问过老妈了,关于疫情的消息,她竟然比我知道的都早。

    说是什么没事儿看头条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新闻,心里面早就有了警示。

    我一听之后,心里面顿时感到堵得慌,你说我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一个高端的知识青年,竟然还赶不上一个年过五十的花季少女了。

    我心里一阵的不爽,决定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多看看新闻头条,少看一些动画片,少玩一些游戏,也关心关心国家的民生大计消息。

    老妈鉴于我受到了打击,也不再强迫我去干那些做牛做马的重活儿了,只让我替她掌掌锅,看看火候儿什么的,然后就任凭我神游天外,看着天空发呆。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却又繁忙的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晴天之后,终于到了年三十的晚上。

    晚上,吃过晚饭,我开着电视机,听着歌曲《祝你生日快乐,我的祖国》,可是这心里面却是百感交集,怎么着也快乐不起来。

    2019年的最后一天,农历三十,也是2020的一月二十四日,跨年的第一个夜晚,这一年,注定了是一个不平凡的开端。

    村子里面静悄悄的,偶尔会传出一声狗叫,或者是猫‘喵喵’的声音,但是却很奇异的,村子里面的人们,却没有一个出来放鞭炮的。

    想来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任谁在大白天里听见那疫情的消息之后,都不会高兴的起来。

    就在今夜,就在我们跨年的今天,就在我们享受着这年三十宁静的夜晚的时候,武汉的同胞们正在万众一心,群策群力的想对策对付病毒呢。

    一想到这里,我甚至连看晚会儿的心情都没有了。

    把电视机的声音调低了一些,然后把遥控器给了老妈,我回到了屋儿里,打开电脑,登上了CS,OL。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哪儿,哪儿的心情都不爽,那不如上个游戏,玩个团战,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一下。

    我刚登上游戏,结果我那几个狐朋狗友就发来了邀请。

    “喂!ROOM,你怎么才来啊?快点儿,快点儿!正好开团呢,我把你拉进来啊!”

    “就是啊,我们等你大半天了,说好的这个点儿玩团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我苦涩一笑,心想,这特酿的就是游戏啊,凡是进来了游戏的世界,所有的不痛快都先抛之脑后吧,先痛快一把再说。

    我点击了邀请,进入了队伍里面,戴上耳机,打开了麦,问道,

    “狗日的哥儿几个,玩枪战还是玩刀战啊?告诉你们啊,老子今天没兴趣儿玩枪战,要玩就玩刀战,我今天非得杀个痛快不可!”

    游戏里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一听,更乐了,

    “嘿嘿,狗日的ROOM,谁不知道你刚买了一把‘弑神双剑’啊,这么犀利的武器,不玩儿刀战岂不白瞎了!今天等你就是玩儿刀战!”

    “对面的那群王八羔子,玩枪战总是臭不要脸的开透视,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天正好用你的‘弑神双剑’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本事!”

    我答应一声,双手微微的有些哆嗦。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那几个家伙说的热血了,还是我今天这一天的抑郁心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突破口儿,总之,我就是有点儿兴奋,我就是有点儿急不可耐,恨不得现在就大杀特杀一番。

    我得意的一笑,“废话,这把顶级武器,可是老子攒了一年半的积分买的,你以为是这么好弄的吗?今天,就让我带你们飞!”

    ‘刷刷刷’!一片的刀光血影!

    游戏的世界是肆无忌惮的,在这里面,你可以尽情的放纵,尽情的大杀四方,尽情的享受所有人对你的崇拜!只要你技巧,装备到家了,你就是王!

    倒下了!别怕!再爬起来,依旧是好汉一条!

    倒下了?再爬起来?

    想到这里,我手中的键盘突然一滞,游戏里的‘我’突然站着呆立不动,任凭对面跑过来的一个菜鸟把‘我’干翻了。

    我的队友们惊呆了,麦里面不住的传出来了他们的喊声,

    “喂!ROOM!你傻站着干什么呢?你网断了还是卡了?你赶紧反击啊!我们还差十几个人头就赢了!”

    我不动...

    对面又传来,“喂!ROOM!你中邪了咋的!你这不是坑队友吗?你别总站那儿送人头啊!”

    我还是不动...

    这下我那几个狐朋狗友急了,也不招呼我了,直接是上去乱打一通,结果是惨败而归啊。

    退出了游戏房间,我不好意思的给那哥儿几个说了声抱歉,然后便毫不犹豫的下了游戏。

    又是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

    我还在想刚才的那个问题,“倒下了,再爬起来。”

    游戏里面的人物倒下了还可以再爬起来,可是现实中的呢?

    人的生命就只有这一条,完蛋了还能再活过来吗?

    想想因为这疫情而逝去的人们,想想那些原本还是好好的一个大家庭,突然遭遇这疫情的横祸,死的死,散的散,孤儿寡母的不在少数。

    “想必现在的武汉,形势一定是非常的严峻吧,也不知道生活在那里的同胞们,现在到底如何了。”

    我翻来覆去的,平静不下来,于是又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冻的可乐,‘咕咚咚’的几口喝了下去。

    “槽!真特么凉啊!”

    半瓶可乐下肚,我冷的浑身一个激灵,不过脑袋倒是清爽了不少。

    看看时间,嘿!快十二点了,正好是下水饺,发祝福语的时候。

    老妈在厨房里面掌勺,我呢,就开始扒拉着手机微信里面的人名,开始一个一个的发祝福语。

    我发的祝福语可都是非常特别的,我是根据每一个人的情况而发,可不是那种拿过来就复制过去的那种,我觉得那种敷衍的祝福语压根儿就没灵魂。

    我先给老舅和舅妈发了一条祝福的信息,上面写着,

    祝老舅来年继续升官发大财,事事顺利,万事如意,早日克服兜儿里揣两块糖的习俗。

    祝舅妈在新的一年里,越发的年轻漂亮,身材赛过十八岁的小姑娘。

    没过一多会儿,我很顺利的收到了老舅和舅妈的回复祝福语,并且连带着拐了四百块钱的压岁钱。

    我心满意足的如法炮制,又给其他的七大姑和八大姨们一一祝福语拜年,结果都很顺利,我顺利的拿到了几千块钱的压岁钱。

    正想着再给我那些好朋友们发信息的时候,突然微信提示音一响,来了一条消息。

    我打开一看,嘿!是我单位的领导。

    这可有意思了啊!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领导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提早给我发信息拜年?

    我怀着质疑的态度,打开了那条信息,一看,嘿!还真是祝福语拜年呢!

    上面写着:小孙同志,过年好啊!王勇携一家老小给您拜年了,祝您新春快乐!阖家欢乐!

    简短的三言两语,不过我也挺高兴的,最起码人家这领导心里面惦记着你,给你先拜年,所以,咱也不能失了礼数。

    于是,我也准备编辑一条信息,给他发过去。

    可是我往后一看,没想到这祝福语的后面还有几行字儿呢,我纳闷的看了下去,结果却越看越懵,越看心里面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只见后面几行字写着:

    小孙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大过年的发这种信息,叨扰你了,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请谅解。

    接到有关部门的通知,因为疫情暂时还没有得到有效的全方位控制,处于逐步上升和扩散的阶段,这一期间,为了我们广大的人身安全,以及人员的有效可控性,我方单位全面响应部门的号召,进行春节假期延后策略。

    原计划的初七上班,现在往后延迟十四天,延迟到二月十四日,在这期间,希望所有我方单位的工作人员们,进行自我隔离措施,另有消息,再另行通知。

    我看完之后,手机吧嗒一声掉在了床上,心想,妈了个巴子的,事情大条了!

第五章 噩梦

    我说呢,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好事儿吗?

    我郁闷啊!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月的工资又特么要缩水儿了!

    不光是这个月,我估计下个月的工资也得缩水儿!

    我招谁惹谁了?我容易吗?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快递员啊!平时上班送快递,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一天下来,我还得到处的奔波,风餐露宿的,一个送不好,还得被那些客户大爷们整一个差评。

    一个差评就得扣二十块钱啊!我一天才赚几个钱儿啊?

    本来这工资缩水儿缩的就厉害,我过日子还得勒紧裤腰带,这下好了,直接停工了!

    停工了,说句难听的,我下个月的工资可能一毛钱都拿不到,好的话,我最多能拿一千五百块钱的底薪。

    我郁闷啊!我心里面久久不能平静!

    原本好好的假期,这一转眼成了活受罪了。

    我又干巴巴的躺在了床上,仰视着天花板。

    你说这一天过的,收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我看着手机里面的那条微信消息,不禁又默默的读了一遍,慢慢的,这心情才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算了,延期就延期吧,少挣点钱虽然过的紧巴了点儿,但是总比现在身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武汉同胞们强过万倍了。

    至少,我现在还能安稳的躺在床上睡个觉。

    怀着这一天被整的心力交瘁的心情,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平时很少做梦的我,今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做噩梦啊!

    梦里面,我忽地身处于高空之中,不断地往下降,我的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道我到底要降落到哪里去。

    我呼喊,大声的呼喊,可是就是不见有人回应我。

    正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的四周景象又忽然的一变,这个地方,好像是我生活的村子。

    这里正值夏季,孩子们都在河边玩耍,嬉戏,一片美好的景象。

    可是突然的,晴朗的天空之中一阵的爆裂,一个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外砸来!

    河水轰起,地面砸平!孩子们被砸的死的死,伤的伤,纷纷的向我的身前逃过来。

    他们抓着我的身体,不停的摇摆着,让我救救他们。

    我想去救人,可是,我的身体不知怎么的就是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

    我急的额头上都渗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可是依旧无济于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的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最后,我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在质问,疑惑,恳求,怀恨,绝望,各种复杂的目光下纷纷的死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眼睛想闭起来,不想看到这令人心碎的一幕,可是,我的眼睛也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种种悲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就站在这里!”

    梦里,有一个声音突然向我质问过来,我一惊!身体好像也能动了。

    我向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看去,却是见得在我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头儿。

    那老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是诡异。

    我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那老头听到了我的声音,嘀嘀的冷笑了起来,然后猛然转过了头!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是我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一看那人,竟然是三叔公!可是他现在哪里还有一个人的模样啊!

    双眼血红,面目苍白扭曲,身上还不断的往外滴落着血液!这特酿的哪儿是一个活人啊?这分明是一个死人啊!

    我‘嗷’的一嗓子尖叫了起来!整个人差点儿从床上蹦了下来!

    额头的冷汗涔涔的往下落,眼眶红红的,脸庞上,还掺杂着几滴未干的泪水。

    我呼呼的大口喘着气,口里不断的念叨着,“三叔公!孩子们!你们在哪儿啊!”

    我惊惶的往四周看去,但见,四周哪里还有着火球和孩子们的身影啊!一切照旧如常。

    乳白色的挂衣架,三层书橱电脑桌,蓝色的单车,蒸蒸日上的金钱树。

    这明明就是我的房间啊,三叔公他们上哪儿了呢?

    “儿啊!怎么了?做噩梦了?”

    老妈在我的身前,一脸关切的看着我,拿着毛巾给我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心里一惊讶,直到听见了老妈的声音之后,我才逐渐反应了过来。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啊!可是既然是梦境,又为什么会这么逼真呢?

    还有,我心里面的这股难以言喻的难过,这股想哭的冲动,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因为我的心里面,一直念念不忘正远在另一边奋战的武汉同胞们吗?

    还是说,在我的内心世界里,从听到疫情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恐惧着,害怕着,灾难会在某一天降临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

    我想起了梦境里面,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就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原来,我真的是在害怕,我害怕失去。

    我艰难的笑了笑,伸手去接母亲递过来的毛巾。

    伸出手去,我这才发现,我浑身竟然都隐隐的有些酸痛,整个人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想必是因为昨夜做了一夜噩梦的缘故。

    “妈,你怎么进来了,我刚刚做了好几个噩梦,我梦见三叔公他们了。”

    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艰难的开口道。

    老妈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疲惫,

    “王八小子,你老妈我在这儿守了你一夜了,从昨晚一点多钟,你就不停的‘嗷嗷’的怪叫,嘴里说的话乱七八糟的,我叫你你也不醒,我哪儿敢睡呀。”

    “那你就一直坐在这儿啊?”

    我心里一惊,这才明白,原来老妈为了我,竟然在这儿干巴的坐了一整夜,难怪她神情如此的疲惫。

    我努力的笑了笑,说,

    “妈,我没事儿,可能昨天这心情有点儿乱,所以晚上做噩梦了,你都守了我一夜了,你快去休息吧,反正今天都不出去拜年了,你赶紧去睡会儿吧。”

    “没事儿了?真没事儿了?”

    老妈还是不放心的问了我两句。

    我说,“真没事儿了,您赶紧去吧,别再把自己给累着了。”

    老妈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出去。走到了门口儿,又转过身来,扔给我了一个红包,笑着道,

    “儿子一天没结婚,在娘的心里就还是个孩子,给,这是老妈我给你准备好的大红包!臭小子,今年,一定得给我领个媳妇儿回来啊!”

    我苦笑着看着老妈扔给我的红包,一捏,不用看,肯定又是六百块。

    这些年了,一直是如此,我曾经问过老妈,你为什么不多给我点儿啊?

    老妈劈头盖脸的先给了我几个暴栗,说我臭不要脸,贪得无厌,然后才慢吞吞的给我解释道,

    六百,六六大顺,身体顺,工作顺,全家顺,多好啊。

第六章 老妈的颜料

    得,原本我想好的那一番给老妈的新年祝福语,现在被这噩梦整的,完全没心情了。

    我把红包叠了起来,放在了我的枕头底下,压压床。

    在我们农村啊,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把年三十到年初一跨夜时,吃水饺吃到的钱纷纷的包在一个红包里,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压压床。

    等过一夜之后,再把这吃水饺吃到的钱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换上大年初一收到的第一笔压岁钱。

    这个习俗所包含的蕴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意味着在这一年里啊,能够工作顺利,多赚钱。

    虽然说起来有些俗气了点,但这个习俗在我们这里,不管是男女老幼,高矮胖瘦,是贫是富,所有人都信这一点,也都是这么做的,所以,我也不能免俗。

    我从我看起来有些凌乱的‘狗窝’里爬出来之后,用凉水洗了把脸,恢复了下萎靡的精神。

    往窗外看去,已经接近日上三竿了,晴空朗朗,看来,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坐在我的电脑桌前,心里面盘算着,这个延长的假期,到底该怎么过,才算是充实的。

    我不是一个喜欢虚度光阴的人,尤其是不喜欢平白无故的让时光从我的身边溜走,我必须得找点儿事情做,才感觉我这一天过的充实,而又自在。

    我想起了我从小就喜欢画画。

    上小学的时候,我所照着图儿,或者是实物画出来的画儿那都是非常逼真的。

    曾经有个美术老师都夸我是个奇才,若是我一直往这方面努力发展的话,我将来一定又是另一个达芬奇。

    可惜呀,梦想往往会被现实挫败。

    我曾经拿着画笔,跟老爸老妈彪战了一个下午,我说我一定能够成就一代名画家的声威。

    只要给我一定的时间,我便能够成长了起来。

    老爸老妈说我:

    你个九岁的小屁孩,还谈理想?你懂个毛球啊?

    你难道不用天天吃饭吗?你吃饭不用花钱吗?你不用买柴米油盐吗?你不食人间烟火吗?买水彩,买画纸,都不需要钱吗?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个臭小子,假期要是没事儿干,赶紧给我下地干活儿去!

    于是,我在老爸老妈的淫威下,终于放下了我手中的画笔,用我九岁的小身板儿,扛起锄头就下地去了。

    自那一天开始,我的画笔放下了,而我的梦想,也从此被丢弃的一干二净。

    我踏上了一条不是属于我真正人生的道路,从此浑浑噩噩,逆来顺受。

    我望着天空中的云彩,心中一阵的感慨。

    走到储物的房间里,我扒拉出来了当年的画笔和画板,准备今天在这个好日子里,从新拿起画笔,画点儿什么。

    但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当我拿出画板的时候,我褐然发现,在我的画板里面竟然还夹杂着厚厚的一叠画儿。

    我拿出来一看,这些画都是我小学的时候曾经画过的。

    里面有金鱼,小鸟,火影忍者里面的蒙面大侠卡卡西,还有小狗,小猫,小花儿,甚至还有奥特五兄弟。

    我看着看着,笑了。眼睛里面,不知怎么的,又有些湿润了起来。

    这些画儿在当年的时候,老妈为了让我死心,当着我的面一股脑儿的全都丢到了垃圾桶里了,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带着疑惑,使劲儿的往下翻。

    结果翻到画儿的最后一张,当我看到上面的画儿和一旁歪歪扭扭,写的不是很漂亮的字儿的时候,我整个神情怔住了。

    这是一副人物的肖像画儿,上面有三个人,左边是男的,右边是女的,中间夹杂着一个腼腆的少年。

    我一看,这不正是我小时候画的一副全家福的画儿吗?

    这幅画儿是我当时所画的第一幅处子作,画的非常潦草,除了从画中能够隐约的看出是三个人影儿之外,其他的一概看不出来。

    想必这幅画的真正内容,全天下里也就只有我,老爸,老妈,我们三个人知道了。

    我看着这幅画儿,心里面感慨万千,只是一旁的字迹,却不是我写的。

    经过快二十年的时光,上面用铅笔写的字迹早已经是有些模糊不清了,从字体的轮廓里,我大概读出了它们的意思,字儿不多,只有十个,上面写着:

    儿子的理想,父母的回忆。

    我一看就懵了,这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当年我要画画儿的时候,不是你们一手把我这个未来的达芬奇给消灭了吗?

    那写下这一行字儿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了半天,不明所以,所以干脆不想了。

    搬出小马扎,拿出我的小画板,经过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重叠,我终于又拿起了我的画笔。

    老妈一看我这架势,表情莫名的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里面好像有着兴奋和期待,又好像有着许多的愧疚。

    画笔多年不用,已经变得非常的干燥,纸张也已经变得有些灰黄,颜料更不必多说,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早已经让它从糯米变成石头疙瘩了。

    看来看去,也就只有我这小画板还一如当年那般,鲜艳光亮。

    我一看这些装备,不禁皱起了眉头。

    画笔干了,可以用温水浸泡一下,纸张灰黄了也不妨碍使用,只是这颜料...

    都硬的成石头了,估计我把它砸碎了,研成墨也不能用了。

    抬头看看这晴朗的天空,我觉得有些遗憾,本想做一幅画,看来是做不成了。

    正当我心情郁闷,愁眉苦脸之时,老妈不知是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从她背后里拿出来了一套全新的颜料。

    我一看,呦!了不得,这竟然是‘Old-Holland’。

    ‘Old-Holland’,可是老荷兰牌颜料了,这在世界上都是顶级的!

    这种颜料最适合走细腻的路线,不管是画人物还是画山水,只要是用这种颜料画出来的画儿,都会起到一种锦上添花的作用!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我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老妈,一脸的惊讶,

    “我说,老妈,您这是唱的哪儿一出儿啊?您也开始研究画儿了是怎么的?还整上名牌儿了?这一套得多贵啊!这太浪费了吧?”

    老妈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出奇的发现,一向强势的老妈,竟然在这个时候变得小心翼翼的,彷佛怕吓着我了似的。

    此时的我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只小鸟儿,整不好就得被吓跑。

    老妈彷佛很害怕我又把画笔放下,于是说道,

    “我早就准备好了,自从你九岁那年再也不画画了之后,我每一年都会给你买一些新的颜料给你备着,就怕你哪一天想起来了,画画的时候没有合适的颜料。”

    老妈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此时的心情,非常的忐忑,她怕我下一句说出口的话会抱怨她,又或者是说一些难听的,跟她杠起来。

    我心知肚明,可是,我心里面对于画画这件事情再遗憾,但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懵懂少年了。

    我轻松的一笑,心情突然觉得无比的释然,对于当年那画中的一行小字里面所说的含义,也突然明白了。

    “嘿嘿,老妈,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要不是您送来的这及时雨,我今天想作画的心情可就白费了。”

    我看了看晴朗的天空,突然心血来潮,笑着说道,“天气这么好,要不我就画一幅‘天气图’吧。”

    “哎...好,好,画什么都好,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画,你不会嫌我打扰到你吧?”

    老妈跟个小孩子似的,扭捏的在一旁说着。

    我微微一笑,将小马扎又向着老妈挪了挪,“一边画画,一边聊天,多好啊。”

    于是,在大年初一这个晴朗的日子里,我坐在自家的院中画着画儿,老妈坐在我的一旁安静的看着我。

    风一吹过来,树枝’吱嘎‘作响。

    我想,最简单的温馨和幸福,莫过于此了吧。

第七章 希望的光

    按照记忆中的颜色分类,我将颜料调制好了。

    那是一种天蓝的颜色,以及各种金黄,灰褐色等等。

    许久不作画儿的我,说起实话来,这手中的画笔拿着并不是那么顺手,总感觉既熟悉,却又陌生。

    平心静气了一下,我酝酿了许久,终于蘸上了一点天蓝色,开始涂在了纸张上。

    万事开头难,但是只要打开了一个头儿,那后面的就好办了。

    最起码我觉得我手中的画笔在落下之后,心里面便不会再有犹豫了。

    我找到了那种天马行空和酣畅淋漓的感觉,手中动作不停,各种颜色涂色均匀而又和谐。

    看来我这画画儿的天赋,的确不是瞎吹的,我确实是有那种天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手中的画儿也已经成型。

    淡蓝的天,金黄的太阳,万丈光芒的淡金暖色从薄薄的云层之中倾洒下来。

    在褐色的土地上,一棵棵粗壮的大树和一株株淡芽翠绿的小草一直迎着阳光,积极而上。

    整幅画看起来,既和谐又美满,处处充满了生机。

    作画儿分为三种,一种是现实写实,第二种是幻想抒意,而第三种则是现实与幻想相结合的‘意想’风格。

    这是冬天,其实树上的叶子早就已经掉光了,而一株株的小草和花朵也早就已经成为干草,只留下了根苗深深的埋在了土地里,等待来年的重生和成长。

    我本来想画一副现实写实的‘天气图’,可是画着画着,又觉的应该给这幅画儿增添点儿不一样的生机,于是我将单一的树干和树枝,增添上了些许的翠绿。

    将已经干瘪的草堆,涂成了遍地淡绿的嫩芽儿。

    其实我的想法儿很简单,我想在这个不一样的‘二〇’年里,多给它增加一些希望和生机。

    我想让所有的人都像这大树,小草,小花儿一样,在寒冬的岁月里依然可以绽放光彩。

    我想让所有正在与病毒抗争和拼搏的人们,都可以重拾勇气,勇往直前!像这伸展着的嫩芽儿与树枝一样,勇敢的追逐着阳光。

    一鼓作气,将画儿作完,我最后给它的标题并不是‘天气图’,而是改成为了‘希望的光’。

    老妈看着我手里的画儿,激动的不知道要该说什么好,只是一味的点着头,念叨着,

    “哎呀,画的好啊!画的实在是太好了!这太逼真了。你看看这树,这云,这嫩芽儿,我还以为这都是真的呢!我儿子真是有作画儿的天赋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画儿递给了老妈,“妈,这画儿您就收着吧,顺便替我将这些工具收拾一下,我到门口儿去溜溜。”

    “哎,好,好。那...那还收到储物室吗?”老妈小心翼翼的问我,眼睛里面扑闪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放在我屋儿里吧,以后啊,有空儿的时候,我就画上一副,正好贴在墙上,就当做壁纸了。”

    老妈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这样好,这样好!这样以后我就可以经常看你作画儿了,正好改天有空儿的时候,我再去帮你买些画纸和画笔回来,你就可以尽情的画了。”

    我笑着应了一声,其实我心里在想,其实这幅画儿可以说画的好,但也可以说,画的不好。

    若是换作以前,我小的时候,那这幅画就一定只是一副简单的‘天气图’,可是如今,我却在‘天气图’的根基上,将它改成为了‘希望的光’。

    画儿虽好,可是我的心,却已经不再单纯。

    我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那股稚嫩和天真,现在更多的却是为了生计而不停的奔波,为了疫情的消息,心里面忧心忡忡。

    我心里想着去做点儿什么,可是我一来不是医生,二来不是警察,三来不是科学家。

    我到底能为武汉的同胞们做些什么呢?或者是说,为了防止疫情的更加一步扩散,我到底能为我眼前的一切,做些什么呢?

    难道我只能靠着画画儿,来为正在奋斗在一线的战士们打气吗?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的走出了院子。

    没有院墙的阻碍,我的视野更广了一些。

    只是街道上静悄悄的,往年的这个时候,街道上的人们就像是赶大集似的,你上他家串门儿,我上你家串门儿,各种花里胡哨,牛皮打趣,斗地主贴纸条。

    尤其是孩子们,挨家挨户的各种溜。无论是到了谁家里,只要问一声长辈们好,拜个年,保证有糖,有瓜子,有花生赏给你。甚至有条件好的,还会给你几串鞭炮拿回去放。

    可是你再看看现在,街道上一片死寂,好不容易谁家的狗子‘嗷’了一声,结果又没动静了。

    我溜溜达达的向着东边走去,门口东边的一片果树林,是我家的,再往东过去的一片麦地,也是我家的。

    我看着老妈给我打下的这片江山,心里面突然想起了郭靖和黄蓉。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这是摘自于岳飞的一首《满江红·写怀》。

    诗句里面充满了对于外族入侵的仇恨,与自身无能为力的不甘。

    金庸的郭靖和黄蓉,曾经为了阻隔外敌的入侵,拼尽了全力去阻挡,成就了一代侠侣的豪情。

    可是,故事和现实它是有差别的。

    我并不是郭靖,身旁也没有黄蓉,我现在啊,就想抒发一首我自己的《满江红·写怀》,跟岳飞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唐山震,犹未忘,疫情虐,何时消。’

    我不由得满心的惆怅,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不知不觉,我两根烟已经抽下去了。说是抽,其实,我点起来之后,大多数只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让它自由的挥发,而我,却是一直在沉思着。

    ‘哧~哧~噗~,哧~哧~噗~’

    突然的,从我的身后里传出来了一声声的怪声。

    这声音还挺有节奏的,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喷洒。

    我心里疑惑,这大街上都禁严了,不管是大人小孩,还是老人,都轻易的不让出门儿啊。

    这声音是哪儿来的?是哪个倒霉催的没事儿找事儿干啊?

    我心里面带着疑惑的转过头去一看,但见离我不远处,正有一个人影儿在背着喷雾器到处洒着药呢。

    而且这人我还挺熟悉的,正是我的发小,刚子。

    我一看就来精神了,心想,这狗日的趁着大家伙儿们不出门,在搞破坏呢?

第八章 我也要做一个守护者!

    瞧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跟鬼子进村儿似的,一看准没好事儿。

    “喂!狗日的刚子,你干什么呢!大冷天的不在家里好好的呆着,你背着个王八壳子,到处搞什么破坏呢?”

    “嗯?谁啊?谁喊我狗日的?哪个不要命的给我站出来!”

    刚子一听有人在喊他,顿时手下的功夫一停,支楞着他的眼睛和耳朵,四处的打量了起来。

    我心下冷笑,看这距离,我估计就算是给他一个八倍镜儿,他也看不清楚我到底是谁。

    这刚子的眼神儿不好,是先天性的眼疾。

    左眼近视度生下来就高达了八百,而右眼更是坦率了一些,直接是散光外加斜视。

    他父母的眼睛都挺好的,并没有这种眼疾,听医生说,这叫隔代隐性遗传。

    意思就是,这种病可能在他的父母身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基因里面是携带着这种因素的,于是,到了刚子这一辈儿上,他很不幸的,生下来就继承了这种坑爹的眼疾疾病。

    因为眼神儿不好,外加斜视,使得他的外貌看起来傻傻呼呼的,有些不灵光。

    而他在小的时候,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受尽了同学们的嘲笑和戏弄。

    在这种内在的自卑和外在的压榨之下,刚子的性情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他从一个柔柔弱弱,推倒爬不起来的软弱家伙,硬生生的成为了一个‘钢铁侠’。

    他不仅变得能拼能打,而且脾气还相当的火爆。

    当然了,以上的这种情况只适用于那些对他不友好的人,我肯定是不在这一行列里的。

    小时候的我,可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老好人儿,我最见不得同学受欺负了,尤其是弱者受到了欺负。

    于是我,成为了刚子身边的正义代言人,也成为了他至交的好友之一。

    “狗日的!谁啊!到底是谁在喊我啊!有本事别给我躲猫猫,站出来跟我一决雌雄!我告诉你,别欺负我眼神儿不好啊,有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我心下无语,我就站在他身前不足六十米的距离,他竟然是瞧不见我,还在自顾自的四处张望着,一副大敌当前的架势。

    “唉...我说,你怎么还改不了这种毛躁的毛病啊?你看不清是谁,你不会听声音吗?你难道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我上前走了两步,想让他看的清楚一点,最起码,能看到我这个人影儿在哪儿啊。

    “欸?这声音难道是敏哥?你在哪儿呢?我怎么瞅不见你啊?”

    刚子好像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我,于是侧着耳朵也上前走了两步。

    我看着他那踱着四方步的架势,心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劈头盖脸的走上前去,将他的脑袋往旁边硬掰了掰。

    “你特么的是不是傻啊?啊!你忘了你右眼是斜视了吗?你脑袋能不能再偏一点儿看我啊?你看旁边的干巴草堆干啥?”

    刚子在我暴力的纠正下,终于是看清了来人是我,摸了摸脑袋,憨憨的一笑,气势顿时也减了下去。

    “哎呀,敏哥,你就别再戏弄我了,你知道我眼神儿不好,还站那么远的地方叫我,我当然看不清你了。”

    “看不清你就听啊,难不成你耳朵也成八百度了吗?”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说吧,你小子鬼头鬼脑的在干什么呢?还背着个王八壳子,你是不是在洒农药?这都什么时候儿了?草都成干巴草堆了,你洒这些玩意儿就不怕误伤到孩子们啊?你缺不缺德啊?”

    刚子被我说的一脸的苦相,委屈的道,

    “我说敏哥,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这哪儿是洒农药啊,就算是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干不出这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那你说,你这喷雾器里边儿装的都是啥?”

    我好奇的往他身上打量着。

    刚子为了表明他的清白,将喷雾器从背上解了下来,打开了盖子。

    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重的84消毒液味儿从里面飘了出来,熏的我连退几步,忙不迭的擦眼睛。

    我最闻不了这种带有刺激性味道的消毒水了,一闻,保证得出眼泪。

    况且我觉得,刚子的这一壶84消毒液儿,里面兑的水那是绝对的少,不然不可能这么刺鼻。

    “嘿嘿,这会儿你信了吧。”

    刚子得意的一笑,又把盖子给盖了上去,伸手一指他左臂袖子上面的大红袖套,

    “我现在可是咱们村儿里的御用治安人员,这种特殊的时期,除了保证外来人员不得进入村子之外,还得在这种好的天气里,背着84消毒液到处的消毒,保证村子里的空气,没有一丝儿的病毒,就算是有,也得当场把它干掉。”

    看着刚子这一脸自豪的模样,我才注意到了他左臂上面的大红袖套,只见上面绣着大大的两个字儿:治安。

    同时间我也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村子里在年三十的时候,就发出了应聘特殊时期的治安人员消息。

    大喇叭里曾经喊过这种通知,只是我当时满脑子里都是听到疫情时的震撼感了。

    加之当时的我还没有收到领导的开工延迟通知,并不知道我的假期却从此延迟了两个星期,所以忽略了这种具有实际意义性质的行动。

    但是当我看到刚子的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以及责任感的时候,我突然有些羡慕。

    并以此使得我这个迷茫的小猫,终于找到了我接下来想要去做的事情。

    没错儿,我也要做一个守护者!

    我要守护我的村子,守护我的家人!守护我能目及,触到的一切。

    我突然来了精神,只觉得热血上涌,找回了当年年少时的感觉。

    我激动的一把抓住刚子,不停的晃着他的肩膀,

    “欸!我说刚子,村儿里还要人不?我也想当一名堂堂的‘治安’人员儿,你带我去呗。”

    刚子被我发神经似的一阵乱晃,直晃的脑门儿都晕了,那斜视的眼睛在眼眶儿里面不停的转着圈儿,有些不知道该看哪儿好了。

    “别晃了,别晃了,敏哥,你晃的我眼睛都晕了,欸?你人呢?你人又上哪儿去了?”

    我才懒得管他此时的眼睛到底在斜视哪里呢,我只是兴奋的大叫着,

    “你少给我废话,快点带我去报名儿去,不然我特酿的就一直晃你。”

    刚子最终被我晃的吐了,那斜视45度角的眼睛,直翻眼白。

    但奇异的是,他的左眼却还好好的直盯着我呢,我不由得深深的感觉到了刚子双眼的神奇。

    一只眼睛翻白了,另一只眼睛竟然还能好好的看着我,真特酿的神奇啊。

    “敏哥,我告诉你啊,”

    刚子好不容易在一旁吐够了,缓过了劲儿来,开口说道,

    “村子里面的名额早就满了,你以为这是烤鸭呢,还得细嚼慢咽的?当天村子里面发布了这道通知之后,没过半个小时,名额就满了。”

    刚子一边儿说着,一边‘呼呼’大喘气,脸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嘿嘿,得亏我家离得村委处不远,不然我跑折了这两条腿儿,也没我的事儿啊。”

    我原本还壮志豪情呢,准备大干一番。可是一听刚子下面的这段话,霎时间我就蔫巴了,那股热血的豪情又迅速的褪了下去。

    心想,名额竟然满了?这特酿的该如何是好啊?

第九章 刚子

    我看着刚子那得意的笑容,心里面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我又抓住刚子的肩膀晃了起来。

    “喂!你小子给我从实招来,你说,村儿里招聘的这个‘治安’人员,待遇是不是十分的牛逼啊?那工资是不是特别的高?不然怎么可能不到半个小时那名额就满了呢?”

    刚子怕我又把他晃吐了,于是这一次,不等我手下的力道加强,便连忙的道,

    “敏哥,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个人品质的问题!咱们的一家老小,祖祖辈辈都住在这村子里,在这种特殊的时期里,谁不想为村子里面出一份力啊!我们都排着号儿的去,谁还在乎那钱啊。”

    我一听,心道,这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若不是心里面有那么一份责任感在驱使,谁会不要命的去干这种差事?

    这种差事接触的外人最多,什么事儿都是顶在第一线,要是一个弄不好接触到了带有携带病毒的外来人,那估计这小命儿都会有危险。

    所以说,能积极的去报名干这种差事的人,都不是为了钱去的,而是为了那一份责任感。

    这么一想来,看来刚子所言并不虚啊,那这样儿的话,我岂不是报效无门了?

    不行!我可不是那种只是一时脑热就癫狂的年轻人,我想争取这份责任心的意志可是很强烈的,我一定得想办法把这名额搞到手。

    我看了看刚子,这家伙眼神儿不好,又是个斜视,不如...

    我心里边想着,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的谄媚了起来。

    “嘿嘿,刚子,要不这份差事儿你辞了吧,名额由我顶替你怎么样?当然了,要是村儿里面发报酬的话,我一分都不要,全都给你,我只想干这份儿工作,你看怎么样啊?”

    我小心翼翼的打着商量,看着刚子的反应。

    结果刚子一听我这么说,顿时就抱着他那王八壳子不撒手了,脑袋一个劲儿的摇,

    “哎,不行不行,敏哥别的事儿好商量,就是这件事儿没得商量。”

    刚子一脸的决绝,没有给我留下一丝的缝隙可钻。

    我顿时心里面就不乐意了,抓着刚子的衣领儿,不停的晃着他,

    “狗日的刚子,你说你腿脚也不利索,眼神儿也不好使的,你万一弄不好再误伤了人,这多不好,我替你顶这名额,肯定比你干的好,你就大发慈悲,让我这一次。”

    刚子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蔫头耷脑,委屈的道,

    “敏哥,从小到大你也没这么说过我一次,这一次你竟然为了这件事情,你歧视我,你说我眼神儿不好使就算了,我腿脚儿哪儿不好使了?我告诉你,你伤我心了,但是这名额,我就是不能让。”

    刚子说的十分的肯定,我眼角一抽抽,不由得彻底的没谱儿了。

    刚子是一个要强的人,我刚才的那番话其实并没有歧视他的意思。

    因为我说的是一个事实,刚子的眼神儿不好,干这种差事确实不合适,因为一个弄不好不是伤到了别人,就是把自己给伤了。

    而且他这宁死不弯的性格,干这差事也容易吃亏,所以我想顶替他,让他舒舒服服的拿着这份儿薪水,活儿由我来干,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我本想用话语刺激刺激他,让他放弃算了,可是刚子要强的要命,宁愿被我刺激了,也不愿意放弃这份差事。

    我不由得心里面有些歉疚,刚刚那番话确实是我的不对,作为一个好兄弟,铁哥们,我确实不应该那样对他。

    我郑重的给他道了声歉,希望他不要往心里面去。

    当然了,我之所以要说那句话去刺激他,也并不是完全出于私心,也是有原因的。

    刚子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了,死于肺痨。

    原本凭他父亲的年纪应该不至于早逝的,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有钱,命就可以保住。

    可是他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好,加上他的父亲从小过惯了穷苦的日子,吃药治病不舍得花钱。

    总说自己反正得了难治的病了,死就死了,与其再花那冤枉钱去治病,倒不如留下给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最起码那点儿积蓄还能保证他娘儿俩在几年之内不至于过的特别的清贫。

    于是,刚子的父亲因为缺少了医药的治疗,以及自身放弃治疗的原因,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在他去世之前,我隔三差五的就去探望他一次,那个时候,我从他父亲口中听到最多的事情就是,他不放心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他老婆,也就是刚子的母亲,有着严重的心血管疾病,常年高血压,曾经得过一次脑血栓,不过不严重,也发现的及时,于是活了过来。

    不过自打那以后,身体便干不了重活儿了,常年吃着疏通血管的药,但就是不舍得去打针,更不舍得去医院做一个常规性的全面检查。

    刚子,我的好兄弟,因为先天性眼疾的缘故,许多工作也做不了,只能做一些体力活儿或者是一些脏,累的活儿,维持家里的生计。

    他的父亲在去世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总是跟我说,自己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给他娘儿俩一个好的生活条件,自己愧对他们,更是放心不下他们。

    我每当听到他这么念叨的时候,心里面就很难过,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觉得上天对他们这个小小的家庭,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些?

    面对着刚子父亲的这种遗憾,我心里面默默的记了下来。

    在刚子的父亲去世之后,我每一年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总是偷摸的敲敲刚子家的门,然后留下一个信封儿,躲在远处看到刚子拿到那份信封儿之后,我才悄悄的转身离开。

    那信封儿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东西,是一沓钱,不多,只有八千块。

    我也只能默默的付出这八千块了,因为,我送快递也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能帮的也只有这些。

    刚子在第二年的时候,曾经想要用计策逮住我这个给他送信封儿的人,奈何他的眼神儿不好,还是让我给逃了,只留下了一个看不清的背影,让刚子一直记挂着。

    我并不打算让刚子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我知道,这小子是一个要强的人,若是让他知道送钱的人是我,他一定会想尽全力把那些钱还给我的。

    而我今天出言不逊,伤害了他,除了确实是想得到那份儿差事之外,也是因为不想他在这份差事上受到伤害。

    毕竟,病毒不饶人,他的眼神儿不好,万一触碰到了不应该触碰的物体或者是人,那他的老母亲,又该怎么办呢?

第十章 你懂个屁!

    我心里面歉疚的要命,谁知这小子在我道歉之后,竟然是‘痴痴’的笑了起来。

    那俩眼珠子一个直不楞登的直盯着我看,而另一个却是很诡异的斜视着旁边的干巴草堆。

    他一笑起来,那俩眼珠子很不协调的眯成了一条缝,形成了一种让人很难去形容的笑意。

    我瞅着他那张憨笑着的脸,不知怎么的,背脊有些发凉。

    这笑容太特么魔性了!

    就算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我,看着他这魔性的笑容,表情也禁不住的有些不自然了。

    这也就是我啊,要是换作了不熟悉的人看着他这一张魔性的笑脸,不是把他当成变态当场打死,就是当成一个杀人狂,当场给吓死。

    “我说,你狗日的,大白天的想吓死鬼啊!你笑什么啊?”

    我很暴力的将他的脸往一旁掰了掰,我实在是不想面对着他这张魔性的笑脸。

    谁知刚子听了我的话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的欢乐了。

    “嘿嘿,嘿嘿嘿...”

    “狗日的你说话啊!别光发出这种瘆人的笑声行不行啊。”

    我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还挺快的,一个闪身竟然躲了过去,然后直直的瞅着我,

    “嘿嘿,从小到大,终于听见敏哥你跟人家道歉了,而且这道歉的对象还是我,我估计这事儿,我能出去吹嘘好几年呢。”

    刚子一边抱着他那王八壳子,一边无不得意的说着。

    我一听就来气了,“卧槽,你这王八蛋,感情刚才都是给我装的啊?亏我还歉疚的跟你道歉呢,心里面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你还我的赤子之心,你还我的童真!”

    我一边生气,一边追着刚子就劈头盖脸的甩暴栗,直撵的他鸡飞狗跳,抱头求饶,

    “哎,别打了,别打了敏哥,我知道错了,你再打下去,我非得被你打残废了不可。”

    我插着腰,故意一副气汹汹的样子,“好的不学,净学这些赖皮的招式,看我不好好的修理你!”

    刚子知道我是故作生气,也不逃了,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嘿嘿,敏哥,其实吧,你要是真的想干这份差事,也不是没有路子的。”

    “啊?”我一听就来精神了,顿时把刚才的事情抛之到了脑后,眼睛上下打量着刚子,“你有办法儿?”

    “嘿嘿,”刚子憨憨的一笑,摸着脑袋说道,“我又不是咱们村子里的领导,我能有什么办法儿啊,要说有办法儿,也得是你老舅才行啊。”

    我一听,感情这刚子是想让我去走后门儿?

    “不行!”我想都没想的直接摆了摆手。

    “我老舅虽然只是个村长,官儿不大,但是他做事情光明磊落,走后门儿的事儿你想都别想,再说了,我也不屑去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嘿!敏哥,瞧你说的,我刚子是那种人吗?我的意思是,你去找你老舅,让他给你去找找路子。你老舅干村长这几年,认识的人脉肯定比你广,说不定哪里就还需要‘治安’的人员呢,你去问一下,指不定就给你找到了,唯一不同的是,你肯定是在别的地方干,没法呆在村子里了。”

    欸?这好像行得通!

    我听刚子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整个世界又明亮了起来。

    其实我呆不呆在村子里面干都无所谓,反正村子里面的名额满了,有人干着,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现在的我,就只想找这样一份有意义的差事去做,不想这么干巴的闲着。

    看来我想做一个守护者的理想,也不是完全的没希望嘛!

    我欣赏的看着刚子那张憨厚的脸,拍着他的肩膀,不住的点头夸赞,

    “行啊!刚子,你小子的脑子真没白长,我都没想到这一点儿呢,你竟然想到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嘿嘿。”刚子咧嘴一笑,“其实这也没什么,你只是当局者迷罢了,行了,我还得继续我的‘杀毒’工作呢,光在这儿跟你唠嗑儿了,耽误了事儿可就不好了,我走了啊,你自个儿慢慢儿想去吧。”

    刚子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又开始有节奏的‘哧~哧~噗~,哧~哧~噗~’的去洒84消毒水了。

    我看着刚子缓缓的远去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掏出来了我的山寨版苹果手机,迅速的拨了一个号,给我老舅打了过去。

    ‘嘟~嘟~嘟~’的,手机里面没响几声之后,对面便传出来了我老舅的声音,

    “喂,怎么着,大外甥,微信给你老舅我拜了年还不够,还得继续手机通话拜年啊?告诉你啊,红包可就只有那一个,你别想再从我这儿抠搜出钱儿来。”

    我一听,心想,卧槽,我说老舅啊,你瞅你这点儿出息,你外甥我是那种臭不要脸的人嘛?

    心里面虽然腹诽,可是我现在是要找老舅帮我办正事儿呢,所以,面对着老舅不着调儿的问候,我也懒得搭理他。

    “嘿嘿,老舅,新年快乐啊!其实吧,我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的。”

    “啊?”老舅被我整的有些疑惑,“重要的事儿?什么事儿啊?这段特殊的时期,你哪儿都别去,好好的在家呆着,你听见没啊?”

    对面传来了老舅关切的声音,我一听,心里面一暖。

    看见没,这就是家人!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只有家人才会真正的关心你!劈头盖脸的数落你!

    心里面虽然暖暖的,可是那件事儿,我该说还是得说,“哎呀!老舅,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事儿呢!”

    于是,我就在电话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我的想法通通的给老舅说了一遍。

    原本还很淡定的老舅,结果听完我的事情之后,直接是炸了锅了。

    “王八小子,你在家里闲的蛋疼了是吧?好好的陪着你妈不好吗?非得给我出去找幺蛾子,不行!这件事儿没得商量!别说我不可能答应你,就算是我同意你去,你妈肯定也不会同意的!你赶紧给我回家老实的呆着去!”

    老舅说完,就要准备挂电话,我连忙喊住了他,

    “欸!等会儿老舅!这是为什么呀?村子里面都有不少人报名去了,我怎么就不行呢?就连刚子也报名儿了啊!”

    “你懂个屁!”结果老舅很没形象的骂了我一句。

    “咱们村子里面是招聘特殊时期的‘治安’人员,但是,报名儿之后通过了的,都是家里面兄弟姐妹好几个的,最少也是得兄弟两个的!你妈就你一个!你特酿的还想去一线?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妈交代?我还不得跪着以死谢罪啊?”

    听老舅说的有板有眼的,一脸的严肃,我不禁还抓着最后的一根儿救命稻草不放,

    “谁说的!那刚子他也不是独生子吗?那他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懂个屁!”结果老舅又是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句。

    “那孙明刚家里是特殊情况,这一次招聘‘治安’人员的补贴,可以说是比较优厚的,我们村子里面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老少爷们儿们!爷们儿们出力,咱们也得给他们申请适当的补贴!”

    “孙明刚他家里情况不好,我们给他通过,是想让他在村子里面干点儿没有危险性质的活儿,喷喷消毒液儿,巡视一下村道路什么的,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拿到补贴去给家里用,也好过的宽松一些。”

    “你以为这差事是什么人都能够通过的吗?在村口儿设卡,防止外来人的进入,还得时刻提高警觉,为保证我们村子的安全,遇到不讲理的,随时会跟你动手儿!顶在一线的事情,那可都是有着生命危险的!”

第十一章 你是我亲妈吗?

    老舅‘吭哧吭哧’的给我一顿说教,原本他以为跟我说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和利害,我肯定就会放弃我那不着调儿的想法。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我听完了他跟我的解释之后,却是更加的笃定了我要去一线的想法。

    我在电话里跟老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老舅啊,我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更加的坚持去一线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我们这年轻的一辈平时生活虽然是腰带紧了点儿,压力大了点儿,但是大义却不能忘啊!”

    “越是这种时刻,我们必须要挺身站出来!才不负身为中华家的好儿女啊!”

    老舅被我的大义凛然和一顿说辞给讲的一愣一愣的,脑袋有些迷糊,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他要对我说教来的,结果却反被我给说教了。

    “呃...你等着,算你小子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跟我说破大天也没有用,就算是我同意你去,你妈肯定也不同意,你要是有这本事,就先去把你妈给说服了,然后再来找我吧。”

    老舅说完,再也不想听我这些大义凛然的理由,很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前,我还听着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小子,什么时候儿觉悟这么高了。”

    我听着心里面苦笑,其实我的觉悟一直都挺高的,要不是因为我提早辍学工作,没有高中文凭,我早就当兵去了。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眼前却有一个非常难办的难题让我苦恼。

    这个难题,就是我要想一个什么样的办法儿,才能让我妈同意我去一线呢。

    午饭。

    因为今年不用来回的窜门走亲戚,所以,家里储备的年货可是相当的丰盛的。

    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各种肥肠,腊肠,干巴肠,各种炸货,有炸虾,炸鱼,炸藕,炸肉。

    丸子,有四喜丸子,清蒸丸子,炸肉丸子,萝卜丸子,甚至还有大鱼丸,小鱼丸,清蒸鱼丸。

    搭配着西红柿鸡蛋汤,那可真是香啊!

    累死累活的忙活了一年,就是等着过年的时候撮上他几顿好的,好好的补补身子。

    要是换做以前,我瞅着这满桌子的肉,一定早就迫不及待的大吃二喝起来了,甭管别的,过年的时候先长上三五斤肉再说。

    可是现在,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满桌子的菜上,而是心里面盘算着,到底该怎么跟我妈开口。

    “嗯?怎么了?怎么不动筷子啊?”

    老妈夹了一块儿炸鱼,一边儿津津有味的啃着,一边儿疑惑的问我。

    我干笑了一声,心想,反正都是要说的,不如畅快一点儿,坦白了得了。

    我端起了鸡蛋汤,有些心虚的抿了两口,然后夹起了一块儿肉丸子塞进了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

    我想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我紧张的情绪感。

    “妈,我...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我瞟了一眼老妈,但见她啃鱼啃得正香,满嘴流油的。

    “商量个事儿?什么事儿啊?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你吃完饭再说呗。”

    老妈不着调儿的回了我一句,然后指着电视机墙上的一副画儿,就笑了起来,

    “你看,这是你今天早上画的画儿,我贴在那里了,你看合适不?”

    我抬头一看,电视机后面墙上贴着的,正是我今天心血来潮,画的那副‘希望的光’。

    你还别说,老妈真会找地方儿,贴在这电视机后面的墙上,不仅显得神圣无比,将这幅画的的等级拉高了八个段位,更是随时随地的就能看见。

    吃饭的时候坐在这里,抬头能看见;唠嗑儿的时候坐在这里,一抬头也能看见;甚至家里面来客人了,一进来首先看到的保证又是这幅画。

    我眼角抽了抽,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说,

    “妈呀,这幅画儿您是拿着当宝贝了吧?贴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生怕别人看不着吗?”

    “嘿嘿。”老妈得意的一笑,“这可是早上的时候你说的,隔几天有空了就画上一副,我准备将这电视机后面的墙,全都贴满你的画儿,想必这样的壁纸,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这想法儿不错吧?”

    卧槽...我心想,老妈的记忆力可真好,不过这好像用错地方儿了吧...天天不用想别的了,净想这事儿了。

    “欸,好,好!你想怎么贴,就怎么贴吧,做成壁纸,我觉得也挺好的,不过我这画画儿的功夫看来得提高一些了,不然跟不上你这欣赏的节奏了。”

    我干笑了几声,然后终于鼓起勇气,步入了正题。

    “妈,我想去一线。”

    “啊?”老妈夹菜的手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妈的表情,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结果她却在这时候,又继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仿佛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她没听清似的,又或者是说,她没听明白。

    “妈,”为了能讲明白点,于是我又接着道,

    “这次的疫情非常的严重,自打我听说之后,这心里面就一直像是有个人在打鼓一样,久久的不能平静,这两天我抽时间的时候也查了不少这方面的消息...”

    “啊,知道了,你去吧。”

    老妈在我跟她解释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完全的让还在想着法子解释的我,感到了有些措手不及!

    我疑惑,我的头上冒出来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我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心想,莫不是我这两天太过于焦虑了,造成了耳朵上火,形成了幻听了?

    不可能啊,我这耳朵还挺正常的。

    我心里面又琢磨了一遍老妈刚才跟我说的那句话,表情不禁逐渐的石化了起来...

    我呆楞着半晌,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里夹的那块儿干巴肉,也‘吧嗒’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老妈以为我没听明白,于是看着发愣的我,又云淡风轻的说了一遍,

    “没事儿,你去吧,想去就去嘛。”

    这...

    我的眼角不禁重新的抽搐了起来,这是我亲妈吗?

    亏我还在烦恼怎么跟她说,她才同意我去一线,这下倒好,我还解释个毛球啊?

    我心里想的那些大义凛然,豪情壮志的词儿还没讲到一半儿呢,她却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我沉寂了半晌之后,终于毫无形象的哀嚎了起来,

    “妈呀!你是我亲妈吗?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别人家里的家长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在家里好好的呆着呢,哪儿都别去。你倒好,你巴不得我去啊...我不会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吧?”

    老妈看着我这副毫无形象的,就跟被别人抢了钱似的激动样子,拿起餐纸来,很淡定的擦了擦她那满是油渍的嘴,然后无辜的看了我一眼,

    “不是你自己说想要去的吗?”

第十二章 老妈心中的英雄

    我无语...

    我半晌竟然回答不上来了。

    老妈说的很对,是我自己想要去一线的,所以才要跟她商量的。

    只不过这其中的过程好像发展的有些不对劲啊。

    不应该是这样儿啊,老妈可是很疼我这个儿子的。

    别看她有时候凶巴巴的,可是对我这颗独苗,那是相当在乎的。

    说的通俗一点,我妈就是相当护犊子。

    在外人面前,甭管是不是我的错,先跟我站在同一阵线里,战斗到底再说。

    哪怕回到家里再拿拖鞋底子狠抽我屁股呢,那也是两码事儿。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剧情发展的有些偏离我的想象。

    一般情况来说,我提出去一线的想法儿之后,老妈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拦着我吗?

    这怎么...变了呢?

    我嗫嚅了半天,终于是没能忍住,红着脸就嗷了起来,

    “这...这是我提出来想要去一线的不假。可是...可是,妈呀,你这也答应的太痛快了吧?你不应该拦我一下吗?你好歹做做样子也行啊!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这心里面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老妈‘哧’的一声笑了,她脸上的表情,在这个时候竟然变得少有的严肃和惆怅了起来。

    我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禁觉得,这样的老妈还真是有些帅气呢!

    若是放在以前,这一定又是一个花木兰呐!

    “儿子,你也长大了,虽然还没有结婚,但也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老妈看着我,很认真的说了起来。

    “有些时候,生活需要‘矫情’来做下枯燥的调味剂,但也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需要我们正面的去面对它们。”

    “你知道吗,你的太姥爷当年可是参加过义军的,曾经为保卫我大中华,而奋起拿刀杀过洋鬼子!而你姥爷,也曾经拿枪杆子干过RB人!只可惜他老人家英年早逝,否则,现在他胸膛上佩戴的勋章,比你的奖状还多!”

    我一听就来精神了!

    “老妈,您这说的真的假的?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呀?我太姥爷和我姥爷都这么厉害?你不会是糊弄我吧?”

    我一连四问,老妈却是神秘一笑,然后不慌不忙的从她的房间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铁盒子。

    这铁盒子灰不溜秋的,上面早就掉了颜色,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

    上面有一个老式的锁扣,老妈用钥匙打开了它,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了三个物件儿。

    一张灰白色照片儿,一个红色的五角星勋章,还有一个是一顶破旧的牛皮帽子。

    照片上的年轻人长得高大威武,胸膛高昂,腰杆子挺得笔直!

    他戴着一顶牛皮帽子,表情有些腼腆的对准了镜头,发出了那种朴实而又纯真的笑容。

    我看着他的笑容,不禁有些痴了。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境,才能发出这种纯真无暇的笑容来?

    那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笑容,换做是我现在的话,那是绝对笑不出来的。

    当然了,若是在我三岁之前,还能勉强笑得出来。三岁之后有了攀比心,这笑容就再也不单纯了。

    我惊讶的问向了老妈,“我说,老妈,这人...这人是我姥爷?”

    老妈笑了笑,她轻轻的抚摸着那张照片,笑得非常的甜蜜。

    “这正是你姥爷,怎么样,还是第一次见吧?”

    我又拿起姥爷的照片,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我说,

    “老妈,您既然有我姥爷的照片儿,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给我看呐?原来我姥爷长得这么帅呀?你看这嘴,笑起来的时候,跟我老舅和你是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你俩的笑容有些不单纯。”

    老妈笑着打了我一下,拿回来了照片,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铁盒子里,锁了起来。

    “睹物思人呐,你姥爷去世的早,你老妈我真的不想天天的看着他的照片,一看呐,这心里面就酸的慌。”

    老妈说着,鼻头儿有些发红。

    我突然理解了这种思念亲人的情愫。

    这是一种很难以去形容的情感,每一个人所构成的这种情感也不一样。

    可是我知道,我太姥爷和我姥爷在我妈的心里,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怎么样,臭小子,只可惜你太姥爷没有留下照片,要不然,我一定让你看看他老人家扎着清朝辫儿,耍大刀的威武模样儿!”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信!”

    老妈得意的一笑,“所以说,你太姥爷和你姥爷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到了我们这一辈儿,正好赶上了好日子,在这好的时代,你老舅也总算是没有辱没咱家的威风,成为了一个英明的村长,所以...”

    老妈说到了这里,又认真的看着我,说,

    “所以,你小子也不能堕落了咱家的威风!该上阵的时候就得上阵!这才是我马氏家的好儿女!”

    我看着老妈一副要飙大戏的模样儿,不禁嘀咕了一句,

    “我姓孙,又不姓马。”

    老妈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个暴栗,“屁话,你没我能生出来吗?你是我儿子,身体里难道没有流着我马家的血?”

    我不言语,反正老妈说的话都是对的...

    没想到,我心里担心的事情,却这么容易的就成了,而且看我妈那架势,巴不得让我早点儿去一线,好建功立业...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拨通了老舅的电话。

    我之所以心里面复杂,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适应老妈今天这雷厉风行的作风,总觉得有些飘飘然的,不真实。

    “喂,臭小子,不是让你先想办法说服你妈吗?你找我,我也不能答应你呀。”

    电话一接通,就传出来了老舅那说教的声音。

    我苦着一张脸,将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舅。

    结果老舅一听,懵了...

    呆楞了半天,才从电话里传出来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来,

    “嗯...还真是亲妈呀...”

    “得,既然你妈也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呀,你小子等我一会儿,我打几个电话问问我那些朋友,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需要人手的,晚饭前给你回过去。”

    老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左等右等,短短的一个下午,却让我等出来了一个星期那么久,心里面总是有些忐忑和紧张。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星星都出来的时候,不到七点,老舅终于给我打过来了电话,

    “喂,大外甥,你真走运,我在市局的一个朋友,说他们那里正招募志愿者呢,只是志愿者你懂吧,没工资的,报酬也没一根儿,你愿意去不?”

第十三章 大爷就是你大爷

    嘁~

    我心里冷笑。

    难不成老舅故意说没报酬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开玩笑!简直痴心妄想!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奔着钱去的,别说是没报酬,就算是倒贴上俩钱儿,我也乐意。

    “哎,没问题,没问题!老舅,那市局在哪儿呢?我长这么大我也没去过呀。”

    “啊...行。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对了,你要是去做志愿者的话,他们那边好像是封闭式的,你去了之后,可能直到合同期满了才能回家,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老舅不露痕迹的又问了我一遍。

    我想都没想,“不用了,我决定了,你把地址发过来吧,我明天先过去瞅瞅。”

    “好吧...”

    老舅把地址发给了我。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我迎着朝霞的阳光早早的起床了。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说实话,我昨天晚上紧张了一夜,心情并不平静。

    嘴上虽然说的挺痛快的,可是,离家太久了,一直住在外面,我也有些不放心我妈。

    吃过早饭,在老妈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我骑上了我那三条腿儿的小摩托,揣上了两瓶矿泉水儿,一块儿面包,就‘突突突’的直奔市局去了。

    路上还真是清静,大半条儿道上都遇不上几辆车。

    想想以往上下班时那堵车的模样,如今再这么一对比,还真是有些恍如隔世。

    市局离我家并不远,出门,上个坡,右拐,直奔大路,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一路上,我哼着歌谣,抽着烟,难得的有些惬意。

    瞧瞧这一路的风景,平时累的跟条狗一样似的我,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惬意的欣赏过了。

    只可惜这是冬季,树干光秃秃的,小花小草的都还没有长出来,只能欣赏一下一眼望到头儿的道路了。

    这市局啊,说起来,我这还真是头一次来。

    记得以前考驾照的时候,也是在当地的驾校报的名儿,考的试。

    如今我这跟个老土鳖似的到了市局的门口儿,倒是相当的引人注目。

    不说别的,就看门儿的那个老头儿,第一眼就注意到我了。

    这老头儿穿了一身保安的制服,戴着大檐帽,双肩两道杠,腰间别着根橡胶棍儿,他的这副打扮,若是遇到那些不识货的,还真以为他是个警察呢。

    “喂!小伙子!大早上的你往里瞅什么呢?”

    老头儿一边儿招呼着我,一边儿向我走来。

    “哟!疾风快递?你们这快递公司不正规吧?上级都明确要求假期延迟了,在家自我隔离,你们这快递公司这么早就上班儿了?不怕被查着吗?”

    我一瞅,这老头儿还挺热情的,懂的知识也不少,看来这市局里面的人,还真是卧虎藏龙呢,一个看们的老大爷都这么有眼力。

    我笑了笑,从我那三条腿儿的座驾上跳了下来,

    “嘿嘿,大爷,我不是来送快递的,我是来报名儿的。您要不要来根儿烟呐?”

    “欸!等等!你别过来!注意啊!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还有,你那口罩儿给我戴好了!千万别摘下来,否则,容易被人打死。”

    我往口袋里掏烟的动作瞬间凝固了,这老大爷说话儿怎么这么不客气呢!

    我好心的让他抽根烟,他倒好,说话这么冲!

    看门的大爷好像看出来了我的表情有些不悦,叹了一口气,忙解释道,

    “小伙子,听大爷一句劝,大爷可不是吓唬你。”

    老头儿说着,指了指街对面的一个小区。

    “看到没,就隔着这一条街,那个小区儿啊,前两天有两个婆娘吵架,原因是其中一个人家里养的那条泰迪狗,总是在小区内随意大小便,不仅如此,那条泰迪狗啊,不知道招了哪门子的邪,总是大半夜的‘嗷嗷’叫春呐!”

    “吵得街坊邻居们都怨气肆虐。你说,大半夜的刚睡着,就被狗子吵醒了,谁能乐意啊?一天行,两天也能忍忍,可是天长日久了,谁不憋着一股子火儿啊?”

    “那后来呢?直接打起来了?那养狗的不会是被人群殴了吧?”

    这老头讲的事情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坐在我的三轮座驾上,认真的听了起来。

    老头儿笑了笑,

    “那倒是不至于,街坊邻居嘛,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别弄的太僵了。有事儿就先去找房主,房主不听了,再找物业,凡事儿好商量。”

    我听的一脑门子黑线,这老头儿东扯西扯的是不是跑题儿了?

    “你不是说摘口罩容易被人打死吗?怎么扯到狗子身上了?”

    我有些不耐烦了,市局的志愿者头衔还在向我招手呢,我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说着,我就要准备发动小摩托,一溜烟儿的骑进去。

    “欸!等会儿!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高潮的部分我刚要开始讲。”

    老头儿却是上前一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心里纳闷儿,这老头儿以前莫不是一个说书先生?怎么讲起话来没完没了的。

    “我说大爷,我急着进去呢,您别挡着我了。”

    老头儿却依旧不依不饶,

    “你等会儿,我就耽误你两分钟的功夫,你听我讲完呐。”

    我无语...

    心想,我今儿早出门的时候,一定是踩狗屎了,算了,不就两分钟的功夫吗,我再等等。

    我不耐烦的熄了火儿,坐在那有些硌屁股的三角座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头。

    要说这老头子的养气功夫还真行,我都有些火大了,他还在慢悠悠的呢。

    “我说大爷,您开讲吧。难不成还得让我给您上点儿茶水,润润喉咙吗?”

    “嘿嘿,小伙子,你心别这么急嘛,我跟你说呀,那只养狗的臭婆娘啊...啊,呸!是那个,不是那只。”

    我,“......”

    “那个养狗的臭婆娘啊,原本街坊邻居们,和物业的人都一起去找她了,她要是态度好,认个错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是,那个婆娘偏偏的是个不讲理的主儿,觉得他的儿子在法院里当个司机就了不起了,硬是死皮赖脸的不认错儿,还信誓旦旦的要找律师打官司,说,妨碍她的人身自由了。你说气不气人啊!”

    “哼!遇见这样儿的,要是换了我,我直接毙了她。”

    我翘着二郎腿,冷笑着说了一声。

    老头点头赞道,“谁说不是呢,我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我非得一巴掌把她给呼了地上,教教她怎么做人。”

    我一听乐了,感情这老头儿也是同道中人呐!

    疾恶如仇的性格,赶上绿林好汉了。

    这也就是比我大个几十岁,若是跟我一般大小,我一定得跟他拜个把子。

    “可是啊...”

    老头儿说到这里又无奈的一叹。

    “可是啊,老话儿说得好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婆娘臭不要命了,许多邻居啊,也就不愿意再跟她掰扯了,觉得犯不上。”

    “物业的人更是乐的见业主们不了了之,他们也省事儿。可是呢,在邪恶的面前,总是会有正义站出来的!她楼下的那个婆娘天天被她家的狗子吵得睡不着觉,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

    “终于在人们想要退去的时候儿,她楼下的婆娘终于忍不住的过去狠狠的给了那娘们儿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呐!整栋楼道的感应灯都亮了!”

    老头儿说到这里,眼睛一瞪!我看他这模样,是要飙大戏的节奏啊。

    “这一巴掌就是导火索啊!于是,那俩娘们儿终于在楼道上撕了起来!‘啪啪啪’的,那打的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呐!”

    老头儿越说越精神,那唾沫星子简直要隔着口罩儿飞出来了,吓得我忙把小摩托往后推了几步,离得远远的。

    “你是不知道,那俩人下手老狠了,就像是有杀爹之仇似的,一个撕头发,一个拧耳朵!终于在混战之中,那泰迪狗子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直接摔楼底下,归西了...”

第十四章 一条狗引起的血案

    嘿!我一听就乐了!拍着巴掌叫好起来!

    “好哇!哎!踹的好!谁呀?是谁干的这好事儿啊?特娘的,现在这些狗子都被自家的主子给宠坏了!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地位一天比一天高,都要快成汪星人了。”

    谁知我这一声叫好,那老头儿却苦笑起来。

    “好?好个屁!原本只是吵个架而已,最多上升到动手的阶段,可是这狗子一死,闹出来了一条狗命,那事儿可就大了。”

    “嗨!”我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条狗子就是不摔楼底下,我估计,以后也得被人下药给药死,养在小区里这不祸害人嘛。”

    “嘿,小伙子,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儿通情达理那就好了。”老头儿无奈的摇着头。

    “我跟你说呀,那泰迪狗子的主人呐,见她家的狗子死了之后,这情绪顿时就克制不住了!哭爹喊娘的说大家伙儿杀了她的儿子!非得找人偿命啊!”

    “啊?”我表情一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儿子?”

    老头儿点头道,

    “是啊,那条狗子成她儿子了。我估计她对她老爹和老娘也没这么好啊,没想到养了一条狗,倒成儿子了!说起来,我还真替她亲儿子感到不值呢,她亲儿子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在他家里,他妈竟然给他认了一条狗做弟弟。”

    我‘哈哈’的一声笑了起来,“我说大爷,您可真有意思,我估计她儿子要是听了您的这句话,八成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肯定是没脸活了。”

    老头儿也笑了,“嘿嘿,跟你小子聊天就是有意思。”

    “那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啊...”

    老头儿的目光穿过马路,直勾勾的瞅着对面的小区,表情显得有些惆怅。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

    “后来那婆娘疯了,把自己的口罩一把就揪了下来,然后朝着众人就喷唾沫星子!一边儿喷着唾沫星子,还一边儿嗷嗷的怪吼着‘我要让你们都去给我儿子陪葬!我让你们都戴口罩!我让你们都戴口罩!都特么别活了!”

    老头儿一边给我讲述着,一边给我表演的活灵活现。

    嘿!说实话,这老头还真有表演的天赋。我看着他这贱兮兮的模样儿,都差点儿没忍住给他两捶。

    “嘿!我说大爷,照您这么说,这娘们确实可恶!要是按照这个特殊时期的法规来判断的话,她都可以构成故意杀人罪了!”

    老头儿点了点头,十分的赞同我的观点。

    “可不是嘛,她的这一举动啊,终于是犯了众怒。原本她人缘就不怎么样,现在不仅是撒泼耍无赖,还朝着大伙儿吐唾沫。所有在场的人呐,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在有人起头儿的作用下,纷纷的上去就没头没脸的揍她呀!”

    “哎呦...那打的叫一个惨呐!要不是派出所的人去的及时,估计那婆娘当天就得咽气了。”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呐,下意识的又捂了捂我的口罩儿。还好,我戴的非常严实。

    “甭管怎么说,我觉得要是打死人了就不好了吧?”

    老头儿摸着他那团白髯,微微点了点头,“死倒是没死,不过她当时被人打得那模样儿,估计连她亲妈都认不出来了。你说,这是不是造孽呀。”

    老头儿说着说着,很认真的问起我来。

    我半晌无言,鉴于这种情况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这件事情。

    说实话,那女的是有些过分了点,不管怎么说,在这特殊的时期,都不应该朝邻居们吐唾沫,这不是明摆着没事儿找事儿吗。

    而那些邻居们,下手也着实重了些。

    这种情况,打一巴掌给她个教训也就算了,关键是先上医院检查检查别传染上病毒才是真的,犯不上把人打个半死。

    这总结起来,就是典型的一只狗引起的血案呐!

    所以说,养狗可以,但需谨慎。对待自己的邻居们更是要做到真诚一些。

    出门遛狗栓狗链,大便小便自带铲。

    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十四字真言。

    若是养宠物狗的朋友们呐,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撒开狗链子。

    若是自家的狗不小心伤到了别人,或者是把人家的孩子给吓哭了,不仅会给自己惹来无妄的麻烦,更是会遭到街坊邻居们的厌恶。

    “大爷,那后面那些人呢?派出所针对这件事儿是怎么结的案?”我又问道。

    凡事得有始有终嘛,我要不问出个结果来,总觉得我呆在这里的十几分钟,算是白浪费了。

    “还能怎么结案呐!”

    大爷感概着叹了一嗓子。

    “当然是该罚罚,该判判了,带头打人的和那个下手最重的,被拘留六个月,其余人都是给与了口头的警告,并连带着处罚了医药费,作为那婆娘的住院费用。”

    “而那婆娘嘛,则是因为故意吐唾沫,形成了变相的故意杀人罪,拘留六个月。当然了,那都是在她出院以后,再去实施的了。啊,对了,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在场的人呐,都是第一时间先被拉去当地的医院隔离去了。”

    我心下一叹。

    没想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却是因为刚开始没有正确的去处理,才最终酿成了这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看来,我这志愿者是当定了。我相信,若是当时有了及时的处理方法,那事情,将会是另一番的结局。

    “唉...行了,大爷,听了您的这个故事啊,我觉得,我现在更加应该的马上去报名儿了,相信咱们不久之后,就是以同事相称了。”

    我朝看门儿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打起小三轮的火儿,‘突突突’的向着大门里面驶去。

    走到一半儿之后,我又突然想起个问题来,于是,我又将三轮车给倒了回来。

    大爷还没进屋儿,看我又回来了,一脸的好奇。

    “怎么了?是不是不知道报名儿的地方在哪儿啊?你进去,向右拐个弯儿,一直走就对了。”

    我笑了笑,“嘿嘿,大爷,问您个事儿啊,您刚说的那件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大爷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废话,我就是那小区儿的,我隔着远远的瞅了半天了,最后还是我报的警。”

    我愕然,但旋即却又释然了。

    向着大爷挥了挥手,一溜烟的向着报名处驶了过去。

    别说,这大年初二的,这里的人还真是不少。

    短短的路程,我光遇到的人就不下三十几个。

    他们三三两两的,有的是结伴而行,也有的像我一样,是个独行侠。

    不过,他们这些人都没有我拉风。

    要说为什么?那还能因为什么呀,我这小三轮车的车斗上面,那一溜的‘疾风快递’,够不够拉风啊?

第十五章 雷晓晓

    一路行进,我这小身板儿和这小摩托,是赚足了人们的眼球儿。

    这些人呐,我走到哪儿,他们就瞅到哪儿,满满的对我这‘疾风快递’感到了好奇。

    其中有两只戴着口罩儿的恐龙,对着我指指点点,隐约间,我听见了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看呐!是快递耶!没想到大年初二的还有人送快递呢。”

    “是呀,真是少见呢,这人莫不是穷疯了吧,不要命了吗?你看看他那土不拉几的小摩托车,就这速度,他送快递能赶上趟儿吗?我估摸着他一定没少被人投诉。”

    “是吗?可是我觉得他长得还挺帅气的。”

    “帅吗?隔着口罩儿你也能看得出来他长得帅?”

    这两只臭恐龙,没完没了的讨论我,我本想当没听见的,说我帅就算了,竟然还说我没少被人投诉!我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一把刹住了小摩托,然后打着方向就转了回去。

    远远的那两只恐龙看着我过来了,表情有些退缩,讨论我的话也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我冷笑,距离她们不到十米的时候儿,我收住了油门儿,然后朝着这俩货,大喊了一声,

    “呸!两只臭恐龙!我这小摩托都比你俩长得俊!我们做快递的,招你惹你了?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来个差评!我呸!俩吨位制的肥膘子。嘿...吐!”

    我劈头盖脸的数落了这俩货一顿,然后拉下口罩儿,向着她们做了一个羊驼式的代表性pose,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我才不怕被人打呢,反正我又没真吐口水,而且离着足足有十米远呢,怕个鸟儿啊。

    但是估计这俩货一定是被我给气疯了。

    不过那也没关系,我才懒得管她们呢,谁让她俩先招惹我的,气死活该。

    再往前就是报名儿处了,我找了个车位先将我的小摩托停好,然后插着衣兜儿,溜溜达达的向着那‘志愿者’的招牌走去。

    这市局啊,就是气派,你瞧瞧这二层的小建筑。

    个个门帘四通八达的,方便于人们到这里来办业务。

    尤其是这正门儿前的国徽和国旗,那可了不得了,代表着我们祖国的正义!

    我估计,就光这气势,足可以把那些不怀好意的犯罪分子们,给半道上吓跪了。

    我看着就‘啧啧’的赞叹呐!

    不过可惜的是,我们报名儿处却不在这里,而是这栋建筑的右面,一处铁搭的房屋里面。

    这处房屋的规模虽然谈不上宏伟,但是面积也不小,正门儿前立着一道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志愿者报名处。’

    我看着不少人都站在那门口儿前面各自的呆着。

    看来这些人都是比我早先一步,报上名儿的了,他们在报完名之后,在这里等着领导的统一安排。

    我先走进屋里面报了名儿,然后走出来与他们一道儿站着。

    可是我的眼睛却没有闲着,我在寻找着可以搭讪的目标。

    俗话说的好啊,在家靠长辈,出门靠朋友。

    我单枪匹马的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不先找个人熟络一下,那怎么对得起我敏哥的名声。

    很快的,我便有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小姑娘。

    看她模样,比我还小呢,也就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一双大眼睛,双眼皮儿,皮肤白白的,额头前留着一撮刘海儿,看起来俏皮可爱,相当的惹人稀罕!

    估计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应该不会骗我吧?

    我走上前去,很自觉的在一米左右的地方站住了脚儿,

    “嗨!美女!你也是来报名儿的?”

    我很友好的打了声招呼儿。

    那女孩儿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是呀,你呢?你也是?”

    我也点点头,“我也是啊!”

    简单的打过招呼儿之后,我俩却都笑了。

    瞧这话聊的,跟对暗号似的。

    “嘿嘿,美女,看你年纪也不大呀,不超过二十岁吧?没想到这么年轻觉悟就这么高了,不错呀,果然是一代比一代强啊!”

    我又不露声色的上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一下关系。

    “哈哈,您可真会说话。”那女孩儿一听,顿时笑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今年都二十四岁了,您还说不到二十呢。”

    “哎呀,是嘛。”

    我打着哈哈笑了一下。心想,瞧见没?这就是谈话的技巧。

    与女孩子谈话,就算是看出对方的实际年龄了,也不能说实话。千万别说大了,或者说的正好,一定要往小了说,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

    “还真没看出来呀,看来妹妹平时一定保养有方,你一定很喜欢锻炼吧?”

    我又臭不要脸的说了一句。

    可是那女孩儿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惊讶,她瞪大了眼睛问我,

    “是呀,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呀?我穿的这么多,您也能知道我平时喜欢锻炼?”

    女孩儿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

    我瞅瞅她那一身雪白的羽绒服,虽然显得有些臃肿,但是完全阻挡不了这女孩儿的骨感身姿。

    像是这种苗条的女孩儿,平时一定是非常注重自己的身材。

    跑跑步,打打羽毛球,游个泳,撸个铁什么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加上这女孩儿身上的那种豪爽的劲儿,我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就是一个健身狂魔呀!

    若不是有着这种男性的性格,我估计她也不能来这里报名做志愿者了。

    所以,据我第一眼的观察,以及完美的推断,综合起来,这女孩儿,家教一定非常好!而且,为人也绝对的不错!

    “嗨!”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这有什么的,像你这种喜欢撸铁健身的女孩儿啊,身上都有一种纯正的阳光味道,这种照亮别人的耀眼感,闲杂人等是模仿不来的。”

    女孩儿被我说的‘噗嗤’一声笑了,对我的好感度顿时上升不少,而且我看她的眼睛里,对我似乎还有了些许的崇拜。

    “小哥哥,您不是来报名的吧?我怎么感觉您像个侦探呢?我全都被你说中了!我感觉您真是太神了!快说,您到底是哪个警校毕业的?来这里是不是视察来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心下得意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类型的女孩啊,都有两个共同点。

    其中一点就是我说的,阳光美,和豪爽。

    而另外一点呢,则是懒得动脑子,性格太耿直了。

    这样的女孩儿,不喜欢计较,敢爱敢恨,但就是不愿意去琢磨事情。

    当然了,懒得动脑子,不愿意去琢磨事情的缺点就是,万一她钻了牛角尖,那对她自己的打击感也是致命的。

    “嗨!”我笑了笑,“什么警校毕业的,我倒是想当兵来着,可惜我只有个初中文凭证儿,高中没上下来我就辍学了,所以啊,这辈子,与兵哥哥无缘了,现在跑个快递,勉强够家用。”

    我的这个回答,女孩儿却是毫不在意,完全没有因为我是个快递哥就看不起我的意思。

    看见了吧,这就是豪爽女孩儿的好处。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可惜了,若是您当年能去当兵的话,凭您的这种推理能力,最起码也是个参谋吧,就算是复员回来,分配个工作,也是个警察!”

    被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您可真是高估我了。嗨!不聊这个了,还没请教,您叫什么名字呢。”

    我说着话,又上前走了两步,现在我俩的距离,也就只有两步之遥了。

    女孩儿也没有反感,反而自动上前又走了一步,伸出了她纤细而又白皙的右手。

    “我叫雷晓晓,你呢?”

    “雷晓晓?”我握住了她的手,“哪个‘雷’啊?”

    女孩笑了笑,指了指湛蓝的天空。

    “当然是天打雷劈的‘雷’啦。”

    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姓儿整的,有这么介绍自己的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被她握住的手,有点儿发麻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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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介绍:
我叫孙敏。
孙悟空的‘孙’,陈会敏的‘敏’。
什么?看名字你以为我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纸?
别逗了!
我是一个正宗的,纯正的再也不能纯的纯爷们!
今年26岁,响应2020的号召,成功的成为了一名在职的市局志愿者!
平时我待人和蔼可亲,彬彬有礼,善解人意外加逗逼属性。
但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喜欢暴力,但也绝对不拒绝暴力!
人送雅号‘敏哥’!
更有江湖人称之我为‘红灯街敏哥’!
“敏哥..."
"笑什么笑?别以为你长得瘦弱,老子就不会骂你!”
“请问...您是红灯街敏哥吗?”
我脸色一沉,瞬间想到了SR灭口,“滚!老子不是!”
2020啊...我在志愿者的队伍中遇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小故事。
文字很白,更是平淡无奇,但我会用心去讲我遇到的每一个值得回忆的故事。
我用心讲,你用心看。
清野溪风QQ书友群:866516608。欢迎您的入驻。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2020奋战的71个日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