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说我被三只野猪拱了你信不信?
“来呀来呀,给你捏,给你捏!我告诉你,你想捏哪儿都行,我保证不反抗!”我索性又躺在了座椅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无赖!哼!”雷晓晓的脸一阵绯红,走上前来狠狠踩了我一脚,这才扬长而去。
“卧槽!你个死妮子,你无情啊你!临了了,还得给我踩上一脚,我上辈子倒了血霉了,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我呲牙咧嘴的抱着我的脚,不断的抽搐。
“去你的!臭流氓!”前方不远处飘来了雷晓晓的声音。
我迎着声音抬头一看,一个雪球朝着我脑门砸来,我躲避不及,被结结实实的呼了一脑门。
“嘿嘿,再让你背后说我坏话!冰淇淋好吃吧?你慢慢品尝哈,我先去上岗了~”前面又传来了雷晓晓奸计得逞的欢快笑声。
“你——大——爷——”我的眼角抽了抽,狼狈的将满脸的雪划拉了下来,“幸亏没给我打出鼻血来!酿的,冻死我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啊~哈哈,真有趣。”高纤扬站在一旁,感概道。
“你特酿的是不是傻?”我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个死山羊,你要是稀罕,你赶紧追去吧,别站在那里说话不腰疼,这小妮子太调皮了,谁能消受得了?”
“嘿嘿,敏哥,人家不都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嘛,她这又打你又骂你的,估计是要爱死你了。”
“滚~你这是听哪个S——X跟你说的?打是亲骂是爱?那把人打死了是不是还得去殉爱啊?”我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你个二愣子,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赶紧给我找个头套来啊~”
高纤扬,“头套??”
最后头套没找着,当然,也不可能找得到,我们又不是KB分子,不可能随身携带那玩意儿。
但是啊...说出来都是泪,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在车里扒拉出来了一个装奶茶的小纸盒子,我左看右看,觉得这玩意儿还能将就,于是用手掏了俩孔儿,套在了脑门儿上。
虽然看起来跟傻缺一样,但是总比我脸上画的跟花姐似的被人看到当成精神病要强。
“先生,我们医院里是不允许带着头套进去的,请您摘下头套,核实一下您的真实身份,在这里做好登记。”
医院里,值班的测温护士很有礼貌的对我说道,但是,我从那俩掏出来的孔洞里看得很清楚,其实她们对我这副打扮是很有戒心的。
虽然我穿着警服,但是头上戴着个纸盒子就有点过分了,不伦不类的,一看就不正常。
“呃。。。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我头戴着纸盒子,有些尴尬的说道,“是这样的,因为这两天连续执行任务,导致我睡眠不足,眼睛不敢见光。
一见光我就会流眼泪,这眼睛就会火辣辣的疼,所以啊,我才想了一个这样的办法。”
几个值班的小护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口放我进去,就连一旁的高纤扬给我作证也白费力气。
“呃。。。你们看,我是市局的志愿者,来这里也是为了执行任务,这是我的证件,你们可以进行核实的。”我掏出我的证件来,给她们看了看。
几个小护士拿着我的证件交头接耳的交流了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请您摘下您的头套,进行身份核实。”
这...就有些尴尬了。
一方面,我对这些小护士们能够做到尽职尽责,严守把关的工作态度感到十分的欣慰,但另一方面,我也陷入了两难之中。
我若是现在摘下脑门上顶着的纸盒子,固然能够证明我的身份,可是,就我现在这副模样,万一把人家吓着多不好啊,当然了,把人家笑死也不好。。。
“哎呀,怎么办呢?”我正陷入两难之时,忽地前方响起了一个我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这里出什么事情了?”这声音细声细语,不慌不忙,标准的职业风范。
是金护士长!
我心中一喜,刚刚怎么就把她给忘了呢,要是给她打个电话,一切事情不全都解决了,也省得在这里浪费这么长时间。
“哎!金护士长,金护士长,我呀,是我呀!”我连忙扯着嗓子招呼她,连手势带比划。
“你是?”金护士长缓步走过来,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我。
“我呀!是我呀!小孙呐,孙敏啊!”我递上了我的工作证件。
金护士长拿过我的证件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小孙啊,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头上戴的这纸盒子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摊手,苦笑道,“您就别提了,我说我早上在上岗的路上,被三只野猪拱了你信不信?”
“啊?被野猪拱了?”金护士长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在荒郊野岭。”
“这不就结了,总之啊,一言难尽。”我说道,“不过我现在不方便把这纸盒子摘下来,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先进去啊?”
“表登记好了吗?”金护士长问我。
“已经登记好了,不光是我登记好了,你看,这上面的几个都是我同事,也都登记好了,就是我头上的纸盒子没摘下来,她们不敢让我进去。”
“哦,这样啊。”金护士长说道,“那没事,我给你做担保了,你进去吧。”
旋即又转过头对在场的值班小护士们解释道,“姐妹们,他叫孙敏,就是昨天那个浑身是血,抱着孩子来抢救的那个大英雄!”
“啊?原来是他呀!戴着个纸盒子我还真没认出来呢!”
“原来是那个志愿者,哎呀!可了不得,昨天我也在这里看到了!他可真是个英雄啊!”
“就是说啊,昨天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可吓死我了,今天穿的这么整洁,我还真没想到会是他呢。”
“听说,那孩子多亏了他,才捡回了一条命啊!”
。。。。。。
“这...”我脑袋有点发懵,“她们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夸张啊?我有这么出名吗?”
“嗨~”金护士长笑了笑,“这可一点都没有夸张啊,这些小护士们凡是见过你的,从昨天开始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也难怪,在这里一年到头下来,包括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昨天你那样似的,惊悚闯医院的那一幕。”
第六十二章 都是手机惹的祸
没想到,我在这医院里竟然还成名人了,这让我心里感到意外的同时,也颇为感概。
“嗨!救人于危难之中,人人有责。对了,金护士长,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醒了没有?”我问道。
昨天外加今天早上,净忙李科长的事情了,所以关于那名男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还没有醒,不过也应该快了,药效一过,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金护士长说道。
我点了点头,“真是麻烦您了,还有那个替我守在那里看护的小护士,等会儿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谢过金护士长,我找了一间厕所,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我才小心翼翼的把脑门上顶着的纸盒子摘了下来。
中间有好几个人以为我是精神病,吓得尿了一半,拉链都没拉好,就直接出去了。
我心里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也没去解释。
毕竟,这种事情越解释越麻烦,还不如保持沉默的好,反正我脑门上顶着个纸盒子,他们也不认识我,无所谓啦!
“喂!山羊,你替我在外面守着,有人过来了就赶紧喊我一声。”我说道。
“放心吧敏哥,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过来,您赶紧弄吧。”高纤扬拍了拍他瘦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满意的给他点了一个赞,“好家伙,关键时候比那只熊靠谱多了,在这儿等我,很快的。”
‘砰!’
关上厕所门,我一把将那个纸盒子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再见了,小伙计,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古德拜!”
看着镜子里面跟如花似的自己,我的眼角不自觉的又抽搐了起来,“酿的!这几个臭娘们太狠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得把今天的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不敢多耽搁,发了几句牢骚,赶紧先将脸洗干净,彻底告别了‘花姐’,又将脑门上扎小辫的橡皮筋一个个费力的摘下来,扯断,扔进了垃圾桶里,彻底毁S灭迹。
最后,这最难搞的就是这满头的发胶了。
雷晓晓这小妮子可真是败家呀,这发胶就跟没花钱似的,估计那一瓶子全给我倒头上了。
我现在只要随便整个发型,甭管你是风吹还是火烤,保证一天屹立不倒。
大冷天的,你说我在医院的厕所里洗头发,想想都让人疯狂,要是被人撞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我是撞邪了呢。
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洗的都觉得自己的头皮快秃噜皮了,这才作罢。
幸亏厕所里的抽纸不少,不然就凭我这湿漉漉的头发,一出去,保证得感冒。
“欸?敏哥,行了?”厕所门被打开,高纤扬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酿的,太遭罪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王凯一组会跟我们一起执行任务?
这特酿的到底是谁安排的?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就让你和黑熊一起尝尝头发被发胶糊成S的感觉!”
“嘿嘿,敏哥,您先消消气,其实这件事情还真是上级安排的。”高纤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说道。
“哪个上级?你上级多了去了,我就是你上级,可是我可没有跟你和黑熊说过这种命令,赶紧给我从实说来。”我又道。
“今天早上给李科长开完追悼会后,雷队长就过来找你了,结果你不在,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直接找了我和史大力,给我们两个说明了情况。
并且将王凯小组调过来跟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通知发到了你的手机上,怎么?敏哥,难道你没有收到短信通知吗?”高纤扬一脸疑惑的问我。
“胡说八道,雷队长给我打电话我怎么可能不接?再说了,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是待机状态,怎么可能收不到电话!”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我的手机。
一看之下,我却是愣住了。
上面有九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雷大庆给我打来的,顺带着,还有一条短信信息,我打开一看,果然如高纤扬所说的那样,是雷大庆给我发来的通知。
靠!竟然是真的!可是我手机来电怎么没听见声音呢?难道是坏了吗?
我翻来覆去的看我手机,最后一拍脑门,恍然顿悟。
原来,我是把它调成静音了!。。。
给李科长开追悼会送行是件非常庄重的事情,我怕来电铃声会打扰到这种肃穆的场合,于是我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但是,让人感到无厘头的是,我却忘记把铃声给调回来了。
我说呢,今天早上在食堂怎么没有瞅见史大力和高纤扬的人影,原来他们是跟王凯一组的人搞大会师去了。
估计王凯,张一丹,史大力,高纤扬,这几个家伙早上都是吃的雷晓晓昨天包的水饺,也就是我自己还在食堂里瞎晃悠。
而雷晓晓则是为了过去找我,才没有跟他们一起吃。
这下,所有让我疑惑的情节都卡上了,这特酿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乌龙,或者是说,是因为我手机静音,而造成的失职。
“嗨~哎呀,原来是误会呀,我还以为是你俩搞背叛呢......”我尴尬的笑了笑,“行了,免除你俩死罪了,赶紧干活儿去吧。”
高纤扬一阵无语,旋即又支支吾吾的道,“敏哥,其实这也不能怨我们俩呀,要不是您总喜欢捏人家...也不至于...”
“赶紧滚蛋!”我瞪起眼珠子,愣是把支支吾吾的高纤扬给吓跑了。。。
XXX医院是市里最大的医院,这个医院共有两个大门,一个坐地朝西,一个坐地朝北。
两个大门的距离相隔的比较远,在这种特殊时期,凡是人员比较密集的公共地方,我们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两个大门是我们巡查的主要地带,医院里面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但是,像这种人员密集的大门口处,就是我们所主管的地带了。
巡逻,抽查,突检,以及人员的疏散和排查,都是我们要做的工作,这也是为了保持医院中所有人的安全。
王凯组负责的是西门,而我们组负责的是北门。
当然了,北门的地方暂时只有史大力和高纤扬两个人负责,因为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照看那名男童,直到队里找到这名男童的其他家属为止。
你会问我,为什么照看男童的不是雷晓晓,不是张一丹,而是我这个男同志呢?
很简单,因为是我救了他。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对于男童而言,由我守在他的身旁会比其他人要显得更加亲近一些,也更方便于与男童交流。
毕竟,当时的第一现场,在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我去过,也只有我,最了解。
第六十三章 陪床体悟感
“嗨!美女,真是辛苦你了哈,昨天一整晚外加今天一整个早上,你也累坏了吧?给,这是我刚去食堂给你买的早饭,豆浆和素包子,都热乎着呢,你赶紧吃吧。”
走到病房,看到昨天来替我的这个小护士正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凳子上打着瞌睡呢。
一只胳膊平放在病床上,另一只胳膊拄着自己的小脑袋,正在一颠一颠的迷糊着。
不过她倒是很警觉,看来也是没睡憨实,我刚走近她,她便醒了。
一看是我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怎么会在这里迷糊住了呢。。。”
抬起眼来,看了看病床上依旧还在沉睡着的男童,她这才放心的呼了口气,微笑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摆了摆手,“嗨!是机器还得定期关机保养呢,更别说是人了,人又不是铁打的,哪有不会累的道理啊?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昨天过来替我,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我这人比较口拙,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看这点,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饭,于是,我就自告奋勇替你买了一些回来。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可别嫌弃哈。”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豆浆和素包子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不嫌弃!不嫌弃!”小护士赶忙连连摆手,“说实话,我早上一般都很少吃早餐的,有的时候吃个面包,有的时候喝个豆浆就算了,我呀,正在减肥呢。”
“减肥?”我上下打量着她,有点惊讶,“你都这么苗条了,还减肥呢?你若再瘦了,可就营养不良了。
以后啊,这早餐还是要按时吃的,不仅要吃,而且还要吃好。毕竟一个人一上午的能量全都指望着早餐呢。”
小护士微笑着点了点头,拎起小桌子上的豆浆和素包子在我眼前晃了晃,“那好,那我就听您的,今天早上好好补充一下我的能量~!
那——我去值班室吃了,谢谢您的早餐~”
“去吧,以后要记得每天都要按时补充哈!”我笑道。
‘吱嘎~’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了,我缓缓的向着男童走了过去,坐在了那个小凳子上。
记得昨天,我也是坐在这个位置,这样安静的看着这个小家伙。
他今天的脸色看起来要比昨天好很多,清秀的小脸上不再显得那么苍白,几分血色已经缓缓的浮现在了他的脸颊上。
呼吸依旧很均匀,但是不再显得那么弱小,相比起昨天来,已经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只是他依然还没有醒过来,看来药效消失的并没有那么快。
看了看自己的儿童手表,已经八点四十分了,今天的点滴已经打上,不过听护士说,今天点滴里面的药性,并没有掺杂安神药,看来,再过一段时间,这孩子就会醒了。
只不过,令我有些伤神的事情也会随之而来。
这孩子是左腿受伤,又不是记忆缺失,他指定还记得昨天他父母惨死时的那一幕。
亲身经历过那样的一件事情,他醒过来之后,心理上会不会承受得住呢?
若是醒过来之后,他又哭又闹,我又该怎么去安抚他?
还有,万一他问起我他父母的事情来,我又该怎样去回答他,才能算是最大限度的保护这孩子的精神上不会受到冲击?
“哎呀,脑瓜疼啊!”种种的问题即将迎面而来,我突然觉得,我今天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非常艰巨的任务。
“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刘医生再给这孩子开上几天安神药吧,等找到他的其他亲人之后再让他醒过来。”我喃喃自语。
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办法,我既省去了麻烦,又能保证这孩子不会受到精神上的冲击,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啊?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我太混蛋了。
安神药是什么东西?安神药吃多了成人都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更别说他只是个几岁的小孩子了。
万一他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我不就成罪人了?而且还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咕噜噜~~不行!绝对不行!”我摇了摇头,使劲儿拍了拍脑门,“唉...算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再说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刀山火海我孙敏都没眨过眼睛,还怕一个小孩子的问题吗?”
“嗯...”我又不自觉的瞄了他一眼,“其实...还真是有点怕。”
陪床是一个比跑步都要累的活儿。
因为陪床是一项静止的运动,你只需要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盯着床上的目标,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看着挺简单的,可是实际操作起来,简直就是让人抓狂!
一动不动,坐的时间久了,我这胳膊和腿都有些酸胀,不仅如此,我稍微直一下腰,就感觉我的腰脊椎‘嘎嘎’作响,就像是炸麻花一样,感觉都不像是我自己的了。
站起身来,稍微挪动几步,头都有些发晕,上个厕所我都是快刀斩乱麻,不敢待的时间太久,就怕一眼没看到,这男童就醒了,醒了就哭闹。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若是再这么下去,我估计,男童还没醒,我就要落下后遗症了。。。
于是,我想了一个折中,而又两全其美的办法——学小护士,拄着床睡觉。
反正男童的点滴才刚打上,最起码还得一个多小时才换药,我稍微眯一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吧?
手放额头,胳膊拄在床上,我慢慢的打起了瞌睡。
为了防止睡过头,我还给手机定了一个闹铃,半个小时。
不过,说是稍微眯一会儿,我胳膊一拄在床上就陷入了梦乡,这也不能怪我,因为我昨天一夜都没合眼,精神上着实疲劳的很,一靠近床沿,我就睡的找不到边际了。
“嗡~嗡~嗡~起床了小猪猪,起床了小猪猪~”
“嗡~嗡~嗡~起床了小猪猪,起床了小猪猪~”
感觉自己刚刚还在梦乡,可是,手机的铃声一下子便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我眯缝着眼睛,不情愿的摸出手机,有些孩子气,“不是吧,我才刚睡下没两分钟闹铃就响了?半个小时过的有这么快吗?”
哼哼唧唧的,跟让人踩了狗尾巴似的看了看时间,结果九点三十五了。
“还真是半个多小时了,靠,过的真快!”我发牢骚似的嘟囔了一句,往床上一看,结果把我吓了一跳!
这男童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竟然醒过来了,原本紧闭的双眼此时已经睁开,两只清澈的大眼睛正在一眼不眨的看着我呢。
第六十四章 与众不同的郑文欣
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既不哭也不闹,很是让人心里没底。
“你...你醒了?”也不知道他这样看着我到底有多久了,我试探着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心里有种忐忑的感觉,这小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方才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的说辞竟然一个也没有派上用场,这让我感到非常庆幸的同时,又感觉到有一些奇怪。
难道他脑子出现了记忆缺失?
我知道有一种病叫做什么什么综合征,意思很简单,就是说,一个人在遭受过某种巨大的变故之后,因为精神上难以接受,于是脑海中的记忆便自动的将这部分难以接受的经历给尘封起来。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保护自己,但是出现这种情况之后,也会留下一个后遗症:逃避现实。
这种病症在医学上称之为:选择性记忆缺失。
我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的样子,倒是很符合这种症状,要不然以他这种年纪,醒过来不哭不闹就已经是一种奇迹了,但是总不至于这么淡定吧?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头,很痛?”因为不确定,所以我又试探着问道。
他又摇了摇头,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这......
不开口,还怎么交流啊?
我有点不知所措了,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打算开口问他饿不饿的时候,这小家伙突然问了一句让我难以置信的话。
“是你救了我吗?”他问道。
我有些懵,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该去怎么回答。
他不是选择性记忆缺失吗?难道他并不是这种症状?其实他记得所有的事情?
可是...他既然记得所有的事情,那又为什么会如此的淡定呢?这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表现吗?
“叔叔,是你救了我吗?我在梦里好像听过你的声音。”
正在我的脑筋陷入短路的时候,这个孩子又开口问了我一遍。
他的声音很稚嫩,但是却有着一种让人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在其他小孩子身上所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它好像是一种成熟,但又不完全是,更多的却像是一种从心底内散发出来的承受和心酸。
面对着他清澈的眼睛,我无暇思虑太多,点了点头,说道,“对,是我。”
我微一犹豫,又问道,“你...都记得?”
他又点了点头。
我突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不自觉的吸了口冷气。
看他的表现,这孩子要么就是个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要么就是一个孤僻惯了,养成一种凡事都喜欢闷在心里的闷葫芦。
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呢?
我希望他是后者,因为这样的孩子,每一个人的心地都特别的善良,他们只是不善于去表达。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所面对的问题依旧很严峻,因为这个孩子很特别,我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更不能以其他的孩子为参考,去跟他交流。
“唉...脑瓜疼啊...”我心下一叹,决定开始试着去跟他沟通一下。
“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之所以没有去问他关于他父母的问题,是因为怕他听了之后会感到敏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我决定,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我叫郑文欣,今年五岁了。”他从被子里面伸出了五个小指头,给我比划了一下。
“哦~你已经五岁了呀,真了不起。”我点点头,“那...郑文欣,我叫孙敏,今年二十六岁,你可以叫我孙叔叔,也可以叫我敏叔叔。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已经彼此介绍了自己,那是不是就已经成为好朋友了呢?”我笑着跟他说道。
郑文欣歪着小脑袋看着我,眉头皱的紧紧的,表情中掺杂着许多疑惑,“朋友?”
“对,朋友。”我笑着点了点头,“只要相互介绍过名字,那我们就已经成为相识的朋友了,然后呢,朋友之间就要多交流,多沟通。
要是自己的朋友不开心了,受到欺负了,你就要去开导他,帮助他。当然,如果是你不开心了,受到欺负了,那我也会开导你,帮助你,这就是朋友。”
“可是,大家都不愿意跟我做朋友。”郑文欣的表情有些失落,“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说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我,老师也不喜欢我,我总是一个人玩儿。”
我有些愕然,从这个孩子的口中我能听得出来,他在幼儿园里一定是遭受到了排挤,甚至是嘲笑和欺负。
可是他明明有爸爸和妈妈,但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为什么都说他没有爸爸妈妈呢?
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面又到底承受了多少呢?
面对着他,我的心中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但是也有着一丝欣慰从我的心底升起。
因为从郑文欣的话语里面我能感受得到,他是属于后者的。
这样的孩子都有一种特别的性格。
他们被所有人孤立,但是在无形中,心中却锻炼成了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忍。
他们善良而又懂事,只是不善于去表达。
他们凡事都会默默的记在心里,表面上看上去难以接近,但是他们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渴望着被呵护,被接纳,被承认。
这样性格的人,你一旦打开了他们的心扉,跟他们成为了朋友,那便是两肋插刀,终生不弃。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来之不易的友谊,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
当然了,我的这种分析可不是为了骗取郑文欣的信任,而是为了拯救一个受伤的幼小心灵。
看到他失落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刚子,心下里禁不住的有些酸楚。
“嗨!”我强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笑着跟他说道,“那是他们傻,他们不懂得你存在的价值,你的价值比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要高贵的多。
那是一种品质,非常罕见的高贵品质!
你知道吗,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每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都注定了要拥有一段不同的人生和不同的成就。
如果你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你的价值,他们便会孤立你,讨厌你。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他们越是讨厌你,就越代表你与他们不同,就越代表你是一个天才!”
我不知道我的这番话对于年仅五岁的他来说会不会太深奥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他现在听不听得懂,能不能够理解,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激励,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将他内心中卑微的自信重新建立起来。
从而让他明白,其实朋友是没有那么难交的,而我,可以成为他的第一个朋友。
第六十五章 我想画画
果不其然,郑文欣在听了我的话之后,表情明显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他小小的眉头依旧紧皱,但是目光中却多出了一种渴望。
其实他的内心里真的很渴望被人接纳。
“是真的吗?我是一个天才?”郑文欣的整个小脸因为内心的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虽然开口问我,但是底气还是颇为有些不足。
小孩子的心思再深沉也是单纯的,久违的夸赞使得他很快便相信了我对他的说法——他是一个天才。
“当然。”我笑了笑,“能与天才做朋友是我的荣幸,所以,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我很期待的看着他。
郑文欣的小脸涨的通红,嗫嚅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对我很神圣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这一刻,天空中的光明彷佛比之以往要亮了许多,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洒落,照耀在了我和郑文欣的身上。
我永远也忘不了阳光洒在他脸上时,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神采。
清澈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我,他的那句‘我愿意’好像赌上了他的所有,他在尝试着,他在尝试着打开他已经封闭已久的内心。
而我,则是那道突然闯进来的光,给了他希望,勇气和温暖。
由于我的大胆分析和尝试,使得郑文欣终于认可了我,跟我成为了朋友,自然而然的,我们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
“郑文欣,那...叔叔问你,你告诉我,为什么学校的小朋友们都说你是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孩子呢?
难道你的爸爸和妈妈去学校接送你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见过吗?”
对于这一点我很疑惑,甚至一度的以为在高速公路上惨死的那对年轻夫妇,不是郑文欣的亲生父母,而他的亲生父母其实早就去世了,他是被他人领养的。
但是郑文欣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我完全打消了这种疑惑。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似乎很难过,“没有,我一直是跟奶奶一起生活的,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我的爸爸和妈妈。”
郑文欣说着,情绪却也越来越低落,“虽然我知道,我的爸爸和妈妈为了我一直在很努力的赚钱,可是,我真的很想他们。
真的很想很想,我宁愿不去那么好的幼儿园,也想天天能跟他们呆在一起,每天都能够呆在一起。”
他说的很认真,说话的时候,整张小脸上都充满了一种跨越年龄的成熟感,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其实是一个已经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
“哦,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回忆起这种难过的事情。”我揉了揉他的小脸蛋,有些歉意的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突然变得很沉默。
我没有贸然的去打扰他,因为我知道,我的这个话题一定会让他变得很难过,但是我却又不得不问。
因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掌握到郑文欣的所有情况,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快的找到关于他其他亲属的状况。
从他刚才的话语来分析,他应该是被自己的祖母一手带大的。
从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天天忙于生意,疏于对他照顾,一年下来,也见不了几次面,因为这个原因,年纪幼小的他就遭到了幼儿园其他小朋友们的排挤和嘲笑。
这种排挤和嘲笑一天天增加,使得郑文欣幼小的心灵产生了质的突变,他从一个正常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孤僻,不爱说话,不爱交流,甚至是不喜欢融入团体中的存在。
这样的他,内心一天比一天自卑,一天比一天更加封闭。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忘记最初的那份坚守——善良。
没错,他很善良,非常的善良。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父母疏于对他的照顾而产生厌恶和憎恨,相反的,他能够理解父母的这种奔波和忙碌,因为他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父母辛辛苦苦赚给他的,包括生命。
所以,他把这份善良转变成了一份理解和包容,只不过,对于年纪幼小的他来说,这份包袱,实在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小敏叔叔,我可不可以画画?”他突然开口问我。
“画画?”我有些惊讶。
“你...想画画?”我又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只不过眼睛却依旧是红红的。
“好。”我笑道,“那...小敏叔叔这就去给你买画笔和画纸来,好不好?”
“嗯。”他又点了点头。
“只不过,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我有些不放心的问他。
“没事的,我知道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的。”他指了指病床旁边那个连着线的小按钮。
这个小按钮是病房呼叫器,是专门给病人设计的。
比如说病人在挂点滴的时候,药水打完了,需要更换,便可以按下这个按钮,值班的护士便会听到铃声响起,及时赶过来。
没想到这小家伙懂得还挺多的。
“那好吧,”我笑了笑,“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好好躺在这里休息,不可以乱动哦。”
病房距离一楼医院的小卖部很近,我要是用跑的话,估计用不了十分钟就能赶回来,他现在已经醒了,点滴还得半个小时才能打完,十分钟之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跟值班的护士长说明了一下情况,让她多留意一下之后,我便匆匆的向着一楼跑了下去。
因为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所以我不确定医院的小卖部里会不会有小孩子用的画笔和画纸。
“阿姨您好,请问你这里有没有小孩子用的画笔和画纸?”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身材膘肥的中年妇女,她坐在收银台后,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
“画笔和画纸?”老板娘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当然有。”
她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后排的物品架前,指了指架子上面摆放着的各种画画用品,说道,“我这里什么都有,有水彩,有画笔,蜡笔,彩笔,铅笔,当然了,还有最便携和好评的磁性画板,你选哪一种啊?”
我有点乍舌,没想到从外面看起来这么小的一个小卖部里面,倒是五脏俱全,什么东西都有的卖,而且还挺齐活的。
老板娘好似看出了我心里面的想法,笑着说道,“小伙子,你也别惊讶,医院里还有儿童科呢,我这小店里要是不把货物都上齐活了,以后谁还来光顾我这小地方呀?”
第六十六章 小卖部的老板娘
我心想也是,不过看这老板娘说话的样子,应该也是一个爽快人。
“嗨!”我笑了笑,“阿姨,您这里的东西可真是齐活,不过磁性画板就算了,那东西携带倒是挺方便的,但是用它画起画来没灵魂,我还是买传统的吧。”
“传统的?”老板娘指了指物品架上面的货物,“那...你是要准备画素描呢还是画水彩?最传统的我觉得应该还是用毛笔吧?”
老板娘的这一句‘用毛笔’把我给逗乐了,“毛笔?哈哈,阿姨,您这说的应该是国画吧?这您可真是说到点上了。
国画那可是画画的最高境界,化繁为简。不过,能用毛笔画纯颜色的水墨风国画,那可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我充其量只能画个水彩画。”
“那...就要水彩的?”老板娘指着一个颜色鲜艳的水彩盒问我。
我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水彩的也不画,我是给小孩子买来用的,最传统的,就买盒彩笔吧,再来一包画纸。”
老板娘无语,打趣道,“那你直接说要彩笔不就完了吗,在这儿说来说去的,我还以为今天遇到高人了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收银台前,问道老板娘,“阿姨,这一共多少钱?”
“嗯。。彩笔五块,那画纸算你一块钱得了。”老板娘说道。
“啊?一共六块钱?”我有些惊讶。
“怎么了?六块钱还嫌贵啊?你去外面问问去,这一套在外面最少卖十五,我这都基本不赚你钱了,你还想咋地?白给啊?”
老板娘的一声吼把我吓了一跳,我瞅她那体格要是跟我动起手来,我指定要吃亏。
于是,我连忙解释道,“哎,不是,您理解错我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这么两大件东西,怎么才六块钱呐?这也太便宜了,去市场里面进货也不止这点钱呐。”
“这点钱?”老板娘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告诉你小伙子,别小瞧这六块钱,六块钱的东西有的时候还真能急出人命来。
六块钱?有的时候你问别人借一块钱那都是人情,去超市里,你要是少拿一块钱,服务员保证不把东西卖给你,你信不信?”
“这...”我挠头想了一下,这老板娘说的还真是实情,“还真是。”
“这不就结了。”老板娘拍了拍手,又跟我说道,“实话告诉你,这盒彩笔我去了本钱,只赚你两块,那包画纸多少钱上的货,我就多少钱卖的你,一分没赚。
所以,这两样东西加起来,我就赚了你两块钱,够买四个馒头了,呵呵。”
老板娘笑的憨实,我却是看的有些发愣,心中不由得感概。
“阿姨,像您这样的生意人,少了。”
“啊?”老板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我指的是什么,不过她很快就笑了起来,“嗨!钱这个东西啊,是个好东西,但也是个坏东西。
没钱的时候想它,有钱了还想要更多的钱,不过对于我来说呀,能吃饱穿暖就行了。
再说了,谁有事儿没事儿的喜欢来医院晃悠啊?凡是来医院的,都是遇上了难事儿的,本来有些人的家庭就不宽裕,所以啊,东西能便宜卖就便宜卖,只要不赔本,我就卖。”
走出小卖部,我回头看了看这个不大的小店面。
隔着玻璃,依旧能看到那个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胖胖身影。
她依旧是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可是,当我这次再看到她的时候,心中却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相比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现在感觉亲近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她的性格跟我的老妈有些相似吧——她们都是非常善良和慷慨的人。
说起来,我离开家也有些日子了,等有空了给老妈打个电话回去,问候一下。
一路上,心里一边挂念着郑文欣,怕他不老实会出问题,一边又反复琢磨着小卖部老板娘的那些话。
老板娘的那些话听起来虽然是糙了点,不过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大道理。
今天这趟小卖部算是没白跑,遇到一实在人,倒也是获益良多。
走在走廊上,大老远的我就听见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传出来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我心里一惊,看了看我的儿童手表,暗道一声不好。
本来预算的时间最多是十分钟,可是中间跟小卖部的老板娘唠了一会儿嗑,结果现在已经将近十五分钟了。
十五分钟......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可是从郑文欣的病房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郑文欣在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心下紧张,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喂!郑文欣,我回来了!”
我大喊一声,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往里边瞅去。
结果刚推开门我就傻眼了。
病房里面有两个人,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眼巴巴的看着我呢。
小的不用多说,自然就是郑文欣,而那个大的...
我的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咣当’一下关上门,没好气的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正在跟郑文欣大眼瞪小眼看着我的那块橡胶糖。
“你怎么来了?”我没好气的道。
“嘿嘿,我执行任务正好路过这儿,就上来看看你们呗~”坐在小凳子上的那块橡胶糖嘻嘻一笑,很不要脸的说道,“你还问我呢,你上哪儿去了呀?把人家小朋友一个人扔在这儿,多危险呐?万一狼来了怎么办?”
我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没把自己呛死,无语的看着她,“狼来了?得了吧你,我看你就是狼,而且还是一头母狼。
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放过,你这徒弟长本事了呀,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声明,你已经学满出师了,你自由了。”
“哼~”雷晓晓撇了撇嘴,“你都还什么也没教我呢,这就想赶我出师门?”
“恭喜你,你已经自学成才了,现在你可以去一个整蛊学校当老师,把学生们都教成傻子。
也可以流窜于各个商场开个发廊连锁店,做个塑型师,专门研究‘一坨S’发型,怎么样?我这个建议不错吧?”我坏笑的看着她。
“嘁~干嘛这么小气嘛,不就是早上的时候恶搞了你一下嘛,用得着这么记仇嘛?”雷晓晓扭捏的白了我一眼,嘟起了小嘴。
“是啊,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喜欢记仇,我就是伟大的天蝎座,你有意见啊?”我依旧不依不饶,反驳道。
“有意见!你还我钱!”
第六十七章 斗败的公鸡
“还钱就还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少拿钱来压我!”我今天就还跟她杠上了。
平时这小妮子一见我威胁到她了,就总是拿还钱来压我,久而久之的,我都快被她整出神经病来了。
今天不一样,今天我就要将这个软肋彻底的斩断!
“说!一共多少钱!我今天就还给你,以后咱俩互不相欠,谁也不要来烦谁!”我说道。
我的气势憋得很足,瞪着俩单眼皮,一步也不退让。
雷晓晓傻眼了,有些愣神的看着我,一时之间没了反应。
我心里冷笑,看着她这反应,估计她的心里一定在想:今天这招‘还钱大法’怎么不灵了呢?
“怎么样?你说呀,你说呀,你说个数儿啊!大爷我不是那种欠钱还不起的人!”我得意的看着她,咄咄逼近。
“啊?哦~~你真要还呀?”雷晓晓终于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看向我的目光里,突然布满了小星星。
我看着这势头有点不对劲呐,这小妮子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果不其然,雷晓晓接下来的行动彻底的验证了我的想法。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又坐在了小凳子上,掏出手机,点开计算器,开始一点一点的给我算起了账来。
“嗯~上次请客的饭钱,我一共帮你垫上了两千三百四十五元零六角七分,最后那个零头三厘就算了。
这只是本金,啊~还有,人情费,功夫费,帮忙费,以及这几天的利息,我算算哈~”
雷晓晓一边说着,一边手指飞舞,不停的在手机的计算机里面输入各种数额。
我看的都傻眼了,急忙拉住了她,“欸,等等,你说什么?人情费?功夫费?帮忙费?还有利息?!!
靠~~!你要不要这么坑爹啊?先别说人情费,那什么功夫费,帮忙费是个什么梗?竟然还有利息?我感情是借了个高利贷啊?”
雷晓晓撇了撇嘴,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我,“当然啦,钱哪儿有那么好借的呀?
再说了,你都跟我断绝师徒情份了,我干嘛还对你客气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都已经给你打八折了,当时你整史大力的时候,我的表演费都还没给你算上呢。。”
我无语。
雷晓晓看着我如呆头鹅似的模样,很无情的摆了摆手,“行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没疑问的话请你拿开你的手,我要继续算账了。
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啊,你现在耽误我的每一分钟,那都是利息,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我特么还能说什么?我直接就是想上去挠他。
都说女人十八变,我真希望她越变越难看,太特么恶毒了。。
“嗯~算好啦~我看看哈~”雷晓晓鼓捣了一阵之后,在我面前晃了晃她的手机。
我看着上面的一大串数字都感觉自己的眼睛开始晕了,这特酿的得多少钱呐!
摸了摸自己裤兜里揣着的二百块钱,瞬间感觉底气超级不足。
“嗯~本金加上利息,以及各种费用,一共是两万八千八,正好能让我买一条白金项链啦~哎呀,真好。”雷晓晓美滋滋的说道。
“噗~~——”
听到这个数字,我差点把鼻涕给喷出来,“什么玩意儿?!!两万八千八?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直接买个蕾丝袜套脑门上,然后再拿根拐棍去抢得了。”
雷晓晓嘻嘻一笑,不紧不慢的剔着手指甲,“哎呀,说话真是粗糙,像我们这种守法的好市民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呢?”
“再说了——”她用手指甲轻轻的指了指我,笑容得意至极,“再说了,我们可都是执法者呢,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哦~不然我会举报你的。”
末了,还很挑衅的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心里这个气啊,原本打算着今天是想要好好将她一军的,结果却被她给反将军了。
酿的,都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看来古人的智慧真的是无穷啊!这小妮子说翻脸就翻脸!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怎么?付不起嘛?”雷晓晓又挑衅的看向了我。
“咳。。!”我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下,表情如斗败的公鸡,“欸...那什么,别整天钱钱的,谈钱多伤感情啊。
你我师徒情分未尽,正好,为师这里还有一套功法要传授于你,你就继续跟我修行吧。。”
“嘿嘿。”雷晓晓听我说完,终于一扫脸上的严肃和挑衅,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胜利的喜悦爬上脸庞,“嘿嘿,这还差不多,今天你要是敢跟我划清界限,我就让你练葵花宝典!”
“不是吧,上次是让我做东方不败,这次又让我练葵花宝典,你这是想整死我的节奏啊!”我苦着一张脸,哀嚎。
“哼~!”雷晓晓一撅鼻子,“那又怎么啦,谁让你总是欺负我,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以后你还不得反了天啊?”
“啊?以后?”我差点哭出来。
这小妮子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看上我了?
我手真贱呐,早知道就不捏她了...呃...少捏一次也行啊。。。
“哼~要你管~说说,都买什么了?”雷晓晓脸一红,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了,反而看着我手里拎着的两样东西,成功转移了话题。
我也乐的她转移话题,省的尴尬。
“你说这个呀。”我将彩笔和画纸在她眼前晃了晃,“给郑文欣买的,他跟我说,想画画呢。”
“小敏叔叔,晓晓姐姐,我点滴快打完了,要按这个按钮吗?”
我俩正说着话呢,躺在病床上的郑文欣突然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么!一袋子药水都滴到底儿了,眼看着再耽误下去,就得回血。
“哎呀!光顾着在这里跟你拌嘴了,都忘记郑文欣还打着点滴呢!赶紧按下病房按钮,叫护士过来!”
我急忙按下了病房呼叫器,然后又将郑文欣手上的点滴速度调慢了一些。
护士倒是来的挺快的,刚按下按钮,没一分钟就过来了。
等护士给他换完药水后,我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指着雷晓晓,转头问向郑文欣,“郑文欣,你刚刚叫她什么?叫姐姐?”
郑文欣点了点头,“是啊,叫晓晓姐姐。”
我又指了指我自己,“你叫我叔叔,叫她姐姐?”
“怎么?不行啊?叫我姐姐怎么啦,你吃醋啦?”雷晓晓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
我懒得搭理她,一把将她推得远远的,然后很认真的对着郑文欣说道,“文欣,你不能叫她姐姐啊,她都快三十了。”
第六十八章 我想要画游乐园,草地...
我作死简直要作到天际去了,只顾纠正郑文欣的措辞,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一旁的雷晓晓已经被我气的七窍生烟,怒目而视。
或者是说,我就是要故意激怒她。
“可是,晓晓姐姐看起来好年轻,好漂亮啊。”郑文欣很单纯的看着我,目光瞅瞅雷晓晓,又瞅瞅我,“你都有胡子了。”
“胡子?呸!胡子是男人的象征,要是一个男人失去了胡子,那跟娘们有什么区别?”
我义正言辞的纠正他,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坏坏的跟他说道,“文欣啊,YZ四大邪术知道吗?”
郑文欣单纯的摇了摇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不知道。”
“嘿嘿,不知道没关系,”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现在小敏叔叔就告诉你,所谓YZ四大邪术,乃分别是:整容术,变性术,化妆术,PS术。
这四大邪术可老吓人了,修成之后,不仅可以使人随意变换男女性别,就算是隔着一台电脑,母猪都可以攀上枝头比凤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可怕?”
郑文欣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哦,听起来有点吓人,但是我没怎么听明白。”
“嗨!不明白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现在我的主要意思就是:
你不能看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叫人家姐姐,这样显得多不礼貌啊?万一她以前是个男人呢?
或者是说,她其实是在自己的脸上糊了一层面膜之后又出的门呢?你能分辨得出来吗?
不能吧,所以你应该在称呼雷晓晓的时候,跟称呼我‘小敏叔叔’一样,应该叫她晓晓阿姨,而且还是单身的老阿姨,懂了吗?”
这次郑文欣终于是听明白了,神圣的点了点头,开口就要改掉自己对雷晓晓的称呼。
可是‘晓晓’俩字刚说出口,‘阿姨’俩字还没说出来呢,便听得他喊道,“小敏叔叔,你后脑勺里面有个枕头飞过来了!”
“啊?”我有些发懵,“什么叫我的后脑勺里面飞出个枕头来?什么意思?”
我还没弄明白郑文欣说的到底是我的后脑勺后面还是后脑勺上面,便只觉身后疾风一闪,似是有东西飞掠而来!
“嗯?有人偷袭我!”我急忙转过身来,伸手去接!
只不过那个飞奔的枕头来的比我想象的要迅疾!
说时迟那时快,我刚一转身,那个白色枕头便结结实实的呼在了我的鼻子上!
我‘哎呦’一声!仰面而倒!
“谁呀!谁偷袭我!”我咆哮着,拿起枕头,四面环顾而去!
雷晓晓撸胳膊挽袖子的站在我的面前,怒气冲冲的看着我,感觉她的鼻头都快要被我气歪了,一阵一阵的鼻息透过口罩迎面扑来!
“孙——敏——!!你作死呢!!”
她尖叫一声,上前一步死死的拧住了我的耳朵,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谁偷袭你?你武侠片看多了吧?啊?!”
“哎呦呦!疼死我了!姑奶奶你干什么呀!敢拧师傅的耳朵,你大不敬啊!”我疼的哀嚎!
这感觉太特么刺挠了!就像是冷不丁的被人抽冷子一样!这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数学老师!
那厮,总喜欢拧我们耳朵,拽我们头发!给我们揠苗助长!
“干什么?!”雷晓晓一瞪眼,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你说我干什么!你竟然敢说本姑娘是...是个男人变的!还说我,说我脸上出门糊面膜?!
你个臭流氓!你占我便宜不说,竟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教坏小孩子!我今天就要好好的教训你!”
雷晓晓不愧是个健身狂魔!她手上的力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比一般的女孩子力气要大得多!
说一句丝毫没有夸大的话,就高纤扬那样的体格,她一个能打十个!
“哎呦!疼啊!我耳朵快被你撕下来了!”我的整个身体不听使唤的被她牵来牵去牵着走,简直就是被动到家了。
“你还知道疼啊?啊?我再让你说我!我再让你作!我再让你作!”雷晓晓丝毫没有停下手的意思。
“欸!停手!停下呀!这里可是病房!要是让别人看见我们在这里闹,成何体统啊?”我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紧紧不放,我就不信这句话不好使。
果不其然,雷晓晓还是很识大体的,她停下了手,只不过看向我的目光里却带着丝丝的幽怨,似是有泪花在里面闪烁。
“嗨..”我不敢去看她的目光,干笑一声。
“你...你欺负我!你等着,我再也不理你了!”雷晓晓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扭头就出了门。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乖徒弟,你可不能怨我欺负你,我要是不这么故意挤兑你,早晚受不住你的诱惑,被你拿下。”
“小敏叔叔,你这样做真的好吗?”郑文欣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晓晓姐姐好像生气了。”
“叫晓晓阿姨!”我纠正了他一下,然后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他,对他说道,“你现在还太小,不懂。不过以后你长大了会明白的。
你小敏叔叔这么做,其实啊,是为了保护你晓晓阿姨。”
“哦...”郑文欣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有这么保护的吗?”
我轻轻的在他脑袋上给了一个暴栗,“你这小家伙,人小鬼大,不过,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应该是画画儿。”
我拿出了彩笔和画纸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要不要画点什么?”
郑文欣点了点头,伸出了两只白嫩的小手。
但是他这副样子可画不了画儿。
左腿挂着吊带,小手上还打着点滴,他只能躺在床上,想要坐起来也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练过劈叉。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练过,要是练过的话,就凭他这性格,早就自己爬着坐起来了。
“是不是没法儿坐起来啊?”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拿出一沓画纸,笑道,“没关系,小敏叔叔就先充当你的画板,来,我拿着画纸,你画。”
我将画纸举到了他的眼前,这样他会方便许多。
郑文欣感激的对我点了点头,两只小手打开彩笔盒,从里面抽出来了一支又一支的彩笔。
他挑的很仔细,彷佛他心中的画儿早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完成了。
我看着他挑出来的彩笔,有蓝色的,有灰色的,有金色的,也有绿色的,总之,各种颜色几乎都被他扒拉了一遍。
我笑道,“你这是想要画什么呢?需不需要调色呀?可是彩笔可没法调色的,早知道给你买水彩了。”
郑文欣摇摇头,整张小脸上露出了一种难言的肃穆,“我想要画游乐园,草地,爸爸,妈妈,奶奶,还有我。”
第六十九章 四格画儿
“哦——要画这么多呢。”我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仔细的画,慢慢的画,小敏叔叔会在这里陪着你。”
郑文欣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在画纸上面一点一点的,慢慢画了起来。
他具体画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画纸是背对着我的。
但是我能从郑文欣的表情里看到,他画的东西在他的心中,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从落笔的那一刻,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会停下笔来沉思一会儿,似是在脑海中编辑他心中所想象的世界。
然后再落笔,继续在画纸上仔细的游走,涂抹。
我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
我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一个人,或者是说,我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观察过一个小孩子的面部表情变化。
郑文欣的表情变化有些复杂,他偶尔皱眉,偶尔舒展,偶尔失落,偶尔神采奕奕。
他的种种变化,无不在告诉着我,他手底下的这幅画,对他的意义有多么的大。
“画完了?”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直到我的胳膊都有些酸痛的时候,郑文欣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彩笔。
“嗯。”他点了点头。
“那...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画的这幅画呢?或者由你来给小敏叔叔我讲解一番?”我试探着问他。
画儿,是可以直接或者是间接表现出一个人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儿。
一幅画儿,它可以仅仅只是一幅画儿,但也可以是作者心中的内心世界。
郑文欣的画儿代表了他的内心世界,我若想走进去,就必须要先征得他的同意,不可以莽撞。
“嗯,可以。”他又点了点头。
“那...小敏叔叔可要看喽。”我抿起嘴对他笑了笑,然后将画纸翻转,看到了他的最真实世界。
这是一副很奇异的画儿。
说它奇异并不是因为这幅画儿画的有多么的独特,或者是有多么的另类,而是因为郑文欣画的这幅画儿与一般小孩子画的画儿有根本的区别。
对于五岁的孩童来说,一提到画画儿,那便是天马行空,稀奇古怪,另类抽象,各个儿都是梵高。
因为他们这个年纪画出的画儿,除了那些接受过专业导师指导的以外,那每一幅横空出世的作品,估计除了他们自己以外,谁也看不明白。
这就跟我们看不懂梵高的画儿是一个道理。
但是郑文欣的这个不一样,我不仅轻而易举的就看懂了,而且他画的每一个点,比如说:
天空中的太阳,倒映蓝天的大海,金色的沙滩,高大旋转的摩天轮,郁郁葱葱的草木,还有...这幅画的主人公,他的爸爸,妈妈,和奶奶。
每一个点都是如此的清晰和规整,甚至做到了让我难以想象的细节。
看似每一个点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但是相融在整幅画儿里面却又是恰到好处。
郑文欣对于这幅画儿真的是做到了认真而又极致,连我都感到有些惊艳。
整幅画儿分为四格,每一格都有一个独立的故事。
第一格的主要内容是在一座薄雾朦胧的山顶上,他们一家四口站在山顶的最高处,看着从东方地平线升起的朝阳。
画儿里,那个最小的男童站在最中间,拉着父母的手,在欢心鼓舞的对着他们说着什么。
而最右边的那位身穿奶油色羽绒服的老太太,正在对着朝阳挥动着双手,些许皱纹的脸上在此时高兴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第二格的主要内容则是在海边和沙滩上。
蔚蓝的大海倒映着湛蓝的天空,金色的沙滩上热闹无比。
小小的男童手里拿着一个排球,正在兴高采烈的与他的父母相互嬉戏着,欢快的笑声彷佛隔着画儿都能够听得到。
那个先前穿着羽绒服的老太太,现在换上了碎花小短袖,她站在一旁的商店旁,手里拿着两根冰棍,正在开心的看着这一幕,眉角笑得弯弯,简直要幸福到蜜糖里去了。
第三格的主要内容则是在游乐园。
高大的摩天轮正在迎着晌午的太阳缓缓的旋转着,在最高点处的座舱里面,此时正坐着三个人,男童和他的父母。
他们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俯视着这个城市的一切,他们在里面指指点点,男童依旧笑的灿烂。
而在这处摩天轮的小道底下,有一个被大树遮荫的木椅上面,那位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正抬手挡着阳光,往上眺望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担忧。
第四格的主要内容则是星夜和烟花。
在一处楼房的前面,男童的小手牵着身旁的奶奶和妈妈,那位年轻的父亲正拿着半截烟头,点燃了一个烟花,然后飞速的往回跑着。
烟花飞到天空,然后炸开,飞出的五颜六色堪比七色的彩虹,绚丽无比。
他们一家四口迎着漫天的繁星,开心的看着。
只是这格画儿中的男童和奶奶,比之前面三格有所不一样。
男童不再笑得那么灿烂,奶奶的神情也不再那么激动。
在漫天的繁星和五颜六色的烟花面前,他们的脸上,都好像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单和落寞。
画儿直到这里就已经是全部了。
在这幅画中,除了所有的内容不同以外,我还发现了一样非常诡异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四格画儿中,无论是哪一格的内容里面,男童的爸爸和妈妈脸上,永远都保持了同样的一种表情。
这种表情很难让人去形容,它彷佛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又彷佛是一种无奈的歉意。
总之这种表情并不是那种一家人相聚在一起玩耍的那种欢乐感,更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和满足。
这一点让我感到非常的奇怪。
“呃...文欣啊,你能不能跟小敏叔叔说一下,这画儿里的内容都是什么意思呀?是跟你的父母和奶奶一起出去踏青游玩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并很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郑文欣的面部表情变化并不是很大,从他画完这幅画儿之后,就一直默默的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
他好像在想着什么,但又不完全是。
直到我问他的时候,他才慢慢转过头来,安静的看着我。
第七十章 演奏的小提琴
“小敏叔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突然开口问我。
“当然,只要是小敏叔叔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我看着他,对他和蔼的说道。
他点了点头,小嘴突然抿的瘪瘪的,眼睛里面开始蒙上了一层水气,没有丝毫征兆的抽泣了起来。
我一时之间愣住了,这孩子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就哭了呢?
“小敏叔叔...我的爸爸和妈妈...是不是都已经不在了?”他哽咽着问我。
呼吸开始变的有些急促,这种哽咽的情绪,使得他小小的胸膛都开始上下不断的起伏。
我看的心疼,可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难道我要告诉他‘是的’吗?
如果我要是这么做了,那么我的内心又该如何做到平静?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他?
可是...我若不这么做,难道,就应该去欺骗他吗?
告诉他,他的父母其实都还活着,现在正在急救室?
不,这种解释我自己都不相信!
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我又该如何去让他人相信?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哽咽着看了我许久,突然默默的拿起了那幅画儿。
指着上面那对年轻的父母,对我说道,“我知道的...他们都已经不在了...爸爸和妈妈都死在了车里。
可是我想他们...真的很想很想。
我想跟他们一起去山顶看日出...想跟他们一起去海边和沙滩玩排球...想让他们陪我去游乐园一起坐摩天轮...更想和他们在一起吃年夜饭,看烟花...
我想画出他们开心时的样子...可是我总也找不到那种记忆...
在记忆中...他们好像对我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面容...我真的好想看到他们真正开心时的模样...
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了...我的爸爸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了...呜呜呜...呜呜呜...”
郑文欣说着说着,终于再也无法保持情绪,张开小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泪水潸然而下,那彷佛是决堤的洪水,又彷佛是滔滔不绝的海浪。
压抑许久的宣泄,终于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
我看着他哭的伤心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
他无助的模样,就好似是一片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枫叶。
它从父母的怀抱中掉落下来,面对着未知的未来,它没有资格去选择,更没有资格去哭泣。
它只能任凭风向的摇摆,不停的漂泊,不停的流浪,不停的承受。
或许有一天,它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无声无息,彷佛从来没有来过;
但也或许有一天,它会找自己扎根的地方,乘风破浪,砥砺前行,终成一棵参天的大树。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太过于沉重了。
我默默的抱住了他,将他紧紧的搂紧。
他哽咽的声音,急促的呼吸,颤抖的身体,无不在告诉着我,他现在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的天空暗了,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这样紧紧的抱着他,护着他,让他好好的大哭一场,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告诉他:
没关系,你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的肩膀,是不会被轻易压弯的!相信你在天堂的父母,一定会在某个地方默默的鼓励着你,为你而加油!
所以...孩子,你哭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放弃!
时间过得很快,又似是很慢。
在这种情绪下,对于郑文欣来说,是一种痛苦和宣泄,但是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和煎熬呢?
轻轻的将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去,给他裹了裹被子。
这个小家伙哭的累了,终于沉沉的睡了下去。
眼角还有着湿润,即便是睡着了,但是整个小身体依旧会偶尔的哆嗦一下。
小孩子哭泣总是用尽力气的,力气竭了,便会有这种反应。
“唉...造孽啊...”我看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声。
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从他的话语里面可以听得出,其实在他的这幅四格画儿里面,他所画的每一个小故事,都是他在现实中没有实现的奢望。
一个五岁的孩子,从小到大竟然从来没有体会过与自己父母一起出去游玩时的感觉,更没有体会过过年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好似他的生活,从来就只是他和他的奶奶两个人。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他的画里,他永远都是那个笑得最开心的人,他的奶奶永远都是那个笑容和情绪显露的最真实的人,而他的父母,却永远都保持了同一种复杂的表情。
这是一种面对自己儿子时的激动和歉疚。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突然的,一阵小提琴的演奏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声音宛转而又轻盈,优美而又有动力,好似它来自于天籁,从天而降。
它时而平缓,时而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无形中给这沉闷的气氛增添上了一种活力和希望!
“嗯?小提琴?”这种突然来的奏乐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里是四楼,虽然隔着窗户,但我还是能够隐约听得见琴声演奏的音乐。
带着疑惑,我走到窗户前,向着楼下张望下去,“这里是医院,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拉小提琴呢?”
从病房的窗户望下去,是整座医院的‘病人康复区’。
这个区域是专门给病人设立的,这里面有凉亭,有木椅,有花草,亦有树木,只不过现在是冬季,所有的绿色都被一层白色的雪所覆盖。
在医院中,每一个需要物理康复的病人,都可以到这里来走动一下,舒展一下筋骨,呼吸一下不一样的空气。
可以与人说说话,谈谈心,淡去一下在医院里沉闷的心情。
凉亭的下面,此时正有一个曼妙的身影。
她左肩处夹着小提琴,右手拿着琴弓,随着我耳中音符的跳动,她的整个身姿也在不断的优美律动着。
因为相隔的距离实在有些远,而那个身影又背对着我,所以,我在这里除了能看到她穿了一身纯白色的羽绒服,戴着厚厚的棉帽之外,对于她的样貌,我却是无法而知。
只能从她站立的姿势和体型上推断得出来,这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演奏出这么美妙的音乐?”
第七十一章 你是孙敏吗?
我喃喃自语,对于这个突然闯进我眼帘中的背影,充满了好奇。
音乐的演奏还在继续,许多人的目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或者是走廊,纷纷的向外看着。
只不过相比起我来,这些人的表情倒是淡定的很,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演奏,只流露出了一种陶醉和享受,并不感到意外。
好似这番演奏对我来说是个从天而降的天外惊喜,但是对于他们来讲,这种演奏就像是每天都约定好的一样。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充满阳光和希望的音乐,让我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不再沉溺于刚才郑文欣所给我带来的悲伤之中。
我看了看病床上睡得正香的郑文欣,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跑到一楼去打探一番。
除了心里面实在对那个神秘人感到好奇之外,更为重要的是,那个背对着我的曼妙身影,那个手拉小提琴的优美身姿,已经在我的心中留下了巨大而又深刻的印象。
她到底是谁?我想,我应该去找到答案。
“嗡~——嗡~——嗡~——”
正在我心情澎拜,打定主意要跑一趟一楼的时候,我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酿的,谁啊?这么烦人!打电话不会抽空打吗?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不满的掏出手机,抬眼一瞄,这刚涌上来的气势瞬间就瘪了下去。
原来这电话是雷大庆给我打来的!
雷大庆我惹不起,赶紧调整了一下愤怒的表情,换上了一脸严肃。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我是孙敏,雷队长,您有什么指示!”
“喂!孙敏吗!我是雷大庆!”雷大庆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你听着,被你救起的那名男童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他叫郑文欣,他父亲叫郑明泽,母亲叫庞秀秀。”
“啊?这么快就查到了,哎呀,咱们市局的办案效率就是高啊!”我听着电话,还不忘拍一下马屁。
“高?”雷大庆的声音在电话里突然高了八个‘G大调’,“高个屁!马勒个巴子的,你也不看看,从昨天案发开始到现在,都特酿的过了几个小时了?你还敢跟我说效率高?”
得!我一朝不慎,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没想到万年都不会拍一次马屁的我,这第一次拍人家马屁,就被对方给尥蹶子了——一蹄子给我蹬脸上了!
真特酿的悲剧啊!
没办法,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我只能圆下去。
尴尬的笑了笑,我说道,“嗨,这不是...这两天事儿多嘛,李科长昨天刚去世,同事们都还沉浸在悲伤中呢,偶尔反应慢点...其实也能说的过去...”
我特酿的在说什么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说完这句话,我肠子都悔青了。
对着雷大庆说这些话,这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靠......我这张不把门的嘴......
“你小子别给我打岔!特酿的我刚才说到哪儿了?”雷大庆终于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哦,你刚才说,找到郑明泽他爹了,欸...不对,好像是庞秀秀她娘。”面对着雷大庆的训斥,我的小心肝多少有点紧张。
于是——我的脑回路出现了乱码,信口胡诌了起来。
“哎,行了!是郑文欣他爸和他妈!你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雷大庆在电话里无语,“你听着,我们不仅查明了郑文欣一家人的身份,并且已经将郑文欣的祖母于佳兰从XX省接过来了。”
“啊?”我心里一惊,“找到他奶奶了?”
“是啊。”雷大庆叹了一声,“刚从市局离开,得亏老人家的承受力比较强,要不然,就凭这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一般人就直接哭死过去了!”
我心下也是一叹,真是世事无常,白发人送黑发人。
“估计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也快到医院了,我这里手底下的事情比较多,医院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你全权负责。”
“啊?拜托给我?我负责什么呀?”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负责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郑文欣的奶奶就快到医院了,你得负责郑文欣的事情。”雷大庆说着,突然声音小了许多,嘱咐道,
“老人家的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她到医院之后,你一定要随机应变,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的刺激。”
“啊?不是吧!我负责?!”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哀嚎一声,心里有些发苦。
一个小的就已经让我情绪受到渲染,差点悲痛欲绝了,现在再来一个老的,我这小心肝还能扛得住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说道,“你实在不行让谢指导员过来吧,她是女的,想必应该比我更合适。”
“谢指导员有其它的任务,抽不开身。
你就别在这里给我推三阻四的了,郑文欣的事情你不是处理的挺好的吗,现在怎么又说不行了?”雷大庆一点都不跟我客气,在电话里毫不留情。
“这是两码事儿好吗?小孩子我还能将就的照应一下,这...老人,我心里真没底啊!
再说了,万一哪句话我说的不好,又说不对了,再把老人家给刺激到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事儿该怎么办呐?”我愁眉苦脸。
谁知道雷大庆这个人对我铁石心肠,面对着我的苦诉,只是很认真的突然问了我一句,“你是孙敏吗?”
“啊?”我一愣。
这问题好熟悉啊,貌似在哪里听过。
我仔细回味着,突然一拍脑门儿,想了起来。
是了,这个问题雷大庆曾经问过我,就在我刚入队,分宿舍的那一天。(没看过的小伙伴可以动动手指,往前翻到第三十一章)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强忍着心中的疑问和怒意,对着雷大庆说道,“我...我当然是啊!如假包换!
可是这跟我叫不叫孙敏有什么直接关系呀?难道我这名字哪里有问题吗?还是说我这名字招谁惹谁了?”
我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表示的非常明显了,意思很明确:我的名字难道招惹到你雷大庆了吗?你怎么总是喜欢拿我名字来为难我呢?
“呵呵。”哪知雷大庆听了我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不就结了嘛。”
第七十二章 谁有后悔药啊?赶紧卖我两斤先!
“这...这不就结了嘛?”
???
他酿的怎么又是这个回答?!搞什么玩意儿?!
我有些不满,但是雷大庆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又嘱咐了我几句之后,直接结束了我们这次的通话。
“妈的!什么梗?!手机呢?我要摔碎了它!”
我愤怒的咆哮,拿起手机就想要给它扔地下,听个响。
但是寻思了一下,又默默的将抬起来的手臂给放了下来。
这手机可是花了我一千多块钱呢,浑身上下也就这块手机最值钱,我可舍不得真将它给摔碎了。
别问我手腕上的那块儿儿童手表值多少钱,因为它跟我的手机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没错,这块儿童手表在我的眼里,那可是无价的。
“靠!没办法儿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杆子了!”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将近中午的十二点半,我午饭还没吃呢,肚子现在有点儿饿了。
“早知道出去买彩笔和画纸的时候,就应该买个面包来的。”我坐在小凳子上,暗自伤神,“雷晓晓这小妮子也让我得罪死了,估计中午也不可能再来给我送水饺。”
怎么办呢?
听雷大庆的意思,郑文欣他奶奶应该快到医院了,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万一在买饭的空挡里他奶奶来了,我正巧又不在,这...有点不好吧?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一顿不吃也变不成臭豆腐。”我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嘴角勾起,“嘿嘿,吃饭算什么,有美女看才是正事儿,老子这就再去看看那个神秘的小提琴手!”
我兴致冲冲的跑到窗户前,往下一瞅——结果啥都没有。
什么曼妙的身姿,什么动听的小提琴曲儿,现在啥都没了。
只留下了一片白雪皑皑和一串清晰可见的脚印儿......
“妈的!死雷大庆,你害的我连小曲儿都没听完,现在人都找不着了!”我气的一屁股又坐在了小凳子上,闷闷不乐。
心情超级不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心中对那个曼妙的身姿充满了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很想,特别想!
“嗨!敏哥!开饭啦!”
“敏哥!我们来啦!”
我坐在小凳子上兀自生着闷气,病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高纤扬和史大力!
“我靠!山羊,黑熊!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不是在北门执行任务吗?”我问道。
不知道为啥,看着他俩,我竟然有些小激动。
呃...确切的说,是看着他俩手中拎着的包子......
“嘿嘿,这都中午了,怎么也得腾出时间来吃个饭呐。”史大力扬了扬手中的包子,笑得美滋滋,“我们都和王凯组长商量好了,两个组相互支应一下。
每个小组半个小时吃饭时间,这不,我们刚替完她们组呢。”
“是呀。”高纤扬也笑得美滋滋,“敏哥,要说这王凯组长人还真不错,交接的时候,午饭都替我们买好了,我和史大哥都没自己掏钱呢。”
“切~那又怎么啦?”我的脸瞬间拉长,跟一头倔驴似的,“别告诉我,你俩又被她买通了哈。
话说,这包子我还能不能吃了?里面不会掺了迷魂药吧?”
“呃...”
“这个...”
史大力和高纤扬俩人瞬间石化,估计心里在想: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嘿嘿,逗你俩玩呢。”我笑道,“赶紧给我把包子拎过来,酿的,我都快饿死了!得亏你俩过来了,不然,今儿中午我得喝西北风。”
史大力和高纤扬俩人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话,同时对着我贼笑。
“你俩干什么?”我白了他们一眼,“大白天的中邪了?冲着我傻笑什么?信不信我拿鞋底子抽你们?”
“嘿嘿,敏哥,这包子不是给你吃的。”史大力上前一步,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拿出了另一个方便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得吃这个。”
“我靠!有没有搞错!”我看着那方便袋里面的东西,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稀粥?窝窝头?咸菜?!还特娘的都被人切成两半儿了?”
“妈的!这是干什么呢!”我没好气的道。
“额...嘿嘿,这可不是我们俩给你买的,这可是雷大小姐特意给您准备的特别餐!”
史大力将‘特意’和‘特别’俩词儿说的特别用力,好像在故意提醒我似的。
“雷晓晓给我买的?”我傻眼了,“我靠!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想减肥啊!”
史大力和高纤扬俩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贼兮兮的一笑,史大力说道,“其实...雷大小姐还有话要我们两个带给你。”
“妈的,有屁快放!慢慢吞吞的干什么呢?你以为这是在拍古装剧呢?”我瞪了他一眼。
史大力被我吓的一缩脑袋,指了指高纤扬,祸水东引“还是纤扬来说吧。”
我看向了高纤扬,一瞪眼睛,“山羊,快点!你说!这小妮子到底在跟我耍什么花招!”
“嘿嘿,敏哥,其实人家雷晓晓说了。”高纤扬道,“她说,‘臭流氓,死流氓,你敢欺负我,你给我等着!
等我抽出空儿来,一定一剪刀yan了你,然后再给你脸上糊十层面膜,让你变成人yao,哦不对,是要让你彻底变成女人!
哼!让你再说我!让你再欺负我!这根断成两截的咸菜和这个被切成两半的窝窝头,就是你的榜样!
对了,还要告诉你,稀粥里面让我兑了半瓶水,哼!怎么样?你生气不?我就是要气你,你慢慢喝吧,我让你和稀泥去!’
嘿嘿,敏哥,以上就是雷晓晓的原话了,我可是一字不拉的都给您说了,现在我俩得先吃饭了,等会儿还得去北门上岗呢。”
我听的一脑门子冷汗。
这小妮子太特么狠了,这是要准备拿我开刀啊...
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去故意挤兑她了,现在可好了,我肠子都要悔青了。
谁有后悔药啊?赶紧卖我两斤先!不够我再加钱...
我心里悲苦,看着方便袋里面装着的那根断咸菜和被切成两半的小窝窝头,我突然觉得自己某个地方有点疼...
第七十三章 难道你喜欢男人吗?
“呵呵,山羊,你可真行啊。”我对着慢条斯理吃着素包子的高纤扬竖起了大拇指。
“啊?怎么了敏哥?”高纤扬一愣,含糊不清的问我。
“哼,怎么了?”我指了指他还没长出胡子的下巴,“瞧瞧你这副德行,这要是在古代,你指定就是个大太jian。
看把你乐的,刚才替雷晓晓传话的时候,挺爽的是吧?我看你那模仿的有鼻子有眼的模样,倒真适合做个大内总管。”
“噗~敏哥英明!”史大力在一旁偷着乐,差点把吃进嘴的素包子又给笑喷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这要是在古代,你就是被人切的熊掌!”
史大力不说话了。
高纤扬哭丧着一张脸,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敏哥,不是吧!我就是帮雷晓晓传个话,你竟然让我做大太jian呐?”
“哈哈,做大太jian不好吗?吃香的喝辣的,还天天有美女围着你转,不香吗?”我调侃道。
“不香...”高纤扬赶紧摇了摇头。
“哈哈行了,不开你俩玩笑了。”我笑道,“问你俩点正事儿。”
我将半根咸菜扔进嘴里咀嚼,然后又吸溜了一口不淡不咸的稀粥,砸吧了一下嘴。
嗯——酿的,味道真不错!咸菜咸死,稀粥淡死!
忍不住吃了半块窝窝头儿,口感才感觉好了一些。
“你俩上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个拉小提琴的女生啊?”我开口问道,然后根据我的回忆,跟他们描述了一些特征。
“她大概有一米七三左右,身材很苗条,呃...不对,是...很丰腴,嗯...好像也不对。”我闭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道,“她身材嘛,说不上是胖,也说不上是瘦,离得太远了,我没看清。
但是我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身材是属于胖瘦兼得的那种,算是不胖不瘦吧。
具体特征呢,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羽绒服,戴着厚厚的连衣帽,嗯...应该还拿着一把小提琴,大概就是这样了,怎么样?你们有没有见过?”
史大力和高纤扬被我说的一脸懵逼,俩人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摇头。
“没见过...”
“没留意...”
我手抚额头,脑瓜有点疼,叹了一声,无奈道,“唉,算了,当我没问,就当是黄粱一梦吧。”
“嗯...不过听您这么一说,敏哥,我似乎想起点儿什么来。”高纤扬吃着素包子,突然若有所思道。
史大力口含大蒜也附和,“被纤扬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了。”
“啊?!你俩想起来了?快说!在哪儿见过?她在几楼啊?叫什么名字?具体是干什么的?是病人家属?还是这里的医生,护士?”我激动的一连N+问。
但是史大力和高纤扬在这时候却又同时的摇了摇头,“嗯...这个嘛——不知道。”
我有点失落,“那你们到底想起什么来了?哪怕想起一点儿也行啊。”
我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嗯...其实也没什么。”高纤扬说道,“就是我俩在路上的时候,好像听到过小提琴的演奏声,但是时间不长,也就那么几声吧,然后就没了。
我还因为这事儿问过史大哥呢,但是他说什么也没听到,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对吧,史大哥?”
高纤扬用胳膊肘拐了拐一旁的史大力。
史大力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当时我确实是什么也没听到啊,不然我早就想起来了。”
我心下一叹,看来他们两个来的时候,那小提琴曲子正好演奏完毕,高纤扬算是听了个末尾,史大力则是什么也没听到。
“算了,等有机会我问问金护士长吧,她在医院里工作,对这件事应该比我们清楚。”我说道。
史大力和高纤扬俩人点了点头,高纤扬问我,“敏哥,你为什么对那个拉小提琴的女生这么上心呢?难道你看上人家了吗?别忘了你还有雷晓晓呢,你可不能劈腿啊。”
史大力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纤扬说的很对,我看雷晓晓那小妮子皮是皮了点儿,但是人绝对不错。
人长得漂亮,又激灵,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这么好的女孩儿你上哪儿找去?
再说了,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哪个不矫情?对自己喜欢的人皮点儿那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喜欢你,才总是围着你转,人家要是不喜欢你,早就用鼻孔瞪你了,还天天给你包水饺?买午饭?你做梦去吧你。”
我哑然。
其实史大力和高纤扬说的都很对,而且他们是从心底真的拿我当朋友,当兄弟才这么说的。
说的直白一点,他们也是为了我好。
毕竟我都二十六了,都说男人三十而立,我都二十六了还光棍一条,也该找个合适的女孩成家了。
平心而论,雷晓晓这个小姑娘真的很不错,真的。
要颜值有颜值,要身高有身高,最难得的是,她的身材,那绝对是魔鬼中的极品!
喜欢健身的女孩儿,十个里面得十个全都是魔鬼身材,这一点不容置疑!
而且她的人品也是经得住考验的,因为只有人品好的人,才会在这种疫情高危的危险时刻挺身而出,为国为民,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至于心地,她更是善良和纯洁。
记得李科长去世的那一晚,她哭的比我还要伤心。
只有懂得去体谅别人的心情,学会换位思考的人,才能够做到如此,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而就是这样一个前一晚还哭的伤心欲绝的女孩儿,到了第二天,却还懂得去安慰我这个比她年纪大的大男孩儿。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我上哪儿找去?可是她就是这么突然的,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但是......
“但是,感情并不是一个‘好’字就可以代表合适的。”我开口说道,“我知道她很好,很优秀,可是我们并不合适。”
史大力和高纤扬看着我满脸认真和严肃样子,都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像雷晓晓这么极品的好女孩儿能够看上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臭屌丝,对我来说那可是天大的馅饼掉头顶上了。
可是我还挑三拣四,认真的跟他们说‘不合适’,这...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史大力说道,“这么好的女孩儿你都觉得不合适,难道你喜欢男人吗?”
第七十四章 论谈渣男
“呸!你才喜欢男人呢!你身边就有一个半男半女的家伙!”我白了史大力一眼,叹了口气,又道,“喜欢一个人是表面,爱上一个人是感觉。
对我来讲,雷晓晓就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她天真,活泼,而又纯洁,在我的眼里,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只有兄妹情,没有男女情,懂吗?”
史大力和高纤扬这次是听明白了,原来我对雷晓晓压根就没有男女的情感。
俩人嗫嚅了一下,史大力没敢开口,怕我再怼他,还是高纤扬开口说道,“敏哥,您这样儿不太好吧?
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雷晓晓已经喜欢上你了,你现在对人家说没感觉,是不是太打击人了?
再说了,你没感觉就对人家说明白嘛,这样吊着人家算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你是传说中的渣男吗?”
“呸~!”我差点儿噎着,“渣男?你看我像是做渣男的料儿吗?酿的,你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跟哪儿学到的这些歪道理?
再说了,你以为渣男好当啊?现在当渣男都得是个技术活儿!
第一,你得会甜言蜜语,会哄女孩子开心。你们觉得我会吗?”
史大力和高纤扬同时摇了摇头,“好像就会骂人...”
我懒得搭理他们,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又道,“第二,做渣男得有身高和颜值。
在女孩子的面前要永远保持一种风流倜谠,万花丛中过,只取你一片的假象!你们觉得我风流倜傥吗?”
史大力和高纤扬瞄了我几眼,沉思了一下,同时摇头,史大力道,“嗯~颜值还不错,就是身高有点搓,达不到风流倜谠的境界,不过我倒是看你万花丛中过,哪片也不放过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叫缓解我单身二十六年的焦虑情绪!跟你说多了也不懂,你这辈子注定了要被男人泡!”
“我...”史大力无语。
“第三!”我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嘿嘿一笑,“这做渣男的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渣男,就要学会‘无情三绝’!
渣男渣男,良心被狗吃了才叫渣男!不负责任的王八孙子才叫渣男,脸皮厚的不要脸的才叫渣男,你们觉得这三点我能达标吗?”
史大力和高纤扬这会儿没犹豫,同时摇了摇头,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敏哥义气!”
“那是!”我得意的大笑三声,“所以说,我压根就不是做渣男的料儿,这辈子我不打光棍就算烧高香了,还想当渣男?简直是做梦!”
“敏哥,我有点儿不懂啊,你不做渣男和跟你打光棍有什么直接联系吗?”高纤扬兢兢业业的问我,一脸的认真。
看来他真是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好奇,简直就是个好学宝宝。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要说这两点有什么直接联系,这联系可大了去了。
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儿的男生吗?”
俩人摇摇头,“不知道。”
“嗯,很坦诚,不知道就对了。”我说道,“因为你们两个跟我一样,都是光棍。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的女孩子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喜欢渣男,因为她们受不了甜言蜜语的诱惑,受不了渣男那种风流倜傥的痞气,对于她们来讲,这是一种时尚。
除了最后分手时的‘无情三绝’能把她们痛醒之外,其余的,都是现在女孩子喜欢的标准。
所以,像我们这种既老实又负责的男生,很难讨到老婆的。”
“哦~是这样啊。”高纤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哎,不对啊,那敏哥你怎么就有人喜欢呢?”
“嘿嘿。”我神秘的一笑,“因为喜欢我的女孩儿都是百里挑一的极品。
她们能受得住诱惑,她们有自己择偶的标准,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们的德行都是万里挑一的高贵者。”
“那雷晓晓就是了?”高纤扬又问我。
我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告诉他,“不错!雷晓晓就是!”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
“我...”
得!问来问去,这问题又问回来了!
“额...我不是说了吗,我对她是......”
“嗡~——嗡~——嗡~——”
我打算继续胡诌乱编,但是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我不屑的一笑,呵~看来,又是一个骚扰电话,不过这种电话很烦人,你要是不接,他有可能会一直打。
“喂!我不需要办信用卡,也不需要买茶叶,更不需要贷款!”我接起电话胡乱一顿说,就要准备挂断。
“喂,是孙敏孙组长吗?”
咦?这个骗子很高级嘛,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是谁啊?找我什么事儿?”我试探着问道。
“噢,孙组长你好,我是市局的宁绍,受雷局长委托,将郑文欣的祖母于佳兰送往XX医院,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请问你在几楼,哪个病房?我们现在就过去。”
“于...于佳兰?!”我一拍脑门,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
刚刚光顾着跟史大力和高纤扬扯嘴皮子了,都忘记还有正事儿要办了!
欸?等等!刚刚那人说什么?雷局长?雷大庆不是我们的队长吗?他怎么成局长了?
真是奇怪!
不过我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三口两口的将窝窝头和咸菜一股脑儿的塞进了嘴里,喝了一口稀粥,
说道,“啊,宁长官您好,我在医院住院部四楼,房间XXX号,您过来吧,我这儿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等会儿见。”
嘀~————
挂断电话,我连忙对着满头问号的史大力和高纤扬说道,“你们俩吃好了没?不行就先带到北门吃吧,等会儿这里会发生一场不可预估的疑问事件,你们能避就避吧。”
史大力和高纤扬被我说的越来越迷糊。
史大力问我,“什么事儿啊敏哥?用不用兄弟们帮忙啊?我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大的很,能一个打十个呢。”
“我虽然不能打架,但是我能呐喊!”高纤扬也附和。
我被这俩憨憨给逗乐了,“行了吧啊,你俩说什么呢?这是法制社会,你以为是hei帮对战呢?
还一个打十个?你们要记住,我们是执法者,是维护社会的执法者!懂了吗?”
我白了他们一眼,“懂了就赶紧回去吧,是郑文欣的祖母来了,你们在这儿除了徒增伤感也帮不上什么忙,赶紧去上岗吧,不要耽误了任务!”
第七十五章 于佳兰
史大力和高纤扬将吃剩的包子收拾了一下,刚走没几分钟,病房的门响了。
“来了。”我说道。
打开门,映入我眼帘中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个身穿一身警服,一个身穿一身黑色棉大衣。
男的大概四十岁上下,五官端正,一脸正气,女的半头白发,一脸悲伤,两只眼睛红红的,有些肿胀。
这两个人不用介绍,我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男的一定是刚刚跟我通过电话的宁绍,宁警官,女的,则是郑文欣的祖母,于佳兰。
“是宁绍,宁长官和于佳兰,于女士吗?”我开口问道,“我是孙敏,这是我的志愿者证件。”
宁绍笑着对我摆了摆手,说道,“不用看了,我认识你,只不过,你有可能没见过我,这是我的证件。”
我接过宁绍的证件扫了一眼,上面写着:
人民警察证,XX省XX市公安局,姓名:宁绍,性别:男,血腥:B,出生日期:1983年XX月XX日,职务:巡警支队科员,警衔:二级警司。
哟,这还是个警司呢。
看了一遍,货真价实。
我将证件递还给了他,笑道,“核对完毕,货真价实,进来说话吧。”
宁绍点了点头,可是,步子还没有迈开,一直在他身旁沉默不语的于佳兰突然抢先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
我和宁绍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幕出现,尤其是我,脑袋暂时出现了空档和短路。
这个时间段,走廊上的人比较多。
一来,下午这个时间段正巧是护士查房的时间,二来,有许多病房的病人也会在下午的这个时间段打针,三来,许多病房的陪护家属也正好是进行倒替,换班的时候。
所以说,于佳兰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惹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哎呀!阿姨!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呀!您这样做,我可是承受不起呀!”我急忙蹲下身子去拉她。
可是于佳兰跪在地上丝毫不动,她紧紧拉着我的胳膊,不住的给我磕头,脸上全都是泪水。
“你就是孙敏吗?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孙子!谢谢你救了他,是你拯救了我老郑家最后一条命根啊!
我跟我的老伴儿就那么一个儿子,老伴儿去的早,儿子和儿媳又突遭横祸,我本来也不想活了!
我活着干什么呀?!中年送老伴儿,晚年送儿子和儿媳!我就是个祸害啊!我活着就是个祸害啊!
可是,当听到我的孙子平安无事的时候,我又舍不得死了!我还想照顾他,我不想我的孙子连我这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谢谢你孙敏!真的谢谢你!你是我郑家的大恩人啊!”
我看着这个半头白发的老人,心中突然一阵心酸。
中年丧偶,晚年丧子,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憔悴。
整个身躯非常的瘦弱,就跟郑文欣在画中画的她一样,是个瘦弱而又清秀的老太太。
只不过现在,她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比之以往又苍老了许多,腰杆也没有那么笔直了,似乎有些佝偻。
我没有再伸手去拉她,而是扶住她的胳膊,看着她满是泪水的眼睛,对她说道,“阿姨,您一定要坚强!
我知道,您中年丧偶,晚年丧子,这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您要知道,这并不是您的错!
这都是命,是命运对您太不公平了。
但是您要记住,您不是祸害,相反的,您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真的!非常了不起!
所以,您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跟您的孙子一起!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更多的希望,不是吗?”
她看着我,泪眼婆娑,目光朦胧。
我说的很诚恳,也说的很中肯,所以我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点了点头,身体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怕她因为情绪激动而造成大脑供血不足摔倒,连忙扶住了她。
“你说得对,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将我的孙子抚养长大。”她感激的看着我,问道,“对了,恩人,我的孙子呢?”
“郑文欣上午画画儿画的有些累了,现在正在休息。”我说道,“阿姨,您不要再叫我恩人了,我真的承受不起。”
“承受得起的,您确实是我们家的恩人呐!若是没有你,我那苦命的孙儿也已经不在了。”她说道。
走进病房,可能是因为刚刚于老太太的哭声实在是太大了,导致郑文欣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他眨巴着两只大眼睛,正向着门口处的玄关张望着。
于老太太刚走进来,郑文欣便看到了她。
“奶奶!”
一声清脆的呼唤响在了整个病房里。
这一声‘奶奶’好像包含了郑文欣所有的委屈,伤心,和难过。
一声‘奶奶’,年纪幼小的郑文欣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我好想你啊!”
“奶奶!爸爸和妈妈他们都没了!我好害怕呀!我心里好难过!”
“奶奶!你怎么也哭了呀?!”
于佳兰的出现,让我看到了郑文欣真正脆弱的一面,或者是说,这才是身为一个五岁的孩子,该有的情绪。
“文欣!我可怜的孩子!”而于佳兰看到郑文欣的那一刻,情绪也是再次抑制不住,痛哭了起来。
她跑到病床前,一把抱住了躺在病床上的郑文欣,将郑文欣的小脸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可怜的孩子!不要怕!不要怕!奶奶在这里!”
“告诉奶奶!你哪儿疼啊!奶奶给你揉!”
“不怕!咱不怕——啊!”
于佳兰一边念叨着,一边轻轻拍打着郑文欣那小小的后背。
我和宁绍警官看的心酸,心有默契的走出了病房,轻轻关上了门。
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吧,哭出来了,会好受一些。
“给。”宁绍警官递给我了一张纸巾。
“谢谢。”我接过纸巾,擦了擦有些红的眼睛,自嘲道,“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矫情,受不了这种场面。”
“很正常。”宁绍警官拉开走廊的窗户,窗户一开,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吹了进来。
尽管今天的天气很好,可是风依旧没有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