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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聻     花木成双txt下载     花木成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林姓

    这么一来,花色这件事算是有了结果。央金的目的其实并不难猜。一开始是为了逼垂柳就范,后来想要致花色于死地便是斩断垂柳不该有的念想。垂柳名号唤作舞阳,自小是由央金带大,是央金的义女。拓坞国的习俗是拜有名望的人为义父,其他的复杂关系不表,央金与垂柳的感情自是无可取代的。

    听花士良说完花色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央金对她是真心的就好。

    “后面的事你不用担心,由粲然善后。这座小镇不宜再待下去,等哥哥将手里的事情做完,你便与我一道回邳国吧。”这是花士良对花色说的原话。之后是留花色一人在屋子对着房梁发呆。

    花色不喜欢独处,却又不得不独处。从选择嫁与白君泽开始此后一直是独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偎依取暖的家人,又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别。

    好在还有哥哥,等哥哥忙完了事情就开口让他一道回家看看父母吧!有他在花色也心定一些。也不知道爹爹与娘亲过得好不好。小荷有没有嫁人生子?

    哥哥与徐粲然做善后工作,直到晚上也没有出现。花色几乎一夜辗转反侧,天刚刚亮便起了。昨夜是在徐粲然的宅子歇下的,还是徐粲然接自己过去的,也没与花色好好说上话又匆匆离开了。

    哥哥十五岁离家,后面断断续续的来信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出门第一年与同村人一起做起了小生意,后来因着面生被同行打压,最后卖了铺子。之后说认识了新朋友,与朋友一道去都城。同村的有不少吃不了苦,那一年回来的有不少,哥哥却像得了天空的鸟儿,在外面畅快的翱翔起来。

    第二年又说与新朋友走散,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惋惜。又说救了一位公子哥,被人家的家人找上门,还以为哥哥是撺掇那位公子哥离家的人,差点没将哥哥送官。

    之后随着公子哥一道回了家,才知道是官家少爷。之后成了那家的门生,陪着公子哥读书、写字,之后一道参加科考。再接着后面的信件逐渐少了,有时候收到信也是潦草几句像是匆匆忙忙写下的。

    哥哥从来没有给家里说过可以寄信的地址,渐渐地便失了联系。再后来,花色的心思全放在那时的白君泽身上……如今算来与哥哥也是有八九年未见了。

    也不知哥哥过得如何?徐粲然说哥哥的表字是他取得,名字是好听,只是有一点不明,为何要姓林?林兮之这三个字花色也是有些耳闻。宁国与邳国两国大战时,邳国的军师便是林兮之。

    第一场战役花色是在现场的,后来也在曲千佳的嘴里知道一二。那时哥哥也是在战场上的,只是兄妹二人无缘,不得一见。那一次白疏谨有白君泽相助,赢了一场漂亮的仗。后来白君泽与花色一道,直至白芷出事,二人分道扬镳。没了白君泽相助,之后的战役白疏谨可以说打的非常吃力。

    战场上的消息时不时传入花色耳中,花色当时不知道林兮之便是哥哥,只是心里道邳国有这样的人才也是难得。现在想来心里还是有些自豪的。

    花色出了门,外面有些冷清。也不知徐粲然为何没有请些洒扫的仆人来。花色这边门开了,右方不远的房门也开了,出来的是徐粲然,见到花色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向花色这边。

    花色有些诧异,道:“哥哥昨夜与你同塌而眠?”

    徐粲然挂着笑道:“昨夜谈的晚了些便一起歇下了,你昨夜睡得可好?”

    花色道了声谢说好。两人站在院子里半晌徐粲然道:“可是饿了?陈婆婆应该做了早饭的,吃些吧。”

    花色颔首,徐粲然又笑着道:“你哥哥那份我会留着的,别说我苛刻你们兄妹二人。”花色知道徐粲然是逗趣,扯出一抹笑来随着徐粲然一道往膳厅走去。

    二人吃了一半,花士良才出现,也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到二人吃着饭佯装道:“我对你们可是不好?竟是吃饭也不喊上我!”

    徐粲然接话说了些讨饶的,三人和乐融融的吃完早饭。

    早饭过后,徐粲然将时间留与兄妹二人。二人到了花色歇息的屋中相顾无言好半晌。良久花色叹一口气道:“哥哥!近些年来过得可好?”

    花士良轻笑出声,而后将花色抱进怀里揉了揉花色的发顶。兄妹二人之间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所以隔阂尽抛。

    花士良又反问道:“你呢?你过得可好?”

    两人问完对方都没答复,彼此看了半晌才各自笑开。

    “哥哥怎么唤作林姓?”花色一直有疑问,爹爹自是姓花,全名花金寿。娘亲姓谢,闺名婉容。一家的户籍上从来没有出过林姓,怎么就成了林兮之了?

    花士良看向花色简短解释道:“爹爹是随奶奶的姓。”

    花色啊一声,有些惊讶的捂住嘴。儿子随母姓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孩子身上流的不是父亲的……如此一来,爹爹岂不是……花色从来没有听过父母说起这些往事,祖辈的人也是没有见过,咋一听哥哥说起这些事,惊讶自然在所难免。

    “奶奶是改嫁的?”邳国哪里能容忍玷污血脉的事情发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因此花色才问。

    花士良未回答,看着花色道:“你只需知道我们是林家人便是!”说的语气中一股油然而来的自豪感让花色有些不解。

    花色也没再过问,颔首称是,转了话题问:“哥哥怎么会来垂柳小镇?”

    花士良也不瞒花色,说是为了和亲之事。目的再明确不过,为了垂柳而来。目前拓坞国只有垂柳这么一名名正言顺的公主,等公主成年之时,婚事自然会提上日程。况且垂柳是由央金带大,和亲一派与亲王一派皆是对这位遗孤有深厚的情谊,可以说,哪国得到舞阳公主的垂青,哪国便是得到了拓坞国的支持。

    花士良说完有些感慨道:“也是郭家太过心急,生生推开了如此强大的后盾。”

    郭家?邳国皇室便是姓郭,莫不是……

    花士良对上花色疑问的表情,点头道:“拓坞国本来是以邳国马首是瞻,之前也是年年进贡。说来也是皇室贪心不足!若不然也不会将机会送到宁国手上。”说完颇有些埋怨的蹙眉。

第二十章 拓坞

    拓坞国与两国之间的恩怨说来话长。其中曲折花士良也有不甚明了的,何况几乎不出门的花色?花士良知道,先皇在世时便时常说拓坞国不可弃之不理。如今的皇帝也是将这句话作为圭臬奉行,只是郭宁其人年轻气盛做事也急躁。生生将大好的机会拱手送与他人。

    三年前郭宁召了不少心腹议事,以时机成熟为由要将拓坞国纳为邳国领土。花士良持反对意见上表,被驳回。那时花士良还兼顾战事,文臣与武将在军营也斗得厉害,几乎心力交瘁,就是防着也没防住。

    郭宁弱冠礼时请拓坞国主为上宾,指定国主为贵宾为自己行礼。加冠时郭宁佯装被刺倒地不起。而后就是御林军及时出现将拓坞国国主抓了起来。直至第三日郭宁“醒来”才提出要审讯拓坞国主,只是那时国主已经身亡……

    郭宁便以这个为借口将对战宁国的部分兵卒拨到攻占拓坞国的战事中。只是拓坞易守难攻,而且不知怎么与宁国有了来往,这场战役又变成了宁国与邳国两国大战。

    花士良一直都被蒙在鼓中,不仅花士良,就是不少持反对意见的世家也被排除在外。等知道这则消息后已是覆水难收。花士良气急,亲自赶回金丰,将郭宁斥责一番,还撤了他身边不少的“能将”,引得郭宁几次三番对自己动了杀心。

    花士良也是补救过的,只是郭宁这人实在比不上先皇。竟在那时提出让拓坞国主的尚年幼的女儿舞阳公主嫁与邳国赔礼,赔礼二字岂是轻易能说的?拓坞国本就在爆发边缘,此话一出让拓坞与邳国彻底决裂。

    拓坞国皇室中人对拓坞国主的敬重是肯定的,没有选举国主不说,也一直任由舞阳公主逃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后将与邳国的合作关系转嫁了一些与宁国,成了真正的中立国。

    只是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拓坞皇室中的人大多是意气用事,也有一些是想趁机占些便宜的,这些都可以忽略不提。真正为国家考虑的怕就是舞阳公主的义父——央金。

    拓坞国不能固步自封,要想有长远的发展,必须将通往外界的桥梁建立起来。况且如今不表态,日后等邳国与宁国其中一国战胜,肯定也是要与拓坞算上一笔的。所以央金就有了和亲的想法。

    到底与哪国为伍也是一道难题。两国都有各自的优缺点,央金的想法是倾向于邳国的,毕竟在外贸、民俗习惯上一直都是相通的,只是这一想法得了大多国民的反对。所以央金便放出和亲的消息,等愿者上钩。

    愿,肯定两国都是愿意的,只是要看谁给的利益大些,谁能更好的帮助拓坞国长久的生存下去……至于舞阳公主的意愿……只能说生在帝王家,这是她的责任!

    花士良一向稳重,也不愿意在亲人面前说些沉重的话题。及时打住话问花色道:“你以后可有打算?”

    花色不明白他问的打算是哪方面,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花士良斟酌着语气道:“你的户籍我可以帮你消掉,重新办就是。你……总是要成家的。”

    花色没想到花士良会与自己说这个,一时有些臊意,这么说哥哥是知道自己的境遇?花色有些胆怯,生怕他会指着自己脑袋骂自己糊涂。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哥哥,眼前人眼里的复杂叫花色看了个明确。没有恼怒、没有嗔怪,有的尽的怜惜。花色觉得本来已经干涸的心此时渐渐有了湿意。

    花士良也是,本来也不擅长说些儿女情长的话,只是见到自己亲妹妹如此可怜的模样却又暗恼自己嘴笨。虽说小时候二人可以毫无隔阂的嬉笑、逗乐,但如今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磨砺了自己的性子,想要表现出真性情来还真有些无从下手了。

    花色见花士良的模样哪里有不明白的,在心里叹口气开口道:“哥哥,我想回家看看。”

    花士良这时才开口道:“如今我有些脱不开身,等事情忙完了我与你一道回去。”

    花色想说可以自己回去,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好不容易与哥哥相见,还是莫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吧。

    二人默契的没再提这话。

    花色有些好奇的问:“哥哥,这些年不见,您可有携手白头的妻子?”

    花士良这次脸色有些讪讪,在花色的注视下许久才有些恼道:“男子三十而立,不成业何以成家?”

    花色有些见哥哥恼了才笑出声道:“我管你什么时候成家?你别忘了与林家传宗接代便是。”

    二人正说着,徐粲然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虞,对花色二人道:“央金与邓进二人昨夜已经走了。外面如今有不少流言,中伤的有,说好话的也有。这几日阿色还是莫要出门的好。我已经请人将老大夫与苏卿接了过来,苏卿已经有意识,也无需太过担心。”

    花色一一道过谢。

    徐粲然又说:“今早有人来报官,邓县令的女儿也死了。尸身已经有了味儿,仵作说死了两天了。”

    花色满是不解,脑子里不少念头闪过,又一一否定了。

    徐粲然看一眼兄妹二人加了句:“死状与他哥哥一般模样。”

    花色啊一声,连忙问道:“是得病还是……”

    徐粲然接过话道:“不像自杀。”

    花士良叹气道:“我看倒不像是央金与邓进所为,怕是还有什么端倪。粲然,你是县令,这件事你难辞其咎,好好追查下去。”

    也不知花士良哪句话惹得他不快,徐粲然皱着眉头道:“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虽说我没你脑子灵泛,但也不是不会办案。没能还阿色清白,怎么也要让那位姑娘死得不冤。”说完一甩袖子负气走了。

    “他不是你的手下,你这般命令似的语气是不是要改上一改?”花色见徐粲然显然是真的动了怒,回头劝着自家哥哥。

    花士良轻笑着摇头道:“是我的错!我去看看!”

    花色连忙说好,催促着人赶紧过去。等哥哥走了,自己在院子里发起呆来。到底是谁与邓家有深仇大恨?还有便是这仇家到底隐地多深?竟是将央金设的圈套也利用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邓县令之死

    等花士良与徐粲然都走了后花色将随身带着的书拿出来翻着,要是垂柳在花色身旁肯定会知道这时候的花色情绪有些低落。书是白君泽给的那本,一直被花色贴身收藏着,来来回回翻看已经旧的不成样子。花色也誊写了一份,只是舍不得将这本扔掉。

    虽说刻意要忘记一个人,但是有了那个人的消息还是没出息的竖起耳朵探听。情爱一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若不然也由不得白君泽那般伤人。自那日央金说的曲家之事以来,花色又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说委屈也好,说良心不安也好,总之,实在是煎熬。

    还未遇见白君泽前,花色有了不开心的事最多隔个两三天也就是抛之脑后。遇见白君泽直到离开他为止,这人给的情绪就像是发了酵的老酒,越搁越纯。

    花色经历的事情,哥哥尚且了如指掌,白君泽又怎么会不知道?没有寻回花色想来也是因为无关紧要。这样的念头一起,时时刻刻都会在脑子里盘旋而起,挥之不去。罢了!想这些作甚!花色叹一口气,烦躁的将手中的书丢开。半晌后又挫败的捡起来放好。

    哥哥一早就出了门,徐粲然也是忙着破案去了。花色想起徐粲然说的将苏卿接回府中一事,连忙向府里唯一的管事打听。也不知是徐粲然节俭还是有什么忌讳,府邸中只有两位做事的人。一位失语的婆婆,负责每日三餐。一位失聪的瘦弱男子,帮着张罗大小事务。

    管事的认得字,得知花色的来意客气的告知人在西南方的厢房里。花色告了谢匆匆忙忙去寻二人去了。

    老大夫在煎药,见到花色有些激动地站起身。而后指着花色骂道:“你还想的起来我们?”虽说是责怪的话,语气确抑制不住的激动。

    花色满是歉意的上前扶住老大夫,而后诚恳的道歉:“是花色的不是,先生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大夫年岁已高,经不得打击,如此又悲又喜多少有些不妥。花色见了又是内疚的无以复加,道:“老先生您快些歇歇,莫要因着花色生出好歹来。”

    老大夫被花色扶着进了屋子,在苏卿躺着的床边坐了下来。歇息半晌对花色道:“我老了,与你们也没有多大的干系。好歹相识一场,有些话还是要叮嘱的。”

    苏卿还在沉睡,花色知道老大夫的话是嘱咐自己的,摆出虚心请教的态度。老大夫满意的颔首对花色道:“医者,仁心矣!”

    末了,好半晌没其他动静。花色还在垂着头,听到一声轻响才抬起头来,看见老大夫倚在床柱上没了声息。花色大惊,慌忙捉了老先生的脉探看起来,没有脉搏……老大夫竟是就这么去了。

    苏卿在花色扶着老大夫坐在床边时就醒了,只是二人忙着说话没有注意而已。老大夫近些日子担惊受怕也是折腾的够呛。所以如今安然的去了也是在情理中,只是花色的模样倒叫苏卿有些惊讶。说实在的,苏卿是没想到花色会哭出来。

    老大夫在的时候对花色也说不上和颜悦色。况且老大夫之于花色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认识的。如今为了一个老人的故去泣不成声,况且也不是装模作样……苏卿觉得心底好像有一块地方柔软了一下。

    直到老大夫下葬花色的情绪也缓不过来。老大夫虽说与花色无亲无故,但在最后一刻于花色说的寥寥几字却是一个老人的慈悲之心。这些日子发生的太多,花色情绪不高,老大夫怕是以为花色不会再行医,因此才说的那句话。

    老大夫下葬后花色一直落落不得欢,花士良与徐粲然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二人时常闲着没事便过来找花色说话,一些奇闻趣事、风土人情。还说起二人相识相知的经过。原来徐粲然便是哥哥第一年寄信回家时说的认识的新友,只是后来二人失散。又是过了几年才相聚,而后成了知己,相互帮持至今。

    苏卿身子也是渐渐好了起来,说起被袭击的经过几乎与哥哥猜测的没有出入。央金是会拳脚功夫的,而且本事不差,又怎么会让苏卿看见自己?至于没有下死手,怕是怜惜人才吧!毕竟一个小镇能出来一个不迂腐的读书人也是不易的。

    邓家命案一事一直没有进展,就是有了线索也很快断开。徐粲然一日比一日急躁,时常夜不归宿,整日整夜的泡在案宗中,一一排除可能的仇家。

    花士良要处理的事物也是很多,还要时常去军营应付郑幕之。郑幕之好似很钦慕花士良的品德,时不时就要拉上他煮酒论文一番,还经常游说花士良入仕。说是有他在朝廷肯定有是一番不同的景象。这些听听也就算了,毕竟朝纲之事哪里能胡乱议论的?

    要说花士良对郑幕之也是有些钦佩,在宁国郑家不入仕已不是什么秘密。其中纠葛也是如乱麻一般。即便这样,郑幕之还大举为朝廷举荐人才,说来也是真正地忧国忧民。

    二人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花色想到之前在曲镇白君泽化名席木,与薛谨然的二人之间恣意煮酒论剑时的潇洒模样,那样的神情与这二人也是相同的。说起薛谨然如今也早已回了邳国,这几年来也是收敛性子,一步步在仕途上攀升起来。也不知如此转变的契机是什么,竟能让哥哥也有惜才的想法。

    苏卿伤势好了后回了一趟家,回来时是苏母是送着苏卿过来的。而且看到花色也没了之前横眉冷目的模样,也不知道苏卿说了些什么。

    苏卿并不知道花色与徐粲然以及林兮之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深入的过问。依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跟在花色身边,花色也没有拒绝。

    邓家的命案发生了将近十天左右,有朝廷的人找上县衙说是奉命过来调查命案。这次死的是被郑幕之押走的邓县令。与朝廷之人一同去县衙的还有郑幕之,也是接到了邓家一家惨死的消息。

    这次过来的朝廷之人官职不小,将徐粲然之前的种种仇杀假设推翻不说,还接手这件案子,让徐粲然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花士良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徐粲然这人运气不好,就算排查能抓到线索也会是排查到最后一个问题才有答案。而且脾气太过犟还死要面子,之前花士良让他从其他方面入手查,他就是不愿采纳意见。成了这样反倒让花士良轻松一些,以免他哪日心情不好,又要过来折腾自己。

第二十二章 刑部

    追查邓家一案的几人是刑部之人,直属于周筠廷。要说周筠廷其人也是宁国另一个可以媲美神司的人物。周筠廷出生清贫,幼时好学,十二岁便考取秀才,此后节节高升,一路过关斩将直至先帝面前。宁皇飒禁夺嫡时周筠廷已是朝中一员,虽然官职不高,却是见证了改朝换代的“老人”。

    先帝对飒禁不喜,致使堂堂皇子时常被人奚落。周筠廷出生寒门无背景、无势力也是被人排挤的对象,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飒禁为了性命踏上夺嫡的道路,周筠廷没少伸出援手。最后一次卷土重来更是因着周筠廷里应外合。

    宁皇飒禁登基后,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鼓励寒子入仕。将寒子与世家子弟入仕的条件两极分化。成立专门考核世家的机制名曰:定晟司,大大减少世家连襟,将一些无用之人梳理出去。并且由周筠廷掌管定晟司司令一职位。

    世家之人大多都是心高气傲,百年世家的底蕴比起周筠廷不知高了多少去,纷纷不服的写折子威胁宁皇辞去官位。谁知飒禁竟是准了,一时之间全国上下哗然。郑幕之的爷爷与父亲便是那时气急告老辞官。

    飒禁的此项举止,赞同的有,怒斥的有。周筠廷便是被逼上了风口浪尖,只是周筠廷的此后的举动很是让人意外,在风言风语时,顶着压力将定晟司这个机构办了起来。几年后定晟司走上正轨,赢得一片赞赏之声后却又向飒禁请辞。

    飒禁自是不会放他离去,在周筠廷执意中将他下放到刑部大牢成为看守罪犯的小小狱卒,便不再理会,此后周筠廷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了刑部尚书的位子。

    周筠廷此人,算是宁国所有清贫寒子的异类吧。

    花色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当年白君泽年夜宴客时就有此人的名讳。听哥哥一番介绍,花色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自己也不知修的哪门福气,竟是见过那么多厉害的人物。

    来垂柳小镇的刑部人士共三人,例行公事的问了一遍邓县令之前住的地方,又将邓家小姑娘的坟墓扒开验伤。一副公办公事的模样,却丝毫没有人情可言。小镇发生命案的时候很少,所以仵作便由大夫临时充当。如今老大夫去世,徐粲然作为县令更是不可能亲自上阵。小镇的人说花色会些医术,那三人差点要押着花色去验尸。

    花色也不是忌讳死人,只是那几人的态度让人不喜。最后还是郑幕之向三人推荐“林兮之”此人,三人才算放过花色。

    邓家姑娘根本就没有外伤,这是下葬前就看好的事实。那三位刑部之人不依不饶的让花士良将故去的小姑娘翻来覆去好几遍,让在一旁看着的花色也于心不忍。

    这些人虽说公事公办,但如此没有情可讲也是让人难以接受。揭棺第二日那三人匆忙走了,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如此没头没尾的走一遍过场,让徐粲然气的几乎要摔了桌子。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那些人纯粹只是敷衍了事。问邓县令之前的住处没有去勘察不说,将小姑娘的坟挖开三人也是站的远远的捂着鼻子。而且还不允许徐粲然再插手这个案件,如此怎么能将凶手抓住?

    就是花士良也生出几分火气来。看见郑幕之更是没了好脸色。郑幕之在刑部之人第一天出现的时候露了一下脸,此后皆是没有出现。但也听说了事情原委,所以只能讪讪地对花士良道:“这是渎职,待我回去定会将这件事上报上去。”

    徐粲然没好气地道:“上报上去?你一没官职,二没品衔,怎么上报?他们上面的人是听你的还是护着他们?这样的事还少?你能一一的告了去?”

    郑幕之尴尬的扯出一抹笑,也没反驳。想来这样的事也是看得多了。

    花士良叹一口气,郑重拒绝郑幕之的邀请道:“兮之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还请幕之莫要勉强与我了。”

    郑幕之也觉得理亏,没再提这样的话。

    等只剩三人时,花色问哥哥道:“你说他们这般作为,为什么没有人告发?”

    花士良未出声,倒是徐粲然在一旁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没有人告发?”

    花色一呆,而后喃喃道:“有人告发?那为何……”

    徐粲然笑着道:“告没告发我不知道,但若是上下坑瀣一气凭你说破嘴皮子也是无济于事。”

    花色惊了一下,表情许是别扭,让徐粲然看了笑得张狂。

    花士良虽然也是只手遮天的人,但是仅限于在邳国的势力,宁国的能人向来不缺,花士良也没有过问的打算,这件事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徐粲然的县令本来就是当着玩玩的,自刑部之人过来后也没了兴致。三分钟热度过后,时常抛开琐碎的小事,带着花色与花士良二人四处游山玩水去。花色知道哥哥是为和亲而来,虽然希望哥哥事情能顺利,但是更想着垂柳能幸福。时常想着想着便出神去,叫徐粲然逮住好玩的游戏来。

    哥哥近些日子似乎不怎么忙,一直陪着花色二人四处玩耍。连徐粲然也说:“大忙人终于有了休息的日子。”

    拓坞国如今闭关锁国,在舞阳公主生辰前三日时才会请两国国宾入国。倒时必定又是一席明争暗斗,也不知到底谁能争取到拓坞国这块可口的美食。

    花色知道垂柳的生辰,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本来应该最忙的时辰,哥哥却很清闲,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并不想助邳国获得拓坞国。

    最清闲的莫过于徐粲然,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找些吃的喝的,而后搬出藤椅躺在阳光下晒太阳。有时拉着花色一起,还腾出一半的地方示意花色坐过去,一点也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花士良看到也从不制止,只是带笑的看向二人,最后还是花色自己婉拒。这人也不知在怎样的环境下长成这般的。

    本应该无所事事的苏卿反而成了最忙的人,每日帮着管事的打扫庭院,与陈婆婆一起准备饭菜,闲时读书、写字,时不时请教花士良一些问题,从来没人制止,苏卿有不同意见还会与花士良争论一番,连花士良也夸赞苏卿是个可造之材,建议苏卿可以走仕途。

第二十三章 火海

    苏卿对于这样是事向来是避之不及,每次说到仕途时都是岔开话题。徐粲然时常会逗弄苏卿,苏卿被逼急了干脆闭口不言,惹得徐粲然更是喜欢逗弄他。

    这样的平静日子过得实在惬意,只是好景不长。先是花士良因着军营又出事端快马加鞭回了驻扎地。

    而后刑部又是来人,以贪污受贿为由要将徐粲然捉拿。徐粲然也不抵抗,任凭他们绑了人,只是请求他们放过府里的其他人。那些人置若罔闻,将徐粲然推走后又向花色与苏卿走来。苏卿不言语只是将花色挡在身后,那些人见了露出一抹讥笑来,道:“你们若是不想吃苦头,还是老老实实随我们走为好。”

    苏卿见状开口道:“官爷息怒,我家大人身子不好,平日里没少用药材养着,这位是我家大人请来的大夫。这一路舟车劳顿,带上药材不合适,几位爷辛劳,还请帮着我家爷买些。”

    来捉花色与苏卿的二人很是受用,心照不宣的看了彼此一眼。花色了然,难怪这些人要先将徐粲然与自己二人分开,要是不分开,又怎么好趁机敲诈?

    只是苏卿又是怎么知道这些龌蹉的?没等花色细想,苏卿就拽着花色往后厢房走去道:“大夫,您帮我算算一路需要多少药材?”

    那二人也不怕苏卿与花色逃走,老神在在的等在院子里。将花色备与徐粲然的点心不客气的享用起来起来。

    到了厢房,苏卿将后窗打开,示意花色攀爬过去。花色已经想到会是这样,苏卿是什么出身?哪里会拿出一大笔银钱来?总不至于去翻徐粲然的卧室吧?花色也不矫情,踩着凳子站到窗户上。徐粲然的这件屋子也是巧妙,每个厢房后面不足三尺就是围墙,围墙也不高踩着窗子足够能爬出去。

    花色踩到窗子上时见到苏卿也已经上了凳子顿时觉得好笑。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出去周旋一番。”

    苏卿一愣,知道花色是说笑一本正经道:“还要你回头来救我又是何必?”

    说完二人顾自笑开。

    花色已不是第一次翻窗逃开,熟门熟路。二人还有闲情逸致说些玩笑话道:“也不知徐粲然知道我们逃走会不会去向兮之告状。”

    苏卿道:“你以为他会束手就擒?”

    花色一想,也是!都不是什么一本正经的人,装给谁看?可惜,哥哥不在!若不然看他翻墙的样子往后也是可以拿来谈笑的资本。虽然不知哥哥什么时候学了些拳脚功夫,但是这里有两个不会武的,以哥哥稳妥的性子定会与自己二人一道逃走。

    围墙后面是竹林,深绿的竹子密集的几乎走不动人,好在花色与苏卿身形纤瘦,若不然这逃走的路程也是艰辛。

    二人走了一阵,都是灰头土脸狼狈的很。花色见苏卿喘气的样子打趣道:“学学徐粲然那般上蹿下跳,好歹也是锻炼身子的。”

    苏卿像是想到什么笑出声来。

    花色说完也跟着笑了起来,半晌后想起来喃喃自语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捉徐粲然?”

    苏卿叹息一声,道了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花色似懂非懂,想开口再问,可是见苏卿没了说话的意思也没再开口。二人休息好了又往前走了一些,没一会被后面嘈杂声惹得回头看去才发现先前走过的竹林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快些走!”苏卿见了立马变了脸色催促花色。

    花色也是面色凝重,没想到那些人竟做出此等灭绝人性之事。花色突然就明白了苏卿为什么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翻窗逃跑一事。若是真的留下来那才是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按理说,敲诈的人自是越早得到银钱越好,他们不急本身就是有问题!

    花色自然不信徐粲然会做贪污受贿的事,苏卿也说了是“欲加之罪”,徐粲然与刑部的关联也就是邓县令一家惨死的案件。花色不想用险恶的心去揣度这件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邓县令一家之死怕就是这些人的所为。

    花色被逼婚,郑幕之出现,花色借用郑幕之让自己全身而退,邓县令被郑幕之捉拿,然后便是半路惨死。按说郑幕之是宁皇请来监察地方的,邓县令一届小小地方官的生死却舍近求远非要由刑部定论。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花色是怎么也不信的。想必邓县令手中有些什么把柄……这么一想所以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

    刑部的人之前过来说是查案,怕是为了找出邓县令手中的东西吧!无果后才想将与邓县令有关的一切抹去。徐粲然也是被殃及的,今日换做任何人想必也是会被抓起来的。至于花色与苏卿,与邓县令更是脱不了干系……

    难怪徐粲然说了“沆瀣一气”这个词,难怪郑幕之一家不愿在朝为官,难怪苏卿对“入仕”二字避如蛇蝎。

    想到这里花色脸上一阵惨白,这个小镇上与邓县令有直接接触的可不止花色与苏卿二人,小镇之人十有八九都是与邓县令有过接触的,他们,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吧?可是看到身后的一片火海花色又没了底气……

    也不知苏卿是不是也想到了这里,穿过竹林时带了些急躁。遇见纠缠到一起拦路的竹子也不是避开,直接从中间穿过去,划破了身上不少地方。

    好在今日无风,即便如此,苏卿与花色出来时也是被灼伤了几处。等出了林子,苏卿亟不可待攀爬上高处向镇子的方向张望。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面无表情的下来坐到地上歇息。苏卿这种模样花色第一次见到,也不敢上前与他说话,走到之前苏卿攀上的位子往小镇望去……俱是一片火海。

    花色倒吸一口气,目着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小镇。许久后才像找回神智,眼泪滑上脸颊。这些人……这些人怎么如此没有人性?

    二人好半晌没有言语,等振作精神花色站起身来走到苏卿面前来安慰道:“不知那些人会不会追过来。我们快些走,留得青山在!”

    苏卿抬眼看向花色,眼里满是茫然。花色不知道怎么安慰,许是见多了不少惨剧,就算难过也能很快的振作精神,不会沉溺在里面……

第二十四章 会和

    算上这一次已是花色第三次遇上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了。好在无人知道,若不然定会被嚼舌根子说上一两句诅咒的话,譬如扫把星之类的。花色也不愿提起,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忙着逃亡的那些日子花色时常从梦中惊醒,一张张血肉模糊又空洞的脸忽闪而过,质问着花色为什么见死不救……这样的梦即使如今偶尔也会有,若不是垂柳在自己身边,自己怕是要魔怔的。看见苏卿这般,花色于心不忍,可是又束手无策。

    如此浩大的火势小镇丝毫没有动静,不用想也知道小镇上的人如今都没了声息。所以苏卿才会露出那样是神情。

    只是如此也不能放任不管,花色深吸一口气,将哽在嗓子的哭音咽下,对眼前的人道:“你是大丈夫,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今这场景你既然看见了便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你不愿入仕想来也是因着朝堂之上人心险恶。苏卿!躲避不是办法!退无可退只有放手一搏!”

    小镇之中有部分人本来是不用死的。就是因为朝廷征用土地,让不少住在乡下农家的人也一道搬了过来。其中就有苏卿的母亲苏氏。

    苏卿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站起身往与小镇相反的方向走去,花色拔腿跟上。身后弥漫的尘烟直达天际。

    这般动静自是瞒不了多久,郑幕之尚且还在附近,不会让这些人白白失了性命。可是,即便被知晓,没有证据一样定不了罪。花色与苏卿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以静制动。二人知道若是现在出头,只能白白丢了性命。

    曲家一事与花色无甚关系。即便如今知道了与白君泽脱不了干系,也不会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的去做些什么。第二次与白君泽遇见的惨事……花色觉得活下来便是老天眷顾,自身尚且应顾不暇,哪里来的其他精力为枉死之人平反?

    这一次,花色首先考虑的依旧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了才有希望。苏卿不比自己,一位聪颖的男子在这个世道比起女子更是能大展拳脚。善恶到头总有报,花色活着就要看看那些作恶之人的下场!

    二人一路无话,待走到了花色平日里采药的山上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花色一路做了记号,也不知徐粲然能不能看得到。徐粲然的本事花色是知道的,虽是学医之人,但那一手用毒的本事也相当漂亮。

    “可惜了,本来是堂堂朝廷命官,如今却成了流亡的逃犯。”花色叹一口气,喃喃道。

    “什么逃犯?”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突兀的声音惊醒,心里一阵恐慌,抬眼便看见徐粲然拨开荆棘抬脚进来山洞,等徐粲然放开手中抻着荆棘的木棍山洞里又变的一片昏暗。

    苏卿精神不济,躺在一旁丝毫没有动作。

    花色也不知是惊喜还是劫后余生的侥幸,看着弓着身子的徐粲然道:“没事就好。”

    山洞不高,徐粲然身材欣长。如今正弓着身子找空地。听到花色的话也不知是笑还是叹气的发出一声响,而后上前揉了揉花色的脑袋道:“我该庆幸你们无事。若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与你哥哥交代。”

    花色听到这话眼泪便涌出来,思绪万千,也不知怎么回应,良久只能叹息一声。

    徐粲然来的时候还带了些吃的,几包干粮也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递于花色道:“这些东西先放你那,我身上都是**,莫要混了才好。”

    花色哭笑不得,接过来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了的?”

    徐粲然狡黠一笑,昏暗的山洞里露出白牙道:“山人自有妙计。”说完话题一转骂道:“只是没想到那些龟孙子如此丧尽天良。”

    花色叹气,接话:“是啊!丧尽天良!”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徐粲然就地躺了下来蜷缩道:“我先歇息一会,晚上我们赶路。”说完背过身去,睡了起来。

    花色脑袋昏沉,但是不敢阖眼,怕又会梦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只好强撑着精神,好半天来回反复后徐粲然叹气道:“你这般我怎么睡得着?安心,这地方隐蔽,他们找不过来的。”

    花色叹息一声,也学着二人躺到地上。不敢闭眼睡过去,花色便想着其它的事情……

    听村里人说苏卿的爹爹也是读书人,不惑之年考上三甲,而后当了大官。只是后来便没了消息。镇上的人总是说苏卿爹爹是抛弃妻子的白眼狼。也不知传的是真是假,以苏氏那般的性格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想来其中定是还发生了什么。

    还有徐粲然,如此跳脱的性子也不知怎么与哥哥做上知己的,小时候哥哥便过于早熟,即便偶尔活泼些也是在自己面前。时常喜欢装成熟,对活泼好动的孩子一向是看不上的……当初徐粲然过来说与哥哥认识,自己是存了戒备的心思的。只是后来他说了些只有自己与哥哥才知道的小时趣事花色才松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说的缘分,在宁国的皇宫内见到徐粲然此人时花色就觉得合眼缘。即使那会他与自己站的立场不同。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大暗,花色身上覆着一件衣袍,花色也不知是谁的。坐起身来将衣服递出去道:“多谢。”

    有人“恩”一声,从黑暗中伸出手接过衣服,听声音是苏卿的。

    见花色醒了,徐粲然道:“我们赶路吧。如今还有半个月便是拓坞国舞阳公主的生辰,我们现在赶路还来得及。”

    徐粲然话说的突然,花色一时便愣住了。

    许是花色表现的太过明显,徐粲然轻笑一声道:“怎么?不想你家小姑娘?好歹也是终身大事吧?你怎么不过问一下?”

    徐粲然的话虽然是开玩笑,花色却是脸色一白。说实话,花色确实没有想过关心一下垂柳。知道她不愿意,知道她被逼无奈,也是嘴上说着心疼一下。根本没有想过要去看一看她……

    花色也不清楚自己是没有想到还是想到了刻意去忽略……总之,如今被人直言不讳的点出来,让花色像是被打了脸一般。

    见花色没回应,徐粲然向花色这边摸索过来,而后拍了拍花色的脑袋道:“怎么?傻了?”

    花色抬起头扯出一抹笑,而后想起来徐粲然不一定看得到,又低下头去……

第二十五章 梦魇

    适应黑暗的眼睛是能示物的,只是不如白日那般清楚而已。徐粲然不知道花色的想法,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伸手为花色把起脉来。

    花色连忙将手抽回来道:“我无事,我们趁夜早些走吧。”

    徐粲然不明所以,还是执拗的要替花色把脉,最后确认无事徐粲然才先出洞口,而后在外面用木棍挑着荆棘对二人道:“你们小心些,莫要碰这些荆棘。”

    二人小心翼翼地出去,徐粲然一一验了伤才松一口气。

    苏卿见状不由问道:“没有解药?”

    徐粲然摇摇头道:“没有!谁没事随身带着药?我身上的这些药粉还是匆忙之中揣进怀里的。”

    苏卿便没再回话。

    徐粲然在前头带路,步履悠闲,丝毫没有逃亡的窘迫感。花色心思不在上面,只是跟着徐粲然走。苏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吭。三人这一路走的实有些枯燥。许久后还是徐粲然没忍住道:“你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向拓坞国走?”

    花色听到徐粲然这么突兀的一问没有听清,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徐粲然一口气没提上来,气的点着花色的脑袋骂道:“你是要噎死我吗?走路在想些什么?”

    花色更是不明白了。

    苏卿见状开口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没心思与你说笑。”

    徐粲然叹一口气,而后对苏卿道:“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人,对于生离死别。”

    徐粲然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但是苏卿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握成拳头。花色见状连忙上前揽住苏卿的胳膊道:“苏卿,粲然哥哥没有旁的意思。”

    徐粲然见状愣了一下,而后冷笑着道:“怎么?戳到你了?说好听些是冷静,说难听些就是无情!我若是没记错你母亲也在火海中吧?小镇其他人的性命我就不说了,你母亲枉死,你却只顾着逃命。连尸身也不敢回去下葬,贪生怕死之辈!我说的不对?”

    徐粲然的话一句比一句尖刻,花色明显感觉到苏卿的身子在颤抖,连忙喝止徐粲然道:“够了!别说了!”

    徐粲然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说:“我说的可有错?大家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你是!我也是!我与这里的人没有情感,救了是我心善。不救,旁人又能说我什么?你们呢?花色!你在这里少说也有三年了吧?与这个小镇的人不会没有交集,如今还不是一样逃字为先?你怎么知道你回去的时候不能救出最后一个人?都是贪生……”

    “啊!”徐粲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花色便被苏卿挣脱开来摔在地上。苏卿一个箭步上前,丝毫不留气力的挥拳送上徐粲然的脸上。徐粲然躲了过去,也不客气的挥拳相向。二人便在这满是荆棘的山上打了起来。

    花色攀爬着站了起来,喊道:“都住手!”

    只是没有人听她的,花色想上前止住二人,只是两人摔倒在地上顺着有坡度的地面滚作一团。花色哭着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直至嗓子喊不出来才瘫坐到地上,又是想到徐粲然刚刚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的惨剧。最后眼睛竟是失了焦距,只是徐粲然与苏卿二人都没有发现。

    徐粲然与苏卿没一会儿也停了手,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挥拳相向时都是下了死力的。徐粲然爬上来后倒吸一口气骂道:“下手这么重!”

    花色见徐粲然到了身边才微微有了些反应,没有气力的的打起他来,只是一个站着一个瘫坐着,花色只能只能一拳一拳打到徐粲然的小腿上,花色的力气不大,只是徐粲然故意嘶嘶倒吸气叫疼。

    好半晌才委屈道:“我这是做什么好人?就让你们郁结于心好了。”

    花色这才收了手,只是嗓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徐粲然蹲下身子,揉了揉花色的头发道:“你这般拼命做什么?若是以后成了哑子可怎么是好?”

    花色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慢慢走下去将还仰躺在地上的苏卿扶起来。苏卿也早已泪流满面,花色看见了所以一直低着头,装作不知。

    好半晌三人都没有说话,徐粲然道:“我们就地歇息吧!过一会再走。”

    花色与苏卿都没有回声,两人相互搀扶着到了一颗树下坐着。许久后苏卿才哑着嗓子想徐粲然说了句感谢的话。

    花色早已没了气力,靠着树昏昏沉沉睡过去。花色被冻醒起来时天已经大亮,四周没有人,徐粲然与苏卿不知去了哪里,清晨的阳光洒在天际,有不少透过树叶间隙挥洒下来,盈盈闪耀。花色想开口说话,只是稍稍用劲就发疼,只能轻叹一声气。不一会听见有脚步声,花色抬眼去看,只看见一个背影。

    花色身子一僵,这样的场景在熟悉不过了,等下转过来的人脸肯定是血肉模糊的!花色连忙闭上眼睛,蜷缩起身子面向大树。脚步声渐渐地多了起来,花色极力的想将自己隐藏。不一会,耳边传来清晰的呜咽声,花色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的吐气声,还有血腥味刺激着花色的嗅觉,花色瑟瑟发抖。这时树动了一下,花色感到脸被什么抬了起来,惊恐的睁大眼睛……原来,自己靠的竟是一个全身焦黑的人……

    这是梦境!梦境!只是即便知道这是在梦里花色也止不住发抖,眼睛想闭也闭不上,只能看见焦黑的脸庞慢慢向自己逼近……

    “花色!”

    紧要关头,谁喊了一声,而后便是一阵乱摇。花色被惊醒,徐粲然见了松一口气道:“花色,你发热了!”

    花色里衣已经汗湿一片,即便这样也生出一丝庆幸来。挤出一抹笑对徐粲然道:“不是很严重,无碍!”比起之前逃亡时发热的症状简直要好上太多了。

    此时天际已经慢慢泛白,徐粲然担忧的表情一览无余,脸上有不少青肿,花色用袖角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真的不要紧,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说完扶着大树站起身来。

    “莫要逞强!”徐粲然不放心的虚扶着花色。

    花色强笑着转移话题道:“我只是有些饿!还想喝水。”

    徐粲然听了环顾一圈道:“苏卿去取水了,一会便回来,先吃些东西吧。”

第二十六章 熟人

    花色本就没胃口,在徐粲然的目光下硬是将半个馒头咽了下去。直至花色吃的撑了苏卿也未出现,花色便有些担忧的问道:“苏卿怎的还不回来?”

    徐粲然不以为然,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的说:“怕是躲哪哭去了吧?下半夜做了噩梦,向死去的母亲哭着未能尽孝,早上起来眼睛都肿了一片。”

    花色听了有些唏嘘,叹息道:“也难为他了。”

    徐粲然这才敛了神情道:“好在他脑子清楚,若不然自投罗网我可不会回去救他。”

    花色笑笑未做声,若是真的回去了,哪里还轮到救人?直接去收尸便是。只是好歹是失了至亲之人,梦里哭醒也是人之常情。发泄出来便好,总不能像自己之前那般夜不能寐……

    又过了一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花色右前方传来。花色一阵紧张,徐粲然见状道:“该是苏卿回来了。”而后迎了上去。

    还未靠近听到徐粲然一声哀嚎,花色大惊,慌忙站起身戒备的站起身,手里已经握上不离身的匕首。

    那边穿来骂声道:“臭小子!若今日是你仇家找上门你便只能暴尸在这里了。”

    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边已经有人从遮人视线的滕蔓中闯了出来。等出现后便毫不客气的对着徐粲然就是一阵怒骂:“你就是不要命了也要为你身旁的人考虑!你跟我学的就是怎么拉着同伴一起死吗?”

    说着向花色这边看来,见到花色也是傻了眼。

    花色连忙站起身,随着来的人屈膝行礼喊了声:“师父。”

    来人正是之前花色在军营里的拜的师傅——莫老爷子。

    花色这一声喊,跟着莫老爷子一道回来的苏卿松了一口气。徐粲然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花色道:“你喊他什么?”

    花色心里也是觉得异样,但还是老实的回了句:“师父。”

    莫老爷子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上徐粲然的小腿骂道:“老子收徒弟还需要你批准?滚一边去。”那一脚让徐粲然龇牙咧嘴,花色也皱着眉头,动了动小腿,好似老爷子那一脚是踢上自己的一般。

    徐粲然吭哧半天才转过脸来满脸扭曲的看向花色道:“你怎么拜他为师了?他有没有打你?”

    花色一阵尴尬,这种问题……果不其然,徐粲然又是一阵嚎叫,伴着嚎叫的还有莫老爷子的骂声:“兔崽子!莫不是我太惯着你了!竟让你如此没规矩!”

    花色本就有些头晕,见二人这般吵闹更是不适的蹙眉。叹一口气上前劝道:“师父,莫要打了。”

    苏卿见状上前隔开二人,花色将手里的匕首不着痕迹的收了,而后上前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

    莫老爷子道:“受人所托去拓坞国一趟,只是没想到看见不该看的……”说着蹙眉摇头。而后见徐粲然满脸青肿的模样又是骂道:“你这一身又是怎么回事?”

    徐粲然撇嘴道:“被人追杀呢!”

    莫老爷子抬手就要揍人,徐粲然条件反射的抬手挡,而后觉得这般可能有些窝囊,便将讪讪的收手躲到一旁去了。

    莫老爷子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走过来蹙着眉看花色道:“发热了?”也没问旁的。

    花色颔首,老爷子叹气,而后替花色把起脉来。花色也不知为何,这一刻心安了些。老爷子把完脉看一眼花色,眼里有不明的东西闪过,花色没有来得及琢磨。老爷子开口道:“快些离开这里,你需要好好休息。”而后指着徐粲然道:“那是你师兄,我也不知你们怎么认识的,既然都是在我名下,便以师兄妹相称。”

    花色道了声是,而后对着徐粲然喊了声:“师兄.。”

    徐粲然笑着应了。苏卿早已识趣的去了一旁,等徐粲然喊他,他才过来。

    莫老爷子身子硬朗,走起路来脚底生风。比之苏卿来也毫不逊色,至于徐粲然……他连花色也不如。

    徐粲然一路缠着花色问是怎么拜莫老爷子为师的,看他的神情不像是知道,花色便说了,徐粲然听着听着便打断花色,惊愕的道:“你去了战场?”

    花色点头。

    徐粲然还想说什么,被莫老爷子打断,老爷子骂道:“上战场怎么了?我让她学本事,又没让她杀人!”

    徐粲然蹙着眉道:“着实荒唐!花色是女子,学些自保的医术就行了,女儿家去什么战场?”

    花色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低下头去。

    莫老爷子骂道:“让她去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做个人情而已。”

    这下徐粲然更是不满了,指着莫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不满的看向花色道:“是他让你去的?”

    花色知道徐粲然说的是白君泽,也不隐瞒,颔首说是。

    徐粲然气的牙痒痒,恨恨的咬牙道:“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兮之的。”

    花色听他这般说又有些疑惑。按理这二人是知道自己行踪的啊?若不然怎么会一个个都跑去垂柳小镇?可是,听徐粲然这般语气,又好像真的不知道花色这些年来发生的事。那……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花色想着也问出口来。

    徐粲然听了花色的话一愣,而后看向花色道:“不是你叫我们来的?”

    这话一出,二人皆是傻眼。

    徐粲然也是聪明人,立马明白过来其中有第三人插手。这般能将二人行踪都了若指掌的人,徐粲然还真能想出那么几个。排除那些没有利益冲突的,剩下的只有两个了。这两位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人……只是,不清楚这二人到底是谁才是那只无形的手,想着,徐粲然眉头蹙的死紧。

    那方听到二人对话的莫老爷子也是面色不虞,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眉宇间带上一股煞气,而后对在身后的二人道:“你们莫要擅自行动,既然已经被赶上架了便好好呆着。”

    花色与徐粲然皆是没有反驳,莫老爷子是护短的人,这点毋庸置疑,总是不会害自己的。苏卿也没有开口,依旧不吭声的跟着三人。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花色心里隐隐觉得与白君泽脱不了干系,脑海的思绪翻涌个不停。花色向来猜不透这个人,而且不知他的意图如何,若是对哥哥存了歹意又如何是好?

第二十七章 “借”东西

    有了先前的一出,几人更是无话。

    等翻过山,便有路出现在众人面前,徐粲然见了道:“这附近有人家,我们再往前走些,买辆马车代步。”

    其他人自然没有二话,花色想问徐粲然有没有银钱,只是看到徐粲然丝毫不担忧的样子又住了嘴。怕是没有也能想出法子来吧?自己又何必多费口舌?

    徐粲然体力不济,叫上苏卿一道二人先走一步,苏卿也没有拒绝,留花色与莫老爷子歇息,二人相携走远。

    只剩花色与莫老爷子二人时,莫老爷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是新鲜。这老头子以往都是火爆的脾气,对花色打骂时也是丝毫不手软,如今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着实有趣。

    许是出了一身汗的缘故,花色精神好了些。如今靠在树上歇息,便问老爷子道:“师父可是有什么话要问花色?”

    莫老爷子问:“你与徐粲然是怎么认识的?”

    花色应道:“之前神司大人请师兄替我治病,因此便认识了。”将徐粲然在朝堂之上舌辩群臣之事咽了下去,花色怕自己说了莫老爷子会教训徐粲然,出发点是好的。

    莫老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花色又道:“我与师兄确实有缘,不仅同出一门,他与我哥哥还是莫逆之交。师兄性子好,与我颇为投缘。”

    花色的话说完,老爷子颔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对花色道:“小小年纪心思不要太重,心病无药可医,还是要自己想开些。”说了这句话后便闭眼养神。

    花色扯出一抹苦笑,也是知道自己的病症。那些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能慢慢平复了,若是哪一天再受什么刺激,花色也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等歇息够了,二人慢慢往前走。

    徐粲然与苏卿二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只是半天功夫,已经备好了两辆马车。苏卿与花色一辆,徐粲然与莫老爷子一辆。车内宽敞的很,苏秦扶着花色进去后,自己坐上马车御马,技术也是相当娴熟。徐粲然笑着赞了两句,最后道:“你又不识路,还是要跟在我后面。”真真是孩子习性。

    花色实在是累急,进了车内便阖上眼休息,路上有些颠簸,花色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虽说睡的不踏实但好过被梦魇缠身。一觉醒来天色已是不早,车外轱辘轴转的声音一声声传入耳中,花色有些精神不济的睁着眼发呆。

    说发呆,脑子也是停不下来。将所有事情过滤了一遍也没得出想要的答案后有些许挫败。最后干脆掀了帘子托着下巴看外面的景色。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除了马车行走的声音,便没了其他。等到了繁华的城镇后几人之间的沉闷才算被打破。

    马车停的地方是宁国与拓坞国交界处。真正意义上的交界,一水之隔,各司其主。将两国界限分开的河流被称为“金江”。两国的人对于水都是有些敬畏的,大约是祭奠的神灵皆与水有关。而且唤作“金江”也有取水为财的意思。

    拓坞国之前与邳国交好,作为邳国的附属国年年进贡。几年前交恶后便将与宁国有了来往。宁皇飒禁自是乐见其成,特意重金修了连接两国来往的金江桥。

    只是金江好歹是国界,两国的律法多少有些出入,为了不让两国之间心存芥蒂,又拨了银子修建水上贸易中心。在水上的交易不以两国的律法掣肘,这样一来想发财的商人都愿意来这里赚钱。

    凡是都有两方面,坏处也是显而易见。有不少黑心商人在这做些不法勾当,以次充好算是小事,买卖人口、谋财害命更是多不胜数。正是因为这般,宁国与拓坞国联手维持秩序,对于来到这里的人都要严格盘查。

    这正是花色他们如今止步不前的原因。几人在离金江桥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在这里人多,还未靠近盘查点时就有不少店家驻在这里。几人找了间客栈住下来后便凑到一起商量着如何混进主镇区。

    主镇区尚且接近不了,又怎么去拓坞国?

    “变装倒是容易,只是我们没有通关文牒。”徐粲然蹙着眉道。

    莫老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看向徐粲然道:“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这点小事你解决不了?”

    徐粲然被噎在当场,忿忿不平的哼一声摔门走了。

    等徐粲然走后,莫老爷子才说:“我们截张通关文牒用用。”

    此言一出,花色与苏卿二人满是震惊,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花色才开口道:“师兄定是去想办法了,我们还是等师兄回来再说吧。”

    莫老爷子也不做声,挥挥手让二人出去。花色与苏卿面面相觑,也听话的退了出来。等出了老爷子的屋子苏卿才开口道:“徐粲然毕竟能力有限,莫先生的方法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花色自然知道,只是谁去“借”通关文牒这是个问题。

    徐粲然出去了两个时辰左右才回来,回来时脸色不大好,花色自然知道结果如何。便将老爷子的话说与徐粲然听。本以为徐粲然会迟疑些许,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有羞耻心,直接道:“这老爷子,有这等好主意为何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说了这话就着手准备“借”通关文牒一事。直至花色回房歇息也未看见他人。

    “借”东西本没有难度,只是要找与四人年岁、性别相符的文牒却是有些困难的。旁的地方,通关文牒人手一份。但在这里商人聚的较多,为了方便行事,便出台了一行人执一份文牒的规矩。对照人数、性别、年岁清点,无须一一盘问,方便来往的商人……

    徐粲然走后花色与苏卿也回房歇息去了。

    天色渐暗也未见徐粲然回来,花色便洗漱躺下。一夜睡得极不踏实,所以徐粲然回来时花色是知道的。那会丑事已过,着实不早了。因此第二日徐粲然出现时就有些精神不佳。即便这样徐粲然将文牒扔到桌子上也是满脸写着“自傲”二字。被莫老爷子无视。花色也只是意思的夸了一句。苏卿……没有任何表示。

    四人吃了早饭便动身出发,这种事,越早解决越好。若是被人发现……后果很严重。

    旁的倒没什么,不过徐粲然叫花色换了一身衣物,说是黑色太过打眼。而后也不知从哪拿来一套鲜亮颜色的衣裙,花色也没有矫情的意思,直接拿过来换上,本来穿那身衣服就是为了避嫌……没必要一直扮作**!

第二十八章 无端被擒

    花色许久未做打扮,穿上绯红色衣服也觉得年轻了些,虽说自己年岁本来也不大……

    而后便有些害臊,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苦恼怎么将头发挽上去,有娘亲在的时候,头发一直由娘亲打理,娘亲不在花色也只是披散着头发不出门。花色自认贤良淑德一样不落,唯有梳头这一项是被娘亲惯出来的毛病,当初嫁与白君泽第二日自己挽的妇人髻也是不像话。不过,白君泽也不甚在意。

    花色盘弄半晌,最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用着绳子将头发绑作一团。出去后徐粲然勾着嘴角笑道:“兮之说你不会梳头,我还以为是假的。你哥哥与你也是将近十年未见,这么多年还未学会挽发?”说着过来夺过花色手里的簪子啧啧两声。

    未等花色说话,徐粲然又走到花色身后,将束着花色头发的绳子解了开,动手帮花色挽起发来。这般亲密的动作让花色脸上一红,随即低下头去。

    徐粲然却丝毫不管,皱眉敲了花色一下道:“别动!”而后从花色身后伸出手,温热的右手抚上花色的下巴,将花色的脸摆正。

    莫老爷子见了蹙眉不止,而后转过脸去不看二人。苏卿更是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二人。两人的动作花色怎么看不见?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花色知道徐粲然对自己没有私心,要说偏心只是因为自己是哥哥的亲人,这么一想又是感慨万千,训斥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四人又是折腾了半晌才出门。出门时已是日上三竿,外面到处人头攒动,真真不愧是大城镇。四人没有停歇,直接往热闹的中心走去。

    还未与拓坞国建交的时候,这里本来是一片只有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庄。短短几年便发展成这般庞大的景象也是因着宁皇鼓励商家多与拓坞国商家往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宁国与邳国即便战争不歇也没有造成国库空虚的景象,毕竟这里也是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越靠近盘查的地方,走动的越是缓慢。有时前方甚至堵成一片。装载货物的牛车、乘人的马车、衣着鲜亮的姑娘们、大腹便便的商人们、低头哈腰的小厮相映成趣。

    到了关卡,花色等人是都要下来被盘查的。守着关卡的人有宁国士兵也有做拓坞国打扮的士兵。宁国士兵相对来说较为轻松,时不时还会几人凑到一起聊天。相较宁国士兵,拓坞国的人就更为严格了,面色肃穆不说,盘问时也更严苛。

    到了花色四人,刚好被分到拓坞国士兵那边。徐粲然将通关文牒递于那人笑着道:“官爷好!”

    拓坞士兵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高兴。

    徐粲然见了立马敛了脸上的表情,一派严肃道:“烦请官爷快些,今日我们起的迟了些,怕是赶不上与东家会面了。”

    徐粲然这话说完拓坞国士兵才有些反应,看着苏卿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卿报了一个名字,正是之前“借”来的人名,四人依次问了后,那拓坞国人对这花色道:“年岁。”

    花色一愣,一时没听明白。徐粲然立马接话道:“正好十七,这次过来也是想挣些银钱回去添嫁妆。总不能叫我妹子嫁过去底气不足,官爷您说是吧?”

    通关文牒上虽说不用写个人私密的资料,可是十七岁的女子怎么也是结过婚的年岁吧?徐粲然为何这般说话?花色不明的看向苏卿,苏卿对上花色的视线眼睛向花色头上看去。如此,花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徐粲然这人竟是帮自己挽了少女的发髻!

    那拓坞国士兵蹙着眉,喝道:“我问你了吗?”

    徐粲然讪讪地笑着赔了两句不是,那士兵才又问花色:“今日可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花色一惊,原来盘查的士兵还会医?莫不是拓坞国的人都有这本事?

    见花色答了,那士兵与身旁的另一位拓坞国人对视一眼问花色道:“近日可有吃药?”

    花色有些迟疑的看向莫老爷子,见师父也是不明所以只能老实的回道:“有过。”

    这方花色的话说完,那方就有人过来擒下花色一行人。四人面面相觑,还是徐粲然开口问道:“请问几位官爷,我们犯了什么错吗?”

    拓坞士兵这才冷笑一声道:“自己做的事你们自己清楚!”然后骂骂咧咧道:“难怪一来就献殷勤,不是做了亏心事谁会对旁人做姿态?”

    花色等人被捉,后面的人便对着四人指指点点。依稀有些模糊的话,花色闻所未闻,自然串联不起来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四人直接被押至牢房里,好在牢房一时“客满”,四人便暂时被关到了一起。牢房里到处是叫着“快放我出去”的话,骂骂咧咧说自己有来头的有之,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有之。总之一个字:乱。

    等士兵们走后,莫老爷子看向徐粲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粲然苦着脸道:“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抓人了?”

    如今通关文牒也被收了去,四人就是想从中看出什么不妥也是没法子。

    苏卿适时插嘴道:“通关文牒一事想来没有暴露。问题应该出在那拓坞国人的问题上。”

    几人思索片刻全都同意。

    而后花色道:“我还以为他会医术,所以才回答他那些问题,按说也没错,怎么就做了亏心事?”

    徐粲然突然就沉默了起来。

    莫老爷子看出徐粲然不对劲,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被徐粲然敏捷的躲开。而后他说:“之前出去打探消息时候听到过一些话,本来没有当真,如今看来我们是被卷了进来。”

    接着将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从水上贸易中心建成时就有不法商贩想趁机捞些银钱,起先管制不严,那些人确实赚了钱。虽说是黑心钱,总归是赚了钱不是?有一就有二,此后渐渐地以次充好、滥竽充数的便多了起来。这种事情便传到宁皇耳朵里。此后宁皇花了一年时间清扫不法商贩,那些人一早得了风声,该走的走了,该躲的也藏得干净。抓的尽是替罪之人。

    那些没有被抓起来的黑心商贩尝到了甜头哪能这么容易放手?贩卖劣质、仿冒品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了另一条路……

第二十九章 谢姑姑

    对于商人来说赚钱也是分三六九等,不往高了说,就是小本买卖也有积蓄颇丰的人。那些黑心商人便是打的这小本买卖的主意……

    有什么每天必须花钱?自然是果腹!挣钱本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在这金江边上做生意的人当然不会亲自上山打野食,每顿三餐都要花些小钱在店家解决。虽说这挣的不是大钱,但是,聚少成多的道理稍稍有些头脑的人都是懂的。

    起先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为了增加回头客便将菜里加了一些提鲜的食料,久而久之自成一脉。后来被黑心的商人们知道便也这般做。为了将厨师的诀窍弄到手那些人也是做了一番努力,只是成效不大。

    后来也不知怎的提鲜的食料就变成让人吃了能上瘾的添加物。看到商机的黑心商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渐渐地便将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单独提取出来。之后更是肆无忌惮的用在来往的商人身上……

    这也是为何宁皇会下令整改金江的缘故。东窗事发后,那些黑心商家收敛了些,但是暗地里做小动作的不在少数。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话一点不假,那些商人们本就没有道德良心可言,做些损人利己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不好光明正大便悄悄行事就是,于是一些行话便在暗地里传开来,那拓坞国士兵问花色:“近日可吃了药?”便是行话。

    花色几人算是糊里糊涂的成了被缉拿的罪犯了,这一点他们自然不知。

    等徐粲然说完听来的消息,莫老爷子瞪着他道:“你怎的不早说?”

    徐粲然也是有些冤枉,道:“我哪知道这么巧?早知道会是这样我直接带你们潜过去就是。”

    徐粲然说完四人皆陷入沉默。

    “那……现在怎么办?”半晌花色打破寂静。

    几人面面相觑。

    还没等几人商量出来法子,有士兵过来将花色带走,花色是女子,自然不好待在关押男人的牢中。只是这般分开,怕更不好逃出去了。

    来带花色对狱卒明显性子急躁,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几人便拖着花色往外面走去。花色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挣扎讨不了好,老老实实地随着狱卒的力道往外走去。

    男子监狱与女子监狱离的不远,押解花色的两名狱卒推搡着花色走了半柱香时间便到了。三人停在门前时,一人上前与狱头接洽,也不知说了什么,三人一直等在外面不进去。

    过了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两名狱卒恭敬的低头屈身。花色也学着他们敛着身子,生怕又惹了麻烦。花色刚低下头去,余光看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白底黑帮的靴子,白色长袍随着男子的动作来回摆动。往上花色看不见,只是味道却异常熟悉。花色一时脑子里杂乱无常,不自觉的就抬眼,正好撞上白君泽漠然的视线……

    白君泽也只是扫一眼花色,而后死后不停留的往前走去,好似不认识花色这人一般。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人,花色还沉浸在自己震惊的情绪中,哪里还有看后面二人是谁的心思?

    不等花色慢慢思考,狱卒推了花色一把,喝着:“快进去!”

    花色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隐隐约约中听见后面的人与白君泽说:“这女子实在是嘴巴紧,已经半个月了,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大人可有什么法子?”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女子监狱比起男子监狱好上那么一些,许是女子身上的体味并没有男子眼中。花色一路走来,疯疯癫癫的有之,半痴半傻的有之。清清爽爽不像被关押的也有——正是花色的狱友。

    此女子约与花色年岁相仿,发丝虽说有些乱,身上穿的衣服却是干干净净,虽说有一些褶皱,但是比起狱中其他人好的太多了。

    那女子见花色进来微微颔首,而后便坐在床边闭眼养神。花色不好扰她,有些尴尬的站着。床只有一张,如今人家正用着花色当然不好过去。其他桌椅板凳一律没有,站了半晌,花色有些累便依着墙坐了下去。

    许久那女子像是养足了精神才睁开眼,看见花色抱膝坐在地上便开口道:“缘何坐在地上?这床你我二人皆是有份,莫要客气。”语调柔,听着就是有涵养的。

    花色笑着微微颔首,而后站起身子往床上走去,如今自己的身子确实不适合再受凉。

    那人见花色过来便又腾出来一些地方与花色,对花色颔首致意后复又闭起眼睛。花色也是被折腾的够呛,不客气的占了一块地方闭目养神,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也不知怎的就觉得异常劳累,连白君泽也未曾想起。

    睡饱后花色转醒,那女子还在闭目养神,端坐在床上,脊梁笔挺,丝毫看不出累的样子。许是花色起身的动作有些大,将那女子吵醒了,那女子才对花色道:“可饿了?给你留了吃的,填填肚子。”

    天色已是不早,花色中午便没有吃饭,如今确实有些饿,道了声谢就吃了起来。吃过后才问道:“姑娘贵姓?”

    那女子笑着道:“哪里是姑娘?我姓谢,你便唤我一声姑姑吧。”花色才知道这妇人已是三旬年岁,哪里是花色认为的同龄女子?谢姑姑也不是冷淡的人,与花色也是能聊上话的,话匣子打开也是普通的女子,两人聊得颇为投缘。

    花色不喜欢说些家里长短的事,谢姑姑好似也是不愿提。花色自认也是有些阅历的,将这一路趣闻说与谢姑姑听。谢姑姑自始至终含笑听花色说完,末了,缀上两句赞赏的话。两人缓缓地说话,一时之间打发了不少无趣的生活。

    也不光是花色说,谢姑姑也喜欢说一些,不过大多都是书上看到的。与花色不务正业看话本不同,谢姑姑读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好书。花色自认比不过,甘拜下风不说,还觍着脸请教姑姑一些不懂的。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的家室、背景,连缘何进的牢狱也是没谈。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二人私交甚笃,其实也不过相识两个时辰而已。

    与花色轻松自在相比,徐粲然一行便没有这么好运了。带走花色后,就有狱卒过来盘问三人,徐粲然气不过顶了一句:“你只是区区狱卒,有什么资格审讯我们?”这句话一出,被狱卒挥鞭相向不说,午饭与晚饭也是没有下落,最后还被莫老爷子训斥一番。

第三十章 狱中

    花色算了下时间,离垂柳生辰还有六天,六日内要是成功逃脱出去最好,若是不能……只能辜负与垂柳之间的感情了。也不知道垂柳心里是不是想着能在那日看见自己。将心比心,若是换过来花色是希望能看见垂柳的。

    想到这花色叹了一口气,希望能早些出去就行。

    半夜三更叹气,睡在一旁的谢姑姑自然听得清楚,笑道:“可是想什么人了?”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谢姑姑突兀的开口让花色一惊,而后回道:“想我妹子了,本想赶上她的生辰,如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语气满是遗憾。

    谢姑姑听了好半晌没说话,而后道:“总会有办法的,早些睡吧。”

    花色轻应了一声,两人各自睡去。因着睡得晚,早晨起得也稍稍晚些。起身时谢姑姑没了踪迹,花色是一点也没听到动静。

    许久有狱卒过来提花色出去,说是有人要见自己。花色心里第一反应是白君泽要见自己,可是见狱卒将自己绑了起来又不由得有些怀疑。

    果然,到了一间小密室没有看见白君泽。倒是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等在那里,见到花色摆正姿态道:“你可是秦燕燕?”

    秦燕燕正是花色借用的名字,花色颔首道:“是!不知二位……”

    来人打断花色道:“我们是谁你不用问,听说昨日你与谢夫人相处甚欢?”

    谢夫人?谢姑姑吧?花色恩一声,道:“谢姑姑性子平和,甚好相处。”

    那二人露出不屑的表情,随即掩饰好。而后其中一人上前走到花色面前道:“听说你家人也在狱中,可想出去?”

    花色略一考虑,便猜想这二人是昨日跟在白君泽身后的两位。他们昨日说的想来是因着狱中有人嘴巴严实,找不到突破口。而狱中之人,也就谢姑姑看着稍稍有些与众不同。若是一般人,想来也轮不到白君泽亲自出动。

    念头一转花色便流露出惊喜的神情,而后似迫不及待的问:“二位大人能帮我家人出去?我们是冤枉的,请大人明察!”然后便是一阵苦苦哀求。

    那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半天不做声。等花色口干舌燥后才道:“你们既是冤枉的,还你们清白又有何难?只是如今我们有任务在身,不便暴露身份,请秦小姐过来也是为了这一事。还请秦小姐帮我们一个帮,事成之后我们便放你们一家自由,你们便可以赶上你家妹子的生辰礼,如何?”

    最后二字虽说是询问,可是又哪里给花色选择的机会了?还暗暗威胁他们在牢中有眼线,这般说话真是让人不甚舒坦。花色感激涕零的道:“大人有事请吩咐,只要能放我一家离去,燕燕什么都愿意去做。”

    花色被捆在柱子上,那二人露出满意的神情便吩咐起花色来。要花色做的便是骗取谢姑姑的信任,而后问出谢姑姑手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们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花色露出迟疑的神色,那二人见了又老生常谈道:“想想你狱中的亲人。”

    花色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咬着唇应了。

    等回了狱中,谢姑姑还未回来,花色被松了绑,手腕上的瘀痕触目惊心,花色一边叹气,一边活血化瘀的揉着。那些人一看就不是诚心与花色合作的,只怕自己真的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遵守承诺。也不知道白君泽带着这二人到底想做什么。

    谢姑姑谈吐不凡,这般女子自然是大富大贵人家长大的,况且看着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夺了旁人什么东西?那寻花色过去的二人也是,明显有些病急乱投医,让第三人介入进去就不怕再生事端?

    想了许久,又回到原地,靠他们放人看来是不可能,也不知道徐粲然他们能不能想到办法。若是不行,只能利用今日那二人逃走。

    谢姑姑是在吃过午饭后被放回来的。回来时眼眶有些红,花色看了问道:“姑姑可是哪里不适?”这么问是怕有人对谢姑姑用了刑。

    谢姑姑强笑着摇摇头,坐上床边。

    花色跟着凑过去打量了一番谢姑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姑姑可吃过饭了?我留了一个馒头,姑姑吃些吧。”

    谢姑姑道了声谢,摇头说不用了。也不愿意再说话,背对着花色躺到了床上。花色这才讪讪的收回手里的馒头,而后小口的自己吃了起来。

    到了晚间谢姑姑才算回过精神,对着坐在墙根的花色满是歉意,又说了不少表达歉意的话。花色连忙站起身摆手,起的急摔了一跤。谢姑姑连忙上前扶起花色,二人好半晌无话,而后各自笑开。

    即便这样谢姑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花色又说了一些昨日的话题,不过知道有人盯着自己,装作炫耀的说了句:“我父亲与哥哥性子开明,准允我四处乱跑,若不然还真不能见识那么多。”

    谢姑姑很是羡慕的说了句:“你与你家人真是感情深厚。”

    花色笑笑应了。

    二人的床是挨着墙的,床不大,二人躺下时是紧挨着的。晚上歇下后,花色想了想还是将今日一事告与谢姑姑,不为别的,提醒一下也是好的。至于谢姑姑与白君泽那方谁好谁坏……花色是不喜欢今日那二人的。

    交流方式自然不是说话,花色一字一划的在谢姑姑的背上比划着,动作又不敢太大,直至半夜才肩臂酸痛的让谢姑姑了解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这之后,谢姑姑没有其他的反应,就这么直直的睡了过去。花色也摸不准她的意思,心思不定的也跟着睡了。

    第二日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人过来将二人“请”出去。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二人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痛不痒,花色多次眼神询问谢姑姑,人家装作没看见,一律不给反应。

    倒是到了晚间,谢姑姑却一反常态的拉着花色躺下,而后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说了三两句无用的话,谢姑姑才说到正题上道:“你心思善良,姑姑这般做也不知对还是不对,只希望之后你莫要怪我才是。”

    花色心思一动,知道这下面才是正题。

    果然谢姑姑又说:“我谢家上下谨守本分,如今只余我一人苟延残喘于世。我本该随着相公一道共赴黄泉,只是还有余事未尽,不敢妄自死去。”说着眼眶已是红了一片。

    花色听了谢姑姑的话,心中自然也是翻腾一片,跟着眼前的妇人红了眼眶。

第三十一章 谈判

    谢姑姑握住花色的手郑重地托付道:“花色,他们抓我、囚我便是为了我手中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如今我身不由己,只能请你帮我谢家讨回公道。”

    这般说法简直像是临终托言一般,花色略一蹙眉,摇头道:“姑姑,我帮不了你。”

    谢姑姑可能没有想到花色会直言拒绝,一时倒愣在当场。而后伸手理了理花色因着侧躺而褶皱的上衣温和道:“花色可是怕我手上没了东西就会生出好歹来?”

    花色敛下眼睑,虽说有这个念头,但大多是不愿意为了眼前人而让自己置于危险中。与谢姑姑认识不到三天,虽说谈得来,但也不是可以让花色以命相搏的交情。若说花色有哪些可以攀附的,也就只有哥哥这一亲人。花色若是接了谢姑姑给的东西,自然是会拼了全力去做的,那般的话,哥哥又怎么会坐视不理?若是为了相识不到三天的人,让自己亲人置于危险中……岂不是得不偿失?

    如此,也莫怪花色拒绝了。想到这里花色便抬眼看向谢姑姑道:“姑姑,我帮不了你,莫说我无权无势,就是花色出生在世家,也不能为了姑姑让家人置于危险中。对不住!”说完往后退了些。

    那谢姑姑脸上的表情自是五彩缤纷,好半晌才笑出声指着花色道:“你误会了。”

    花色见谢姑姑看着自己满是揶揄的脸一时倒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谢姑姑见花色这般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将整个谢家托付给你,莫说你不愿意,就是我也有千百个担心。我自然要找个能替我谢家伸冤之人。”

    花色有些不明白了,问道:“那您说的让我帮你讨回公道是……”

    谢姑姑叹口气道:“只是请你将我藏着的证据交予值得托付的人。”

    花色挑眉问道:“那……”

    谢姑姑凑上花色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花色点点头,看着谢姑姑道了声:“我记下了。”而后二人握着手睡去。

    因着在狱中分不清时辰,花色醒来后一会便有人过来“请”花色出去。这次倒没人捆花色,让花色心里稍稍舒坦些。谢姑姑也是给了花色鼓励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这一趟出去,花色怕是回不来了。

    这一次花色去的地方不是前一趟的那条路,花色也不在意,心里打好腹稿,想着要怎么与他们谈条件。若是说不拢到时候他们再另寻他人,自己只怕会凶多吉少。

    走了一段路,带路的二人停在一扇门前做出请的手势便自顾离去。花色深吸一口气,敛了杂乱的思绪推门而入……

    里面的光景却是让花色愣在当场。那之前找花色的二人如今立在一张椅子后面,椅子上的人端着茶碗,袅袅水汽模糊人的面容,只是花色又怎么会不认识?

    后面的二人见花色愣在门外便喝道:“还不过来?”

    花色略一蹙眉便抬脚进门。那二人又说:“过来见过白将军。”

    白将军?花色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低下头去向白君泽行礼道了声:“民女见过白将军,见过二位大人。”

    白君泽这才抬眼看向花色道:“免礼。”

    花色道了声谢起身,视线正好撞上白君泽的,随即慌乱的撇开视线,心如鼓跳。花色又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底湮灭了多年的酸意又缓缓蔓延开来,想哭!想质问!最后还是被压了下去。

    这人!不值当!花色再三提醒自己。

    站在白君泽后面的二人对白君泽道:“白将军,此女便是与那谢氏一道关押的人。”

    端着茶碗的人嗯一声,而后便不再开口,站在白君泽后面的右边的人问花色道:“你可探听到消息了?”

    花色挂上笑意道:“回大人的人,探听到了。”

    右边的人挂上得意的神色,挺高了胸膛朗声道:“你快说来!”

    花色对上后面二人却显得不急不躁,屈膝一礼道:“不知大人说的话可算数?”

    那人蹙眉,满脸不悦道:“放肆!难不成本官还会诓骗你这小女子不成?”

    话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花色自然不会与他客气,扬起脖子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确实不信。还请大人先放走我亲人,不然花色是想不起来什么话的。”

    那右边的人明显气的不轻,额角青筋直跳,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白君泽又深深压了下去,道:“不知好歹!”

    花色挺直了胸膛,如今也不在乎白君泽的看法如何,直说道:“大人即是与我谈了条件,就应该有些诚意才是。”

    那人冷哼一声道:“这话该是我与你说!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关在谢氏身旁的人?”

    花色心头一跳,这话谢氏没有与自己说过,自己哪里能知道?但是装作泰然的样子不敢表露出来一丝情绪。

    右边的大人又是说:“你既不是第一个,也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个。你没有资格与我讲条件!劝你莫要惹怒本官,若不然,你牢中亲人如何我可就不得知晓了。”

    花色在这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在心里想了不少对策,若是真如他所说自己不是第一个,那么之前的人便有两种:其一,没有套听到话。其二,探听到了,只是消息时假的。

    花色一阵烦躁,如今也不确定谢姑姑对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自己没有害人之意,谢姑姑看着也不像是随意践踏他人真意之人……念头一动,花色决定信谢姑姑一回!

    花色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有人急匆匆进来,而后碎步到了前面三人面前,对着那右边之人耳语说了些什么话。右边的人听完脸色大变,俯下身子又说与白君泽听,白君泽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想来是真的将消息传出去了。”

    花色不明所以,那右边的人此时又起了身对花色道:“秦燕燕,你若现在说还不晚,若是惹恼了将军,今日便是你一家人的死期。”

    这话一出,花色明显看到白君泽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不过此时花色也没有心思考虑白君泽的情绪,刚刚这人的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语气也是留了几分,莫不是……谢姑姑那边出了什么事?花色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二章 哭笑不得

    即便这般,花色还是不能露出异样,抬起下巴装作胜券在握的模样说:“如今你们听到了消息,不知我还有没有与你们谈判的资格?”

    那人听了气急败坏的指着花色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花色哪里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是顺着他的话,脸上挂上得意道:“是又如何?”

    右边的人还想说什么,被左边的人拉了一下衣角,然后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右边的人对着花色道:“我应你便是,但是之后若你还不说,莫要怪我赶尽杀绝了!”说着就唤人前去狱中放人。

    至此花色才算松一口气。等人的这段时间,那左边的人问花色:“你既然知道谢氏会自缢为何不说?”

    花色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么直言的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好看不了。那二人见花色这般,都有些莫名其妙。花色好不容易强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叹息一声对着二人道:“我不知道姑姑会自缢……”

    那二人一听,面上显出恼色来,哪里不明白刚才花色是在诈他们的话?左边的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花色虽然看的清楚,但是自己如今有护身符,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动自己又松了一口气。

    关押男子的监狱离这里有些距离,那左边的人便趁机出去了一趟,花色虽说不能完全猜到他的去意,但有一点,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如今自己没有说出谢姑姑交代自己的话还好,只怕说了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对于白君泽,花色不知道他会不会救那三人,所以不抱有期待,若非到最后关头,还是靠自己吧!

    心思转了几遍,花色得出结论:无论如何,不能直接将谢姑姑交代的话说与他们。

    不一会,那站在左边的人回来,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对花色道:“人已经放了,你可以说了。”

    花色先是屈膝一礼,而后恭恭敬敬的说:“多谢大人,只是谢姑姑说的地方有些特别,燕燕怕说了大人们找不到地方,便由燕燕带路为大人们分忧吧!”

    花色的话说完,那二人脸色明显不好看,其中一人道:“不劳烦姑娘大驾!你只需告知我们地方就行。”

    花色表情不变,抬起对二人说:“姑姑临终托言,燕燕若是不能亲眼看见东西姑姑交代的东西被取出来,怎么也是良心不安的。”

    那二人被花色的话堵住,脸上表情阴沉的可以拧出水来。花色哪里管得了他们,对白君泽道:“白将军,还请您成全民女。”

    白君泽手里的茶碗已经见了底,闻言瞥一眼左右二人,那二人见此俱是地下头去,白君泽此时才道:“准了。”

    花色松一口气,也是知道白君泽的性子,所以才敢在他面前放肆。白君泽对身旁的人向来不错,子环在他面前也可以肆无忌惮,自己虽说不是他心腹,好歹也出手相助过几次。撇开白君泽要谢姑姑一家灭门的证据到底是作恶还是行善不说,这人是不会对自己见死不救的。

    想到这花色跪下身子道:“多谢白将军,燕燕这便去与家人辞行,还请大人等上我一个时辰。”说着向后面的二人道:“能劳烦二位大人派人替花色带路吗?”

    那原先站在左边的人听了后脸色更是不好看,用眼神请示白君泽,白君泽略一颔首算是同意。那人拧着眉,支支吾吾的不愿开口,还是右边的那人开的口喊道:“来人!”

    有仆人恭恭敬敬的过来,告了声:“在!”

    右边的大人道:“你去将秦小姐的家人接来,让他们一家见上一面。”

    那人听了抬起头看一眼白君泽,又看了看站在左边的人道:“大人,您说的可是秦方可一家?”秦方可是秦燕燕的哥哥,也是如今徐粲然的身份。

    右边的大人皱着眉,喝道:“不然还有谁?”

    那仆人很是为难的又抬头看了一遍众人,最后才道:“秦姓一家入狱当晚就逃了,如今还在追捕当中……”

    花色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些人真是丝毫不客气!当晚就跑了,也不说过来接自己,害的自己如今骑虎难下。

    但是面上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哥哥他们越狱了?”

    得了肯定的回答,花色直接两眼一翻装作晕过去。要是被他们拿来做文章,自己又要处于劣势,还不如直接晕过去干脆。

    花色这一倒地,其他人就傻了眼,白君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对其他三人道:“还不派人去请大夫!”

    仆人早就想走了,得了话一溜烟跑了,余下左右二人面色不虞却又束手无策。

    花色又听见白君泽道:“将秦小姐哥哥‘请’回来。”虽说没有特意加重音,那二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两人对视一眼下去了。

    等多余的人都走了白君泽才对着花色道:“地下凉,起来吧,”

    花色知道装不下去,慢悠悠的爬了起来屈膝行礼道:“花色见过神司大人。”

    白君泽“恩”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花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二人一立一坐就这么相对无言起来。

    虽说一开始见到白君泽有些许慌乱,但是花色调整的很快,如今的心思已是不在眼前之人身上,脑子的想的是徐粲然他们三人。他们三人自是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可是已经过去了几日,怎的还丝毫没有动静?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越想越是不安,花色倒有些站不住了。想了想还是准备向白君泽开口求救,在心里打了许多腹稿,最后有些挫败的不知怎么开口。

    白君泽放茶碗的桌子上有一套茶具,白君泽替自己的茶碗满上水后又拿起一只杯子满上递于花色道:“没有茶叶,喝些白水润润喉。”

    花色一怔,白君泽与自己能开口说话已是难得,没想到还做出这番动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愣愣的接过白君泽递过来的杯子。

    白君泽看一眼花色抽回手道:“瘦了不少。”

    白君泽这般与自己说话还是头一遭,花色倒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只是不说话又有些尴尬,于是扯了扯嘴角道:“您也瘦了。”

    这么一句话说完,鼓了半天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第三十三章 乱作一团

    此时花色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吃进去。什么叫“您也瘦了”?人家看着明显圆润了些,这不是摆明睁眼说瞎话吗?若是无话不回应就是,真是……真是……平白闹了一出笑话。

    白君泽显然也觉得花色的回话好笑,嘴角挂上弧度,而后问道:“你要去拓坞国?”

    花色强捺下羞意,颔首道:“是。”这个时候花色要说是来游玩的……花色自己也不信。况且白君泽是什么人说谎的话又岂能瞒过他?

    花色回答完,二人又是一阵沉默。过一会有脚步声匆匆传来,怕是之前去叫大夫的仆人。花色松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单独对着白君泽了。

    大夫进门后,白君泽对仆人吩咐道:“请姑娘去客房。”而后站起身走了。

    仆人告了声是,恭恭敬敬的请花色去客房,大夫也是背着药箱子跟上。到了厢房,大夫把了脉,得出急火攻心四字便匆匆走了。仆人拿了大夫留下的方子也告退,只余花色一人坐在桌子前发起呆来。

    谢姑姑自缢身亡一事对花色是有些冲击的,一条鲜活的生命便这般逝去,不可能不惋惜。谢姑姑与花色也算是有交情了,自缢一事多少也有助花色的意思,这样一想花色更是心有愧疚……

    也不知道徐粲然他们三人怎样了?若是走散可怎么是好?垂柳镇一事本来已经让人焦头烂额了,如今借用他人的名字又摊上这样的事。莫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越是这般想,越是容易出事。正午时分,这院子里硝烟四起,仆人奔走相告大喊:“走水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有人跑到花色这边踹开门喊了句:“姑娘走水了!快些跑。”

    花色走上前去,哭笑不得的喊了声:“粲然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那做小厮装扮的人听了花色的话转过头,脸上表情满是失望道:“你怎么认出来的?我可是装扮了许久的。”

    花色本就说不出所以然来,难不成回答他是直觉?所以转移话题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寻我?”

    徐粲然回道:“我们逃了后直接就去找你了,只是不熟悉路,还是等天亮后迷晕人套出的地方。只是在监狱没看见你。谁知道你如今这般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

    花色听徐粲然说完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天亮时自己被白君泽身后的二人带走了,难怪他们没有找到自己。花色还没来得将事情经过解释一遍,徐粲然已经拉着花色跑了起来,嘴里道:“迷药已经用完了,怕是在磨蹭下去不好收场,我们还是快些逃吧。”

    迷药?花色还真的不知道还怎么回话了。干脆闭嘴随着徐粲然往外跑去。

    二人逃了半晌,花色得出结论:一、徐粲然不会功夫。二、徐粲然不认路。三、徐粲然运气出奇的不好。

    两人迎面撞上前来捉人的左右二位大人,他们身后还有不少看着壮硕的男子。不用说,那些男子肯定是打架好手。

    “秦姑娘,你这是去哪?”那二人见了花色与徐粲然冷笑着道。

    花色蹙着眉,笑道:“大人的话问的奇怪,如今这四处走水,民女若是不逃,在屋子里等死吗?”

    问话的那人冷笑一声道:“牙尖嘴利!来人啊!将这二人拿下,生死不论。”竟是对花色动了杀心。

    花色此时可没有与他费口舌的想法,一个人真的下了决心做一件事,所有的话于他都是听不进去的,有那功夫还不如想着怎么逃出去。

    身材壮硕的汉子们个个摩拳擦掌的上前,徐粲然与花色一步步向后退去,面色俱是有些凝重。等退无可退,其中一人扑上前来,将徐粲然制在地上。花色手中的匕首已经做好见红的准备了,却是听到其他汉子们惨叫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在当场,花色抬眼看去,只见墙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七八个弓箭手摆出射箭的姿态。立在他们前面的白君泽背着手缓步走来,面上毫无表情。

    那左右大人见状上前道:“白将军,这二人纵火烧屋实在是可恶至极。”

    白君泽却丝毫不理会,缓步走到花色面前时立住,而后道:“纵火之人是我,你莫要寻错犯人。”声音不大,却是能让这个院子里的人听到。

    那左右二人被惊在当场,连话也说不利索。

    白君泽不管他们如何,抬手做了个手势,围墙上的几人已经毫不客气的放箭,顿时院子里哭喊声一片。

    等只剩左右二人时,白君泽才转过身去道:“你们为虎作伥,有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白君泽的话说完,已经有箭头射穿二人的胸膛。

    这一幕变化的太快,不仅花色没来得及反应,就是徐粲然也愣在当场还保持着趴在地下的姿态。原来那二人不是白君泽的手下!

    那些立在墙头的人射杀了左右二人之后悄声无息的退了下去。白君泽对着趴在地上的徐粲然道:“还不起来?堂堂少主成何体统?”

    徐粲然这才讪讪的起身,而后不满的对花色道:“枉我们费劲心思来救你,原来你早就有了护身符。怎的不早说?害我脏了一身衣服。”

    这都哪跟哪啊?徐粲然与白君泽本就认识,这个花色是知道的,但是看如今的样子……怕是交情不浅!相比二人之间的关系花色如今更好奇的是白君泽为何要杀了那左右二人?

    徐粲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白君泽道:“怎么?现在准备动手了?你也不怕他们上头的人找你麻烦?”

    白君泽却是不理徐粲然,对花色道:“去将谢氏交托与你的东西带来给我。”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花色看向徐粲然,满脸茫然,倒是徐粲然脸色不虞,皱着眉头对花色说:“莫要听他的,把你当下人使唤?也不看看你身后有人撑腰呢!”见白君泽不理会,徐粲然提高嗓音对花色说:“你不是要去拓坞国见垂柳一面吗?没剩几天了,莫要耽误了时辰。”

    等说完,那边的白君泽已经不见了踪迹,徐粲然恨恨的一跺脚,点着花色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与你哥哥给你撑腰你也要争气才行!不要人家一张嘴你就失了魂似的。”

    花色无奈的叹气,这人的样子怎么也不似白君泽口中说的少主,也不知是哪家如此没有福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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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成双介绍:
花色向来遵循女德,除了忤逆父亲嫁给白君泽。
只是那样算做嫁吗?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梳着妇人髻被唤作姑娘……
腹中胎儿成了她人的药引,我忍!
被人奚落,我忍!
被心爱的人三番五次的算计,却是忍无可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等他日,我归来时,便要一一讨回你欠我的!花木成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木成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木成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