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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聻     花木成双txt下载     花木成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做戏

    垂柳在小镇里算是孩子王,打架、闹事,从来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奇怪的是孩子们都喜欢垂柳,也愿意跟她后面闹腾。所以说,垂柳想知道的情报一向都是从孩子们嘴里说出来的。虽然有时候孩子们一知半解,但是到了垂柳与花色耳中便是有利的情报。

    垂柳打听出来的消息倒是出乎意料。这垂柳小镇将要有士兵过来驻扎,算是给不安的边境加上一道防护。

    但是部队驻扎的地方就成了问题。于是朝廷派人下来,要将这小镇的一部分改建成为校场,一部分改建成为军营。于是便有了征用民房的说法。

    这苏氏与赵氏二人打的就是花色脚下这块地的主意。先是苏氏,她家儿子将要考试,农户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供书呆子打点?于是就将主意打到花色身上。

    后来二人不知道从哪听到朝廷要征用土地说法,于是二人一合计,先将花色娶回去。等娶回去后夺了她手里存的私房钱与房契,卖了后供书呆子读书。

    等到手后自然有赵氏的好处。所以这赵氏才觍着脸做出强娶的勾当来。

    “真是不要脸。”垂柳说完啐一口,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花色听了这话反而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她们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一定会嫁给那个书呆子?莫说自己不愿意,就是自己愿意了,自己又凭什么将手里的钱交给她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姐姐,要不要我找人去揍她们一顿?”垂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看着花色。

    花色摇摇头,揉了揉垂柳的发顶道:“我们要是打人就失了先机。你记住,弱者才能得到同情。”花色说完意义不明的话后,理了理衣裳出去整理茶碗去了。

    第二日晌午时分,人不是很多,花色正教垂柳算账,一个穿着蓝花碎布的老太太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在门口就骂开了。

    花色与垂柳随即明白过来,垂柳眼里满是火气,花色给了一个狡黠的笑,对垂柳眨眨眼无声道:“看我的。”

    茶馆这几日时常有人探首探脑,都是等着看热闹。老太太嗓门一亮相,立马有不少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赶了过来,满脸兴味。

    花色也不计较,端着桌上一直放着的废水就要往门口泼去,嘴里还喊着:“让让啊!别挤在门口,脏了衣服莫要怪我。”

    花色先泼再说,;老太太哪里赶得及?一身脏的发亮的衣裳被泼了个满身。随即便张牙舞爪的要来与花色拼命。

    花色连忙躲开道:“哎!你这人真是好笑,自己不洗衣服也不要往我脏水上撞啊。这干净了算你的算我的?”

    花色的话说完,外面一阵哄笑。垂柳更是捂着肚子指着老太太道:“是啊,这泼干净了算谁的啊?”

    老太太脸色沉得就要滴出水来。这时候赵氏上前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我说花色妹子啊,这好歹是你未来的婆婆,你不上前孝敬就算了,怎么还泼起水来了?这不孝是重罪,上了衙门可是要吃板子的。”

    花色给垂柳使了个眼色,垂柳挑眉一溜烟跑了出去。

    花色回到柜台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斜眼撇着赵氏道:“未来婆婆?你这话说的可真好笑,花色何时有的未婚夫婿?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赵氏安抚的拍了拍苏氏,站到花色面前,扫了一眼众人道:“怎么不是?你那日不是收了聘书?哎呀!花色妹子啊!你要悔婚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啊,这苏家小兄弟还要考试呢!要是因为你悔婚而受了挫,你怎么担当的起?”

    花色冷眼看着赵氏做戏,看戏的大多不明所以,纷纷哄闹着指点起花色来。花色将算盘狠狠的拍上柜台,因着巨响众人一时安静下来。

    花色本来是打算泼老太太一身水,然后等老太太上前撕扯自己。自己装装弱,再将之前知道始末的人喊出来对峙,这件事的舆论自会向着自己,事情就算不了了之。哪里知道这赵氏当真是无耻至极,竟是要将自己往死里逼,万一那书呆子考不上,自己不是要背着一辈子脏水?

    越想越是恼火,花色冷哼一声便道:“哪里来的聘书?谁下的聘?聘的又是谁?聘礼多少?礼书又是在哪里?花色虽说不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倒也知道悔婚一事事关重大,无凭无据的赵家婶子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咱们衙门见!”

    趁着乱,有男子帮着花色说话道:“是啊,最近也没见喜婆来这茶馆。赵家的不会要说这喜婆是夜间登门造访的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荤话说的真是及时,夜间登门造访?又不是偷人……

    赵氏脸上一阵青白交加,而后整了整表情对众人道:“各位误会了,我就是这喜娘,前几日得了苏家的托,特意与花家妹子送来的聘书。花家妹子,你可不能不认啊。”

    花色冷笑道:“聘书?莫不是装在一个盒子里面?”

    苏氏立马应道:“就是!你认了的,可不能赖账。”

    花色装作恍然大悟道:“哦!那个退了漆,还没食盒大的盒子啊?我还以为是不要的,已经拿去劈了当柴了。”

    赵氏瞪大眼睛还要说些什么,垂柳及时挤了进来骂道:“不要脸的老姑婆,一个破烂盒子就想娶媳妇?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如今贫寒些的人家没个首饰的谁好意思提嫁娶之事,你比得上县令大人吗?好大的脸!一分钱不给就想娶媳妇?”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看热闹的人也是将事情的始末知道了七七八八,随即相互指点的多,愿意听赵氏胡诌的就没有了。

    垂柳对着花色点点头,花色随即眼泪便扑簌而下。垂柳上前大喊一声:“姐姐你怎么哭了?”

    众人便停下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垂柳暗自窃笑。

    花色哽咽道:“是姐姐无用,让你小小年纪跟着姐姐受委屈了。我家相公为了保家卫国至今生死不明,同行的老乡都回来了,就是没看见我家相公。我知道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穿黑衣戴白素祭奠旧人。如今相公尸骨未曾找到,花色哪里有心思另行嫁娶?只是有些人惦记着我手里有些银子便做哪些强娶强嫁的勾当。相公啊!花色对不住你!你在世时便嘱咐我要宽厚待人,如今花色没了名声只能以死明志了。”说着就做出往柜台上撞去的样子……

第五章 兵入小镇

    花色是真的用力往柜台上撞的,垂柳只当花色做戏,并没有在意,只是看见花色额上的鲜血时吓得失声半晌,随后大哭起来。

    毕竟是小孩子,哭声将看热闹的人惊醒,随即有妇人上前搀扶花色。花色是有些晕,但不至于晕死过去,做戏的成分较大。听见垂柳哭的厉害,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垂柳感到异样,花色便在衣袖的遮挡下挠了挠垂柳的手心。

    垂柳反应不慢,随即松开花色,卯足劲往赵氏身上撞去,嘴里骂道:“我与你拼了!你竟然杀了我姐姐!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是什么罪行?赵氏哪里能担的了这个罪名?当下心里想的其他招全都成了浆糊。苏氏还不甘心,指着花色道:“那是她自己撞的柜子,与我们何干?小丫头跟谁要学的乱嚼舌头根子?”

    赵氏也是清醒了一点,点点头道:“是啊,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撞的!”

    垂柳哭声又是提高了一点,指着两人大骂道:“要不是你们强抢,我姐姐又怎么会被你们逼着自尽?告诉你们,我就是放把火烧了这铺子,你们也休想得到一分好处。自己考秀才便去考就是,打我们孤儿寡女的主意算什么本事?”

    赵氏还想说什么,被垂柳一个使劲推倒在地。垂柳也在暗自咬牙,刚刚明明得了姐姐的暗示将这赵氏的丈夫引来了,如今半天不出来,看来也是打着如意算盘呢!想到这垂柳更是怒火中烧,装作小儿哭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县老爷明明就将征用土地的告示贴在衙门外的墙上了。朝廷要征用土地,肯定会给一大笔丰厚的补贴。你们将告示撕了下来,想独占便宜。被我姐姐看到了你们才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你们好歹毒的心肠啊。”

    垂柳的话说完,人群立刻就炸开了锅。

    都是利益为上,这些人哪里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尽管垂柳的话漏洞百出,还是有人不忿的谩骂起来。有了第一声,自然有第二声、第三声……声讨、谩骂简直要掀翻屋顶了。

    垂柳趁机求了几个婶子将花色移去里屋,声泪俱下的告谢后那些婶子也迫不及待的加入外面的骂战去。等里面的人都没了,垂柳推了推花色道:“姐姐,可要看看大夫?”

    花色睁开眼,笑骂道:“你倒是机灵,乱说一气,明日县令要是澄清根本没有告示看你怎么办?”

    垂柳满不在意道:“要是朝廷征用土地的传闻不假,那就是县令将消息瞒了下来。如今被捅了出来,县令才不会自打嘴巴。那赵氏与苏氏这替死鬼是当定了。”

    花色知道垂柳说的是实话,只是怕县令不虞找借口整治这里,所以有些许忧心忡忡。只是这心思没过多久,便被一列列整齐划一的士兵给唬住了。

    小镇上没有人知道军队什么时候过来,县令也是在部队驻扎进这里才慌乱的套着官服出来迎接。

    小镇里谁也没来得及搬走。

    军队驻扎的当天下午便有士兵挨家挨户敲门,让镇上的人前去县衙门口集合。花色顶着头上的一层白布,一步三晃的在垂柳的搀扶下出了门。

    到了衙门口的时候,门前已经站满了人,外围还有士兵驻守。小镇上的人都没见过大场面,被这阵势唬的不敢做声,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呆立在一旁。

    有三两个妇人家见花色与垂柳过来,上前搀扶了一下。又是站了一会,门口的大鼓被敲了三下。衙门的大门被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牙色的青年男子来,县令老头恭恭敬敬的立在青年男子的左侧,右侧是一名身着铠甲的士兵。

    身着月色的男子踏出一步拱手道:“鄙人姓郑,今日得了圣令前来监督军队驻扎一事。给各位带来不便还请谅解。”说完退后一步,右边身着铠甲的士兵上前展开手里的文牒朗盛读了起来。

    大抵意思是说:今日起征用百姓民宅,请镇上的百姓到县衙登记,按人口给予补贴。另在五十里地外建了一批房子,请大家搬过去云云。

    县令听了后拍了拍马屁,说圣上皇恩浩荡,体恤百姓等等。总之什么好听说什么。

    垂柳也上前登记在册,好在这里把关不是很严苛,花色在这里的第二年便买了户籍,垂柳那里自是一样。都是有户籍的人,自然不怕闹出什么幺蛾子。

    垂柳回来后便说镇上的百姓分批转移,花色与垂柳二人被分到第三批。约莫半个月左右就能搬走了。花色颔首,表示知道。两人依旧做戏一步三晃的回了茶馆。

    对于征用土地一事,宁皇好似很在意,特意派了人过来监督。登记在册的第二日还有人特意上门查户籍,问了一些话,查的近乎苛刻。好在垂柳与花色二人都是套好了话,邻里街坊也没有精力顾其他人。到了第六日便等在家中准备迁移。

    花色倒不在意,只是垂柳看着好似有些许不舍。这个茶馆好歹也是二人相依为命至今据点,如今说弃就弃确实舍不得。

    花色安慰垂柳道:“等到了那边我们盖个更大一些的屋子,垂柳也是大姑娘了,以后是要许人家的,不能再与姐姐共用一个屋子了。”

    花色说的本是逗笑话,谁知道垂柳眼眶泛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花色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装病,将垂柳搂进怀里哄着。

    垂柳哭了半晌才道:“我是舍不得,姐姐不要笑话我才好。”

    花色松了一口气,想说些安抚的话却被外面嘈杂声打断。

    外面来了一些士兵,像是来买茶的。花色与垂柳出了去,服服身子笑道:“近日忙着收拾行李没有开张,几位兵爷若是不嫌弃妇人这就去烧水泡茶,还请等上一等。”

    士兵们没有嚣张跋扈,客气的拱手道:“是我们叨扰了,劳烦大姐。”

    花色退了出来劈柴烧水。好不容易烧了水,外面又是聚了不少将士,其中就有之前穿牙色的郑姓公子。

    花色叹气,这壶水怕是不够,但已经出来了,只好拎着大茶壶上前,花色走得慢,头上的白色布条还未拆下。那郑姓公子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花色手里的茶壶道:“麻烦大姐了,大姐带着伤还给我们烧茶,真是多谢。”说着鞠了一躬,而后抬起眼来看向花色。

    这一看便愣住了。

第六章 人心不足

    花色手中的茶壶被夺了去,正要道谢。抬眼便看见眼前的男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立马心里就一阵不快。这男子……莫不是轻浮之人吧?

    眼前的男子唤作郑幕之,是见过花色的。新年守岁时曾在白府见过花色,那时秋允画闹得厉害,花色自然让众人多看了好几眼。

    白君泽不是说花色已经故去了吗?难不成自己听错了?不管如何还是要问上一问才好,于是便开口问:“大……姑娘看着面善,我们可曾见过?”

    花色如今不比之前,警惕的回道:“郑公子说笑,前两天不是在衙门口见过么?”

    郑幕之被堵得无言,讪讪一笑说:“惭愧!郑某失言了。”

    花色不在意的笑笑,道:“我再去烧些水来,官爷们稍等。”

    花色确实不认识这人,那场在白府摆的宴席花色一门心思全挂在饭菜够不够,合不合胃口等一些事上,后来被秋允画折腾的够呛,白芷介绍一圈下来花色也就记住秋允画,还是之前结下梁子的。

    花色不认识,郑幕之也有些不确定。那会儿花色是覆着面巾的,后来虽说不小心掉落也因为额上的鲜血模糊了面容。不过,二人在当时算是有交流的,所以郑幕之有些印象。可是看到眼前的老板娘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又没了底气。

    眼看花色就要走出大堂,郑幕之大喊一声“女公子!”

    花色身子一怔,随即想起来眼前这人。当下脸色大变,竟是急匆匆掀了帘子进去内室。

    因着花色这一动作,郑幕之反而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花色。

    郑幕之本就是谦谦君子,哪里会让花色难做?坐着和其他人侃侃几句敷衍着走了。郑幕之不是好管闲事之徒,只是出于好心,想将这事告知白君泽。毕竟,当初无意中说起来花色,白君泽的惋惜之情是做不得假的。

    花色进了屋子后心里七上八下满是不安。这种不安倒不是怕见着白君泽,更多的是不想平静的生活受了打扰。

    垂柳也看出来花色面色不好,劝着花色歇下,自己烧了水去伺候外面的官兵们。好在外面的人只是歇歇脚,没一会便走开。垂柳得了闲连忙进来看花色。可是花色已经睡过去了。

    花色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起来时有些头昏脑涨不甚舒坦。将屋里打扫了一番吃过早饭后有身穿铠甲的士兵推门而入,喊道:“这里可是花氏花色的住所?”

    花色连忙应是。

    士兵道:“你与我们走一趟。”

    花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垂柳听了也从内室出来,紧紧攥着花色的衣服下摆不愿意放花色走。

    士兵们见状道:“你们莫要怕,只是找你们确认一些事。”

    垂柳这才松了花色的衣裳,但是还是执意要与花色一道。过来叫人的两位士兵倒也好说话,没有丝毫不满便同意了。

    两位士兵将花色与垂柳带到了衙就没了踪迹,花色不明所以,正好县令也踏门而入。见了花色二人有些不明所以,冷声道:“你们缘何在这里?”

    县令对茶馆的印象还算不错,说来要多亏花色那大半的收入。本来花色是不喜欢做那些勾当的,只是架不住有人一而再的捣乱。再后来也知道了一点门道,所以趁着县令夫人出门游玩时“巧遇”,再后来时常走动,东西也没少孝敬。茶馆这才安生下来。

    花色见到县令行礼道:“是官爷带我二人过来的。”

    县令哼一声,也不追究,径直进了大堂。

    到了里面才发现还有人。堂上是穿着铠甲的军爷,郑幕之坐在师爷的位置上。原来的师爷正手足无措的站立在郑幕之身旁。堂下则跪了赵氏与苏氏二人,此时正瑟瑟发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县令一进门便拱手对着台上的军爷行礼道:“军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台上的军爷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板着一张脸看着甚是可怖。扫了一眼县令道:“县令来了正好,堂下贼人竟然冒领他人的补贴资金,大人可要好好审查一番才好。”

    县令身子一僵,而后陪着笑道:“一定!这种小人自然要严惩。”

    花色了然,与垂柳正面面相觑。堂下跪着的赵氏与苏氏已经嚎啕大哭喊着冤枉了。

    坐在堂上的军爷一拍惊堂木,生生将哭声压了下去。花色见状拉着垂柳跪下,这时候还是老实些为好。

    堂上的军爷没有让位,右侧的文案那里郑幕之也没有让位。县令与师爷二人都是面露苦涩,硬着头皮办起公来。先是师爷将事情唱了一遍。大抵与军爷之前说的没差,其他的信息也没有再听到。

    花色自然知道不会轻易将自己叫来,这跪在堂下的两人也只能说她们贪心不足了。县令平常糊涂,关键时刻却不敢糊涂,有模有样的审问起二人来。只是赵氏与苏氏一味的喊叫着,生生将这庄严肃穆的办公县衙变成哭丧的灵堂。

    县太爷也不笨,大喝一声道:“你二人如何冒领他人津贴?还不快快从实招来!若敢有半句假话,大刑伺候。”

    说着,两边的衙役也升起堂威来。

    两个老妇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瑟瑟发抖的说不出话来。垂柳倒是不耐烦的撒起泼来骂道:“你们两个虎姑婆可是顶了我姐姐的名义拿了属于我们的津贴?真是不要脸!”

    县令喝一声大胆!垂柳撇撇嘴,不甘不愿的闭嘴。

    也不知垂柳这么一出是怎么刺激那苏氏,苏氏骂骂咧咧道:“大人冤枉啊,我们怎么是冒名顶替?这婆娘是我家未过门的媳妇,大人明鉴啊。”

    赵氏被这苏氏一说,便也说花色时苏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咬着牙不松口,誓不认罪。

    花色暗自冷笑,也不张嘴,自顾自的垂泪用袖口抹眼角。若是今日只有县令在,为了息事宁人可能就算了。但是有郑幕之与堂上的军爷,二人都是奉旨前来的,若都是糊涂办案,相信宁皇也不会叫他们来办这差事。

    果然,堂上的军爷喊了声肃静,问起花色来。

    花色哽咽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成分,又隐了一些得罪人的话,道:“还请军爷明察,小镇上的相邻都是可以作证的。”

    垂柳也跟着抹了两滴眼泪道:“这是欺负我家姐姐良善,若是家里有个男子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第七章 苏卿

    垂柳说完只听堂下一阵哭声,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县令被吵得头疼,脸色变了几变,只是不便发作,又生生忍了下去。

    堂上的军爷一拍惊堂木,大喝:“肃静!公堂之上岂是你等撒泼之地?”

    赵氏爬上前两步大喊冤枉,若不是离得远怕要抱着军爷的腿哭诉了。苏氏也不甘示弱的大喊冤枉道:“青天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这泼妇胡言乱语欺辱我们。她确实是我家未过门的儿媳,连聘书都收了的,怎么不算?”

    花色暗自啜泣,不言不语。垂柳却不依不饶的骂道:“人在做天在看!说话要凭良心。莫说我家姐姐跟你们没关系,就是真与你家儿子是未婚夫妇,你也没道理拿她的津贴,还没过门呢!你便这般欺辱我姐姐,若是真的过门还得了?”

    而后又是一阵唇枪舌战,苏氏与赵氏一口咬定花色与他们有关系,垂柳一个劲的说没有。吵了半晌,堂上的惊堂木又是响彻衙内,堂上的军爷道:“肃静!”

    又是一阵清净。

    花色见状哽咽道:“实不相瞒,妇人确实与他家没有关系。不信大人可以请苏家公子过堂,劳烦大人再找几个与我相当的妇人,那苏家公子必定认不出来。”

    赵氏与苏氏一阵惊慌,堂上的老爷觉得可行,与郑幕之对视一眼点点头。郑幕之便嘱咐人去叫苏家书呆子前来过堂。

    这来回有二十里地,趁这功夫郑幕之便提议道让大家歇息片刻。军爷也是没意见,让两边升堂威的衙役分别带人前去休息。

    郑幕之自己则跟着花色一道走,无人时便吩咐道:“一会你换身装扮,就扮作小厮吧。”

    后面的话郑幕之没说,花色却能猜的出来,暗暗在心里道这人心思缜密。没过一会,衙役过来请人去过堂。花色已是换了男子的衣服,与先前安排的人一道进了衙内,站到郑幕之身后。

    等站定,花色被堂上站的男子引去视线。男子穿的衣裳比较苏氏来说好的太多,只是低着头,脚尖一直不安的磨蹭着地,时不时的抬眼向外面看去,也不知道在张望着什么。

    堂上的军爷喊了声:“来人可是苏卿?”

    那人被吓了一跳,是真的结结实实用身体表现出来的惊吓,瞪大眼睛看向军爷道:“我……小……是在下!”说话唯唯诺诺,一点也没有花色想象中的跋扈样子。

    “大胆苏卿!你缘何不跪?”县令喝一声,苏卿身子一抖,小声道:“娘亲……说……说我是秀才,见了官可以不跪的。”

    县令自然知晓苏卿不是秀才,自己见了堂上二人都是要作揖行礼的,哪里能容许苏卿不跪?于是喝道:“苏卿!慎言!”

    后面的话却被堂上的人喝止住了。军爷明显有些不耐,只是对苏卿道:“下面哪个是你未婚娘子?你指出来!”

    苏卿吓了一跳,不确定的回头看一眼,后面上来的有四、五名女子,皆是不施粉黛,穿着朴素。苏卿只是匆匆扫一眼就对着军爷道:“在下确实有过未过门的妻子,只是两人有缘无分。她已嫁做人妇。如今苏卿……没有婚约。”

    这人倒是实诚,也不知是苏氏自作主张还是这人是个实诚的人,总之算是真相大白。再后面的事就不与花色与垂柳无关了,传罪妇上堂,指控罪行,画押、入狱。被冒领的津贴也由衙役送上门。总之算是解了恨。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花色开门有不速之客。这人便是苏卿,大概来的时间久了,抱着手臂蹲在花色家门前,看着倒是可怜。见花色开了门,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可是花家大姐?”

    大姐?花色蹙眉,这人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哪里来的脸皮喊自己大姐?

    苏卿也不会看人脸色,只是自顾自道:“苏卿替家母向大姐道歉,让大姐受了委屈实在对不住!”

    花色不答话。

    苏卿有些讪讪的继续道:“只是家母年岁已高,受不得牢狱之苦。苏卿愿意替家母受罚,还请大姐成全。”

    花色一头雾水,而后面无表情道:“又不是我将人打进牢狱的,与我何干?”

    苏卿张张嘴,不知从哪里说起。

    这时不知从哪出现的郑幕之倒是接了话:“他昨日来求我,看他也是一片孝心,所以就给他指了一条路。”

    花色了然,眯起眼睛道:“既然知道是我受了委屈,我又为什么要饶过她?”说完利落的转身进门,语气说不出的乖张。

    留下后面两个有些怔愣的男子。

    郑幕之倒也看的开,哈哈一笑后对苏卿道:“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心诚则灵。你好自为之。”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也不知道苏卿领悟了什么,对着郑幕之离开的地方深鞠一躬,抬脚进了花色的茶馆。

    一连几日,花色起床开门时都能看见苏卿等在门外,而后跟着花色进了屋子,烧水、劈柴,什么事都抢着做。等花色要关门时又不声不响的出了门。

    垂柳觉得别扭,说了好几次要撵走人的话,被花色拦了下来。说实话,花色不讨厌苏卿,这人有情有义,又是孝顺的男子,做起活来也是利落的紧,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架子十足模样。只是大好的青年生生被他母亲给毁了,说来也是让人扼叹。

    没过几日,花色等人可以迁移了,谁曾想早上开门依旧看见苏卿,而且脚旁还放了一个包裹,明显是要跟着花色二人一道走的意思。

    垂柳大惊,指着苏卿道:“你怎么在这?昨日不是与你说了不要再来么?”

    苏卿鞠躬道:“家母做了错事,苏卿理应代为偿还。”

    垂柳呸一声,骂道:“你只是过来蹭饭的吧?你来了后我们开支多出来一倍,你说说,你是替你老娘道歉的还是替你老娘恶心我们的?”

    苏卿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耳根也红了一片。如今这样的男子还真是少见,倒是个不染世俗的……有男子在身边倒也好,花色走向柜台拿起算盘道:“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要是愿意跟着便跟着,我每月付你工钱,除去你的开支,剩下的每月月底给你。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走我也不拦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苏卿倒没想过花色这般说话,深鞠一躬道:“老板娘请说。”

    花色勾起笑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苏卿竟然老实的应了。

第八章 配婚

    一路舟车劳顿,有了郑幕之的帮助茶馆里的所有东西算是折现换成银钱了。倒是方便了花色。垂柳在花色耳边直夸郑幕之不错,听那意思有将花色与郑幕之凑成一对的想法。

    花色没好气的白了垂柳一眼道:“你觉得我的身份与他相符么?”

    垂柳便不再说那话。

    因着是迁徙过来的,所以这边也唤作垂柳镇。提前过来的人家大多忙着修葺房屋。房屋看着倒是不错,但是毕竟是忙着赶出来的,有些细节方面还需自己动手整理。

    花色一行人进镇便有人领着,按人头分配屋子。都是不认识的,也没有特意照顾之说。不过花色倒是分了一间不错的屋子,依山傍水,屋后还有一片竹林。

    垂柳与花色收拾房间,苏卿则借了梯子修葺房屋。若不是知道苏卿其人,单独见上还真未必能认出来,哪里有想象中的读书人架子?约过了十几天,整个小镇就没了生分,炊烟袅袅,人声笑语又是一片和睦景象。

    没了茶馆,清闲的日子反倒让花色不适应。于是便与垂柳商量着做些什么,垂柳无奈的道:“我也只会端茶递水了。姐姐你怎么想?”

    又是将难题给了花色。花色也没想出来做什么,一时被垂柳问住了。

    晚间时分,二人已是睡下,花色迷迷糊糊中被垂柳推醒,垂柳笑着道:“姐姐,我们开医馆吧。”

    花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了点垂柳的额头道:“你就不能明日再说?现在什么时辰了?非要将我吵醒?”

    垂柳讪笑了两声,自觉地躺下没再做声。

    花色被吵醒没了睡意,想着开医馆的可行性。这几年来自己潜心研究医术是没错,也拜访过不少大夫,疑难杂症也碰到过,但是要开医馆……便没了信心。这医馆与旁的不同,若是开错方子、抓错药那都是人命……

    想到这花色叹一口气,还是不自信。

    花色一连想了几日,最后还是决定开医馆。垂柳小镇的大夫年岁已高,也没有个可以继承衣钵的传人,不知将老大夫接过来坐镇如何?

    想着花色便与垂柳说了,二人一拍即合,吃过饭便往老大夫那里赶去。老大夫倒也好说话,只是有些狐疑花色的本事。花色笑着道:“所以才请您指点一二,老先生是有真本事的,我要是看错病还请老先生不吝斥责。”

    一番话说得老大夫心情甚好,斟酌一番也同意了。

    与老大夫约好第二日再来,花色与垂柳便告辞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苏卿急急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很值得探究。

    垂柳挡在花色面前道:“你做什么这般慌张?”

    苏卿皱着眉,也不矫情,直说:“官府来人了,是……是官媒。”

    苏卿说完不仅是垂柳就是花色也脸色大变。“官媒不是为未婚配的男女牵线吗?我已成过亲……怎的会找我?”

    苏卿抿唇道:“说掌柜的守寡已久……”

    花色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垂柳反应的快,骂道:“放屁,整个宁国还没有逼着**嫁人的先例。定是有什么阴……”

    垂柳的声音过大,花色连忙上前捂住垂柳的嘴。而后对苏卿道:“你就说我与垂柳去山上采药,一时回不来。”

    苏卿应了,从口袋掏出一些银钱与干粮道:“不告而取,实在是情非得已。”

    花色有些诧异,接过钱对苏卿道:“多谢!”对苏卿的印象又是好了几分,心细、不迂腐、知道轻重!

    苏卿道了声:“苏卿定会好好看家。”而后拱手回去。

    花色与垂柳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两人一合计,干脆去了老大夫家,借了箩筐真的上山采药去。不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

    上山时候,两人又不敢走得太远,实在是怕山中的野兽,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莫要受了伤才好。

    天黑后,两人背着药材偷摸回家。屋里倒是有烛光,花色正诧异呢,苏卿推门而出。衣裳穿戴整齐,显然是准备出门的样子。见到花色二人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原来是准备出去寻她们的。

    三人坐到一起没了言语,还是垂柳满是不忿的问:“到底是谁做出这般事来?县令不是还未过来吗?”

    苏卿对着二人行一揖大礼道:“官媒说是奉县令之命过来的。想来是之前因着我母亲之事让县令大人受了责罚……大人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因此便怀恨在心,连累掌柜的了。”

    苏卿猜测的倒是八九不离十。花色也想到了,长叹一口气道:“如此的话,该如何是好?”

    苏卿低头思索半晌道:“掌柜的若是信得过苏卿,这件事便由苏卿替掌柜的解忧。”

    垂柳连忙看向花色,面上满是不同意。花色不管她只问:“你要如何解决?”

    “告发!”苏卿道。

    花色颔首,赞赏的看一眼苏卿道:“如此,多谢了。”

    第二日官媒依旧找上门来,花色也未躲,见面后官媒道:“下月初五是好时辰,你准备准备。”竟是连对方是谁也未告知。

    花色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只是等着苏卿的消息。若是这人能将事情办好,花色定是要向郑幕之举荐此人的……花色也不怕见不到郑幕之,既然郑幕之见到自己了,肯定还是要见上面的。

    当然花色也不是只等着苏卿的消息,自己也是做了一番准备。这准备自是要利用舆论于县令施压……群众心理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有第一个人说花色可怜,自然就有第二个说。

    有第一个人说县令不好,他生平做的坏事都会浮上水面……也是怪县令本身不好,若他真的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当然不会有那么多民怨……

    县令得知消息已经回来了,要是原先,这样的小事,自然入不了他的眼,只是如今紧要关头,一点错也容不得,毕竟事关身家性命的事。回来的当天便传花色过去,花色冷笑一声,丝毫不惧的随衙役去了崭新的衙门,说来花色还算是第一个进这衙门的平民……

    到了县衙,堂上衙役看见花色便升起堂威,县令也是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堂下罪妇还不快快服状认罪!”

    外面围了不少人,花色余光看见垂柳对自己打手势,当下心里更是有了几分成算。

    万事俱备,只是等好戏上场。

第九章 对薄公堂

    花色与垂柳说过,若是苏卿回来了就给个信号。而且垂柳比划的明显是两个人,如此花色底气更是足了。花色一直秉持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向来是能避就避。能在这边定居一方面是缘分使然,一方面便是因为这县令不是好女色之徒。说两句自满的话,花色姿色不差,又是独身一人,实在是被人骚扰的怕了。

    县令喜好男风在小镇上已不是秘闻,垂柳镇上男子反而比女子过得艰辛。更有甚者,女子出门做重活,男子在家洗衣做饭。小镇上的人有怨言已不是一天两天,所以这段时间对县令不利的舆论才会如此之多……

    “大胆!堂下刁妇还不快快跪地服罪!”堂上的县令见花色失神又是一拍惊堂木,大喝。

    花色不紧不慢的服身道:“给大人请安,敢问大人,花色何罪之有?”

    县令年岁不大,四旬左右,身子富态,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脸色不虞,喝了声:“大胆!刁妇!公堂之上岂是你放肆的地方!还不快快跪下!”

    说着就有衙役拿着责仗上前。花色也不与他们硬碰,老实的跪下膝盖道:“民妇还是不明所犯何罪,还请大人告知。”

    县令老爷不再说话,旁边的师爷此时开腔道:“花氏!有人状告你谋财害命,你还不从实招来。”

    果然不出所料!花色此时也不知该有什么心情了,虽说猜对了,但是心情实在说不上好。舆论是由花色一事引起,在这个主要关头,县令为了名节肯定是要拿花色开刀。能让县令翻身的只有让花色由受害人变成害人的那方。

    如此一来,也只有谋财害命才是大事。

    花色在心里叹气,笔直的跪在堂上道:“敢问大人,状告民妇之人是谁?民妇在何时做的案?地点又是在哪里?可有凭证?”花色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叫县令脸上一阵难看。

    堂下聚在一起看热闹的民众皆是指指点点,好声、坏声不一。

    县令蹙眉道:“来人!传赵氏上堂!”

    赵氏?花色眉头微蹙,等着人上堂,不一会,一名少妇上堂。少妇年约三十左右,身子丰腴。上前先是瑟瑟发抖,不安的跪在花色不远的地上。

    县令惊堂木一拍,赵氏便哆嗦这哭喊起来:“大人,冤枉啊!”

    哭喊的妇人花色认识,与那在牢里坐着的赵氏是妯娌,赵家兄弟年龄差的较大,这妯娌二人也是年岁差了一轮。花色被这小赵氏一嗓子喊的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角不做声。

    县令道:“堂下之人,你状告的可是你旁边的女子?”

    小赵氏泪眼婆娑的瞥一眼花色朗声道:“是的,大人,正是这毒妇。”

    县令面上一阵得色,而后喝道:“堂下花氏,还不认罪!”

    花色不紧不慢道:“大人,民妇人在这里,也没有逃跑的打算。大人可能听了指控之人的陈词再让花色服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最后一句话是镇上的人喜欢说的荤话,花色说完,堂下皆是捂嘴偷笑的人。

    县令也是知道的,当下沉着脸喝道:“大胆!”

    左右的衙役见状便上前压住花色。花色也不挣扎,道:“大人,还是听听赵氏的陈词吧。”

    县令被抢了话,脸色又是沉了几分,对小赵氏说话也带了一些火气道:“堂下赵氏,还不快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小赵氏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民妇……民妇赵氏,夫家赵大勇。昨日我去娘家帮忙,回来便看见这毒妇出我家大门,回去……回去后,就看见我男人躺在地上,地上一滩血……血……屋里乱糟糟一片,贵重首饰也没了!那是我娘家给我陪嫁!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县令点头,对着花色喝道:“花氏!你入室偷盗,又将人打伤!老天有眼,被赵氏看见,你可有不服?”

    不服?不服多了!花色清清嗓子道:“不服!”

    堂下一阵哗然!县令也是面露愠色,对左右道:“来人!先打二十大板!”左右本就压着花色,这下更是用了力气将花色按到地上,旁边又有两人拿着板子上前……

    花色一惊,而后挣扎道:“大人!民妇不服!敢问大人,这二十板子有什么由头?”

    县令冷哼一声道:“打的就是你这毒妇!”

    花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虽然疼,也没有喊叫。第二下还没下来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一声威风凛凛的喝声:“住手!”

    喊话的是苏卿,花色自然清楚他的声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一句:早干吗去了?

    接着花色回过头就看见两边看热闹的人分开一条路,有三个人走了进来。苏卿,郑幕之,还有一个背着光看不清。

    堂上的县令见状早已冷汗淋淋的站起身。而后又觉得不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干脆坐下对着郑幕之拱手道:“郑公子有礼,下官如今正在审案,郑公子若是有兴趣不防一道听听。”

    百姓们也是认识郑幕之的,更是伸着脖子怕漏听了什么。

    花色见郑幕之进来便放心的回过头。

    郑幕之对县令道:“大人此举甚是不妥,若是定罪也该让罪人心服口服才好。怎的动起刑来?屈打成招可是大忌!”

    县令连连点头,讪笑道:“来人!看座!”

    郑幕之笑道:“不用了!郑某扰乱公堂本就不对,大人继续。”都这么说了,县令自然不能用强。只能吩咐衙役放了花色。花色得了自由又跪直身子,声音掷地有声地问:“大人!民妇有几点不明还请大人指点!”

    郑幕之等人还站在堂内,县令只好皱着眉道:“说!”

    花色告了声谢,道:“赵氏是什么时辰击鼓鸣冤的?”

    县令回道:“巳时报的案!”

    花色又问:“巳时之前赵氏可曾见过什么人?”

    县令哼一声怒道:“你可是觉得本县令与赵氏合谋诬陷于你?”

    花色得了答案点点头,道了声:“那就是未见过了!”而后对着小赵氏问:“赵氏昨日是什么时辰见的民妇?”

    小赵氏战战兢兢的看一眼县令,见县令颔首,小赵氏便道:“昨日……昨日午时见着的。”

    花色点头,又问:“那昨日我穿的衣服你可曾记得?”

    赵氏点头,“黑色短打衣服,做男子装扮。”

    花色点头,昨日去采药,穿着裙子不方便因此才扮作男装,这小赵氏倒是下了功夫。

第十章 对薄公堂(二)

    见花色点头,县令喝道:“花氏!你这般可是承认赵氏的话?”

    花色颔首道:“回大人,民妇昨日确实扮作男子上山采药。这点乡亲们都是知道的。”住在花色周围的人纷纷说道:“确实。”

    县令不耐,喊了声肃静。等安静下来花色对着小赵氏道:“你是昨日午时见到我的,昨日辰时我便背着药篓出门,还与开荒的汉子们遇上过。这些大家都是可以作证的。再者,昨日午时你便看见我行凶伤人,为何今日巳时才来报案?”

    小赵氏答不上来,脸上隐隐有汗渍,支支吾吾最后伏在地上大喊:“县令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县令一拍惊堂木,而后想起来堂上还站着郑幕之一群人,压低了嗓音道:“肃静!堂下花氏,你昨日何时采药回来?可有人证?”

    花色回道:“民妇昨日回来时天已大黑,民妇妹子可以作证。”

    县令哼一声道:“是你妹子,便做不得数。如此说来便没有人能证明你昨日回来的时辰!从山上回来再去赵家作案,时间绰绰有余!至于赵氏今日过来报案,也是情有可原,自己丈夫出了事,哪里能顾得上其他?”

    小赵氏立马接话道:“对!对!民妇昨日见当家的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主意,哪想起来告官一事?”说着又哭了起来:“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花色勾起嘴角道:“不知赵大哥伤势如何?”

    小赵氏呸一口道:“恶妇!你怎么叫的出口大哥?可怜我当家的,现在还未苏醒。”

    花色瞥一眼做戏的小赵氏嘲讽道:“既然如今还未苏醒,怎的不找大夫?丈夫倒在血泊中你没了注意,倒是知道家里失窃的是陪嫁首饰。”镇上的老大夫昨日便被垂柳接去家里,花色晚上回去的时候还与大夫一齐辩了方子。

    至于陪嫁首饰,这小赵氏没有她嫂子泼,寻常被欺负也只能忍着。但是有一样,比她嫂子有颜面。那便是陪嫁的一枚纯金的簪子,寻常都是锁在家里的,绝对不会去动它,防的紧。

    如今丈夫生死不明,小赵氏还有心思去看被藏得严实的簪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小赵氏被花色打脸,僵在当场,一时连喊冤枉也顾不上。四周俱是一片寂静,花色听到一声“噗嗤”笑声,而后听见垂柳道:“失礼,失礼。我就是觉得好笑。”

    垂柳说完也有好些人笑出声,而后对着小赵氏指指点点。

    花色又道:“花色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指点。”

    县令沉着脸不做声,花色自说自话道:“小赵氏告我谋财害命,只说赵大哥躺在血泊中没说其他,大人是怎么赵大哥并未死去,只是受伤?大人可是说了之前并未与赵氏相见。这般岂不是前后矛盾?”

    花色的话就差指着县令的鼻子说他与小赵氏栽赃陷害,在场的人又怎么听不出来。这下是真的鸦雀无声。县令脸黑了一片,毕竟做贼心虚,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花色也不怕再得罪他,于是站起身从容的拍拍膝上的灰尘道:“忘了说,昨夜回来虽没有人替民妇证明。但是午时却是有人看见过民妇。昨日上山采药时碰见邻镇的大夫,两人为了同一种药材还起了争执,刚好是正午,大人若不信,尽管差人去问便是。”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哗然。

    花色一声冷哼道:“民妇无罪!倒是赵氏……丈夫倒在血泊中却不去请大夫,莫不是有故意杀人之嫌?”

    小赵氏被花色的话吓得面无血色,立马伏在地上哭道:“民妇冤枉啊!”

    花色也不管她,又说:“民妇有人证,物证也是有的,昨日采的药材还未来得及收拾。大人不信自然可以取来。相信大家看了也会清楚,昨日民妇确实在山上呆了大半天。”

    垂柳在一旁搭腔道:“是的,满满一篓,还有好多不常见的药呢。”

    如此,花色算是证明了自己无罪,而后话锋一转道:“如此一来便是诬告。大人!民妇有冤!民妇也要告状!告的便是小赵氏,居心叵测,诬陷良人。并且不顾丈夫死活,还要告她无德这一罪名。”

    小赵氏被吓得呆在当场,连哭着喊冤枉也是不会。

    花色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挺直脊背看向堂上的县令道:“民妇还要状告一人。便是这垂柳镇的县令大人。”

    四周倒吸气声一片,花色不理他们,自顾自地说:“民妇夫婿下落不明,又适逢战乱,得了缘分在垂柳小镇安家,劳众乡亲照顾也算是垂柳镇的一员了。民妇向来洁身自好,也不曾与男子有交集。倒是想问问县令大人,逼良家子再嫁是什么居心?”

    花色家有官媒上门早已传开,花色也做了姿态。如今围观的群众皆是交头接耳的说了起来。原来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也渐渐生起不忿,纷纷对着县令指责起来。

    激起群愤倒是在意料之中,其一,有郑幕之在,一个连军营里的将士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定不是小角色。县令不再是最大的官,百姓心里就有了底气。其二,百姓对县令不满已久,花色一妇人尚且敢说不敬的实话,他们又哪里能不敢?

    县令此时也没慌神,惊堂木一拍喝道:“信口雌黄!本县令何时做那遭天谴的事?”

    花色冷哼一声道:“官媒亲口说是奉了大人之命前来。镇上的百姓都是听到的,大人即便能逼迫官媒改口,又岂能堵住这悠悠众人之口?”

    花色说着挥手指向堂外的百姓们,看热闹的人此时在县令大人的怒视之下个个噤声。这时苏卿上前一步开口道:“官媒确实说是奉县令大人之命,这点我可以作证。”

    垂柳见状也附和道:“没错,我也听到了。”其实,哪里听到了,不过是给花色壮胆而已。有了带头的,后面的证言便如同泄洪一般汹涌而来。

    花色感激的看向苏卿,苏卿也是点头示意,回过头时视线路过郑幕之身旁,这一下便愣在了当场。

    郑幕之旁边那人一脸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见花色看向自己也是冷淡的微微点头致意。花色也是蒙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此时县令气急败坏的一拍惊堂木,然后响起一阵惨叫。花色回过神,转过头便看见县令抱着手嚎的厉害。怕是刚刚不小心打到指头了。

    堂外的人们一阵哄笑,花色此时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县令身上,只是跟着众人一起笑。那样子颇有几分傻气。

第十一章 林先生

    郑幕之此时也站了出来,面无表情道:“我看大人身子不适,今日暂且歇息。明日再审也是一样。”县令有了台阶立马顺杆子往下滑,急匆匆的与师爷一道走了,连退堂二字也未说。

    垂柳见状连忙上前掺住花色问道:“姐姐,疼不疼?我们回去敷些药。”指的是刚刚花色挨的那一下。

    花色安抚道:“不疼,说来还要多谢郑公子。”说着对郑幕之屈膝行礼,感恩戴德。

    郑幕之避开道:“幕之受之有愧。女公子才思敏捷,实在是让幕之佩服。”

    花色笑笑,又是屈膝一礼,只是这是对苏卿行礼道:“多谢苏公子相助。”若不是苏卿今日哪里轮得到花色施展口才?怕是连口也不能开便被打死了。

    苏卿也避让开来,拱拱手道:“掌柜的客气。”

    小赵氏如今伏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好几次看向这边欲言又止。垂柳看到了骂道:“你才是毒妇!诬陷我姐姐你有什么好处?劝你还是快快招了!郑大人在此,劝你还是莫要满嘴胡言。”

    小赵氏本就吓得不轻,被垂柳这么一吓竟然哆嗦着晕过去了。

    花色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扶住,郑幕之旁边的男子也蹲下身子帮小赵氏把起脉来,“无碍!惊吓过度。”

    郑幕之满是景仰的道:“林先生会医?”

    那人站起身笑道:“只会皮毛,见笑。”

    郑幕之满脸钦佩道:“林先生谦虚!不知先生可有入仕的打算?如此,也是我宁国一大幸事。”

    林先生笑笑,未回话。

    倒是垂柳在一旁道:“这里人多,还是先回去吧。”众人一看,瘫倒在地的小赵氏,因着县令逃走不知所措的衙役,看热闹的群众……

    垂柳看着地上的小赵氏撇嘴,对着衙役们道:“将这恶妇打入牢中,明日再审。”衙役们面面相觑,倒也听话的将人拖了下去。

    花色对着外面的乡亲们道:“有离着赵家近的人,烦请回去看看那赵当家的,莫要因着花色失了性命才好。老大夫如今在我家,回去我便请他老人家过去。”

    有相邻的应了,几人这才往家赶去。

    到了家里,苏卿便自动请缨的送老大夫去赵家,垂柳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花色、郑幕之与林姓男子。正当中午,花色道:“我去做些吃的,二位慢聊。”说着就退下了。

    郑幕之站起身说了句:“麻烦。”

    花色走后,林姓男子对着郑幕之道:“你识得此女子?”

    郑幕之苦笑一声道:“确实识得,只是说来话长。”没有解释的意思,而后对林姓男子道:“先生可是觉得她聪颖?”

    林先生颔首道:“思路清晰,牙尖嘴利!堪为女中豪杰。”

    郑幕之颔首道:“我识得的女子当中,她算是我第二个钦佩的。”说着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缘何叹息。

    林先生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随即掩饰好道:“确实是值得钦佩的。”

    两人正说着,有人叩门而入。是随着郑幕之跟来的士兵,抱拳后道:“县令已被擒往……大人请郑先生回去商议……”一席话吞吞吐吐,林先生也是聪明人,站起身道:“院子里有不少草药,想来这家主人多少会些医术,我去问问。”

    花色说要去做饭,可是如今却蹲在地上发起呆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思恋太过,做起白日梦来。还在发呆,余光看见有人过来,连忙回神。抬眼便看见一男子满是笑意的向自己走来。

    花色腿脚发麻,强忍着站起来,表情狰狞不已。

    “怎么?看见哥哥便是这副表情?”来人不满的说。花色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被这一声唤出眼泪来,连忙低下头,却被人搂进怀里。

    “哥!”花色声音被男子的胸膛捂住,即便这样也听出几分颤抖来。

    男子叹气,摸了摸花色的头发道:“许久未见,可想我?”

    花色想说话,可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上一般,只能狠狠地点头,又狠狠的点一下头。

    花色的哥哥花士良,比花色年长几岁,十五岁时便出去闯荡了。哥哥聪明、好学,性子又满是不羁,出去也是在花色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因缘巧合成了朝中一员。那时,哥哥寄信回来真真是让花色吓了好大一跳。说来如今也是将近十年未见了。花色怎么不想?

    “莫要哭了,再哭下去怎么见人?别忘了你还有客人。”花士良柔声的哄着花色。

    被这么温柔的声音安抚,花色又是没忍住。这些年来受的委屈恨不得在这一刻通通哭个干净才好。

    好一会才整理好心情,花色离了哥哥的胸膛,前襟已是湿了一片。花色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去擦。花士良这才调笑道:“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是谁抱着不撒手?”

    花色窘迫不已,瞪一眼花士良道:“你怎么到了这里?又怎么成了林先生?”

    花士良用袖子替花色擦了眼角的泪渍,笑的温和。也不解释,只是说:“我饿了。”

    花色恩一声,手脚利落的择了菜,而后去厨房忙碌起来。花士良跟着去了厨房,倚在门口看着花色忙碌的身影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想开口说些问候的话,余光看见郑幕之过来,连忙端正了身子道:“你会些医术?”

    花色一愣,回过头来看见自家哥哥冷着脸,当下心里了然点头道:“有一本医书,翻着看了几次。”

    “院子里的药材全是你采的?”

    花色听见花士良问,回过头道:“是的,想着卖些药挣点钱。”

    花士良恩了一声,两人便没再说话。

    郑幕之已到了跟前,道:“林先生与女公子投缘?”

    花士良颔首道:“还好。”

    郑幕之笑着又夸了两人一番,而后正色道:“幕之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告辞。先生可是与我一道?”

    花士良道:“自是一同离去。”

    花色听了这话,站起身来,眼睛还有些红肿,郑幕之只当她是被烟熏着,道了声谢,又说了一些客气的话,而后交代说:“今日一事女公子莫要担忧。”

    花色知道他说的是不用担心县令会来找自己麻烦,屈膝道谢。而后郑幕之便告辞。花士良只说了告辞的话,随着郑幕之一道走了。

    花色目送二人出门,再远的就没了,怕让郑幕之看出端倪来。既然哥哥不想让郑幕之知道,自是有他的道理。只是心中的不舍……

第十二章 再见林兮之

    垂柳回来后,看见花色坐在院中发呆,想着该是因为今日之事所以心情不好,上前安慰道:“放心吧,既然郑公子来了,自会妥善处理的。”

    花色笑笑,问了句:“赵家的伤势如何?”

    垂柳当下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伤势啊?装的!裹着伤口的布条一点血迹没有。大夫也没看出来什么。那姓赵的愣是唧唧歪歪的叫着不舒服,还一口咬定就是姐姐您打得他。”

    花色也不计较,颔首说了声:“知道了。”垂柳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花色丝毫没有兴致的表情,怏怏着憋了回去。

    晚间听见外面有些喧闹,出去一看原来是县令一家被押在囚车上。县令的表情满是死寂,县令夫人的脸上满是羞意,想躲却是找不到地方躲,只能捂着脸遮住装作看不见旁人的视线。囚车上只有这二人,还有些县令的亲属不知所踪。

    “啧啧!活该!”好些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说风凉话,花色虽说心里也有些痛快,但大多还是有些许同情县令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吧。花色也随着众人的喧闹声叹息一声。

    又是几日平静的日子,花色每日忙着上山采药,垂柳留在家里晒药。苏卿则是帮着做些手艺活,跟着村里的木匠打起药柜子来。日子不咸不淡,反正凑合着过。至于花色的哥哥,自那日起便没再出现过。许是被事情耽搁了,又许是不方便过来见花色……

    官府里没了可以做主的人,师爷自那日起也是逃之夭夭,连家里老小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县衙里的一些琐事也只能先让乡绅帮着处理。

    没了管辖的大人,一些宵小之徒也时常出来做些乱。偷鸡摸狗之事让小镇时常处在谩骂之中,也算是别样的热闹。

    花色开医馆的事一直在日程上,小镇上的人也是有所耳闻,一些抱着诋毁的态度,这部分人向来见不得旁人好,略过不提。大多都是有些担忧的,花色太过年轻,而且也没听过会医术。突然说要开医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意外。

    这些褒贬不一的话花色没少听过,每次都是听过一笑了之。只是花色忍了下来不代表旁人能忍,特别是脾气大的垂柳……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垂柳听到旁人说些诋毁花色的话,气不过为花色出头说了两句。然后那些人便欺负起垂柳来,垂柳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那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妇人,垂柳怎能讨得了好?于是一气之下垂柳便与那些人动起手来。

    小镇的妇人脾气都是厉害的,打架也是常有之事。没多大事的隔个三五旬也就好了,严重的也就三年五载的事,老死不相往来的真是少之又少。只是不巧!叫刚刚上任的新县令看到了,于是一群人便被带去县衙了。

    花色得知这个消息连手上的药材也未来得及放下,急匆匆的与苏卿交代照顾好老大夫便往县衙那边跑去。好在来的不晚,新上任的县令还未换上官袍出来。

    花色挤过人群只看见一群妇人面面相觑的站在堂上。垂柳不知去了哪里。于是便问道:“各位大姐,可是见过垂柳了?”

    那些妇人听了声音瞪一眼花色没好气地道:“被县令带走了。”

    花色一惊,还以为垂柳出了什么事,刚想再问,衙役已经升起堂威。花色只得老实的等在外面。不一会里面出来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表情肃穆,眉头微蹙,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没等花色想起来,男子已是威风堂堂的坐上椅子。惊堂木一拍道:“本官姓徐,名粲然。卉城人士。奉命前来上任。没想到第一天便看见几名妇人屈辱一名孩童,还将人打伤。本官既然是父母官,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堂下一片安静,花色却是听见县令说的“将人打伤”四字,心里正忐忑不安。县令已是放话将垂柳请出来。

    那些妇人们看见垂柳自然没有好脸色。都是邻里乡亲的,有事也是找乡绅解决了,哪里有撕破脸走一遭县衙的?进了县衙的大门,不管是被告还是原告出门都是要被指点的……花色也正是因为上了衙门才有很多人对她开医馆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垂柳表面上没有看出什么来,只是手上绑着白色的布条。看垂柳的表情也不像是很严重,花色这才放下心来。

    堂上的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妇人报上名来。”

    妇人们跪在地上,不愿作声。垂柳却是不管那些回道:“民女垂柳,参见大人。”

    新来的县令颔首道:“看你有伤在身,起来回话。”垂柳面上吃惊的表情溢于言表,而后站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县令。

    县令对垂柳点头示意,而后对跪着的妇人们喝道:“缘何不作声?可是本官新官上任你们没将我放在心上?”

    那些妇人自是连说不敢,忙着求饶。堂上一时吵吵嚷嚷,花色明显看见新上任的县令面上带了丝不耐烦。这模样……

    林兮之!当初自己脸上的伤还是他治好的!他不是邳国人么?当初还代表邳国出使宁国。后来被白君泽请来治疗自己脸上的伤。如今……怎么又成了徐粲然变成宁国的县令了?

    花色虽说认出徐粲然来,但是如今的情况实在不适合相认,而且也不知道这人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想着花色又看了一眼堂上的徐粲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到徐粲然对自己眨了一下眼。

    等花色瞪着眼睛想确认的时候,徐粲然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而后道:“垂柳,你来说,缘何这些妇人要欺辱与你?”

    垂柳得了说话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将这些天来花色受的委屈,自己的不忿一一说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好添油加醋的成分,听得花色自己也觉得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徐粲然听完,点点头对垂柳评论道:“你姐姐倒是好心肠。”而后又对那些妇人道:“说来是你们这些妇人不对。看在你们也不是故意寻衅滋事,你们便向这位垂柳小姑娘的姐姐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妇人们哪有不依的道理?告了谢便向花色这里看过来……

第十三章 熟识

    新官上任第一日就烧了一把火,虽然火力不旺,但也足够小镇上的人喝一壶了。即使结果不了了之,阴影也算是在小镇人心中留下了。不得不说,徐灿然这一手段厉害。

    回去的路上垂柳对新来的县令百般夸赞。花色只是沉默不说话,脑子里千回百转。这些日子熟人频频出现,怕不是巧合。

    垂柳因着闯了祸回到家便老实的去做功课。教垂柳读书写字的本来是花色,但是苏卿来了后花色就将垂柳交与苏卿了。好在两人都没有意见,虽然偶尔会闹些不愉快,好在苏卿脾气不错,垂柳没有与之斗嘴的,事情往往也就过去了。

    花色进了院子,老大夫坐在椅子上晒太阳,见到花色进来不客气的道:“妇道人家开医馆能治的病也不多,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我也觉得没必要。”

    花色笑笑,上前替老大夫倒了一碗茶,回话道:“老先生的此话花色觉得不对。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职责,哪里来的那些忌讳?”花色知道老大夫是关心,妇人治病救人在大多数时候确实不方便,但是因着避讳就断了救死扶伤的天性实在是因小失大,因此才反驳老大夫的话。老大夫接过花色的茶碗也没再说话,花色知道他算是默认,长舒一口气。

    花色递过茶碗后抬脚向厨房走去,却被人叫住。回过身来便看见徐粲然站在门口,满是淘气的模样。

    花色连忙屈膝行礼唤了声:“县令大人安好。”

    老大夫听了花色的话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徐粲然却是变了表情,蹙起眉头道:“怎的这般见外?可是来的时候没有与你说,因此你生气了?”

    花色一阵诧异,这话说的好似自己与他有多熟似的……

    徐粲然上前牵过花色的手道:“我替你看看身子,身子好些了怎么不找我?我还特意空出时间等你呢。”

    花色哭笑不得,这人说他随性还真是较真?若不是今日他提起这么一出,谁还想的起来?徐粲然把脉把的认真,花色也不好挣脱开去,只好硬着头皮道:“看了大夫,身子好了不少,劳大人挂念。”

    徐粲然一咂嘴,满是不耐烦的道:“唤我粲然哥哥。”

    花色瞪着眼睛,真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徐粲然看到花色的表情好像很是开心,揉了揉花色的头道:“果真是可爱。就是兮之不在我面前夸你我也喜欢你的。”

    花色此时已经神游出天际了,老大夫适时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叫花色回过神来。只见老大夫死死盯着二人交握的手,一个劲的咳嗽,脸憋得通红,要是花色再不甩开徐粲然的手怕是要咳到天黑去。

    花色自己也反应过来,徐粲然不知什么时候不是把脉,而是把玩自己的手……花色涨红了脸,丝毫不客气的将另一只手里拎的半壶茶泼向徐粲然。

    好在徐粲然躲得及时,避开水后抱怨道:“你怎么能泼热水?若是我毁了容可怎么好?”也没有说重话,纯粹只是抱怨而已。

    花色泼完之后便有些后怕,见徐粲然没事,又有些恼怒,皱着眉头道:“男女授受不亲,徐大人这是做什么?”

    徐粲然有些许无辜道:“我看你手上有不少血痕,想着帮你调配些药,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花色到被徐粲然堵了话,一时也没了反驳的力气,瞪一眼徐粲然道:“大人还是请回去吧,庙小,容不下您这座大佛。”

    徐粲然也不介意,狡黠一笑道:“本官今日是过来体恤百姓,与你无关。”说着朗声喊道:“垂柳可在?”

    垂柳原先便听到这边的动静,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如今被点了名,立马跳出来道:“在呢,在呢。是谁喊我啊?”看见徐粲然后又装作惊讶的样子说:“哎呀!是县令大人啊!您怎么过来了?”

    表情假的让花色也觉得害臊。

    徐粲然说了一些问候的话,而后留在这里用起餐来。知道花色想开医馆还满是诧异,听花色学了些医后也没再深问,只是给了几个实际的意见,确实让花色受益不浅。

    吃过饭,徐粲然邀花色出去走走。花色没应,倒是垂柳在一旁帮着花色应下,而后拖着花色一道出了门。出了门便离花色与徐粲然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徐粲然笑道:“倒是个聪慧的。”

    花色笑笑,而后没有憋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徐粲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半天强忍住对着花色道:“你如今的表情真是与你哥哥一般模样。”

    花色一惊,原来徐粲然与哥哥是熟识的?许是花色表情太过明显,徐粲然又是笑的没了形象。惹得一旁的垂柳频频向这边探首。

    好半天徐粲然才收拾好心情道:“我与你哥哥是至交。总听他提起你,之前在宁国见着你时便想着认你,只是时机未到。”说着徐粲然清了清嗓子道:“你哥哥表字兮之,你怕是不知道吧?这表字是我替他题的,你不知道也是常情。”

    花色暗自点头,自己确实不知道。

    徐粲然又说:“至于我,名字便是徐粲然,没有表字!我们宁国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徐粲然是宁国人?那为何之前成为邳国的使臣?想着花色也问了出来。

    徐粲然笑道:“受人之托而已。”旁的也没再解释。

    花色也没再问,又是走了一会,两人分道扬镳。花色与垂柳一起往家里走去。垂柳自然不会放过花色,逼着花色交代与徐粲然的关系。

    花色一阵无奈,没好气地问:“今日的文章可是做好了?”一句话将垂柳打发。

    要说徐粲然是花色哥哥的朋友,花色倒觉得没有违和,如此倒也解释了不少想不通的事。只是,既然哥哥之前便知道自己在哪里又为什么不来与自己相认?越想越是乱,越乱越是没有头绪。

    不过往好了想,至少徐粲然在的这段时间自己也算是有后台的吧?这样药馆开起来也会容易的多。遇上疑难杂症之类的也可以向徐粲然讨教,反正,他看上去也很闲。

    花色想着便笑了出来。而后又觉得不对,徐粲然当初在朝堂之上出尽风头,没道理郑幕之不知道?二人要是见上面……那如何解释?

    只是花色不知道,郑家一脉没有在朝为官的,这般担心实在没有必要。

第十四章 求医

    这几日徐粲然时常以体恤民情为由到花色家里蹭吃蹭喝。因为这人出现,老大夫看向花色的眼神都不大一样。最后没办法,只得向老大夫解释说徐粲然是哥哥的好友。

    老大夫听了解释后更是皱着眉头道:“胡闹。”

    也是!毕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动手动脚的确实不宜。越解释越乱,最后还是徐粲然向老大夫解释的,说花色是他病人,自己也是学医的。而后两人关起门来说是切磋了一番,最后老大夫不再吭声。也不知道二人关起门说了些什么。

    医馆还是如期开张,花色只是打杂做下手,治病的还是老大夫。这么一来镇上的人也很满意,见到花色不像之前那般满是怀疑。

    生病的自然不是天天有,但是偶尔过来拿些伤药的还是不少。花色也不图赚钱,在门口立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壶合时令的汤水。来往的也过来喝上一口,时常会留下一两个铜子聊表谢意。

    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怕也是苏卿的母亲苏氏时常过来闹腾。徐粲然过来后便将案卷从新翻了一遍,没有大罪的一律释放。让不少下冤狱的人得了自由,算是好事一桩。

    苏氏出来那天苏卿特意告假几天,只是未满两日便回来,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明显心气不顺。想到他那母亲,花色叹一声气,怕是往后又不得安宁了。

    花色想的没错,第二日苏氏便过来闹腾,一人坐在医馆前扯着嗓子嚎,骂的自然不是他宝贝儿子。

    什么“该死的狐狸精,勾我儿子”、“不要脸的娼妇”、“怎么不浸猪笼去死”之类的来来去去那么几句骂着花色。

    苏氏来的时候医馆反而热闹些,不少看热闹的人也觉得有趣,几人成群的指指点点而后窃笑。

    垂柳几次要赶苏卿走,苏卿视而不见,依旧自己做自己的事,等母亲闹腾的够了适时端上一碗水道:“闹够了就回去。”

    往往这时苏氏就会拉着儿子的手哭道:“儿子啊,你是要考大官的人,不能跟着那个娼妇后面误了前程。”。

    苏卿不理后就又会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便死给你看。”

    这时候苏卿会说:“这里是医馆,你死不了,到时候记得付医药费。”

    苏氏看到儿子软硬不吃后便会破口大骂:“没良心”、“不孝”、“被娼妇糊了眼”之类的,怎么难听怎么来。

    几日下来,全镇的人几乎都知道苏氏的儿子在花色医馆里帮忙。越是传的厉害人们反而说苏卿人品不错,也是一桩怪事。

    徐粲然这几日忙着替人翻案,前一个县令留下的烂摊子不只一两桩,光是看案宗也是几日没合眼。即便如此也没忘派个衙役过来说明情况,花色听后拿了几包药材与衙役,嘱咐着熬给徐粲然。

    也正是因为这般,徐粲然才不知道苏氏来医馆闹事。

    苏氏一连闹了八九日,渐渐地围观的人群也觉得无趣,劝着花色道:“实在不行就报官吧,新来的县令看起来是个好官。”

    花色颇感无奈,看苏氏也没了气力闹腾下去便威胁:“明日你再来我就去报官,你也是知道如今的县令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再说,是你家儿子自己要留在这里,我是占理的那方。还有,县令大人替你翻案就是给你儿子一个考试的机会,若是你再进了牢里,你家儿子这辈子可就别想当官了。”

    这么一番话说过后,苏氏果然不再来了。苏卿松了一口气,鞠躬向花色致谢。

    花色不知道苏卿留下来的原因,但是知道苏氏不是凭空捏造自家儿子的学问。也问过苏卿为何不去考个秀才之类的话,苏卿向来避而不答。花色讨了没趣,也不再问。

    说回开医馆这件事上,老大夫坐镇。花色只是抓药、写方子。后来渐渐地征得病人们的同意,先是花色替他们把脉、开方子。过后老大夫再来确认一遍。基本上没有差别,要说有些出入的,花色用药较为大胆、老大夫向来较为保守。

    时间久了,也有不少人愿意找花色治病。

    这天下着雨,雨丝绵长,将这个小镇浸染的黏糊不已。老大夫到了这样的天气就有些不适,早早的回了屋子睡觉。

    垂柳在柜台前趴着习字,苏卿则是在一旁记账。花色坐在门前缝补衣裳,也是和乐融融的一番景象。衣服是苏卿的,花色闲着没事就揽了这活计。垂柳见了自是不乐意,对着苏卿说了三两句酸话,苏卿依旧不疼不痒的听着。

    吃过午饭,有人上门求诊,说是家里的哥哥得了急病,如今上吐下泻请大夫过去救救。来人带着斗笠,将大半身材挡了去,花色看着眼生问了句:“您是哪家的?”

    来人说道:“主人家原姓邓。”

    前一任县令便是姓邓,看来是有些关系的。

    花色又问了一些状况,答应与他一道去看看。苏卿起身拎了药箱子与花色一道,花色也没有拒绝。有个男人总归要方便些。

    一路泥泞,走了约半个时辰才到地方,花色衣服湿了大半,黏在身上好不自在。进屋没来得及歇脚,有小女孩哭着迎上来道:“大夫快些,邓大哥快不行了。”

    那引路的汉子对着花色道:“大夫这边请。”

    花色颔首,示意苏卿跟上,三四人又是一阵疾走。

    屋子还有些漏水,想来这些人住进来没有几天。至少还没来及修葺屋子。花色二人被引致一间靠西北角的屋子,推开门便是一阵味道传开来。花色捂住鼻子道:“你们先莫要进来,去烧些热水端过来。”

    引路的人一一应了,而后向着花色鞠躬道谢,诚意十足。小女孩也学着作揖的模样与花色行了一礼也下去了。

    花色看着苏卿道:“你也在外面等我,药箱给我。”

    苏卿好说话,点点头对花色道:“我在这里等你,有事叫我。”

    花色拎着药箱进门,打量了一番屋内,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瘦弱的青年,床下一滩秽物,异味扑鼻。花色拿了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避开秽物上前替那青年把脉。

    病邪深重,元气衰竭,将死之象。

    按之前问的话,花色不由有些奇怪。人已经病得如此之重,怎么才过来请大夫?花色皱着眉头,手里银针翻飞刺入病人几个穴位。

第十五章 入狱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稍稍好些,花色又是扎了几针,病人紧闭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目前这样也只是拖些时间,花色自认没那本事起死回生。

    花色叹息一声对守在外面的苏卿道:“苏卿,你去请县令大人来一趟。”老大夫身子不适,如今怕也就徐粲然能帮一把了,也不知现在得不得闲。

    苏卿干脆的应了一声是,对花色道:“苏卿去去就回。”

    等苏卿身影消失在雨中,花色又是长叹一声,到头来还是要麻烦旁的大夫,自己这些年学的本事真是一点也没有用处。正想着,后面有脚步声走来。花色回过头只看见一片青色衣角,而后便被钝物击中晕了过去。

    花色醒来便看见徐粲然,徐粲然立在花色身侧,手里拿着一枚银针,那枚银针明显刚刚离开花色身体。看见花色醒来徐粲然表情冷峻道:“醒了?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

    花色茫然的看着徐粲然,而后打量了一番四周,石墙、木桩、一席窄榻,花色更是不明所以,看向徐粲然道:“我怎会在狱中?”

    徐粲然躬下身子盯着花色,表情渐渐变得轻松,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后对花色道:“有人报官告你杀人,你不在牢中还会在哪?”

    花色脑袋还有些疼,连忙伸手去摸了一下,后脑勺鼓出很大一块。花色倒吸一口气骂道:“真是够狠的,下手这么重。”而后对站在眼前的男子道:“劳烦将事情详细与我说说?”

    徐粲然颔首,而后缓缓回忆起来。

    也就是昨日的事,徐粲然本来埋头批改卷宗,听到外面一阵鼓声。这几天下着雨本来心情就有些抑郁,听到着阵阵沉闷的声音,心情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身在其位谋其职这一点还是知道的,于是开门升堂威请人上堂。

    来的人是一位青年男子,自称姓邓。要状告的是镇上的大夫花色。徐粲然本来还精神恹恹,听到青年男子的这一番话才端坐起来。

    男子有条不紊的说着,时而哽咽一下。说自家哥哥生了病,请花色过去医治,其实本来不抱希望的,只是见花色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能治,便有了一丝希望。花色治病时还支开自己兄妹二人去烧水,等回来确实看到躺在床上的哥哥脸色大好,只是花色没了踪迹。兄妹二人还以为花色已经回去,想着改日登门道谢。谁知道不到一个时辰,哥哥面色发青,最后活活的痛死过去。兄妹二人大惊,找去医馆才发现花色并未回家。所以猜测花色是畏罪潜逃,才来告的官。

    花色听后有些许失神,点头道:“我确实随他们回去与他哥哥治病。只是医不好,便请苏卿去找你。烧水也是我让他们兄妹二人去的。地上满是秽物,不甚干净,我将他们支开是好意。至于后面的……苏卿走后我便被人击了脑袋,后面的实在不清楚。”

    徐粲然又接着说:“之后我派人去拿你,医馆并没有人,其他地方也是没有看见,最后还是你自己走上县衙,亲口承认你确实医死了人……”

    花色大惊,也顾不得晕眩的脑袋站起身看向徐粲然,面上满是惊恐之色问道:“我自己走回来,还认了我医死人一事?”

    徐粲然点头,面上表情肃穆。

    花色心里一阵恐慌,又不确认的问了一遍:“是我自己走进来的?”

    徐粲然扶着花色到窄榻上,面色难看,对着花色一字一句的说:“是你自己走进来。走进来后承认你医死人一事,并且当众认罪。”

    花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问:“病人本就病入膏肓,确实是回天乏术,我为何要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徐粲然叹一口气道:“这才是问题所在,你在衙上说是为了试验新药。如果新药成功以后将会有不少人受益,只是没想到下错了剂量,所以才导致医死人一事。不仅如此,还在你身上搜出余下的药来。”

    花色只觉得后背一阵泛冷,看向徐粲然道:“可是当堂定罪?”

    徐粲然安抚道:“事关重大,不会当堂定罪。”

    花色听了有些许无神,而后坐在榻上没再说话。

    徐粲然也是无话,上前拍了拍花色的脑袋道:“前头不是死路,昨日有人击鼓时下的瓢泼大雨,根本没有旁观的百姓。如今衙役们都是我的心腹,也不成问题。况且我看你神情不对便关了县衙大门,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现在找出背后操纵之人,还你清白才是正经。只是不知道谁有这等本事,竟能慑人心魄。”

    花色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小镇之中竟然还能有此等能人……就是不知道为难花色又有何好处。

    徐粲然又是想到了什么,对花色道:“你说你请苏卿寻我?”

    花色颔首道:“是的!”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慌忙站起来道:“难道苏卿……”

    徐粲然接过话道:“苏卿至今未现身,若不是他所为,怕是凶多吉少……”

    花色脸色一白,有些颤抖道:“粲然哥哥,请您尽力帮我找到苏卿……他……”

    徐粲然面上表情复杂,有些无奈道:“就冲着你这句哥哥就是将垂柳小镇翻过来我也要找到苏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平白没了踪迹。”说完后对这花色道:“这几日你暂且委屈些,等事情终了哥哥亲自给接你出来。”

    花色站起身行了一礼,郑重道了声谢。

    徐粲然走后,花色坐在榻上一片茫然。要说花色得罪的人,在这镇上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如今苏氏、赵氏与花色是如今老死不相往来,再说二人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蛮妇,这样的手段万万是想不出来的。

    还有就是邓县令一家。邓县令被免职一事本就是咎由自取,那邓家的一双儿女看着也是个没主心骨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等等!花色脑袋灵光一闪,那邓县令只有一双儿女,那多出来的是谁?女儿自是不用多说,死去的男子与告官的男子到底谁才是邓县令的儿子?不知道从这里下手能不能查出来些什么。

    花色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对着外面看管的狱卒道:“还请官爷帮花色捎句话,就说花色请县令大人过来一趟。”

    狱卒明显是被交代过什么,恭恭敬敬的应下,而后退了出去。

第十六章 入狱(二)

    等了许久徐粲然才过来,狱卒识趣的退下。花色便说了自己的疑问。徐粲然面容有些憔悴,扯出一抹笑道:“我正在派人调查,晚间估计就会有结果了。”

    也是,花色能想到的,徐粲然又怎么想不到?倒是让他白跑了一趟。花色有些许愧疚,面上自然带了些许异样的表情。徐粲然叹口气道:“你是你哥哥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不帮你?”

    花色一怔,将徐粲然的话复述了一遍问道:“我是我哥唯一的亲人?”

    徐粲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变而后对花色道:“是啊,你哥哥不就只有你一个妹妹?”

    花色哦一声,行了一礼对徐粲然道:“多谢粲然哥哥。”而后感慨:“哥哥得此知己真是一大幸事。”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之前花色还觉得徐粲然此人有些不着调。但是,如今是真的对他刮目相看,况且若不是徐粲然,自己如今怕是不能安然无恙吧?说来,之前他还替自己探穴针灸,也难怪一脸疲色。

    想来这人在哥哥平步青云的路上没少出力才是。

    徐粲然满是笑意的对花色道:“得你哥哥这一知己才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花色颔首。徐粲然便急匆匆出去了。

    又是在屋里呆了一日,垂柳提着食盒过来探望花色,还未靠近便眼睛含满泪水。到了花色跟前已是泪眼涟涟。狱卒开了门,垂柳几乎是飞奔跳入花色怀里。

    花色被撞的不轻,看到垂柳惊吓的样子也没有出声,拍了拍垂柳的脑袋道:“哭些什么?可是我不在家有人欺负你了?我家姑娘的脾气有谁敢招惹?可是嫌活的时间长了?”

    垂柳从花色怀里抬起头来,倒不是平常那般破涕为笑,只是认真的盯着花色,许久才说:“姐姐可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上下打量起花色来:“姐姐可有哪里受伤了?有没有挨打?吃的好吗?”

    花色有些哭笑不得,许是脸上表情太过无奈,垂柳反而松一口气,将一直拎在手里的食盒提起来对花色道:“姐姐这几日怕是没有吃好吧?我给姐姐做了些吃的,姐姐快来吃吧。”

    花色笑着道:“多谢。”

    这间监狱是新建成的,之前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如今还在原来那边的监狱,所以这边相当的安全。

    垂柳也是说好在那些疯婆子没有过来,若不然还真是闹心。狱卒似乎对花色特别照顾,一直没有过来催促垂柳出去。等花色吃过饭垂柳才说:“苏卿昨日夜间被县令大人送回了,如今还是昏迷不醒。”

    花色眉头一皱,问道:“有没有看过?”

    垂柳道:“看过了,近日可能都要卧床养伤。我来的时候还未醒呢。”

    花色点头道:“无生命危险就好。”

    垂柳看一眼花色道:“徐大人与姐姐关系好,定会救你出来,姐姐莫要急。”

    垂柳近日长了个子,如今已是到花色的鼻尖,脸上稚气未褪的姑娘如今这般认真嘱咐花色还真是有些好笑。花色点头,催促着垂柳回去照看苏卿。

    也不知小姑娘是不是没有安全感,眼眶又红了一片,依偎到花色怀里撒娇道:“我做的菜是不是很难吃?姐姐疼我,不让我进厨房。今日本来是想请姐姐吃顿好的,只是将饭菜做的没了样子……”

    刚才的饭菜确实有些难以下咽,只是见垂柳情绪有些低落,花色安抚道:“我不让你进厨房是怕你烧了我的屋子。看来以后是得让你学着些,莫要以后嫁了人吃不上饭。”

    垂柳哼一声,提着食盒跑了。花色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倒是松一口气,看着垂柳有些赌气逃走的样子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又是一阵难堪,也不知近日得罪了哪路瘟神,总是被各种事情烦身……说句良心话,也是好坏参半,至少见着了哥哥。本来是没有脸再见的……

    过了两日,有衙役来牢里带花色上堂,花色理了理头发与衣服,随着衙役一起往堂上走去。衙门紧闭,堂上已经跪着一名男子,低头伏着身子。正是之前请花色出诊的那位。

    见花色来了,徐粲然惊堂木一拍朗声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花色跪下道:“民妇花色,见过县令大人。”

    徐粲然如今正襟危坐,面上也丝毫见不到笑意,对着堂下跪着的男子道:“邓进你抬起头来,左边可是你请的大夫?”

    那男子听了慢慢抬起头,看一眼花色,面上满是忿恨道:“回大人的话,是这毒妇。”

    徐粲然眉头一皱,想来对这人说的“毒妇”二字心有不悦,只是不好发泄对着花色道:“你可认得此人?”

    花色自是说认识,将那日就医一事说的清楚,还有被打晕,后面失了记忆一事。跪在地上的邓进还以为花色狡辩,怒骂道:“你这毒妇如今还想狡辩,那日你亲口承认的,如今才来说这些话不是太晚了?”

    花色也不恼,低头不语。只是堂上徐粲然问话时才说上一句。

    徐粲然不厌其烦的又是问了好几遍,将大体的事情捋了几次,最后问堂下的邓进道:“本官问你,死去的人到底与你什么关系?你与花大夫说是自家哥哥病重,据我所知,上一届县令可只有一双儿女!”

    邓进虽说眼光闪烁,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东家确实姓邓,邓县令走之前将那兄妹二人托付与我。小人与他们以兄妹相称是……是怕大夫不愿出诊。旁边这人与东家的有些私怨……”

    花色颔首,倒有些了解这人的心情。而后又是一阵解释。徐粲然虽说知道,但也还是耐心的听着。

    末了邓进又说了一句:“东家与我有恩,如今小人没有照看好公子,万死不辞啊!”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徐粲然眉头紧皱,身份一事虽说轻易就能推断出来,但自己的目的却不是要知晓这人的身世。徐粲然要做的是拖延时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越是调查下去越是迷雾重重。徐粲然自己没有推理论断的本事,凭着权利压人更是万万不行的,要想让人心服口服,首先苏卿得醒过来。其次,希望兮之能及时赶到。

    花色虽说不清楚徐粲然的目的,但心里隐隐有些头绪,所以也老实的跪在一旁,听那邓进说些夹杂着谩骂的话。

第十七章 央先生

    邓进的在堂下大哭的声音惹得徐粲然心烦意乱,又想到这几天查到的一些事,颇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先是惑人心智的人到底是谁?这个小镇徐粲然不熟,有没有隐士高人也是不太清楚。其次,为什么要针对花色?是花色招惹了其人,还是花色只是一个棋子?还有很多想到的,没想到的,光是思绪就乱的很,兮之也是许久没有消息,也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邓进这人明显是在做戏,之前说的,与邓家二人兄妹相称是怕花色不愿出诊,那他完全可以与邓家撇开关系,为何还要说东家姓邓?花色心善,虽说邓县令罪有应得,但一想到妻离子散的悲惨,不免会有些同情。这样根本就是为花色设的圈套。

    这一切看起来合乎情理,但又因为“高人”的存在,显得异乎寻常。

    这一日升堂没有任何结果,最后不欢而算。第二日也是如此。

    第三日还未升堂便有人击鼓鸣冤,鼓声震天就是花色在牢里也听到那沉闷的一声声。不一会有衙役带花色上堂。

    花色跟着衙役还未进堂就听见外面阵阵吵闹的声音,到了大堂前面时就看见外面人头攒头,镇子上的人约是来了一半。这么大的动静花色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徐粲然,徐粲然也是眉头紧皱表情满是不悦。

    大堂上除了邓进还有一人,正是之前在花色茶馆里说书的先生。这说书先生还是垂柳介绍与花色的,旁的没说,只介绍了姓央,只是说快吃不上饭了让花色帮着救济。因此才留在花色茶馆里说书,但也只是偶尔来一趟,其余时间花色从来不过问,只知道他是个有些才华的人,旁的一概不知。

    央先生看见花色便拱手对堂上的徐粲然说:“大人!学生要状告的便是此人。”

    花色愣住,真真是不知所以。外面看热闹的人皆是对花色指指点点,有不少人已是对着花色咒骂起来,说的花色也能听得到。毒妇、蛇蝎心肠等等不一一而举。

    徐粲然虽然封住了消息,但不知是谁将事情说了出去。

    央先生接着又说:“大人,此人名唤花色,四年前来到垂柳小镇安家。但之前却是朝廷通缉的犯人,如今又是作恶,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央先生此话一说完又是一阵哄闹声。任凭徐粲然将惊堂木拍了几次也毫无效果。徐粲然真的动了怒,对衙役们道:“谁敢扰乱公堂,二十大板当堂执行。”

    衙役齐声应是,外面看热闹的人才堪堪停下来。

    “大人,通缉令在此,是学生游历路过曲镇时发现的。曲镇的曲大虎与在下有些交情,学生此番前去是为了拜访曲老板,谁知道到了曲镇才知曲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口。曲老板对学生有恩,因此学生便追查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央先生从袖口里掏出通缉令递于旁边的文案,而后缓缓的回忆。“学生查得曲家之前与花色此人有交情,案发时,花色也是在曲府内,曲家一家全灭花色却安然无恙……而且此后曲家的势力迅速被一股势力吞并,背后的势力经学生查证正是与此人有交情的男子。也不知为何朝廷的通缉令只有花色一人,但此人谋财害命不假,还请大人明察。”

    花色如今脑袋一片空白,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有不少想辩解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如果这人说的不假,那曲家人之死便是真的与自己有关系。和自己有交情的男子除了白君泽花色想不出第二人!难怪白君泽一直不阻止曲千佳与自己往来……也许之前曲千佳落水一事也是刻意为之!

    想到这花色一阵犯冷,自己到底与什么样的人纠缠到了一起?

    见花色没有辩驳,徐粲然眉头紧皱,想提醒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做的太明显。那堂下的邓进此时也跟着说起话来:“大人,请您为我做主啊!老爷临走前将少爷托付于我,我愧对老爷的嘱咐啊!呜呜呜……”

    外面的看热闹的人,因着刚刚徐粲然的命令如今不敢大声言语,却也小声的议论起来。花色如今沉默不语在他们看来就是认罪的意思。好些说着也不客气的对着花色“呸”起来。

    徐粲然急的满头是汗,到底是资历浅显,说些胡搅蛮缠的事还行,真要严肃的处理起突发状况始终不如花色的哥哥……

    “一派胡言!”徐粲然正想着花士良,花士良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听声音满是怒气。徐粲然眼里升起希冀的光来,满是期望的看向外面。

    人群分出一道路,花士良身着黛蓝色劲装负手立在门口。见人让出一条道来丝毫不客气的抬脚往里走来。

    徐粲然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装模作样的一拍惊堂木道:“来着何人?”

    花士良大步上前,手里拿出一块令牌,徐粲然眉头一皱,而后下来跪在花士良面前道:“下官见过大人。”

    百姓不明所以也纷纷跪在地上喊了句:“参见大人。”

    花色一直面色惨白,见了花士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也跟着众人一起跪下去。像是失了魂的模样让花士良一阵喟叹。

    “来人!将此人拿下!”众人行礼后刚刚起身,花士良就指着堂上的央先生喝道。

    衙役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老实的上前捉拿人。央先生自是不会乖乖就擒,连忙道:“大人拿人总是有理由吧?”

    花士良冷哼一声,不理,却是对着徐粲然一阵痛骂道:“徐大人新官上任便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以后让百姓如何看你?”

    而后指着央先生与邓进二人道:“这二人分明不是我宁国之人,如此扰乱我宁国国土的安宁,徐大人可是要助纣为虐?”

    在座之人全都脸色大变,而后面面相觑,徐粲然一阵怒喝:“愣着作甚?还不将人给我拿下?”

    衙役纷纷上前捉拿二人,邓进呜呜大哭喊着冤枉,央先生虽说有反抗的意思,但众目睽睽下也只能暂且忍耐。

    “徐大人升堂之前难道不会派人调查一番?人嘴两张皮,说些什么谁能知道真假?只听喊冤之人一面之词岂不是太过片面?”花士良又是对着徐粲然一阵骂。徐粲然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哪里敢像平日里那般与他嬉笑打骂?老实的一声不吭挨训。

    花色觉得过意不去,想说些什么,被徐粲然眼神制止。

第十八章 花士良其人

    徐粲然一早便给花士良传了消息,毕竟说要照顾花色,总不能食言而肥。花士良也确实收到了消息,只是忙着处理一些事才耽搁了,为人臣子,总是身不由己。好不容易脱了身也是匆匆忙忙赶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下。

    林家的情报一直很灵通,花士良不用费多大力气便调查出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知道告人的邓进不是宁国人,便做了一手准备。只是没想到赶来还看到意外的人。

    央金!拓坞国大臣!拓坞国和亲派,与一直主张保持中立的亲王立场相佐。国王暴毙后央金屡次提出与宁国或邳国其中一国建立合作关系。

    此次花士良来此的目的便是为了与拓坞国达成和亲的目的。

    拓坞国国土面积不大,但是最为出名的便是铁矿。战斗中不少兵刃便是从拓坞国买来的。宁国与邳国国主皆是有野心的人,这场仗不知会延长到何时。所以都有将拓坞国拉拢过来的意思。

    如今这般状况,花士良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央金。所以脑子便蹦出一个主意来。用宁国官员的身份给央金难堪。这样既能救出花色,又能抹黑宁国。虽然知道央金不是因着小小不快便左右想法的人,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徐粲然也是配合的好,毕竟是多年挚友,多少了解对方的想法。

    花士良的方法很粗暴,也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直接把人抓起来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央金二人确实不是宁国人。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与郑幕之已经秘密会上面了?

    “徐大人好糊涂!通缉条文官府向来人手一份,大人又怎么不认识通缉犯?况且曲家灭门案本官也是有所耳闻,凶手已经抓到!是仇家**!也不知这位他国人手里拿的是哪里的通缉令。你诽谤我国民与你有何好处?还不一一老实交代!”花士良坐上徐粲然公案面前,一拍惊堂木冷声喝道。

    而后对一旁的徐粲然道:“如今事关两国之事,闲杂人等不宜旁听。这人潜伏我国已久,你前去探查,看小镇之中是否还有此人同谋!即刻去办!”虽说是对徐粲然说的,声音却清清楚楚,让百姓们都听得明白!小镇上的人慌忙退下,生怕受了牵连。

    等无关人员走后,花士良命令衙役将央金与邓进二人捆绑起来,然后也令衙役下去,连文案也没留下。只余花士良、花色、徐粲然、央金与邓进五人而已。

    花士良从公案下来,亲手将花色扶起来,端了凳子让花色休息。自己走到央金与邓进二人面前道:“你们谁会摄人心魄的本事?”

    两人皱眉不语,央金面上无动于衷,倒是邓进面露出紧张之色频频看向央金。

    “我猜你们谁也不会。不过能请动高人相助也是厉害!你们的身份怕不只是说书先生那么简单,我说的可对?”花士良此时开口也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央金轻笑一声道:“阁下刚刚不是说我们非宁国人?如今这么不确定的试探起来?”

    花士良也不恼,笑着道:“刚刚?刚刚救人心切!便胡诌了几句,总不能叫你们得逞了。”

    央金抬眼看着俯视自己的花士良道:“大人还真是爱民如子。”

    徐粲然听了在一旁轻笑出声。央金不明所以,转过头去看一眼徐粲然。

    花士良道:“你不用看他,我可以解释与你听!”说着抬手指着花色对央金与邓进道:“爱民如子?我可没那么多子孙。那位女子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救妹心切,想必二人也能理解吧?”

    徐粲然拍了拍花色的脑袋在花色耳边道:“想当初,他也是这般替我出头。如此举动就是不想让人喜欢也难呢。”

    花色抬眼看向徐粲然浅笑道:“正是如此才是我哥哥啊!”说完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默契。

    花士良又说:“你们二位与我妹妹无冤无仇。能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演这出戏想来是有人需要这出戏能受制。我妹妹应该在这人心中有一定的位子。我说的对是不对?”

    花士良的话落音,央金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转变。看向花士良的眼神也是有些不同。

    花士良装作没看见,继续说:“我妹妹向来心善,得罪的人也不多。但要说掏心掏肺的还真没几人。哦!说来近些年有个小国的公主因着不满大臣安排的和亲负气出走了!也不知这小公主在外面过得如何?是不是已经被歹人所害……”

    “够了!”央金怒喝一声。

    花士良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止断后面的话。

    花色听了哥哥的话也是一阵诧异,而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花士良道:“那女孩多大?”

    花士良道:“多大?与你身边的那小女孩差不多年岁。”这么一说花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心里又是一阵翻腾。当下也不知是难过多些还是心疼多些。垂柳竟是因着逃婚才来到垂柳小镇……堂堂一国公主竟沦落到偷食被人撵打的地步。若不是被逼又怎敢用这样的行为抗议?

    “你究竟是何人?”央金眉头紧皱,面露警惕。

    花士良也不说话,走向花色,对上花色的视线道:“你该知道,每人出生都有自己的责任。你身边的小女孩她的责任便是担负起国家的未来,你即使心疼也不能用你的心情禁锢她,人的怜悯有时候是一种伤害。”

    花色听了哥哥的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是知道哥哥说的意思,是让自己放开对垂柳的不舍,让她能安心的回国。只是,垂柳是愿意的吗?即使和亲是她的使命,难道就没有人在乎她的意愿吗?

    花士良自然明白花色眼神里想问的问题,微微一笑道:“这是责任!就像你我身上有各自的必须要做的事情一般。”

    花色思绪一片紊乱,如今对垂柳的不舍慢慢流露出来。徐粲然见了叹息一声,揉了揉花色的脑袋柔声道:“花色,你哥哥心疼你才与你说这些。垂柳今日一早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与你,她人已经走了!”

    花色心里空了一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好不容易建出来的家就这么没有声息的被摧毁。总之,那模样让花士良看了一阵心酸。

    此时花士良也没了与央金纠缠下去的力气,对徐粲然道:“粲然,我带阿色下去。至于这二人好歹是一国重臣,放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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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成双介绍:
花色向来遵循女德,除了忤逆父亲嫁给白君泽。
只是那样算做嫁吗?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梳着妇人髻被唤作姑娘……
腹中胎儿成了她人的药引,我忍!
被人奚落,我忍!
被心爱的人三番五次的算计,却是忍无可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等他日,我归来时,便要一一讨回你欠我的!花木成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木成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木成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