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父女大战
晚间时分,不知曲千佳是否觉得二人更为投机还是如何,嚷着就要在这住下。花色劝着她回去,小姑娘犟脾气上来,赌着气不愿意走。花色无奈,只能让子环找人去与曲家老爷带个消息。曲千佳这才脸色有所缓和。
晚饭上桌,门口一阵喧闹,花色脑仁一阵阵发疼,就这架势,若不是曲大虎还能是谁?那曲千佳想必也清楚,冷着脸满是不耐烦。
花色知道躲不过,拉着曲千佳道:“与你爹爹回去就是,好好与他说,莫要惹你爹爹不快。”
曲千佳装作没听到,拿起筷子老神在在的吃饭,真是叫花色哭笑不得。花色只能走出去自己去与曲大虎斡旋。那曲家老爷是带了人过来的,连他在内约是五、六位大汉,一路闯了进来,将花色院子门口堵得严实。
花色不紧不慢的行礼道:“曲家老爷可吃了晚饭?”
曲大虎冷哼一声道:“我不与你废话,叫曲千佳出来,否则莫要怪我拆了你这园子。”
花色一阵错愕,这父女二人也着实不讲理了些。但是只能耐着性子道:“曲姑娘是在里面,曲老爷这般模样怕是会吓着她,不如耐耐性子好好说话可好?”
曲大虎皱着眉头,不耐之色溢于言表,花色暗暗叫苦,让出身子道:“曲老爷里面请。”而后与子环交换一个眼神,子环微不可见的点头,退出去找白君泽。
还未走出门就被人堵住,那些汉子道:“不放了我家姑娘,谁也别想迈出门一步。”
子环深吸一口气,指着人骂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家,你凭什么来指手画脚?我姐姐脾气好,不代表我就要由着你们撒野。放人?放屁还差不多,是你家姑娘死皮赖脸的不走,不是我们求着她留下来的,在这边撒什么野?有本事让你家姑娘别来啊!”
花色气得不轻,但是转眼却又为子环暗暗叫好,闹吧,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刚迈进步子的曲老爷却是不走了,站定步子眉头蹙的死紧。看着子环的背仿佛要盯出洞来,花色怕他动手,走了两步将子环挡在身后对曲老爷道:“妹妹不懂事,叫曲老爷看了笑话。曲姑娘在里面。”说着做出请的动作。曲大虎冷哼一声,向里面抬脚走去,花色小心地迈着步子跟上。
刚到门口,里面便扔出什么东西来,曲大虎手脚敏捷的避开,花色因着离得远,也未被击中。东西未遇到障碍,直直坠下,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正是瓷碗,瓷碗中的米饭也是散落一地。未等花色叹息又是一碟碗飞出来。一时之间只听见院子里瓷器碎裂的声音。
花色一时满脑袋只有一个想法:要是院子里铺的不是石砖多好?又是一会,桌子上的东西许是被扔完了,好半天没有东西往外砸的动作,花色看着满地狼藉狠狠叹一口气,对里面说:“好好说话便是,怎的拿食物撒气?”
里面没有声音,曲大虎倒是不耐烦的准备进去,还未走近就被一大的瓶子砸出来,实实在在的挨了一下。
花色强忍着笑,呵斥曲千佳:“若是砸伤人怎么好?”嘴上说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曲大虎可能是觉得丢了面子,对里面呵斥道:“谁教你这般没有规矩的?”
里面不甘示弱的大声道:“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花色这次是真的没忍住,忙拿袖子掩面。曲大虎尴尬的扯扯嘴角,而后冷下脸对着里面呵斥道:“快些与我回去!少出来丢人现眼。”
曲大虎的话一出口便惹得曲千佳不快,曲千佳站到门前,梗着脖子眼眶红了一片:“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本姑娘一没偷人,二没打压新起的商铺,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丢人了?”
花色冷汗出了一身,好在因为心疼地上的碗碟蹲下了身子,此时埋着头,装作没听到的模样伸出手收拾起破碎的碗碟来。
这曲家小姐还真是口无遮难。
“满嘴胡言!我便是这般教你编排自己老子的吗?”说着上前两步抓住曲千佳,曲千佳自是不依,父女俩一时在花色门口动起手来。曲大虎自是不会下狠手,倒是曲千佳,毫无遮拦的乱打一气。姑娘家力气是不大,曲大虎毫无费力的就将人捉了起来。
曲千佳见挣扎不动,便大叫起来,声音直叫人头皮发麻,尖叫着向花色求救:“姐姐救我,我不要回去,那里是狼窝,我不要回去!”
花色站起身,好脾气的劝着,曲千佳丝毫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的尖叫。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一些话。最后还是曲大虎击晕了曲千佳,将人扛在肩膀上带了出去。
白君泽是在人走后才赶来的,也多亏子环叫骂的声音让外面的人听的清楚,有伶俐的小厮便找了管家。即便这样,花色心里也是不虞,几次三番叫旁人进了自己的院子,怎的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
白君泽也是眉头紧蹙,叫来管家立在门口等着听训。花色还空着肚子,也没心思说话,子环热了些饭菜端过来,花色吃饱后才让还等在门口的管家下去,重话花色不会说,但还是交代了以后不要随意放人进来云云。
白君泽也未说什么,子环却是不乐意的张了几次嘴,最后也不敢逾矩,悻悻地闭嘴。
曲家父女的后续还有,花色是从子环嘴里听来的,子环是特意出去打听的。说是那日曲大虎扛着女儿回去,半路上曲千佳便醒了过来,而后又是一番闹腾,二人大街上就吵了起来。曲千佳最后还是被堵了嘴绑回去的。
曲大虎自是气的不轻,回去后称病几日,而后发了喜帖,喜帖上的名字自是曲千佳无他,那新郎花色也是见过,正是那日赏荷时的少年郎季平。
婚礼是定在半个月后,看来这次曲大虎是气的急了,若不然也不会匆匆忙忙就要将曲千佳嫁出去。花色一阵感慨。
“姑娘,不是嫁出去,是娶回来!”子环纠正道。
花色不明所以的看向子环,子环解释道:“这曲千佳是娶相公回来,不是嫁人。”
花色瞪大眼睛,这曲家父女真是与旁人不同,连嫁娶之事也是异于常人。那季姓少年也同意?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八章 莫名其妙
许是曲老爷要办喜事,所以将女儿管的更严些。至少在婚期一天一天临近时花色没再看见那曲家姑娘。说实话,不仅是子环,花色也长松一口气。
近些日子,花色将白君泽送与自己的医书翻了近一半,大多还是看得懂的,有些不明白的会做上记号,想着去问白君泽或者师父。
曲千佳的婚事按曲老爷的性子自然是会请花色等人的,子环笑着调侃道:“也不知那季家少爷是造了什么孽,要入赘给这样的女人。”
离婚礼还有两日,子环对看书的花色说曲家老爷亲自来请姑娘,说是那位曲家小姐又闹性子要见花色,已经整两日滴水未进了。
花色嗯一声问:“爷可是知道?”
子环点头:“爷说由你决定见还是不见。”
花色放下书,满是无奈的看向子环道:“这还由得我选择吗?”人,自是要见的,若是这曲家姑娘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曲家老爷会放过自己?
花色换了身衣服便出去见这曲家老爷了,许是这些日子曲千佳没少闹腾,这曲大虎本来圆润的脸生生瘦了一圈。想来真真没了法子才想到自己的吧?花色暗暗叹气,这父女二人都是什么奇特的性子?爹爹防备之心太重,时常以己度人。女儿将仆人不当人看……
“花色姑娘,老夫有礼。”曲大虎看见花色便是一个大礼。
花色觉得唐突,慌忙避让。嘴里道:“曲老爷何以作此大礼?花色受不得。”
曲大虎难得说一回公道话:“这些日子小女时常叨扰,如今又还要麻烦姑娘。”
花色客气两句,便坐着曲大虎请来的轿撵往曲家大宅前去。
子环本来也是要上轿的,被曲大虎拦住说:“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老夫知道你与小女不和,这次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还请姑娘行行好。老夫定将花色姑娘好好送回来。”
子环自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指着曲大虎气的说不出话来。
轿撵是在府外,众目睽睽之下,曲大虎要是不将自己毫发无伤的送回来,那在这地方也是呆不下去了。毕竟自花色与曲大虎接触以来,知道这人是死要面子的。于是便与子环说道:“放心吧,我去去就来。”
子环跺跺脚,鼓着腮帮子回去了。
一路无话,轿子是直接抬进院子里的。花色在荷花池旁下的轿,被人领着往里面去了。离曲千佳闺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听到曲千佳吵闹的声音,花色稍稍有些惊讶,毕竟一位两天未吃饭的娇小姐如今还是活蹦乱跳的本身就不可思议。
那领路的丫头将花色领到锁着的门前,门外边还有两个婆子守着。领路的丫头上前对那两个婆子解释一番,那婆子二人打量了花色好几下才开锁放人进去。
花色一进去便看见曲千佳跟个乞婆似的,头发乱糟糟不说,衣服也是扯得乱七八糟。脸上的胭脂水粉糊成一片,若不是花色知道这里面关着的是曲千佳,还真是认不出来。
“姐姐,你来了。”曲千佳一看见花色便带着哭音跑过来。花色被曲千佳正面撞上来,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不等花色开口曲千佳又说:“姐姐,我不想成亲,我还小。”
花色叹气,吩咐还未关门的婆子道:“去打些热水过来。”
婆子二人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出去时还是将门锁起来,锁头与门板的铿锵声让花色甚是无话。
“姐姐,你看到了?我那是什么爹爹?说我是他的掌中宝,就这么对掌中宝的?寻常人家的爹爹也没有将女儿锁在房中逼婚的吧?”
花色颔首,可不是,嫁娶本是喜庆事,被这父女二人这么一闹哪还有什么喜气?不要成了仇人才好。
花色叹口气,拉着曲千佳坐下道:“成亲是好事,你爹爹疼你是真的,自然不会将你往火坑里推。再说,你家是赘婿,若是你相公对你不好,自然有你爹爹帮你出头。若是嫁到别人家,婆媳关系就是难题,你性子向来率真,若是结成仇可怎么是好?”
曲千佳听后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花色,好半天不说话。眼神也是瘆人,若不是花色定力好,恐怕要吓出毛病来。这姑娘的眼神哪是姑娘家该有的?到让花色想起那晚与白君泽一起看到的狼。
花色避开曲千佳的眼神,问:“你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还是不喜你爹爹自作主张?”
曲千佳请哼一声,换了表情满脸委屈道:“都不喜欢。那季平就是冲着钱来的,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嫁与这样一个势力的小人?”
花色疑惑的问:“势力?那日我看着不像啊?”
曲千佳不屑道:“怎么不势力?他是庶出的孩子,上面两位嫡出的哥哥都是有本事的,他爹爹说家产由他们自己争取,谁本事厉害就给的多。他倒好,一点本事不出,不知怎么就与我爹爹交好,为了得到我家的银钱竟是连我爹爹说的入赘他都肯。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如此……”
花色接话道:“没骨气。”
曲千佳狠狠道:“就是,一个男人怎的如此没骨气?”语气满是嫌恶。
花色叹气,劝道:“你怎么不想着他是因着喜欢你才肯入赘进你家门的?”
曲千佳眯起眼睛道:“你怎么帮着那人说话?该不是我爹爹请你过来做说客的吧?你觉得好你便嫁他好了,正好我不喜欢。”
花色怔住,这人真是口无遮拦。
未等花色做出反应,曲千佳晃了晃花色的胳膊笑道:“姐姐生气了?我说笑的。这次姐姐来的真是时候,我正好有事请求你。”
花色蹙眉道:“若是说让我劝你爹爹的话,你还是不要说了。”
曲千佳摇摇头,道了声不是,而后道:“姐姐是不喜欢席木哥哥的吧?”
花色脸色未变,看向曲千佳道:“你要说什么?”
曲千佳眯起眼睛道:“席木哥哥每次出现时你都会低下头,旁人或许以为你是害羞,我却觉得你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
花色一瞬间觉得啼笑皆非,看向曲千佳道:“你……”话还未说完便被曲千佳捂住了口鼻,缚住花色口鼻的是丝质巾帕,上面有些中药的味道,花色挣扎几下,未挣脱,渐渐变没了力气,眼前一片模糊。
第五十九章 逃出
花色做了很长的梦,梦中花色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四周皆是行色匆匆的人们,却没有一人驻留看上花色一眼,渐渐地花色便由害怕变得麻木,只是偶尔有熟悉的人影穿过时,心底还是荡起阵阵涟漪,最后化为平静。
花色醒来因着脸上被覆了东西,是看不见的,动了动手也是被捆着的。身子平躺着,该是被捆在床上。花色适应了一会,很快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花色不想平白废了气力,装作还在昏迷。
来人是曲千佳与丫头荷花,曲千佳走到花色面前,用手轻轻抚着花色的面颊道:“姐姐,真是对不住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席木,正好我也不喜欢季平,咱们换换吧。等到后日你们入了洞房便好,现下先委屈你一些。”
花色神经绷紧,心里当下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疯子!
而后曲千佳站起身来对丫头道:“你这两日便守在姐姐身旁,若是有怠慢我便剥了你的皮。”
荷花嗵一声跪下,膝盖与地面的闷声沉沉击在花色胸口。花色还在想着对策,面上一阵酥痒,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的有些想睡过去。朦胧中花色听见曲千佳道:“这药水你留着,三个时辰给姐姐敷一下,若是姐姐醒来闹出动静,你是知道我手段的。”
丫头连连应是。花色觉得好笑,即使如此何不堵了自己的嘴?
花色再次醒来已是八、九个时辰过后。外面吵闹的厉害,花色听出个大概,知道一夜已是过去,且曲大虎与子环也是在门前与曲千佳对峙。
花色叹气,莫名不已,这曲千佳倒是胆子大,既然绑架之事已是做了,为何不做的干脆些?非要将自己置于漩涡之中,也不知是聪明还是愚笨。
屋里该是没有人,花色没有听到丫头在附近的声音。花色浑身没有气力,刚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将自己绑在这里不管不顾了,连口水也不给喝。到时候自己要是在堂上晕了过去,不都得露馅?
外面吵得厉害,花色一阵难受。刚想动,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来人不是荷花,荷花是个小丫头,呼吸声不会如此粗重。花色一阵害怕,问道:“是谁?”
来人回道:“季平,让姑娘受苦了,我送姑娘出去。”
花色没做声,倒是吃了一惊。不一会季平便将捆绑花色的绳子松开来。花色揭下覆在眼睛上的黑布,好半天才适应下面的光线。花色躺的地方没有亮光,像是在地下农家储藏过冬粮食的地窖一般。
花色站起身对着季平发出声音的方向屈屈身子道了声:“多谢。”
季平苦笑道:“多谢什么,若不是因为我姑娘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这人倒是心里敞亮。花色没再说话,只问了句:“外面可是我家人过来了?”
季平说了声是,“姑娘身边的丫头倒是厉害,从昨晚道现在一直堵在门前,若不是她与千佳纠缠的厉害,我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花色没做声。
季平见花色没说话便催促道:“姑娘还是与我一道出去吧,现在千佳不再屋里,若是再过一会,我们怕是不好出去了。”
花色了然,这里该是曲千佳闺房延伸出来的地方。
季平道了声失礼,便搀扶着花色往外面走,因着地方黑暗花色看不到清楚这里的全貌,可是真走起来,地方还是挺大的,走了好几十步季平又说:“姑娘小心台阶。”原来真是在曲千佳屋子的下面。
通往外面的渠道在曲千佳房间里的书桌下,藏得隐秘,也不知季平是怎么找到的。二人到了外面,只听到一声声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这气急败坏的自是曲大虎无他,偶尔子环帮腔说上两句。曲千佳不为所动,就咬定人不在自己这里,说是没有证据不要诬赖,就是这么两句话,却又让堵得旁人无话可说。
“姑娘,还要委屈您与我一道翻窗出去。”季平小声道。
花色颔首,心里却是赞赏这男子心细如发。若是季平从曲千佳闺房出去,总是不好交代的。再者,自己若是出现在在众人面前,总是叫曲千佳下不来台。
花色翻了窗,又是与季平二人钻了犬洞才出去的。季平看来熟门熟路,至少一路上并未碰见其他人。二人自是不敢从大门出去的,季平不知从哪知道的捷径,直接带着花色出了曲府。
二人分手时候季平对着花色深鞠一躬道:“多谢姑娘。”
花色知道他是感谢自己没有让曲千佳难看,点头应下道:“还请季公子不要将见过我一事说出去。”
季平当然是答应,孤男寡女共处总是要被人诟病的,这点季平明白。
季平走后,花色找了个树荫下倚着歇息,毕竟一天未进食。倚着树坐下花色脑子便有些放空。花色承认曲千佳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不喜欢如今的白君泽,所有的心跳、悸动全是自欺欺人。本就不是白君泽本人,哪里来的悸动与欣慰?
在军营的第一日来的是白君泽不假,可是自那日之后与花色相处的便不再是白君泽本人了。花色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能认出那人。却是心里止不住烦躁,若是认不出该多好,至少不用每日装做喜悦的样子与那人逢场作戏。也不知是骗的自己还是旁人。
花色叹气,脸上的巾帕早就灭了踪迹,花色伸手抚上左脸原来疤痕的位置,还是有一些印记的,花色当然知道。
蛙叫蝉鸣声响彻耳际,花色有些许轻松,早就该离开了。若是当初孩子没了后自己就提出要离开,恐怕就不用忍受后面的侮辱了吧?
花色不知道白君泽留自己在身边到底有多少是因为情谊。白君泽不是个滥情的人,这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花色清楚的明白。既是爱着白芷的,白君泽又怎么会对自己动情?
倒是花色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觍着脸想留在白君泽身边……说来也是好笑。若不是花色入住神司府那日见到了常道梨,花色恐怕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白君泽身边吧。
花色自己也觉得奇怪,未见着脸,那么远就能认出是常道梨。只是既然认出来,花色便不相信那日常道梨对自己施暴是因为白君泽抛下他的缘故。况且那日子环也出现的太过凑巧……
第六十章 去路
花色不懂的只是白君泽为什么要将自己留在身边,要说他与白芷之间的情意,没了自己是最好的。只是白君泽为何百般作态,甚至留替身在这里与花色做出一番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不清楚便不去想。出来了花色倒是松上一口气,比起整日里对着窗外发呆,花色还是喜欢对着田埂、青山看炊烟袅袅,人家欢笑。说来也是自己贪心,若是心小些便不会到这个地步。只是哪曾想到当初那个眼光坦然的男子是这么个身份呢?
花色承认自己没出息,就算白君泽做的一些事让自己伤心良久,也是从来不想着讨个说法。过去的便是过去了,计较起来又有什么意思。现下这么挺好,若是还陷在白君泽给予的漩涡中,最后自己只怕真的会失了自我。
歇够了花色便起身,只是一时倒是不知道该往哪去。回邳国自己没有通关文牒不说,就是真的回去了也没脸见双亲。哥哥那里自是不用考虑了,哥哥在金丰,邳国都城,再说去了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罢了,走哪算哪就是。
花色想的简单,只是未走上半天便遇见前来找麻烦的人,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游手好闲的闲散人,花色只觉得一阵头疼。
那些人来来往往也就是**的话,花色听着丝毫没有新鲜感。只是斜斜一瞟,不怒自威道:“你们可曾听过,路上的独身女子不要招惹?”
那三两个男子俱是一怔,而后笑嘻嘻的凑上前大趣道:“我不知道,你可能告知我?”说着就要动起手来。
花色自是不惧他们,从袖口里划出一柄利刃。匕首小巧玲珑,刀刃是白色的,泛着寒光,花色左手握在胸前道:“我独身一人自是不怕死,大不了埋身在这荒野就是,倒是有你们陪葬我也不亏。”
说着举起匕首上下划了几下,利刃划过半空带出摩擦的声音将那几人三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花色站在原地,一脸认真,又说:“可是要试试?”
那些人本就是想占个便宜,见花色不是好欺负的骂骂咧咧的就走了。花色自然不敢在这里久留,往那几人反方向疾步走远。花色怎么不怕?好在自常道梨那件事过后便向子环讨了这把匕首,因着是贴身放的,并没有人发现。要是被曲千佳收了去,花色不敢想象后果……
花色不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因此填饱肚子并不是艰难的事情。生火花色会,哥哥教的,找些干燥的枯枝,使劲摩擦,不一会就会有火星。冬日有阳光更是方便,凿一块薄冰,对着太阳,不一会就会有火苗。这些花色都是亲眼见过的,小时候哥哥总是有千奇百怪的事吸引旁人的眼球。
季平送花色出来的地方是一片偏僻的巷子,花色走上一刻钟便是一片树林,这树林倒是比想象中的大,走了好半晌还未见到大路,花色见到水才停下来歇息的,吃的是清澈的水里捉的鱼虾。这许是这里没有人常来,水里的鱼笨拙的很,花色轻轻松松捉了两条,而后便收拾了填肚子。
因着离了深宅大院,花色倒是活络不少,哼着小曲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水中。以后的日子花色倒是没有构思,大概是会找个乡野的汉子嫁了,然后再生上几个孩子,每日鸡鸣起床,太阳落山歇息,与村里的妇人们说些家里长短的事,斤斤计较的活着……
乡野人家再嫁的**本就不是稀奇事,宁国的**人家守过孝有媒婆上门提亲本就大有人在。花色虽说不是丧夫,却也不是白君泽娶进门的良人,说来也不算一女侍二夫……
花色想着自己笑出声来,许是在宁国待的时间久了,竟然能想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若是在邳国,这样的念头都是不敢有的。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真是半点做不得假。
只是,如今自己没有户籍,真是举步艰难啊。
大树的林荫帮着遮挡不少热意,衣服一路走来已是见不得原来的模样了,花便干脆躺了下来,脚上的凉意让花色在这个沉闷的夏日午后沉沉欲睡,最后还是没抵过困意,打起盹来。
花色这边睡得香甜,那方曲千佳屋里可是闹翻了天。荷花是得了曲千佳给的任务的,于是蹑手蹑脚的在舌战中退了下来。只是进了密室却是没看见人,当下腿脚一阵瘫软。
荷花倒是个聪明的,没有惊动子环等人,劝着曲千佳说天热,进来歇歇再说。而后跪在曲千佳脚下告罪。
曲千佳一股怒气从脚底升上天灵盖,本想干脆打死脚下的人算了。只是忍住了,好在脑子转的也快。对外面的人说:“我说这里没人你们不信,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子环虽说平日里心直口快,可也不是没脑子的。见曲千佳这么一说,当下心里便有几分了然。只是怕她耍诈,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什么赌?”
曲千佳指着曲大虎道:“若是你们在我这找不到人,明日婚礼取消。”说着又指向子环与她带来的几名丫头道:“若是你们找不到,便向我磕头认错,怎样?”
曲大虎与曲千佳对峙许久早已没了耐心,听见曲千佳这么一说当下怒道:“做梦!明日就是压着你也要拜堂。”只是想到曲千佳之前以死相逼,语气并不是很强硬。
子环咂咂嘴,哪有半点女儿家的仪态?大手一挥道:“我们走,看来姑娘确实不在这里。”
曲千佳倒是傻了眼,哪里知道子环是在诈她?子环见曲千佳的表情似是不满,却强忍着,心里更是笃定了。于是与那丫鬟四五人浩荡离去。
曲大虎见子环等人离开也是有些信了,也是冷脸吩咐道:“看紧小姐,明日便是用捆的也得给我拜堂。”
众人应是。
曲千佳一阵冤枉,怎么事情就办成这么模样了?于是,怒火重生,恶狠狠的瞪着荷花。荷花对上曲千佳的目光瑟瑟发抖的准备挨打。
其实事情办成这般也不怪曲千佳,曲千佳平日里被宠的无法无天,一些小事都有人帮着解决,连手也不用沾,哪能从中学到经验?再者,曲千佳独身一人怎么能将事情办得妥帖?就是荷花因着她的身份不敢有异心,也就区区二人而已。
也怪不得曲千佳野蛮的直接迷晕花色将人拘在密室里。若是藏在其他地方,这转移就是一个问题。在其他地方将花色迷晕更是不可能,曲千佳连门也出不去……
第六十一章 识人的本事
子环回去后白君泽便向白君泽说明了原委,白君泽听后颔首说了声知道了。而后叫子环唤来韩久,子环领命下去。
不一会韩久便进了白君泽的屋子,白君泽身着的是一身白衣,左手端着青花瓷碗,右手拿碗盖轻轻拨着碗中的茶叶。韩久进来立了半晌,见白君泽当做没看见不明所以的单膝跪地请罪。韩久穿的黑色衣裳,与白君泽一黑一白,一高一低的俱是不做声。
等茶碗里的水见底了,白君泽才放下手上的东西道:“抬起头来。”
韩久闻言照做。
丹凤眼,清秀的眉,挺直的鼻梁,没有血色的唇瓣,哪一样都是与白君泽一模一样的……这人正是白君泽的替身。
“你跟着我多久了?”白君泽漫不经心的开口问。
韩久伏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说:“回爷的话,已是八年有余。”
白君泽嗯一声,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是该找个人了。”
韩久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垂首不敢应声。
白君泽道:“饶你些日子,近日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韩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高兴的领命下去了。跟随白君泽已不是一天两天,韩久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他说饶一些日子便是可以卸下此时的身份休息一段时间。算来自己已是将近两年一直都在做“白君泽”,时间久了,连做梦都是仿着主子的举动,丝毫不敢松懈,也是真的该歇歇了。
韩久走后白君泽坐在椅子上良久,好半天才叹息一声。
花色睡醒后已是太阳西下,因着懒散不想动弹,花色便用左手掩住面容,继续闭着眼。没一会起身将泡的发皱的脚从水里捞上来,仔细擦干后套上鞋袜起身。天色已是不早,若是找不到人家该要露宿在这片树林里了。花色虽说想潇洒一回,但还是有些惧怕野兽的。
肚子有些饿,好在中午时分的烤鱼有剩下的,花色将就着吃了些便继续赶路。林子也是有野果的,还有一些能吃的野菜,花色没有能煮熟的炊具,所以只是摘了些果子。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花色还是没有看见人家。今夜多云,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夜空让花色心里发憷。干脆找了个看着好爬的树摸索着上了去。
将就一夜再说吧。
下半夜,有些许嘈杂声吵醒花色。花色坐在树上怕掉下去本就难以入眠,好不容易伴着瑟瑟的冷风睡了去却被人吵醒总是有些火气的。声音离着花色这方有些远,花色不敢下去。只是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继续抱着树干闭起眼睛。
只是越想入睡,越是敏感,那方的声音也是嘶声力竭的。该不是哪家仇杀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花色鼓鼓气,又爬高了些。希望赶紧到天亮才好。
最后到底花色还是未睡着。天渐渐泛亮的时候,花色爬下树,想着要梳洗一番,于是便顺着一路走来的记号往回走。花色分不清东南西北,因着怕迷路才做了记号,如今倒是派上用场。花色觉得好笑,要是自己这么个赶路法,只怕下半生要在这林子里度过了。
想是这么想,下半夜的声响是在花色的前方,若是就这么过去撞上毁尸灭迹的人花色也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还不如走回头路。
只是花色想的简单,事情来了跑是跑不掉的。离水边还有十几丈的时候花色便看见有人仰面躺在河边。也不知死了还是活着。
花色蹙眉,挣扎半天还是走了过去。
是个男子,倒是有气,只身呼吸微弱。花色在心里暗暗道:可惜,你遇上我这么个半吊子的大夫。手上还是不停的忙起来。忙活了一圈没有见着伤口,花色有些挫败。观脉花色是不会的,于是便推了推眼前的人。希望这人在死前有个交代的遗言,能不留遗憾的走。
花色推搡了几下那人便醒了,见着花色有些许讶异。
花色见他醒了便问:“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摇摇头,眼神倒是干净。
花色嗯一声,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脱了鞋袜往水边走去。鱼还是如之前那般好捉,花色连着往岸上丢了四条鱼才上岸。拿出匕首在男人的目光下利落的收拾起来。等收拾好便将鱼串起来架上昨天还未销毁的木柴下面。
一切就绪,花色回过头问那男子:“有火折子吗?”
男子一愣,随即点头。花色也不与他客气,直接上前从男子怀里掏出火折子。刚刚花色检查他身上伤势时候已是看到了,这么一问也是礼貌而已。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花色会直接上手,一时倒有些不自在。
花色这么做完就后悔了,本来是有些气性才冲动之下做出无礼是事情,做完后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因此背对着男子用火折子生火专心烤起鱼来。
“没有盐,你将就着吃吧。”长久沉静后,花色将烤好的鱼递于男子,语气俨然和气很多。
男子点头,仍是没有说话。
二人吃好后花色净了手,对男子道:“可能站起来?”
男子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姑娘,我已是无碍了。”
声音些许沙哑,花色侧目看了一眼,问道:“无碍?刚刚你昏迷时我看你气若游丝,不像是无碍的模样。”
男子挂上一抹笑道:“小时落下的病根。”
花色哦了一声,掬起清澈的水喝了两口才站起身说告辞的话。
男子并未应声,花色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的走开。约是走了十几步,依旧未听见身后人开口,花色暗骂一句自己没出息,还是折返回去。
“你可识得出去的路?”
男子颔首,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道:“认得。”
花色扶起男子道:“我不识路,咱们结个伴。”
男子说了声好。
这人,花色自然识得,虽说声音不一样,长相不一样,但明明白白就是白君泽。花色不知道他这般是要做什么,只装作不知道。
哥哥曾经说过:我家花色识人的本事了得,可是有什么诀窍?花色那时懵懂,只是拿这个当做自傲的由头,每次向哥哥炫耀。
次数多了哥哥也不恼,只是笑着调侃自己:“话本里对仇人总是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识得!’也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倒是我家花色肯定是能识得的。”
花色以为不是好话,恼羞成怒,此后再也不提这事。如今想起来,哥哥怕是真的在夸赞自己。
第六十二章 心思
白君泽是真的有伤在身,只是花色之前查看伤势的确实没有看见白君泽身上有伤。就连之前刺上心脏位置的伤痕也是不见了。花色懒得计较,花色对自己识人的本事有十足的自信,并不认为自己认错了人。若是换做旁人,怕是不会轻易认出来。
白君泽被花色扶着起身后,婉拒花色继续帮忙的想法。而后虽然走的慢,却是挺直脊背半点没有失了仪态。
二人一路无话,花色见白君泽走的不快,也是走走停停,对林子里的花花草草充满兴致。有好些是书里见过的,每见到一样花色便高兴一分,最后直到手里拿不下那么多草药才不舍的丢开,然后遇见没见过的又是摘了攥在手里。
二人清晨开始行走,中午吃了些野果止饿。到了傍晚时分便看见人家。若不是白君泽行动不便,怕是一早就能出了林子。
“暂且找个人家借宿吧。”花色与白君泽说。前方走路的人恩了一声,花色便抖了抖身上的残枝败叶老实的跟在人后面。
农家的人大多比较淳朴,借宿一事很顺利。有好心的自然也有嚼舌根的,花色二人借宿的时候,隔壁的半百老妇便使劲与这户人家使眼色,最后还将人拉走到一旁说:“我说他当家的,这世道乱的很,你怎么能随便收留不认识的人?”而后被这家主人笑着含糊过去,这妇人不高兴的骂骂咧咧走了。
白君泽的耳力自是不用多说的,花色也是听了个大概,那妇人嗓门实在是大了些,花色想听不到也难。
那户主将二人迎进去,笑着说了句:“都是邻着住的,倒是好心,二位不要在意。”
白君泽说了声不会,花色也是笑着说了声客气话。
户主约四十岁左右,满脸髯须,是个壮汉。好在看上去是个和气的,若不然花色是怎么也不敢借住在这户人家。
花色与白君泽倒是默契,俱是没说借宿两间房。户主便给二人张罗了一间屋子,看上去像是姑娘家的屋子,干干净净的,床头柜子上面还放了篾箩,稍稍冒出来一些线与布匹。
花色实在累得慌,直接就和衣躺在床上,本就是存心怄气,自然不会挑开了话戳破白君泽。
白君泽也未说些什么,走了出去关上门。花色见了安心的沉沉睡去。
直至被饿醒天色已是大黑,屋里有点点烛光照亮。白君泽坐在桌子旁借着烛火看书。听到动静回过头唤花色:“醒了?吃些东西吧。”
花色也不矫情,直直走向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馒头与少许野菜。等吃饱后花色才注意到白君泽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书。这书是他送的不假,可是一直都是自己贴身放着的,与匕首一样。这人是怎么拿到的?
花色蹙着眉,几次未开得了口。白君泽抬起眼对上花色微微有些怨气的脸问:“有话直说就是,何以吞吞吐吐的?”
花色被噎住,敛下眼说:“那是我的书。”
白君泽恩一声,将书收好递于花色。花色接过来书还以为有后续,谁知白君泽站起身径直往榻上走去。这下花色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花色刚刚睡足,也不计较白君泽霸了床,将蜡烛的灯芯剪短摊开书看起来。书上好像还有白君泽的余温,花色想着心里又是一股怒气。好不容易以为有了契机走出深宅大院,这才多久就被人家找上门了,还是本人找上来的。
花色对白君泽要说完全放下了那是假话,只是花色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离开的。情爱之事不能计较,本就是心甘情愿的,若是辩个明白也就失了本性。
既然决心放下了,花色是怎么也不想回头的。因此对于这次白君泽的出现花色不甘多于高兴。自己这么长时间来潜心学医术就是为了有自保能力,虽然如今还不能出师,出来也早了些,但是机遇本就可遇不可求……花色虽然对未来有些许恐慌也是按捺下来了。只是白君泽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如今被看穿了,花色要是再想走就更难了些……花色捧着书,脑子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了。
若是看到白君泽的时候不做出赌气的行为就好了,那样的话就算捅破了他是白君泽,也可以解释说迷了路,剩下的原原本本说出来。这样自己的心思也不会暴露。说来还是怪自己沉不住气。越想越是烦躁,花色深吸一口气,将杂乱的思绪都放到一边将精力放到眼前的书上。
没过一会外面有司晨的声音清亮的响彻安静的早晨,有了带头的鸡鸣声,陆陆续续就有很多声音响起。夏日的早晨太阳升的总是比较早。过一会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花色吹灭了蜡烛,灯芯也才刚刚多出一点。原是白君泽一夜未睡。
花色有些许歉意,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想做些吃的。谁知道这家户主也是起身了,见着花色打了声招呼道:“可是饿了?我这就做些早饭。”
这家没有女主人,花色不好探听人隐私,只是怎么也不好意思让主人家再备吃食了,于是揽了做早饭的担子。
白君泽起身已是日上三竿,户主早已扛着锄头下地去了。花色搬了凳子坐在廊檐下看书,见着白君泽起了,站起身去端吃的。
等白君泽吃过早饭,二人相对无言。花色不知道说些什么,白君泽……本就不爱说话。
“要不要去看大夫?”花色是不相信他说的身子无碍,迟疑着开了口。
白君泽穿着黑衣,虽说依旧是剑眉星目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清晨醒来发丝还有些凌乱,被早晨的风一吹,乱了面容。花色心跳加速,慌忙撇开脸去。
“不用。”白君泽拒绝,好半天才又说:“你去哪?”
花色不自在的转过身去,脑子里一团浆糊,刚刚在脑海里演练了好几遍的说辞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些理由自己尚且觉得有瑕疵,白君泽又怎么听不出来?
花色没有回答,白君泽又是问了一遍。花色心跳如鼓,最后回过身来看着白君泽道:“我想回家。”声音带了丝茫然,花色自己也不清楚想回的是邳国小镇还是白君泽的府邸。
白君泽倒是未说话。
这家髯须户主及时开门进来见二人站在廊下笑着道:“二位可是闹了不愉?夫妇之间没有过不去的事,二位可不要伤了感情。”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花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第六十三章 一团乱麻
见户主回来,二人便向他告辞,户主也是个热心肠的,收拾了一点干粮于他二人。花色推脱不过,谢着收下了。
二人出门,花色硬着头皮对白君泽说:“你要去哪?”
白君泽回道:“卉城。”
花色颔首,对白君泽道:“看来我们二人不同路了。”
白君泽停下步伐回过身来看花色,花色强笑着道:“我要去曲镇,还请您指路。”
说完一阵沉寂,许久白君泽才道:“曲镇如今乱的很,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花色不明所以,白君泽又道:“曲家一夜之间全灭,喜事变丧事。曲家老爷没了,曲镇做生意的都想分一杯羹,有没有交情的商家全都聚到一起,我劝你还是莫要趟浑水为好。”
白君泽说完,花色自是不信的,可是看到白君泽认真的语气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是呆立在原地看着白君泽,思绪乱成一团麻。
好半晌花色才找回声音问:“是谁做的?”
白君泽叹气道:“官方说是席家人做的。”
席家?席木?白君泽做的?花色更是糊涂了,忙问:“理由是什么?”
“席府女主人被曲家绑了去,曲家不认,于是**。”白君泽说完便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花色将这个消息咽进肚子里,对白君泽道:“我与你一起去卉城。”虽说花色对曲家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至少也是有交情的,如今一夜之间死光,还是这么荒唐的理由花色怎么也是不能接受。花色自己没有本事,只希望白君泽能给个结果。所以才起了要与白君泽一起回卉城的想法。至少要确定子环等人是否无恙。
白君泽没有回话,挺着脊背往前走去。花色身上没有银钱,倒是头上的簪子是值钱的,只是穷乡僻壤哪里来的当铺?况且,这簪子花色也舍不得。二人赶路看到小镇时花色已是连多余的话也不愿意说了。唯一的感觉便是脚疼,怕是已经磨出了水泡。
小镇名字唤作余先,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甚是热闹。花色跟着白君泽七弯八拐的来到一个偏僻的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是空的,灰尘已是积了厚厚一层。白君泽指着右方一口水井道:“那边有水,你先去收拾收拾。”
花色听话的打水,白君泽趁着这个功夫已是将所有门开了通风。花色想找可以储水的容器,只是还未接近门口已是被厚重的霉味熏得退了两步。白君泽却是不管不顾直接进了正中间的屋子里。花色抬眼便看见他倚着床榻睡了去。估计是真的撑不住了。
酉时太阳已是西下,等花色好不容易清理了屋子夜空已是挂上圆月。花色搬了凳子吹着夜风,对未来尽是迷惘,伴着阵阵蛙鸣花色靠着墙睡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白君泽递给花色一个梳妆盒子,花色打开,里面俱是看着价格不菲的珠宝首饰。
“拿去典卖,再买些衣服与吃食。”白君泽留下这么一句又回了榻上。
花色一阵无奈,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不堪的衣服想道:这般捧着东西去典当若还能回得来才叫笑话。而后打了些水收拾一番,挑了一枚银簪子出门去了。
花色百般折腾才兑了银子,等回到院子已是近午时。好在如今还会说些宁国话,虽然不甚标准,但是总算旁人能听得懂。厨房的炉灶还未生火,花色折腾了半晌,好不容易将剩余的一些柴点着,热了饭菜准备叫白君泽起床吃饭。
只是花色不管怎么敲门,白君泽也不应声。花色没了耐心直接推门而入,进了门便听到抑着的咳嗽声。花色阵阵怒气便翻涌上来,忍着道:“讳疾忌医。”
白君泽不答,花色出来关上房门便出了院子,自是去找大夫。有病不医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只是出门问了一圈都说小镇没有大夫,许是花色表情看着太过难过,有好心人告诉花色其实小镇是有大夫的,只是被财主家绑了去。若是求医必须先去求财主。说完,那人便匆匆离去。
花色了然,这财主该是这座镇上的一霸。虽说不想惹事,但是花色还是要去求一求的,白君泽的身子怎么也是要叫大夫看看才放心。
这财主家在北边,花色只打听到姓徐,余下的再问就没人应了。花色到了徐府门前才知道那些镇上的人说:“你往北边走就能看见徐府。”是什么意思了。
整个北边就这么独门独户,花色老远看去,徐府宅院的围墙大有将后面整座山围上去的架势,前面两头石狮子虎虎生威的立在两侧,整个大门高数丈,红漆涂成,两扇大门雕刻的花纹花色未见过,只是看上去肃穆、威严,绝不是小小财主能用的派头。
门外并没有把守的家丁。也是,这么大的门旁人也打不开啊。倒是右侧有一扇小门,约正常尺度,花色定定神,走过去敲门。
里面的人不耐烦的问是谁,花色挂上笑对着紧闭的门道:“小女花色,听闻府上有大夫,想请大夫救命。”
里面男声听了将门开了缝隙,和气道:“原来是请大夫的,可是家里人生病了?”
因着门缝开的小,花色看不见里面,只是这人的态度转的突然,叫花色一时不大适应。但是还是老实的回道:“是的,我家相公病的厉害,还请这位先生行行好,让我见一见大夫。”
许是花色语气实在焦急,里面的人将门打开,花色顺着打开的门向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花草山石,当下一阵感叹,看来这徐财主是真的将整座山都划为府邸一部分了。
“实不相瞒,请老先生治病,依老先生的性子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这老先生的药一直是府里出的,这山上的草药都有专人养着的。若是少了肯定要说我偷懒叫贼人偷了药去,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我看你还是去临镇请大夫吧。”说着就要关起门来。
花色伸手抵住门问:“请先生指点。”都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这镇上的人对着财主如此忌惮,想来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若是这人像出第一声那般刚才那般满是不耐烦的态度花色倒觉得毫无违和感。突然间成了和气的良家子,定是有些什么。
第六十四章 无耻
那人皱眉苦思半天,对花色道:“府上也就老爷与几位姨太太用药是不付银子的,我们下人虽说偶尔也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是付银子拿药。这样吧,我便帮你抓几副药。”
花色听了在心里不耻,但还是装作感恩戴德的连说感谢。
那小厮听着花色感谢的话丝毫没有表情,也没说帮着请大夫的话。花色了然,将今日兑的银子拿出来一粒塞给那人道:“还请先生帮着转告一声大夫。”
那小厮见了手掌心的银子眉头紧皱,直直将花色推了出去径直关上门骂道:“啐!还以为来了个肥羊,没想到是个穷的叮当响的破烂户。”
花色没想到他拿了银子直接翻脸不认人,又听了他骂骂咧咧的话,当下便怒火中烧。这银子虽说不多,但是对于小户人家也是够吃上一段时间的。就这么没了下文与强抢有什么分别?这是自己!若是寻常人家砸锅卖铁的筹来银子就被这人贪了去不是将人往死里逼么?
花色虽说怒气冲脑,但也没做出失礼的举动,毕竟抹不下来面子。但也没了和他周旋的心思,有那时间都能去邻镇走一圈了。花色到家时白君泽已起身,见花色回来蹙着眉道:“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吧。”
花色这才恍然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等清清爽爽出来,白君泽坐在凳子上仰着头发呆,侧面棱角分明的脸叫花色又是一阵小鹿乱撞。花色不明白,这男子到底是哪里能让自己这般着迷?
良久白君泽道:“徐家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花色一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对着面前的人道:“你去看大夫我便不去招惹那徐家。”
白君泽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一眼花色,随即一脚点地直直朝花色飞来。因着速度太快,花色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君泽圈在怀里,接着听到一声闷哼。
之后便是一股肃杀的氛围,花色被白君泽推到地上堪堪躲过头顶上的又一支长箭。
“进屋。”白君泽确认花色无事后吩咐道,而后纵身往射箭的那人方向飞去。
花色惊魂未定,慌忙进了屋里将门关上,透过缝隙观察外面。花色买衣服时刚好看见架子上摊着的白色长袍,店家说是放着招揽客人的,小镇上的都是忙着家里长短的人,哪会买不耐洗的白色衣物?花色倒是一眼相中,几番说道才买了回来。
如今一支箭从白君泽肩头贯穿,白色衣服被血浸湿成红色,看的触目惊心。
花色自认没有得罪任何人,就是在府邸里也是小心翼翼的活着,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怎么会有人要杀自己?
花色透过门缝看见白君泽一袭白袍上下翻飞,将那立在墙头的人狠狠击了下来。等下了院子,白君泽更是丝毫不留情的将人灭口,而后捂着伤口倚着门喘息。
花色见状开了门飞奔过去。白君泽也没拒绝花色的好意,将身子的重量倚在花色身上往屋内走去,等坐到床边对花色道:“厨房里有劳作用品,你去挖个坑将他埋了。”
他,自然指的是院子里是尸体。花色两边为难,毁尸灭迹虽然重要,但是白君泽的伤口也同样重要……
白君泽像是知道花色的想法,从床头摸出一个包袱示意花色打开,花色照着做了。打开包袱里面有几个小瓶子,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条。花色很是诧异,白君泽道:“以前放在这的,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花色哪管那些,拿出一截布条将白君泽流血的伤口隔着衣服系紧。将剩下的拿了出去用沸水煮了煮晒在太阳下。夏季的太阳一会儿就会将布条晒干。花色趁着这功夫将院子里的尸体投到井里。反正这里花色是不会再来的。
接着又是烧了满满一锅沸水,将贴身的匕首清洗一遍又一遍。还有白君泽给的药花色也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不知道能不能用,花色自己试了下,没有灼烧感。微微的疼倒是正常的。
一切准备就绪。
白君泽倒是沉得住气,将左边没有中箭的肩膀倚在墙上等花色。
花色在战场上为士兵们包扎、剃肉,已是稀松平常,但是想到手下的是白君泽又没了底气。脑子里想的尽是那些未救活的人,手碰到白君泽衣服时已是微微发抖。
白君泽难得打趣道:“可是见着我下不去手?那我将脸蒙上可好?”
花色被逗笑了,放松了心情,下手利落不少,将白君泽身上的白袍挑开时还惋惜的说了句:“可惜了这身衣服。”
为了防止袖口碍事,花色是将衣袖系上的,勒的有些紧,刚刚削肉试药的地方渗出血来。白君泽自是看见了,伸手将花色系在袖口上的布条解开,掀开衣服。花色两手正忙着帮他止血,腾不出手制止白君泽,布料与皮肉撕开的时候还是疼的轻吸一口气。
白君泽见了手上也未闲着,扯了一截布条替花色将伤口绑上。
花色急急出口:“布条不够用,你别胡乱糟蹋。”
白君泽一顿,开口道:“女儿家莫要留疤才好。”
花色便噤了声。
箭前后俱是有障碍不好轻易拔出来。花色也没那力气将箭断开,很是无奈。白君泽哪里不明白花色表情的意思,夺了花色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干脆的将胸前的箭头断开,道:“拔了吧。”
花色被溅的一脸血,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起身站到白君泽后面,鼓足力气将箭头拔了出来。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流血。手忙脚乱的处理好伤口,花色将血水一齐倒进井里对白君泽道:“今夜我们便离开吧。”
白君泽闭眼养神,没有回话。花色知道是默认了,收拾一番出去找马车。好在镇上还是有马车的,只是靠着租马车吃饭,不愿意卖。花色付了两倍的价钱才将车弄到手里。
花色回来已是时间不早了,又花了些钱买了衣服、吃食。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花色扶着白君泽上了马车。花色不会驾车,自己穿了身男装,坐在外面充当小厮。卖马的人家说这匹马识路,因此并不需要花色操心。
吹着夜风,花色无趣的发起呆来。脑子里想的自然是为什么会有人来杀自己?那一箭虽说在花色后面射来的,但是被白君泽挡了后,第二箭、以及未来得及发射的第三箭明显都是朝着自己的。究竟是谁要自己的命?
第六十五章 再遇祝四娘
马儿果然是识的路的,花色只需要在它停下不走时稍微赶赶便成。因此一路算是轻松异常。夜半走到狭窄小路时花色便没那胆子再让马儿走,于是往后退了一些停下来。白君泽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怎的,总之一路都是在睡觉。花色一人倒是有些孤寂。
子时过后,白君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花色吓得不轻,倒是想伺候,可惜无从下手。想到喝些热水会好过许多,于是便摸着黑找起枯枝来。
白君泽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挑开窗户一角便看见花色弓着身子捡枯枝,暗淡的月光大概只能看见花色的些些轮廓,说实在的心里没有没有丝毫的动容是假的。
白君泽不是铁石心肠,白君泽第一次见到花色时是在春天,小姑娘浅笑嫣嫣,与旁人发放药。虽说极力表现出羞涩的表情,眼里的笑意确实实在在的映入白君泽眼里。
那时自己正是发病的时候,朝堂上的一些事也是焦头烂额。算是白君泽难熬的时期之一。闲暇时看这小姑娘倒也是有趣。后来来信说是白芷与飒禁有了骨肉,白君泽那时倒像是有了允许自己软弱的借口。
在高烧中闻到药香味以为照看自己的是白芷,心里愤怒不已,想问她为什么不遵守诺言,但是脱口而出的确实想念的话,最后酿成大错。
白君泽自认不是个没注意的人,但在看到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时候真真是手足无措。白君泽花了一夜时间思考,对于白芷是放不下的,于是便将花色一事抛之脑后,谁知过了许久小姑娘跑来说是有了身孕,本来圆润的脸更是消瘦的可怜。
后来更是一连串措手不及的事不在掌控之中,先是白芷滑胎,再是寻了许久的陈氏家族断了线索。线报称邳国有蠢蠢欲动的行为。宁皇也得了消息要自己回去与他商量。
于是只能毫无收获的回国。
谁知道小姑娘倒是个胆子大的,独身一人身着嫁衣便来了自己的屋子。白君泽说是不惊诧是假的,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来。
白君泽颇有几分无奈,但是腹中的骨肉毕竟是自己的,白君泽叹息许久,便打定注意让小姑娘跟着自己。说到底有几分利用的心思。
再来白芷中毒,需要紫河车做药引,自己未问花色的意思便一碗催产药喂她喝下去……因为内疚,白君泽不去见她。再后来,本来应该无忧无虑的少女变成如同木头一般,一举一动皆是没了灵性。
白君泽自是有些内疚的,于是便嘱咐子环多带她出去走走。后来花色偶尔的表现到让白君泽有了想培养她的心思……
白君泽毕竟不是半大的毛头小子,加上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于是对花色倒也是在掌控之中。哪曾想到韩久自以为是的做出一些事,叫花色以为自己是在对她表示好感……后来的事情有些许出人意料,没想到花色倒不似之前那般眼里满是矛盾,有的尽是如何逃避。
不过,小姑娘毕竟是阅历浅了些,那些表情藏也藏不住。倒是有件出人意料的事,让她抓住契机逃开了去。
白君泽知道小姑娘心软,于是便演了一出苦肉计。出于种种考虑白君泽是不能让花色走的。
只是看到小姑娘夜里佝着身子捡柴,心里那些古怪的情绪便被勾了出来。
花色将热水递于白君泽时,白君泽已是醒了。接过花色手中的热水道了声多谢。而后花色便倚着马车内壁闭上眼睛补眠。白君泽也没再打扰她,两人倒也算是和谐。
第二日一早花色便赶着马儿向前走,有了光亮,马儿走起陡峭的路来算是平稳。到了下一个小镇,花色二人倒是遇上了熟人,避暑时遇见的女大夫——祝四娘。
祝四娘还是一如既往身着黑衣,见到花色呆愣片刻,便笑着打了声招呼。花色见到祝四娘倒也开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请四娘帮着看看我家爷。”
有了大夫,花色便放心了,三人住在为了方便搬到同一家客栈,等看过后白君泽进屋子便歇下了,留下花色与祝四娘二人话起家常来,花色问:“祝轻怎么不在?”
祝四娘笑笑道:“我让他跟着他义父去了卉城,跟着我毕竟没有出路。”
花色知道她说的是常道梨,笑了笑道:“学医是好事,哪里算得上没有出路?倒是道梨先生这段日子辛苦了。”
祝四娘便接着花色的话道:“说来也是缘分,若不是认识你们常道梨哪里来的福分被举荐成为朝臣?”
花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与祝四娘说了后更是确定了常道梨与白君泽之间是有些什么的。
“倒是你,那日走的突然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祝四娘又说。
花色笑笑,晓得祝四娘不知道那夜事情,于是岔开话题道:“你怎的到了这里?”
祝四娘道:“我是回来探亲的,没想到遇上了你们,倒也是有缘。”
花色点头称是,而后一直心情不愉。
祝四娘说白君泽一身的毛病,花色是看不出来的,如今心里有事,更是没了照看他的心思。晚间吃饭时,花色与祝四娘本是想在外间吃的,可是不知哪里来的人将外面搅的鸡犬不宁,二人不想惹事,端了吃的回房。谁知道不惹事,事情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那在外面闹腾的人好像是债主之类的,说是这客栈的老板欠他银子未还,拿了这地契抵债的。如今到了时间交不出钱来,便要将这屋子扒了做其他用途。还带了些打手敲门赶着人出去。
花色倒不想惹事,但是那些人盛气凌人的态度着实看着让人不舒服,于是便于其他客人一般坐观其变。然后便是一阵打砸声,叫周围围得百姓越来越多。
客栈老板还是未出面,一些不好相与的住店人吵嚷着、叫骂着让老板出来还银子。祝四娘也是其中之一,顺带拖上了花色。
花色颇感无奈,倒也没说扫兴的话。谁知道晴转直下,不知哪里又来了一群人个个凶神恶煞,将那些砸店的蛮横要债人们堵了起来。还骂骂咧咧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家老爷的头上动土。不仅是来捣乱的,那些叫嚣着还钱的都给我绑了。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花色心神一凛,想来是真的摊上事了。
第六十六章 草菅人命
一时之间整个客栈鸦雀无声,也有胆子大的问了句:“你家老爷是谁?”
那些人听了一愣,而后猖狂的大笑,对着客栈里的人道:“我家老爷姓徐。”
一时之间众人倒吸一口气。花色听了也是吃惊不已,是之前的那个徐家?这徐家的势力到底延伸到哪里了?竟是连这里有他的爪牙。看众人的反应,好似也是对这姓徐的忌惮不已。
“今日闹事的面孔都给我记住了,一个一个都不准放过。”那人解释完嚣张的大叫一声。
一些人惊叫着逃回屋里,祝四娘也是拉起花色躲起来。花色不明就里,忙问祝四娘道:“这是做什么?那姓徐的就如此厉害?”
祝四娘心有余悸的解释:“这徐家老爷是为宁皇做事的,掌管天下钱银。宁皇将这方圆几百公里的地方作为奖励赏赐于他,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花色瞠目结舌的道了句:“宁皇就不怕他反了?”
祝四娘回道:“就是因为他不敢造反所以宁皇才重用他。徐家与帝王家本就是姻亲,而且这徐家祖上也是个识抬举的,曾经当着天神的面发过誓,世世代代绝不入朝为官。”
花色颔首,对着徐家人生出几分别样的心思来。
“这徐家倒是厉害。”花色中肯的给出评价。
祝四娘却是蹙眉道:“可不是厉害,如今这地方说到徐家哪个不是如同见了猫的耗子一般?怕是宁皇来了也没有这徐家人说的话管用。”
花色听罢笑了笑道:“这话说的过了。”
祝四娘给了个无奈的眼神:“你别不信我的话,这徐家人一手遮天什么龌龊事没有做过?拐卖人口、倒卖私盐、贩卖兵器哪一样他们又没经过手?”
花色虽说不太了解律法,却是知道这三项无论沾手了哪一样都是死罪的,这徐家人胆子倒是大。
二人正说着,外面更加嘈杂,砰砰哐哐砸门声、叫骂的声音,哭喊的声音、求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我们赶紧躲起来,被他们抓走可不是好事情。”祝四娘说着打开后窗就要翻窗逃走。好在是一楼,没什么危险。
“愣着做什么,趁他们还没有想起来堵着后门你还不赶紧出来?”祝四娘翻过窗子后急忙对花色道。
花色倒不是不想走,只是想起来白君泽还在隔壁屋里,又是受了重伤,总不好将他扔下。于是对祝四娘道:“你先走,我去看看我家爷。”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祝四娘急的满头是汗,但也找不出劝花色的理由,便对花色道:“赶紧逃了是正经,要是你也被抓了还怎么救人?”
花色笑笑,关了窗户,将祝四娘挡在窗子外面。
对于白君泽,花色狠不下心来。白君泽的本事花色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受了重伤,怕不是很方便,还是在一起放心些。
毫无悬念,二人一道被抓了起来,抓人的彪形大汉先是凶神恶煞的问了二人是否为本地人,得了否定的回答轻蔑一笑,更是毫不顾忌的抓起人来。这些人本地人不抓,其他的无所顾忌,不管是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抓了人,拿绳子挨个捆起来,就如同被流放的人一般他们在后面拿着鞭子催赶。
四周哭喊声响成一片,花色颇感无奈,看着白君泽有些发白的脸色问:“可是伤口裂开了?”
白君泽此时身穿一席靛蓝色布料,衬得他本来就惨白的皮肤更是白的吓人。发丝也是有些微的凌乱,花色还是头一遭看见这样的白君泽,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心疼的谁,气愤的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言。
“无碍,倒是没想到徐家人如此猖狂。”白君泽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来异样。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方土坡前,带路的汉子吆喝着停下来。前面有一辆马车,四匹枣红色的大马喷着响嚏,辔头上镶嵌着一颗颗宝石。马车更为奢华,用的是上好的檀木,两边的帷裳用珍珠串成。车门紧紧的关着,帷裳倒是掀开一角,露出里面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头闭着眼,抚着胡子正在聆听马车里的琴音。
好半晌,琴音停下来。老头子才睁开眼,接过一双雪白柔夷递过来的杯子,还顺手摸了一把。对着在外面候命的一众壮汉道:“老规矩。”
壮汉们领命道了声是,而后挥着鞭子说了一些听着就是强词夺理的话:“我们家老爷一向是讲理的,但是你们不按规矩来。今日我便与众兄弟与你们说说我家老爷的规矩。希望各位能给个面子,莫要惹我家老爷不高兴。”
众人哪敢说什么?
那些大汉们见状很是受用,其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大汉道:“怕你们记不住,咱们来一个一个说。”说着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两人上前抓了最前面的人按到先前说话的黑衣大汉脚下。
被抓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战战兢兢地低伏在众大汉的脚下求饶。
黑衣大汉见状先是安抚一番,无非就是没有歹意,只是教教规矩而已,最后问那求饶的男子是哪人?成婚了与否?家里做什么的?
求饶男子一一答了,说是徐州人,早已娶亲,家里有一个小作坊,做买卖的。
黑衣大汉又问做什么买卖?每年大概能赚多少银子?
求饶的男子道:“小本生意,只够养家糊口。”
黑衣大汉听了啧啧摇头,而后惋惜道:“真是可惜。”
旁人尚不明白,就有两位大汉上前抓了人拖到马车后面,紧接着听到一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声息。
花色与众人反应一样,被吓得脸色发白。脑子里的念头就那么几个:就这么将人杀了?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还未等第二个人被抓去审问,坐在马车里的老头怒道:“莫要脏了我的车。”
那黑衣大汉见状赔笑道:“徐爷,要不您往前挪挪?这里风大,莫要惹了伤寒。”
老头子未应声,黑衣大汉亲自上前赶马车。等马车挪了位子便露出一个大坑来,上面有些许血迹,想来就是刚才那人的血。
见状,胆子小的直接哭了出来,其中不乏老人、妇孺、与孩子。花色则是气愤不已,身旁的白君泽则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第六十七章 人间地狱
那些汉子们听到哭声烦躁的皱眉大喝道:“谁敢哭老子就送他去见阎王。”
倒是不少人忍了下来,但是孩子们被这喝声吓得哭声更响,那些汉子便不留情的将孩子拎走,丝毫不在意抱着他腿求饶的双亲。结果,那孩子自是不能幸免于难,当着众人面被狠狠惯在地上,直接没了呼吸。
花色眼泪溢了出来,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孩子的双亲看着就是温和的人,此时却挣脱了绳子上前与那大汉拼命,表情甚是狰狞,想来是恨到极致。花色不忍心看,撇过头去,正好看见白君泽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那对夫妇自然不是大汉们的对手,很快便去与孩子团聚了。
剩下的人鸦雀无声,即使忍受不住惊吓也是暗自啜泣。
“下一个。”黑衣大汉丝毫不在意刚才的细节,对手下的二人道。
第二个被拉出去审问的是一位老人,衣着算是华丽,还有小厮,不过此时也被捆在众人中,出不了一分力气。老人本身没有什么本事,倒是供出来两个儿子,一位在朝中谋官,一位也已经是秀才。
那大汉客气的说了声:“小人眼拙,惊扰了您,这就带您下去,您还带着人没?您指出来我们好认认。”
老人指了指那小厮,小厮眼里一阵喜意闪过。大汉说了声得罪,还真有人上前请老人歇息。说是请,实际是被押着走了。那黑衣大汉手里拿着纸与笔,问小厮刚刚那老人的名字以及住址,而后笑着对小厮道:“恩,你回去一趟让你家的两位公子筹些钱过来,老人家我们好好照顾着呢,总不能让我们白花钱是吧?要的不多,也就三万两白银吧。”
小厮本来还有些庆幸的脸立马变的惨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黑衣大汉又说:“怕你一人走丢了,我找个弟兄陪你回去。”
说着就有人上前,看那穿衣打扮明显是之前在客栈讨债的人,原来这些人竟是一伙的。
小厮很快被拖了下去。
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有好处的留着命,没有好处的直接填坑。一些没有好处但是年轻的女子被捆结实带回去,后果自是可想而知。
到了花色与白君泽这里,二人因着相互搀扶便被一起带了过去。那些大汉有些许蛮力,只是到了白君泽这里却是没了用武之地。
白君泽只是站在那一股气势便油然而生。花色站在白君泽身后自然也是没有那般狼狈。
“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那黑衣大汉似乎也不在意,问二人。
白君泽开口,嗓子带了丝沙哑道:“今日之事你们做的有些过了。”
那大汉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大笑。而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过?这里我家爷就是皇帝,过不过都是我家老爷说了算,就是宁皇来这里也得放下几分架子,你算什么东西?”
如此跋扈的话语听起来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白君泽淡淡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花色倒吸一口气,按说白君泽不是这般性子,只怕这样会激怒眼前的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脸上的怒气表露无疑,不过很快压制住,继续笑着道:“公子若不报上大名,我们怎么向您家人报平安?”
白君泽未答话,黑衣大汉忍住了那阵火也没再挂上气愤的表情,转移目标问起花色来。花色也是不理,盯着白君泽后背看。
场面便僵了下来,这时坐在马车内的白胡子老头开口问:“莫不是自家人?怎的不早些说?平白添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白君泽未接话,花色却是百般滋味上了心头。白君泽就算受了伤也是能阻止这场屠杀的吧?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白胡子老头见这边没有反应便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在看到白君泽后疑惑了半晌不确定的问:“这位公子看着面熟……”
白君泽冷笑道:“徐老爷子记性不错,说来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已是过去好几年了不知你当家的可还好?”
原来这徐老爷子不是徐家的当家。
白胡子老头当下冷汗就出来了,徐家对外向来刻意营造出自己是当家的,自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家主。就是知道也就那么几人,这人想来来头不小。怕是得罪了人,越想越是心虚,自己在徐家的地位最多也就是跑腿的,要是得罪了大人物,怕是不能善了。
“公子借一步说话?”徐老头虽说是询问,但也没忘了如今的身份,于是便淡淡的道。
白君泽挑眉,往前走了两步,与那徐老头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花色因为没有跟上去自是听不到的。
很快,花色与白君泽便被请去徐府做客。二人走之前犹听到老头脱口而出的话:“一个不留。”
花色自认做不到大慈大悲那般菩萨心肠,离了那地方还有些许庆幸。庆幸过后而来的便是负罪心里,这般想法真是要遭天谴的。不救也就算了,怎的能生出这般侥幸心来?
如今花色与白君泽另外被安排了马车,花色看向白君泽,发现白君泽也是陷在自己的沉思里。白君泽感受到花色的视线转过头来道:“你可是要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花色一怔,点了点头。
白君泽看着花色,二人视线相对,白君泽认真地道:“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等着别人去救?”
花色愣在当场,一时没了语言。
也多亏白君泽的这么一句话,让花色那些负罪心理烟消云散。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
马车停下来后,那姓徐的老头子自顾自进了徐府。后面有小厮请白君泽与花色下车,到的是一幢看着气派的屋子。上面一块镶金的匾额写着“徐府”二字,门口的石狮子也是威风凛凛。
花色不禁有些怀疑,这徐姓人家与之前白君泽嘱咐不能招惹的那人家……是不是同一人?
答案自是肯定的,没过一会,这徐姓的老头子便将白君泽与花色单独请到书房,而后聊了一些话,无非变着法子打听白君泽的来历。
白君泽也是跟着说几句,来历却是丝毫不松口。倒是说了几件对于徐府来说机密的事,徐老头子自是深信不疑眼前二人与自家老爷交好。
第六十八章 意外之事
白君泽与花色未在徐府逗留许久便告辞,徐姓老头客气的送二人出去。刚出了府白君泽便搂住花色道:“莫要回头,快些离开这里。”
花色一时有些僵硬。
徐老头子能有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有头脑的,派人跟着花色二人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一方面为了知晓二人的去向,二来探听他们是否真的为自己人。
花色是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跟着的,只是听白君泽这么一说,自然不疑有他。
二人为了作秀,几乎是缓步逛了整个集市。到了之前的那家客栈,马车还在,里面的东西也没丢。老板有这方面的忌讳,伙计们自然也不敢动。
花色搀扶白君泽上车,因着一路颠簸,伤口渗出血来。好在花色跟着莫老爷子后磨练了一番,手脚算是麻利,帮白君泽换好药后轻声问:“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白君泽道:“想办法逃出去。”
花色没想到白君泽会这么说,倒不知怎么接话。
白君泽自是不会对她解释之前的那些话都是半真半假唬人的,徐老头子胆子虽小却谨慎,相信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得到消息,倒时候怕是想走都难了。
“出城。”白君泽喘一口气,捂着伤口有些许吃力。
花色一向不喜欢问原因,听了白君泽的话直接解了马车的绳子。驱马花色虽然不会,好在胆子大。试了几次调整好坐姿便摸了个大概。本事熟能生巧不假,但有些时候还是危机更能激发人的潜能。
一开始二人逃得还算顺利,只是后面迷了路。花色没来过是原因之一,还有……也不能停下马问路啊。总之,很不走运,被数百名壮汉堵了路。
“随我们走一趟吧!”还是之前的那名黑衣壮汉,言语轻蔑。
花色回首望向里面,白君泽说了两个字,花色便懂了。下了马车对众人道:“我家相公是曲镇的生意人,你们若放我们一条生路,自当送上黄金白银,决不食言。”
那大汉眯起眼睛,冷哼道:“如今才来讲条件,怕是晚了些吧。”
花色壮了壮胆子道:“求生心切,见笑了。”
那黑衣汉子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听花色这般说像是有了兴致一般道:“你们倒是实在,比起那些只知道哭着求饶的有趣多了。”说着往这边走了几步又说:“今日放走一个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谁留?”
花色想也未想看着那黑衣汉子道:“我走。”
黑衣汉子脸上的笑意更是多了些,问:“说说理由。”
花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表情满是严肃道:“我家相公是三代单传的独子,如今尚未有子嗣,那些钻钱眼里的老东西不会不顾轻重的。我就不同了,留下来便是死。”
那黑衣大汉又是凑近了几步,道:“难道你相公对你无甚感情?”
花色坦然道:“感情自是有的,我不是不信我相公,只是不信家里的那些人而已。我本就是孤女,相公为了娶我已是惹他们不快了,如今得了机会,又怎么会来救我?”
要说,花色扯谎起来也是面不改色的,就是不知道与谁学的就是。
黑衣汉子哈哈大笑,却又突然变了脸色,直直向花色这边冲过来,花色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扼住了喉咙。黑衣大汉又是一阵大笑道:“我可不能听你的,你留下,放你相公走。咱们来看看你这位相公对你是如何痴情,可好?”
花色暗自松一口气,表面丝毫不敢懈怠。
黑衣大汉见花色不敢反驳的表情更是觉得舒坦,摸了摸花色的脖子道:“若是你家相公真的不要你了,你便跟了我可好?”
花色只觉得一阵恶心,并不言语。
黑衣大汉又道:“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来人!将马车里的人拖下来,我们回去。”
花色大惊,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骂道:“我家相公受了重伤,你们这般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黑衣大汉冷笑一声道:“人我是放了,能不能活下来那得看他的本事了,至于你……还是乖乖与我回去,我保证比起你那病鬼丈夫要强上百倍。”后面的自是浑话,花色不依的挣扎,最后还是被捆回去的。
黑衣汉子被手下的人称为老大,花色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人将花色掳回来便丢到一间屋子里锁死门窗,花色见四周没了人才长舒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更是佩服白君泽,这人竟是将人的心理看的这般清明。
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自是花色自己编出来的,毕竟看多了话本,总是能脱口而出一些借来用用。关键还是在于白君泽提点的几句话。
花色倒不担心白君泽不来救自己,他也是当着祝四娘的面承认是席木本人,只是不方便所以换了一副面孔。祝四娘是学医的,见多识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佩服而已。
花色想了许多个白君泽来救自己的方式,等了三日之久,花色脑海里已是有千万种念头闪现而过。无一不是白君泽遇了难,或是有了什么岔子,却是从未想过他不来救自己。
那被称为老大的黑衣汉子这几日也是忙得厉害,没有时间关照花色丝毫,花色就像是被人遗忘在这个不知名的房间一般,除了每日有些许口粮不至于饿死。只是再忙的人也有歇下来的时候,第八日已是极限,晚间房门被踢开时,花色被吓得从床榻上站起,手里拿着的是从梳妆台中摸到的剪刀。
黑衣大汉喝了些酒,迷迷糊糊醉的不清,含糊道:“没想到你这娘们还真受欢迎,现在老爷开口向我要人你说我给不给?”
花色想起那个精瘦的白胡子老头,紧蹙着眉满是恶心。那人眼底泛着青色,明显是纵欲过度的后果,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还如此……如此下作,真是叫人作呕。
黑衣大汉见花色面色不虞,打了个酒嗝笑道:“放心,那老头子被我灌倒了,我问你,跟我还是跟他?若是跟我,我自有法子将你留下。”
花色手心出了黏腻的汗,瞪着黑衣大汉道:“我等我相公过来接我。”
那黑衣大汉不屑的砸吧两下嘴道:“你家相公?呵!你以为徐老会轻易放了他?只是逗你玩玩罢了。”
花色听罢,一瞬间有些慌神。但是随即想起来白君泽的身份,他是何许人也?怎会轻易死去,而后念头一闪,又想到之前他受伤一事……各种念头齐飞,一时竟没了主意。
第一章 垂柳小镇
花色喜欢听母亲说佛,冉冉檀香升起,一席蒲团正襟危坐,耳听来的都是一些关于凡世的故事。佛祖总是教化众人脱离苦海,众人却一直在苦海里煎熬……
在这个边陲小镇已不知是第几个入秋,花色收养了一位与小镇同名的女童,女童约莫十一、二岁。满是桀骜不驯,经常指天骂地说些不找边际的话,花色也跟着学了几句,在这几年竟是没有人敢招惹。
远离原来的地方花色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花是香的,天是蓝的,心……是自由的。
那日与黑衣汉子对峙无果,花色便扬声喊救命,最后被人发现了踪影叫徐老头子的人捉了去。徐老头子确实如黑衣汉子说的那般被灌得够呛,但是依旧色心不死,关了门窗便要扑过来。
花色被压在身下时就铁了心要杀人,最后匕首狠狠戳向老头子的心窝,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听见还特地拿手捂住那老头的嘴。足足刺了十三刀,等确定人死透了才无助的哭起来。
哭……也是不敢出声的。
小户人家没有巡夜的规矩,这徐老头也并不是徐家真正的主子,自是没有保护他安全的打手。花色逃出来算是容易,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大抵如此吧。
逃了四日三夜,花色做尽了没做过的事。偷衣服、抢吃的、翻进农家院子里窝上一晚……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等衣着褴褛又回到曲镇时却是被得到的消息彻底击溃……
曲镇因为曲大虎一家之事来往的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既是走南闯北的自然有很多消息与得到消息的渠道。
花色到的时候大伙热议的便是皇后遇刺一事,算来那时候白芷腹中孩子已是不小,白芷就是本事再厉害为了护住孩子也是几分心力不足。具体如何,商人们不清楚说的自然也就是不详细。
之后商人们又零零碎碎说了很多,如:“听说皇后左肩受了刀伤,而且伤口上还有剧毒。”、“御医皆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神司将手中的一颗千年灵芝献出来。”、“好歹算是吊住命了,神司说要去寻名医救命。”、“听说神司也是受了重伤,进宫后是被抬着出来的。”
花色那时也不知怎么回事,眼泪就逃出了眼眶。这半个月的担惊受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所以的一幕幕皆是成了让眼泪倾泻而出的理由。腹中的孩子、经受的侮辱、无助的心情……
突然就没了再继续的心思。有时候哀莫大于心死……
那一刻,是不是佛家说的顿悟?
花色不比那些敢爱敢恨的姑娘们,画本里见着的那些个个性子鲜明的姑娘向来是花色向往的。爱就是爱,轰轰烈烈,恨就是恨,不遗余力。
花色自己是个很模糊的性子,爱了,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只是一味顺从,没有自己主见。不爱了,便好好调整心情去做自己。没有极端的情绪,可谓无趣之极。
说逃避也好,没有本事去恨也罢,总之,花色第一个念头便是离得远远地,远的天涯海角相隔永世不见才好。所以便穿过半个宁国来到垂柳小镇。
垂柳小镇说来也是与永丰小镇一般,花红柳绿、白墙碧瓦,如同水墨画一般小桥流水。风景更是一绝,花色却唯独最喜欢这里的静,不管是新燕衔泥,还是老牛汲水都是在花色眼里自成一景。
只有一点不好,这里太靠近边境,时常有驻扎的军队在这附近走动,自然造成不少骚乱。邻着不远就是另一个小国,小国唤作:拓坞。如今是邳国的附属国,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算来也是抢手的香饽饽。好在拓坞人不是善战的民族,若不然这边陲小镇怕是不能安歇了。
花色一路都是沿着宁国边界在走,目的只是想能趁乱回到邳国见见父母,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来也是一种遗憾。
花色在这边开了一间茶馆,资金是祝四娘给的,花色有了离开的心思后便遇见了祝四娘,祝四娘心肠不错,问了一些话花色敷衍着说了,然后给了花色一些银子。银子不少,花色因着身无分文便也受了,没有什么所谓的气节一事。
到了这里便盘了这家小店,其实也赚不上钱,就是偶尔能与人说上两句话,听听趣闻,打发时间而已。
认识垂柳这个小姑娘也是缘分,小姑娘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这个城镇里,整日为了吃顿饱饭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小镇上的人几乎人人都认识她了,见着她便防的厉害。花色知道小姑娘不易,每次都会放一些吃的在厨房。小姑娘一来二去也知道花色是故意留的,不占那便宜便说:“你给我饭吃,我帮你干活。”之后就留在了花色的小店中。
有时闲着无事花色便与垂柳讨论这件事,花色说垂柳占了便宜,不仅有吃的还有了住处。垂柳便说是花色占了便宜,有了个不要工钱的伙计。二人时常争着争着都没了兴致,最后哈哈大笑。
在这里不知道第几个年头的秋后,宁国与邳国的战事算是有了一丝缓和。不管谁赢谁输苦的总是百姓,许多世家联名谏言希望停战。宁国皇帝应承下来,算是给紧张的战事拉缓了一些节奏。
不仅宁国,邳国国内也是怨声载道,邳国皇帝郭宁本就不是好战的性子,只因年岁小权势掌握在皇太后贾氏手上。女子心中丘壑比起男子不差,这贾氏也是个有大丈夫胸襟的女子,学起祖父辈开拓疆土来,只是选错了时机,偏偏在国库空虚的时候与宁国宣战……于是朝堂上下都是一片异声,这贾氏能坚持至此也是大的耐性了。等到渐渐平息下来邳国皇帝郭宁也是到了能担当一面的年纪了,那时候这贾氏怕要缴回手里的大权……
“不管如何,这战事总是能歇上一歇了。”茶馆里的男子们说完局势后喜欢加上一句赘语。
花色也是听的津津有味,分不清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垂柳每次到这里都是会不屑的撇撇嘴,懒得反驳他们的话。花色暗暗好笑,知道垂柳是看不惯这些男子在茶馆中指点天下的模样。讲的都是说书先生说剩下的,卖弄来去也没有新鲜的话了,也难怪垂柳会不耐烦。
第二章 说亲(昨天没更,等下补上)
花色盘下的店算来也是在闹市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花色与垂柳睡得地方在院子后面,一间小屋,二人同住,算是做个伴。小店初开的时候花色并不想劳累的起早贪黑,只是一次早起开店的时候看见门口坐着一位老人。老人是从乡下来的,赶着早来镇上卖东西贴补家用。起的早了些,没有歇息的地方,便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歇脚。
花色与垂柳一合计,二人干脆起的早些,早上虽说赚不了几个钱,倒是为来往的行人提供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要说在这里有什么不便的,那便是镇上喜欢管闲事的婶子。起先花色来这里大家都不熟,没好意思问花色的私事。一来二去后花色混了熟脸,那些爱管闲事的人家便坐不住了。经常借着过来坐坐的名义变着法子打探花色口风,说的自是帮花色介绍亲事。
花色一向身着黑衣,黑衣是**穿的衣服。那些坐不住的婶子们看着花色面善也喜欢花色。时常劝着花色再找个男人,说女人家的没个主事的男子总归不好。花色听了也就笑笑,时常被这些人弄得哭笑不得。
这天也是一样。天气一早就有些沉闷,说是今日可能有雨。垂柳早上烧水的时候不小心烫着手,花色给她敷了药让她歇着。自己做起打杂的零乱事来。
忙了一早上,刚刚歇下来。有婆子大老远的便喊着花色的名字。花色心里一阵不痛快。婆子夫家姓赵,爱好便是走街串巷说闲话。寻常没少来花色这里溜达,与花色说话从来都是三句不离男人。那家的男子家里有几亩田,这家的男人刚刚丧妻等等,介绍的从来都是年岁不小的鳏夫。
花色暂时没想过要嫁人,所以每次对上这个赵氏总是苦不堪言。
果然,这赵氏一进门就喊道:“花家妹子,大喜事!大喜事啊!”
花色不冷不淡的道:“什么喜事让您这么高兴?”
赵氏扭着肥胖的身子上来抓住花色的手臂道:“我来给你道喜来了。”
道喜?自己能有什么喜事?莫不是又有哪家男子看上自己了?花色长得不差,又没有孩子,而且好歹算是个老板娘,这样的条件对于小镇上的人来说自然不差。每年明示、暗示的媳妇、婶子不少,都是替自己亲戚介绍的。花色每次当做听不懂,那些人也不是厚脸皮,渐渐地多少知道花色的意思,便也不说这样的话。
这赵氏也被花色拒过好几次,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人向来不会看人脸色。
见花色不接话,赵氏一张脸笑成一朵花,开口道:“哎呀!花色妹子啊,你知道离这十里地的苏家吧?”
苏家?花色怎么不知道?农户人家,不同的是供出来一个文化人,现下马上要参加乡试。说是胜算很大,十里地外的整个苏家庄子都是与有荣焉,逢人便夸。
这姓苏的文化人,只顾着读书,如今已是二十好几还未娶亲。原来倒是订过亲,可是那女方大字不识一个,苏母嫌弃的紧,便一拖再拖。女方一气之下毁了婚,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让花色记忆犹新的不是这姓苏的书呆子,而是他那娘。当初女方毁亲时,苏母可是百般不依,闹得十几里地外的垂柳小镇也是鸡犬不宁。
这女方悔婚后立马又订了亲,定的正是这垂柳小镇的人家。
小镇上的人虽说喜欢看热闹,可也不喜欢被一个老妇人满嘴污言秽语的侮辱,说什么自己是个贱人娶了个**之类的。把小镇上的人也骂了个遍。当时,还是乡长出的面,要女方给了赔礼的银钱后才罢。
被这样的人家看上?花色冷笑一声,看上的怕是自己的钱吧?
那赵氏又继续说:“花家妹子啊,这苏家小少爷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成了就是秀才老爷,你便是秀才夫人,多好的事啊。你说是不是喜事?”
乡试考中不是举人么?
“秀才老爷?如今苏家公子不是秀才?”花色问道?这附近都传了个遍,说是这苏家公子要参加乡试,连个秀才都不是怎么参加?
赵氏笑呵呵的说:“这考过不就是了吗?”,说着又将话题转到花色身上来:“如今这苏家人看上你了,你可不是大福气?”
花色了然,看来这里的人都不太清楚科举制度。如今连秀才都未考上,哪里来的资格参加乡试?
花色也没打算说破,只是挑眉对赵氏道:“这福气我承担不起,婶子回吧。”
赵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僵硬的对花色道:“妹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是寡居之身,人家秀才老爷看上你,你都要推脱,是不是太过清高了?”
这里是茶馆,来往的人不少,赵氏大嗓门那么一喊有事无事的都过来听热闹,如今四周已是有不少人了,被赵氏这么一说倒显得花色不识抬举。
花色眯起眼睛也不客气的道:“我敬你是婶子才说话客气,你也知道我是寡居之身,三天两头往我这跑着要与我说亲。知道的说你好心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专做下作勾当,引良家妇女往火坑里跳呢。”花色提高音调又道:“那苏家是什么人不用我来提醒吧?又要悔婚又舍不得礼钱,最后逼得陈家妹子拉下脸做那背信弃义之人。最后还闹到小镇来,这事还要我提醒?”
看热闹的三三两两指责起来,知道的说与不知道的听,不知道的相互打听着。
“瞧你说的,那陈氏要是个懂廉耻的怎么退婚不足七天便订了亲?依我说苏家的来闹也是应该的。”赵氏掐着腰,唾沫星子乱溅。
这般说话实在是无耻。花色一声冷哼,提亮嗓门道:“赵家婶子说话不是太过欺负人了?官府有规定,女子到了一定年岁还未嫁是要吃官司的?那苏家一拖再拖,陈家妹子已是不小,难不成等那苏家的考出来要去牢里提她出来成亲?再说,陈家妹子品行如何,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谁家的与陈氏有过口角?倒是你……收了什么好处,如此编排乡里乡亲?”
花色的话说完,大家都是一阵声讨。对着赵氏一阵指指点点,赵氏说不过花色,见人多气的胸脯上前起伏,最后恨恨道:“你个克夫的扫把星!活该死了丈夫。”说完挤开人群跑了。
第三章 闹事的
赵氏走后,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花色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平复心情。说实话,花色确实被恶心到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容易动怒的性子,说话要是不顺心便会恶言相向。但是说到底,是那赵氏恶心人。
小镇上给人说媒的,事成之后都会有喜钱。这赵氏一天到晚不做旁的事,就是走街串巷的打听谁家有合适的人。小镇上的打听完了便去邻村、邻镇打听。要说这本是好事,只是这赵氏似乎只是看钱,也不管二人是否合适……总之,在垂柳小镇的风评不怎么好。
花色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两日过后赵氏又登门造访。不同的是这次还带了绑着红花的盒子,盒子里装的是聘书。赵氏今日穿的鲜艳,头上戴着红花,见到花色笑着道:“哎呀,花色妹子,恭喜恭喜!苏家的送聘书来了。”
垂柳是知道这件事的,小姑娘面上戾气重,两道弯眉蹙成一团道:“你这女人是什么意思?我家姐姐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你哪来的脸皮还敢过来?”
赵氏也不恼,笑眯眯道:“都是邻里乡亲的,哪有隔夜仇?我这不是做的好事么?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坏了你姐姐好事。”
茶馆里坐着喝茶的不少,见状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花色怒气渐渐起了来,对赵氏道:“赵家婶子将这聘书拿回去吧!花色攀不起秀才老爷。”
赵氏存了心的恶心人,依旧笑眯眯的也不恼,上前要拉花色的手臂,被花色避开去。赵氏站在花色面前道:“攀不攀得起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是苏家人说了算。你是**,按理说去官府登记入户便可以了,不能大张旗鼓的操办。秀才老爷心疼人,说要按规矩来,这才托了我递聘书。说来,是你好福气。”
花色脸上更是难看几分。垂柳也不客气,拿了藏在后面的扫帚便挥起来大骂:“好你个不要脸的虎姑婆,倒做起强娶的勾当来了。按规矩?按规矩还要礼书呢?怎么不见你给彩礼?不要脸的东西!今日姑奶奶便要你好看。”
说完,丝毫不客气的招呼起来赵氏。赵氏本就胖,身子不太灵活,生生挨了好几下。哎呦哎呦声响彻整个茶馆。看热闹的人不管男男女女皆是掩面窃笑。拉架的人还真没有。
赵氏没站稳,倒在地上。干脆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两腿蹬地抹着脸上看不见的眼泪骂道:“哎呀!遭天谴的**啊!我好心为你说媒,连腿都要跑折了啊!现在竟然打起媒人来了!你这个克夫的扫把星!没良心的赔钱货!”
余下的话被花色止在喉咙里,花色也是气的狠的,夺过垂柳手中的扫帚毫不客气的打起人来。垂柳是个小姑娘,个头又不高,哪里比得上花色的力气?况且花色又是下了死手的,挥起扫帚都是带着风,扫帚与赘肉的闷声一下一下打的赵氏哀啼不已。
不怪花色发火,这克夫的名声哪是轻易能背的?之前赵氏留了那么一句话已是让花色被人指点了好几天。要不是她跑得快,花色也不能轻易饶她。今天倒好,又咒骂起来,花色不好好收拾她又怎么能解气?
“老姑婆,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到处骂人下贱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也不知你哪来的脸皮三番两次说些恶心人的话。再有下次直接撕烂你的嘴。”花色丝毫不客气的骂道。
在这小镇住了几年,从一个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泼妇样也不是花色愿意的。若不是学着泼辣些,那些不长眼的混子怎么制得住?短短几年下来,花色也得了个泼的名声。这些小镇上的人都是知道的。
花色说完就停下,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打的狠了怕面子上不好做。那赵氏得了空闲一股脑爬起来拨开人群就跑开去,连聘书也没来得及带走。
花色怕有什么麻烦,当着众人的面道:“垂柳!把这恶心人的玩意烧了。还有没有枉法?说了不嫁,竟然还用强的!这还不是秀才老爷呢!等考上了还得了?”
众人不明所以,茶馆偶尔会有说书先生,今日正巧也在。说书先生算来是这里的文化人,又经常跑江湖,见多始广。于是向众人解释道:“读书人要参加童子试,考中了才算秀才。秀才才能参加乡试,中了才能成为举人。”这么一来算是将一直错叫苏家书呆子的众人纠正过来。
小镇的人轰轰闹闹,不出半日便将这茶馆发生的事传了一遍。大家惊讶的倒不是赵氏被打一事,说的最多的便是苏家的那个读书人还不是秀才……人的劣根性——喜欢贬低旁人来展现自己。
下午人不是很多,花色招呼说书先生喝茶歇息。说书先生年岁已过不惑,时常胡子拉碴,邋遢的很。与镇上的其他人也不会太过交流,但是对待花色还算友善。
垂柳端着茶壶将茶碗满上便进了里屋。说书先生对花色道:“这事怕还没完。”
花色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那赵氏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会善罢甘休?“不过倒是奇怪,上次走的时候也是闹了不愉快,今日竟然没事人一般,也不知苏家给了她什么好处?”
说书先生嗯一声道:“你好自为之。”仰头将茶喝完,留下钱自顾自的走了。
晚上花色与垂柳将今日一事理了一遍,垂柳咬牙切齿,满是不忿:“那个婆娘好厚的脸皮!上次被骂走,今日还敢过来。看来必定是苏家允了她什么好处。”
垂柳年岁不大,但是心眼不少,时常能说出出人意料的话来。花色只是心疼,小小年纪若不是经历的多了哪能这般?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苏家是农户,最多给几个喜钱,不至于让赵氏这般忍气吞声的委屈自己。怕是还有什么。”花色将垂柳搂进怀里,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垂柳躺在花色怀里未动,任由花色抚着自己的发丝,恶狠狠道:“明日我去打探打探,若是他们不要脸,也别怪我让他们不好过。”
花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打闹着拍了垂柳两下道:“你是姑娘,不能这般粗鲁。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垂柳不依的伸手过来挠花色,嘴里道:“嫁人?有谁能配得上姑奶奶吗?”
花色笑骂两句,两人闹做一团。等累了后,二人倚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