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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聻     花木成双txt下载     花木成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答谢

    薛谨然就是不这么说,白君泽也是准备告辞了,当下顺坡下驴的说了告辞的话。花色面上湿湿黏黏的难受,好在自那日蒙面的纱巾掉落后,花色就换了蒙面的巾帕,如今的这个更不易掉落,遇水也是没有漂浮起来。说来还要感谢子环送来的布料。这身上的衣服能换,面上的巾帕却是不能换的,紧紧的贴在脸上几乎要让花色不能呼吸了。

    薛谨然那番说辞过后便没在与几人同行,那艄公辞了薛谨然送几人一程,花色等人坐了小舟便打道回府,一路无话。

    回到府内子环便张罗着去备热水,秦方早已不知所踪,只剩花色与白君泽二人。

    花色一路呼吸不畅,想着取下别在头上的巾帕。只是因着头发是湿的,绞着头发与巾帕的绳子打了死结。花色叹口气,放下有些酸麻的手臂。在铜镜上却看见白君泽走了过来,花色有些羞意,装作未看见,白君泽过来一言不发的帮着花色解下头上的绳子。

    花色道了声谢,二人又是无话。

    铜镜上花色看着裸露出来的左脸,比起之前的疤痕,敷药的地方小了许多,其他地方看着与之前无恙。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这样蒙着面的日子还真是不太方面,就是喝水也要掀开一角……

    花色对着镜子出神,身后白君泽开口:“以后不要这般莽撞。”花色知道白君泽说的是今日救人一事,知道他的心思,遂点了点头。

    白君泽又道:“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

    话说完子环便推门进来,白君泽便顺着那尚未关上的门出了去,花色竟是连回话也来不及。

    也不知是不是林兮之的药奏效还是如何,花色的身子明显好的多了,这般泡了半日的湖水也是未见有丝毫不适。子环还以为花色下半夜会发高烧,连大夫也备下了。哪知花色一夜睡到天亮,连翻身也未有。子环也是守到天微亮才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花色心思剔透,醒来看见子环趴在床沿自是知道她的心思。想着白君泽让自己这几日好好休息便猜想不会有人来打扰,于是便拿过床头的书细细琢磨着,任由子环睡着。

    辰时,外面一阵喧哗,不仅子环醒了过来,就是花色也被吓了一跳。子环双眼迷惘,初时还有些不解,而后渐渐清醒连忙跳起来,连声说着:“姑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您怎么不叫我?”

    花色觉得好笑,忙安抚道:“尚早,你再睡会吧。”而后又道:“醒时不要那么快动作,你这般趴在床边本就是气血不通,又这么快的起身容易眩晕。”

    花色不说子环不这么觉得,刚说完,子环就觉得有些晕眩。

    花色见了道:“过来坐一会。”

    子环摆摆手,站了一会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好半天才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花色摇头,起身说了声:“不清楚。”

    子环看了看外面,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于是对花色道:“我出去打探打探,再去寻些吃的,姑娘怕是饿了吧?”

    花色颔首,子环便出去了。

    不一会子环回来,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换过的,想来是出去吩咐人送来些吃的,手上并没有托盘。平日里都是子环亲自张罗的,今日实在是有些赶。而后来到花色身边道:“昨日救的那姑娘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今日特意登门道谢来了。”

    花色了然,这地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若是到了永丰镇花色也是闭着眼睛就能知道哪跟哪。于是回了个:“嗯。”而后自顾自的梳头。

    子环见花色没有后续就上前道:“爷不在。”

    花色不解,问:“秦方也是不在?”花色其实问的不是秦方本人,只是问有没有其他管事而已。

    子环自是知道花色的意思,憋得满脸通红道:“姑娘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花色这才放下手中的梳子,回头看子环。子环也不知忍着什么忍得难受,反正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最后二人还是去了前院,这大院里也是有不少仆人,只是没有白府那般讲究,自然也比不上神司府。仆人们见着花色屈膝一礼而后让出道来。估计花色救人一事已是传遍府内上下,大家眼中都是有些敬佩的。大门紧关着,众人都聚在前院,外面很喧哗,吵吵闹闹的大概是说着酬谢之类的话。

    花色不解的问:“外面……”

    还没说完已有人上前回答:“姑娘,外面是曲家老爷,带了些东西说要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为何不开门?”花色满是疑惑。而后道了句:“毕竟是有心,爷不在,我们莫要失了规矩。”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在花色的示意下开了大门……

    花色这下才明白众人为何关门,外面怕是来了几百号人吧?浩浩荡荡的沾满大门前的路,就连巷子里也是站着人,这阵仗花色还是第一次见……

    还有不仅如此,前面一位穿着扎眼的中年男子正卖力的吆喝,大抵就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姑娘舍身相救就没有我家女儿今日之类的云云。身后一排人抬着箱子,箱子上系着红花,就像是出嫁之日随姑娘出门的嫁妆一般。不仅如此!再往后还有些举着横幅,那横幅也是红色的,大红色的布料,上面用墨写则着:“天神使者,再世菩萨”八个大字。

    花色知道这曲镇混居着较多,所以信奉天神“离虬”者有,信奉“菩萨”的也是不在少数。所以不意外。只是……这个架势,实在是……让人失了言语。

    那一直喊着的中年男子见了花色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一礼。吓得花色连忙避开,连说:“先生这是作甚?”

    那人见一礼未成,竟是要行第二礼,子环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那男子介绍道:“在下曲大虎,今日过来是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昨日小女坠湖,幸得姑娘搭救,曲大虎感激不敬。今日带了兄弟、朋友前来感谢姑娘,还请姑娘接受我曲大虎的一番心意。”说完大手一挥,那后面抬着箱子的家丁便上前,直直往大门走来,竟是有直接登堂入室的意思。

    花色身后的仆人自是不会轻易放他们进来,连忙上前阻拦。

第四十三章 如此报恩

    要说这曲大虎认识花色也是再简单不过的,花色巾帕覆脸,本就与常人不同。只是没想到这与父亲一般大的中年男子见了自己竟是端下架子行此大礼。花色除了吃惊也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了。

    还有这排场,后面浩浩荡荡一起过来的人,也不知道有几个是真心的。竟因为曲大虎一句话全都现身……真是好大的面子。

    “姑娘,这是小小一点心意,姑娘若是觉得不够,我曲大虎再去抬些过来。”那曲家老爷见仆人阻了去路连忙拱手道。

    花色哪里敢要这东西?连忙道:“先生误会了,本就是举手之劳,哪里敢受如此大礼?先生莫要为难了小女子了。”

    那曲大虎却是不依,板着脸道:“那怎么能行?姑娘昨日为救小女在湖中浸了半晌,得了风寒,怎的能说是举手之劳?”

    花色正疑惑,看到子环对自己眨眨眼,想起来昨日子环喊着自己发热一事,当下有些讪讪。子环看道花色的表情吐吐舌头,花色瞪了她一眼,叹口气道:“昨日事出突然,我也是一番好心,先生这般做法倒像是小女子为了钱财才救人一般,叫花色一番用心成了歹意。先生还是莫要为难小女子了。”

    花色自是不敢受这大礼的,这仆人抬得东西一眼望去俱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看这人的手笔就知道这人在这地方是个不能惹的,如今白君泽不在,花色是怎么也不能叫他将这笔银钱抬进院子里。说的严重些,以白君泽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拿捏不好很容易替他惹来祸端。

    那曲大虎眉头一皱,道:“姑娘这就是在为难我曲某人了,有恩不报叫我曲大虎今后怎么在兄弟面前抬起头?”

    后面的人也是嗡嗡一阵声响,花色颇为无奈,这人还真是柴米油盐不浸。

    子环见花色半晌无话,小声在花色耳边提到:“姑娘,这东西不能收。”

    花色自是知道,一时也想不出来法子。

    “还请姑娘收下。”曲大虎趁机又说了一句。

    未等花色开口,远方传来一声娇叱:“爹爹,您这是做什么?”

    来人可不是昨日的曲千佳?这会穿了一身红衣劲装,颇有些江湖人的味道。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发着高烧吗?快些回去,莫要再吹了风。”那曲大虎见到自己女儿,连忙上前揽住,声音轻柔地说。

    那曲家小姐一跺脚,指着自己的父亲就骂道:“你也知道我受了风寒,这位姐姐何尝不是?如今您在这咄咄逼人的要别人收礼,好一笔勾销这人情。在这之后您觉得没了债,一身轻松!这姐姐风寒若是加重算在谁头上?”

    说的句句在理,花色都要忍不住为这曲家姑娘叫声好了。

    曲千佳说完,曲大虎不乐意了,连连叫冤:“哎!你这般说话我可不爱听,我是为了谁?昨日这姑娘救你不假吧?你是我女儿不假吧?为了你我才劳师动众的前来谢恩,怎么倒叫你说成一片歹意了?”

    曲千佳哼一声道:“怎么不是歹意?您以为您打听人家我不知道?您以为您支开这家主子,特意来找姐姐我不知道?您不就怕人家挟恩图报所以才逼着人家收你的钱吗?”那曲千佳说着说着哽咽出来,指着自己父亲的鼻子大骂:“您是不是觉得世上所有人都跟您一样活在算计当中?您真是打的好算盘!人家本来是一片好心救人,哪有您这般报恩的?不是叫女儿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么?您……您真是……”

    然后是一片慌乱,这曲家小姐竟是一口气没喘匀晕了过去。

    而后曲家老爷一声大吼:“快回府,叫大夫。”一群人麻利的分开两边让路。

    这阵势叫花色看的目瞪口呆。

    子环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乌压压一片人离去,而后好似才反应过来,对着花色道:“姑娘,这镇上唯一的大夫在我们府上呢。”

    花色一愣,而后笑出声,边笑边说:“还不赶紧送大夫回去?”

    子环皱着眉头说:“才不呢,昨日他们霸占着大夫,我们戌时才请来大夫。好在昨日姑娘无碍,若是姑娘有个好歹……我定叫他们鸡犬不宁。”

    最后大夫还是被送去曲家老爷家里。

    午时白君泽回府与花色一道进餐,饭桌上二人一向是无话。饭毕,白君泽漱口后端着茶问花色:“今日那曲家老爷过来了?”

    花色道了句是,而后慢慢将今日一事说与白君泽听。白君泽大概是知道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而后夸了句:“嗯,确实不应该收礼,做的不错。”

    花色脸上一红。

    秦方这时进来,对白君泽道:“爷,白将军来信。”

    白君泽嗯一声,而后与秦方出了去。

    花色有些许失落。

    只是这情绪也只是一瞬,因为被子环的声音打断。子环明显是阻拦什么人,只是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没有阻拦住。

    “姐姐。”来人在花色院子里喊着,因着不知道花色住的屋子是哪间,只能停了下来。

    这声音真是耳熟的很。花色叹口气,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那人看见花色出现,高兴的就奔过来,花色连按让开,生怕相互冲撞了彼此。站定后问道:“曲家姑娘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曲千佳撅着嘴道:“我那爹爹实在是可恨,所以我过来给姐姐赔礼道歉来了。”

    花色上下打量了一眼,再次叹气道:“姑娘可曾与家人说?”

    曲千佳避而不答,上来牵住花色的胳膊道:“姐姐,千佳在这跟您陪个不是,您不要与我爹爹生气。”

    花色无奈,退回被抱着的手臂看着曲千佳道:“姑娘,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曲千佳眼神一阵闪烁。

    “你昨日受了风寒,早上还晕了过去,现在这般跑出来可曾想过你爹爹的感受?你爹爹这般疼你,若是找不见你又该怎样着急?”

    曲千佳瘪着嘴就是不做声。

    花色叹气,牵过曲千佳往里走,问了句:“未吃饭吧?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我让子环再去厨房做一份。”而后对子环使了个眼色,子环颔首,退下了。

    这曲千佳今年一十有五,比较花色小上一岁,与子环却是同岁的,只是相比而言,子环虽然也有些稚气,却比这曲家姑娘成熟不少。想到这姑娘的爹爹那般呵护的模样花色随即也释然,在心里感慨了句:真真是叫人羡慕。

第四十四章 故事

    说羡慕的话也只是感慨一下,花色自认爹爹与娘亲对自己的疼爱不比曲家那对父女的差。

    曲家姑娘挽着花色胳膊的手心烫人,看着就是高烧未退的样子,也难为她还能如此精神奕奕的跑来这边。也不知曲家那些仆人是怎么看的人?希望子环能看的懂自己的暗示才好。莫要这人在自家院子里有个三长两短被人诟病。

    “姐姐,我以后叫你姐姐好不好?”这曲家姑娘坐在凳子上一点也不显得拘谨,倒叫花色一时无言,你喊都喊了,我还能叫你不准吗?

    见花色颔首,曲家姑娘又说:“姐姐叫什么名字?你以后可以叫我阿佳,爹爹与娘亲就是这般喊我的。”

    阿佳?这般叫法花色还是头一次听见。报上自己名字应了声好,正赶上子环端着吃食过来,于是劝着曲家姑娘吃了些。

    曲千佳精神恹恹,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有些责怪的看着子环道:“你这丫头真是不贴心,知道我发高烧就应该备些清淡的食物,这般油腻的东西叫我怎么吃得下去?”而后又拉着花色亲昵地说:“姐姐,我家的丫头都是千挑万选的,赶明儿我给你送两个过来。”

    寻常人家的贴身丫头被主子换了是要发卖的,只是发卖也不会有好人家认领。都说女子要贤良淑德,这德行很重要,有些小错能放过就放过了,只有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才会发卖身边的丫头,这么一来自是不会有好人家买回家去。发卖丫头等于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这曲千佳两句话未说便说这种绝人后路的话,虽说子环与那些伺候人的丫头从根本上大相径庭,可是这人却是不知道的,这么说话却是有些不厚道。子环也是暗暗蹙了好几次眉头。

    这丫头,有时看着讲理,有时看着真是无理。

    花色未接话,子环便上前收拾桌上的碗筷。那曲家姑娘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丫头实在没有规矩,本小姐何时让你撤下的?你可是觉得我不是你主子,你便可以随意凌辱?”

    子环一愣,而后委屈的看向花色,花色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莽撞。其实花色心里也是气的不轻,这般在别人家逞威风算是什么事?只是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压下心里不快对曲千佳道:“这饭菜凉了,我让子环去给你备些粥吧。”

    曲千佳瞪一眼子环,对花色道:“姐姐,你太善良了,这等奴才你护着她做什么?我们是主子,没必要看他们的脸色。若是不高兴,尽管打发了。”

    而后子环便在花色的示意下撤走了盘子。

    许是费了一番口舌有些累了,曲千佳伏在花色身上昏昏欲睡。花色便也装作没看见,安心的喝着杯中的茶水,倒也省了与她周旋的力气。

    不一会,院子里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子环在院子里说了句:“请留步。”想是带了人过来。

    子环过来看见花色半倚着桌子,姿势有些吃力,快速的说了句:“姑娘,曲家老爷在门口求见。”

    花色颔首,子环出去带着人过来。

    曲大虎看见二人的姿势,有些怔忪,而后反应过来对着花色拱拱手,大手一挥,后面进来两个看着膀大腰圆的妇女。在曲大虎的示意下轻手轻脚的过来揽过曲千佳,对花色微微点头便抱着人出去了。

    “多谢姑娘,曲某先告辞,改日登门道谢。”曲大虎也是轻声说道。

    花色敛衽屈礼,一派大家风范。

    人走后,子环气的直拍桌子,嘴里一刻不停的抱怨道:“这都什么人啊?怎么心肠如此歹毒?若不是我家姑娘心善你还有命在我眼前嚼舌根子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花色连连安抚,只是看起来不太有用。这件事只让子环叨叨至天黑。而后算是与曲家姑娘结下梁子了。这之后接连好几天也未看见这曲家人,不过倒是知道了这曲家人的一些消息。

    说是这曲家老爷自小出自土匪窝,一身的本事。后来不甘愿与人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于是独身一人出来闯荡,后来便挣下一份家业来。当然其中的滋味也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得清的。这曲大虎做人一条原则,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要说这曲大虎那**着花色收下银钱其实也是有缘由的。曲大虎独身一人出来闯荡能有如今的身价还要托一人之福,这人便是曲千佳的娘亲。那时这陈氏还不是曲大虎的夫人,这陈氏虽说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却有一份旁人比不上的识人本事。有了曲千佳娘亲的帮助,曲大虎如虎添翼,打下自己的一方天地。后来二人便渐渐暗生情愫,经过一些波折二人终成眷属。

    这人一旦有了些成就很容易浮躁,曲大虎自然免不了。因此这曲大虎便有些盲目自大,不再如之前那般谦虚谨慎。

    曲大虎挣了家业,自然就有人觊觎。就在陈氏生产那天,有宵小趁乱打劫。有不法之徒自然就有正义君子。曲大虎命好,有人拔刀相助。一来二去,曲大虎与这人成了兄弟,加上这人的吹捧,曲大虎更是有些狂妄自大,甚至听不得陈氏在身后指手画脚。自然,对于陈氏的劝告更是无动于衷。

    这结果就是酿成大祸,这狼子野心之人哪是什么救命恩人,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戏。这真相大白的惨痛代价自是付出了血的教训。陈氏为救曲大虎一命挡了一刀,那刀子直接戳进陈氏心窝子,陈氏连遗言也未来得及交代就这么撒手西去。

    曲大虎差点随着夫人一道去了,好在还有个嗷嗷待哺的曲千佳让曲大虎在最后一刻回过心神放下手中的刀。之后,曲大虎也变得深沉起来,不再莽撞行事,做出一趟决策前先要思前想后,留出一条退路。为此还特意请了教书先生,跟着先生后面学文断字,苦读圣贤书,学习一些先人留下的知识,在这曲镇曾经也算是一桩佳话。

    至今日,便有了如今的曲大虎。

    花色一阵唏嘘,这般如同话本里的故事还真是让人感慨连连。曲家姑娘这般古怪性格说来也是有缘由的,小时,曲大虎经常不在身边。那黑心肠的仆人时常虐待于她,不给饭吃更是家常便事。

    一次,饿的狠了,便在曲大虎宴请客人之时藏到桌子底下偷吃。被客人捉了出来,曲大虎抬眼便看见自家女儿恶狠狠地瞪着客人,两手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那模样,竟是让堂堂三尺男儿当着一众客人面嚎啕大哭。

    此后,曲大虎有意养成女儿对仆人的态度。为此,有不少进了曲家的丫头小厮受了牵连,直至今日为止,曲家也是常常有被发卖的仆人。说来也不知是谁之过。

第四十五章 军医

    白君泽自那日起也未出现,倒是秦方时常在府中无所事事。偶尔请来薛谨然,二人一番煮酒对诗好不惬意。花色与子环二人不喜欢与他们纠缠,时常坐在院中晒太阳。偶尔煮些茶,伴着茶香读书、小憩,倒也过得自在。

    半月后秦方敲开花色的门,说是爷的吩咐,让姑娘去战场。这么一来不仅花色满是诧异,就是子环也头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死死的守着门不让秦方进来。花色倒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抗拒白君泽的话。

    薛谨然不在时,白君泽与秦方二人俱是不会有多余的表情。见子环如此抗拒也不说些体谅的话,直接动手利落的将子环打晕过去。花色怕秦方不知轻重,连忙道:“我与你去就是了。”而后半抱着子环想将她带回屋里,奈何力气不够,最后还是秦方打横抱起子环送进屋里。

    将子环安置好,秦方拱手,做个请的动作,花色便与秦方二人出了屋子。

    这曲镇离白疏谨镇守的地界不远,来回也才半个月左右。秦方这次倒也不是带着花色坐马车,一骑马匹,二人同乘。初时花色自是有些别扭,只是看到秦方不太高兴的脸也没了话。老实的借了力气上马,坐在秦方身后。一路风尘仆仆吃了不少的灰。

    白疏谨镇守的地界往北走大约数十公里就是荒漠,虽说主城有绿荫庇佑,但还是免不了风沙走石侵蚀城镇的建筑。这里的建筑大多都是棱角分明,没有花色之前见到的青灰墙瓦、玲珑别致。雨季该是不多吧,如若不然,怎能没有低下檐瓦引水?

    秦方带着花色倒也没有一如之前那般走走停停。许是急着赶路,进了城镇也只停一下,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两件男子模样的衣服叫花色换上,而后道:“进了军营你便跟着莫里,不要说你是女子。”

    花色一一应下。

    秦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二人轻易的进了军营。白君泽自是不在这里,花色跟着秦方见过那位名唤莫里的人。

    “小兔崽子,活腻了是吧?这是活血化瘀的药你也敢随便乱用,是嫌你血流少了?跟老子说,老子替你写方子!”老远花色便听见屋子里一阵叫骂。花色心头一紧,抬头看向秦方,只是秦方大步向前丝毫没有察觉花色忐忑不安的心思。

    白君泽叫花色来军营自然不是安排她上战场打仗,这军营有适合花色的地方便是这军医处。当军医花色自是没有那本事,可是跟着学些东西的还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这脾气不好的老头会不会收下自己。

    如今两国还未开站,自然用不着扎营安寨。有些伤病的人都是送往军营西边三五里的建筑里。只是要到这里必须得经过军营,有了赦令才可以出入。

    到了大门,秦方礼貌的敲门。里面一阵安静传来苍老的一声:“等着。”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出来一位胡子花白,头发乱成一团的老人。秦方对着老人客气的行礼,而后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这老人该就是秦方称的莫里军医,秦方说完话他只当未曾听见,对着花色这边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我过来请你?”

    花色赶紧小步跑过去,竟是连礼也不曾行。

    老人家年岁不小,花色却看不出来准确的数字,说他知命之年也可,说他耳顺之年亦可。若是有个差错也不会超过这个范围。

    这莫老爷子想是之前便知道花色会过来,一点也没有惊奇。看他对秦方丝毫不客气的模样,花色心里一阵打鼓,也不知道是害怕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老爷子见花色进来,一点也不留情面的关上门,而后回头问花色。

    花色恭恭敬敬的回道:“花色。”

    老爷子嗤笑一声,丝毫不客气道:“如今你是在军营,军营不准女子进来,你这般大张旗鼓的用个女子的名讳不怕惹来麻烦?”

    花色脸上一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老爷子又道:“我只答应教你医术,没说还得负责帮你起名儿,你想好了过来找我。”说完头大步走开,丝毫没有留给花色说话的余地。

    花色站在黄土路上,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叹了声气,随后追着老爷子的步伐走去。

    老爷子随后也未再问花色关于名字的事,有事就叫着花色小子,一天总是要喊上那么几次,小子、小子的听着倒是亲昵。

    渐渐地花色也摸出一些老爷子的脾气,比如老爷子喝完酒后最好说话、比如老爷子不大喜欢有人提白家人。

    花色从老爷子嘴里也听出一些事来,这地方虽说白疏谨一直镇守,却是丝毫没有纪律可言。这里混杂人口居多,南方、北方俱有,还有些游牧民族经常过来换些粮食、珍宝之类的,可谓龙蛇混杂。这么一来宁国的律法就不太适用,白疏谨得了宁皇飒禁的手谕,要求白疏谨安寨扎营,其他的一律照旧。于是,放任不管,这里体系自成一脉,成全了一道风景。

    当然白疏谨在这里也不是说不上话的,毕竟是行军打仗的将军,总是有些威慑力的,这里小矛盾虽说时常不断,大的问题却是不常见。

    白疏谨大军垄断这座无名小镇的西方,不得有人来扰,有些仗着胆子大的过来挑衅滋事,最后都被白疏谨用来儆猴。因此花色如今待得地方可谓一百个安全。

    花色考虑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老爷子虽说对花色也算客气,可是时常不见踪迹,留于花色的功课也是让她背写药材名称,这些花色记得快,毕竟有些基础。每当花色再过去时就被老爷子不耐烦的一本书打发了。

    老爷子的说的最多的是让花色背诵整篇书,给个三两天的功夫。花色虽说识的字,有些东西却看的不大明白,为了交功课,只能囫囵吞枣的一阵乱炖。约是过了一个半月左右,老爷子手里的十几本书叫花色背了个七七八八。

    时间一久,花色觉得老爷子不难相处,索性也胆子大起来。因着不需要战战兢兢地活着,也将少年本性流露出来,时常偷着老爷子的酒喝、或着帮老爷子做些野味换取出去玩的条件……不一一列举。

第四十六章 开战

    这军营中的军医当然不止老爷子一位,只是老爷子性格与他人不和。所以单独辟开一小屋与莫老爷子。当然如若不是这样,白君泽肯定不会送花色进来,花色也是怎么都不敢来军营扮作男装的。

    又是过了几日,花色打来酒二人趁着夜色,一杯一杯的斟酒对饮。这酒浓度不大,花色为了防止莫老爷子乱喝一气特意兑了水的。莫老爷子又是喝了一口,啧啧的砸吧嘴,叹气,感慨道:“还是喝酒、吃肉最为爽快。”

    花色应了声是。又笑着给老爷子倒了碗。看着老爷子高兴问道:“军医何时让小子跟你一道看病?”

    老爷子嘿嘿一笑,指着花色道:“你这娃娃好没有规矩,我这一身医术虽说不能让白骨化肉,死人复生,却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就凭这两壶兑了水的酒想叫我把一身本事传给你?想得美。”

    花色也不觉着难堪,人家说的本就是事实,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也是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于是回道:“那是自然,小子哪敢这般不知礼数。”而后就没再说话。

    二人又喝了几口酒,莫老爷子出其不备的一脚踹翻花色,怪笑两声道:“怎么?让你叫我声师父还委屈你了?”

    花色丝毫没有防备,在地上摔做一团。正不明所以呢,乍一听到莫老爷子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便是一阵狂喜,爬起来到老爷子面前又直直跪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头喊了声:“师父。”。

    莫老爷子这才面色有所缓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这莫老爷子的本事花色还没见识过,只是白君泽介绍的总是不会差。而且这人对于医术上的自傲看着不像是假的,不管怎么说,先拜着不会吃亏。想着花色觉得好笑,自己这念头倒是与哥哥更加相像了。

    自花色行了礼,莫老爷子对于花色的态度明显变得不一样。以往是疏远的、客气的,如今虽更加严厉,但是丝毫不掩饰对花色的关心。第二日一早,老爷子便叫花色过来为其把脉,因着花色脸上伤势大好,做男子装扮也不曾用巾帕覆脸,老爷子便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脸色不好,过来,我为你把把脉。”

    花色依言坐到凳子上,伸出手臂。

    老爷子枯瘦的手指搭到花色腕上,不一会便蹙紧眉头,“近日可是吃了什么药?”

    花色点头,将烂熟于心的药方一一念出来。花色说完后老爷子问了句:“没了?”花色颔首。

    老爷子说了句知道了,而后也不再提这话,只说:“你就依这方子继续吃吧。这几日我要出诊,你帮我把药房里的药材拿出来晒晒,顺便也将这几日看的医术再看看,回来我要考你。”花色应声,而后莫老爷子便背着药箱子走了。

    一连几日花色也未见老爷子,倒是见了不少过来找老爷子治病的人。大多看着都像是训练有序的军人。见了花色都是有些迟疑,等确认了花色为莫军医的徒弟时都有些迟疑的问花色会不会看病。花色自是不会,那些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走了。好似花色说会那些人才觉得不可信一般。

    随着来找花色师父的士兵越来越多,花色也看出几分不对劲来。来人大多都是过来抓伤药的,有些人听说老爷子不在扭头就去了旁的军医那里。有的却是让花色帮着配些药,得知花色不会,自己也能说上方子让花色帮着抓药,而后急匆匆的走人。

    渐渐地来回的巡逻的人也紧密起来,整个军营都有一股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怕是要开战了。

    果不其然,第六日全营戒严,所有编制的士兵都要集合,等待指令。花色也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关了屋子不出门,好在屋里还有些食物,不至于饿着。

    花色关了门,下午莫老爷子就赶了回来,如今花色改口喊他师父,师徒二人进了屋子老爷子就说:“你准备准备,与我一道去前线。”

    花色一愣神,被老爷子丝毫不客气的踹出去。花色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小腿,觉得好笑。这老爷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女子。

    要说这两国之间明争暗斗多年,却是头一次这么大张旗鼓的到了开战的地步。一些依存两国的附属国如今也是处于观望状态,毕竟站错阵营将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关乎根本。

    两方开战的理由是因为去年国祭大典之事为由头,双方各执一词,到了今日已是满了一年,调兵遣将也算慢慢步入正轨。

    今年的国祭大典在花色几人出行时已然翻了篇章,也不知在台上代替子民向天神祈福的神司是真人还是替身。总之,国祭大典成功举行。宁皇也是国祭后才正式与邳国宣战。算来,手谕也是近日才到的。

    师徒二人与其他军医随大军出发,花色约莫打量了一番,这军医的数量并不多,约十来人左右。年纪最大的是莫老爷子,最小的看着也是而立已过的年纪。军医这一众倒是花色显得最小了。

    怕旁人看出端倪,花色特意报小了年岁,说自己十三、四岁,还未变声。那些人可能与老爷子不大交好,也就是这么一问,没了下文。倒叫花色白白紧张许久。

    邳国与宁国的开战的地点选在沙漠上,这片沙漠唤作“格沙拉”,不知道意思,也不知道来历,游走的商人说是已经遗失的国度语言,再计较也没了意思,于是干脆只当做故事听过就罢。

    花色只知道白君泽带自己来宁国时并未穿过沙漠,于是问了师父,被老爷子一阵嘲笑。而后得出结果:边境并不只是有沙漠。就地理条件来说,两国不仅有沙漠,就是盆地、丘陵、山脉俱是样样俱全,就好似孪生子一般。

    白君泽带花色过来的地方该是另一条商道,那里的气候与这里截然不同,想是地理环境的明显差异缘故。

    选这里为战场的目的花色不甚清楚,当然,若是事事都明白,花色如今也不是一名小小的学医徒了。跟着白君泽学些运筹帷幄的本事也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女谋事在朝堂之上吃不吃得开。

    闲话不多说,军队停下驻扎的地界离不知名小镇约三、四天路程。收到安营扎寨的消息后,花色便向师父请了半天假,作为女子总有一些不方便,花色的目的是为了看看有没有避人耳目的地方,好方便一些。这些话自然不好向老爷子说,老爷子也算宠着花色,没有问理由,叫花色想了半天的借口没了用处。

第四十七章 一汪清湖

    四周皆是戈壁,花色逛了一圈也未看见适合的地方不由有些失望。回去见师父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莫老爷子见了不由骂道:“你这模样叫将士看见定将你打个半死。还未出师便垂头丧气!该打!”

    花色连忙摆正表情,与这老爷子在一起倒变得像子环那般一惊一乍了。花色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子环被打晕的那一幕压下。再想下去怕是又要被师父说教,这些还是等晚上再想吧。

    军医的营帐都是士兵已经扎好的,军医众人一过来直接入住便可。花色忙着帮师父整理药物、绷带等,第一天便忙到深夜。被师父赶出来花色倒是累极,回营帐直接倒头就睡。花色独自占了一间营帐,好似是其他人之间有些摩擦,刚好叫花色占了便宜。

    第二日也是如此,一连几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与此同时,军营里士兵操练的声音时常响起,阵阵喝声传遍整个军营,花色由不习惯到适应也才短短几日功夫。

    又是晚间,花色疲倦至极回了营房,谁曾想到里面竟是有人,花色一惊,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可是闻到营房里散发的香味又有些不确定了。这香味是自己向师父讨来的,旁人自然不会有。是谁进了自己的营房?

    正想着里面的声音那人发出声音道:“是我。”正是白君泽的声音。

    花色松一口气,而后又有些窘迫,扭扭捏捏的站在门口的位置不愿再往里一些。倒是白君泽绕过屏风自己走了出来。屏风是花色向师父要的,师父也是知道花色的用意,二话没说叫人搬到这边来,说是放在自己那里碍事。

    白君泽在花色面前那站定问:“有事?”

    花色摇头,向后移了一步,不敢抬眼看白君泽。白君泽不明所以,也没再问,说了句:“今夜我宿在这里。”

    花色差点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想到二人之间的关系又讪讪一笑。屈膝道:“委屈爷了,花色想起师父交代的事还未完成,先过去了。”说完脸一红,这么理由实在是找的太过明显了。

    白君泽没有应声,立在花色面前动也未动。好在此时天色暗黑,若是白日肯定能看见花色皱成一团的脸。花色也正是因着这般才敢做出此等模样。

    “已是子时,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着背过手转身踏开步子。

    花色松一口气,知道他是没有拒绝转身往外面疾步走去。因着特别小心自是没有发生话本里的摔倒与英雄救美桥段。

    师父交代的活计就是没有做完如今也不好再进去,老爷子白日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花色几乎看不见他人,现下鼾声正起,若是进去扰了他怕是又要发些脾气。想着花色抬眼看见夜空上的圆月一阵无奈。

    戈壁昼夜温差大,花色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如今被夜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戈壁上夜间时常有狼声阵阵,伴着月色颇有几分气势。花色缩缩身子看了一眼营帐满是无奈。

    来回踱步许久,白君泽从屋子里出来手上拿了件衣服朝花色走来。初时花色不太清楚白君泽手里的是什么,直到白君泽将手里的东西展开就势揽上花色时花色才看的清楚。

    花色自是大吃一惊,连忙后退,只是未来得及,被白君泽揽了个正着,这下花色是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了。

    白君泽自然是发现不妥,只是停顿一瞬,随后将花色裹紧。

    “我……我……”花色目光四处飘移,一时有些羞愤难当。

    花色不是男子,再加上这些天来每日都忙到半夜,所以那时自然也没了水供花色洗漱,来这少说也有七、八天了,这些天花色除了解渴再也没有碰过水。如今身上的味道就是自己闻着也是熏得慌,何况……何况白君泽……

    白君泽难得轻笑一声,对花色说:“这行军打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难不成你一直不洗漱?”这语气调笑居多,花色臊红一张脸,好在花色是低着头的,月色明亮也难以看的清楚。

    “可有换洗的衣服?”白君泽叹气,问花色。

    花色点点头,而后又摇头,男子的衣服自己只有两套,如今都是脏的不能见人,异味扑鼻,那还能用啊,那套虽说比起自己身上穿的这一套要好些……可是也未好到哪里去……

    白君泽一时竟有些失言,揽过花色运起轻功来。花色初时失重,差点没出息的叫出声来,好在及时将惊呼声吞进肚子里,只是这毫无征兆的一幕叫花色灌了不少冷风,实在是有些狼狈。二人走了许久才停下,白君泽带花色站定的地方有一汪湖水,在月色下泛着银色涟漪煞是好看。

    花色自然知道白君泽的用意,只是如今的温度,下水怕是有些不妥吧?花色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白君泽。白君泽见花色看向自己道:“这边没人,你收拾一番,我去那边走走。”

    未等花色说上什么白君泽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花色叹气,对着湖边发呆,这夜间的气温如此低下,自己若是进湖里怕是要得伤寒的。花色有些无力的抬起右手凑到鼻子边,而后脸上一阵臊意。也难怪白君泽让自己好好收拾一番。

    越想越是觉得丢人,花色便索性褪下衣服准备好好清理身子。四周俱是无人,万籁俱寂时花色倒想起小时哥哥说的那些吓人的故事。如此更是有了要快些收拾完的想法。

    脱掉衣服,花色才觉得寒意侵人。但已是箭在弦上,总不能临阵退缩了吧?想着花色深吸一口气,垫着脚尖去拨弄湖里的水……并不似想象中的寒冷。花色壮了壮胆子干脆将整只脚伸进去,确实不如想象中的冷,湖里的水温比较起岸边更为暖和些。花色心中一喜,随即有些迫不及待的整个人进了湖里……

    花色刚刚进了湖里,便传来鞋底摩擦沙子的声音,花色知道是白君泽,只是不知道此时该有怎样的反应才好。倒是白君泽在远处便停了下来,对着花色这边道:“好了说一声,这附近有牧民,我借了些衣服,等下你便穿干净的衣服吧。”

    花色听白君泽说这附近有牧民,当下也没了矫情的心思,加快动作想早些出来。毕竟一位女子半夜在湖里……若是被人看见可怎么是好?

第四十八章 袭人

    衣服看着确实像是赶着借来的,花色套在身上足足大了一圈。白君泽看了一阵叹气,这里的人粗犷,比起花色那般生在水乡的姑娘自是体格壮硕。如今被花色套在身上,看起来滑稽的很。

    花色也有些气闷,衣服肥大就算了,领口也大,若是花色动作稍稍大些总会往下滑……

    “将就些,明日我让秦方再与你拿两件衣服。”花色的不自在白君泽一一看在眼里,而后开口说道。

    男性的嗓音在夜色中响彻花色的耳中,花色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原来对白君泽压下的爱慕之情又有冉冉升起的迹象,只是很快又被花色压下,若是再**,花色恐怕会控制不住,到时做出什么事来,只怕会让自己也有些嫌恶……

    花色颔首,屈膝一礼道:“劳烦爷,如今已是不早,我们回去吧。”声音已然冷清了下来。

    白君泽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听出花色语气的转变,恩一声,背手走在前面带路。

    花色长舒一口气,好在白君泽没有像来时那般……花色说不上来轻松还是失落,反正怀着心思跟着白君泽,一路无话。

    夜风微凉,花色身上着的衣服较之之前刚才的衣服暖和不少,于是便有了心思感受戈壁的月色。今夜是圆月,因着四周没有建筑,少了可以遮挡的东西,月亮完全展现在花色眼前。硕大的圆盘挂在半空,散发着让不少文人痴迷的光亮,真是叫人心情舒爽。

    花色正陶醉着,没有看见前面白君泽停下的身子,直直撞上白君泽的后背。

    未等花色有些许动作,白君泽便制止花色,一时二人的动作凝固住。花色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有眼睛来回打量着……

    这一看,全身僵硬,原来四周不知从哪冒出来好些体型庞大的狼来,眼睛泛着绿光小心的成包围圈向二人聚拢。

    花色下意识的抓紧白君泽衣服,一时脑子空白也找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白君泽安抚性的拍拍花色道:“我来拖住狼群,你向前跑。”

    花色点头,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白君泽的本事花色是见过的,如今自己还是莫要连累他才是。狼群越来越近,花色抬眼看向白君泽,见他表情如寻常一样,也没了猜测的心思。

    白君泽像是知道花色看他一般,低下头对上花色的眼睛道:“跑。”

    花色还在怔愣中,身子已经丝毫没有停顿的的向前跑去,耳边一阵阵风呼啸而过,身后是狼群的低吼声,呜咽在嗓子里满是兽性。

    花色跑开几十步便慢了下来,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回过头去。银盘下白君泽与狼群缠斗到一起,每匹狼都是体型硕大的野兽,与白君泽混战到一起竟是快要淹没白君泽的身子。

    即便这样那些狼也未过来攻击花色的,花色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心里着急是真的。都说急中生智,花色脑子灵光一现想出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来。俯下身子将在湖边刚刚浆洗的衣裳拿出来兜上满满的沙子对白君泽喊道:“爷,避让一下。”

    白君泽手上动作不停,余光也未离开过花色,看她去而复返也不知是该叹息还是该如何,见她一番动作心里也是有了计较,连忙往顺风的那边转去。狼群自然也跟着上来,沙子兜头泼过来的时候,戈壁上一阵哀嚎,狼群避之不及,刚好叫沙子飞进眼睛里。白君泽也是吃上了沙子,可是比较狼群来好的太多。

    狼群失去了攻击力白君泽便抱起花色疾驰而去。

    二人折腾至寅时才回到营帐,花色刚刚被放下就急急的捧起白君泽的脸打量。因着二人身型上有些许差距,花色不得不踮起脚,这么一来,二人贴的更是近。花色本就是焦急,哪有心思想那些旖旎之事?倒是白君泽有些许不自在,不由得往后倒退两步。

    花色倒是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双膝跪地道:“花色不知礼数……”后面的话也不知怎么讲,越是解释越是欲盖弥彰,花色干脆闭了口不说话。

    白君泽也有些不自在,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早些歇息吧。”而后径直走向里间临时搭建的榻上。

    花色轻声应了句,缓步走向里间,自是不敢与白君泽同塌而眠,倚在床边没一会便睡了去,实在是累极。

    天亮时,花色醒来便见着自己睡在榻上,白君泽早已没了踪迹。花色只当做昨夜未发生任何事,起身往外走去。师父营房里生活物品一有尽有,皂角之类的清洁东西一向是不缺的。花色勤快的取了早饭,等师父吃饱喝足恭维着说了几句好话,而后向师父讨要。莫老爷子没有说不给也没说给,花色只当做老爷子同意了觍着脸拿了些。

    晚间白君泽果然又过来,花色将晚上打来的水热了好几次白君泽才出现,花色拧了帕子伺候白君泽梳洗。白君泽有些小小的怪癖,睡觉之前总是要洁手净面。花色之前自是不知道的,这些还是子环说的。子环知道是因为她姐姐红秋。原先在神司府子环被带出来,红秋还以为白君泽要子环伺候,所以才将这些嘱咐与她,后面自是没有派上用场。只不过阴差阳错的叫花色知道了。

    一连几日,二人俱是将就了一夜。只是月中时分花色腹痛的毛病来袭。花色本来是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哪只白君泽浅眠,花色只是细微的动作便将他惊醒。花色装作换个姿势,屏着呼吸咬牙忍痛。

    最后还是白君泽下榻来到花色身边蹲下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么一问,花色也不好装睡,于是坦言道腹痛。白君泽听了直接打横抱起花色将花色安置榻上,自己也跟上榻。

    花色自是百般不适。白君泽叹气道:“委屈你一晚,明日秦方便会过来。”

    花色略一琢磨便知道白君泽的意思,明日秦方过来那他晚上该不会再过来了吧?这么一想倒有些失落。只是小情绪被身子的疲倦代替,最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花色的脸色不好,自然逃不过师父的眼力,莫老爷子皮笑肉不笑的嘲讽花色:“怎么?情郎走了对着我这老头子的脸就那么不甘愿?”

    花色一惊。

    老爷子没好气道:“你以为白家小子身上那股子药味我闻不出来?”

第四十九章 赌约与救治

    花色脑子一时都是疑问,心里说不在意是假的,想再问,可是老爷子已经背过身做自己的事了,花色便不好打扰,像往常一样去晾晒药材。

    与此同时白君泽与秦方二人进了白疏谨的营帐,里面白疏谨正在包扎伤口,看见二人进来显然有些吃惊。想站起身被白君泽制止,白君泽显然也没想到进来会看见这一画面,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这白疏谨长相丝毫不似印象中的魁梧大汉,相反长得秀气,身材也是欣长。可能几日未曾打理面容,如今胡渣乱起,于脸上一片憔悴。

    “你怎么过来了?”白疏谨嗓音黯哑,明显是气虚之象。

    秦方伫立在门口,对白君泽一点头往外面走去,白君泽笑着看了眼替白疏谨包扎的小丫头,眼里的询问再明显不过。

    小姑娘看着也才八、九岁的样子,并未长开。只是一身装束看着不似宁国人。白疏谨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说:“你先下去吧,替我备些酒菜,我要与我兄弟喝些酒。”

    小姑娘瞪一眼白疏谨,没好气的哼一声跑了出去。

    白疏谨无奈的叹口气,穿好里衣席地而坐,白君泽见状与白疏谨相对而坐。白疏谨先开口道:“姐姐可还好?”

    白君泽颔首,脸上无甚表情道:“皇后娘娘有了骨肉,皇恩浩荡又怎会不好?”

    白疏谨久未收到家书自然不知道这则消息,脸上满是错愕,而后看向白君泽眼里有些许歉意,白君泽自然当做没看见,岔开话题道:“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白疏谨苦笑一下道:“说来话长,倒是你怎么来这了?”

    白君泽左顾言他道:“秋允画如今在这里?”

    白疏谨不明所以,只能傻傻的点头。

    白君泽这才叹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白疏谨听过之后自然满是唏嘘,而后看向白君泽时的表情更为复杂。

    “莫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说来还是我害了人家姑娘,如今无名无分的跟着我,倒是委屈了人家。”说的自是花色无他。

    白疏谨却不这么看,只是安慰道:“她一介民女如今高床软枕、出入成群是她的造化,又怎能说是委屈?”

    白君泽知道他是宽慰自己,但是还是调笑道:“平时讨厌将权势、地位挂在嘴上的白大公子怎么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二人又是说了一阵,酒菜到了。小姑娘得了准允才将东西端进来,嘴巴动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对着白疏谨说:“你不能喝酒。”

    白疏谨举着酒杯的手一僵,还未等说上话,白君泽便也点头。最后只能讪讪放下杯子,眼巴巴的看着白君泽将酒一饮而尽。小姑娘看到白君泽的态度爽快的一甩辫子出去了。

    二人又说道正事上。

    “如今两国开战在即,我是怎么也不能出面的。”白君泽又喝了一口酒,叹气道。

    白疏谨只当他是不想看见秋允画,有些了然的点头。白君泽白疏谨之间也算是相知多年,二人脾气相投,又是有意结交,不管起先结交的目的为何,如今二人惺惺相惜却是不假。也不枉二人相识一场。

    比起周筠廷几人,虽说也是年少时结交的朋友,但是渐渐地为了各自利益疏远了些。这二人对外来说俱是白家人,白君泽如今的身份比起白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不会威胁到白疏谨继承人的位子,相反,二人反而能相助。没了利益冲突,自然更能玩到一起。

    “对于此战你有什么想法?”白君泽又是仰头喝了一口酒,问白疏谨道。

    白疏谨微微昂头,自信溢于言表,“这些年来我手下的兵将虽说不上战场,却也没闲着。要说兵法、谋略我白疏谨不如你,但要说这领兵打仗你却是输我一筹。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如何?”

    白君泽勾起一抹笑道:“什么赌?”

    “这赌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若是输,便娶了那邳国姑娘如何?”白疏谨眉头一挑,带着挑衅的问。

    白君泽自是知道白疏谨的用意,是不想自己再为白芷浪费时间……想到此处,好笑的摇头,而后问:“何为赢?何为输?你若输了又是如何?”

    白疏谨知道白君泽是应了,当下站起身,俯视白君泽:“就赌这第一仗是输是赢如何?我赌赢,若是输了我甘愿叫你一声哥哥,此后见你必定行礼、退让决不食言。”

    白君泽也站起来,二人击掌为盟。

    五月初六,天气正好,阳光和煦。白疏谨精神抖擞的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上,完全看不出来身上带着伤。就连胯下的大马也是打着响嚏斗志昂扬,前足不停的来回踏步。

    战鼓声起,两军对垒,几千战士斗志昂扬,厮杀声响彻云端。花色被师父揪着去了前线,这阵阵喊声自然逃不过花色的耳朵。当下真是又惊又怕。被老爷子狠狠的鄙视了一番,骂道没出息。

    花色也想有出息,只是头一次见这阵仗自然免不了要有适应的阶段。况且花色手无缚鸡之力,身材也比不得那些壮硕的汉子。

    “我们不是在战场上,只是医治伤员而已。你这般战战兢兢如何能治病?”老爷子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是一刻不歇。花色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学医才多长时间?连药材也才刚刚背下三分,就要治病?这不是开玩笑么?

    不过明显师父不是开玩笑的,直接将花色推到躺在台子上的士兵面前。这人没了右臂,血染红衣服,还将地面也浸湿一大块。花色有些许晕眩,胸口处也像有些什么正欲喷涌而出。

    “再不动作他就要死了。”老爷子正在帮另一人医治,余光看向这边不紧不慢的提醒道。

    花色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师父。老爷子叹口气,对花色道:“这些天你在我身边看了那么多书,怎么这会儿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花色倒是想起来这些天看的书籍,除了一些开药治病的方子也有一些外伤救治的法子。上面很清楚的交代该如何实施急救,花色也是背了下来。只是如今被这场面一吓忘的干净,若不是师父提醒怕是要耽误救人了。

    花色连忙手忙脚乱的一阵包扎,士兵也早就晕死过去,没了阵阵惨叫声倒也顺手许多。

    莫老爷子在一旁看的连连摇头,一会儿说绑的太紧,一会说捆的太松,总是不停的纠正花色的动作。花色本身就是个新手,这么一来更是手足无措。等这一战平息下来,花色是手里救治活下来的人一半一半。叫花色茫然若失。

第五十章 胜与败

    这一场,听说白疏谨一人斩杀对方主将致使对方群龙无首,方寸大乱。而后乘胜追击,将余下无首兵卒分散攻击,大胜。

    那时花色早已受不住晕了过去,从未见过那么多残缺的人身,鲜血淋漓的场景。就是寻常男子看见也会蹙眉逃走何况花色区区女子。

    花色幽幽转醒时外边天色已是大黑,耳边是阵阵惨叫声。花色才知道自己一起被安置在病营房里。身边躺着的都是重症士兵。莫老爷子看见花色醒来走过来道:“醒了就赶紧起来,病床不够用,你早些回去吧。”

    因着战场与军营并不远,花色若是要走回去也就将近半个时辰时间。趁着烛光花色见到师父眼底有些许青色,知道他一直未休息,摇摇头道:“我留下来帮师父。”

    老爷子明显很受用,拿着新的绷带转身走,花色见状自然忙着跟上。再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花色明显适应不少,心底抗拒那是自然的,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加上老爷子明显照料着,到天亮为止花色手上的动作更加娴熟。

    “会看病并不只是切脉、写方子,若是连简单的皮外伤都不会处理又怎么能算做大夫。”天亮后,二人歇下来。老爷子不知从哪拿来一小壶酒,慢慢的润着嗓子。

    花色此时满身血污,一身异味难闻异常。头上被布巾缠绕的发丝零零散散落下不少,狼狈不堪。听了老爷子的话微微颔首,由衷的说道:“多谢师父。”

    莫老爷子倒是有些许欣慰,这姑娘虽说是女子,表现出来的胆量比起男子并不差。心思倒也灵巧,自己一番苦心怕是没有白费。

    二人又是沉默良久,老爷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对花色道:“你去旁的地方看看。”

    花色点头,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别的医营,那些军医也是忙活了一夜,恐怕如今也是困顿的时候,需要有人过去照看一番。

    花色转了一圈,军医们看见花色都是没什么好脸色。首先都是忙碌了一夜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来接待花色。再者,他们不知道花色的目的,出于防备的心理可能想着花色可能来偷师,因此更是连话都不听花色说便让花色出去。花色颇感无奈。

    两军此番交战皆是试探为主,所以出动的士兵人数并不多,只是即便这样手上的人数也足够让人手忙脚乱的。也是白疏谨惜才,以往打仗时受了些伤的人自己收拾一番也就算了。重伤才会找大夫拿药。如今白疏谨下了明令不管重伤与否皆要找军医询问一番。

    也是花了大价钱找来好些军医的,还再三保证安全,不让他们上前线。否则,就这上战场救病一事哪来那么多侠义心肠的大夫?毕竟都是凡夫俗子,还是惜命要紧。

    几天后又是一场大战,此次比不得前一次试探,千万士兵慷概激昂的示威呐喊,战场上的声音让军营的地也震得抖了三抖。只是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白疏谨不甚受伤,腰腹的鲜血撒了一地,而后击鼓鸣兵撤退,此时宁国算是战败,并且败得不甚光彩。

    白疏谨挂了休战牌,休养三五天后邳国人趁夜偷袭。白疏谨这方战营一时火光四起,士兵皆是慌忙逃窜。白疏谨一直不曾露面,好在秋允画及时下令让众人撤退,一面防御一面撤退狼狈不堪,邳国这一仗不得不说打的漂亮。

    受伤的战士是要被转移回无名小镇的军营总部的。因着一路要有人照顾,资历尚浅的花色自然被分派到这一任务。也正是因为这一出才让花色躲过火烧军营的那一劫,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军营被烧后,大军一路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至无名小镇,小镇上的人战战兢兢,一片恐慌,城门紧闭,一时之间败象毕露无疑。

    小镇军营总部,白疏谨正坦露上身被小姑娘包扎着伤口,白君泽坐在凳子上呷茶,瓷杯茶水升起的热气将白君泽睫毛打湿,白君泽喟叹一声道:“还是你这的茶叶好喝。”

    白疏谨一阵好笑,打趣道:“你府里的哪一样东西不比我这精贵?说的好似亏待了你一般。”

    白君泽跟着笑一声,而后问:“允画身子无碍吧?”

    白疏谨道:“无碍,从马上摔了下来只崴了脚,说来还真是运气好。”

    白君泽笑道:“若不是你身旁的右将及时出手,他哪还有命?”说这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白疏谨觉得有趣,说道:“虽说我常年不在卉城,但是与这些世家子弟也是有交情的,再说秋允画本就是我先锋,我又怎会袖手旁观?”

    白君泽未接话,端了茶杯断开白疏谨看向自己的视线问:“下面的可是部署好了?”

    说到正题上面,白疏谨卸下嬉皮笑脸,严肃的点头道:“已部署下去。”

    二人点到为止,也不再说话。见状白疏谨又是一派调笑语气问白君泽:“你可记得我们二人之间的赌约?”

    白君泽端着茶碗的手一僵,而后不着痕迹的继续喝茶,只是白疏谨并不会轻易放过他,咳了两声道:“你当初应承我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这般敢说不敢当的姿态可真让我看不起你。”

    白君泽轻叹一声,说道:“也算是相识一场,若我真的娶了她才会更伤她心。”一句话说的千肠百转。

    白疏谨知道他对自己姐姐的心意,叹一声气道:“那姑娘想来也是对你有情,若不然也不会追随你去卉城。你莫要负了人家姑娘才是。”

    白君泽道了声知道,将手里茶碗放下。小姑娘这会已将白疏谨身上的伤口处理好,端着换下来带血的布条出去。

    见状白疏谨才露出一丝弱冠年岁才有的调皮道:“只是赌约依旧是赌约,你负不负人家是一回事,娶不娶又是另一回事。我也不为难你,你便去与那姑娘家说声喜欢,这怕是不难吧?”

    白君泽见白疏谨面上表情满是揶揄,想着眼前男子少年老成,为了白家人年纪轻轻便出来闯荡,当下软了态度,颔首道:“便如你所愿。”

    白疏谨见白君泽应了,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就停下追究此事。说道:“秋家那小子怕是如今已被安置到了军医那里,你我不如一起去看看?”

    白君泽一怔,问道:“安置到哪里了”

    白疏谨笑着道:“既然是宁皇与神司大人皆要照顾的人,自然要找最好的军医了。”

第五十一章 护短

    白君泽眉头轻蹙,也不好说花色如今在那里,只好往外面走去,口中说着:“我们过去看看。”

    白疏谨没看见白君泽面上表情的变化,在外面套了一件长袍遮住身上绷带与白君泽一道出了房子。

    花色这几日过得实在说不上好,因着大军兵败师父脾气也是见长。花色以前一直不确定师父是哪人,如今看来有九成把握是宁国人不假。也是,若不是宁国人又怎么会来军队做军医?凭着他的本事随便去哪想来也是能成就一番名声的吧。

    只是他对白君泽的态度着实奇怪,那日他称白君泽为小子后,花色没少拐弯抹角的打探白君泽。只是师父不是当做没听见就是直接转了话题,实在是让花色有些许力不从心。

    不过几次下来也是知道他对白君泽不待见,而且好像也是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想到这花色不禁有些许不自在,那日师父的话明显是知道白君泽自己营帐里过了几夜的……

    宁军节节败退时军医是先撤退回来的,白疏谨说要护他们周全确实做到了,到今日晌午,花色一如既往的晾晒药材,听到外面有敲门声。除了木门吭吭作响的声音还有阵阵叫骂。那声音花色听着刺耳,因此特意在门缝上看了一眼,外面有好些人抬着一人过来,那被抬着的不是秋允画是谁?当下便躲了起来。

    老爷子半天没见着花色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骂骂咧咧的说着花色偷懒之类的云云。开了门,秋允画从外面被人抬进来,他身边的人见了莫老爷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老头实在是无礼至极,若不是见你还有几分用处便叫白将军仗毙了你。”

    秋允画面色的表情明显不虞,也不知是认同那老者的话,还是对那说话的老者心有芥蒂。只是没有吭声,哀嚎了一句:“本先锋的脚好疼。”

    只是两人如此无礼,莫老头又不是善茬,直接大骂了一句:“哪来的畜生乱吠,这年头军营里还真是什么杂种都有。”说着砰的一声关了门。

    莫老爷子向花色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道:“你躲什么?莫不是认识的人?”

    花色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也不敢隐瞒,再说还要老爷子帮着躲他们呢,因此回道:“小子脸上的伤便是拜他所赐。”这么说其实还有报复的成分。花色也不是吃了亏便闷声咽下的人,只是没找着好时机而已。如此好的机会,花色又怎么会不用?

    莫老爷子挑眉,而后骂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屋后面的药材就不用晒了?”

    屋后哪晒了什么药材?花色知道老爷子是帮着自己呢,拱手一礼往后面跑去。

    前门的动静太大,一会便有好些看热闹出来旁观。那先前没规矩的老者骂道:“你可知你骂的是谁?是秋家未来家主!如此不知好歹,老夫定要禀告白将军,要让你仗毙!仗毙!”

    莫老头被气笑了,端了凳子过来坐着晒太阳,这般动静想来定会有人出面的。他倒要看看,究竟谁敢仗毙了他。莫老爷子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时,听到后面一阵叫声,正是花色的声音。当下站起身子面色带着汹汹怒气往后面走去。

    那些人是爬墙进来的,花色本就不安,于是躲在房里不放心的来回向外面张望,窗子也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于是便瞧见试图翻墙进来的人。除了大叫一声引起师父的注意,花色还真是不敢对上那些看起来魁梧的男子。

    那些人翻墙的速度极快,三两下便过来内院,而后便面色不善的向花色这边过来。花色被捉住正好老爷子也赶了过来。见状大喝一声:“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那些人却是不听,冷笑着道:“究竟是谁欺人将军自有判断,还请老先生与我们走一遭吧!”对军医客气是因为自家主子还要他医治,但是对上花色便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花色一声闷哼,右臂剧痛不已,想来是被卸了关节。

    莫老爷子见状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将军会怎么处置我老头子。”

    正说着话,白疏谨进了内院。白疏谨更是老远便开口问道:“这边怎的如此热闹?”

    莫老头子一声冷哼,转过身拱手对白疏谨道:“白将军有理,如今我有事不明还请将军赐教。”

    白疏谨站定后才发现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复杂,当下蹙着眉头对那边劫持花色的人道:“成何体统,还不快快放了人。”而后对莫老爷子客气道:“莫先生哪里的话,直接吩咐便是。”

    那些人也是听话,暗自用劲将花色推了出去,花色未站稳,便摔倒地上,右臂更是先着地,当下倒吸一口冷气,冷汗出了一身。

    白疏谨本事本就不错,这些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但是也只能装作没看见,而后叫身后之人扶起花色。

    花色也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老爷子挥开旁人,亲自上前,理也未理其他人将花色扶进屋内,再为她正了骨头,让花色坐在椅子上休息。老爷子等一切忙完才整理好衣裳站定在门口道:“将军是主帅不假吧?”而后未等人回应又道:“既然如此,军队中何以有人越过将军说要我这老头子好看?此等越俎代庖之事想来多有不妥吧?”

    老爷子本就性子直来直去,能说出这般怪外抹角的话来实在不易,只是若直接指着人家鼻子告状,想来得到的答复并不能让人满意,因此才拐弯抹角的说出这番话来。说来也是气的急了。

    白疏谨一听这话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暗骂一声秋家人坏事,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子与秋允画难看实在也是为难,因此一时到不知怎么接话了。

    莫老爷子又怎么不知道白疏谨的考虑,冷哼一声道:“看来将军实在是被这一场败仗坏了判断力,如此还请诸位慢走,老头子不送。”说着便赶起人来。

    院子里进来看热闹的人一时鸡飞狗跳。

    花色此时已是虚脱的晕了过去,靠在椅子上叫掉下来的头发遮了面容,一时也没人发现花色的不妥。

    那先前叫嚣的老者也不知平日里与秋家是什么样的关系,竟是当着白疏谨的面喊道:“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我家少爷让你看病是你修来的福气,白将军,此等不识抬举的刁奴直接拖出去砍了脑袋便是,哪来那么多啰嗦?”

    他这话一说完,全场寂静。

    只有花色落地的声音闷响,大家一时面色俱是难看,恨不得当做没来过才好。

第五十二章 情爱之事

    看热闹的除开陪同秋允画过来的一干人外,大多还是军营中人,还有离这近的军医。此时都是面面相觑,不敢抬头看白疏谨的脸色。

    莫里在这军营中也是能说上话的。军营中除了看官位还有一些拼的是人脉。这莫老头脾气古怪在军营中早已不是新鲜事。只是这人医术厉害,又是不拿俸禄的,所以白将军对这莫军医是礼遇有加。

    不说白将军,其他士兵也是对着老头打心里敬佩的。那些拿俸禄的军医虽说偶尔也会在底下说这老头假清高,但是自问做不到他那样,心里不服是假的。

    因此莫老头说些不客气的话大家也是习以为常,并未往心里去。可是这不客气的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却大相径庭……

    这秋允画是谁?想必出战的众人都是有耳闻的,宁皇的人。军营中有官衔的人哪一位不是在战场上用血换来的?将士们都是血性的汉子,做出成绩来老子就服你,若是没有,就是靠山再大口服心也是不服的。

    这秋允画来军营才多久?众人不服那是肯定的。再说有些事大家也是看在眼里,并未说出来而已。再说这叫嚣的又是何人?连长相都是未见过的,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莫老爷子见花色倒在地上连忙上前去搀扶。

    白疏谨不大高兴,只是未表露出来罢了。问秋允画道:“不过就是脚崴了而已,何以如此兴师动众?还将军医打伤!”

    秋允画面色难看,挣脱开搀着自己的人没好气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自是对着之前那叫嚣的那人说的。那人弯腰对秋允画行礼,眼里的不羁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白疏谨见状对秋允画扯出一抹讥笑。一闪而逝,旁人没有看到秋允画却是看的清楚,当下心里一股恶气徒生,好半晌才压下去。

    事情不了了之,莫老爷子自然不会帮他看病,白疏谨对莫老爷子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告辞。看热闹的众人见无戏可看自然也不会久留,三三两两的自顾自散去。

    花色是被疼醒的,右臂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一般。若不是闻到熟悉的药香味花色也不敢阖着眼睛,在自己房里就好。

    花色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可是醒了?。”

    声音无比熟悉,自是白君泽无他。

    白君泽虽说与白疏谨一道过来,但一开始便打定主意不会露面。因此等人散了才出来。见到花色这般自是有些愧疚。不管如何,也算是因他而起。

    花色慌忙起身,被白君泽按着左臂躺下去,白君泽道:“还是莫要动为好。”

    花色嗯一声,声音几乎含在嗓子里。

    花色手臂受伤自然不能照顾自己,这里没有伺候人的姑娘家,白君泽便将花色送回曲镇。自然是向莫里告了辞。

    莫老爷子看也未看白君泽,没好气道:“还要我伺候不成?”留下这么一句便走了。花色追在后面道了声谢。

    回曲镇自是白君泽护送,二人如之前秦方送花色过来那样同乘一匹马,不同的是这次坐在前方,花色更为不自在。到了府里子环像是一早就得了消息一般候在门口,见了花色眼中泛泪的将花色扶近屋里。

    白君泽留下两句话,而后出去。

    子环哽咽着说花色:“姑娘,你瘦了。”

    花色也是感概不已,左手安抚的拍了拍子环说道:“瘦了些好,健壮些。”

    子环哭笑不得,回道:“姑娘又不是男子,要健壮做什么?”

    花色摸摸鼻子有些臊意,说来这些日子在军营对着的都是男子,也看惯了男子的身子,觉得瘦些的男子看着舒爽些,就像白君泽那般……

    “姑娘,秦方那日可曾对您做了无理的事?”子环想起来那日秦方击晕自己一事,忿忿不平的问花色。

    花色摇摇头道:“倒是没有。”

    子环没好气的翻个白眼道:“没有也不会放过他,等着,看他回来我不扒了他的皮。”

    之后子环便吩咐下去让人送来热水,花色许久未曾舒适的洗上热水澡,被子环伺候着好好擦洗了身子。虽说不能泡澡,但是能有热水也满足不已。子环见状又是眼内噙满泪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

    晚上白君泽回府,花色已是睡下。白君泽示意子环不必惊扰花色,看了一眼便又出去。第二日子环自然要与花色说的,花色听后脸颊红了一片。

    白君泽几次三番这般,说他虚情假意那是违心话。只是花色习惯了白君泽对自己冷淡,如今倒有些不适应。可是心里说不高兴那是假话。自从跟了白君泽花色算是头一次知道什么是喜悦。与这些想比,吃的一些苦算的上什么?

    在家休养了几日,花色收到一封信。不仅子环好奇,花色也满是不解,在宁国自己哪有值得深交到可以互通书信的人?再说,那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地址的?

    翻开信花色才明白是莫里老爷子写的,具体怎么知道花色的地址,花色不清楚,但是既然能寄到想必是有特殊的法子吧。

    信上大致写的意思是说,老爷子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暂时不会在军营,让花色好好养伤。然后还写了好几本书的名字,让花色自己买来看。语气当然是一本正经的,只是花色知道师父的脾气,觉得他能这般叮嘱自己已是不易,自然满是笑意。

    花色心还未收起来,外面便听到咋咋呼呼的声音:“姐姐,千佳来看你了。”

    正是曲千佳,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的襦裙,倒是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模样。只是老远的提着裙子向花色跑来生生破坏了美感。

    “你若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也不枉你今日穿的裙子了。”花色也不与她客气,直直说道。

    自花色回来那日,这曲家小姐也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便跑来府上找花色。来者是客,花色也不好拒绝,谁知这曲家姑娘到日日过来报道,比着点卯一般准时。

    曲千佳也是不客气,上来拉住花色左手撒娇道:“花色姐姐,今日我们去赏荷吧?我爹爹从别处移来好多的荷花,如今在我家后院的池塘上养着呢。姐姐与我一道去看看?”

    花色倒是觉得稀奇,这地方的气候不适宜养这些精贵的东西?树木比起花草倒是多,也都是耐旱的占多数。这曲大虎为了讨女儿开心还真不遗余力。

第五十三章 炎热

    要说花色对曲千佳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可能是听了关于她身世的一些话,总是带着一丝怜悯与她交往居多。只是人都是护短的,曲千佳三番两次对子环呼来喝去,让花色真真对她喜欢不起来。

    不过,子环倒也能忍,几次下来跳脱的性子让曲千佳生生给掰了回来,也算是一桩好事。花色知道白君泽有意让自己与这曲家人结交,要不然也不会放任曲千佳进来。因此也是耐着性子,强打起精神与曲千佳聊些闺房秘事。

    说的也不外于家里长短,哪家姑娘好看,哪家相公不好之类的。还有对未来的憧憬。总得来说,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只是有时看着戾气重些。

    曲千佳拉着花色想叫她去看荷,花色是不愿意去的。夏日,总是有些困顿,人也懒散,再有就是花色右臂不太方便,出门一趟回来肯定是大汗淋漓,回来肯定是要沐浴的,晚上自然也少不得擦洗一番,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想着花色就拒绝了,曲千佳却是不依不饶的拉着花色。面上满是委屈的问花色:“可是我爹爹……”

    花色摇头,说了声不是。而后也没了借口,只得妥协的随曲千佳去赏荷。

    曲家的宅子花色没有细细打量,只是建筑风格与这小镇无二,要说不同,也只有这占地面积了。曲大虎是从做镖局生意起家的,渐渐了有了人脉便在小镇做起了生意,如今手上有好些酒楼、客栈。曲大虎也是有头脑的人,知道贪多嚼不烂,于是便将帮衬着几个生意伙伴将生意做大,有些是做茶叶生意的,有些是做布匹生意的。不仅这个城镇,就是附近好些城镇也是被垄断。

    这些做生意的自成一脉,虽没有帮会这一说,但是他们对曲大虎却是有求必应。这也是为什么曲大虎在这地方无人敢得罪的成因。

    曲大虎书念得不多,字会认得几个也是为了做生意才学的。所以挥毫弄墨的事不会,唯一的爱好便是折腾自己的家。因此便将附近的地契买下,随着自己与女儿的爱好倒腾。

    对于花色来说,这曲府大的惊人。好在曲千佳没有带着花色好好游览一番的意思,若真是那样,花色倒要考虑是否装晕躲过一劫了。

    进了曲府大门,走了一阵才堪堪看见荷叶一角。花色暗自叫苦不迭,强打起精神又走了半天。这曲府的池塘该是新番的,四周俱是零零散散的的鲜泥,还有人在旁边打扫。池塘里的水也是有些浑浊,冒出水面的叶子与花苞皆是奄奄一息,像是被折腾的没了生气。

    曲千佳却是异常兴奋:“花色姐姐,这些是不是很好看?我爹爹说了,荷花作用大着呢。上面能结出莲子,下面还有莲藕。到时候有了我送一些与姐姐尝尝鲜。”

    花色说了声谢谢,心里却是暗自叹气,眼前这展现身形的花朵明显是睡莲,睡莲虽有根茎却不足以形成藕节。怕是要让曲千佳失望了。

    曲千佳正高兴着,也不知道看见什么立马脸色一变。花色顺着曲千佳视线看去,看见一少年,约是与曲千佳一般大小的。曲千佳比花色小上两岁,还未及笄。

    那人看见这曲千佳面露笑容往这边走来,对着花色规规矩矩行礼,看着倒是个不错的少年。只是还未等少年说上话曲千佳便眉头紧皱,满脸不悦道:“谁允许你进我家门的?赶紧给我滚。”

    那少年也不动怒,笑嘻嘻的回道:“是曲伯父请我来的,没想到你有客人,倒是失礼了。”说着又是想花色这边行了一礼,花色慌忙回礼,倒是对这少年好感尤生。

    “哼!知道就赶紧滚。”说着拉着花色就走。

    花色对上少年,本想表示一些歉意,谁知少年倒是先点头致意,眼里有些许无奈。花色了然,想来这少年是喜欢曲千佳的,只是不知为何得了曲千佳的讨厌。

    曲千佳拉着花色去的地方是她的房间,整整齐齐倒是有姑娘闺房的样子。红木书桌上摆满不少看着新鲜有趣的物品。一张大床抵墙而放,丝质帐幔倾泻而下,至底下被红色流苏绑住。床边放了一个矮几,上面有一叠糕点。

    曲千佳随着花色的视线见到矮几上的糕点有些羞意,解释说道:“早上起来肚子会饿,就放了些吃的。”而后变了脸色,呵斥让丫头赶忙收拾了。

    花色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是容易饿。”

    曲千佳得了台阶,高高兴兴的拉着花色介绍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来。泥人、人偶、风筝,无一落下。

    曲千佳正说得起劲,丫鬟端着盘子进来,盘子上放着几颗硕大的李子,丫鬟说:“姑娘,这是季少爷送来的李子,说是给您尝尝鲜。”

    曲千佳听罢,一脚踹倒丫头怒道:“是谁赏你饭吃的?竟然帮着别人奚落我!我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用得着他来施舍?”

    花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听完曲千佳的话猜着莫不是刚刚那个少年郎送来的东西?

    丫鬟战战兢兢的告饶,曲千佳不解气的又踹了两脚,花色见状道:“莫要气坏了身子。”而后示意丫鬟退下。

    曲千佳忿忿不平的拉着花色道:“那季平真不是东西,知道姐姐在还故意送这些东西过来羞辱我。我是没吃过那又怎样?我只是不想吃罢了。”

    花色叹口气,知道这丫头实在是曲解旁人的意思,于是帮着说了两句好话:“季少爷莫不是刚刚那位?我看着也不像是作恶的人,想来是你误解了他的好意吧。”

    花色看曲千佳脸色不好,也识相的闭嘴不提。

    曲千佳像是好半晌才压下心里的不快,又露出笑容对花色道:“姐姐,再过几天就到我及笄的日子,姐姐你来观礼好不好?”

    花色一怔,知道这姑娘今年才一十四,怎么就要做及笄礼了?花色没忍住,于是便问了出来。

    曲千佳好笑的点点花色的前额道:“姐姐怎么过的我不知道,我家向来过得早,再说,我已经订了婚,是可以做礼的。”

    花色满是诧异,小姑娘看到花色的表情明显满是愉悦,刚刚不快的一幕像是没发生一般。曲千佳又道:“还要请姐姐叫上那日一同游湖的朋友,说来我还未感谢人家呢。”

    花色知道她说的是白君泽、秦方与薛谨然。于是颔首道:“也不知他们得不得闲,我去问问。”

第五十四章 观礼

    话是应下了,花色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其实那么说也是带着敷衍的意思,毕竟花色并没有把话说圆了。倒是几天后白君泽向花色提起此事,说是曲家小姐及笄,邀请花色一道去观礼。

    事情就定了下来,在夏日中旬,炎热的天气几乎要烤炙整个小镇。吉时定在未时三刻,说来正是日头高空当照,花色本就没脾气,这般炎热的天气更是连话也不想多说。

    当天,花色特意穿了一件看着喜庆的衣裳,只是实在热得慌,就没有挑招眼的红色,衣裳是素了些,可是也是特意配了几件大红的装饰,说来也是花了心思的。

    花色至今也不知道与曲千佳定下婚约的是谁。子环自是不知道,除了子环,花色也没心思向旁人打听。

    子环不甘不愿的,不想去曲府。花色是想饶过她,只是如今花色不太方便,只能带着子环一道。秦方不知因为什么事没有出现,其实自花色回来后便一直没有见过秦方的影子。

    到了曲府,四处皆是人,外面张灯结彩,门口迎客的家丁也有好些。家丁见了白君泽一行人恭恭敬敬的请进去,一直将几人领到曲大虎面前。

    今日白君泽穿着的也会素色衣裳,曲大虎见了眉头轻皱却没说什么,只是拱手道:“席木小兄弟与薛谨然小兄弟,我曲大虎在这里有礼了,多谢二位之前救小女一命。”

    白君泽与薛谨然连说客气话。

    而后曲大虎又与花色行了一个大礼,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花色敛裾还礼,应了下来。若是没有之前那一出花色说不准还会客气些。今日才来说客气话也别怪花色拿乔了。而后曲大虎便请辞出去招待其他人。

    吉时,曲千佳身着红色衣裳缓步踏入堂室,众宾客皆是赞叹不已,大抵都是些奉承的话。曲大虎坐于厅上,含笑看向自家女儿。

    有司一人手托托盘而上,盘中有簪子一枚,鎏金凤纹看着及其贵重。整个大厅自这枚簪子出现,鸦雀无声。花色轻轻抬眼看向白君泽,只见白君泽眉头也是不虞的蹙着。花色暗自叹气,有凤纹的图样的首饰一向只能是国母才能佩戴的,这曲家人也不知是没常识,还是心大。

    有正宾上前打断这场沉静,为曲千佳正簪的是一位年纪花白的婆婆,看着精神抖擞,身着打扮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婆子。曲大虎唱了些花色听不懂的话后,这婆子也正好盥洗完手,而后又是一套繁琐的流程。

    礼乐声让花色快要昏睡过去,若不是子环扶着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来。花色实在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再者,这里女宾很少,大多都是男子,花色在席上被好些人打量,简直如坐针毡。好在花色回来后便一直覆面……

    礼成后,曲大虎对着众人拱手致谢。请诸位移驾至搭好的凉棚里,说是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

    花色觉得全身黏腻,不舒服至极。白君泽自是看在眼里,随一些人一道向曲大虎请辞。旁人曲大虎好说话的道谢,请家丁送送,到了白君泽一行人,曲大虎却是不肯放过的。说是怎么也要向诸位敬上几杯酒的,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而后有人呼唤,便匆匆离去。几人面面相觑,知道是走不了,找了个阴凉些的地方坐下来。

    “热!”刚歇下来,子环便闷闷不乐的甩着袖子。花色只当做没看见,秦方倒是好脾气道:“不那么想倒也还好。”

    子环撅嘴,委屈的看着花色道:“姐姐,你说你好端端的惹着这么一家人做什么?”

    花色叹气,本来救人是一件好事,如今倒像是招惹了麻烦,这曲家父女二人看着都是难缠的,只希望不要将几人当做有企图的人来对付就好。

    子环的话说完白君泽好笑道:“慎言。”子环吐吐舌头,袖子甩的更大些。

    薛谨然像是想到什么问:“近日怎么未见秦方?可是忙着什么事?”

    白君泽颔首道::“有事不方便出面,请他替我跑一趟。”

    薛谨然了然,也没有刨根究底。

    家丁捧了一壶茶来,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不一会曲大虎出现拱手说话,大抵是多谢各位云云。也说不出来什么新鲜话。说完客气话后走至花色一行人这边。众人的视线便随着曲大虎转至这里。

    曲大虎站定后对着四人拱手行了个大礼,四人连忙站起来避让。

    “四位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这一礼应该受的。”曲大虎朗声道。

    四周俱是指指点点的将眼光对上花色几人。

    花色与子环对视一眼,俱是莫名其妙。不是花色多心,这人虽说是在道谢,花色却没有感到一丝诚意。起先大张旗鼓的围堵花色便是其一,如今也是,在众人面前做出一番屈膝的姿态,实际是逼着几人将这份谢意收下。

    花色本就是好心肠,救人实在情理之中,没说一定要被救的人致谢或是其他。现在这人几次三番的强迫自己一干人等收下他的谢意,难不成自己等人不说两清的话还没完没了了?真是荒唐!他又有什么值得旁人惦记的?

    财?白君泽府中的东西哪一样拿出来不是贵重的?色?那更是可笑了,这曲大虎身宽体胖怎么看着也不是美男子,若是说曲千佳……这姑娘只能说姿色中等,再加上年岁小,身子未长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是因为遭遇小人便将所有好意当做黑心肝那也真是可悲。

    “举手之劳而已,曲爷客气了。”白君泽道。

    “席木兄弟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几位,我女儿今日哪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曲大虎说着哽咽起来。

    白君泽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情绪道:“曲爷客气,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先告辞。”

    花色也是脸色不虞,曲大虎这般惺惺作态实在是让花色喜欢不起来。当下便随白君泽踏了步子往外走去。秦方也是跟了上来,子环自是不用说的。

    四人还未走几步,曲千佳不知从哪跑出来拦着路眼中含泪道:“姐姐怎的这就走了?可是哪里招呼不周惹姐姐不快了?”

    天气燥热,花色连说话的力气也提不起来,躲在白君泽身后不愿搭话。

    白君泽道声失礼说:“花色身子不好,怕是不能久留。日后必定向姑娘赔礼道歉,今日就不留了,告辞。”说着拉起花色往门外走去。此后几日花色不曾见过这曲家父女二人。

第五十五章 疯子

    夏季的天气也是多变的,早晨还是晴天,一会儿说不准就有雷雨来临。不过雷雨来的也是时候,让劳碌了一整个月的庄稼人好好歇上一歇。花色脸上的疤痕已是浅的几乎见不着印记,现下也不常用丝巾覆面。说来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舒爽的日子没过几天,又被人打断。

    花色喜欢阴雨天,永丰镇也是经常这般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每当这个时候哥哥不会只留下花色一人出去玩耍,爹爹也会早些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些嬉笑话。那时候是花色最怀念的日子。

    这天花色一如既往翻看莫老爷子留下的功课,却是被子环打断,子环脸上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回头好几次才不甘不愿的对花色道:“姑娘,曲家小姐过来了。”

    花色颔首,看了看外面此刻倾盆大雨不紧不慢地问:“来了多久了?”

    也不知花色哪里让子环觉得舒服了,子环这才脸色好些说:“来了有一会了,一句话不说的在外面淋雨,若不是我出去一趟怕是要站到天黑。”

    花色一惊,站起身子问:“怎么没人说一声?”

    子环没好气道:“人都被拦在外面呢,说是曲家小姐的吩咐,不想打扰您,外面陪着站了好些人。”

    花色深吸一口气,拍拍子环道:“知道了,你去端些热水过来,将我之前的衣服拿出来。”子环一一应了。

    这曲家姑娘虽说身子未长开,骨架却是在那,这边的男子、女子身材俱是高大,花色比起他们明显瘦小不少。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花色也是连忙迎出去,果不其然看见院子外面站了好些人,有曲千佳带来,这所院子的仆人亦有。而已无一人撑伞,旁边有撑开的散,只是散落着,怕是曲千佳不让撑的。

    花色连忙出去将曲千佳拉进屋檐下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不知道让姑娘避雨?”声音较之平常更是严厉。花色很少有这么大的火气,奴仆们俱是知道的,见花色这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辩解。

    花色见状更是气恼,说了句:“让管家过来见我,你们回去收拾收拾,等着领罚。”

    曲千佳他们不敢招惹花色是知道的,花色才来没多久,又不经常露面。而且这曲千佳三天两头的来找花色,自然让他们形成花色与曲千佳交好的错觉。曲千佳对待仆人的态度在这整个曲镇想来都是有名的。花色不是气他们不敢招惹曲千佳,而是气他们不知道明哲保身。

    刚刚花色斥责的话明显是庇佑他们,让他们将责任往曲千佳身上推,这样一来不仅不是他们护主不力,相反还是曲千佳身为客人却反客为主,造成这么一场不算事故的事故。

    谁知那些人竟个个都是榆木脑袋,怎能不叫花色生气?再说这曲千佳也实在疯癫,好好的这是做什么?

    “你怎的如此任性?若是得了风寒如何是好?虽说是夏季,得了伤寒一样难受,你不知道?”花色皱着眉,拿袖子帮曲千佳擦着脸上的水珠。

    曲千佳一声不吭,见花色动作轻柔才没绷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带着哭音说:“我及笄那天,姐姐几人走的时候不是很高兴,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们生气……我……我……”说着竟是哽咽的不成声调。

    花色连忙安抚道:“哪有的事?是谁乱嚼舌根子?那天我只是因着身子不爽利才没喝你的酒。”

    曲千佳抽噎了两下眨着眼睛问:“可是真的?”

    花色叹气道:“怎么不是真的?再说就是我真的生气你也不能拿你自己的身子糟蹋,还将我府上闹了个天翻地覆。”

    曲千佳破涕为笑,拉着花色的衣袖撒娇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

    花色没应声,将人拉进屋里,好在热水一直备着,子环只是出去吩咐了两句,热水立马就送到。花色道:“喝些生姜水驱寒,等会擦洗下身子。”说完就与子环一道出去了。

    子环自是不会去伺候那曲家姑娘,好在曲千佳是带了人过来的,就是那日在船上四处磕头求救的姑丫头,名字唤作荷花,现改的。之前唤什么,花色还真不知情。

    那丫头想来也是淋得不轻,嘴唇都冻成了乌色。但见曲千佳进来后便露出舒心的微笑。花色给子环使了一个眼神,子环会意,端了碗姜汤与她。荷花惊诧的看一眼花色,也不推辞,只是结结实实的跪下磕了一个头,才接过子环手里的姜汁。

    倒是个实在的姑娘,花色想。

    衣服自然也与荷花一道备了,借的也是花色的衣裳。只是没有与那主仆二人明说,怕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曲千佳收拾好出来后,亲昵的过来就要挽花色的手臂,花色不着痕迹的躲开了,问她:“今日雨下的大,你怎的过来了?”

    曲千佳瘪嘴道:“我与爹爹吵了一架,气不过就跑出来了。”

    花色一阵胸闷,这人怎的就黏上自己了?花色自认一向对她不是太过热情,怎的就让她将自己认作闺中密友了?

    “你跑出来不与你爹爹说一声,若是出了事怎么办?”花色苦口婆心的劝着。

    曲千佳强着道:“哼,谁让他惹我生气?”

    花色知道说不通,叹气道:“随你。”而后也不管她,自顾自的看起书来。说是看书,有人在旁边死死盯着,怎么也是看不下去的,花色余光看的清楚,不想遂了她的愿,只当做没看见。

    二人僵持了一刻钟左右,子环小声提醒花色:“爷过来了。”

    花色抬眼看去,白君泽正撑着一把伞往这边走来。花色放下书,还未站起身,曲千佳已是跳起来奔向门口喊了声:“席木哥哥,你回来啦?”

    花色与子环对看一眼,眼里俱是不明所以,倒是白君泽微微颔首说了句:“曲姑娘安好。”

    “席木哥哥,我为那日爹爹的无礼陪个不是,还请席木哥哥莫要往心里去。”说着敛裾行礼,异常乖巧。

    白君泽也不避让,说了声:“姑娘言重。”而后走向花色这边,自然的牵住花色的手,柔声道:“今日气温骤降,怎的不加件衣裳?”

    花色在子环揶揄的眼神下想收回手,结结巴巴道:“这天还是有些闷热的。”

第五十六章 胜仗

    白君泽还未说话,曲千佳便一把扯过花色的手道:“席木哥哥,你与姐姐还未成亲不能这般亲昵,叫旁人看见说闲话可怎么是好?”

    花色自神司府出来便一直梳着女儿家的发髻,因着不会梳头,便由着子环折腾,此时曲千佳说这样的话倒是在情理之中。

    曲千佳又说:“姐姐,虽说你二人两情相悦可你怎能住在席木哥哥的府中?”子环却是不乐意,拉过花色的手道:“这是我家姑娘与爷的事,与你无关。”语气满是不耐烦,寻常这般子环便由着她折腾了,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就爆发出来。

    曲千佳面色一变,深吸一口气却是没有像之前那般生气,脸上堆起笑对花色道:“姐姐,不如你搬去与我住吧?我一人好生孤单,就想着有个姐妹才好。”

    花色看一眼白君泽,白君泽面上看不出来所以然,花色只好硬着头皮道:“多谢好意,只是我在这里住的惯了,怕去你那又是一番折腾。”

    曲千佳恩一声,乖巧的不再提,看向花色道:“那姐姐有时间经常来陪陪我可好?”语气俨然带了些祈求。

    花色不好拒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曲千佳留在这里没一会那曲家老爷便派人过来接她回去,曲千佳也不闹小性子,告了辞便走了。

    曲千佳走后花色与子环一道叹了声气,白君泽看着好笑,道:“这曲家小姐可是难缠的紧?”

    花色不好说曲千佳的不是,笑了笑没应声。倒是子环忿忿不平的将曲千佳打骂下人之事说的绘声绘色。说起来,这曲千佳也只有这么一点。旁的还真是不足以为由头,若说她黏人黏的紧……这算什么值得说道的?

    白君泽听后一阵好笑,笑骂道:“你是花色的妹妹,怎的自己将自己看做丫头?”

    子环听后便呆在当场,是啊,此次出来白君泽向旁人介绍时,说花色与子环二人是姐妹……“那我凭什么受她的冤枉气?”反应过来子环好不郁闷的大声喊了一句。

    花色捂嘴偷笑,子环哀怨的看一眼花色道:“你也不提醒我。”

    清了清嗓子花色推脱:“我以为你是替那曲家姑娘身边的丫头气不过,谁知道你是将那些话都算在自己头上?”

    花色说完自己也觉得是在强词夺理,不由笑出声来,更是惹得子环委屈哼一声,跺脚跑开。

    白君泽也是满脸笑意道:“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花色知道他没有不快的心思,跟着说了两句子环的笑话,二人难得毫无隔阂的相处愉快。

    二人笑了一阵,白君泽呷着茶道:“疏谨打了胜仗。”

    花色一怔,知道他说的是挂帅的白将军,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这一场胜仗邳国那边怕是一时缓不过来。秋允画受了伤,会过来修养一阵。”白君泽解释道。

    花色颔首,随口问了句:“伤的可严重?”花色知道白君泽只是与自己会意一声,不说其他的,这人来了也轮不着自己去伺候。自己管他作甚?只希望到时那秋允画不要来找自己麻烦才好。

    白君泽长叹一声道:“若是不能好好休养,左腿怕是废了。”

    花色吃了一惊,想到秋允画那人的脾气,便问道:“军医可曾与他说?”若是他知道了,依他那自傲的性子,怕是不知道能闹成什么模样。

    白君泽说:“军医未说,怕是他自己能猜到一二,所以……”

    花色了然,“出来散散心也好。”

    秋允画四天后到的,由秦方带回来,身边竟是没有其他伺候的人。花色不好出面,只是将照顾的人安排的妥当,算是略尽绵薄之意。

    秋允画进门的时候,曲千佳也在,听到外面声响还好奇的问花色何事,花色笑着岔开话题,不想叫二人扎推,两人的嘴巴都是能气死人的,若是真叫他们到了一起花色怕能掀翻这座宅子。好在曲千佳也没有追问,只是拉着花色绣花,难得曲千佳有玲珑心思,绣出来的图案让花色自愧不如。

    花色的手臂还未痊愈,因此便不陪着曲千佳拿针,自顾自的翻看书。旁边子环自那日起便将自己放在与花色同等的位子,如今坐在花色左手边磕着瓜子,好不惬意。

    曲千佳不知是转了性子还是如何,竟然连看也不看一眼子环。手上动作不停问花色道:“姐姐,你可知道白将军打了胜仗?”

    花色恩了一声道:“听说了。”

    曲千佳兴致勃勃的说:“那你可曾听说将军是如何打的胜仗?”

    这点花色还真不知,摇摇头。

    曲千佳难得如此兴奋,将手上的刺绣放到一边,手舞足蹈的开始与花色说白将军的英勇身姿,活灵活现,好似亲眼看见一般。

    这场仗就要从两军初交锋说起,那时白将军一马当先,矫健的斩杀对方首领致使对方没了主将,初战大捷。邳国却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位林姓军师,将群龙无首的众将士聚合到一起,分成小队,由一人领兵,摆出阵法来。

    那阵法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只是威力不容小觑。白疏谨几次出战竟是因此失利,而且还受了伤,于是一退再退,甚至退到宁国驻扎军队的大本营,也就是那无名小镇。

    那邳国的将士虽说赢了胜仗,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俱是劳累不堪。于是上面便下令整顿一番,也就是当日晚间,邳国军营四面八方涌出宁国士兵,将在熟睡的邳国士兵们杀的片甲不留。

    曲千佳端过花色手里的茶水道:“姐姐是不是听到不明白?我来与你解释。这白将军受伤是障眼法,你想啊,将军受伤一事,就是为了稳定军心也不会公布于众的。白将军却反其道而行之,不就是为了迷惑邳国那军师?而后故意战败,连连后退,让那邳国军师认为白将军心有余力不足,便一鼓作气的追击白将军。实际白将军早已做了埋伏,就等着他们上当。而后在他们休息整顿的时候出其不意的进攻……”

    花色听了也是连连赞叹,一面是为了这战事,一面是为了曲千佳分析的本事。一位养在深闺的姑娘家竟然能吐沫横飞的说战场之事,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花色见曲千佳难得精神奕奕的,便问:“那与白将军先前打胜仗又有何关系?”

    曲千佳道:“怎的没有关系?白将军的本事大家俱是耳目共睹,若是先前就输的厉害,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邳国那军师,我们是故意输的吗?”

    花色笑笑,打了胜仗那时这邳国军师怕是还未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吧?又怎能在还未开战时便做好应对他的准备?

    花色看曲千佳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说破,凭她高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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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成双介绍:
花色向来遵循女德,除了忤逆父亲嫁给白君泽。
只是那样算做嫁吗?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梳着妇人髻被唤作姑娘……
腹中胎儿成了她人的药引,我忍!
被人奚落,我忍!
被心爱的人三番五次的算计,却是忍无可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等他日,我归来时,便要一一讨回你欠我的!花木成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木成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木成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