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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聻     花木成双txt下载     花木成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一章 斗嘴

    子环俏皮的模样惹得丫头们捂嘴偷笑,见红秋没有回话,只当是默认,便都应承下来不会声张。花色叹气,外面的那位没有身孕,装作有孕。里面的有孕,却是要装作有孕。实在是有些好笑。

    见红秋心意已定,花色只能苦笑道:“好好养身子吧!莫要多想。”

    花色在这里坐了一会便告辞,主仆三人快至大门的时候,被小厮拦下,说是公子有请。花色也没有多想便应下,宴仕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的。

    小厮引着主仆二人来一座偏院,花色方才进去便闻到一股沁人的香味,是桂花。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都是由桂花做成,这宴仕倒是知晓花色喜欢什么。

    见花色进来,道了声安好。花色也是回了一礼,二人随着宴仕的动作在石桌前坐下。

    “前些日子与夫人遇上,便以小人之心揣度夫人将那件事告知了红秋,因此回去便寻着由头与红秋吵了一架,又将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惹得夫妻失和,实在是惭愧。”宴仕慢悠悠说。

    花色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桂花茶,不做声。

    宴仕又道:“今日冒昧打扰夫人,是想请夫人出面让云怜进门。她也是不易。”云怜?怕是那心思深沉的女子吧?

    花色面上不动声色,将茶水放下道:“公子该是知晓红秋与我的关系吧?”

    宴仕自是知道,点点头。

    花色这才冷哼一声道:“既是知道,我又凭什么帮你?”

    宴仕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告了声罪,而后请下人送了花色出去。

    花色本不想揣度旁人的用心,只是这唤作云怜的女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宴仕虽说性子冲动,却不是个不计后果的人。这云怜实在有大问题。

    这般想着,花色便站定,对宴仕道:“你让那云怜姑娘亲自与我来说。”宴仕面上一惊,随即叹了一声气,道了声好。

    回去的时候,春久便与花色道:“姑娘可是觉得那云怜有些问题?”

    花色侧目看她,见她面上毫无波澜,便问道:“何出此言?”

    春久笑道:“姑娘若是觉得那云怜姑娘没有问题,此时定不会这般冷静。”

    花色这才有些心里觉得诧异,春久倒是了解自己。是啊,若人真的无辜才叫花色头疼。毕竟这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既然有问题,将那些肮脏的东西扯出来便是,见了光就不怕她不原形毕露。

    马车又是一阵缓缓移动,离秋府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车夫在外面道:“老宅来人请夫人过去。”这老宅指的是秋府老宅,因着两边都是秋府,便将秋父秋母住的那座宅子唤作老宅,这也是众人定下的不成文规定。

    不用花色开口,春久便做主替花色应下了。

    老宅很少有人过来,如今亲自派人来请定是有事,花色自然不会拒绝。这马车还未进门又是一转随着来人去了秋府老宅。

    一路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地方。花色今早这一阵走动实在有些累了。早上也未吃多少东西,现在腹中饥肠辘辘,实在是有些煎熬。

    到了秋母的院子,在外面便听见徐氏的大嗓门。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直惹得花色头疼不已。秋母身旁的婆子已经候在门口,见到花色迎上来在花色耳边将事情说了一通。大意不过这徐氏的亲侄女来卉城省亲,只是来了卉城后遭人凌辱。如今徐氏正吵着要秋母去那歹人家闹事呢。

    花色一个头两个大,这徐氏倒也是个会挑食的人,自家侄女自己不看好,如今出了事,折腾秋家做什么?想是这么想,那姑娘家也是不易,能帮总是要帮上一把的。

    只是进了屋花色见到那名徐氏的侄女便生出火气来。这女子可不是宴仕口中的云怜?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那女子如今正坐在徐氏身旁,眼睛已经红肿的不成模样。如今还在小声啜泣着,好似有说不尽的委屈。花色眯起眼睛,明显有些不悦。先前不是还说是落魄人家的小姐吗?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徐氏已经在闹腾着,道:“我嫁来你秋家这么些年,竟是连我侄女受了委屈也不能出面讨回公道?这般以后还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入秋家?姻亲关系,却是见死不救是什么道理?”云云,一番话说的咄咄逼人。

    花色见秋母面色难看,本来有些消瘦的面庞如今更是白的吓人。花色上前制止徐氏道:“婶子嗓门还真是大,知道的说你是想为侄女讨回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秋家把你徐氏怎么了呢?”

    徐氏被人打断很是不悦,见到是花色本来想说什么的,最后看看忍了下来。花色挑眉,这人可不是这么个脾气,今日唱的哪出戏?但是看到她身后的云怜便有了几分了然。

    果然么,那徐氏过来对花色道:“你来了也是正好,我家侄女被你家姐妹的夫君糟蹋了,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花色挑眉,自顾自向那云怜看去。那人见到花色的目光便索瑟的撇过去,不敢再看花色。花色“哦?”一声,道:“不知婶子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徐氏见花色妥协,眸中一闪,道:“我家侄女清清白白的身子,如今怀了身孕,便叫你那姐妹自请休书离去,再风风光光将我这侄女迎进门!”

    花色却是不恼,噗嗤一声笑出声。而后也不理她,走至秋母身前拜了拜道:“给娘亲请安,娘亲怎么的又是瘦了不少?可是哪里不舒服?”

    秋母摆摆手道:“身子没好利索,这几日见了寒,便又发作了。”

    那婆媳二人自顾自说话,将徐氏晾在一旁,那徐氏气不过。一拍桌子道:“林氏花色,你只消说应还是不应?”

    花色眯起眼睛,将这口气先咽下。想哄着秋母先离去,毕竟那姐妹指的是红秋,若是让秋母知晓了只怕又要生了思虑,对病情总是不好的。

    哪里知道那徐氏是个莽妇,丝毫不在意旁人,指着花色道:“那红秋不过一介侍女,我这侄女可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到时候打发那红秋一些银子放她离去就是!寒酸人家出来的丫头,命也不值几个钱。”

    秋母听的真切,一口气没有喘匀,竟是咳嗽起来。

    花色这次是真的怒了,这徐氏真是一张欠抽的嘴。还有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侄女”也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色将位子让出来给婆子,婆子轻抚秋母的后背。花色却是立起身子转去看着那二人,眉宇间有了一些戾气,道:“正经人家的小姐?既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与旁人暗度陈仓?用强的?宴公子一派风流有的是女子投怀送抱,你这侄女长相平平,看着面相又是个福薄的,宴公子是瞎了眼才会找这样的人?”

    宁国有一个说法,说是女子要丰满圆润些才是有福气的,如同花色这般,好不容易养出来一些肉也还没有达到让人满意的级别。这唤作云怜的女子,长相身材更是有些单薄,实在算不得宁国美人的标准。

    宴仕这眼光实在是差了些……

    那徐氏听见花色这么一说,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动手。被春久死死扣住才不能近花色的身子。

    花色却是不管她,走到云怜面前问道:“你倒是回答我,既然你是来卉城省亲的,为何会省到旁人家的宅子里?又用假孕来诓骗旁人?”

    云怜目光一闪,不敢看花色。小声道了句:“你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那徐氏连忙护住楚楚可怜的女子道:“你胡说什么?我这侄女来卉城不过几日,又怎么会有假孕诓骗一事?”

    花色冷笑,道:“婶子,这女子你确定是你侄女?怎么小半个月前我在西坊见过你说的这位姑娘?当初还小鸟依人的偎在旁人怀里说着柔情蜜意的话?可是婶子你老眼昏花认错了亲戚?这般轻贱的女子可不想是你徐家之人啊?”

    一番话说的夹枪带棒,实在是花色被气得晕头了。这二人虽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是如此行径实在让人恶心。

    徐氏一张老脸通红,显然不知道这中间出了这么一出。如今见花色说的笃定,恶狠狠的瞪一眼云怜,见那人索瑟一下又是转过来对花色道:“呸!这就是我侄女。莫不是你小小年纪便老眼昏花认错了人?那红秋是你姐妹你自是要帮她,只是这件事关乎我侄女的性命,我却是不能不管。你叫晏家那小子休妻另娶,不然,等着吃官司吧。”

    花色余光见秋母以及不知何时过来的三姨气的浑身发抖,知道这徐氏只怕逃不了好。干脆也不怕将人得罪的彻底道:“另娶?娶你这不知检点的侄女?”说着上前两步逼近云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配么?”

第一百零二章 怒气

    虽说花色与哥哥身世离奇,但总归来说还是乡野长大的孩子。从小自是没有见过什么宅院里面的恩怨情仇。就是知道一些也是在话本子里看到的,不足为信。

    今日倒是长了见识。可惜花色不是宅院中那些顾着脸面,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妇人。虽然不知道这云怜一事是徐氏的主意还是她自己的主意。总之,此次花色决计不会饶了她们。

    她们将腌臜心思放在宴仕那里花色自是清楚。红秋原来是“白君泽”身旁的侍女,如今“白君泽”故去了,即便有些余温也只是秋后蚂蚱。红秋无背景,成亲近一年也没有子嗣,想要欺辱与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之所以整出那么大的阵仗来不过是云怜这女子既想的位子,又想得人心!而且这般还能帮徐氏出出气,让花色膈应,这般好事,她们想的倒是美。

    花色轻易不动怒,如今也是被这二人恶心到了。

    花色身后的两位老姊妹也是面色深沉,花色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于是对云怜说话便有了几分不客气。

    那云怜见花色这般说话,明显眉头轻皱了一番,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花色面前道:“少夫人这般说话云怜却是不能应同的。云怜自小出身名门,祖辈为皇家鞠躬尽瘁,如今有了喜爱的男子为何不能有些手段?夫人与秋家公子也是这般相识,夫人若不是喜爱公子断不会无名无分跟着公子数年!还请夫人看在云怜同病相怜的份上帮一帮云怜。”

    花色听这女人一番话气的发抖,做出龌蹉事,还要将自己拉上。是!花色确实未婚有孕,只是那时候的“白君泽”无父无母,更是没有妻儿。而且那时候花色与“白君泽”的处境,花色只以为他是哪家落魄的公子,断断是想不到他是如今的身份!那时候谁不说自己是下嫁于白君泽?

    这人好一番伶牙俐齿!好一个不要脸的妇人!

    花色本来也不是这么个计较的性子,只是这人伤害的可都是花色身边的人,花色哪里能饶她?若是直直冲着自己来花色便也算了,只是伤及花色身旁的亲友,即便花色再是好脾气也要装一装这后院中斗狠的妇人!

    花色也不与她客气,见她跪在自己身前,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就甩了上去,怒道:“出身名门?这名门便是教你怎么觊觎旁人的相公?倒是叫我长了见识!”

    花色那一巴掌用了狠劲,跪在地上云怜的半边脸便肿了起来。徐氏见花色动手哪里肯饶她?上来就要与花色拼命。春久及时上前制住那徐氏,徐氏被春久一记强按便跪倒在地上。徐氏挣了挣并没有挣脱,而后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道:“杀人啦!杀人啦!”春久也不用花色暗示,手中巧劲一按,那徐氏便只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花色此时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也不知怎么的头晕的厉害。春久将这徐氏交于秋母身旁的婆子,自己却是上前扶住花色道:“小姐,你身子不好,不宜动怒。快些消消气吧!”

    说是这么说,花色哪里能平静下来?见这屋子里闹成一团,花色对着秋母那边一礼道:“让娘亲与三姨受惊了!是孩儿的不是。”

    秋母被三姨扶着起身,二人来到花色身前眼里都是心疼,道:“木析说你身子不好,因此才让你们搬出去住。今日我却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哪里是你的不是?是我考虑不周!”

    花色摇摇头,却是没有力气再争辩了。身子几乎倚在春久身上,回道:“娘亲,三姨,我身子有些不适,今日便先回去了。”实在是没有气力再顾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女子。

    秋母慌忙叫人将花色送回马车上,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到那狼狈的二人。这些年来,自己因着身子不好许久不曾管事,如今竟是让庶出的人欺辱到自己头上来。这个家是该治一治了。

    花色上了马车后一阵眩晕,也不知道怎么的便想起来之前一些心烦意乱的事情来。虽然哥哥对自己的病向来讳莫如深,但花色也是会医的,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病?今日也是被气的狠了。

    春久与花色相处的久些也是知道花色的脾气。如今见她隐忍着不说,急的细汗便湿了衣裳。如今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马车速度只能一减再减。真真是急煞了人。

    又是走了一段路,隐隐有马蹄声迎面而来,春久又是暗自腹诽,真是越急越来事。车夫慌忙避让前来的马蹄,因着太过突然,让马车里面的两位姑娘摔成了一团。

    春久眼见花色撞上侧壁,心里将骑马的人诅咒了好几百遍。好不容易马蹄声没了踪影,春久怒着问车夫:“方才是谁在这集市上策马狂奔?伤着人可怎么好?”

    车夫恭敬的回道:“方才过去的是晏家公子。”

    花色也是听的真切,去的方向是秋家老宅,只怕是为了那云怜去的。花色眸中一冷,而后心里有了计较。

    马车走走停停,也不知过了许久,又是停了下来。二人还以为是避让行人,哪里知道竟是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花色与春久俱是一愣,见到进来的是秋木析更是吃惊。

    秋木析道:“母亲差人给我带话,我便赶来了。”

    花色方才什么狠戾的想法都有了,如今见秋木析特意赶来,额上还有细汗,便心软了下来。道了声无碍,便倚在春久怀里闭目养神。春久动弹不得,只好歉意的笑笑,而后垂下眼睑装木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府邸。秋木析下了马车,也不给花色拒绝的机会便将人抱了下来。春久在一旁打帘,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皮也不曾抬过。

    陈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偏厅。见到二人行了一礼,秋木析如今抱着花色也不方便行礼,直接道:“劳烦陈伯跑一趟。”

    又是说了几句客气话,陈伯便随着二人进了卧室。花色如今难受的厉害,也不知道哪里难受,陈伯问了花色几句话,便取出银针来替花色扎了两针。

    两针下去花色便好受些。床边的人见到花色脸色好了些,都是松了一口气。而后陈伯便将替花色把起脉来。旁边的春久则是丝毫不客气的告起状来。这告状也是一门学问。说的多了让人反感,说的少了,起不了作用。春久倒是个聪明的,扬长避短,也没说花色身子如何,反正如今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将徐氏与那云怜二人合谋一事与她们提出来休妻一事轻描淡写的带过。

    后面还顺带与陈伯说:“出来的时候看老夫人身子也不好,还要劳烦大夫再去一趟老宅,奴婢这就去差车夫备马车。”出去的时候看了花色一眼,眼泪汪汪的出去了。

    春久这般泪眼涟涟的模样,自是没有逃过秋木析的眼睛。见春久这般委屈,秋木析心里便有了计较。只等着一会送走陈伯再差来暗卫问个明白。

    这主仆二人在这说话,那方陈伯已经观好了脉,如今正从诊箱里拿出纸笔写着药房子。见春久说完跑开了去才开口道:“少夫人只是怒急攻心,先前的病症也尚未好,这病急不得,得慢慢治才是。”说话间方子也写好了。

    晾了晾未干的药方,陈伯又说:“孩子无事,只是还需要静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便不要操心了。”

    听训的二人都是一呆,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看向秋木析,见他也是一脸错愕的样子便知道方才并没有听错。

    看病的大夫倒是看出名堂来了,对着小夫妻二人好一阵无语,道:“你们二人多少都是会些医术的,不会都没有注意吧?”

    花色讪讪一笑,低下头去。倒是秋木析道:“是我疏忽了。”

    陈伯见他承认,便将药房递给他。而后叮嘱道:“前三个月禁房事,注意些。”而后蹙着眉头道:“少夫人身子也不大好,此番有了身孕早了些。”说着又是叹气道:“还是要好好调养,今日这般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实在是危险至极。”

    见陈伯唠唠叨叨说些关心的话,花色心下一阵感动。

    夫妻二人还没有来得及说上话,那方春久也回来了。秋木析有些犹豫不定,还是花色道:“先去看看娘亲可有大碍!”

    秋木析这才应下,而后亲自送陈伯去老宅。

    春久尚且不知道大夫说的话,花色躺在床上,手轻抚上腹部。自从生下天熙后,花色身子一向不好,来月事的时候更是难受至极,本以为不好好调养是怀不上的……今日倒是让花色颇有些意外。

    春久在一旁看着花色发呆,眼睛红了一片道:“小姐今日受委屈了。”

    花色这才回过神来,见春久眼眶发红,便笑着道:“今日你随着我也是受了些闲气,今日便叫香悦过来伺候,你也去歇歇吧。”

    春久摇摇头,红着眼道:“香悦随姑爷去拿药了。今日实在是窝囊,若不然我今夜跑一趟老宅,好好收拾那两个不要脸的妇人!”

第一百零三章 整顿内院

    见春久越说越是委屈,花色反倒安抚她来:“徐氏只是想叫我们这一脉难看,不过她倒是挑错人了。徐氏哪里不用你动手自会有人收拾于她。”

    春久不知道红秋与秋木析的关系,以秋母与她亲姊妹对红秋疼爱的程度断断是不会让红秋受这等委屈的。如今只消看着便是。

    倒是宴仕……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即便将他于红秋的感情说的再是灿若夏花,也不过只是口舌之辩。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却是真真让人失望透顶。想必红秋也是想到这一点,因此竟是连怀了身孕也不愿意告诉他。

    与春久说了一会话,花色有些乏了,于是便小憩了一会。醒来后,床边一大一小立在床边倒是吓了花色一跳。

    天熙近日性子确实活络不少,见花色醒来便趴在花色身边,看着花色腹部小心翼翼道:“天熙是有了弟弟?”

    花色见他天真可爱,好笑地问他:“为何是弟弟?妹妹不是更好些?”

    本来只是玩笑话,天熙倒是一派认真的回答道:“若是妹妹,以后是要嫁人的,那就不是我秋家人了。但是是我妹妹,我又不能不管她,她受了委屈我也只能量力而行,这般实在是憋屈。还不如生个弟弟好些。”花色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也没再与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秋木析刚刚回来,在门口刚巧遇上放学归来的天熙,便将喜事告诉了他,哪里知道他会说出来这番话来?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于是点头道:“还是男孩吧。男孩好些。”

    这下花色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沉默半晌,花色想起来另一桩事情来,于是对秋木析道:“今日倒是双喜临门了,红秋也有了身孕。”

    秋木析显然丝毫不惊讶,叹一声气道:“红秋已经写了信过来,说是那件事她要自己处理,现今暂且不要将她怀孕一事说出去。”

    花色无奈的点头,夫妻二人都有些无可奈何。想了想花色还是道:“孩子总归不能没有父亲。”

    秋木析道:“红秋想做便去作罢,是该给宴仕一个教训……”说着话锋一转:“但也不能全依着她。”

    花色知道他的意思,心里便有了主意,这件事自己暂且看着吧,总不能真叫那二人有了嫌隙。

    天熙这几日被老师捉去背书,朝九晚五根本见不到身影。因此对花色二人的话有些云里雾里,见他一脸茫然模样,秋木析揉了揉他的头,将打理好的童髻揉的散开。父子二人很少有这样的互动,天熙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应该高兴。

    花色有孕是大事,尚不足午时三刻,众人的贺礼便过来了。大多都是秋家老宅送来的补品,因着怕新宅里的人没有经验,还特意拨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道,都被香悦拦在了院子外。这个自然也是秋木析吩咐下来的。

    花色有了身孕,秋木析便不好再与花色同房。大户人家对于子嗣万分看中,虽说秋木析并不是急色之人,但是那老宅过来的两个婆子再三叮嘱不能同房,只差搬个凳子坐在花色院子前防止秋木析晚上溜进来。

    这点让春久与香悦又是笑了很久。

    晚上秋木析果然没有过来,花色倒是有些感慨,此番怀孕与先前怀天熙的时候真的是有着天壤之别。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如何。

    第二日一早,子环便亲自过来了。子环带过来的还有红秋的贺礼。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绣着一些吉祥话的锦囊。花色见了也只是笑笑,按红秋的性子,能绣出来这么一件东西实在难得,心意自是不用多说。

    子环进门的时候,脸上喜气自是不用多说。昨日一连知道两人有了身孕。还都是自己亲近的人有了身孕,这般巧合难得一见。

    昨日子环便有了在红秋那里常驻的打算,但是听说花色怀孕后,反而两头为难。子环与花色的感情,与其说是主仆,还不如说是玩伴更和子环的意。红秋与花色都与子环亲近,子环恨不得将二人都带回自己家里照顾才好。只是那样的想法不会得自家哥哥的支持……

    花色也是看出来子环的犹豫,轻声劝慰道:“娘亲已经差了两位有经验的婆子过来,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红秋哪里……如今只怕她心情有些不舒服。你要多陪着她才是。”

    子环一想也是这个理,干脆的应下。而后又是叮咛嘱咐各种怀孕期间的禁忌与注意事项。说到最后不仅是花色,就是春久与香悦二人都紧张出冷汗来。

    子环……确实太过夸张了。

    子环在这里呆了一上午,最后还是秋木析回来的时候才将人打发了出去。不过看她留下来的几张纸,让花色主仆三人好一阵头痛不已。

    花色很想说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可惜子环已经不在了。

    花色日子过的舒坦,哪里知道秋家老宅里的一阵血雨腥风。徐氏在族长夫人院子里大闹的事情,老宅里的人几乎都有了耳闻。晚上秋家族长回来见自己夫人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样子当场便生出了火气来。

    要知道,秋木析父亲对这位夫人不仅宠爱还很敬重。在一旁伺候着的婆子不用老爷招呼便将今日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婆子也是了解秋父,知道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告状起不了作用,因此便实在的很。

    秋父一听,当即大怒。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秋父还不知道那些人心里的小九九?于是温言细语嘱咐自家夫人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将秋家那些不成器的庶出们都唤回秋家老宅里面。

    那些人对秋父还是有些敬畏的,能在官场上屹立多年不老的男子。若不是有些手段,哪里能有这般风光?

    于是一群大老爷们,仅仅是因为一对姑侄的荒唐行径便挨了好半夜的训斥。

    说起来,秋家老宅住的人,都是有讲究的。秋家嫡子一脉自是不必多说,余下住在内宅的不是到了适龄的姑娘家便是寡居多年的可怜女子。

    适龄的姑娘家住在秋家老宅也是秋家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毕竟是秋家老宅。进去便相当于镀了一层金,即便依旧是旁系的身份,学些规矩也是大好的。只是为了让那些女子找个好婆家而已。

    寡居的妇人住在老宅不用多说,自是为了保护她们。

    但是这其中便出了一个另类,这另类便是这徐氏。徐氏并不是寡居身份,有儿有女,相公也还健在。住在老宅有两个原因:

    其一,按照远近亲疏关系来说,这徐氏嫁与的相公与嫡脉最为亲厚。当初秋母病重的时候,也是这徐氏帮着打理后院的。徐氏却是有苦劳。

    这其二……便不甚光彩了。徐氏住在这里便是为了节省自己的那点开销……

    总的说来,这徐氏也是一名“奇女子”只是这出奇之处,贬的比之褒的要多些。

    那徐氏的相公扯着袖子抹着脑门子上的汗,秋家老宅本就是是非中心,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吹遍了整个秋家,哪里不知道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眼刀,这位秋姓人恨不得钻进哪个老鼠洞不要出来才好。

    外院在整顿,内院也是在整顿。秋母一家三姐妹在当年也是说得上名号的千金小姐。既然是千金小姐,总有一些治理下人的手段,当年只是秋木析消失后,秋母半是自责半是痛心。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事情,累积而发后身子便不再好了。

    本来也没想让那位徐氏操持秋家内院,只是三妹不愿意管事,生怕有人在背后说闲话,便早早地拒绝了。然后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秋母当年也是个手腕厉害的人物,这些年享清福惯了。倒是让一些不入流的妇人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在秋宅竖起威信的。

    秋母婆婆去世的早,秋母一嫁过来便着手了秋家内务,恩威并重,打发了好些不守规矩的老人,又进了一些不错的丫头婆子。

    好不容易打理好后院,如今却是又被折腾的一团糟……不仅如此,连尊卑之别有些人也忘得干净,看来确实要好好理一理这家宅了。

    秋母性子不是拖泥带水的,说要肃清内宅,第二日便将一些不相干的人送出了老宅。丫头也好,小厮也好,还有一些本不应该赖在秋家老宅不走的女人。

    徐氏不是好相与的,自是闹个天翻地覆。秋母却好似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整顿内院。账面也是好好地翻了翻,这徐氏一脉虽然掌控着宁国的金钱命脉,但嫁过来的这位徐家人好似并没有继承徐家的脑子。

    仅仅只是一本账单便漏洞百出,好似在嘲笑秋家人不够聪明似的。

    秋母抽了好几日功夫,将这几年来的账目过了一遍。看到最后干脆将账本一合,道:“报官吧!敛了我秋家这么多家财,总是要吐出来的。”

第一百零四章 亲人见面

    那徐氏结局如何,暂且不提。朝堂之上倒是出了一桩事,白疏谨白将军在战场上过于轻敌,中了敌人的计。而后被人围杀至今生死不明。这个消息初初在民间传播的时候,四处斥责荒唐的有之,又说扰乱民心的也有之,毕竟白将军并不是马虎的人。后来战报传到朝堂的时候众人才一片震惊。

    这则消息一出,花色便上了白府。垂柳如今的身子已经八个多月了,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交代?只是可惜,垂柳并不在将军府邸。官家说白家已经将垂柳接了回去。花色听后一阵沉默,而后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看,便投了帖子,等着消息。

    白疏谨一事事关重大,不仅是朝堂之上,民间也开始有了种种臆测。大多说不清好坏,总是不咸不淡的说着。也有言辞激烈的人,责骂白疏谨,大抵是说此人只顾逞英雄,让百姓们遭了难。也不想想,若没有白疏谨这些人哪里能好吃好喝的坐着骂人。

    花色如今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听这些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本来无事,知晓是怀孕便害喜的厉害,不仅是吃东西,就是喝水也大多都是吐得多进的少。当初怀天熙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总之确实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春久与香悦见花色这般又是心疼又是无措。就连天熙与花色请安的时候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这般倒是让花色有些许的不自在。

    自从朝堂之上出了白疏谨的事情后,秋木析便有些忙碌,每日除了上课,便是在书房里召见一些人,比之寻日里忙上许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国趁热打铁,竟是挥军横扫宁国国土,没了白将军的宁国战士连连战败,最后竟是被薛国攻下七座城池。战败的文书连连奏上,宁皇在早朝之时不仅一次怒火中烧,这几日朝堂之上很是阴沉。

    本来是要辞旧迎新的时候,却被这些烦心事惹得官员们寝食难安。整整一个月卉城都是笼罩在小心翼翼中度过的,不仅是为人臣子的,就是卉城百姓也不敢多有口舌,恨不得关紧门来不出门。

    谁的日子也不比谁好过。这一日是花色的生辰,一早子环便过来了。与她一道的还有红秋,花色自是吓了一大跳,慌忙起身去扶红秋。倒是让春久与香悦二人一阵心惊胆战。

    红秋也是吓了一跳,脸上有些恼意道:“你这般倒让我以后不敢来了。”

    花色一笑,也是有些恼意,瞪一眼子环道:“这寒冬腊月的,你也不知道消停。”

    子环有些委屈道:“今日是姑娘生辰,我便想着过来这里热闹热闹。姐姐是自己要来的,与我无关。”

    花色好笑道:“只是生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冻着可怎么是好?”花色也是有些后怕,想了想又是瞪一眼子环,子环知道花色真的恼了,这才装可怜求饶。花色拿她没辙,赶紧让春久与香悦取来暖壶,又是添了一些煤炭,好叫屋里更暖和一些。

    花色今日也没有做打扮,确实也是害喜的厉害,陪着二人坐了一会便吐了两次。让二人看着也是一阵心紧。

    红秋见花色这般,一阵侥幸道:“好在我没有像你那般,若是这样,还不知道会如何……”

    花色知道她说的是隐瞒宴仕这件事情。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与他如何?是要让他吃些苦头,但也不能做的太过了。夫妻不睦便宜的总是旁人。”

    红秋眼神一黯,也没有回话。

    子环怒气冲冲道:“那女人也不知道给宴仕灌了什么迷魂汤,若不是姐姐不见宴仕,只怕那女人都要住进晏家了。”

    花色哦一声,倒是想起来因着怀孕一事忘了与红秋说那女子了。于是将云怜那人的事情说了一番。二人听了之后,红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子环气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生吞活剥了那女人。

    子环骂过后,见红秋反应有些奇怪便问她:“你怎的一点也不生气?”

    红秋笑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常见的把戏罢了。我拦了一个能拦住两个?三个?左右不过是宴仕的态度罢了。”

    红秋这般说话确实有些自暴自弃的态度了。花色与子环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三人沉默了一会,红秋转了话题道:“近日也不知道垂柳如何。”

    花色叹气,道:“如今她被白家人接了回去,我投了七次拜帖也没有回应。实在是不知道垂柳如何……”

    子环与红秋也是一样,姐妹二人也是投了几次拜帖,均是被拦了下来。确实不知道如今垂柳如何了。

    三人正说着话,秋木析牵着天熙进来。小家伙今天穿的跟个肉球似的,见到三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一一唤过去。三人见他这般都是喜欢的不行,脸上终于绽了笑容。

    秋木析方才在门口听到三人说话,回她们道:“垂柳无事,白家人对她护的厉害,白疏谨的消息一点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三人这才一阵放松。如今这四人,三个都是怀了身子的,倒也是一桩缘分。垂柳性子率真,红秋与子环二人也是喜欢她。因此听说了白疏谨的事都是有些担忧的。

    好在白家反应的快。竟是没有留一点风声便将垂柳保护起来了。也是,这是白疏谨唯一的血脉,若是白疏谨在战场上真有了意外,白家一脉的继承人只能靠着垂柳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了。

    花色在知道白疏谨一事的时候,最担忧的便是垂柳。如今见她无事,心也放宽了许多。

    众人又是说了一些话,秋木析便将红秋叫了出去。二人在外面说了一会话,便进了屋子。花色颇有些不赞同的看向秋木析,红秋如今哪里受得住冻?秋木析见花色这般只是一笑,随后在这屋子里说起正事来。

    在场的没有外人。秋木析道:“宴仕与我在朝堂之上有些嫌隙,我如今是秋家人,宴仕与我这般不睦倒是好事。只怕日后红秋不能时常过来了。”

    花色与子环二人都是脸色一变。如今红秋与宴仕的事情尚未处理好,若是留红秋一人孤立无援,实在是让人不忍。

    红秋叹一口气,道:“世家有嫌隙于皇帝最是有利。我时常过来只怕惹宁皇疑心。宴仕如今依着我,只是因着先前姑娘与主子的交情而已。如今“白君泽”已经不在了,多有走动,也会让宴家长辈多有不悦。”

    也是,红秋的身份本来就是侍女,即便服侍的人品位再高,于晏家人来说都是下人。宴仕用手段娶了红秋已经让长辈心生不悦了。红秋再时常往原先的“主子”那里走动,只怕让宴仕难做。

    如今成了家,便身不由己。其实说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却不得不防。见红秋这般说花色也是松了一口气,能为宴仕考虑就说明红秋不会做出让人惊愕的事情来。

    只是,日后想要见面便难了些……

    子环这边倒是没有哪方面顾虑。秦方自从离了“白君泽”仕途也是一番坎坷。先前宁皇并不信秦方,直到“白君泽”死后,秦方才渐渐被重用了起来。而秋木析自出现后便是宁皇拉拢的对象,秦方便是宁皇与秋家两边的那根线,说来兜兜转转秦方竟是又回到了秋木析的手下做事。

    而后几人又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听到有人往这边来的声音。大家都是有些莫名,不过一会功夫,人便已经到了跟前。原来是秋母与三姨。二人步履匆匆,发丝也有些凌乱。

    几人都是一惊,随即赶忙起身将两位长辈迎了进来。

    秋母与三姨今日听说是花色的生辰特意过来看看的。到了门口听说晏夫人与秦夫人姊妹二人今日也来了,随即便有些抑制不住心情,疾步过来了。

    红秋与子环二人在秋家长大不假,后来两人想跟在“白君泽”身边,姐妹二人出来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左右都是大姑娘了,红秋便以亲事之名去了远方,子环是跟着红秋一起去的。秋家都知道那姐妹二人关系好,便也由着了。

    后来这姐妹二人很少回秋家,就连子环成亲一事也是先斩后奏,让秋木析挨了不少埋怨。如今难得一家人聚首,秋母与三姨自是有些激动。不知缘由的下人们还以为这天气寒冷,老人家挨不得冻,因此脚步快了些。

    花色屋子也不大,大家一进门便有些拥挤,因此花色便挥手让春久与香悦带着那些过来的小丫头们去另一间屋子里暖暖。

    最后只余下秋母身旁的婆子照看着。那人是秋母的陪嫁丫头,二人也是一起长大的,如今转眼已经过了数十个春秋,还依旧伺候在秋母身旁,秋母自是信得过她。

    那婆子秋府里的人都尊她一声陈姑姑,也是知道当初秋家两位小姐离开卉城真正缘由的为数不多的人员之一。

第一百零五章 玩闹

    下人们都走了出去,陈姑姑这才对着两位小姐行了一礼。红秋与子环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自是不受她这礼,泪眼汪汪的将人扶起来。

    将人扶起来后,姐妹二人反倒对着陈姑姑行了一礼,二人是将她当做长辈来敬重的。陈姑姑见状抹了抹眼泪,这才站到退后两位主子旁边。

    红秋与子环对陈姑姑只是服身一礼,如今要拜的两位是切切实实的长辈,姐妹二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两位长辈心疼,知道她们性子倔,不磕头只怕不会罢休,因此也没有阻拦。等她们磕过头这才亲自将二人扶了起来。

    四人见面都是泪眼涟涟,笑着拥在一起。天熙聪慧,见此故意道:“娘亲,奶奶她们真是奇怪,又哭又笑的。”

    花色轻轻打他一下,训斥道:“没大没小的。”

    天熙吐吐舌头,装模作样道:“娘亲打人啦!”而后便是逃开。

    秋天熙这般一闹,那四人也没了感概的心思。花色也适时上前道:“红秋如今怀着身孕,不宜情绪过大,娘!三姨!还是坐下说话吧。”

    二老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花色说过这话。慌忙对着红秋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子环得了冷落,撇撇嘴,抱着花色撒起娇来。

    秋母今日是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俩姐妹,不见了想念,见了又忍不住有些埋怨,说的大约都是为何不时常回家看看。也只是抱怨一下,哪里不知道她们的无奈?骨肉分离确实是难事,如今秋木析回家了,两位姑娘却是因着身份不能相认。秋母多少有些内疚。

    倒是子环与红秋两人劝慰着秋母。

    二人本就不是秋家人,姨父姨母能收养二人且将二人养大,已是不易。不能再叫二老难做。再说出来后觅得良婿,也不枉出来走了一遭。

    秋母与那三姨哪里不知道那姐妹二人是不想自己难做?只是委屈了她们姐妹俩。

    母女团聚,自是有话要说,花色便拉着天熙出去说是吩咐厨房做些清淡些的午膳。秋木析陪着花色一道出去,一家三口这般模样倒也是少见。

    秋天熙人小鬼大,一会儿便跑的没了踪影。只余花色与秋木析二人并肩走在院子里。

    只剩二人的时候,两人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都不是多话的人,让一旁躲着观察的天熙急出一身汗来。

    最后还是花色先开的口,问秋木析道:“红秋的事情怎么处理?”方才秋木析将红秋唤出去想来是有了主意,红秋那人性子犟,花色还真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按照秋木析说的那般做呢。

    秋木析叹气,也是想到这一点道:“本来也不是指望红秋主动生事,只要她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花色了然,想了想道:“云怜说她是徐家人,动了她可是有什么麻烦?”

    秋木析也不瞒花色,直接说:“徐家也只有徐粲然是嫡系一脉,如今徐家那些人正是争权夺位的时候,这徐云怜出来也不过是帮她族兄拉一个帮手。那些虎视眈眈的其他人正是求之不得徐云怜一脉有过。”

    花色颔首,这云怜姑娘……花色只能说她找错了人。

    可惜了!可惜……

    午膳时候自是免不了一阵笑闹。秋木析因着避嫌并没有与众人一同用膳,那些丫头、婆子们见这群女眷热闹,在心里都是暗自赞叹秋家老夫人没有架子。花色是寿星,自然免不了众人的一番祝福。

    秋母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小儿的首饰不必说,还有一些绵软的衣裳。孩子皮肤嫩,最好穿旧衣。花色一一收着,心里自是高兴。

    红秋如今也是怀着孕,知晓红秋如今并没有告知晏家人,于是便从花色那里拿了一些孩子的首饰与红秋道:“今日花色大喜,你也沾沾喜气,开枝散叶总是本分。”

    红秋笑着手下,让丫头将东西收好。一顿饭吃的尽兴,午膳过后众人又是说了一会话,觉得乏了才各自告辞。送人客人后,花色也是觉得有些疲倦,春久伺候着花色睡去。

    刚睡下没有多久,花色便被天熙吵醒。醒来见天熙趴在自己床边,两眼笑成了弯月,乐呵呵的撒娇道:“娘亲,外面下雪了。”

    花色被吵醒自然也没有再睡觉的想法。左右也是想看看下雪,于是便起身随着天熙一起去院子中玩耍。春久去煎药去了,香悦怕花色冻着,找来大氅将花色裹得严实,乍一看去,母子二人都是团成了一团。

    上午还是暖阳高升的,午后天气突然就变了。好在客人们走的早,若不然这雪天路滑的实在够让人操心。

    这已经不是冬季的第一场雪了,只是前一场雪下的不大,过了夜便看不出来积雪实在是无趣。这第二场雪倒是实打实的下来。虽不如鹅毛般大小也是与柳絮差不多。雪下的急了些,不一会眼前的路便积了白色。

    天熙此时倒是将孩子好玩的性子袒露出来,乐呵呵的跑到院子中玩了起来。院子铺的是青石板,香悦一阵惊呼道:“我的小祖宗哎,当心摔着。”

    话刚落音,天熙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在衣服穿得厚,并没有摔疼,小孩子不长记性,爬起来又是闹开。惹得旁边的丫头婆子们一阵大呼小叫。

    过了一会玩累了,天熙跑过来手上捧着雪团递给花色道:“娘亲要不要摸一摸?”

    花色伸手去接,被不知何时过来的春久打散了雪团。春久瞪一眼天熙道:“小少爷,夫人害喜已经遭罪了。若是再患了伤寒可怎么是好?”

    秋天熙对她做个鬼脸,也不恼,抱着花色开始撒娇。花色被他一身寒气冻得哆嗦,但是又不想推开他,只好忍着又将孩子搂紧了些。

    天熙有些累了便恹恹地不愿意再走动,春久这才将母子二人劝了回去。

    屋子里暖和,秋天熙进来喝了一口热水问花色道:“爹爹呢?今日不是请了假在家吗?”

    花色哪里知道?惊了一惊摇头说不知道。秋天熙失望的撇撇嘴道:“肯定跑去偷懒了。”

    与这名小少爷认识久了便知晓这位少爷是真的喜爱自家小姐。春久与香悦对这个可人的孩子也是多了几分喜爱。见他有些失望春久便解释道:“府里来了客人,姑爷正在会客呢。”

    秋天熙听了眼睛一亮,而后颇有些赖皮的对花色道:“娘亲,我们去看看吧。”

    花色笑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愿意。”

    秋天熙嘤嘤嘤的开始装哭,磨了花色好一会儿。见花色还是不答应,干脆挂在花色身上闹花色。春久与香悦见他这般只差将他拎出去了。

    花色被他磨得头疼,最后叹气道:“我只陪你到外面,要进去你自己进去。”秋天熙得了便宜笑的又是眼睛变成弯月。

    旁边伺候的婆子们见秋天熙与花色处的好,心中都是一阵点头。

    又是披上大氅,花色牵着天熙往书房走去。春久方才路过的时候确实看到书房有不少人在那里。

    母子二人还未到书房便看到有侍卫立在那里。没等二人靠近便做了个阻止的动作。秋天熙横他一眼,拉着花色好似路过般的往前走。

    走了一段落,花色顾着他的自尊心,道:“可是觉得这边风景不错?”

    秋天熙却是坏笑着看向花色道:“娘亲,我知道有一条密道,你随不随我来?”

    花色这下还真的没有话接了。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只觉得眼前孩子怎的如此可爱?不过还是制止道:“莫要与你爹爹为难,我们回去吧。”

    秋天熙理也不理,拉着花色来到一处假山,而后仗着身子小便钻了进去。花色怕他有意外,慌忙跟上。丫头们也是惊呼着跟上。可惜秋天熙拉着花色早已经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这假山中确实有密道,也不知道天熙是怎么发现的。秋天熙见花色弓着身子和自己一起进来,偷笑道:“娘亲与我这般像不像是贼人?”

    花色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训斥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带我出去?”

    秋天熙嘿嘿一笑,而后拉着花色又是往里走了走。也不知道在这里面绕了多久,二人便进了书房在的那所院子里。好在里面并没有站岗的人。秋天熙又是偷偷笑两声对花色做了噤声的动作,而后小心翼翼地带着花色靠近书房。

    花色心里一阵心虚,扯着秋天熙好几次让他随自己回去。哪里知道秋天熙就是不愿意,二人暗自较上劲来。

    渐渐进了,只听到里面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位自是秋木析,还有一位……听声音像是白芷。如此花色更是避之不及了,生怕惹出事情来。

    屋里的二人都是本事了得,哪里不知道外面花色与秋天熙的小动作?白芷觉得好笑,道:“秋大人内宅倒是热闹。”

    秋木析只装作不知,反正秋家公子本就是文弱的书生形象。

    白芷见他好似真的不知,叹一口气也不再试探,道:“还希望太傅大人多多费心。”

    秋木析恭敬的行礼,心里也是一阵叹息。曾经也是生死相依的缘分,如今只能是相逢对面不相识的处境。

第一百零六章 玩闹(二)

    花色拗不过秋天熙,对于他这般模样实在是又喜爱又无措。他如今调皮的模样比之先前小心谨慎的时候多了几分真性子。只是如今这样无法无天实在也是过了些。花色拉了一会,见秋天熙依旧不为所动便不敢再有动作,生怕扰了人来。那时候便是真真让人下不来台面。

    好在两人蹲墙角也就一会,书房的门便开了。二人自是一点动静不敢有,躲在窗子那边恨不得缩进墙里面才好。

    花色余光看见那名女子穿着华贵,挺着大肚子撑着腰走路,走出院子里面就有人立马上前扶住。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送人的秋木析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秋木析抱拳一礼,而后一众人便离去了。

    自此花色才算松一口气,呵斥秋天熙道:“以后若有这般行径,看我不告诉你爹爹。”

    秋天熙回过头来,见花色憋憋屈屈的与自己一起蹲在墙角实在是觉得好笑。也确实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正笑着,头顶传来声音:“何事这般好笑?”正是秋木析的!而听这声音……显然不高兴!

    秋天熙一惊,老老实实的站起身子低着头甚是忐忑不安。

    秋木析也没理他,伸手扶起花色道:“你不能这般宠着他。”花色本就有些心虚,听秋木析这话立马老实应下。

    秋天熙却是趁着爹爹扶起娘亲的时候脚底抹油般一溜烟跑了,嘴里还有一番说辞:“我想起来今日的字还差两张,孩儿先走了。”

    花色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院子门口了。再眨眼,竟是连影子都不见了。惹得花色颇有些哭笑不得……

    “先前觉得他性子太过沉稳,如今倒是觉得调皮的过了些!”秋木析也是哭笑不得。花色闻言看向他,面上可不是与他一样?

    二人站在这拐角处实在是不像话,秋木析拉着花色向外走去,此时雪已经将整个世界镶嵌成素色,看着倒是晃人。花色的衣服因着方才一番动作如今已经湿了不少,如今得风一吹实在凉人便打了一个喷嚏。

    花色还在晃神中,便觉得面上一暖,是秋木析将花色纳进自己怀中。花色觉得别扭,但还是红了脸,只觉得心头一阵胡乱跳动。

    外面有些凉,自是比不得屋中。秋木析将花色带进书房,又是一阵叹气,无奈道:“总是要让他吃些苦头,若不然还真是以为旁人都不会与他计较!”这个他只得自然是秋天熙。

    花色也是觉得应该如此,颔首算是同意,而后想起来假山后面的人应该还在寻自己,便让秋木析差人说一声去。秋木析差人去了花色才算松一口气。

    二人进了书房,秋木析书桌上还放着一些书,花色看了一眼,好似是在为宫中那位皇子上课做准备工作。花色想起原先秋木析的“职责范围”便觉得如今实在是屈才了。

    秋木析顺着花色的眼光看去便将书桌上的东西收起来道:“这些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花色了然,不过如今对着白芷也要避讳,倒是让人唏嘘。

    书房温度比之外面高上许多,花色进来不过一刻钟便觉得手脚暖和,因此也不似方才那般蜷缩着身子。秋木析见花色好了些想起来一件事便道:“你哥哥不日便会回来了。”

    这么说林兮之的事情办妥了?花色满脸都是疑问。

    “宁皇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自是没有再停留的道理。至于白疏谨那边,也只是寻着林家的由头而已,他并不用亲自动手。”

    花色一想也是,倒是自己想的太过狭隘了。

    “战场上有不少你哥哥原先的手下。你哥哥未曾带他们出来不过是因着他们自小长在那里,如今一封书信保个人还是能的,你莫要太过于担忧。”秋木析见花色眉头不展,自是知道花色的疑虑,不等花色开口问便替花色解惑。

    林兮之原先在邳国摸爬滚打的时间比之“白君泽”并不差多少,遇了贵人不说,作为也颇是显著。那些跟着林兮之的人,大多都是仰慕他,若不然那时候他被邳国皇帝郭宁围剿的时候也不会几次死里逃生。

    后来因着家族之事来了宁国,但是花色知晓那些人并没有忘记林兮之此人。甚至每个月花色都能看到一些本不应该存在宁国的信。花色为此也是有不少担忧。总是怕若有人以此为由,奏哥哥“通敌叛国”之罪……拿了这些证据只怕有口难辩!

    好在直至今日为止,花色的担忧并未有成为现实。只是,这些总是花色胸口的一块心病。

    “还有,宁皇有意我秋家人前去战场,只怕明年开春便会让允画去战场。到时候……”

    不用秋木析再说下去,花色也知晓秋木析的担忧是什么。如今这些世家之人心不齐已经不是秘闻了。而世家中各自内宅也是有不少明争暗斗。先前宁皇有意秋允画执掌秋家,但是秋木析回来后,秋允画便拒了宁皇的好意。可谓得罪宁皇不浅。如今宁皇要让秋允画上战场,实在是诸多心思。

    秋允画若是立了战功,这之后即便宁皇强加与他爵位,他也不好推脱。若是打了败仗,只能证明秋允画此人不过尔尔,到时候惩罚秋允画算是卖给秋木析一个人情。说来说去,宁皇只是希望秋家比较显著的这新人们心不齐而已。

    世家之间越乱,宁皇越是能从中找到平衡。先前是世家、寒子、神司与宁皇四方各自偏于一隅,寻找自己的着力点。如今寒子一派元气大伤,短期之内并不能恢复,神司本就是宁皇的人,只余世家与宁皇相互掣肘。宁皇本就不容世家,如今朝堂之上却成了这般境地……宁皇自是要重新洗牌。

    与薛国开战,便是洗牌最重要的一局。白家白疏谨屡战奇功,已经得了不少民心……而且白家又有白芷入主后宫。这以后飒汝宁是要继承皇位的,到时候有了白家这么一位功高盖主的舅舅,只怕飒汝宁难以有大作为。

    往最坏的打算,这宁国飒家的天下只怕要易姓也不是难事。因此白疏谨留不得!

    郑家辞官已久,虽说声望了得,但是若心中一些迂腐的心气不改,也是难成大气候。暂且不用理会。

    倒是秋家秋木析此人了得,只怕假以时日比之当初的“白君泽”有过之而无不及。且秋家家主也是个厉害的,这些年能将自己亲生儿子放出去体恤百姓疾苦,也是个有成算的。

    且秋木析与林家人又是姻亲。林家之人自开国来便是出人才的家族。对此宁皇不得不防。也正是应了先前猜想的那般,林家不会跻身成为世家一脉。

    正是因为秋木析此人筹码太多,宁皇才不能让他往上攀爬。

    所以此时晏家与秋木析不对付便是最好的局面。

    而与薛国开战,不仅是因为要借刀杀了白疏谨,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宁皇本身的野心。只是,仅仅是这样百年要让百姓承受妻离子散的痛苦……宁皇确实有些失德。

    种种而言,如今对于秋木析与花色二人来说,在朝堂之上举步艰难!

    花色怀着身孕不宜多费神,只是想到其中利害关系便有些头疼了,只能叹气道“只盼着哥哥与白将军能顺利归来。”

    不为大局着想,花色也不想揣测帝王心思。只是不希望家人有祸,情人阴阳相隔而已。

    秋木析叹一声气,也没再说这个话题。

    如今天色已经不早,秋木析便牵着花色往外走去。出了院子便有人上前伺候着,还有伺候花色的丫头婆子们也等在外面。春久与香悦见到花色出来都是有些嗔怪地说:“姑娘如今怀着身孕事事都要小心,切莫再和小公子那般胡乱玩闹了。”

    花色有些赧意,应了下来。一行人便往回走去。

    回了屋子,秋天熙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二人回来自觉地上前道歉:“天熙顽皮还请爹爹与娘亲责罚。”

    秋木析冷哼一声问他:“方才不见你这般老实,现下是谁教你的?”

    秋天熙倒是老实,回话:“四叔方才来过了,孩儿觉得自己做事甚是不稳妥,便请教四叔,四叔说男子汉要有担当。因此天熙才过来请罪!”

    秋木析见他老实,也没有惩罚他的打算,只说了句知道了,便饶了他。而后问他秋文斐在哪。

    天熙回道在自己屋子里,秋木析颔首,让屋子里的人将炭火烧的再旺些,自己便出去了。他走后,秋天熙这才松一口气,抬头见花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才吐吐舌头道:“四叔果然不欺负,爹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花色点了点他的额头道:“那是因着你爹爹找你四叔有事,若不然你以为能轻易饶你?”

    秋天熙这才露出苦相来,惹得花色一阵好笑。天色黑的时候,春久将膳食摆好,秋木析倒是准时,像是算准时辰回来的,手中拿着小小的方盒,倒是惹得秋天熙频频探首。

第一百零八章 坦诚相对

    宴仕神色有些颓意,可以说是眼巴巴的看着花色了。花色见他那样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想到红秋过来时候的表情,比之宴仕如今的模样更是要心疼上几分。于是也冷下脸来道:“宴公子,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前是您信誓旦旦说会好好待红秋,神司大人才将红秋嫁与你的吧?”

    宴仕见花色这般说,眼中便闪现几分希冀。

    花色装作不知,看向子环道:“都找过那些地方了?我唤相公回来吧!”

    子环听闻这话便叹一口气,而后摇头道:“姑娘如今怀着身孕还是莫要劳神了。”

    花色余光见宴仕眼里的希冀慢慢暗下去,又道:“那可怎么行?如今天寒地冻的,我这里尚且有暖气可依,红秋怀着身孕却是要吃苦挨冻,我又怎么忍心?”说着面上一片不忍之色。

    宴仕自是听到了,一脸错愕的看向二人。子环听闻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对着宴仕怒道:“我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让不让你好过!”

    宴仕却是不理她,看着花色道:“你方才说什么?”

    花色这才将目光看向他,冷眼道:“我说红秋如今怀着身孕却是要吃苦挨冻!怎么?我说话有哪句不妥吗?”

    真说起来,红秋与宴仕二人都有过错,一人听信旁人谗言,一人又不愿意解释。二人便是这般不知道沟通,一次两次花色这边还能帮着说道,之后呢?若是每次这夫妻二人有了问题都有旁人在身旁劝着还好……可是没有怎么办?

    徐云怜只是二人之间算不上阻碍的阻碍,毕竟两人身份如此悬殊,如今也成了夫妻。既然已经闯过了最难的关卡,为何非要相互折腾?

    花色说完,宴仕的脸色便更是惨白。脸上的表情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忍。花色叹一口气道:“你竟是不知道?也是,你一心只在那位妾侍身上又怎么会注意红秋?”

    宴仕抬眼看向花色,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最后归于平静。

    花色又是一面色一凛,想到红秋说的不知道谁在晏家嚼得舌头根子说是红秋不能生育一事。眉头一挑便问宴仕道:“先前听红秋说有人在你耳边说她不能育子一事,是真是假?”

    宴仕一愣,戚戚然点头道:“是有人说过。”

    不等花色开口,子环便冷哼一声道:“没想到宴公子倒是个耳根子软的。”这话讥诮之意明显。

    花色却是拦下子环,道:“我来猜猜,这话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但是想必宴公子听到心里了吧?又或者联想到什么,便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于是才有了如今这么一出?”说着花色叹了一口气,道:“宴公子,不是花色多嘴,这夫妻二人坦诚最是要紧,即便为了对方好也要将话说出来才是!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但是做的事情却是背道而驰,这样怎能让彼此心安?”

    宴仕想借着云怜腹中孩子一事给晏家长辈一个交代,但是他没有与红秋商量。若红秋不能生育一事为真,宴仕这般确实是替红秋揽下所以的事……只是如今好心却办成了坏事……

    红秋跟在“白君泽”身边许久,形影不离的时候也是有。宴仕认为二人有些什么也是正常,方才花色还问过红秋为何宴仕不信她。红秋道了句自己新婚那日未曾落红。换做旁人怕是也要胡思乱想的。况且这种事情如何说的明白?

    要说花色觉得这件事错并不全在宴仕身上还有一点便是红秋对“白君泽”一些仰慕之意。花色自己也曾经对“白君泽”几乎可以用痴恋来形容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红秋的情谊?

    但是也不是说红秋不喜欢宴仕。宴仕是寻常的男子,嬉笑打骂,处处透着生机。而“白君泽”此人如同谪仙一般的存在,几乎无所不能。红秋对“白君泽”与其说是仰慕不如说是折服。这种吸引力是致命的,因此红秋不会轻易走出来。

    至于红秋最后嫁与宴仕……“白君泽”与她说了什么花色是不清楚,但是更多的,想必红秋自己是看清楚了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因此才会选择与宴仕携手前行。

    不过这二人一个是闷嘴葫芦,一个满心欢喜之意又不知道如何表述,可不是急了旁人?

    花色的一番话虽然是说与宴仕听的,其实也是在说与红秋听。花色不用细想也知道红秋肯定坐不住的。

    也确实如花色猜的那般,红秋确实藏匿在某一处。因此方才那些话红秋自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如今见宴仕面色惨然一片,便心中一愧。确实如花色说的那般,自己确实也有不对。明明知道宴仕是为了自己,却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的以为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便挟着这些肆意践踏宴仕的真心……

    宴仕听了旁人说的话后,第一件事不是质问红秋,而是想着如何补救。仅这一点来看,宴仕做的比自己便要好上许多……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悲春伤秋呢?

    厅里三人正说着话,秋木析抬脚进来,道:“花色说的不错,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虽说不用巨细无漏的说,至少不能让彼此受了委屈。”

    子环见到秋木析进来,委屈的上前道:“姐姐现在不见了踪迹,还请……秋大人帮着寻上一寻!”子环险些将“哥哥”唤出来。

    花色叹一口气,道:“不用寻了,红秋在我屋子里呢。”

    宴仕一愣,随即对着花色这边行了一礼,而后疾步向里面走去。花色连忙喊了春久跟上指路。春久应下,匆匆跟了上去。

    于是这厅里便只剩下秋木析、花色与子环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子环上前恭敬的唤了一声哥哥便告辞。

    秋木析笑笑道:“若是得闲过来玩就是!今日确实不早,我便不留你了。”

    子环高兴应下,而后也不说去寻红秋,径直出了秋府。

    子环走后,秋木析便牵起花色的手往内院走去。前些日子大雪过后,温度虽然没有再下降,可是细雨一直丝丝密密的下来,倒像是春雨一般。

    花色过来的时候带了伞的,如今在夜幕下二人打着一把伞往回走倒也是一种别样的意境。秋木析想起方才花色说的话,嘴角勾起一道弧线,轻咳一声道:“你方才说的话……倒是不错。”

    花色轻声一笑,道:“不过是哄他们的,哪里算的上不错?”

    知道花色是自谦,秋木析也没再说话,心里倒是想着另一桩事来,考虑着要不要向方才说的那样,坦诚相待。可是话到嘴边便没了心思,终究没有说出来……

    进了屋,宴仕守在红秋床边,红秋则是躺在花色的床上装睡。花色嘴角一抿,就知道红秋现下不会与宴仕说话。到底是脸皮薄了些。

    秋木析见那二人如今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笑,想了想对宴仕道:“那徐云怜我查过,她在老家镇上的名声不大好,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想着来卉城找个夫婿的。虽然不知道你们如何识得……我却是要奉劝你一句:莫要轻信于她。”其实本来秋木析已经有了计划,只是现下看来自己年后的手段怕是都用不上了。

    不过将红秋认作义女一事看来还是有些必要,晏家那些人与红秋身份上的嫌隙还是颇有些大。只是红秋与秋家扯上关系……只怕宁皇那里又是一阵揣测了。

    花色与秋木析坐在椅子上,见红秋没有“醒来”的意思,宴仕也是不准备唤醒红秋,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想了想,花色问:“宴公子若是不嫌屋舍简陋,便将就一晚吧。”

    宴仕也不知道真的没听到还是假的没听到,还是一动不动的握着红秋的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红秋,实在是……够深情的,如果不是在花色床上的话。

    秋木析牵起花色的手将人往外带去,道:“今晚只怕不一定会走了。”

    花色也是知道,叹一口气,有些不甘不愿的随着秋木析向外走去。

    其实在二人离去一会,红秋便“醒来”,与宴仕二人说了一会话,夫妻二人便相携着离去了。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如今正向着秋木析独居的屋子走去。

    这屋子花色还是头一次过来,比起花色住的那间屋子,这里明显冷清些,因着秋木析方才才回来,屋里炭火刚刚点燃,冷冷清清确实有些让花色经受不住。

    秋木析见花色打了一个哆嗦,将人带进怀里道:“今夜便在这里将就着吧。”

    花色还能说什么?自然也只能认了。

    等二人收拾过后,屋内已经暖和起来了。花色裹着大氅靠着床头看书,秋木析则是坐在右侧的桌子上不知道写些什么。

    方才说了那么些关于夫妻间相处之道,到了自己这里却是一个字也用不上,让花色颇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转念一过,快的连花色也来不及细想便被书的内容引去了思绪……又翻了两页觉得困了花色才睡去。

第一百零九章 骗局?

    新年眨眼间便到了,与前几年不同的是今年热闹些。因着花色身子不适,秋木析便将秋父秋母接了过来在新宅过年。老宅里的妇孺们也没有说些什么,两位在老宅那些人反而放不开。

    至于新宅这里……花色只能说有孩子与没有孩子的过年氛围差的实在太多。秋天熙便穿着喜庆的衣服,裹得圆成一团,看着实在是可爱,一早便在起床来过来喊花色起床。

    花色见秋天熙如今的性子实在想象不出来,先前他是怎么抑着性子,硬是做出一副老成模样的。当然秋天熙确实早慧,这点花色不置可否。

    不仅是秋天熙,新宅里的所有人都是打扮的喜庆。宅子里新进了一批好料子,花色便做主赏了下去,料子是红色,本来就是用来节日时候穿的,在这个时候倒是应景。

    过年的时候是个好天气,只是太阳依旧没有融化厚厚的积雪。秋天熙时不时会抓一把雪捏成团把玩,更多的却是趁春久、香悦不注意将雪团丢到她们身上。

    一来二去,春久与香悦也是来了火气,于是整个院子里便充荡着尖叫声、嬉笑声,热闹至极。

    因着是新年,秋文斐也过来了,只不过换了一个身份,如今是秋木析的随从。但是虽说改头换面一番,天熙还是轻易便能认出他来。到底是自己带大的,秋文斐也很是欣慰。

    花色在秋家过年是第一次,年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祭祖。但是都被秋木析压了下来,不得不说,秋木析如今对花色的在乎远远超出了花色自己的意料。

    不过花色即便是有特别的理由,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其中便有那徐氏,还有一些花色并不认识的秋家长辈。

    左右这都是秋木析需要解决的,花色一概不理。

    秋父与秋母倒是没有让花色为难。那三姨更是拍着花色手道:“那些话不要再听了,污了你的耳朵。”

    花色觉得这位三姨性子实在不错,笑着便应了下来。

    年后不出几日,红秋登门过来致谢,还说那徐云怜已经被赶了出去。大抵是秋木析搜罗的关于徐云怜的一些事传到晏家长辈耳中。被撵出去也是在意料之中的。花色也不会可怜那人,即便知晓徐云怜没了晏家庇护就会有麻烦……

    既然是年后,红秋自是免不了给压岁钱。秋天熙嘴巴甜,姑母的喊个不停,惹得红秋很是高兴,压岁钱也包了不少。

    说起来,秋家双亲如今认了红秋与子环为义女。旁人看来有些突兀,对外的解释却是因为秋母怜惜红秋。说是秋母串门回家的路上看见红秋,当时天色已黑还下着雪,红秋孤零零一人走在泥泞路上……之后便是怎么可怜怎么说,将红秋塑造成可怜的女子形象。

    之后又道:晏家对于这名妇人不喜已久,因此知晓红秋怀孕后便将人赶了出去等等。又说秋家夫人是个心善的,气不过才将红秋收为义女。

    如此一来,便将宴仕与秋木析互看不顺眼转成两个家族之间的紧张氛围了。

    这般,红秋频繁往来秋府也是寻常之事了。

    红秋在这里呆了一会便告辞,她前脚刚走,花色后面便收到消息说是林兮之如今已经到了卉城。只是还没有回府邸,想必是去了皇宫复命去了。

    花色心中一阵激动,想着回去林府等人,只是被阻了下来。花色叹气,现在真真是好像被软禁了一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其实花色只是想见见哥哥,再问一问这一路的艰险。因着看不到,所以才更加想了解,想知道。不过好在第二日秋木析便备了马车送花色去林府。许是知晓花色相见林兮之,毕竟是亲哥哥。

    自从知晓怀孕后,花色出门的次数就变少了,因着林兮之不在,花色甚少踏入林府,即便来了也只是去后院看一看林莫,送一些炭火、衣料之类的。

    林莫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好似老了不少,即便刮了胡子看着也是不似之前。确实像岌岌老矣的人。林莫见到花色也没有什么话,只是替花色斟酌了几分药房,让花色慢慢喝着。毕竟癔症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林府的大门依旧无人看守,花色见到却是有些激动。知晓哥哥今日是在家中的,所以花色今日下马车的身姿与变得轻松不少。

    兄妹二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花色刚下了马车站定,林家大门便打开了。林兮之穿着一身青衣站在门口,面色清秀,眼中喊着点点笑意。

    花色今日只带了香悦一人过来。知道今日无人过来拦着自己,花色便向林兮之跑去。这么一番动作,比之少女更是矫健些。

    林兮之见了觉得好笑,慌忙伸手去接花色,怪道:“都已经嫁做人妇了,怎的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气?”

    在林兮之面前花色哪里还有什么需要矜持的?吐吐舌头道:“我想哥哥了。”

    林兮之受用,点点头道:“进去再说,这里有些冷。”

    花色颔首,二人相携一同进了林府。林府如今只有许家老三在,如今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见到花色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又自顾自的动作。

    花色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许家五兄弟明明都是求之不得的人雄,如今却憋屈在这院子里扫雪,可不是让人觉得可爱?

    香悦如今的心思也不在花色身上,花色见了便放她离去,左右要等到吃过晚饭才能回去了。

    香悦听闻花色的吩咐,高兴地离去。至于花色与林兮之的时候,两人的笑意都不如之前明显了。都是各自的苦衷,只是说不出来而已。

    二人还是林兮之先开口说话,道:“你如今怀了身孕?”

    花色笑了笑,脸上有几分苦涩,好半晌才道:“所有人都说我怀孕了,可不是怀孕了?”

    林兮之是花色的亲哥哥,又是生了一副玲珑心思,如今听花色这般说话,便砸吧出不对劲来,冷下脸道:“既是没有怀孕,为何都说你怀了孕?”

    花色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若不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想着在过年前为林府收拾一番,也是不会去找林莫的。林莫如今有些颓废,见到花色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便说要替花色治治顽疾。

    花色由记得那时候的场景,林莫粗糙地手指划在自己腕间,没一会便咦了一声。

    花色自是不知所以,于是问林莫:“师父为何要有如此疑问?”

    林莫干脆闭起眼睛不答,又是诊了一会脉才睁开眼睛问花色:“近日你是不是会反胃?”

    花色因着害喜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吃一顿了,自是真的。于是花色便回道:“是的。”

    林莫又道:“总是有困意,好似睡不够?”

    花色又是点头。

    林莫摸了摸胡子,道:“月事还没来?”

    花色脸色一红,点头道:“是的。”

    虽然不知道林莫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花色心中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没有怀孕。听林莫说过之后,花色才一张脸惨白,好半天未能从这个荒唐话中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林莫道:“那秋家小子心思也不是个单纯的,这件事想必他想利用你。你干脆装作不知晓,看他往下再如何。”

    花色哪里还有心思再听这些?满脑子都是“并无身孕”这四个字。秋木析到底是要做什么?花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女子,秋木析一次又一次在自己身撒下网,到底用什么样的鱼上钩才是?

    这般兜兜转转将自己留在身边,不过是又一场笑话?花色不是冷血心肠,这些日子以来秋木析对花色的关怀不像是假的。这些,竟是是真情流露又或者做戏呢?

    越想越是乱,花色便干脆不去想了。既然有这个道理,总会真相大白的!因此花色便听从了林莫的建议,已经这般了,还能如何?

    好在花色回来林家的时候一向是只带香悦的,春久被留下照看秋天熙,而香悦来这里大多都是寻许家兄弟去了。林莫说的事情花色也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而已。

    花色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见林兮之一脸忧色看着自己,不由心头一暖,也只有在自己哥哥面前花色才敢将心中的迷惘完全袒露出来,只是见哥哥为自己心忧又是不忍,于是安慰道:“哥哥放心,我无碍。”

    林兮之怎么可能不担心?秋木析几次三番的利用花色,先前林兮之不在便算了,如今花色既然在自己身边,万万是没有让她再生出难受的道理。

    不过这些都是秋木析给予的。旁人林兮之不惧,但是实在是看不透秋木析其人。

    “哥哥此番可有收获?”花色怕林兮之钻了牛角尖,干脆换了话题。

    林兮之也是知道花色的意思,干脆顺着她的话道:“此番倒是有些收获,昨日一并将罪臣关入牢中,如今只等着上面来人审讯了。”

    花色颔首,这一次哥哥去了许久,凭借着哥哥的能力,只怕那地方如今已经大换血一场了吧?

第一百一十章 骗局(二)

    花色相信自己哥哥的实力,只是在卉城这里因着种种因素受了局限而已。此番出去,没了限制,自是能做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业绩来。这点花色深信不疑。

    兄妹二人说这话,林兮之突然转了话题:“这几个月林家也是近半在我掌控之中。”

    花色一愣,随即便露出释然的笑来。林兮之面色带着自信,花色便知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林家暗中的势力也不是捉摸不透,触摸不到的。只是需要时间来验证林家掌权者是否有资格而已。

    种种磨难只是考验,林兮之如今顺利通过。不说掌控,至少今后能借用那方面的力量了。

    兄妹二人倒是默契,并没有多说。又聊起了其他的话来,花色道:“哥哥如今也是时候找个女子作伴了。”

    林兮之笑笑,好半晌才回花色:“我会考虑的。”

    花色见他应下便没有再催促,适得其反花色也是知道的。只是花色比较担心的是哥哥之后也如同自己一般被指婚。与其身不由己花色宁愿哥哥自己挑个顺眼的。林兮之也是知道花色的意思,因此才应下花色。

    二人说完都有些沉默,想到了此时埋骨黄土的徐粲然……到底是一种遗憾……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二人沉默半晌,花色便告辞。本来是想着多坐一会的,只是现在没了心情与林兮之好好说话,干脆告辞就是。

    林兮之轻声应下,对花色道:“若是你觉得累便说出来,我自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花色感激一笑,只是自己却是不能承这份情。花色倒不是舍不得自己如今的相公,不想与之分开的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天熙。

    没有为人父母的怎么知道那份舍之不得的牵绊?

    回去的马车上,花色沉默许久。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出现与秋木析相识至今的一幕幕。花色自认与他相处都是至诚至善的,虽然有时候自哀自怨了些,但多少是付出了真心的,只是秋木析此人……到底有没有心肠?

    这么多年,是块石头也应该捂热的,可惜……这么一想花色也只是叹了口气。失落也是有的,只是不如先前那般如丧考妣。这些年在外面说是受苦也好,说是磨砺也好,也是让花色那几分原本不多的棱角平个干净。

    如今除了对家人的不舍,对孩子的牵绊,哪里还有旁的?至于对秋木析的情感……早已经在“白君泽”死去的时候一并做了古。

    在知晓秋木析便是“白君泽”的时候,花色确实气愤,冷静下来后理了理自己的心情,却是找不到起初悸动的情感了。因此才迷惘了许久,并不知道怎么与秋木析相处。

    后来秋母一席话点醒花色,是啊!不管嫁给了谁都是不争的事实。为何还要想那般多?平白钻了牛角尖,至少中间还有秋天熙不是?

    想了这么多!花色反而平静下来。不争,不吵,不动怒,相敬如宾。这不是原本就做好的打算么?为何因着知晓对方是“白君泽”后便丢开了原先的心思?到底不过是仗着先前的一些旧情份而已……

    花色刚刚回府,春久便上前一脸喜气道:“小姐,方才白府来消息,说是公主上午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想必是急着报喜,春久语速极快。即便这般花色也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面上便露出笑意来,而后道:“白府的人如今怎么愿意出来见人了?”

    本来是打趣的话,旁边有人解释道:“白家人已经得到白疏谨平安的消息,双喜临门确实值得道贺。”

    说话的是秋木析,秋木析今日着白色大氅,长发松松散散的系着,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花色见他开口解惑笑了笑道:“确实值得道喜。”

    秋木析倒是一愣,而后也没说什么牵着花色往屋里走去。

    屋里秋天熙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正坐在桌子上默写着什么。看见花色过来委屈的瘪瘪嘴,但没有开口讨饶,依旧乖乖的默写。

    花色见他这般觉得好笑,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可是有调皮了?”

    秋天熙可怜巴巴的看一眼花色,老老实实的点头。花色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便在秋天熙哀怨的目光下被秋木析牵着进了里面。

    二人进了里面,花色突然想到还未与垂柳说声恭喜,便问秋木析道:“我与垂柳交好,此番她喜得麟儿,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贺礼好。相公可有好的主意?”

    与秋木析成亲也有不少的时间,花色却是很少唤他相公。也是与二人都话少的缘故吧。不过花色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唤秋木析因此也算不得突兀。

    秋木析道:“白家自是什么都不缺。”

    花色一想也是,白家本身就代表这宁皇。自是什么都不缺的,花色也是领会到秋木析的意思了,便将思绪转开了去。珍贵的东西白家不缺,只怕送了尚且不如他们府里的物件贵重。若是真的送了只怕让人贻笑大方,既然如此干脆送些别样的吧。

    这般一想,花色便有了主意。回过神来便对着秋木析颔首道:“多谢!”

    秋木析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二人相对无言,花色见秋木析无话便起身拿了前日未看完的书翻了起来,看到入迷处便也忘了身旁还有个秋木析。因此也没有注意秋木析颇有些复杂的眼光。

    年味渐渐散去,暂且歇下的事情便又要落入正轨了,两国之间原先因着什么问题展开无休止的争斗如今也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总要有一方成为另一方的手下败将!

    没了白疏谨的宁皇士兵简直不堪一击。也不知道是不是宁皇太过于自信的缘故。连续败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新年过后的朝堂氛围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不少官员开始找由头告假,总之不缺乏话题就是。

    天气渐渐有回暖现象,这一天秋府来了一位熟人——苏卿。

    说起苏卿,花色先前在秋家老宅的时候看到过他,那时候还不知道秋木析便是“白君泽”,只是觉得苏卿投靠了一名家世不错的世家子弟。如今花色却是不这么想,毕竟秋木析的才华花色是看在眼睛里的。

    苏卿如今是定晟司一员,担任司长一职。司长便是掌管世家子弟的考核任务。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今日过来便是来寻秋木析的,二人也没有避讳花色母子。谈论着本来属于秘闻的话。

    苏卿道:“宁皇有意让徐家人入仕,已经下了三道诏令让定晟司在徐家当中选出一位年轻人来。”

    秋木析听罢只是平淡的嗯一声,并无大的反应。

    苏卿又说:“虽说徐家掌管宁国经济命脉,可惜如今入不敷出……宁皇如今要召见徐家人,只怕到时候徐家会失势,主子,我们要怎么做?”

    入不敷出?徐家?花色一惊!前些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徐家成了如今的局面?

    花色心有疑问便看向秋木析,见他没有吃惊,也没有任何异常、寻常的表情心里道了声:果然!

    秋木析在这些事情上从来都不会喜怒形于色。倒不是故意装作这般模样的,实在是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为难一般。杀伐果决,丝毫不会优柔寡断。

    这样的秋木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难怪总是有人愿意投靠于他。

    “召见便是!徐家想要隐瞒暂时便不要动他们。等到时机成熟了将徐家一网打尽。行恶安暴这些年也是时候还债了。”秋木析正陪着秋天熙练字,手腕上下翻飞一副好字便跃然于纸上。

    秋天熙见了裂开嘴角,而后仿照秋木析写的字认认真真模拟起来。一老一少动作很是默契,让苏卿在一旁看着有些艳羡。

    秋木析一番话说的很是轻巧,丝毫没有戾气却是杀意满满。

    苏卿恭敬的行礼道是,而后眼睛有些不谒自主的向一旁刺绣的花色看去。花色捏着细针上下舞动,丝线如同泼墨挥毫的文客在纸面书画一般,好不灵活。因着专注,花色鼻尖甚至有了点点汗意,这样专注的花色,倒让苏卿想起来垂柳小镇上的那位花色……只不过一位充满市井侩气,一位却是身着华丽的世家夫人!

    苏卿的目光并未追随花色许久,毕竟是读了圣贤书的,知晓礼义廉耻四字。如果花色只是垂柳小镇的那名“寡妇”……该有多好啊!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早在遇上“白君泽”的时候苏卿便知道自己并不会得到女东家的青睐。虽说那时候“白君泽”并未展现出多少不同来,可是同身为胸有丘壑的男子,苏卿本能便感觉到“白君泽”的不同。这是一种类似与直觉的本能……

    后来也确实证实了,所以最后的一丝妄想也被彻底打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儿子被绑架

    初春,正是白雪初化的时候。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珠交响成一道音符,听着倒是有些韵味。今日是个好天气,花色坐在院子干净处晒太阳。

    前日皇后白芷诞下公主,举国欢庆。如今卉城内外正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花色不知道白家人是怎样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儿子生死不明,背负骂名。女儿喜得贵女,歌舞升平……

    这些都不是花色该想的,朝堂之上与花色何干?左右自己只是小小女子,能有什么大作用?

    花色如今也是有四个月身孕了,小腹渐渐有些凸起。花色轻轻婆娑着腹部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如今倒是为秋木析有些担忧,真到了临盆时候,他还要给自己变出来一个孩子不成?

    想着花色不由笑出来,趴在花色腿上晒太阳的秋天熙好奇的抬起头来,见娘亲这般模样自是要问缘由。

    花色摸摸他顺滑的头发,道:“我在笑你如今这么大了还趴在娘亲腿上撒娇!”

    秋天熙撅嘴,想了想道:“您是我娘亲,我不跟您撒娇跟谁撒娇?”说着又是重新趴下去,颇有些无赖的架势。

    母子二人正说话,秋文斐过来拎起秋天熙道:“你已经歇了好一会了,该去练字了。”秋天熙眉头紧蹙,满脸不甘愿,但是自知敌不过秋文斐便也没有挣扎,倒是识时务。

    秋木析如今不在府上,出去少说也有七、八天了吧?至于去了哪,做些什么,秋木析没说,花色也不会问。二人倒是应了花色想的:相敬如宾。

    边境告急,秋允画上了战场后战事确实平静了下来。花色在内院不得知,林兮之确实知晓为何,也与花色说了一些缘由。秋允画毕竟是秋家人,秋木析自是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此番秋木析不在卉城,约莫是去助秋允画了罢。

    如今朝堂之上局面有些混乱,不过值得说道的便是晏家与秋家两大世家如今时常针锋相对。缘由说来也好笑,宴仕看秋木析不爽,秋木析父亲因着这事也看宴仕不爽。因此还特意认了红秋做义女,为她撑腰,说是晏家宠妾灭妻,竟是一本奏折告到宁皇那里。此后,两家便时常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宁皇。

    这几日秋文斐代替秋木析为皇子飒汝宁上课,空闲的时候便捉了秋天熙背书、习字,丝毫没有怠慢。说实话,秋文斐文采斐然,倒是应了他的名字。

    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秋府时常有人过来走动,起先是秦方频频过来,而后又是苏卿。来来往往的都是花色识得的。除了苏卿其他的与花色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

    苏卿如今是秋木析的心腹,这些花色一早便知晓的。那时候苏卿辞别花色后便被秋木析找上。之后两人便确立了这样的关系,苏卿确实不比普通的学子,跟在秋木析身旁算不得埋没了才华。而苏卿对秋木析也是折服的,两人也算一拍即合。

    因此苏卿也是知道秋木析本人是不在卉城的,许是他时常过来看见花色甚是无趣,于是便带一些小玩意与花色。偶尔两人还能聊上一两句,到底是熟人也没有尴尬的时候。

    时间久了秋天熙也甚是喜欢苏卿带过来的小玩意,时常吵着与苏卿一起玩耍。秋木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样一幕。

    苏卿逗弄着秋天熙,满面粲然,秋天熙闹着要苏卿手里的泥人,花色则倚着廊柱眼神温柔的看着闹成一团的二人……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堵。

    二人成亲后,花色很少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眼神。洞房花烛夜那时候花色眼里的震惊秋天熙自是看的清楚。之后便是努力装作泰然的模样,以及小小的一些自暴自弃。后来去了一趟母亲那里,回来后好似茅塞顿开,这之后便是真真的坦然面对自己,只是很少有露出真的情绪,那样的花色是秋木析不熟悉的。

    而林兮之回来后,花色去探望他,那次回府之后花色眼中却是疏离与戒备。尽管花色努力做的不明显,可是依旧逃不过秋木析的眼神。

    倒是与秋天熙在一起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是实实在在的……

    秋木析并不是自欺欺人之徒,先前对白芷恋之如狂并非作假,如今喜欢花色也是实实在在的。秋木析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便将这人映入心底的……许是花色艰难的将自己挪上马车的时候;许是夜空中弯腰捡柴的时候;又许是用计助自己逃走的时候……

    秋木析身旁不缺有女子明示暗示过喜欢,但是像花色这般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遇见花色是一场意外,也正是这一场意外让秋木析多看了两眼,也只是因着这多看的两眼,便让秋木析在众多的女子当中记住了花色……

    谁知道却是成了如今这般局面,饶是秋木析心思如何深沉,在大事上面运筹帷幄不会有缺欠,但是见花色看向自己戒备与疏离的眼神后……便没了接近的勇气。

    秋木析活至今日也只对两名女子用情至深,一名是白芷,一名是花色。前者有缘无分,几番求不得。后者却是自己生生推开了的……

    只可惜如今悔已晚矣!

    秋天熙是第一位发现秋木析的,丢下苏卿便迎上来对着秋木析行礼道了声:“爹爹!”

    苏卿也是站定行礼,唤了声:“主子。”

    秋木析颔首,余光却是注意花色的表情。果然,花色变了神情,由原先的惬意变成了淡淡的疏离。秋木析面色不变,对苏卿道:“你如今是神司府的人,还是谨慎些为好。”

    苏卿本来也是心思不纯,过来也只是为了多看花色两眼。如今被秋木析这般一说,还以为自己的心意被看了出来,因此脸色便有些尴尬。

    秋木析在拓坞国的时候便看出来苏卿对花色有意,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是没有湮灭心思。秋木析也是知道花色有归隐山林的想法,虽然花色不会抛夫弃子而走,但是总是要防着些的,于是脑筋一转便有了打算,此后不能再叫他时常走动了。

    苏卿告辞后,秋天熙便老实的去习字、背书。花色如今立在廊边看着秋木析,方才站起来与秋木析行礼让花色颇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秋木析用的什么法子,花色如今生理反应与寻常人家的孕妇相差无几。

    若不是花色那日回府,师父说要替她看看救济,只怕花色直至生产那一日也不会知晓自己这肚子、脉相都是造了假的。说实在的,能配置这样的药也是不容易!某些方面来说花色还是挺佩服秋木析的。

    秋木析见花色微蹙了蹙眉头便上前牵住花色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笑着摇了摇头道:“方才春久端来一碗药膳,吃的多了些,并不碍事!”

    秋木析这才颔首,而后抚着花色坐下道:“今日天气确实不错,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花色倒是没想到秋木析会找话与自己说,先是一愣,而后点头,笑了笑道:“确实不错!”

    花色不知道秋木析为何回来要与自己说些不相干的话,只是也顺着说了下去。说了一会,秋木析及其自然的拉着花色往内院走去,花色并没有挣开,夫妻恩爱是常有的事情,花色若是抽回手只怕会让旁人看出来什么端倪,这种事花色自是不会让他发生。

    回了屋里,下人都自发的避开了,这也是近些日子养成的习惯。没人后,秋木析才摸了摸花色的肚子对花色道:“这些日子受累了。”

    花色也是笑的温婉和善,顺着方才秋木析摸过的地方抚了抚,没有做声。

    秋木析叹一声气,到底是玲珑心思,花色手段又不高明,秋木析哪里看不出来花色是已经知晓了腹中孩子之事?只是如今秋木析并不能说这些话,暂且还不到时候。

    时间一晃而过,许是过得太清净了,因此有人看不下去便着人掳了秋天熙。秋府如今谁人不知秋天熙便是整个秋家的祖宗?这般是绑架还是另有他图花色不得知,但是确确实实心中发憷。

    这孩子如今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花色生怕他因为说错话或者不老实被人狠狠收拾。成年人的拳头足以让他顷刻毙命,花色得知这则消息时候秋天熙已经消失不见了两个时辰。起先丫头们还以为是他贪玩,躲起来了。直至午时用膳时间还未出现才发现出不对劲来,过了约莫三个时辰后,一封书信交到花色手上,所有人才确认秋天熙确确实实被人绑了去。

    而绑人的便是与花色有些纠葛的徐家人。花色稍微一想便知晓是谁,既是徐家人,花色得罪狠了的也只是徐云怜那人。只是没想到她如今还在卉城中……而且看着架势,好似也并非一人作案。

    花色心里着急,却是丝毫不敢被感情冲昏理智。于是冷静的吩咐下去该如何应对,自己则是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依着她信上写的地点赴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困局

    徐云怜说不上是大奸大恶之徒,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可怜人。徐家虽说为皇室做事,但是因着祖训不得入朝为官便将徐家好些年轻子弟的路定死。徐云怜这一脉也是如此。既不是嫡系,不能继承徐家。又不能走科举这一项出人头地,好些人郁郁而疾,最后不得善终。徐云怜的父亲便是这般,父亲早逝,母亲将一双儿女拉扯大,没了爹爹的佑护,在狼窝里面三人如何讨生活可想而知。

    徐家不缺钱的只是徐家嫡系一脉,庶出除了开了脸在嫡系手下做事的,其余人皆是自己讨生活。徐云怜懂事的时候已经开始忙着帮家里的活计了。

    苦日子是过的够了。现实总是能将人逼上绝路。娘亲重病,哥哥去求徐家嫡系中的老爷,最后门还未进便被打成重伤。

    徐云怜那时候只有十二,哪里能担起家里的重任?这才记起哪一日邻家女儿出嫁,嫁的是富贵人家,即使为妾氏,但是回来时候吃穿用的皆是徐云怜没见过的。那女子不比自己好看,只是因为能放下身段而已。徐云怜先前自是不屑,之后便动了那个心思。只是自卖自身而已,若能换的亲人平安有何不可?

    只是徐云怜没有门路,百般打听之后,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坏名声已经传开了去。有了这样的名声,那些恶心的男子自是不会放过徐云怜,言语调笑还是好的,遇上猥琐的过来摸上两把也是时有之事。

    那一日被人逼上绝路,徐云怜想着干脆杀死眼前醉酒的男子,自己再自戕算了,好在遇上了那人……

    醉酒的男子被那人的手下一剑刺死,徐云怜心中怎么不惧?只是想到家中在床的亲人,咬咬牙匍匐跪倒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人没有动作,徐云怜松一口气,方才那醉酒男子是将自己拖进这条小巷的,只怕误了二人的事,徐云怜方才出口便是试探。若他能让自己将话说完,便是给自己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徐云怜不敢抬头看他,继续道:“云怜是女子,有女子的好处,恩公若是不嫌云怜愚笨,还请调教云怜,此后恩公手下男子做不得的事便由云怜去做,还请恩公成全。”只是自卖自身而已,若是能跟了他,日后自是再不愁生计。

    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许是徐云怜说的诚恳,因此那人并没有对徐云怜痛下杀手。只是道了句:“明日子时你过来!”而后便转身离去。

    此几年徐云怜在那人刻意的帮助下,成了徐家逐渐壮大的一脉分支之一。此次前来卉城也是得了那人的授意,只是为了引出一些人而已,譬如眼前的这位——花色。

    徐云怜找的地方极为偏僻,但也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花色知晓这里,这里是卉城最底下人们聚集的地方,那些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唤这里为:平民巷。

    花色并非独身一人,春久与香悦自是不用多说,还有秋府的一些暗卫。至于秋木析,花色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做了这么些,花色依旧有些不安。

    徐云怜在信中只是寥寥数字,既未说只能独身一人,也未提金银珠宝之类的……花色就怕她如今是安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红秋回去后,并不急着收拾徐云怜。只是宴仕却再也坐不住了,本来与徐云怜如何如何只是因着醉了酒,宴仕将她接回晏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红秋既然已经怀了身孕,宴仕自是不好再留她。

    若是徐云怜识趣,宴仕自是可以护她将来无忧。孩子生下也可以,若是不要也可以。日后,她若是想另觅良人,宴仕也不会阻她……

    等宴仕下了决心后,红秋才将徐云怜的事情告知宴仕。徐云怜出了晏家,便是秋家人对她的打压了。

    至于怎么做的花色却是不知,不过想来一名女子身败名裂又是被世家驱逐,想来不好过。

    徐云怜选的地方在平民巷也算偏的,花色三人很容易便找到这个地方。进了门便看见徐云怜坐在凳子上,见到花色三人只是微微一笑,动作未停。

    徐云怜端坐在一间房门口,大门敞开。靠右边一些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又是放了一面铜镜。徐云怜此时便是对着铜镜梳理自己的头发。看着哪里像是绑人的……

    徐云怜用木梳将头发理顺,松松的用绳子绑着,而后站起来道:“来了?”

    明知故问的话,让三人蹙紧眉头。徐云怜只当做没看到,突然语气一转道:“林氏花色,我们都是可怜人,你为何要与我为难?如今我落了个这般下场,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花色见她慢慢有些癫狂的架势,心里虽然焦急,但是面上不敢透露半分,道:“天熙在哪?”

    徐云怜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来,道:“你如今怀有身孕,等生下儿子这秋家自是你们母子二人的。说来我倒是算帮你了一个忙。”

    徐云怜话刚落音,春久便喝道:“少在那边胡言乱语,将我家小公子教出来!”

    徐云怜却是看也没看春久一眼,自顾自的盯着花色看,而后又道:“只是你如今应邀……究竟是真心想救秋家嫡孙回去?还是……不放心我没有将他杀死,想亲自确认?”说完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而后右手一翻,拿着的篦子便换成了匕首。

    花色见她疯癫,依旧沉着气,面上无甚表情,看着有些许冷清的模样。徐云怜又是说了一些胡话,花色依旧不理。这时候站在屋子门口的女子粲然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而后道:“人在里面,你可敢与我一起进去?”

    不等花色反应,春久与香悦已经伸手挡在花色面前。徐云怜哈哈两声笑出来,却又戛然而止冷哼道:“不敢也好,我便将人宰了丢出来。左右我也没了活路,拉下秋家嫡孙也是赚了。”说着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去。

    花色如今已经开始冒了冷汗,往年在民间巧言善词的模样,如今都成了摆设。到这个关头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被徐云怜牵着走。终于开口道:“孩子呢?”

    徐云怜这才闪现一抹得意,此时却是学着花色方才那般不做声了。

    知晓她是故意的,花色便叹气道:“有什么你便冲着我来就是,孩子哪里知道这些?”

    徐云怜依旧不说话,花色却是又长叹一声,而后抬脚向里面走去。外面春久与香悦二人都是有些着急,眼见花色离门口越来越近,更是起了将眼前人杀死的想法。

    徐云怜好似知道二人的想法一般,对着她们轻蔑一笑。二人只觉得不对,想在细想,花色却是已经踏进了门内。

    这里面与外面不同,如今虽说是初春寒气依旧,屋内却是温暖。甚至里面还有花的香味,倒是让人觉得舒爽。

    往里面走了两步,果然看见床榻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人。看模样是孩童大小,与秋木析有些相像。花色抬脚想上前,可是被徐云怜的话截住,徐云怜道:“人是在这里,我无意放他,这个想必我早些与你说明为好。”

    花色不敢拿秋天熙看玩笑,问:“既然你这般说了,自是有下文,我洗耳恭听就是。”

    徐云怜此时又是扯了扯嘴角,轻蔑道:“为了你腹中孩子着想,我替你清除障碍。作为交换,你帮我引荐当今神司大人如何?”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花色此时也不知打该有什么反应,这女子果真是疯了。

    不说她绑了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就是她没有,凭着她如今的状况花色又怎么敢将她引荐给神司?犹记得秋木析说过如今的神司是宁皇身旁的人,花色尚且躲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往上凑?

    徐云怜说完之后便盯着花色的脸一脸认真的等着花色的回复。好半晌见花色没有做声,冷下脸来,对着花色道:“如今秋家嫡孙死在这里,你回去也不好交代……我可是很没有耐心的。”

    二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些响动,花色听声音该是有谁进了院子里来。听见春久与香悦二人的动静,想必来的便是秋木析。

    徐云怜又是哈哈一笑,而后道:“秋家人真是守信。”

    留下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后,花色只觉得头上一阵晕眩,眼皮也是好似千斤重。困意一阵阵的不停歇。

    最后的记忆是花色听到外面秋木析的声音,声音依旧温和,只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还带了一些些让花色没听出来的情绪。

    秋木析收到消息便往回赶了,秋木析本就思虑过重,如今乍一听这个消息便在脑中构思了许多种可能。越是想越是眉头紧蹙,等马车停在一座院子前,秋木析百年有了眉目。

    想到了,秋木析便有了些许的冷意。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因此才顾及着并没有痛下杀手……

第一百零一十四章 挟持

    花色睁开眼时候都已经很是习惯了,这些年这种场景少说也有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体验。花色也说不出清楚现在是该担忧还是应该如何。

    花色如今被捆着,眼睛倒是没有被蒙起来。稍稍适应后,打量了四周,发现这个地方倒是挺有特色的。譬如一看就知道这里不是寻常人家……

    屋里散着檀木香味,眼前的屏风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屏风的骨架是上好的紫檀木做成,六曲。上面的刺绣更是难得,每扇都是一名女子,甚是美艳。若是细看那些姿色各异的女子,连面上的表情都是细微的不同。

    花色又是打量了自己躺着的地方,大床上的帷帐散着香气,原来一直闻着的檀香味竟是从帷帐发出的,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让它香味经久不散的。

    屏风外面的光景花色看不见,但是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花色眯起眼睛,想了好半天依旧没有眉目。这徐云怜不是个需要支持的落魄人家小姐吗?怎么如今竟是在这种地方?

    醒了后,花色便稍稍活动了下手脚,但这因为被捆着所以活动的幅度不大。手脚如今有些僵硬,花色不由得叹口气。

    许是听到花色的动静,外面有人推门而入。花色想装睡,不过;来人依旧开口说话了,道:“醒了?你倒是一阵好睡。”来人自然是徐云怜。

    花色眉头紧蹙,见到她也不予她说些客套话,直接问她:“天熙呢?”

    徐云怜如今哪里还是之前那边色厉内荏的模样?徐云怜身着一身紫衣,将她衬得华丽非凡,一袭长发如今披散在肩头,看着花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道:“你如今还是有心思担忧你秋天熙?”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长“哦”了一声道:“我倒是忘了,那是你亲生的,怎么会不担忧?”

    花色听她说这话却是脸色一变,本来强自忍着的冷静如今全都烟消云散。

    徐云怜见花色这般,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瞧你吓得,放心,你家儿子如今有人伺候着,比你过得还要好。”

    说完过来替花色松绑,嘴里继续不停道:“都是女子,我也不愿见你怀着身子还被捆着。左右这里戒备很是森严,我也不惧你能成功逃出去。”

    花色被松了束缚,松了一口气,对着徐云怜道了一声多谢。

    徐云怜勾勾嘴角,没再说话,而后转身出了房门。花色见她来去潇洒,当真是摸不透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屋里的陈设比之之前白府里的还要好些,白府里的那些是皇宫里赏赐下来的。自然都是些好东西,可这里的比那时候“白君泽”宅子里的物品只好不差。花色垂下眼睑,心里想到了什么,只是不敢去细究……

    只是那日明明听到秋木析的声音了,为何如今自己还是被绑了来?花色自是知道秋木析的身手如何,也是!如今秋木析的身份不比做神司的时候,秋木析本身是不会武的……

    如此一想,倒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想到秋木析的身份暴露了,花色便有些不安!如今最是要紧的便是早些报信与秋木析知晓吧……还是天熙,也不知道过的如何……

    苦恼了许久,花色也没有想出具体的方案来。房门外面还有两名看着威风凛凛的侍卫,又怎么会有机会让花色通风报信?

    在这里徐云怜倒是没有虐待花色,一日三餐虽说不是珍馐玉露,但比之花色寻常吃的不会太差。除了吃花色便是倚着床榻发呆,这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可供消遣打发时间物品。

    是夜,花色本来已经睡了过去,但是被人扰醒。睁开眼,只是在黑漆漆的屋内看见一个人影,花色醒来正欲喊叫,却被那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来人扑上花色的时候,花色闻到他身上的药香便知道来人是谁。

    如今这深更半夜的,两人若是说话,定是要被外面方才换过岗的人发现,因此秋木析便用指腹在花色掌心写字。不过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别扭,让花色并不能专心。

    秋木析好像也是想到这一点,轻叹一声,干脆将花色抱起,把花色整个人抱在自己胸前,这才一字一字的写于花色。

    “明日设法出房门”

    花色一愣,外面的守卫换岗的时候从来不是随意敷衍的,秋木析方才是怎么进来的?既然能进来肯定也能带花色出去,为何如今又要多此一举?越想花色越是捉摸不透,也是叹了一声气。

    秋木析听见花色叹气轻笑一声,呼出的热气喷在花色的脖颈上,花色身子一僵,但也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伸出手在秋木析手中画着,问:“天熙在哪?”

    秋木析反手在花色手中写道:“尚且不知,明日便能一探究竟。”

    花色颔首,想必明日秋木析让自己设法出房门便是这个意思。而后二人又是“说”了一些话,有些事无关紧要的,有些便是重要的,譬如“白君泽”这个身份已然暴露这一点。说完之后,秋木析用巧劲一转便搂着花色睡到床榻上。秋木析在花色身后写道:“换岗,寅时出。”

    花色又是小幅度点头,两人便就这么别别扭扭的将就了几个时辰。醒来时,秋木析不在,花色迷迷糊糊不确定昨晚秋木析来过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不过摸到袖中的匕首这才确定。那时秋木析带来让自己防身用的,只希望不要用到才好。

    花色的一日三餐如今都是徐云怜亲自负责,早晨徐云怜过来,花色依旧不哭不闹的果腹。起初这样徐云怜还觉得有趣,次次都是这样,便也失去了好奇之心。

    吃过后,花色开口道:“这几日颇有些无趣,能不能劳烦姑娘送些书来。”

    徐云怜挑眉,而后颔首应了下来。

    花色觉得这姑娘倒是很好说话,之前在秋家老宅的时候,花色可是没给她好脸色,如今她还能这般和颜悦色的对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徐云怜撤下碗筷后,很快便送来几本书,许是知晓花色甚是无聊,便送来一些话本子,花色粗粗翻了翻,都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这样的书,花色在小时候便已经看腻了,于是蹙着眉头道:“能不能换其他的书?”

    徐云怜笑道:“秋夫人莫不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好似寻常说话一般。

    花色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花色翻着书,心里在想的却是如何若无其事的出房门这件事。花色也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几次刚刚到了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

    徐云怜见花色翻着书只是稍稍扬了扬眉头,而后便出去了。

    花色翻着书,这一看便是直到午时,徐云怜端着膳食进屋,见花色倒是有一丝意外,随即便释然。将膳食放下便出去了。

    等徐云怜出去后,花色便对着桌子上的食物发呆,若是想出去,如今也只能在事物上下手了。毕竟徐云怜防花色也是防的挺严的。

    花色吃了半碗饭后便将碗筷扔到地上,自己则是做出身子不适的模样。外面的人在碗筷着地的时候便已经冲了进来。花色此时已经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听见脚步声抬起扭曲的脸,旁人一看便知晓很难受的那种表情。

    那门口的二人见花色这般都是有些心惊,这时候徐云怜也匆匆赶来见花色捂着腹部面上一阵冷汗涔涔,更是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大夫!”回过神来后,徐云怜便吩咐道:“你们去请大夫来!”

    那二人不敢随意离开面上都有些不自在,徐云怜自是看见了,叹了一口气,将花色扶起来道:“你们看着些,我去请大夫。”

    花色被搀扶到床上,想了想昨夜秋木析说的时辰……已经越来越近了。只盼着自己的计划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过了一会,大夫便匆匆过来,因着临时被喊过来的,身上的衣服还未换。花色多少出入过一些地方,自是知道这衣袍代表着什么……眼前这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是御医!自己没有猜错,果然是在宫中!

    御医被徐云怜一路拽过来的,如今气还未喘匀,便又被徐云怜催促着上前看花色。花色右手握着匕首,后背已经汗湿。御医手指搭上花色腕间的时候,花色毫不手软的上前用匕首控制住他。

    御医毕竟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家,看着又像是没有受过什么苦的,吓得一张老脸苍白。

    徐云怜与侍卫这才知晓花色是耍诈,三人都是一阵气闷。而后徐云怜质问花色:“你这是做什么?”

    花色冷哼一声,回她:“做什么?你们挟持我,将我困在这里,我便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云怜露出不屑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里戒备森严,你若是想逃出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第一百零一十五章 轻易

    徐云怜如今倒是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花色冷哼一声,不为她所动,道:“总要试上一试才是。”说着又是将匕首靠近了些御医。那名御医也是可怜,本来今日不值班,但是临时被人换过来。如今又是出了这么一出……

    御医哪里知道是秋木析故意为之?御医中除了这位老先生,其他大多都是壮年,花色这般的气力能挟持他们?因此才故意调走调走旁人,将这位休息的这位老御医请了过来。

    徐云怜紧着眉头,心里生出几分不悦来。这位老御医与皇室还有些关系,徐云怜不敢拿他性命做赌。僵持了一会徐云怜挥挥手,凑上来的侍卫们便散去了一些距离。

    花色见状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赌对了。秋木析既然让自己做着个动作,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个与他相处过的人,想必都可以知晓。

    花色很轻易地便走出了囚困这自己的地方,花色没来过这里,也不清楚该怎么走出去。谨慎的左右扫了一眼后才向右边走去。

    徐云怜却是冷哼一声道:“那里是宁皇在的地方,你若是不想死还是换个地方好些。”

    花色听徐云怜这般说话,心中便存了几分怀疑。不管如何,这人与自己如今是敌对关系,如今开这口便是在帮自己……不过这人可是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呢!所以花色如何信她?

    不过这个倒是花色多虑了,前方确实是宁皇在的地方,如今这个时辰他一般都在那里办公务。花色去那边若是惊扰了他,便是徐云怜办事不利了。这个责任徐云怜自己却是担不起的。因此才开口提醒花色。

    花色想了想还是停下,虽说徐云怜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但是反过来想,这个徐云丽也没有撒谎的理由啊?若她说的是真的那是好事,若是假的……与花色也没有损失,大不了绕一下路出去就是。

    徐云怜本来说完那话后便有些后悔,但是没想到花色却是真的停了步子,而后让御医往前走。这次去的方向却是皇后白芷的寝宫。

    徐云怜暗自咬唇,皇后那边如今也是不方便……不过,比之宁皇那里倒是好得多。下定决心徐云怜不找痕迹打了个手势,有人轻微点头,便在众人随着花色的步伐移动的时候悄然退开。

    花色对白芷宫殿的建筑自是熟悉,本来是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开去,哪里知道到了这里。如今花色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皇宫内的侍卫。乍一看上去密密麻麻,着实吓人。

    花色深吸一口气,暗暗对自己大气。这个时候秋木析也是差不多该来了吧?这里已经离自己被囚禁的地方有些距离了。秋木析到现在好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越想花色越是不安,手心后背便冒出汗来。这可苦了被挟持的御医,看着花色几次动了动匕首,真是害怕她一个不稳便抹了自己的脖子,御医这个想法显然多虑了。

    皇宫这般动静自是瞒不了其他人,尤其是这东宫之主。没一会宁皇飒禁便带着一群禁卫军赶来这边。飒禁出现的时候身上还是着这明晃晃的朝服。今日在朝堂之上秋家一脉便奏了一本折子,折子上的内容自是秋木析的内子林花色失踪一事。

    为了怕宁皇看见装作不知,秋家族长甚至当中念了出来。宁皇自是知道这是卖什么关子,不过也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找了几日也没有证据,害怕你们不成?哪里知道这才多久便大变活人,花色竟是在宫中出现,而且挟持着御医。

    宁皇只道是自己太过盲目自信,小觑了秋木析。宁皇是觉得危险的地方便是安全的地方,因此才将花色带入宫中的,不过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那些在御书房一起议事的都是老一辈的官员了,如今见到皇宫内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个人的想法也是大相径庭,一些认为沾染了麻烦,一些却是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到底是凡人,谁能没有好奇心啊?

    徐云怜看见宁皇过来,识相的跪下去道:“陛下赎罪,宫中闯进来一名刺客,还请陛下避让些,避免玷污龙袍。”一席话便将花色的立场表明了。

    花色如今真是暗暗叫苦,偏偏在这种时候与皇上遇上。也不知道秋木析那边还能不能救自己出去。毕竟现在已经惊扰了飒禁。

    “御林军,还不拿下!”宁皇却是不与这些人废话,余光花色见到徐云怜脸色有些苍白,隐隐约约中还有宁皇呵斥的声音,不过并不大。

    花色哪里能让他们得手?大叫一声:“陛下救我!”

    那些大臣们本来就要随着飒禁一齐向外走去了。可是听见花色这么一嗓子便都停了下来。还是那句话,好奇心而已。

    宁皇本就不在意这些,听见花色慌张中喊了一声陛下蹙紧了眉头道:“来人报上名来。”

    这时候花色想起来小时候看的话本子,也不知道是哪一部里有这么一句,觉得好玩甚至还模仿了好久。

    念头只是一转,花色便回过神来,见那些人都是看着自己,于是将匕首放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陛下救我!奴家秋陈氏,于前几日被歹人掳走,今日趁着下人不注意便跑了出来。没想到竟是来了……来了皇宫,还请陛下救救秋林氏。”

    花色这话便是将方才说的“刺客”儿子否决掉。本来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如今在宁皇面前却是要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让人看出端倪来。这么一声喊,只怕宁皇身后的大臣们也是听得清楚。自己是被绑来的……并不是自己图谋不轨。

    果然,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徐云怜自从宁皇出现后,脸色便有些难看,具体怎么难看,花色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很快花色便发现出不对劲来,这里离皇后的寝殿最是近,为何一直未见动静?花色对着白芷那边的寝宫露出一丝疑惑来,花色如今是众人的焦点,这么一个动作那些大臣自是也看见了。都是些人精,哪里有不知道的?只是不敢说出来,更有甚着匆匆“想起”家里还有些急事便告了退。

    大臣们退下后便是花色与宁皇以及徐云怜三人相望着。旁的一律退了又退,给三人留下个空间。

    宁皇见花色还是跪在地上,便有些讽刺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花色微微一笑,道:“既是能达成目的,就是没有能耐奴家也是认了。”况且自始至终没受伤,也算是好事一桩。

    宁皇没有应声,突然语气的温度又是冷下来几度,道:“办事不利,自己去领法。”这句话却是对着徐云怜说的了。

    只听徐云怜冷声回是,而后恭送宁皇远走。

    又是只余花色与徐云怜,徐云怜起身道:“秋夫人既是已经达到目的,便快快离去罢?”说着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送了一气,还是苦闷不已。

    花色这几日被囚着,一直不哭不闹,也没有其他的异举。徐云怜只当她识时务,哪里知道花色竟是这般有心计?先令人放松警惕,而后才动作……也难怪!到底是秋木析教出来的。

    被人送回去的时候,花色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就这么轻易的放人了?那自己这几日被困莫不是白费了气力?

    还有秋木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回到秋府的时候,很是容易。不意外的看见他们惊诧的眼神,还有意思激动。春久愿香悦看见花色哭成了泪人。小天熙也是巴巴的凑上来不肯离去。倒是让花色有些招架不住。

    傍晚的是林兮之也赶了过来,花色与他说了好一会话,都是这几日看到的,听到的,以及身份暴露这一件事。林兮之听后只是点了点图,没再说其他的。

    一直到晚间,秋木析也一直没有出现。

    春久端了洗漱的水进来后,便看见花色在铜镜面前发呆,模样颇有些像中了邪。春久有些担忧便出声问:“小姐……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花色一开始没有听见,春久又问了几次花色,花色才将方才的话送到花色耳朵中。花色想着的却是为何秋木析一直没有动静?从昨晚过后,一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这话花色也没问。晚膳的时候,还是无人,花色见秋天熙抱着枕头过来与与自己抢被子,这才问秋天熙道:“你爹爹呢?”

    秋天熙却是摇摇头,道:“不知道,娘亲若是想知道直接问暗卫就是了。”说着竟是在屋内喊了一个名字。

    花色还未反应过来,屋内已经有了另一人的声音在二人较近的地方,花色吓了一跳。随即颇有些无奈。但是人已经现身,总是要问上一问的,于是清了清嗓子道:“相公为何一直不在?”

    那暗卫不知道唤作什么,直接道:“夫人无需担忧,明日爷就会回来。”说完也是很潇洒的走了。

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厚脸皮之人

    不对劲!

    花色直觉有什么不对劲。既然那般容易便能回来,为何前几日秋木析没有动作?若不知道花色到底是被谁绑去的……这个借口未免有些牵强!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果然秋木析便已经在家中,见到花色安好也没有说什么。花色心中有疑问,只是也没有问他。

    天熙上学堂去了,秋木析收拾一番也去了皇宫。只余花色一人依旧像往常一般坐在院子里发呆……

    春久与香悦二人上前,见花色情绪不佳,还以为是因为方才秋木析太过冷淡,致使花色不高兴的缘故,因此都有些踌躇不敢上前。好半晌,二人轻叹了一声气,一人出了门,一人上前安慰花色:“小姐,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听老人说若是情绪不好,也会影响腹中的孩子……”刚刚说这话,春久便明显看到花色面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表情来,遂不敢再说。

    花色抬眼看春久,细细打量着,好半晌道:“林千舫与我说想讨了你,你是什么想法?”

    春久哪里想过花色会突然说这个话题?脸色先是一变,随即条件反射的想说林千舫的不是,忽的又想起来林千舫先前的那般模样都是装出来,又没了话可说。

    花色见她一时之间面色变了几变,最后也没有说出话来,轻笑了一声道:“林千舫在‘乡居里’那时候虽然玩闹了些,但是身旁并没有莺莺燕燕,如此说来也是洁身自好的人。他如今要了你,自是不会亏待你!”

    花色却哪里晓得林千舫身旁没有莺莺燕燕实在是因为小时候的原因,那时候见到女子被凌辱致死,自身也是因着那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又怎么会重蹈覆辙成为那帮恶人的一员?

    春久见花色突然的说这些,便有了几分不解。但是还是回道:“奴婢若是走了,小姐身旁便没贴心的人了。小姐若是觉得奴婢们多余,便差了香悦出去吧。”

    花色闻言,笑出来,眼里俱是揶揄。

    春久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匆忙跪下来赔罪。香悦如今端了盘子过来,见二人这架势,还以为春久犯了错,竟是连理由也没问便也跪下来与春久请罪。

    花色见她们二人这般叹了一口气,将二人扶起来道:“你们本是哥哥身旁的得力助手,如今因着我委屈自身,我尚且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能看着你们如此轻贱自身?”

    能留在那时候林兮之身旁的都是林兮之的心腹。这些人不仅没有离弃被围剿的林兮之,甚至多次以身相救。这般恩情花色已是感恩戴德。如今哥哥将她们安放在自己身侧也是不想让她们再出生入死。

    如此花色又怎么能将她们当做下人?

    听哥哥说这二人跟在林兮之身旁已久,后面的话虽然没说,花色却是能猜的到。哥哥与她们朝夕相处的时日比之与花色并不少些,因此怕也是有了几分情感。这份感情无关其他,只是简单的想彼此平安康健而已,所以那半句未说的话便是让花色待她们好些。

    说来,这二人感情向来不错,此番为了彼此说的做的也是让花色颇有些感慨。拉了她们起来后,花色道:“我既然说要将你许人,自是不会也留香悦。香悦与许家的亲事我自会与哥哥提,你们择日便出府罢。”

    二人一听这话又跪了下来,实在是不知道花色这话为何意。花色见她们这般有了些许倦意。强打着精神道:“你们不能总跟着我不许人家,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说。”说完也不管那二人径直回了卧室。

    余下春久与香悦二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担忧。花色上次差走自己二人时候便发生了徐粲然那样的事情。这次……

    晚上秋木析回来的时候,花色便将这件事与他说了。秋木析好半晌才道:“确实到了许人的年纪了,耽搁太久成了红秋那般也不好,你做主便是!”

    花色得了他的应答微微一笑,而后伺候着秋木析洗漱。

    花色一如既往安静的模样让秋木析有些许蹙眉,秋木析以为至少他会问昨日那事。不过转念一想花色确实不是会主动问这些的性子,便也了然。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花色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如今正是夏季,屋子里少不得闷热。花色着一身单衣,已经没法再减衣服了。

    这个夏季倒是有些奇怪,入了夏后只是前几天温度有些高,而后便日日有雨,有时候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便雷声轰鸣。直至今日才突然拔高了温度,恨不得烤干所有带水分的东西。

    春久与香悦自那日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便有些小心翼翼地感觉,让花色有些许无奈。花色也与林兮之说过此事,后者虽然有些迟疑,但最后也应了下来。不过说了至少等花色腹中孩子生下来……

    腹中的孩子。花色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眼底一片清明,这腹中又哪里有孩子?花色承认,如今是魔怔了,即便知晓现下自己对于秋木析并不似以前。但心底还是控制不住的发酸。许是矫情吧!花色能想到的不过是又有什么事情需要用花色为饵。花色不喜欢这般,很不喜欢。

    春久为花色打扇看花色抚着微凸的腹部,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来。

    林千舫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这个场景。林千舫是为了春久而来,因此目光自是偏向了春久。

    花色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林千舫直直看向春久便开口揶揄:“我与哥哥虽说觉得你颇有诚意,但是这件事还是要看春久的意思。你这般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姑娘,不怕姑娘家说你孟浪,不敢托付与你?”

    春久这才回过神来,抬眼果然见林千舫眼神灼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一阵发热,随即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看他。

    林千舫这才回花色道:“你们兄妹二人若是同意,我自有办法让她依我。”

    春久冷哼一声。

    花色失笑,这二人颇有些欢喜冤家的模样。花色自是不会强求春久,也是见她对林千舫并非无意,因此才出言撮合他们二人。

    那皮着实厚实的人听见春久冷哼,丝毫没有不自在,若不是花色在这里,只怕要贴上去调戏人家了。花色想到那时候在乡居里他不要脸的模样,只能当做没听到。

    见花色不理,林千舫这才收敛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说:“我此次回来是为公事,本来也可以不用亲自回来。只是几次三番写信与春久也没个回信。所以亲自过来问问。”

    这哪里是正经起来的模样?花色见他这般哭笑不得,挥了挥手道:“你们去说说话吧,让香悦过来伺候我就是。”

    香悦本来就在外屋,哪里看不见林千舫?听见花色说话倒是利落的进来,眼底还有些许看好戏的意思。

    春久眉头紧蹙,但也没有拒绝,随着林千舫一起出了去。

    林千舫留下用晚膳的,此人许是多年来成了习惯,如今依旧改不了不正经的模样。晚宴不仅是林千舫还是林兮之也过来了。加上花色往那一坐,四人就着春久与林千舫的婚事讨论了起来,颇有些见女婿的架势。

    春久脸红的已经可以滴出血来了,余光看见林千舫老神在在的模样,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话题便是他起的头!

    花色问的话实在,譬如几时过门,彩礼多少,然后又与林兮之讨论了嫁妆。顺便问了问林千舫在哪里举行婚礼。大家凑在一起说着便将婚期定在了明年秋天,理由是因着林千舫如今并不在卉城。若是让春久嫁过去,太远不说,而且那边也没有可以帮衬着的熟人。再说,林千舫如今四处走动,也没个定下来的地方,让春久跟着他四处跑,林千舫自己也会心疼。

    这是他的原话。

    这话一说,自是少不了好些轻笑。春久本来便是又急又羞,加上林千舫最后一句话直接跺脚跑了。自是又惹得众人一阵笑声。

    说完春久的便是香悦的,香悦这方还好说些,毕竟都是在卉城,只要日子定下来,准备妥当便没了那么多事。

    香悦的亲事还要日后再定,毕竟她的心上人没有似林千舫那般皮厚,闲着无事自己去合了八字……

    道是是食不言寝不语,有林千舫在这个规矩自是成了摆设。花色与他稍稍认识后还以为这人并不是性子活泼的。如今才敢说这人哪里是性子不活泼?只是没有人给他展现的机会罢了。

    一顿饭自是宾主尽欢!离了饭桌林千舫还有些恋恋不舍。

    花色颇有些遗憾的想:若不是今日秋天熙去了老宅不回来,只怕今日这一顿饭吃的还要长些。那小子如今也是很厚实的脸皮,假以时日指不定与林千舫不相上下。

    当然这些也只是花色心里打趣的话,若是花色真的对天熙说这话,只怕他是不依的。想到他缠人的时候,花色勾勾嘴角,真真是感慨万千。

第一百零一十七章 三人聚首

    花色看那三人好似有话要说便识趣的退下,这一顿饭吃的有些慢,如今时间不早,花色也确实困了。如今的身子很贪睡,花色一直想不通:到底秋木析是怎么的做的才使自己如同女子妊娠一般……

    好在师父医术小有所成,不然只怕自己依旧被蒙在鼓里。唉……罢了,又想这些做什么?

    花色回去后,这边的三人彼此默契的移步至书房。书房里已经点了烛火,柔和的烛光印在书架上,影影绰绰,也有一番趣味。

    刚坐定,林兮之便问秋木析道:“前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问的自是花色无缘无故被绑之事。

    秋木析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身份暴露一事说与二人听。至于谁绑了花色,这点自是不用秋木析多费口舌。

    林兮之听过秋木析的话,眉头微蹙道:“宁皇是如何知晓的?”问完后轻叹一声气,自言自语道:“宁皇本就多疑,若是怀疑一件事派人去查总会抓些蛛丝马迹的。”

    可不是?宁皇自己也有自己的势力,若是想取证一件事又有何难?

    说完三人又是一阵沉默。都是步步为营之人,哪个人会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先前的赵谦为了自保尚且还敢屯有私兵,像宁皇这样君临天下之人又岂会甘心被人掣肘?

    林兮之知晓这事说不出什么来,便略过这事不提,转而与林千舫道:“近日你在江南江北做了不少事情,如今那一带听见年林千舫名讳的都好似耗子见了猫一般。”

    林千舫大方一笑,回话:“他们本就是做贼心虚,若是清清白白又怎么会怕见我?”

    林兮之本来只是为了岔开话题,听见林千舫接了话也不管是不是转的突兀,顺着他的话说:“心中有鬼自是这般。”

    之后林千舫又说了一些这些日子的见闻,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当然大多也是不好的居多,林千舫本就是封了皇命出去公干的。遇上不好的事情至少也没有辜负宁皇的委托。

    两位林姓之人便一来一句说了好些时候。直至口干舌燥,二人才停下来喝口茶。秋木析性子好,见他们二人停下来这才开口:“白疏谨伤势可好些了?”

    原来白疏谨确实如宁皇动作的那般受了伤,幸好林兮之动用了林家的势力。若不然,此番白疏谨白将军只怕真的与这大好河山阴阳相隔,如花美眷不能入怀……

    但要是问伤势,林兮之如今在卉城,天子脚下。林千舫更是八竿子凑不到一块的,哪里知道白疏谨伤势如何?林兮之轻叹一声,道:“这个怕是只能问幕之兄了。”救回白疏谨后,郑幕之便自请前去照看,而后寻了个由头离了卉城。如今已是好几日没有来消息了。

    秋木析见二人好似并不之情,也不在意。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郑幕之心思向来细腻,而且他们二人身旁也有照看的人,这点倒不必上心。只是白疏谨也是聪明人,此次得此劫难,只怕心灰意冷,若是生出旁的心思来只怕于我们无益。”

    就像之前说的,秋木析并没有多大的抱负,即便聪颖明慧,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只要朝堂上心存善意之人多一些、百姓们安居乐业便足矣。

    先前宁皇向世家发难,一则断了世家人的前途。二来,宁皇没了钳制只怕心更大,宁皇本身便不会会收敛的性子,若是心大了,遭罪的自然是百姓。一如秋木析想的那般,废黜的余韵尚未根除,宁皇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野心扩展到邻国。

    因此秋木析不会置之不理。

    至于为何不会置之不理,秋木析也是有自己的道理。如今的秋家尚且不足以与薛国抗衡,不论从哪里来说。

    说到邻国,有一个值得说道的姓氏便——澹台。薛谨然还未做皇帝之前,原来的国家唤作邳国。邳国国主姓郭,听说原来是澹台氏手下的一名小卒。澹台族人并不好权术,于是在乱世中取得邳国后便将治理国家的大权交与郭姓了。

    这般恣意洒脱之人,秋木析自愧不如。

    不仅如此,每逢邳国有大变,澹台氏都会出来帮上一把。至于用什么手段,如何帮忙,这些旁人一概不知。于如今的秋木析来说,澹台这一姓氏便足以威胁到宁国。只是宁皇张狂自大,并不将旁人看在眼里。

    宁皇心大,哪里在乎什么澹台氏?而秋木析却是不同,宁国本来根基便浅,若是得罪了澹台一脉,只怕会是覆顶之灾……

    也不是秋木析妄自菲薄,先前邳国郭宁在位的时候,荒唐至极。那时候便是澹台氏找上秋木析,且请求秋木析助薛谨然一臂之力。若不然,秋木析也不会在曲镇结交当时落魄的薛谨然。

    虽说薛谨然的身份本来就不低,但是于秋木析却是丝毫没有用处。

    不管是当初的邳国还是如今的薛国,可以说都是由澹台氏一手掌控着的,这样的一脉,秋木析只是凭借着两封信才认识到他们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两封信,让秋木析不得不重视起澹台一脉。

    秋木析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出世还是入世,但是毒辣的眼光和当断就断的果决却不是旁人能轻易做到的。

    邻国有强大的后盾,宁国有什么?当初建国的时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合并到一起组成一个国家。秋木析甚至能想象到那时候澹台一脉对这一群乌合之众的看法:不过尔尔!

    唉……

    越是这样秋木析越是觉得肩头担子的重要。要说优势,宁国也不是没有。世家便是这宁国独有的宝藏,当初这些部落融合到一起的时候,与之一起定居在卉城的便是每个部落独有的文明。这些除去口耳相传的,便是真真实实记录在案的典籍。那些……都是求之不来的宝藏啊。

    宁皇却是丝毫不在意,甚至将那些书籍放在定晟司中,任凭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来掌管……真真是暴殄天物。

    白疏谨也是七窍玲珑之人,此番遭逢大劫又得这些人相助,稍微一笑便知晓缘由,秋木析怕他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来……若是逼得白疏谨有了反心,又去哪儿找一个能镇得住场面且八面威风的将军?

    秋木析的担忧并不是多余,林兮之收到过消息,不过这是好几个月前的,郑幕之曾说过白疏谨那一日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便发了疯似的将屋里折腾成一片狼藉。之后更是两日未曾碰过吃食,直至晕过去……

    林兮之听完秋木析说话,干干一笑。那此郑幕之写信于自己,自己回了什么来着?好似并不是安抚人啊……

    林千舫是个直性子,听见秋木析这般说了便道:“他还能怎样?如今谁不知道他已经是一名死人?既是死人又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秋木析暗自叹气,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想了想便又作罢,说得多了不见得有利。那澹台一脉本就甚少有人知道,只怕如今秋木析说了旁人也不会信的吧。

    如今只盼着至少白疏谨不会对宁国生出忿恨的心思来。

    抛开薛谨然不谈,秋木析又道:“如今宁皇想让徐家一步登天,你们有什么想法?”

    徐家?

    林千舫先是一愣,而后问道:“那个替皇室掌控钱财的徐家?”林千舫冷哼一声道:“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徐家不能成事。”一句话便定了徐家生死。

    林兮之也是不赞同,但是他不如林千舫那般冲人,缓缓道:“徐家与皇室本来就有渊源,如今宁皇想提拔他们也是能理解的。”说完客气话,林兮之又道:“我也接触过徐家人,同族人思维偏差挺大。说来这也与徐家祖辈定下来的规矩有关。徐家伸手能够到银钱的族人忙着争权逐利,甚至连嫡亲也不放过。余下连杯残羹冷菜也分不到的族人却是忙着如何度日……这样的一族……唉……”后面的话都消失在叹气声中。

    秋木析又如何不知?道:“你们说的不错,不仅如此,徐家在一些地方甚至一手遮天,做的一些恶事更是惨绝人寰。”秋木析想到先前与花色遇上的杀戮事件……随即话锋一转道:“但是让徐家之人入驻朝堂之上却是必须要做的。若是不将毒瘤暴露出来又怎么连根拔起?”

    林兮之与林千舫都是聪明人,立时领悟了秋木析的想法。徐家总是躲在皇室后面,这般怎么能将化脓的腐肉显现出来?扳倒徐家需要一个机会,既然宁皇亲手递了刀子那也不要怪旁人借刀杀人了。

    和聪明人说话不费事,只是一会儿功夫众人便知晓接下来的打算。本来三人也不是刻意相聚,倒是赶了巧。因此确实不是花色想的那般。而后三人又说了一些旁的话,大多都是林千舫说个不停,直至有人催促三人才停下,而后各自散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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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成双介绍:
花色向来遵循女德,除了忤逆父亲嫁给白君泽。
只是那样算做嫁吗?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梳着妇人髻被唤作姑娘……
腹中胎儿成了她人的药引,我忍!
被人奚落,我忍!
被心爱的人三番五次的算计,却是忍无可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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