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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聻     花木成双txt下载     花木成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林氏家族(二)

    宁国建国初,高祖有三位至交,一曰林姓,一曰白姓。白家出善武,自开国来便是以武将闻名朝野。林家善谋略,有治国之才。高祖无治国的才华,也没有驰骋疆场的本事。若说有什么长处,有钱算是一点吧。

    先朝皇帝荒淫无道,贪图享乐。整日不理政事便罢,还将国库的饷银拿来做玩乐的资本。适逢天下大灾,百姓苦不堪言。最后逼的百姓不得不起身反抗,高祖便是其中之一。

    高祖飒清风为商贾人家出身,在乱世之中并不缺少吃饭的银钱。起身反抗先朝皇帝也是一片慈悲之心。天灾人祸时候,百姓过得日子如同身在水火中,那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不仅不闻不顾,还由着奸佞蛊惑将粮仓里的食粮拿来作乐……这般怕是再愚忠之人也会生出愤懑之心来。

    三家如何结识不得而知,只是高祖一脉成名后,三家便成了反军的头目。高祖提供粮饷、军资;白家负责冲锋陷阵;林家便是出谋划策之人。

    宁国成立后,本来名不见转的三家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家族。不少人家还以同姓与三家为荣。

    宁国建国初期并不似如今这般安稳。举兵反抗先朝的有志之士不再少数,这些人也是豁出了身家性命想赢得一席之地。如今成了败将自然会心有不甘……

    那时林家之人想出对应之策,得白家与高祖响应。于是在建国第二年春季开卉城城门,迎各方群雄前来商讨应对之策。

    说是商讨,于那时候的诸侯来说也只有听话的份。宁国那时候已经不是小小一方叛军可以制衡的了的。此次诸方会谈商讨的事项也只是推翻先朝后长远的打算。

    有不少势寡之营前来会谈大多也是抱着投靠的心思,这些自是在掌控之中。林家先祖与高祖提出来的对策自是与这些人的心思有关。

    此次本就是招降,宁国之人不管明着还是暗着都是以这个由头造势的。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来了卉城,这么一来自是想投靠宁国。

    只是诸方来到卉城后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一面是那些诸侯们不想平白送了辛苦多年才打下的半壁江山,誓死不松口。另一面,林家先祖却是要打压他们想狮子大开口,也是装作不知。

    只是如何拿捏也是个问题。毕竟也不能逼急了他们,若是这些人联合到一起抵制宁国,那也是一桩麻烦事。于是整个会谈直到半个月后才渐渐步入正轨。

    此次参加诸侯大会的代表共有五人,算上宁国共有六方势力参加谈判。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众人以宁国马首是瞻,各方势力投诚与宁国,以世家身份占据朝堂一角。

    世家这一词也是从林家先祖口中说出来的。不得“世家”二字其意,不过很好的为宁国解了一桩麻烦事。林家确实是让所以人心服口服的。只是林家先祖却是没有坐上九五之位的意思。白家虽说不是莽夫,但治国的本事还是稍逊一筹。于是重任便担在了高祖的肩上。

    至此,宁国才得以正式成立。

    花色听哥哥讲了林家的来历后除了惊诧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情绪。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厉害的家族一员。有了哥哥的这般解释花色大抵也知道后面的事态发展。权势就是权势,从来不会因为私人的感情而做出让步。况且有生死之交的只是开国初期的三大家族,如今已是过了这么多年,剩下的情分怕是不足以维系世家之间的关系了吧。

    “宁国如今的皇帝也是个狠角色,若不然也不会将白君泽放在自己身边。”徐粲然也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花色听了心头无波无澜,只是问了句:“此话何解?”

    徐粲然又是替自己倒了杯酒,笑道:“白君泽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来二人之前还是共患难的兄弟呢。如今成了这般比之世家们的关系不逞多让啊。”

    花色没有应声,倒是林兮之问了句:“白君泽若是不愿意哪里又有人逼的了他?”

    徐粲然嗤笑一声,看向林兮之道:“美人泪英雄冢,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徐粲然毕竟与白君泽有过交情,一些花色兄妹二人不知道的事徐粲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也不知徐粲然是否酒量浅显,抑或是在兄妹二人面前异常放松,便拉着花色兄妹二人将知道的关于白君泽、飒禁、白芷三人的纠葛混乱的说了一遍。

    花色本不想听,只是避不开,干脆当做听书一般打发时间。花色这方不介意,那方林兮之听了却是眉头紧蹙。既是如此,何故要招惹花色?林兮之余光看到花色并无什么异色后松一口气,而后记下这件事。只盼着去永丰镇上的人回来后得到的消息与白君泽无关,若不然……

    徐粲然好似停不下来一般越说越有劲,林兮之知道徐粲然是酒劲上来了,怕他依着这个话题一直说到太黑去,连忙转移话题道:“听你这般说,白君泽倒是个重情义的男子,那你怎的与他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徐粲然立马反驳道:“谁说白君泽重情义?”

    林兮之见徐粲然果然是醉了叹息一声而后对花色道:“他已经醉了,我送他回去,你也回去歇歇。”

    花色颔首,站起身来往回走。还未走开几步路便听到徐粲然道:“你不信我是不是?他就是无情之人,不仅无情还冷血!若不然,若不然她也不会死。不对!白君泽是重情义,他只对白芷有情有义。他喜欢的女人是至宝,别人喜欢的是什么?哈哈!混蛋!他就是混蛋!”徐粲然说到激动处骂了起来,而后在花色身后喊道:“花色,白君泽是个混蛋,你不要喜欢那个混蛋了好不好?”

    真真是口不择言起来。花色只当做没听到,径直回了屋子。

    回去后,花色思绪有些杂乱,也说不上来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许是刚刚徐粲然戳到花色痛处了。又是经过好半晌,花色才静下心来,而后翻了翻屋子里的书籍,坐在暖阳下看起书来。

    林兮之安置好花色后进门便看见自家妹妹坐在桌子前,身子前倾着看书。这般姿势待得久了会不舒服,因此林兮之上前拍了拍花色道:“不要学徐粲然那般没有坐相。”

    花色扯出一抹笑,而后对哥哥道:“若是让他听见了,估计是要找你拼命的。”

    说完兄妹二人相视一笑,表情满是对徐粲然的调侃。

    笑够了后,林兮之对花色道:“徐粲然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醉话总是有几分不讲理的。”

    花色知道哥哥是特意过来安抚自己的,当下有些哭笑不得。已是过去这么久了,再看不开又有什么意义?花色叹气对回道:“毕竟是有过纠葛的人,听到那些话说不会在意是假的。只是哪里需要哥哥特意过来安抚?是哥哥太过多心了。”

    林兮之见花色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自是不好再说。如同小时候那般摸了摸花色的头道:“你也是不小了,总要找个人照顾与你。”

    花色这次是真的怔住,林兮之这般话可不就是要替花色寻人家?花色抬头见林兮之面容不像是在开玩笑,当下有些讪讪地站起身道:“我如今并不想许人家……”好人家哪会要花色?若是太过平庸的人家,花色又不想委屈自己……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反应当下有些哭笑不得,而后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总是要成家的,哪有姑娘家终身不嫁的?”

    花色又没想着终身不嫁,只是不想随便的许了人家。

    “你们兄妹二人关系倒是好。”花色兄妹二人还在说着话,有人不请自来。

    这不请自来的人正是那日坐在主位上孩童的娘亲,如今也是带着孩子过来的。小孩看见林兮之明显有些欢喜,只是抑着性子怯怯的不敢上前来。

    小孩这般模样倒是让在场的大人们生出几分怜惜的心来。林兮之本就喜欢孩子,见状更是上前蹲下柔声道:“今日可是用过膳了?”

    小孩皱着眉头后退两步奶声奶气地说:“你喝酒了。娘亲说喝酒的大人不乖。”

    林兮之一愣,而后站起身也是后退两步向还在门外的母子二人道歉:“不知道你们今日会过来,失礼了!”

    孩子娘亲笑道:“自林家失势以来你还是头一个向小孩道歉的族长。”

    林兮之未作声,回头看了看花色见花色颔首才将人请进门。

    “如今能如你这般知礼的族人不多了。”孩子娘亲见花色兄妹的互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

    这倒是让林兮之有些哭笑不得,而后道:“客随主便,这是花色的房间,总要经得主人家同意才是。”

    孩子娘亲依旧一脸感慨,而后介绍道:“我姓林,夫家也是林姓。”林兮之自是知道的,这林夫人嫁与自己的表哥,可惜二人缘分浅短,厮守不过三两载便阴阳相隔。

第八章 林巧巧

    亲上加亲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林氏嫁与林姓也不是什么奇闻。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便是这女子在家族中的地位。林氏闺名唤作巧巧,是前一任族长的女儿。前一任族长也是个福薄之人,担任族长不过半载功夫便离世。没有族长的这两年时间全都是由这女子打理族里的事物,直至如今林兮之回来。

    林巧巧先是丧父后又丧夫,这般不免被族中之人诟病。怀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两年来过得如何明眼人都能感同身受。即便这般还将林家一些宵小之徒压制的不能翻身,可见其手段。

    此前林兮之回来按林莫的话说最大的阻力便是这林巧巧。本来林兮之已是做好与这女子斡旋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见面的时候却是没有针锋相对的情况出现。如今这林巧巧不请自来,林兮之还真不知道她有什么企图。

    “族里的辈分有些乱,按说我应该是你们的祖辈。”林巧巧说着笑出声来,而后又道:“族里的辈分不提也罢,说年龄的话,我也只比你们年长十余岁,你们便喊我一声巧姐吧。若不然听着实在是别扭。”

    林兮之与花色对视一眼,俱是没有出声。沉默半晌林兮之才道:“这于理不合。”

    林巧巧粲然一笑道:“你看着不像是迂腐之人,今日怎么这般木讷。”

    林巧巧正说着话,林未玉却是抱着娘亲的腿喊道想喝水,花色见了麻利的倒了一杯水递于撒娇的小孩。林巧巧见了面上一片感激而后蹲下来问孩子道:“姨母帮你倒水,你应该说什么?”

    小孩很是怯生生的看着花色道:“谢谢姨母。”

    那方母子二人旁若无人的说话,这方花色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林氏倒是个不拘小节的,让孩子喊自己姨母……辈分可不是乱套了?

    林兮之见二人这般互动倒是有了些眉目,而后颇有些好笑道:“真是没了规矩。”

    林巧巧见林兮之听懂了话的意思,也没再说这个话题。

    倒是林兮之不知道林巧巧说这个话的用意是什么,如今看来示好更多些……只是这女子在族里的地位比之自己怕是还更令人信服。这般示好又有什么企图?

    林巧巧也就是随口一说,提醒林兮之这些辈分本也是掺假较多,不要因此做事有顾虑,哪里会知道林兮之会思虑过多。

    此时林巧巧一番心思全在自家孩子的身上,慈爱的替孩子擦了擦溢出来的水,而后将杯子还与花色道:“多谢。”随即又说:“我今日过来是找花色姑娘的,姑娘对这地方怕是不熟悉。你兄长又事物繁忙,怕是没有时间照看与你。刚好我闲了下来,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便自告奋勇带你走一走这地方。”

    花色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林家的权利纠纷花色不甚清楚,只是觉得这女子和善的紧,自己毕竟初来乍到,有人陪自己解解闷也是好的。想到此处更是笑着一礼道:“如此真是多谢。”

    林兮之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见状也是向林巧巧抱拳道谢。三人正相互说着客套话,那方林莫进了门,见林巧巧在这边满是诧异,面上的表情也是值得深究,不过很快便恢复自若对林兮之行礼唤了声:“少主。”

    林兮之见状颔首,而后对花色与林巧巧二人道:“兮之今日还有事,便不陪你们了。”说完便与林莫二人抬脚出了门。

    余林巧巧与花色时,林巧巧反而更是拘谨了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引的花色也跟着有些不知怎么打破沉静。最后还是林未玉扯了扯林巧巧的衣裙道:“娘亲,我站累了。”

    花色面上一红,这才想起来未请人入座。慌忙请人坐下,林巧巧拍了拍林未玉的背道:“你不是站的累了,是想出去玩是吧?”

    小孩子被拆穿调皮的对自己娘亲做个鬼脸,而后跳下娘亲的膝头一溜烟跑了出去。惹得后面二人不禁失笑。

    “孩子天性如此,坐不住。”林巧巧笑着道。

    花色面上挂着浅笑,应道:“是啊。”

    没了孩子,花色便开门见山的问林巧巧道:“巧姐可是有什么事问我?”

    林巧巧见花色唤自己巧姐,暗暗觉得好笑。随即面容生出几分愁容来,对花色道:“我来是想请姑娘救我儿一命。”说着抬眼看向花色,眼里满是矛盾。

    林巧巧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花色随口反问道:“缘何不去寻师父?”这林巧巧既然知道自己会医,想必也是知道林莫为自己师父,既然如此直接去找师父不是更好些?

    林巧巧叹一声气对花色道:“我与他有些过节,不想求他。”

    花色见林巧巧好似有难言之隐便也没再追问,痛快的应下来。问了几句话便唤来林未玉替他诊治。

    时常腹泻、口腔有异味、牙龈时常出血还有些其他的症状,仅仅这些不足以诊断出病因来。花色满腹疑问的将手指搭上孩子的腕间,又逗弄着孩子问了一些问题才稍稍有些眉目。花色毕竟还是学艺不精,若是师父的话定是能第一时间说出病因来。

    花色在惋惜了一番问林巧巧道:“未玉每日做些什么?”

    林巧巧面色一变,想来是清楚林未玉确实中了毒,只是孩子尚且在怀中,不好明确的问花色。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扯出一抹强笑道:“年纪也是不小了,这些天让他学着习字,除去温书的时间大多都是在园子里玩耍,也没有接触什么人。”

    花色听后若有所思,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来:“也是来了好几天了,除了自己这所园子便没了可以走动的地方,巧姐住在什么地方?”

    林巧巧会意道:“离这里倒也不远,要不要随我一道走一走认认门?以后也可以相互走动。”说完便唤人备车,花色也唤来春久告了声要出去走走。春久自是要跟着,几人共趁一辆马车慢慢向林巧巧的府邸走去。

    林巧巧说是不远,也确实不远,有马车代步,也只是走了半刻钟而已。小孩子回了家,自是撒开脚丫一路跑开,惹的迎上来的丫头小厮一阵兵荒马乱追着跑远。

    花色与林巧巧自是一阵好笑。

    花色站在门口见着林巧巧住的说是宅子心里有些诧异,这般说是宅邸不如说是院子更贴切,在外面看上去如同寻常百姓人家那般……倒是进了门才知道这里面比之“乡居里”不差多少。林巧巧见花色满是诧异笑着解释道:“林家本就殷实,只是不想惹麻烦才精简许多。”

    花色听闻还是一阵感慨,只是这般已经比之寻常人家好上太多。

    林巧巧先是带着花色去了歇息的院子,花色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向林巧巧摇了摇头。林巧巧有些遗憾,随即带着花色往书房走去。走了一圈还是依旧没有看到想要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气馁。或许真的是自己学艺不精,因此才没有看出病因来……

    林巧巧也是有些失望,但是见到花色如此没敢把情绪展现在脸上,反过来安慰花色道:“如今你我二人住得近,时常来走动便是。”话外音总是能找到病因的。

    花色却是不这么想,孩子身子本就孱弱,若是真有了好歹,到时候就算有万般本事怕也是回天乏术。

    林巧巧见花色有些心不在焉拍了拍花色的手臂转移话题道:“你来的正好,今日厨房送了蜂蜜过来,你尝尝鲜。”

    花色缄默不语,随着林巧巧往闺房走去。到门口刚好碰到玩累了回来的林未玉,小家伙满身是汗的喘着气,见到林巧巧黏上来嚷着要抱。林巧巧慈爱的抱起小家伙,眼里的疼爱几乎要溢了出来。花色喟叹一声,到底是做了母亲的……

    进了房内,里面已经摆上了一些吃食,大多都是甜食,想来是因着孩子喜欢才备了这些。花色不喜甜腻的食物,只是端了茶细细喝着。

    “可是喜欢这茶?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林巧巧帮着林未玉换了衣服出来,见花色端着茶碗不松手问道。

    花色心思本不在这上面,乍一听林巧巧说话才回过神来。只是没听到林巧巧具体说的是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林巧巧还以为花色不好意思,笑着道:“不碍事的,庄子里还有些今年的新茶,回头我派人给你送些过去就行。”

    花色才反应过来,随即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

    花色不喜欢喝茶,只是出了神而已,见林巧巧这般更是不好意思,连连说不。

    “茶叶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林巧巧安抚道。见花色更是局促不安叹息道:“我是生意人,不会亏着自己的,先给些好处,之后有的是需要麻烦你的地方。你若是不收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花色好半晌无言,而后只好应下。师父好像喜欢喝茶,回去便送与他吧!总归是一片好意,莫要辜负了才是。

    见花色颔首,林巧巧才松一口气,而后又劝着花色吃些点心,花色拗不过,只好拿了一些送入口中。

第九章 友情

    刚刚入口花色便察觉出不对劲来,毕竟曾经背过那么多药方,如今脑中自然闪现出一味药材来,更是坐实了花色之前的想法。这些甜食中被掺杂着朱砂。朱砂可做药材,但若是剂量拿捏不准也是害人的毒药。起先花色也是想到林未玉是不是误食了朱砂……只是到底不自信而已。

    随即花色便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甜食放了回去,小声道:“巧姐倒是疼未玉,这样的甜食我实在是吃不惯。”

    林巧巧看向吃的正欢的未玉,笑着与花色道:“他喜欢吃甜食,因此才备了这些。我也吃不惯,只是家里来人很少,没有备茶点,倒是怠慢姑娘了。”

    花色笑着道:“我如今的岁数哪里还能被唤作姑娘啊,巧姐若是不介意便唤我一声花色吧。”说着见林未玉吃的正欢,像是不经意问道:“未玉几岁了?”

    林巧巧回道:“已满了四周岁。”

    花色露出诧异的表情来,问道:“四岁了?我看着他还以为只有两三岁,可是偏食偏的厉害?我见过的四岁孩子比之未玉还要壮实许多呢。”

    林未玉确实偏小一些,花色的话像是戳到了林巧巧的伤心事来,看向花色的眼神满是无奈,解释道:“在他还小时表哥便去世了,我伤心过度,没有照顾他的气力,因此他才比寻常人家的小孩瘦了些。”

    花色了然,热心道:“多喝些豆浆,我见卖豆腐人家的孩子都很高,曾经专门问过,主人家说小时候时常喝豆浆,想来也是有作用的。”喝豆浆会不会长高花色不知道,能解朱砂倒是真的。

    林巧巧感激的看了一眼花色,而后便吩咐身边丫头道:“我记得茶叶铺那里有家豆坊,你去看看。”听风就是雨,这性子倒是利落。

    花色生出几分无奈,而后又岔开话题道:“甜食也少吃,吃多了容易有虫牙。”

    林巧巧又是记下了,又是吩咐道:“以后少买些,少吃就是。”

    林未玉听了不满的抗议,被林巧巧瞪一眼道:“姨母说的没错,是不应该吃甜食,近日你不是说牙疼吗?你要是不怕嘴巴里跑出来虫子你便吃吧。”

    林未玉成功被唬住,面上表情有些不甘又有些委屈,最后跺跺脚一溜烟跑了出去。惹得在场的大人捂着嘴偷笑。

    花色又是与林巧巧说了一些闲话而后开口告辞,林巧巧自是要送上一送的。花色也不推辞,二人直至门外花色才回身抓住林巧巧的手臂道:“巧姐,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林巧巧到了声:“不碍事,反正也是无事,多走走对身子也好。”

    花色打趣道:“你不怕未玉找不到你哭鼻子我这个姨母可是怕他记恨我抢了他的娘亲呢。”说完二人笑作一团。

    笑够了花色真的要告辞了,林巧巧伸手替花色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花色趁机道:“莫要让未玉再吃点心了。”这话是在林巧巧耳边说的,旁人自是没听见。

    林巧巧明显一愣,但也没显出异样,理好了花色的发丝道:“我也不送你了,若是未玉真的记恨上你那倒是我的罪过了。”说完将花色搀至马车上直到马车驶离才转身回屋。

    回去后,花色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些家族里的事情花色不想参与,只是如今已然身在其中,想要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

    林兮之回来后,花色将林巧巧这件事说与他听。林林兮之自是诧异不已,而后道了声知道,满是担忧的看向花色道:“这里不比永丰镇与垂柳镇,你也要万般当心。”

    花色自是应下,只是心里也不轻松。

    这之后的事自是不用花色去操心。听哥哥说他将这件事说与林莫听,林莫脸色自是不好而后揽下这件事来。花色记得林巧巧说的她与林莫二人有过节,只是见林莫的反应倒是有些捉摸不透。

    总是与自己无关,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花色叹一口气,而后敛了心神,专心看起手上的书来。

    只是还未看过几个字被人打断,来的自是徐粲然,徐粲然见捧着书不满的道:“怎么又在看书?”

    花色哭笑不得回他:“你这般说话倒是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徐粲然干笑一声道:“这几日老头子脾气不好,时常找我麻烦。因着你看书这件事还训了我几次,你说我冤不冤?”

    花色装作没听到,不理。

    徐粲然却是不依的凑到花色身边道:“好歹我也是你师兄,关心一下我啊!”

    说完见花色还是不理,直接将花色手中的书抽走,满脸堆笑的对花色道:“我们总是要知道师父为何心情不虞,身为徒弟为师父排忧解难不是我们的本分吗?”

    这般强词夺理的话在他说来倒是有了几分振振有词。花色叹息一声道:“男女有别,你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可是存了要娶我的心思?”

    徐粲然被噎住,面上露出几许无措来。

    花色见徐粲然这般没好气的将书夺过来道:“师父现在在哪?”

    徐粲然稍稍松一口气,随即对花色道:“我见他好像往大门那里走了。”不等花色说话又道:“快些,若不然见不到人了。”说着拖起花色跑了起来。

    后面的春久与香悦一声轻呼随即也提着裙子跟了上来,一时之间府邸里面鸡飞狗跳,热闹的紧。

    出了门花色才知道徐粲然已经备好马车了。这般阵仗哪里是要为师父排忧解难?分明是不安好心……跟踪才是吧。

    花色被扶上马车,徐粲然便解了马缰对着在门口的无措的仆人道:“你们回去吧!今日我带你们家姑娘出去逛逛,晚上定会回来,若是林兮之回来了便转告他。”说完一挥鞭子架起马车来。

    花色哭笑不得,在马车里对着徐粲然道:“你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绑架良家妇女呢。”

    徐粲然听罢笑起来,好半晌才歇下来对花色道:“自你病好了后,便时常闷在屋里不出来,这般哪里行?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一席话倒是将花色堵住。

    花色叹息一声,好半晌才将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风景来。马车走了许久才停下,徐粲然下了车后将手伸进里面对花色道:“右边有一个食盒,递出来。”

    花色向右边看去,确实有一个食盒。提了提,还有些分量。将食盒递于徐粲然后,徐粲然又道:“你将马车里的小毯子拿出来。”

    花色依言抱着毯子出来,见到徐粲然后大趣道:“这不像你的作风啊,说吧,是谁让你约我出来的?”

    徐粲然一听,生出几分气性来,道:“我就不能心思缜密些?”

    看来这些确实是徐粲然准备的,花色见徐粲然生起闷气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孩子气。而后转移话题道:“你的腿好了?”

    徐粲然丝毫没有形象的在花色面前动了动脚道:“早就好了。”

    徐粲然停下的地方是一处隐蔽的地方,说是隐蔽也是因着山石多了些。若不然如今的季节哪里有可以遮掩身影的地方?

    二人找个地方也是废了力气的,好在最后坐下来时候确实有惬意的感觉。

    “过去一些,挤的我没地方了。”一张毯子堪堪容下两个人,花色因着下面有石子咯的慌,便向徐粲然那方去了些。徐粲然被挤着了,丝毫不客气的点出来。

    “果真是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花色再一次证实心中的想法。随即生出恶作剧的心思来。

    徐粲然说完见花色没有反应,不满的转过头来看向花色,只见花色眼睛泛红的看着自己……生生让徐粲然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这般做什么?”最后徐粲然还是没忍住,往后退了一些小心翼翼道。

    花色转过头去,整了整表情小声道:“粲然哥哥,哥哥说要替我寻夫家。”

    徐粲然自是没有听过这件事,乍一听花色说这话,有些不知怎么反应。这本是好事,只是见花色的样子好似不太喜欢……

    “如今我这般哪里会找到好人家……”花色见徐粲然没有说话,便憋着笑继续逗弄他。

    徐粲然听花色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随即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想了想安抚道:“放心,你哥哥不会随便将你嫁了的。”

    花色幽幽叹息一声道:“哥哥如今还未正式成为族长,族里有好些不服哥哥的人都想趁机看哥哥的笑话。哥哥需要助力……那些人也都打探过我……哥哥若是,若是真的无路可走了,我……我也是愿意的。”花色将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任凭徐粲然去联想。

    果然,徐粲然一声怒喝道:“他敢!”

    花色险些没有忍住笑声,继续道:“粲然哥哥莫要生气,如今这般花色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比之之前风餐夜宿的好了很多。”

    徐粲然像是真的生气了一般,安抚的拍了拍花色道:“莫怕,有我在呢,他要是敢这般对你,我就带着你逃走,让他再也找不到我们。”

第十章 恶作剧

    花色听徐粲然这般说话心里微微有些动容,但是越是听徐粲然这般说话,花色更是想逗弄他,也不知从哪里就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徐粲然见花色还是不做声,伸手摸了摸花色的发顶道:“我与你哥哥相识至今,他的品性不说全都了然于胸,但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却是万万不会的。你莫要多虑了。”

    花色哪里不知道,哥哥就是太过良善才会一直被那郭宁欺辱。想到此处花色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对徐粲然道:“我哥哥的品性我也是知道的,只是那件事是花色自己愿意的。”

    徐粲然蹙紧眉头道:“切勿这般想,若是你哥哥知晓了定是要伤心的。”

    花色垂下头好半晌不做声,二人便陷入一阵沉默。又是过了一会花色才深吸一口气道:“粲然哥哥觉得花色如何?”

    徐粲然被花色问的措手不及,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花色。花色自是装作满脸期待的样子,心里却是要一阵好笑。

    徐粲然见花色这般问话自然不会说不好的话,真诚的说:“你自是好的。”

    花色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而后面色又是暗淡下来对徐粲然道:“我到底不是寻常姑娘家,就是哥哥不想叫我嫁与林家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嫁入好人家呢?”

    徐粲然更是满脸真诚劝慰花色道:“不可妄自菲薄,你性子好,待人又真诚,而且还会医术,这些哪一点拿出来都是值得吹捧的,你莫要想的太多。”

    花色抬眼直视徐粲然问道:“粲然哥哥觉得我好?”

    徐粲然点头。

    花色又问:“真是这般?不是骗我?”

    徐擦然点头。

    花色见状又问:“那粲然哥哥喜欢我吗?”

    这喜欢自是分很多种,徐粲然将花色当做妹妹,自是喜欢的。只是如今的情况太过诡异,再说也没有女子追着男子问是否喜欢自己的啊?花色见徐粲然满脸纠结,莫名直言不讳地问:“粲然哥哥会娶我吗?”

    这下徐粲然是真的被问住了,呆呆的看着花色半晌不做声。花色见徐粲然的表情费了好大劲才没有笑出声,待看够了徐粲然茫然失措的表情,低下头去露出笑来。

    又是过了一会,花色抬起头来准备取笑徐粲然,还未开口便听见远处由远及近的车轮滚动声音。

    徐粲然与花色相视一眼,皆是默契的不做声。而后花色想到马车还在外面,凑近徐粲然小声道:“马车怎么办?”

    徐粲然见花色探过身子不自然的后倾,听到花色的话给了一个安心的表情道:“我让它回去了。”这个“它”指的自是马儿。老马识途,这句话向来不是假的。

    花色安心下来,而后二人便老实的等着好戏开场。

    徐粲然之前便说是为师父排忧解难才带着花色出来的,徐粲然既然说了便不是假话。这人虽然小孩子习性,但是待人向来真诚。对身旁的亲朋好友自然也是真的关心。只是花色没想到他真的跟着师父找到这个地方。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花色不由的屏息,旁边的徐粲然也是有些紧张,但到底因着刚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花色本就是稍稍逗弄一下徐粲然,哪里知道身边的人当了真?想要解释,马车又恰巧过来了,便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

    二人等了一会便听到师父林莫的声音,林莫嗓音一如既往的沧桑,仿佛经历了很多历练一般。只是花色却只想到来林家后再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时林莫稍稍收拾了一番,花白的胡子剃了不说,头发也打理的不如之前杂乱。若不是声音听着是他的,花色还真不敢确定如今看起来年轻许多的中年汉子便是当初那个老爷子。

    花色也才知道这个平日里被称作老爷子的人堪堪才到不惑的年纪……

    老爷子明显是在和旁人争论什么,话语间火气十足,因着离得远断断续续听的不是很清楚。

    不一会另一声响起,是位女子。花色侧耳听了许久,觉得耳熟。半晌才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林巧巧。

    原来是这二人。

    这二人本就是林家人,若是不熟悉才奇怪。况且听着哥哥说的,林莫对这林巧巧的态度也着实奇妙。今日见二人在一起花色反而不惊讶。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便听见一声怒喝,道:“你以为你是谁?”声音是师父林莫的。

    这老爷子向来脾气不好,花色与徐粲然皆是习以为常,就是不知道林巧巧能不能接受。只是听了半晌,也没听见林巧巧发怒,想来花色是多虑了。

    这般,花色对林巧巧说的二人之间有过节一事便怀了几分疑虑。

    又是过了许久,那二人竟是丝毫没有动静。花色想探头看去,却被徐粲然拦住,徐粲然小声道:“别被发现了。”

    花色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惊了那边的二人。约是过了一刻钟左右,那边传来一阵声响,想来那二人是准备回去了。花色这才松口气,倚着大石等着马车走远。

    待声音消失后,花色问道:“这林巧巧与师父关系不简单。”

    徐粲然恩一声,算是回应花色。

    花色想起来徐粲然并不知道自己与林巧巧有过交情,便将之前发生的事与徐粲然说了一遍。徐粲然的反应与林兮之差不多,都是让花色不要再插手。

    花色自是不依,道:“林巧巧与我哥哥利益有直接的关系,我不会坐视不管,我要查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说的二人自是指林莫与林巧巧。

    不管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还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都与花色无关,花色要查的便是这人会不会对林兮之不利。

    徐粲然也是知道花色的想法,对花色道:“师父的为人你还信不过么?即便这二人有什么过去,师父也是不会对兮之不利的。这点你必须承认。”

    花色扯出一抹笑算是回应徐粲然的话,但是心里大多还是不敢怠慢。毕竟哥哥如今的处境实在太过危险,提防些总是没有错的。即便师父没有害人的心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呢?

    凭着林巧巧的手段,成为林家下一任族长本也不是什么难事。林家族谱上也有过女子担任族长一职的,只是成立宁国后,便融入到宁国的氛围中来,大多还是以男子为主而已。

    想到这,花色更是好奇林家的起源。一个世家再是厉害,若没有丰富的底蕴迟早是要被淘汰的。可是宁家不仅没有被淘汰还在乱世中一举成名,这样的家族总能不让人心存敬畏?

    花色不想与徐粲然争辩谁好谁坏,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徐粲然摇头道:“离得太远,没有听清楚。”

    花色“哦”一声,站起身道:“我们该回去了。”

    徐粲然叹息一声,将东西收拾好,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有马车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的显然是拉着二人过来的老马。

    花色有些挑眉没有做声,上了马车后才问徐粲然道:“你是怎么知道师父他们二人会来这里的?”

    徐粲然理所当然的回道:“跟踪他们来的啊。”

    花色被徐粲然噎住,哭笑不得的进了马车里面。

    看来林莫与林巧巧二人之间确实有什么事。花色坐在马车里将来林府后的事情慢慢的梳理了一遍得出结论。只是因着情报不多,还真是不敢妄自下结论。最后只好叹气,放空思绪发起呆来。

    这方花色坐在马车里发呆,那方赶车的徐粲然也是不轻松。徐粲然不知道花色是恶作剧,还真的认真思考着如何与花色说清楚。想了几个办法最后又被自己全盘否定,一路上真真是心力交瘁。

    二人到了大门前,门口香悦与春久便迎在门口,看见花色掀开车帘匆忙过来搀扶着花色下车,下来后,春久在花色耳边道:“少主与莫长老闹了不愉快,小姐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花色一惊,还未反应古来,徐粲然已是先前一步向里面跑去。花色被春久与香悦搀扶着,又甩脱不开二人,寒冷的天气下生生出了几分细汗。

    等到林兮之书房时,里面气氛果然奇怪。花色对上徐粲然的视线,无声的问出了什么事。哪里知道徐粲然茫然的摇头,根本丝毫没有打探出来。

    花色叹气,走进去笑着打岔道:“粲然哥哥只是带我出去走了走,你们没有必要这般严肃的商讨处罚吧?”

    徐粲然也是接着花色的话道:“在家里待着也是闷得慌,出去走走也是好事情。”说完尴尬的笑了两声。

    谁知林兮之与林莫二人根本不理,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二人一般。花色与徐粲然面面相觑,颇有些挫败。

    “这件事我便当做没听到,你回去吧。”又是尴尬了一阵,林兮之终于开口说话,只是火药味依旧十足。

    林莫也是毫不退让道:“旁的我可以听你的,但惟独这件你必须听我的。”

第十一章 林巧巧的心思

    花色与徐粲然皆是不知道二人在争论什么,见二人都是动了肝火不免有些着急。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生怕更是触怒二人。

    林莫的话刚说完,林兮之的表情明显出现愠怒的神色。转过头来看向林莫道:“我林兮之做事自有自己的方法,不需要你来教我。”

    花色上前扯了扯徐粲然的袖子,想让徐粲然制止二人。林兮之一般是不会对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想必林莫真的惹恼了他。女子不主外事,花色只能求助徐粲然。

    徐粲然见状连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道:“莫要动怒,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谈?”

    二人没理徐粲然。

    林莫依旧不松口,倒是林兮之一甩袖子走了。之后林莫也是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只余花色与徐粲然时,二人还真是不知所以,面面相觑半晌也各自散开。花色回了屋子,徐粲然则是去找林兮之。

    徐粲然追上林兮之时,林兮之明显余怒未消。徐粲然不知怎么开口,便跟在林兮之后面,二人在廊上走了许久林兮之才停下。

    停下后,林兮之道:“你父母为求身安,将你卖于仇家你可怨?”

    徐粲然没想到林兮之会问这件事,沉默半晌后回道:“说不怨是假的,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多入牛毛,若是一一记在心上哪里还有生存下去的勇气?”

    林兮之扯出一抹笑来,对这徐粲然道:“你倒是心宽。”

    徐粲然也跟着笑出来道:“心若不宽,如今哪里还是我徐粲然?”

    二人又是扯了几句无用之话,林兮之叹息道:“我双亲养我、教我、敬我、爱我,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我又怎么能装作不知?”

    徐粲然没有做声。

    林兮之又道:“况且我父亲身为林家嫡子一脉却没有为家族贡献些什么,我为儿身,总要替父亲担起这个责任。”说完林兮之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紧眉头又道:“只是承担责任不代表我要为了家族而活。”

    也不知道怎么的,徐粲然便懂了林兮之话中的意思。林夕之不会凭白无故的生气,除非触了他的逆鳞。而林兮之的逆鳞如今便是花色。想来刚刚徐粲然与花色回来之前,林莫与林兮之二人谈论的事情便与花色有关。徐粲然想到之前花色与自己说的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道:“你若是连花色都护不好,干脆早些辞了这族长之位吧。”

    林兮之被徐粲然的话逗笑,回道:“那是自然,我只剩花色这么一位亲人了,若是连她也护不住……”后面的话也没再说,因着想到花色这些年来的境遇……

    徐粲然见林兮之突然之间不说话没好气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让花色去联姻吧?”

    林兮之本来满心愧疚,乍一听徐粲然这么一说,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在你心中便是这般人?”

    徐粲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表情讪讪,而后转移话题道:“师父刚刚便是与你说这话?”

    林兮之颔首,林莫其人前半生过的坎坷,性子有些执拗也在情理之中,都是可怜人,林兮之自是不会去怪他。

    不怪他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一回事。为达到目的不惜利用亲近之人……这样的事林兮之又怎么不恼?

    徐粲然见林兮之没有回话,倒是想到刚刚与林莫见面的女子。花色说那名女子唤作“林巧巧”,与花色有过交情。莫不是也与那个女子有关?

    毕竟之前徐粲然没有听到林莫与林巧巧二人的对话,不好妄自断言。再说,那时候林莫与林巧巧看着也不像是合作的氛围,至少林莫的态度不像是与林巧巧合作的……

    徐粲然叹息一声道:“苦了你了。”

    林兮之好笑的摇摇头道:“哪里有什么苦不苦的。”都是自愿为之。

    这件事过去两天,林巧巧又过来寻花色。花色拒绝不过,与林巧巧一道出了门。林巧巧说今日是赶集日,带花色出去看看热闹。

    花色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既是赶集,人多是肯定的。自己与林巧巧二人都是女子,如何在人群中行走?林巧巧看出来花色的疑虑,骂了声傻姑娘,道:“你以为我带你看热闹便是带你去挤人群?我已经订好店家,我们只管在楼上看热闹就好。”

    花色自是羞赧难当,而后便随着林巧巧一道出来。

    此次林巧巧没有带林未玉一道出来,说是小孩子闹得很,让他在家习字。当然中间免不了一阵吵闹,林巧巧一笑带过。

    出门坐了马车,行至人声热闹处林巧巧唤花色下去,说是人多马车过不了,二人下了马车在众人的拥簇中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店家。

    店家也是热闹的紧,四处都是喧嚣的人群,这些大多都是不为生计发愁的,在这里与花色二人一样都是过来凑个热闹。店家外面的人群叫卖的、吆喝的、说价的、笑闹的无一不有。

    “可是第一次见着。”林巧巧见花色面上挂着笑问道。

    花色笑笑不做声。小时候时常与父母一起,看的多了。今日只是突然想到,有些感概罢了。

    “你若是看到喜欢的指出来便是,巧姐这些东西还是能买的起的。”林巧巧笑道。花色感激的一笑,虽说花色不缺银钱,至少林巧巧的心意花色切实的感受到了。

    花色又是看了一会道:“可惜没有把未玉带过来,他该是喜欢这些的吧。”

    那是自然,小孩子哪里不喜欢这个?林巧巧叹了口气道:“他余毒未清,不能带他出来。”

    花色了然,想来林巧巧是知道了。

    “说来还要多谢姑娘。若不是姑娘诊断出来,怕是我儿……”说着又是一阵唏嘘。

    花色还是未做声。

    林巧巧又道:“姑娘果然玲珑心思,若是那时候告知于我,怕是早让歹人逃了去。姑娘的救命之恩,林巧巧没身难忘。”说着就站起来往地下跪去。

    花色自是不敢受如此大礼,将人搀住道:“哪里是什么救命之恩,巧姐言重了。”

    二人又是说了几句话,有仆人匆匆而来,在林巧巧耳边耳语几句,林巧巧脸色大变匆匆站起身,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花色,面上满是急色。

    花色笑笑道:“巧姐若是有事便去吧,我再呆一会便回去。”

    林巧巧满是歉意的看向花色,说了声:“姑娘带的人少,我留些人给你。今日实在是不巧,怠慢姑娘了!”说完匆匆出去。

    待林巧巧走后,花色依旧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这里的店家将窗子覆上一层薄纱,里面能将外面看的清晰,外面却是看不见里面的。如此一来,倒是颇受内宅妇人的喜欢,时常三五结伴的过来看热闹。林巧巧还说,今日过来险些订不到包厢。

    看的久了,春久上前小声道:“小姐,已是不早了,不如回去吧。”

    花色神思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听见春久说话才缓过神来。微微颔首道:“回去吧。”

    还未站起身,外面林巧巧留下的家丁不知与何人争执了起来。花色与春久道:“你出去看看。”说着将随身带着的帕子覆在脸上。

    春久道是,而后开门出了去。不一会春久回来回话说:“外面有两位公子说一早就定了这间厢房,如今他们带的小厮在外面闹呢。”

    花色颔首,道:“店家可知道?”

    春久道:“店家也在,是店小二弄错了,如今正赔礼呢。”

    花色恩了一声。随即开了门出去,见外面站了不少人,面色不改从中间走过。反正已是准备回去,留在这里与这些人纠缠作甚?

    花色不想惹事,但是那些在外面喧闹的小厮们却是不放过花色。指着花色道:“你便这般走了?今日我家主子宴请朋友,因你扫了兴致,你不觉得应该道歉?”

    莫名其妙!花色当做没听到,径直往外走去。那些小厮见花色不应,好似被拂了面子,咬着牙上前就要拉扯花色。花色躲了过去,冷声道:“与我何干!”

    那小厮见花色终于有了回应,脸上得色更重,丝毫没有教养的指责花色道:“我家公子因你扫了兴致你说有没有关系?”

    小厮身旁之人附和着,花色冷眼扫过,而后嗤笑一声,目光满是不屑。

    过来看热闹之人越来越多。不一会有两位华衣男子在小厮的拥簇下往这边走来。花色眉头一挑,果然,其中一人喝道:“这是做什么?寻日里我便是这般教导你们的?”

    那些小厮全都老实的低下头去。

    之前说话的那华衣公子对着花色行一礼道:“让姑娘受惊了,实在对不住!”

    花色扫了眼前这人一眼,心下了然。到底是谁都信不过,才来没几日便遭人惦记上了。

    花色也是屈膝一礼道:“公子客气了。”

    那公子又是一礼道:“在下林千舫,不知姑娘大名,改日登门致歉。”

    花色却是理都不理,往前走去。林府带来的家丁为花色拨开人群,几人就这么离去。

第十二章 林千舫

    后面人的脸色自是不言而喻。与那华衣公子一齐的另一人好半晌才将笑意压下。这林千舫果然是如传说中的草包一个!

    那林巧巧留下的家丁见此也是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这林千舫如此无用。本来已经将人约了出来,偏偏用这么拙劣的伎俩与林兮之妹妹见面……

    花色一行回去后,已是过了午时。花色尚且饿着肚子,香悦问过春久便端来些饭菜颇有些埋怨的看着春久。春久歉意一笑而后准备退下被花色叫住道:“今日一事不用向哥哥说。”

    春久一愣,而后颔首道是。

    春久退下后,香悦叹息一声道:“小姐又是何必。”

    花色笑了笑道:“谁也不比谁金贵,得过且过吧!”意思是不想再让林兮之分心。见花色已是这般说了,香悦自然不会再提这事。

    本以为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第二日那林巧巧竟是又上门来寻花色。花色满心不愿,但又不能拒客,只好请人进门。

    林巧巧一如既往的和气,还带了东西说是赔礼的,又说昨日有事,怠慢了花色。只口不提那林千舫的事情。

    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花色自是不会与林巧巧计较。倒是春久与香悦满是怒色,恨不得将林巧巧撵打出去。

    林巧巧又是说了几句无用的话便起身告辞,来去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花色虽说有疑问但也没有在意。

    又是过了半月许,整个“乡居里”上下一片喜气。花色也得知消息,哥哥将在年继承家族成为族长。高兴自是不言而喻的,但同时又有些担忧。林家人如今并不齐心,即便哥哥成了族长,之后想带领林家走上原来的辉煌……只怕不是简单的事。若是有不善之徒,哥哥在明,那些人在暗,总是要吃亏的。

    自从得到准确的消息,林家不少抱着观望态度的势力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全都低下态度三天两头往“乡居里”这座宅子跑。一时之间这座老宅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这天也如寻常一般,外宅热闹不休。花色依旧躲在房中拒不出门。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跑到内宅来,惹得外面丫头婆子们一阵大呼小叫。

    春久与香悦二人对视一眼,一人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绣鞋,拍了拍身上的线头起身出去。

    不一会香悦回来道:“不知哪家的公子迷了路,如今正在外面赔礼道不是。”

    这话说完春久立马站起身,竟是礼数也顾不得便出去了。不一会回来,面上的表情几乎沉的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果然又是那林千舫!”

    花色闻言挑了挑眉,自顾自的翻看着书并不作声。

    春久屈膝一礼道:“小姐这件事便交予春久处理如何?”

    香悦在一旁不明所以,只是见春久难得的发怒不由有些好奇。

    花色恩了一声算是同意。

    春久见状便嘱咐香悦道:“香悦姐姐我出去一趟,等一会听见什么动静你便当做不知道,若是事后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小姐在小憩并未听到。”

    香悦虽说不明所以,还是应下来。春久便怒气冲冲的出去了。不一会听到外面一阵阵惨叫,还夹杂着一些男声的怒骂:“你这人怎的这般不知礼数?”、“哎呦!”、“你知道我是谁吗?”“哎呦!”阵阵声音被打的变了形,听的荒诞异常。

    香悦心下一阵担忧,生怕春久的这般动作惹得花色不快。但是偏过头却见花色扬起嘴角……

    这林千舫挨打一事很快便传到前院去了,林兮之听到自是蹙起眉头,也不知是为林千舫失礼不悦还是为花色这般鲁莽不悦。

    前院还有一些同林千舫一道来的林家人。听闻后,面上都是惭愧之色。心里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林千舫的的父亲更是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好半晌才哆嗦着嗓音道:“老朽教子无方,实在是惭愧!我这就去将那逆子带过来,到时候任打任罚全听族长的话。”

    那与林千舫一脉互看不顺眼的人在心里早就憋笑几百回了。心思倒是灵活,可惜依旧是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活该被揍!

    林兮之听了林千舫父亲的话,站起身往后院走去。客厅里的人都站起身子,担忧的、看热闹的,一行人各怀心思,浩浩荡荡的往内院走去。

    春久好似铁了心要将事情闹大,不管不顾的拿着木棍就往林千舫身上招呼。林千舫“哎呦”、“哎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不少人听着的嘶嘶倒吸冷气。

    春久打得累了便停下,指着林千舫道:“哪里来的宵小之徒,青天白日的竟做起这般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生出腌臜心思来。”

    林千舫早就被打的扑在地上,全身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华丽?身上青泥、枯草脏的的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听见春久这般说话狞声道:“你等着!总有你哭着求小爷的时候。”

    春久听了不屑的嗤笑一声,指着林千舫道:“姑娘我求天拜地还就是不跪孙子!”

    这一句话说完四处皆是嗤笑声。原来不知何时林兮之一行已是过来了。那些嗤笑声便是林兮之身后之人发出来的。

    春久本就故意为之,见状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木棍对林兮之行礼道:“主子安好。”

    林兮之见状嗯了一声,沉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春久见林兮之不高兴,规规矩矩的跪下去道:“回主子的话,此人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是以奴婢出来教训他一顿。”

    林千舫见到来了撑腰的,爬起来对着林兮之行礼道:“请族长为我做主。千舫只是误入内宅,绝无半天不堪心思。”若说平常,此人行礼倒也是一派翩翩公子模样,只是如今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衫不整哪里还有气度可言?

    不少人见了皆是掩面偷笑,嘲讽的表情一览无余。

    林兮之并未应声,只是问春久道:“小姐呢?”

    春久俯下身子道:“回主子话,小姐身子不适,用了膳便躺下了。”

    林兮之嗯一声,而后对林千舫道:“公子若是不弃,便随着家仆去换身衣服吧。”

    这话说出来便是请人离开这内宅。哪知那林千舫好似听不懂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不管,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便不走。”

    这下后面的人全都傻了眼。那林千舫的父亲见状上前指着地上的撒泼的人道:“逆子!还不快快给我起来!这般成何体统!”

    林兮之见状也不恼,对着地上的林千舫道:“舍妹身子不适,林公子若是有什么不满便随我去前厅,我定会替你讨个公道!这样可好?”

    林千舫没好气道:“你这是诳我话,你以为我听不出来?我爹爹寻常便是这般哄我,到了书房就是一阵毒打!我才不信呢!”

    这话一出,又是有人轻笑出声。

    林千舫父亲见此更是老脸涨红,恨不得将这丢人现眼的家伙拎起来扔出去!怪只怪今日出门将这逆子带上了!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林兮之叹息一声道:“地上凉!还是进屋再说吧!”

    是啊!深冬的天气,前两天还下了一场雪,如今的地面也还湿漉漉的,这人倒是不怕冷。

    林千舫还是不理,惹得林兮之生出几分怒气来。

    林千舫的父亲见林兮之面色不虞,对着林兮之拱手道:“老朽教子无方,在这里向族长陪个不是!老朽还是那句话任打任罚,此事绝不插手!”说完行礼告退。

    那与林千舫父亲一起来的族人也是随着一起告辞。只余下十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也是纷纷告辞。

    待那些人走后,林兮之也不管林千舫,径直进了花色的屋子。推门进去后,见花色坐在炭火旁绣着鞋子松下一口气来。

    花色自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见林兮之面色不虞道:“小孩子脾气,你与他计较什么。”

    林兮之叹息道:“我不是恼他!”只这么一句,也没说其他的话。

    花色笑笑,知道他是恼自己。春久将事情闹这么大,就是为了让林兮之知道。春久与香悦都是林兮之心腹,林兮之多少有些了解她们二人。林兮之何等心思?稍微一想便知道来龙去脉,恼的可不是花色?

    花色叹息一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对林兮之道:“还是将那人送走吧!这般放着也不是事。”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兀自笑开。那外面的人实在是好笑,也不知是怎么养的这般大的。

    林兮之颇为无奈的道:“这林千舫有些意思,不似其他人。”

    花色也赞同,而后起身往外走去道:“既然想见我,我便去会会他!”

    林兮之失笑,而后拉住花色道:“莫要这般冒冒失失的!带上面纱。”说着亲手替花色遮了面颊,又拿了香悦递过来的披风将花色包裹的严实。

    兄妹二人倒是一片和气。

    出去后,林千舫还坐在地上,花色乍一看确实有些惊诧,这男子比之在店家时简直判若两人。那时虽然姿态过于做作,但好歹还顾着风度,如今怎的如同孩童一般?

第十三章 大礼

    那林千舫见林兮之出来,身边还有一蒙面女子立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二人这方行了标准一礼,字正腔圆地道:“千舫见过姑娘。”

    花色与林兮之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有些唏嘘。这男子还真是好厚的脸皮。

    花色也不与他客气,道:“公子这是作甚,此处是内宅,你擅闯已是失礼,如今还做出这般撒泼耍赖的作为……”

    那林千舫被花色痛斥一顿丝毫不难堪,嬉皮笑脸道:“姑娘骂得好,骂得好!能得姑娘一番教诲是千舫的荣幸。”

    还真是没见过这般厚的脸皮,花色哭笑不得。

    旁边的春久上前一步挡住林千舫打量花色的视线,手里又不知什么时候拿到的木棍,指着林千舫对花色道:“小姐,遇见这样的登徒子直接打出去就是,你与他说话他指不定蹬鼻子上脸到什么地方呢。”说着小幅度的动了动手中的木棍。

    林千舫吓得一哆嗦,向旁边移了移对花色道:“千舫仰慕姑娘已久,为解相思之苦才做出这般唐突的举动,还请姑娘看在千舫一片真心的份上……”

    后面的话哪里还听的下去,连面都没见过竟然还吵着说以解相思之苦?真真是不要脸!春久没有再听他说下去,丝毫不客气的将手中木棍挥了下去,惨叫声又是响彻后院。

    待差不多了,林兮之才叫停,而后板起脸装模作样的训斥两句对林千舫道:“小丫头不懂事,林公子莫要见怪。”

    林千舫听了骂道:“一句不懂事就算了?我长这么大还无人敢动我。”语气理直气壮,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花色暗自叹气,这人给旁人添堵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林兮之已经满是不耐,对花色道:“你回去吧!”说罢不等花色应声,让春久与香悦将花色请了进去。

    后面的事花色不甚清楚,只是香悦再出门,回来后告知没有看见林千舫其人。一时之间“乡居里”甚为林家人所知,花色其人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件事过后几日,林巧巧又是上门。见到花色难掩笑意道:“这几日我在外面谈生意,一回来便听说妹子的事情……”说着就笑起来。

    花色淡淡回应道:“巧姐莫要笑我了,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

    林巧巧见状又是笑了一会,而后对花色道:“如今这林家人都在讨论你,不少没见过妹子真容的都在打探呢。妹子这一次可是出了风头了。”

    花色笑了笑道:“巧姐莫要笑话我了。”心里已是不耐。

    林巧巧又是说了三两句闲话,而后凑到花色面前道:“问句讨打的话,妹子已是不小,如今还是待字闺中,可是有意中人?”

    花色诧异道:“巧姐竟是不知?”

    林巧巧满脸莫名问了句:“知道什么?”

    花色道:“我早已嫁做人妇,哪里是什么待字闺中。”

    这下林巧巧是真的满脸诧异。

    林家有自己的情报网,这些花色是知道的。但是见林巧巧惊讶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心下了然。这林巧巧虽说在林家有些威望,但是却还没有掌握林家隐蔽的势力。如此,花色算是明白这林巧巧为何三番两次与自己交好。可惜,找错了人。

    花色没有企图心,根本就不会插手林家之事。这林巧巧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与她一般想要手中要握着权势?

    林巧巧诧异也不过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笑道:“看我这脑子!哪有二十好几还未婚嫁的?真真是废话。”花色笑笑,未应声。之后林巧巧说话便是有些心不在焉,不足一刻便匆匆告辞。

    这之后直到林家旁系分支陆陆续续赶来参加林兮之担任林家族长,也没见林巧巧再过来。

    同月月末,“乡居里”宅门大开,四方来客。花色与林兮之兄妹二人身着喜色衣服,在众长老的陪同下再次进入林家祠堂。

    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先前只是二人的名字记入族谱。观看的也就几人而已。如今却是祠堂大开,里里外外都是林家人。这些大多都是林家分支势力,或多或少手中都有些权势,有的甚至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

    册封族长是林家的大事,花色虽然想在一旁观礼,但是怕坏了规矩,只能等在侧厅。花色紧张的心情不言而喻,与花色有同样心情的还有徐粲然。

    徐粲然是外人,也是不方便去祠堂的。二人皆是等在侧厅,颇有共患难的意思。

    族长的仪式很是繁琐,林兮之卯时一刻起身,直到辰时末才堪堪将一套仪式做完。而后更衣洗漱,走至祠堂行跪拜礼,跪拜礼比之寻常更是繁杂,礼毕后才等着观礼的众人到场。

    观礼之人到场后,便由长老唱词,林兮之恭敬聆听。在这之后才是诸家分支势力尚且恭贺。反倒是这最后一项最不累人。

    行至最后一项,本以为安然无事。谁知竟是有人上前指责林兮之失德,极力阻止林兮之成为林家族长。

    阻止林兮之的人在林家也是有些地位的,虽说并不是林家长老之一,但也为林家青年子弟传业解惑过,此人在林家辈分极高,老一辈人见了他都是要尊称一句:二叔。

    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出面阻止林兮之成为族长,并批判他德行有失,自是掀起一阵喧哗。

    林兮之面上无异样,倒是林莫面色铁青,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道:“二叔说话还要掂量掂量,在我找到族长之前,族长尚未与林家人接触过,二叔是从哪里知道族长失德?”

    林莫的话不仅是维护,更是是点醒众人莫要听信旁人诽谤之语。

    那被称为二叔的老人拄着拐棍道:“莫小子,你可不要因着意气用事害整个林家啊。”说话的语气满是真诚。

    林莫板着脸道:“我敬您是长辈,因此不便说一些气话。林兮之是嫡子一脉,这已经是大家承认的,既是嫡子何以不能继承家业?二叔这话说的可是蹊跷。”

    林二叔蹙着眉头,拐杖狠狠一掷怒道:“林兮之确实是嫡子一脉,你能将人找回来足以见你诚意。但是!莫小子,嫡子一脉对你是有恩,你也不能为报恩就弃整个家族于不顾啊。”

    林莫还想再说什么,被林兮之拦住。林兮之抱拳道:“林老先生,今日您能亲自来观礼兮之自是感激。只是您说的失德一事,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我林兮之虽不敢妄言堪比圣人,但自认也是问心无愧,敢问老先生,兮之到底做了什么失德之事?”

    林姓二叔本就对林兮之又偏见在先,又见林兮之中途插话,自是万分不悦。蹙紧眉头道:“我且问你,你本是邳国官员,缘何如今身在宁国?”

    林兮之回道:“我为林家人,自是宁国子民。老先生这话问的奇怪!”

    那二叔冷笑一声道:“话说的倒是好听。”而后便不理林兮之,转过头去继续对林莫道:“此人好大喜功,对君主有不臣之心,这般便是有德?”

    这话一出,林兮之与林莫俱是面色一肃。这般话说出来先不辨内容真假,总是对林兮之不利的。如今林家人对林兮之知之甚少,这林老先生这些话一说出口旁人自是会先入为主,这之后林兮之还如何为一族之长?

    “二叔,判断一人品行如何怎能道听途说?”林莫显然是动了真怒,说话也是火气十足。

    林兮之也是正色道:“老先生这般话,兮之不能认同。”也是在反驳林二叔的话。

    只是如今任凭林兮之如何辩解也不能阻拦嘈杂的声音。这些人好似就认定林兮之德行有失,相互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对着林兮之指指点点,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风度?

    林二叔又道:“好!这件事我道听途说算不得数,那他与徐公子二人之事又作何解释?”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仅林莫不知所以,就是林兮之自己也是满脸莫名。这与徐粲然又有什么关系?

    林二叔指着林兮之道:“罔顾常伦,阴阳颠倒,你还敢说你无愧于天?”

    这话委实冤枉。

    周围之人皆是一片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难得一片安静,林兮之却是动了真怒,喝道:“族中之人皆是敬佩您,我虽不得见,但也是对您充满敬意。之前诸事繁身,没有上门拜访。今日你我二人初次见面,您便这般编排于我……实在是有失您的身份。”

    想必这些年来也是头一次有晚辈敢于他顶嘴,林二叔涨红了脸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兮之丝毫不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二人这方剑拔弩张,有人看不过出来打圆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人道:“二叔,红口白牙说的不算,您得有证据我们才服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林二叔更是气的将手中拐杖狠狠一掷道:“若没有人看见,我又怎么会知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说到后面几乎要背过气去,显然被气的不轻。

第十四章 离去

    林二叔的话一出口,祠堂内的声音更是嘈杂。林兮之隐忍不发,但是面上的表情人人都看在眼里,显然已经怒急。这本就是无中生有,况且还是连累徐粲然,林兮之又怎么不怒?

    那林二叔见林兮之不说话,咄咄逼人的问:“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旁边的林莫见林兮之这般也是知道林兮之怒急,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林兮之未应声祠堂之上便安静下来。众人全都看向林兮之,似乎在等着林兮之给出一个答案。

    好半晌,林兮之还是没有出声。不知哪里传来声音道:“族长这是默认了?”

    有人开了头,陆陆续续又有人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林莫一直皱着眉头没有做声,此时才张口道:“这般栽赃之词我林莫今日记下了!若是被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莫要怪我不客气。”

    林二叔见林莫开言袒护林兮之,不悦地道:“莫小子,你是不信我的话?”

    这老爷子,一年不出一趟门,今日出来阻挠林兮之定是被有心人利用,不说林莫不信,在场明眼人想来都能看出来门道。

    气氛僵持下来。见林兮之自始至终不做声,林莫也是有了几分恼怒。一挥袖子道:“吉时已过,只能另择日子。诸位先散去休息,待查明真相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些人自是不愿意,吵吵嚷嚷着。只是林莫一律不予回应,拉着林兮之走了。那些人留在祠堂中的林家人眼看主角不在也都各自散去。

    花色与徐粲然也是听说祠堂那边出了岔子,二人得了消息匆匆往祠堂方向赶去,还未到那里刚好看见林兮之与林莫二人出来。

    林莫见了二人道:“你们也知道了?去书房吧。”

    二人应声,四人便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花色与徐粲然自是要问缘由的。林兮之抢在林莫之前开口道:“今日被这么一闹,倒是好事。”

    如今的局势,林兮之不适合过早的烙上林家的印子。林家被灭,本就是皇室作为。几十年后的今日,明面上看来林家已是乌合之众。没有过多的动作还好,若是动作太大惹的皇室注意,这之后林兮之想引着林家重铸辉煌怕不是易事。

    林莫面上的表情也意味不明,好半晌才叹气道:“只是这么一来林家……”

    林兮之截断林莫的话道:“如今这般便好。”

    刻意伪造出的无能与真的无能是不同的。林家个中势力明争暗斗多年,突然间冒出林兮之这么一号人物,他们不出手才是奇怪。若是林兮之今日成功坐上了族长的位子,底下之人小动作不断,只怕林兮之处理这些琐碎之事也是好一阵头疼的。

    林兮之说完,三人都是没有说话。中间的厉害关系,三人也能想的明白,但是都有自己的考量。林莫一心为林家不用多说,知道林兮之的本事,自是想着拨乱反正,后面只是再徐徐图之。

    徐粲然毕竟是外人,不便插手林家之事。

    而花色,以为哥哥是想着登上林家家主之位的,因此才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如今见哥哥这般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四人各有心思,也没有再说什么。

    见林莫与林兮之二人好似还有事要说,花色便退了出来。徐粲然也是,与花色一道告辞出来。

    “可惜了这身好衣裳。”出来后,徐粲然道。

    花色笑道:“是啊,可惜了这身衣裳。”

    说完,二人也不知再说什么。今日这么一出,二人虽然还不知道缘由。但毕竟不是好事,心里总是有些什么的……

    徐粲然送花色回屋后告辞,春久与香悦过来替花色换上轻便的衣服。面上的表情都是带着小心翼翼,花色也不知想到什么挥挥手让二人出去。又是坐在窗边端起手中的书来。这一日也是同样打发过去。

    花色向来不管府中的中馈,但是如今已是年尾,还有几日便是新年。到底是第一次认祖归宗,总是要大肆操办的。因此第二日即便再不愿意花色也是要出门走上一走。

    本以为第二日还是晴天,谁知道早晨起床已经下起小雨,偶尔还能看见小片雪花夹杂着落下。

    春久见了劝道:“小姐,今日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花色嗯一声道:“将册子拿过来我看看吧。”今日这样的天气确实不适合出门。

    春久道了声是便将管家呈上来的册子递于花色。花色随手翻了翻便看出一些问题来。唤来春久问道:“这些年来便一直都是这般过得?”花色问了后又想起来春久与香悦都是哥哥身边的人,过来林宅与花色也是差不多的时日,她哪里又清楚?

    花色兀自笑出来,道:“倒是忘了你来的时间不久。”

    哪只春久却是回道:“往年确实是这般过的。”

    花色见春久不似随口一说便问道:“你问了何管家?”

    春久摇了摇头道:“何管家自是不会见我。奴婢怕小姐问了奴婢不知如何回答,因此向别人打听的。”

    花色听了颔首,而后又翻起册子,许久后对春久道:“你可能将往年的账册拿过来与我?”

    花色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哪只春久直接行礼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春久走后,花色的心思便收不住。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便不遏自主的频频翻上来,最后还是没忍住,想着姑且试一试吧。若是成了便是好事一桩,不成……也是没有损失的。

    想着花色站起身子出门,香悦连忙跟上。花色是要去找林兮之,林兮之做事不避讳花色。因此来到这里之后,林兮之做些什么花色或多或少会听说一些。因此也是知道林兮之根本无暇顾及府中人事及开销。

    花色见了自是没有装作不知道的道理。长此以往,总是要出纰漏。到那时候再补救也回天乏术了……

    花色刚刚走了几步路,雨便下的大了些。香悦在后面替花色撑着伞,劝着花色回去。花色不理,反而走的快了些。香悦只顾着花色,没有注意自己脚下,一不留神便摔了一跤。

    花色这才停下来。

    回过身去,香悦的衣裳已经狼狈不堪,见花色回过身来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花色见了让她回去换身衣服。香悦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后还是花色道:“你先去吧,我在前面的亭子等你便是。”香悦这才感激的退下,匆匆淋着雨走了。

    花色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亭子里已经有人占据。刚想着退下来已经被亭子里的人喊住。

    那些人许是将花色当做了丫鬟,隔着静谧的雨声喊道:“失礼了,不知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花色想装作没听到,哪里知道已经有人上前拦住花色,花色再装傻也不像了。

    拦住花色的是一名青年男子,举止倒也有礼,问花色道:“失礼了,请问姑娘府里可是有管事?”

    花色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管事?”

    男子一脸认真,回道:“是的,管事。”

    哪有府邸中没有管事的?只是见这几人的样子好似真的没有见到,花色心下满是疑惑,便问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那人道:“我们几人奉父命前来观礼,本以为昨日就会结束……”那人说着停顿下来,咳嗽两声后又道:“身上的银钱所剩无几,因此觍着脸想借些银钱吃饭。”

    花色听后自是不可思议,因此抱着试探的态度问:“府里没有安排膳食?”

    那人道:“我们借宿一夜已是叨扰,哪里再好意思麻烦……”

    这人说完,花色的怒气便不由自主的窜了上来。来林家许久,看到的、听到的也不少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林家竟是如此待客的?也是这些人性子好……

    花色抬起头看了一眼立在前方的男子。这男子的表情倒是值得深思。既没有羞意也没有窘迫,亭中的四五人也是如此,他们见花色看过去皆是起身拱手示意。

    这样的人家,也不知是林家哪一脉教导出来的。

    花色还想问什么,余光看见徐粲然急匆匆的走向门口,一时被分离了注意。花色见徐粲然走的匆忙,身上也是没有带伞具,匆匆行了一礼道:“各位稍待一会,我这边去请管事过来一趟。”

    那人客气行礼道:“是我们有求于人,怎能让管事亲自跑一趟?我们随你一道去吧。”说着一群人都走向亭外。

    花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该怎么来形容这些人。好在此时看见香悦来了,唤来香悦道:“你去备些膳食送到客房,我一会便来。”匆匆交代后便跑向门口。

    后面的几人见花色跑远,在花色身后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

    而后先前与花色说话的那名男子便客气的对香悦行礼。

    香悦本就不明所以,见这些人如此动作吃了一惊,想问问缘由花色已经跑开了去……无法,只能请这些人回屋,自己跑了一趟厨房。

第十五章 归置

    花色追去门外已经不见了徐灿然,本以为看错了,却是听见有人道:“看见没?刚刚那人便是族长的老相好。”

    有人应道:“什么老相好?”

    之前说话那人回答:“不是吧?你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聊起来。

    第二个开口的人道:“我不知道。我家老娘病了,我回去看她。”

    第一个开口的人嘿嘿笑了两声道:“昨日族长的大礼被人搅了去。”

    那第二人一听满是兴奋的问:“什么?真的假的?我说怎么今日大家都是有些奇怪,原来昨日竟是发生了这种事。”

    那第一人冷哼一声道:“如今还喊什么族长?”

    第二人嘿嘿一笑道:“大哥,您继续。”

    第一人清了清嗓子道:“昨日林二叔过来……”

    第二人插话道:“林二叔也过来了?他老人家不是轻易不出门的么?”

    第一人道:“所以说事情很严重啊。那林二叔当场指出林夕之有个老相好,这个老相好不是别人!正是他带回来的徐姓相公!”

    第二人啊一声,惊呼过后很快捂住嘴道:“我刚才还以为你是诓我,现在看来是真的了!这林夕之怎么喜欢男人?女人家抱起来香香软软的多好啊?”

    说的话渐渐变的不堪入耳起来。

    第一人附和了两句,而后道:“听说林二叔亲眼看见林夕之与徐相公两人亲热呢。”

    第二人明显兴冲冲的,而后道:“看来八九不离十了。林夕之是真的喜欢男子啊。也不知我们这样的他看不看得上。”竟是生了这般龌蹉的心思。

    花色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昂首阔步的往回走去。往回走自是去找林夕之,今日刚刚想整顿一下后院,就有人送上把柄,若是不及时抓住,岂不是难为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林夕之果然不出所料还在书房,见花色过来有些吃惊。

    花色见林夕之面色有些不好,想来自己来过之前发生过什么。花色如今一颗心全都被怒气取代。来这里许久,花色还是头一遭动如此大的肝火,毫不客气的问林夕之道:“哥哥这后院之事我可能做的了主?”

    林夕之虽然有疑问,但还是点头道:“自是做得了主的。”

    花色颔首,也未说其他的。而后话题一转道:“哥哥可是知道昨日借宿在家中的林家人是哪一脉林家?”

    林夕之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蹊跷,而后道:“是江南那一支的。”

    林家自宗家一脉散去后,各自零落辗转至宁国各地。有好些甚至为了生存改去名字,抛弃林姓。这样的人曾经在林家掀起轩然大波,被议论的自然不是好事,骂名更是背了许久.这借住在乡居里的林家一脉便是当初被骂了许久的江南分支一脉。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道的。

    倒是林夕之对花色突然的问话觉得奇怪,花色从来不过问外事,今日可是头一遭。况且看她的模样,不像是无事。于是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花色也不隐瞒,直说:“今日早起遇上了。得知他们尚未用膳因此多问了几句。”林夕之一听,眉头也是蹙了起来,反问道:“未用膳?管事之人呢?”

    花色道:“不知!我过来问你便是想着如何收拾那些人。”

    林夕之听了站起身道:“我陪你一起。”

    花色也没拒绝。若是林夕之不在,怕是那些倚老卖老之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毕竟花色不时常出现在人前。

    二人相伴而行,花色对林夕之道:“那一脉看着比之如今这里之人有礼数些。”

    林夕之笑道:“难得你夸奖旁人。”

    花色也是笑出声,对林夕之道:“是啊,实在是那几人有些……特别!”是啊,除了特别花色还真是想不出其他的词。

    林夕之被花色这么一说自是有些好奇。而后对着花色道:“中午请他们一起用膳,我倒要看看他们特别在哪里。”

    花色不语,两人走了一阵来到大厅。

    林夕之吩咐道:“唤何管家过来见我。”

    有小厮应声退下。

    不一会有一位体态臃肿的老人匆匆赶来。参见两人后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不紧不慢的擦着流出来的汗。

    林夕之不做声,倒是花色端起下人递上来的茶碗,好似不在意的问:“何管家可知今日寻你过来所谓何事?”

    何管家拱拱手道:“不知。”

    花色喝了一口茶,丝毫不见气愤,慢悠悠道:“也不是别的,何管家今年贵庚?”

    何管家见花色问的奇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今年有五十了。”

    花色哦一声,而后问道:“不知何管家可有好好休息的意思?”

    何管家没听明白,问道:“小姐问的什么?”

    花色放下手中的茶碗道:“自是问何管家有没有告老还乡的意思。”

    这话说完,何管家的脸色变的不是很好,好半晌才回道:“何某不是很清楚小姐的意思。”

    花色冷笑一声道:“花色已是说的这般清楚,这般何管家还不明白?看来管家真的是上了岁数,该是好好歇歇了。”

    说着又是唤了一声外面:“来人!”

    有小厮应声进来。

    花色道:“何管家身子不适,你们送回去好好伺候着。若是有旁人叨扰了管家,你们便收拾东西走人吧。”

    奴仆若是被辞退,那是很严重的事情,宁国没有买卖人口一说,说是奴仆其实也都是签了契约打长工的,寻常人家都是将犯了大错的奴仆赶走。花色若真的将人赶离,是断人财路,要招记恨的。所以寻常说了这般话,自是知道厉害。花色都这么说了,那些小厮也不会不听花色的话。便拖着何管家要下去。

    何管家自是不依,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般向林夕之喊道:“族长,何某犯了什么错竟要被人这般侮辱?”

    林夕之未应声,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仿佛未听见一般。

    上来的小厮二人见林夕之未理睬就上前去拉何管家。谁知那何管家竟是挣脱了开,向花色二人这边凑上来指着花色道:“我为林家做事时你们还未出生,何某为林家鞠躬尽瘁至今,今日却换来这样的侮辱。牲畜尚且知道反哺之恩,你们这般就不怕旁人说你们为人失德?”

    竟是这般出言不逊。

    花色见状冷哼一声,而后对上前的两位小厮摆摆手道:“你们去将府中下人召集过来。”

    那小厮二人面面相觑,还是听话的下去了。

    何管家见花色与林兮之俱是不理自己,反而不知道作何反应。不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过来等在门外。林兮之与花色见时间差不多了,默契的向外走去。何管家自是跟上。

    乡居里的下人大多都与何管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林兮之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与林莫商量着外事,不曾插手内院,虽说对于内宅里的门道是知晓一些,但是无暇顾问。如今见花色好似要归置,也是存了要好好收拾的心思。

    外面站的熙熙攘攘近百人。见大厅里的三人出来俱是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香悦也在,上前替花色与林兮之端来椅子立在花色身侧。

    何管家也是立在林兮之右侧,见人都到齐了抢先道:“不知族长与小姐唤来众人有何事要说?”

    花色没跟他计较,问身旁的香悦道:“香悦,我们府上有多少人?”

    香悦回答:“回小姐的话,不算二位主子一共有一百零一人。除去奴婢与春久九十有九。”

    花色恩一声道:“如今可都到齐了?”

    香悦粗略一扫道:“回小姐的话,未曾到齐。”

    花色看向何管家道:“何管家,这是下人传话不力还是有些人未曾将我与兄长放在眼里?”

    何管家臃肿的身子一颤,对下面喝道:“还有谁未至?你们去把人找来。”

    下面人无人动作,倒是有人上前回道:“管家,有几人告了假,因此现在才未到场。”

    何管家仿似松了一口气道:“族长您看……”

    花色暗自冷笑,果真是何管家带出来的,欺上昧下之事倒是做的熟练。

    花色既是做好了打算要清理门户又怎么没有对策?这时候对着林兮之道:“哥哥。”

    林兮之咳了一声,也不知从哪里出来十几个身着灰色衣袍的男子拎着男男女女约十余人进了院子。

    何管家见了自是冷汗一身,花色笑道:“不知这些人何管家可识得?”

    何管家自是不敢应声,那些被捉过来的十余人也是战战兢兢地不敢发出声响,想来刚刚已经被教训过了。

    花色见何管家不做声,站起身道:“何管家不认识,我却认识。这些都是何管家的亲戚,我可有说错?”花色走至一妇人面前道:“此人我若是没记错便是何管家的夫人吧?”那妇人不敢作声,花色问她道:“何夫人在我府中担任什么差事?”

    那妇人看了花色一眼,没敢说话。

    花色看一眼香悦,香悦自是明了花色的意思,开口道:“此人是厨房的管事。”

    花色装作惊讶道:“哦?确实是在我府中当差啊!”惊讶过后一声冷哼,怒道:“既是在我府中当差,缘何不来前院?可是将我这主子不放在眼里!”

    那妇人一抖,想要伏下身子去,却被何管家的话止住,只听何管家道:“她今日是告了假的,身子不爽利。”

第十六章 归置(二)(补更)

    花色听何管家这般说话,眉头一挑,看向何管家道:“哦?告了假?”

    何管家应是。那妇人也是站起身子回道:“妇人因身子不适,因此今日告假。”

    花色也不恼,点点头道:“身子不适便好好休息。”说着又走向第二人身侧道:“你莫不是也告假?”

    那妇人不比何氏夫妇,扑通一声便跪下来道:“小姐息怒。”

    这人如此害怕也是有缘由的,宁国虽说不允买卖人口,但是还有一项特例。那便是被官府发配的犯人及家属。这些人若被定罪发落为奴,世世代代便都翻不了身的。因此打骂发卖都是由主人家说了算。眼前跪在花色面前的妇人正是定为奴籍之人。

    花色却是不理,又转到另一人面前问:“你呢?也是告了假的?”

    那人僵硬着身子不做回答。花色又是问了好几人,皆是没有人敢如同何氏夫妇那般理直气壮地说假话。

    花色见状点点头道:“何管家,这些人都是躲闲被抓来的。按说你家这位身子不适应该躺着休息,缘何与这些人在一起?”说着花色走回椅子上又问:“可是你们在说谎?”

    何氏夫妇二人自是不敢应。

    花色依旧自说自话道:“来人!将这些偷闲躲懒之人关进柴房,不准放饭。”

    那些人便被拖了下去。

    这一话题算是过去了,花色也不再说这话。反而转移话题对站在下面的仆人们道:“今日唤你们过来有其他事要说。”

    正说着春久也是到了,手里拿着一些账本。何管家自是知道那是什么见状脸色大变。

    花色接过来翻了翻道:“厨房管事之人竟是有七人?”林兮之显然也是没想到,接过花色手里的账本翻了翻,而后面色慢慢有些不悦喝道:“荒唐!”

    乡居里本就是小小的府邸,哪里需要那么多无用之人?难怪这些年林家一直拿不出可用的银钱!

    “何管家!这便是你说的为林家鞠躬尽瘁?”林兮之又是翻看了一会,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喝道。

    何管家抹了抹头上的汗不敢应声。

    花色将今日带在身上的册子带在身上递与林兮之道:“你再看看这本册子。”里面的采买之物华而不实为多,大多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春久也是说过这些年便是这般采买的,可是至今花色在府里看到的便是一贫如洗的模样。那些东西去了哪里……想必也是需要深究的。

    林兮之稍微一过目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问春久道:“你手里可有往年逢年过节采买的册子?”

    春久颔首道:“只找到两本。”说着就递与林兮之。

    花色见林兮之忙着翻看册子,便站起身子对等在下面的仆人们道:“乡居里只是小小的府邸,不养那么多闲人。你们各自做好打算,明日便筛选一些人出来送走。”

    下面之人一听小声的嘈杂起来。之前替何管家帮腔的男子道:“我们都要上人、小儿要养,如今这般岂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有一些人也是愤愤不平的跟着附和。

    花色这次不再与他们周旋,直接道:“春久,将这些年来府里缺的东西一一清算好,由谁照看的便从谁的工钱里扣。若是不够,便将长工定成死契。已是奴籍的便送去见官。”

    这话一出,下面一片死寂。

    林兮之赞赏的点头,而后补充道:“先请官再办。”说完之后便与花色道:“后院之事由你来办。”

    花色嗯一声,而后指着何氏夫妇道:“这二人怎么办?”

    林兮之看着花色道:“欺上昧下,监守自盗,送官吧!”

    林兮之的话刚落下,已经有人上来制住何氏夫妇二人。那二人以及之前帮腔的男子听闻此话都是一阵错愕。那帮腔的男子更是喊道:“你们无凭无据,这般是犯法的。”

    犯法?哪里犯法?主人家处理奴仆本就是家事,这般倚老卖老之人留着何用?花色闻言转过身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凭证?”

    那人脸上一片死灰,还想说什么,但是忍下了。他忍了,花色可是忍不了,此人花色也识得,是何氏夫妇的得力助手,因着读过几年书,更是将账房一职揽在手中。花色对春久道:“将此人也一并送官。监守自盗的可不止一人。”

    花色已经给了他们很多次机会,这些人若是一早便告罪也不会落得晚节不保的这般下场。如同那个告罪的奴籍妇人一般,也只是被关上几日而已。这何氏夫妇如今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待收拾好这些人后,春久与香悦便随花色回屋。回去后,花色对二人道:“你们二人跟着我大材小用了。”花色说这番话,实在是因着今日一事让花色感慨良多。这二人本事了得,跟在花色身边确实有些屈才。

    那二人见花色这般说话,心里都有一些动容,香悦道:“小姐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主子,我与春久二人哪有今日?如今能吃上饱饭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们自是不敢奢求什么。”

    春久向来不会说感性的话,听花色这般说话也是开口道:“小姐性子好,我们能跟着小姐是我们的福气。”

    花色叹气一声,而后要了春久手中的账本道:“你们二人可会看账本?”

    春久应了声是,香悦却是摇头说:“不会。”

    花色恩一声说:“那也跟着学学吧。何氏夫妇这些年贪下府中不少东西,你们算出来数字便告知官府,若是能找回来一些便找回来一些吧。”总归是林家的东西,流落在外也是怪可惜的。

    二人一同应了声是。

    留香悦与春久二人看账本时,花色换了身衣裳往外走去。虽说要好好整顿一番府邸,但也不能冤枉了人。若是真的屈打成招便失了本意。因此花色才要去看上一看的。

    花色说要挑选一些人打发出去,只是将那些躲懒偷闲甚至手脚不干净的人送出去。也是有手脚勤快之人,这些人花色是不希望冤枉他们的。

    花色逛了一圈结果还是比较欣慰的,哥哥身边的人也只是将犯了大错的仆人归置到一起。那些犯了小错之人说教两句也就放了出去。

    花色粗略一算,最后留下的人数也才堪堪二十来人……虽说结果令人震惊,但往好处想想为哥哥节省了不少开支,也不枉花色这两日将今年的账本仔细翻了翻……

    此时已经是午时,花色想起来早上哥哥说的要宴请江南一脉的林家之人。心里有些惦记便往大厅走去。过去后已经上座了几人,花色因着换的是春久的衣裳便进了门立在林兮之的身侧帮着端茶递水。

    林兮之见到了也没有点破,依旧那那几人说着话。

    那江南林氏一脉共有五人,年岁都是不大的模样。与林兮之一道用膳看着都是有些激动。花色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似少女见了心上人的那种悸动……总之,有些许怪异。

    那些人与林兮之好似很谈得来,若不是花色知道他们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会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那五人是亲兄弟,他们自称“许氏”,说是当年流落在外得许姓人家救助,而后父亲便入赘至许家。父亲病逝前,希望几人能前往林家一趟。刚巧遇上林兮之行大礼便赶了过来。

    这些人说话干脆利落,倒是真性情!林兮之觉得这许氏兄弟五人倒是有趣。林兮之如今在林家已是声名狼藉,这些人却是不管,依着性子行事。这般性格于一些林家人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这许氏一脉改名换姓一事,比起传闻中的也是偏差了许多。倒是说传闻不可全信,果然不假!

    一顿饭几人吃的很是高兴。尾声的时候林兮之问道:“令尊已过世,你们可有打算?”

    几人都是有些茫然,年龄最大的那人开口道:“还未曾考虑过。”

    林兮之问:“既如此,你们便来我身旁做事如何?”

    兄弟五人没有商量便抢着道好,说完之后相互看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花色见着觉得好笑,忍了许久才未失礼。林兮之也是忍俊不禁,而后吩咐花色道:“你再去备些酒菜,我们要好好畅饮一番。”

    花色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那几人嘿嘿笑着目送花色远去。倒是可爱。

    酒过三巡已是不早,那五人相互搀扶这回去歇息,花色扶着林兮之回屋,颇有些埋怨林兮之:“以后少喝些。”

    林兮之倒也没有喝多少,只是花色怕林兮之摔着了才非要搀扶的,林兮之便也由着他了。

    回了房间,花色甚是好笑的问:“那兄弟几人可是有趣?”

    林兮之道是,自是有趣,也不枉花色说的那几人特别。两人又夸了那几人一番,而后花色一改话题,好似自言自语道:“今日怎么没有见着粲然哥哥?”

    花色余光见林兮之表情有些僵硬,而后便有些了然。想来徐粲然负气出走与哥哥是脱不了干系了。

第十七章 不耐

    花色说完林兮之并不理会,花色眉头微蹙挣扎了一番还是问出口道:“哥哥,虽然你并不与我说,我也是听说了一二。粲然哥哥放心不下徐家,可是徐家之人却是视粲然哥哥为眼中钉。你这般放他离去,只怕他会……”

    林兮之打断花色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花色见哥哥声音有些凛冽,将剩下的话咽了进去。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徐粲然之前在邳国还好说些,如今在宁国,徐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宁皇虽说恼徐粲然与白君泽走的近,但是与皇室交好的毕竟还是徐粲然一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宁皇想起来徐粲然此人,若是让徐家重新易主……

    这般一想,徐家如今掌管权势之人岂能放过徐粲然?

    花色见哥哥面色有些不快,叹一声气:“哥哥,你与粲然哥哥交好,若是他有危险,到时候你定是会难过的。即使如此又何必将旁人的话放在心里伤了兄弟情义?”

    花色岂能不知道徐粲然喜欢哥哥?徐粲然虽说没有说出来,但是偶尔的一些表现总是很明显。一开始花色未曾在意,后来慢慢地便有了猜测。在拓坞国的时候哥哥中了毒,徐粲然那时的表情花色形容不上来,但是每每想到都是有些动容的。

    男子喜爱男子一事……有悖伦常!不仅哥哥如今知道了接受不了,花色也是不能接受的。但是花色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也不是花色多愁善感,只是花色一想到自己喜爱白君泽尚且如此痛苦,那徐粲然喜爱哥哥又该是怎么样的求之不得?女子总是容易动情,花色虽说不能接受徐粲然对哥哥的感情,但是也是报以怜惜的。

    况且徐粲然对花色确实不错。为了徐粲然的疼爱之情花色也不能装作不知道。

    林兮之未应声,双手背在身后立在窗前。花色见他神思已是不在,也不扰他。径直出了房门。只是希望不要哥哥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悔恨之事。

    出来后,花色便往回走去。还未到院子里便听见林未玉的声音,小孩子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嘻嘻哈哈的笑着不停。偶尔还夹杂着林巧巧的轻斥声。

    花色不想见林巧巧便转了身子,想避开。哪知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正好看见花色便喊了声:“姨母!”

    避之不过花色只能迎上去。

    林巧巧见了花色客气的喊了声:“妹子安好。”

    花色颔首一礼道:“巧姐。”

    林巧巧上前拉住花色道:“未玉吵着要过来见你,我就带他来了。妹子不要嫌我打扰才好。”

    说着几人相携进了屋子。春久与香悦早已备好茶水,见花色进来行礼道:“小姐,还是换身衣裳吧。莫要受了寒。”今日一整天都在下雨,早些时候花色湿了衣裳,也难怪这二人有些紧张。

    花色与林巧巧道了声不是便随着二人进了屋子。换好衣服又喝了姜汁花色才出来。出来时林未玉已经老实的偎在林巧巧的怀里,看到花色出来弯了弯眼睛又喊了声:“姨母。”

    花色笑着摸了摸孩子问林巧巧:“孩子可是大好?”说着手也往林未玉的腕间探去。脉相无大碍,林巧巧也说已是大好。

    花色对林家人争权夺势之举没有兴趣。这林巧巧三番两次在花色面前试探着什么,让花色颇有些不耐。虽说没有证据,但是花色总觉得这女子不怀什么好意。心头有了怀疑的念头总是会容易往那边想。因此花色甚是不喜欢林巧巧。如今还要虚与委蛇的应付她,实在是难熬。

    两人又说了一阵,从外面传来林未玉的哭声以及香悦的惊呼声。花色与林巧巧赶忙站起身出去。孩子调皮的很,在娘亲怀中待了一会便跑了出去。花色让香悦跟着就是怕他有什么意外。现下听到孩子哭声,花色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无论再怎么不喜欢大人,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二人出了外面,香悦已经将孩子抱在怀里,见二人出来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摔着了。”

    林巧巧匆忙过去接过孩子笑道:“无事,无事,孩子皮的紧,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来二去说了些客套话,孩子已经哭累睡在林巧巧怀里了。花色见状只能请林巧巧将孩子抱进屋里歇息。

    余下林巧巧与花色时,林巧巧先是与花色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后对花色道:“那林千舫好似对你真的有些情谊,这些日子都要来我宅子里求上几次情,说是要见上你一面。”

    花色已是不耐,但也不好说些失了体面的话,只好抑着性子道:“我已是人妇,这样的话以后还是莫要说了吧。”

    林巧巧捂着嘴笑道:“我也只是说与你听,倒是你莫要以为我搬弄是非。”

    花色随着她呵呵笑两声,而后问:“林千舫与巧姐倒是熟悉,也不知道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林巧巧也不遮掩,直接对花色道:“林千舫的爷爷与我同辈,他唤我一声姑奶奶。”说着又道:“这孩子打小就死心眼,也不知……唉……还是莫要说他了。”

    好在花色不是春心萌动的无知少女,若不然林巧巧这番话说出来花色就算对林千舫无意,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若是二人再有个接触的机会,只怕最后能酿成祸端来。

    说完后,林巧巧又道:“年后会有花灯节,到时候不如你与我一同出去游玩一番吧。”

    还真是丝毫不加遮掩,花色在心里冷笑,但也没拒绝,回道:“好的,到时候巧姐记得过来接我。”

    说完这话,花色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林巧巧也识趣地告退,当然,喊醒林未玉又是一番折腾不提。

    第二日,乡居里内的人数果然骤减。其实花色下了命令后便有人陆陆续续或被送走或被送官。留下的人大多都战战兢兢地做好分内之事,倒是让花色有些许好笑。其实只要做好分内之事,花色自是不会故意去为难他们。

    还有许氏五兄弟,几人得知花色是林兮之的妹妹后亲自上门道谢。几人坦荡的样子倒是让花色不好不见。正好现如今缺人手,花色也不与他们客气吩咐他们一些琐碎的小事。

    节日那几天许氏兄弟几人与花色兄妹二人一道吃饭。几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酒桌上,花色听他们几人聊的畅快,这许氏兄弟几人能文会武,哥哥也亲自会过他们,真真是人才。倒是让花色生出几分愧疚的心思来。以后这些人或许都是哥哥身边的得力干将,自己却唤他们做些内院里上不了台面的琐碎小事,实在是太过失礼……

    年后不出几日,花灯节如火如荼的开展,林巧巧一早便过来请花色一道出去玩耍。花色也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带了春久与香悦二人与林巧巧一起出门。

    林巧巧也是带了林未玉,小孩子坐不住,时常闹着要下去玩,林巧巧无奈,几次说着要将林未玉送回去的话,最后还是妥协的将马车停在热闹的街道上,下了马车陪着孩子玩耍。

    好在白日里出来游玩的人不多,林巧巧也说:“花灯节晚上才好看,白日里人不多。”

    花色见林巧巧的意思是要玩到晚上,笑笑不应声。

    林未玉玩闹了一会,也累了。刚好时间也是不早,林巧巧便请花色去店家吃饭。花色猜想若是猜想不错,一会怕是有客不请自来吧?

    果然,花色刚刚填饱肚子,就有人吵吵嚷嚷着过来,声音果然是林千舫不假。

    林千舫进门便向着这边喊道:“姑奶奶,您也在这里?”过来后看到花色装作讶异地惊呼:“没看到花色姑娘实在是失礼。”说着行礼鞠躬,样子虽说看起来有些气度,但是花色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日这人在自己院子前撒泼打滚的一幕……那模样比之今日实在是可笑又可气。

    见花色没反应,林千舫道:“今日是花灯节,午时过后人便多了,既然遇见了千舫自是没有视若未见的道理。请二位放心,今日千舫定是会好好护送二人的。”

    真是自说自话!

    见花色不做声,林巧巧打着圆场道:“午时过后人确实有些多,我带着孩子不方便,难得千舫心思缜密,如此倒是多谢了。”

    花色觉得这话好笑,勾了勾嘴角。林巧巧都说此人心思缜密是难得,可见此人平时到底如何了。

    林千舫嘿嘿笑了两声,而后不客气的坐下与二人一道用起饭来。

    花色与林巧巧定的是二楼雅间,这里自然不会与人共用。可是林千舫进门便直奔这里而来花色是怎么也不信是个巧合。这二人如此明目张胆,莫不是以为旁人都是傻子?

    林千舫明显心情不错,自己添了一双碗筷,还逗弄了林未玉一会。二人就着满桌饭菜就打闹起来,好在花色一早就饱了肚子,若不然看见这幅场景实在是咽不下去……

第十九章 摇摆的念想

    “不知妹子可能成全巧姐?”见花色沉默,林巧巧又是问花色。

    花色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林巧巧几次三番与自己一道出门,有的是机会擒住自己,为何非要等到今日才动手?且,花色每次出门林兮之都是知道的,春久与香悦今日也是跟着花色。花色失了踪迹,哥哥第一个找的肯定就是林巧巧,但是此次见她丝毫没有焦急的模样,实在是怪异。

    花色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林千舫见二人僵在当场笑道:“巧姐便给出一日让花色姑娘好好想想吧。姑娘与她兄长兄妹情深,你这般说法她定是要好好思量。今日你先回去,我来好好劝劝花色姑娘。”

    林千舫的话说完,二人都是看向他。

    花色没有做声,倒是林巧巧笑出来道:“也好,今日我便先回去,明日我再来。”说完对着花色行礼翩然走了。

    “巧姐性子有些执拗,你若是不顺着她定是没有结果的。”林千舫笑着道。

    花色不了解林巧巧的性子,只是知道那人不似寻常妇人家。但是见林千舫这么说了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林巧巧在林家也是自成一脉,缘何性子这般偏激?”林巧巧是个能隐忍的女子,若不然也不会至今也没有出手,如今分明时机还没有成熟,林巧巧便急于动作想来是有缘由的。

    花色猜的八九不离十,林巧巧此人命运坎坷。幼时娘亲与兄长在自己面前惨死,之后便是婚姻不顺,待字闺中至二十好几才嫁出去。之后爹爹与丈夫又是相继死去,这些打击毋庸置疑是致命的。但是这些也不是林巧巧如今性子执拗的原因。

    人,尤其是女人,敌不过的都是情字。说到林巧巧便要说到另一人——林莫。林莫与林巧巧二人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花色的爹爹与林莫年岁相差甚多,幼时便是与林巧巧相伴。林巧巧爹爹是老师,小时林巧巧一家便是在林家长大。

    林莫过去林家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林巧巧见他不合群便时常与他说话,这林莫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来二去二人便玩出情谊来。幼时的孩童没有情爱之说,只是情谊不错。

    后来林家变故之后,林莫侥幸得一命,林巧巧也是被亲人以命相救,二人一齐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女子到底是感性之人,那时林莫多方照顾有加,林巧巧便将一颗真心附在林莫身上。

    可惜,林莫一心只有林家那场灾难。想的只有报恩、报仇……

    林巧巧的父亲那时出门在外,得知林家大难赶回来找到林巧巧与林莫。知晓整个林家只有二人后悲恸大哭,大病一场后带着二人回了老家,也就是如今花色等人住下的地方。

    回去后,林莫为了寻找证据便辞了林巧巧父女。此后辗转流浪,多次被人追杀,过了好多年。

    林巧巧爱慕林莫,一等就是多年。最后另嫁他人也是因着林巧巧爹爹大病,为了父亲安心才嫁与他人。可惜,也是个短命的。

    林巧巧大婚行礼的时候,林莫也是回来的。也不知林莫到底对林巧巧有没有情,反正说了一些感性的话,大醉一场……

    林巧巧的相公死去后,林莫便时常回来看望林巧巧。久了,林巧巧便以为林莫是爱慕自己的。有一晚借着酒劲便与林莫说了一些话。

    那时候林莫的反应也是好笑,先是惊讶,而后落荒而逃。女子的直觉向来有七八成准确?见林莫这般反应林巧巧便认定二人相互都有爱慕之意。只可惜,林莫一直不认!

    林巧巧毕竟丧夫不久,林莫虽说是为她名声考虑,但是几次三番避之不及也实在是伤人。最后,逼急了,林巧巧便自伤自身,终于成功见到林莫。

    林莫得知事情原委后大怒一场放下话道:林家仇恨不报,我林莫誓不成家!

    此后,林莫对林巧巧避之不及,就算是遇见了也是掉头就走,让林巧巧伤心欲绝。久而久之,林巧巧便起了要强的心思……

    所以林巧巧与花色说的要报仇只是一方面,大多确实是林千舫说的那般犟脾气上来了。而且这执拗的脾气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若是想解开心结……按如今的局势,怕是要解开也难。

    林千舫也不知怎么与花色解释,况且又不是在背后乱嚼舌头之人,只是对花色道:“你只当她赌气便成,有什么你先顺着她,之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花色见林千舫满是无奈,随口道:“之前你不也是没拦住?”

    林千舫没想到花色会说这样的话,倒是一愣,而后笑了出来。林千舫是逆着光的,笑出来的面容在太阳的照耀下好似发了光一般,一时倒让花色看迷了眼。

    二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过后花色问道:“你是怎么让暗卫说话的?”说的是白君泽身旁的仟五,毕竟是跟在白君泽身旁的,哪里会轻易说出不该说的话?除非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

    林千舫心道花色果然聪颖,而后笑笑回话:“我自是有我的法子。”而后转移话题又道:“明日巧姐过来,你便先应了她,之后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花色不解,按说自己来这里许久,哥哥定是会来寻自己的,怎么听林千舫的意思,哥哥好似并不知道?心里有疑问,花色便问了出来。

    林千舫依旧是没有回答,而后站起身走了出去道:“这里都是巧姐请来的人,你莫要做无用功,若是被发现了之后想送你出去也是困难,你好自为之。”话说完人也是走出了院子。

    只余花色一人时,花色又是头疼,这林巧巧真真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有本事将花色神不知鬼不觉的运来,又有让仟五说真话的本事,有了这般能力到底是与谁赌气?

    与哥哥?但是见二人好似并不熟识。与自己?花色来了这里后几乎不出门又怎么会让林巧巧有了赌气的心思?

    越是想,花色思绪越是一片乱七八糟,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回屋歇息。

    第二日林巧巧果然过来,见到花色便将随身带着的食盒递于花色道:“这是城东的糕点,不是很甜,带了些给你尝尝。”

    花色道了声谢,也不与她客气,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吃过后问林巧巧道:“我在这里呆了许久,为何未见有人过来找我?”林巧巧过来不慌不忙的,若不然食盒里的糕点也不会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杂乱。既是没有人追赶,想来哥哥并不怀疑林巧巧……只是花色是与林巧巧一道出来的,哥哥又怎么不怀疑?

    林巧巧见花色满是疑问,面上有些许得色,回道:“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告知你便是。林千舫有能让人按照他意念行动的本事,你昨日亲自上门与你哥哥说要随我一同出来游玩两天,这般,你哥哥自是不会急着寻你。”

    花色面上满是错愕!林巧巧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林千舫有摄人心脾的本事?花色解除疑惑花色问林巧巧道:“林千舫之前可是见过我?”

    林巧巧摇头道:“该是没有,千舫未出过这个小镇。”

    若不是的话,那之前对花色摄魂夺魄的又是谁?难不成这世间竟是有如此多的人有那般本事?

    林巧巧见花色眉头一直不曾舒展无奈道:“看来妹子是真的有些许为难。”没等花色回应又道:“姐姐无权无势,又是一介女流,除了借助族长的力量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人了。”说着又是一阵叹气。

    花色知道她说的话半真半假,总归是不敢应她。二人便各怀心思的坐在院中,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劝说对方。

    二人坐了半刻钟左右,林千舫进了院子,见二人各做一方笑道:“寻日里看你们二人倒是有话可说,今日是怎么了?”

    花色转过身去,见林千舫一身青色的袍子,发上也是同色的碧玉簪子映衬着皮肤白皙异常,让花色心中一阵狂跳,慌忙向衣角看去,衣角下桔梗花栩栩如生……这青色的衣物,正是那日花色救治邓家兄妹时被人袭晕时看到的衣袍一角。

    原来这林千舫果真是那日袭击自己之人。那时花色尚且不知林家一事,这林千舫便找上自己,还迷了花色的心魄让花色承受牢狱之灾……也不知这林千舫到底是不是受命于人……

    想到被迷了心魄一事,花色自然会想到垂柳,垂柳险些命丧在自己手中……仅是这件事,花色也是饶不了林千舫的……

    想到此处,花色突然改了主意。既然不知道这人的真实目的,花色当然不能善罢甘休!如今还是先按照林千舫的话做,总是要知晓林千舫背后的势力才好有所动作!有了主意,花色更是小心谨慎,若是不小心打草惊蛇,之后怕是对花色更加不利。

    林巧巧见林千舫出现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要劝劝花色的?”

    林千舫笑着回道:“我劝过了!只是姑娘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无能为力。”说着对花色挤挤眼,好似对花色道:暂时听我一劝吧。

第二十一章 小郎

    林兮之前往卉城一事似极为隐秘,花色回到府上的时候仆人小厮谈论的是林兮之这几日因着脸面落尽前去清修。花色听了自是觉得好笑,这般话也只有俗人才会相信。倒是林千舫这般在自己面前丝毫不加遮掩的告知乡居里有他的人……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花色也是起了要去卉城的心思,花色虽在卉城住了许久,确实不熟悉的。哥哥此番前去参加春试花色放心不下,卉城中暗潮涌动,又有各族势力掺杂其中,若是不能在哥哥身边陪伴左右,花色自是不安。

    花色有了这个念头后便再也抑不住,干脆连夜准备了行礼与春久与香悦二人说了想法。二人自满是诧异,只是看到花色不似说笑的态度正了正思绪颔首道是。她们二人是侍女,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花色此番前去卉城还用另一个目的,那林千舫此番也隐隐有意前往卉城。花色虽不知他有何用意,却是想着他身后的势力,若是能同行便好了。只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花色还想着早些赶上哥哥的步伐,因此也没有仔细思量。

    花色收拾好包裹竟是连夜出发。好在春久是个手脚麻利的,及时备好马车。仟五也被林千舫放了回来,那仟五见到花色自是脸上惨白一片,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花色却是能看出来他的心悸,面上也是有着几许懊恼,几许后怕,总之满是复杂。

    花色唤仟五也是有自己的思量。左右摆脱不了,明用就是。这般贴身看着总是好过再次被人设计掳了去。

    花色带上春久与香悦二人,四人一行连夜赶着马车前去。

    花色对这城镇不感兴趣,名字也是不知道,因着心里有事,连丝毫归属感也没有。若不是有着哥哥在身旁花色是不愿意在这充满尔虞我诈的环境生存的。

    马车快到城门时,春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将要说的话说出来。香悦也是满脸担忧,花色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白君泽身旁的暗卫岂是小看的?果然马车被拦截下来时,仟五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守夜站岗的士兵竟是喝了一声:“开城门。”客客气气的将花色一行放走。春久与香悦二人自是诧异,看了看花色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的闭嘴。

    马车还算沉稳,如今已是半夜,花色有些昏昏欲睡。只是林兮之提前走的路程不过半日,花色生怕错过了强撑着不敢睡去。最后还是春久与香悦劝着才皱着眉头睡下,睡下也是极不安稳的。许是困急,花色稍稍沾上侧壁便睡去,梦里无一例外是梦魇,引得花色冷汗涔涔。

    天亮时,马儿也是累了,仟五便停下车请车内三人出来歇息活动活动身子。花色被吵醒,脑子还有些模糊,稍稍清醒些便坐直身子四处张看。春久见状道:“小姐,昨夜未曾遇见主子。”

    花色自是看的明白,有些失落,余光看到春久与香悦二人眼底下青色一片稍稍有些不忍,对二人道:“你们吃些东西,再歇歇,我们这般动作也没赶上,想来哥哥也是急忙前去的,追不到便不追了。”

    三人一道应是。

    休息好后,几人再次启程,这次不用紧赶慢赶着走路,四人倒是舒适了些。花色话不多,春久与香悦都不是如子环那般话多的,这一路走的沉沉闷闷。

    这一日,四人一如既往的赶路,仟五突然在外面开口道:“姑娘,外面春雷阵阵,不多时便会下雨,不如避避。”

    花色也是听到春雷轰隆声,听仟五说话掀开帘子,见天空阴沉沉,空气中有多许湿气在心里叹声气,而后颔首道:“避避罢!”

    仟五领命,好在没过多远便看见城池。掀帘子一直打量外面的春久与香悦二人见了俱是松一口气。为避人耳目,这马车比之牛车实在好不了多少,如此简朴的车怕是浸了雨水就会返潮,几人又是女子,万万经不起的。

    马车慢慢驶进城镇,四人还未找到避雨的地方,天空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雨不大,只是拉足了丝从空中挥洒下来,如今严寒尚未过去,湿漉漉的空气也是带着几分寒意的。

    又是走了一阵,雨势越来越大,赶着马车的仟五也是隐隐有了汗意,入了城门后,这店家也不知怎么回事全都闭门不出,即便有几个开着的小店,见到马车驶过来也是唐突的关上门。四人都是看在眼里,满腹疑问无处解答。

    又是走了一段路,仟五道:“姑娘,前方有一废屋,我们去那里避雨吧?”

    花色闻言掀起车帘看了看,却是有一座废屋,如今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也只能在那了。花色点点头道:“便是那里罢!”

    仟五领命,一行人走至门口马车却是一滞,车内几人都没有防备,险些摔了,知道有异,三人便打了帘子看来。

    原来这破落的废屋已经有十几人聚在里面,抬眼望去尽是做黑衣打扮的男子,见到花色等人也是抬头满脸肃穆。

    花色见状缓缓下了马车对那些人道:“适逢春雨,我等几人避之不及,还请诸位容我等避避雨。”说着便是俯身一礼。

    那十几个黑衣男子面面相觑,花色垂着头并未看出异样,不一会传来一声:“无碍。”竟是稚嫩的童音。

    花色闻言抬起眼来才发现在这废屋里处还坐了一名小郎,小郎约四五岁左右,宛如精致的瓷娃娃,小小年纪生出几分大人才有的气度来,见花色看过来只是颔首示意,面上的表情却是冷清不已。

    花色只是一眼便移开去,对着小郎方向福了福身子。那小郎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也没说什么。

    在外面的三人也是听见花色与那小郎的对话,闻言都下了马来到花色身旁。春久双手捧着暖炉,香悦左手捧着裘衣长袍,右手拎着包袱,到了花色身边都是慌忙着替花色取暖。

    待花色身上裹了裘衣手中有了取暖之物,春久与香悦便自行生了火解开包袱烤着干粮。

    不一会阵阵香味传来,春久将食物捧至花色面前道:“小姐,填填肚子吧。”

    花色伸手接过来,余光看到那小郎看着自己,目光灼灼,心下一阵好笑,站起身对那小郎道:“公子可是要吃些?”

    那小郎看向花色还是没有表情,花色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刚要讪讪的收回手,却听那小郎道:“也好!”说着就伸手抚上花色的手。

    那小郎的手软软的,带着暖意,拂过花色的手时让花色一怔。接过后,那小郎便没视旁人若无物的啃起干粮来。

    花色见他吃的香,笑了笑回到位子上接过春久递上来的吃食小口的吃着。其他等人花色便没有再分,实在是带的干粮不多。那些黑衣人却是丝毫不在意,各忙各的。不一会又有黑衣人进了废屋,约三两人,每人手里三两个野物,想来是分去打猎的。

    那几人看见花色等人明显一愣,之后更是有些错愕的看了看小口啃着干粮的小郎。一时气氛有些尴尬,那小郎蹙着眉头抬眼道:“愣着做什么?”

    那三两人才回过神来,沿着破烂的屋子去了后院。等那十几黑衣人一行大快朵颐的时候天色已经转好,花色见了站起身对那小郎道:“多谢收留之恩,我等告辞。”

    那小郎本来在发呆,乍一听花色说话好似吓了一跳,而后闷着声音道:“本就是慌屋,哪里是什么收留之恩,要走便走罢!”说完竟是闭起眼睛不在看花色。花色生出几许无奈来,福了福身子告辞。

    花色丝毫不留恋的往前走,没有见到后面的小郎又抬起眼盯着花色的背影。

    坐上马车时,香悦轻声道了句:“也不知是哪家的孩童,竟是有几分贵气。”

    春久也是点头。

    花色便想起来那小郎身姿笔挺的坐在那里啃干粮,生生染了几分笑意。身边有十几人护卫,哪里是寻常人家?倒是那贵气落了几分刻意,也不知那小郎是什么来头。

    想着马车已经驶离了废屋,花色便不再将心思放到那废屋的小郎身上。

    如今已经赶了近十天的路程了,依旧没有遇见林兮之。花色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也不知林家有多少人知晓哥哥的行踪。那林千舫传言那般不堪,哪里知晓是个有能耐的,有一便有二,林兮之身后有无数林家人时刻紧盯着,若是还未到卉城便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是不安,花色便催促着仟五道:“紧着些时间吧。”

    仟五回了声是,而后一鞭扬起抽在马身上喝了声:“驾!”马儿嘶鸣一声便加进了速度。

    马车长跑了一会复又减慢了速度,春久不满的探出头去观看,这一看竟是惊呼一声匆忙退了回来。

    花色余光也是见到的,面色一时有些惨白来,那长街拐角处竟是围了几十人个个手中握着器具,见到马车行来眼里俱是闪过一阵精光……

第二十二章 出手相助

    这些人穿着都是普通百姓的模样,放眼望去没有穿着华丽之人。手上所握着的器具是平日里下地农作的工具……这些怕是这座小镇的百姓吧?花色只感到身上一阵冷汗涔涔,难怪刚刚进来便感觉不对劲,只是哪里能想到这满城皆是贼人?

    “坐好!属下要加速了。”仟五沉着嗓音对里面的三人道,随着话音刚落,一声厉喝从马车外传来,随即便是鞭子打在马身上的声音,听的人头皮的发麻。

    马儿吃痛,竟是连嘶鸣也没有突地就加快速度,饶是三人坐好准备也被甩的歪倒在马车里。

    那些手持器具的贼人见到马车加快速度一声急喝道:“拦下!拦下!”随即便是一阵骚动,马车内三人脸色都是有些发白,花色更是咬紧下唇眉头紧蹙。

    马车依旧不为所动的飞奔着,渐渐近了,那些贼人皆是轰轰闹闹着要将马车拦下。不过仟五也是有真本事的,长鞭一甩竟是将接近之人狠狠抽翻。

    那些接近马车之人哪里有防备?被抽翻后一声痛呼,更是被马车撞上。眼见这般场景,剩下之人哪里还敢上前?马车便极为顺利的往前冲去。那些声音渐渐远了些,花色长松一口气,掀开帘子来见前面没了人影险些瘫软在马车里。

    花色疑虑重重,马车外的仟五也是蹙着眉头不知再相些什么。

    “我们这般逃了出来,也不知那稚儿能不能逃出来。”香悦小声嘀咕了一句。

    春久也是颔首道:“那孩童也才四五岁左右,遇见这样的场面怕是会吓哭的吧?”说着一声叹气,问道:“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此时已经慢慢减了速,仟五此时也是回了头看向花色,花色面上表情无甚变化,对仟五道:“先送我们出城,之后你再回来看看。”说是回来看看自让仟五与那小郎报个信。

    仟五领命,而后颔首称是。

    马车出了城门便是一阵泥泞,不好走是肯定的,但若是停下,那些贼人也不知会不会追过来。花色想了想道:“我们先往南走,你过去看看吧。”

    仟五蹙着眉,显然在思索着,也就一瞬的功夫便颔首称是。里面的二人也是会驾车的,香悦接过仟五手里的马鞭坐在外面,仟五拱了拱手便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众人面前。花色等人不敢将车子走的太慢,生怕那些贼人追上来,但是又不敢走的太快,生怕仟五追不上,三人都是女子,总归是有些不便。

    谁知道不过半个时辰仟五便回来了,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那小郎……

    仟五回来时也没说一句话,还是香悦喊了声:“你回……”香悦的话只说了一半,车帘便被掀开。花色也正好看向外面,这么一来便看见那稚童黑亮的眼睛。

    花色自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敛了心神,伸手将人接过来问了句:“只有小郎一人?”

    仟五抱拳道:“小郎身边之人正在御敌,属下见小郎独身一人便将人带了回来。”

    花色了然,而后问:“那些人可是知道?”那些人问的是那些黑衣人,若是被人以为仟五是敌人,那可就好笑了。

    仟五回话:“知道的。”

    花色含糊应了一声。怀中的孩子一动不动的窝在花色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花色。花色自是能感觉到小郎的视线,颇有几分不自在。

    “我要去卉城,你们若是顺路便捎我一程罢。”小郎突然开口,语气有些许不自在。

    花色低下头对上稚童的眼睛道:“你独身一人不要紧?”

    小郎回道:“无碍。”也听不出来害怕与否,倒是让花色一阵好笑。小郎的眼睛黑漆漆的,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许是年岁尚小还未经世事,因此显得纯净。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行进,怀中的孩子没说站起身去,花色也是不好开口,二人便偎在一起相互瞪着眼睛。

    一旁的春久好似很喜欢孩童,在一边逗弄着孩子已经好一会了,只是尚未得到孩子正眼相看不免有些失望。过了许久见二人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变道:“公子,你这般我们小姐身子该麻了,你若是觉得不嫌弃便坐在奴婢身上吧。”

    小郎没有做声,站起身挪到一旁而后抱膝而坐,因着有些小,短胳膊短腿的抱不到膝盖看着有些许滑稽。花色甚是觉得好笑,眼里噙满笑意。春久更是捂着嘴偷偷偷笑开。

    不一会香悦也进来,见三人这般满是疑问,不过在春久的示意下也是抿着嘴笑了起来。这时候天又开始下起小雨,那孩童倚着侧壁睡得极不安稳,撞上车壁也是揉了揉继续靠着。

    这般年岁的孩童遇见那样的事不仅不慌张还能睡得下去,倒是让花色隐隐有些佩服。过了一会,马车一阵颠簸,小郎又是磕上马车,这次许是磕的疼了倒吸了一口气。

    车内其他三人都是忍俊不禁,毕竟是年岁甚小的孩童。花色不忍,小心移了过去帮他挡了挡。谁知道小郎迷迷糊糊地依进花色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倒是让花色生出几许无奈。

    这一觉直睡到天色暗下来,花色等人还好将就,只是多了一个孩子还真不好寝在车内,于是吩咐小声的与香悦春久二人道:“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家,我们借宿一宿。”

    二人小声应了是,一人出去与仟五说话,一人帮着花色理了理衣袍。如今马车内视线不是很好,花色也没有注意怀中的孩子已经睡醒正看着自己。

    就这么又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人家,如今夜寒风大,马儿也有几许疲倦,呼哧呼哧的不肯再提速。仟五见状又将缰绳交与香悦,自己拱手道:“属下先去打探一番。”花色颔首同意,总是要先探听清楚是不是好人家。

    马车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了蜡,烛光在马车内摇摆的厉害,因着是夜,多了几许困倦的心思。不一会香悦将马车停下,春久也出了马车,二人找了个地方支起火堆来,因着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火堆想要烧起来并不容易,好在二人也是好脾气的。

    如今的时辰花色不甚清楚,只是腹中已经饥肠辘辘,确实有些饿了。支了火之后,春久与香悦二人手脚便有些麻利,从马上取了小壶将里面的冷汤温了温,就着烤好的干粮送与花色。

    那冷汤是花色昨日吩咐装上的,赶路这些天一向如此,若是用膳时间在店家解决便余些汤留下。歇息下来能喝上热汤总是能暖和暖和,本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哪里需要奴仆成群,每顿必须现做?

    花色接过汤和烤好的干粮摇了摇怀中的稚童,小郎腹中阵阵叫声比起花色毫不逊色,想来也是饿了。小郎似是极不情愿的睁开眼,好半晌才打着哈欠起身,见又躺在花色怀中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

    花色也不点破,将手中的汤递于小郎道:“先喝些汤暖暖身子。”

    小郎有些许惊讶,而后接过花色手中的大口水壶,先是小心翼翼的闻了闻问道,而后才试探着喝了一口。动作像是对着世界充满防备的小猫一般。直让花色生出几分怜惜。

    小郎喝了两口便将水壶还于花色,花色觉得奇怪,问:“怎么不多喝些?可是不合口味?”

    小郎摇摇头没有做声,而后小口小口吃着干粮,模样实在是可爱。惹得春久与香悦频频向这边看来。

    花色见他扭捏的模样蹙着眉头想了一会,而后便释然了,感情这孩子是想给花色三人留一些呢。想明白了,花色心底更是柔软一片。虽说至此为止还尚未看见小郎笑,但这般也足以证明这孩童是个心善的。

    “不碍事的,马背上还有,你多喝些,如今正在长身体,莫不是公子不喜欢长个子?”花色逗弄着低着头啃干粮的孩子。

    那小郎闻言身子僵了僵,而后便没再拒绝花色递过来的水壶。吃饱喝足后,仟五也回来了,说已经找好人家,接过香悦递过来的干粮吃上两口便出发。

    到了人家歇下来已经又是过了半个时辰,主人家是个壮年的汉子,说是妻儿回了娘家。人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因着主人家房屋有限,花色等人只借了一间,仟五是与主人家睡一起的。好在农家的床榻很是大,似是为了方便照看小孩的缘故才修了这般长大的床榻。

    小郎似是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人家,好奇的转着眼睛四处打量,等到四人同铺时又僵在当场。花色看出他不自在哄道:“如今只能将就一晚,你若是不习惯便睡在贴墙的那边可好?”

    小郎蹙着眉头,见不能改变才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而后小声道:“不过你要睡我身边。”

    这小郎自被仟五抱回来时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没再说话,如今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让花色好一阵欢喜。

第二十三章 谁家小郎

    花色自是应下稚童的要求,花色本是想叫这孩子跟着仟五一道随主人家睡在一起,谁知道这小郎不虽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却是百般不愿,花色便试探着让小郎与自己一道,孩子面色才转好。

    一夜睡的极为安稳,花色也是难得的没有做梦,许是这几日赶路累得慌。天大亮时花色才起来,花色醒来时春久与香悦二人早已起床,只余小郎窝在花色怀里睡的安稳。

    春久是留下伺候花色的,见花色醒来行礼轻声唤了句:“小姐。”问花色是否起床。

    花色见天色已是大亮,自是要起床的。只是轻轻动作小郎便醒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童音稚嫩:“可是到习字时间了?”原来还未清醒。

    春久抿嘴偷笑,花色将小郎露在外面的身体裹住轻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小郎一怔,而后好似反应过来,见自己被花色搂在怀中表情有些恍惚,随即轻轻推开花色道:“可是要赶路了?”说着起身自己拿起衣服穿起来,动作有条不紊。

    此时刚好香悦也进来,见小郎动作熟练满是讶异的与春久对视一眼。

    晨起过后,主人家客气的拿来早饭。吃过后,花色等人便告辞。留了些银钱算做谢礼。主人家一开始推脱,最后也收下了。

    上了马车,花色倒是有些疑虑,之前看到的这小郎身旁的黑衣人们应该本事不差,只是不知为何都没有追上来。想了想花色便问:“小公子前往卉城归家还是寻亲?”

    小郎安静的窝在花色怀里,如今乍一听花色开口问话明显一愣,随即道:“归家。”

    花色见他开口,便找话想打发时间,问他:“小公子姓甚名谁?”

    小郎回:“我姓秋,爹爹为我起名天熙。”

    秋姓?花色一阵惊讶,若说到秋姓,卉城中也只有秋允画那个家族了吧?这小郎竟是秋家人?这么一想,他身旁带了那么多黑衣人也不奇怪了。

    花色还想说话,但是见小郎表情泱泱便没再问,只是道:“妇人唤作花色,我身后二人分别唤作春久、香悦,小公子若是有吩咐直说就是。”

    秋天熙看一眼花色,小小孩童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后便转过头去。

    马车走了一阵停下来,外面传来仟五的声音道:“姑娘,有人找。”

    花色自是觉得奇怪,与春久与香悦对视一眼后,春久打了帘子,外面有三五人骑着马立在马车两侧,见车帘打开拱手道:“多谢出手相助。”花色见他们做黑衣人打扮心下明了是来接秋天熙的,点点头算做回应。

    秋天熙此时站起身子,因着身子本就小,不需弓着身子进出。走至花色前方背着手对花色,花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见他做大人模样心下莞尔。

    秋天熙至那几人面前道:“谁来接我?”

    正说着又有马蹄声渐渐往这边走来,不一会有人打马至马车前。秋天熙见了躬身行礼喊了句:“二叔安好。”

    秋天熙躬身时候才堪堪让出花色被遮挡着的视线,这下马车内外两人俱是将对方看得清晰。

    只见那人清秀的面色紧蹙,满是不悦,而后将马鞭指向花色道:“原来是你这妇人!怎么?现在有脸回卉城了?”

    这人正是秋允画。

    花色之前听到秋天熙说秋姓时便想起此人,哪里想到没过一个时辰就能看见他?只是见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不喜,因此也没给他好脸色。

    秋允画见花色不理,冷哼一声,见秋天熙依旧躬着身子没好气道:“今日你救我小侄,秋家记在心上,就此别过。”说着打马上前两步将秋天熙抱进怀里,蹙着眉头走了。

    秋天熙走之前对着花色颔首示意,花色也是点点头,算做告别。

    那些人走后花色的脸色自是有些不悦,多年未见,这秋允画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花色身后春久与香悦二人自是不知那人为何这般说花色,但也不好开口询问。

    见气氛尴尬,香悦问仟五道:“如今离卉城还有多远?”

    仟五回道:“还有七日路程。”

    原来已经快到了。花色敛下情绪,对仟五道:“既是如此便紧着些路程。”早些到了便打听打听哥哥的消息。

    仟五自是领命,如此又是走了三天。这天傍晚,花色等人在城中住下,因着靠近卉城,这边的城镇更多些,人口也相对较多。依旧是订了两间房,花色与春久、香悦二人一间,仟五单独一间。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听到敲门声,睡得正熟的三人被吵醒,都有些莫名其妙。

    香悦轻声应了一句,而后收拾了一番开门,本以为外面是仟五,哪里知道是不认识的几人。当下便合了门,声音有些警戒问:“你们是何人?”

    外面有人回话道:“我家主子席木,过来拜见花色小姐。”

    声音不小,花色还以为听错了,但是外面那人又是说了一遍。花色赶忙起身,对外面道:“请稍带。”而后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三人收拾妥当后,花色亲自上前开门。只是开了门后并未看见白君泽,当下有些戒备。外面有三人,站在中间的那人道:“小姐,主子在外面等你,仟五已经下去了,还请小姐与我们一道下去。”

    花色心下砰砰跳个不停,听了话颔首道是,而后走出门外。春久与香悦见状也跟上,左边的人见了好似要出口制止,但是被中间那人的动作止在当场,随即三人当做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向前走。

    花色便感觉出不对劲来,若真是白君泽,向来都是直接入内的。虽说如今可能是见花色房内有香悦、春久二人觉得不方便……虽说这个理由倒是能说得通。

    只是……虽说找不到理由,花色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花色背着手做了个动作,身后的香悦与春久自是看见了,随即也与花色一般神经紧绷着看向前面。

    路过仟五房间时,香悦随手推了推门,发现门丝毫未动,这般就是仟五还在房内!这些人果然是在说谎。

    花色三人立马反应过来,花色手中已经不知何时握着匕首,那三人早已发现不妥与花色三人对峙着。

    香悦见此砰砰的敲着门,哪里知道仟五根本没有反应。花色叹口气道:“怕是被下了药,莫要白费力气了。”

    那三日也是大方承认:“小姐倒是聪颖,既然被拆穿我们也不用做戏了,三位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

    不等花色问话,春久与香悦二人便上前挡在花色前面道:“你们是谁?”

    那自称是席木手下的三人自是不答,而后慢慢逼近花色三人。花色手心已是一阵湿意。自称是席木手下的三人又是近了些,春久与香悦二人却是突然出手,出其不备的踢向三人。那三人也是个厉害的,及时躲闪过去,几人便在客栈走廊上斗了起来。

    花色才知道春久与香悦二人身手不错,也是,她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面前打一套拳,自己哪里能知道?

    那些人的目标是花色,香悦抽空道:“小姐,你快些走。”花色也不矫情,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二人,干脆的拔腿就跑。

    与春久、香悦二人酣战的三人也是厉害的,香悦一人对着两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花色自是不忍,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才好。花色那边刚刚停下便感觉有些危险,果然,从楼梯那里又出来一位男子,花色握紧手中匕首防御在自己面前,喝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不答,快步向花色走来,花色不会功夫哪里是那人的对手?会快便被人制住,手中的匕首也已经落地,春久与香悦二人见了都是又气又急,香悦更是因着分了心被人一掌拍到地上。

    花色被制住也不挣扎,捉花色之人见花色不动还以为有诈,冷哼一声道:“乖乖束手就擒吧!”说着一个手刀下来就要劈晕花色。

    花色闭眼等着疼痛传来,哪知传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制住自己那人的闷哼声。花色知道有变睁开眼来,正好看见白君泽立在几步远的地方,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拿着剑,剑上依稀可见有血迹。

    白君泽见花色看过来颔首示意,而后道了句:“可是无事?”

    此时正值太阳升起,今日是个好天气,旭阳升起,在白君泽身后染起一阵光晕,花色一时看呆了去,听见白君泽说话才回过神来回道:“无碍,多谢出手相救。”

    白君泽身后也有几人,已经上前去帮春久与香悦。白君泽见花色确实无碍点点头没再开口,望向后面缠斗的几人。

    花色也是转过身去,当中不仅有春久和香悦,仟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战局,三对三人,又加上白君泽之后带来的人,很快那三人便被擒住。花色匆匆对白君泽行一礼便上前查看香悦的伤势,好在无甚大碍。此时依稀听见客栈房中有细细碎碎起床的声音,白君泽见状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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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成双介绍:
花色向来遵循女德,除了忤逆父亲嫁给白君泽。
只是那样算做嫁吗?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梳着妇人髻被唤作姑娘……
腹中胎儿成了她人的药引,我忍!
被人奚落,我忍!
被心爱的人三番五次的算计,却是忍无可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等他日,我归来时,便要一一讨回你欠我的!花木成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木成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木成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