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的风霜,似龙卷风势如破竹
两人的争吵声漫入他的听觉神经,确切地说,只是姜明仁一人的怒火。姜思芩始终都是云卷云舒之态。
想来,自他到电视台实习以来,从未见过她发怒,她脸上整日都挂着温婉地笑容,举止言行知性且落落大方。这般波澜不惊地性格,让他生了好奇,进而步步融了心。
姜明仁句句都在责备姜思芩,严厉她去给谢祁韫道歉,以求挽回他。
姜思芩坐在椅子上,修长地双腿交叠搭在桌上:“我姜思芩比他谢祁韫差哪里了?我凭什么要低三下气地去道歉,讨好他?依我现在的名气身价,我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姜明仁见打骂不行,改为了好说:“思芩,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爸爸不对。你放心,我马上回去就处理这件事,一定会给阿韫一个交代。但是你也切不可意气用事,要知道当下有多少女子想嫁给谢祁韫。何况,眼下他身边还有个姜棠在蹦跶。”
“姜总,说来说去,你最忌惮还是谢祁韫看上了小妹。其实,我倒觉得他们若在一起挺好的。毕竟,谢祁韫自小就很疼惜小妹。想想你当初对小妹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替你捏把汗啊。”
经她这么一说,姜明仁懊恼自己当初放过了姜棠,脸上却还是憨态可掬:“思芩,这些事情都是爸爸不对。你找个时间去给谢祁韫好好说说,再带他来家里,我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他。”
姜思芩懒洋洋地应了。
姜明仁满意地离开,看着沈灼:“沈灼,我与你父亲交好,自然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思芩与阿韫是有婚约的。”
他不以为然:“姜叔,你误会了。我只是帮着姜主播刺激刺激谢祁韫。”
姜明仁瞬间转怒为笑,夸赞了他几句才离开。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推门进去,关上房门,脸色沉了。
姜思芩从稿件中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走过去,斜坐在桌角:“姜思芩,你跟谢祁韫这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姜思芩忙着看晚间节目的稿件,没心思与他谈。他直接抓走她手中的稿件,语气凛然:“他不能这么利用你。”
她冷冷淡淡一笑:“他对我哪有什么利用?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
姜思芩挑眉含笑:“我什么都不想做。”
他有种被姜思芩激怒地慷概激昂:“你们是不是想逼死姜明仁?”
姜思芩诧异。
他继续说道:“因为你是女孩,自幼不得姜明仁疼爱,是姜明瀚把你照顾长大,送你出国留学,俨然如同亲女儿。如今,姜明瀚意外死在家中,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他杀,只得以意外结案。但是你们都知道这是姜明仁所为。所以,你们想要姜明仁死。”
她夺走他手中的稿件:“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我姐现在可是何宴舒的妻子。而且,我还知道何宴舒私下已经与姜明仁闹翻找到我爸,想要让我爸助他一臂之力,坐上远信总裁职位。”
她不屑轻哼一声,倒是她以前小看了何宴舒。
沈灼凑近她耳边:“谢祁韫现在还与姜明仁迂回,是因为他没有找到任何他杀害姜明瀚的证据。不过,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做什么?帮我弑父?”
沈灼回正身子,视线不偏不倚,目睹姜思芩的眼中像是起了一股龙卷风。她被这股风撕扯,血肉模糊。他年轻地双手接不住她沉甸甸地风霜。
一直以来,姜棠都是姜思芩唯一倾诉地对象,开心地伤心地,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向她娓娓诉说。现在,她仅有的听众被姜明仁杀死了。她怨,她恨,却始终举不起那把嗜血的刀。唯有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因为谢祁韫的关系,她在进入电视台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台领导便让她主持起了黄金档节目,配上她超水准的专业素养,很快名声大振。
与之接踵而至的便是同行的嫉妒与排挤。他人想法设法地想要找寻她过往的黑历史,可是不管他们如何挖掘,总是徒劳一场空。
不过姜思芩因遭原本市电视台一姐嫉妒,不惜耗费重金请狗仔赴千里之遥去挖掘她的过往,想要给谢祁韫看看他所捧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这名狗仔还未出国就被人拦下了,接着就供出了她来,后果便是她的事业一落千丈,不得不辞职隐退。
为此,姜思芩特意打电话向他道谢。他是在爱屋及乌:“姜棠一定不希望她姐姐的不堪曝光人前。”
姜思芩深感惋惜:“可是小妹现在都不接我电话了。”
“有些事情,她明白,你也明白。”
她走出办公室后,把自己从沈灼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谢祁韫。谁知,他竟然知道,还言沈涛已然去找过他了。
她默默地挂了电话,依旧不询问他想要做什么。她不能自私地用那渠冷透刺骨的血缘去祈求姜棠对他的恩赦。
从很久以前,谢祁韫除开姜棠,其他人都无法掀起他的情感波澜。姜思芩的不忍,并不会妨碍他任何。顶多会在姜明仁事成之后对她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抱歉,但势必会加上一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手握着手机,看了一眼姜棠空空如也地座位,询问韩秘书:“小姜同学呢?”
貌似,自从从会议室出来,她人就不见了。
韩秘书也不知道。
见大家都不知道,他径直朝茶水间走去,仍然不见姜棠的身影。回办公室的路上,边走边打电话询问:“小姜同学,上班期间擅自离岗,不怕扣工资了?”
韩秘书他们听着,面面相觑,怎么觉得老板的语调不对?
音色如同落在了黑白琴弦上,弹唱出了他们所不曾见过地温情。
从这以后,董事办的人都称呼她小姜同学。渐渐地,这个称呼竟然在各个部门传开了。
某日,她去金融部门送资料。临走时,有人笑着说:“小姜同学,常来坐啊。”
她礼貌地笑了笑。
她总觉得,大家在称呼她小姜同学时,总会有意无意夹起了一层暧昧。以至于,让大家最开始怀疑她与凌歌的关系,转而怀疑起了她与谢祁韫的关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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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这两天大家送的红豆,虽然这本书看的人很少,但是我会把它写完,绝对不弃坑。
书名经过再三思虑,最后改名为《完美情深》,我觉得还是比较贴合故事的主题的。
男女主的相处或许没有多么轰轰烈烈,男主对女主的宠也谈不上盛大。但是我觉得这类细微之处见爱见暖更为让人觉得温馨,细水长流的情。在我看来,两人之间相处最美好莫过于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人无完人,最美好的爱情就是在激荡碰撞之下,在日常相处之下,在你优缺点全部暴露之下,他还能一如从前的爱你,包容你,理解你。
或许这类节奏不是很快的文确实不怎么吃香,只有寄希望于后面字数多起来了看会不会好点?
至于故事里面所提到的两对配角的故事,到时候看书的效果,如果有人想看就会写番外,没有人想看就不写了。但是男女主角的故事肯定是会尽善尽美的。
写到现在,只是感觉自己对不起编辑大大的推荐!哎!
第105章 伤疤,是她一目了然的不堪
姜棠开完会,把东西放回办公桌,趁着谢祁韫不注意就跑出来了。她驱车到了远信大厦,给张雪去了电话。
张雪不是很想见她。
她在电话里面说:“雪姐,我劝你最好还是见一见我。在姜明仁失势那日,我或许还能与你念点旧情。”
张雪坐在位置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下来见姜棠。她害怕见了姜棠被姜明仁误会,届时失宠,她眼下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见她不肯下来,姜棠也有些无可奈何。她掏出手机看着这些天视频里面的画面,全都是中规中矩的,并未任何越矩行为。她见张雪,是有些着急,想要趁次机会,直接把姜明仁踢出远信。
被拒绝,虽说在意料之中,但多少有些失望。四月份的天气有些热了,她钻进旁边的冷饮店,买了一杯冰淇淋吃着。
不曾想,这一幕被恰好从外面赶回来的何宴舒瞧见,他抬脚朝这边走来。径直坐在了她的旁边,沾沾自喜地有点提前了:“当日,我说过我能帮你,可是你不信。”
她挖了一勺冰淇淋喂进嘴里,瞬间化开,冰凉爽口的感觉减淡了恶心,对自己的恶心。
他说着风凉话故意激她:“姜棠,你看看你,谢祁韫至今都未公开你们的关系,倒跟姜思芩演着恩爱。说是为了你着想,殊不知这男人啊,一向都是吃着碗里的,惦念着锅里的。”
她斜视他一眼:“何宴舒,你早上出门没刷牙吗?”
“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想不到你还是那么傻。不过我想谢祁韫应该没我这么善良,别到时候又成为a市上流社会的一场笑话,那可就好看了。”
“我会不会成为笑话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何宴舒再怎么折腾,也充其量不过是一跳梁小丑。”
他看着姜棠的眼神,恍若姜明瀚起死回生了。就是这般鄙夷与不屑地目光,让他拾人牙慧的生活再添风霜。
何宴舒笑着,看着,手竟然不自觉地伸向她的腹部。她跳下高脚凳,退后一大步:“你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当初为我奋不顾身挡下的那一刀。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很具有纪念意义的。”
“何宴舒,你混蛋。”
他从高脚凳上下来,指着自己的后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一刀,姜明瀚差点打死我?所以,他看不起我没关系,不喜欢我也无所谓。我现在就要让他看看,我是怎么样把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一点一点地夺走?”
姜棠冷笑道:“何宴舒,我终于知道我爸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因为你不自量力。”
他恼怒地抓起她的手腕,恨不能立马就让她看见自己与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并无差别:“姜棠,你最好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她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笑话:“嗯。我等着。”
随即,她甩开何宴舒的手,毫不迟疑地走出了冷饮店,只是越走越发烦躁。她手捂着腹部,隔着t恤摸着那一条细细地疤痕,一把一把地抓着,想要把它扯下来。
她到了车旁,刚一坐进去,谢祁韫的电话来了。她不理他说什么,直接说道:“我今天请假。”
“请假?你要去做什么?”
她脱口而出:“做手术。”
谢祁韫以为她怎么了,刚踏进办公室又退了出来,大步朝电梯口走去:“你在哪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着他焦急地语气,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她冷静下来,道了一声没事。
谢祁韫不信,仍旧问她在哪里?
“我现在就回公司。”听见她这么说,谢祁韫才微微定了心。仍不忘叮嘱她早些回公司去。
她嗯了一声,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隔着t恤感受着那条与她身体密不可分的淡红色伤疤。
姜棠的手指一点点陷入皮肉,努力地要把它扯下来,似乎这样就可以销毁她曾有过的所有痴傻。
车辆徐徐前进,后面传来催促地喇叭声,她微微加快了速度,视线不经意地扫到路边的药店,打着右转灯拐到了街边停好车。
姜棠下车走进药店,询问店员有无祛疤的膏药?
店员给她介绍了几种。
她直接全都要了,也没问效果如何。
...
挂了电话后,坐在办公室的谢祁韫,总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又朝外看一眼。直到看见完好无损地姜棠回到了工位上才算安心了。
韩秘书见她回来了,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走到她跟前递给她,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
她有点懵!
与何宴舒见面时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工作冲散,她甚至忘却了去关注时间。直到每个人都走来与她打招呼,她才发觉到了下班时间。
有人满脸欢快地说:“小姜同学,明天见。”
又或者是:“小姜同学,别太辛苦哦。”
还有人说:“小姜同学,你待会是要与谢董一起回家吗?”
姜棠:“…”
待大家都走完之后,谢祁韫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出来,唤她一起回家。
她如同没听见那般做着手中的事情。他伸手在桌面叩了几声:“收拾东西下班。”
姜棠完全忽视下班两个字,伸手把他拽过去,指着电脑屏幕,某一处:“这里我怎么改都不对?”
他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撑在桌上,姜棠是他的怀中之物,柔声细语地给她解释过问题出在那里。
姜棠却有些出神,她侧头看着谢祁韫立体的侧脸,醇厚温和地顺着蠕动的喉结一节节往外爬,给他的魅力拉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环。
灯光照亮他的五官,也清晰了她那日受伤昏迷之前所见到的面容。
他温热地手掌一刻不松地捂着她的小腹,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她的名字,用他的恐慌努力地去撑起她仅存不多的意识。
他凶猛地催促着司机,那声音近乎于咆哮,他所有的冷静在她刺鼻地血腥味之下荡然无存。
司机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路加速,或表示提醒或表示愤怒地喇叭声在他们周围此起彼伏,犹如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汹涌袭来,仍旧掩盖不了他的颤抖,他的害怕,他的焦灼。
他紧紧地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试图把自己的身体温度传输给她,让她不要一点点冷却下去。
然而,她的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渗出,带走她身体的温度浇灌出他从未有过的恐慌,枝繁叶茂,连根带筋地抓疼了他。
那是姜棠,第一次感觉到他哭了。
他的泪,温热地泪,从他眼角滴落在她苍白地脸上,是他如繁花绚烂的无望。那时,因为失血过多,她意识已然接近幻灭,更没了说话的力气。
到了医院门口,他抱着她大步跑向急诊室,叫唤着医生护士。见状,医生护士连忙推来担架,她被放了上去,他却不愿放开她的手,一直握着送到了手术门口。他沙哑地乞求医生的声音是她昏迷之前的最后影像。
谢祁韫察觉到她走神,些许用力地捏在她脸上:“你没在听吗?”
她急忙回过神来,把他推到一边:“我知道了,你先在旁边等我下。”
谢祁韫双手交叠在胸前,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修改文案,看来是真的听进去了。
第106章 餐桌上,他的种种试探
姜棠保存好文档,收拾干净桌面,谢祁韫兜里的电话此时响起,是姜明仁。他看了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接了。
这些天来,他三番五次的挂断姜明仁电话。今日面对他的躬身拜访更是冷漠以待,适度的心理紧迫感之后还是应该适当回应下。
姜明仁在电话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请他去家里吃饭,还说姜思芩也会回去,话里话间语重心长:“阿韫,今日我去找思芩听说你们有些时日没见了。想来我今天在家闲着没事,就做好了饭菜,想请你来家里用餐。我方才也给思芩打电话了,她估计也快到了。”
这些话,姜棠听见了,抓起身后的双肩包起身,单肩挎着:“谢董,我就先走了。祝你晚餐愉快。”
谢祁韫把手机装进兜里,抓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两人进了电梯,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想说话,看着镜中反射出来的笑容,不管从那个角落看过去,都有些假面。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捏了捏:“你觉不觉得我脸有点僵?”
他低头看了看:“有吗?”
“我逗你而已。”她刻意加深了笑容,像是心底有什么需要自己极力压盖的东西。
到了车库,谢祁韫叮嘱她路上开车小心。她转身就走了,略显孤寂地钻进了车里,没有任何停留,扬长而去。出了车库,路过某处奶茶店时,给自己买了一大杯加冰的奶茶,她才觉得舒服了些。
回到家中,她破天荒地只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了筷子。走进院中逗了逗姜小喵,坐在廊下遥望这座偌大精致的庭院,月光从夜空倾泄而下,剥落满园凄清。
...
姜明仁在抬高身价,并没有如同他上次到访带着温绒站在门口迎接。见他进屋,他与其打过招呼,便让佣人上茶,还言吃饭还有会。
姜思芩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与他们没话说,就直接回了房间。他让人去叫她下来。
她走过来,特意坐在谢祁韫的对面:“爸,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已经把谢祁韫甩了。”
姜明仁让她不要乱说。
谢祁韫解开外套一口,抽烟点燃:“姜叔,思芩属实没有骗你。不过姜叔,你也不要责怪思芩,毕竟她是为了你。”
他不解:“为了我?”
“思芩告诉我说,不管是已故的姜总,还是姜叔,都对gk抢了远信市场这件事耿耿于怀。眼下,看来gk与远信又免不了是一场争斗。她不想夹在中间为难。还说这再深的感情都比不上生育之恩。我不得不说,姜叔养了个好女儿。”他向前俯身,对准烟灰缸,弹了弹烟火。
面对姜思芩所谓的父女情深,姜明仁极为配合:“思芩,爸爸很感谢你为我着想,但这次的事情爸爸真的不知情。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闹着要分手。现如今,像阿韫这样事业有成,又洁身自好的男人哪里去找?”
姜思芩唱反调:“是吗?我觉得沈灼也很不错啊。有钱,有能力,最主要的是他比谢祁韫年轻啊。”
姜明仁忍着:“思芩,沈灼就是一愣头青。他还年轻,他现在对你也就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就一时兴起呗。反正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这样更好,双方都不用负责。”
姜明仁的怒纸包不住火,好在谢祁韫及时出口:“看来姜主播这与沈灼在一起的日子是比跟我在一起开心。”
“自然。毕竟这人小啊,就是会哄人。日常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着,听着别提有多让人开心了。”
姜明仁吼出来:“姜思芩,我从小是怎么教你?”
她摇着手中的红酒,饮了一口,嗤之以鼻:“难道你教我的不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吗?”
这时,温绒唤三人去吃饭。姜明仁率先起身,请谢祁韫入桌用餐,让佣人给每人的杯中都斟满酒。
他与谢祁韫边说边聊,对他细细观察。他发觉,在晶莹通透的琉璃灯光照耀之下,他的每一道笑容,每一句话都像是裹满了料,不管他怎么去辨认,都无法看见他原本最真实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今日在gk所见到的场景,尽管他面对姜棠时,与他人是别无二致的厉色。
然而,他还是从他细微的眼神之中揣摩出了他待她的不同。虽然,他也仅是猜测。
于是,他的话语就顺着心中所想拐到了姜棠身上:“阿韫,有件事姜叔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
“作为公司员工,你日常对姜棠是不是过于纵容了些?今日你们走后,我听见其他两人员工在那里嘀咕,说什么谢董不管走到那里,都要带着姜助理一起。”话虽然是在胡编乱造,却是他实实在在的试探。
谢祁韫磕好酒杯,笑容就似杯中漾起的细小波纹:“姜叔,我手底下的人我还是了解的。日后姜叔若是想要问我什么,或者告诫我什么,大都可以直说,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
姜明仁颜面有些挂不住:“姜叔只是怕说错了惹你见怪。”
“姜叔这就见外了。想来当年姜总对我还算不错,虽然日常是严厉了些,但也不乏用心良苦。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他女儿。再说,思芩也是很看重自己这位妹妹。想当初,还是她先来找的我。”
恰如其分的几句话,就把矛头指向了姜思芩。她眼中的笑意,掩盖心底的嗔怒,看着谢祁韫:“是啊!毕竟,谢董当年与小妹的感情可是深切的很啊!”
她加重了语气,营造出一种吃醋发酸的氛围。
姜明仁笑了几声:“阿韫,你听出来没有?思芩可是很不开心啊。”
他轻轻松松地反击:“姜叔,思芩这日常与沈少在一起可是没少开心时刻。”
唇枪舌战,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把一顿日常家常的晚宴渲染出了多多少少的战火来。
温绒听着,想要以过来人的角度去探索谢祁韫与姜思芩之间的感情。可是,她像是失聪的年迈之人,竟然看不懂当下的年轻人了。
你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但貌似又有一种她不知道的情义连接着。如果说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又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份亲昵。
看到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感情这东西,忌讳聚少离多。想来都是他们日常太忙的缘故。
在用餐期间,姜明仁便一直挽留谢祁韫今晚就在家中留宿。说有房间,继而观察过两人的眼色,试探性地说道:“阿韫,姜叔不是思想封建之人。我看日常你与思芩都忙,今夜就多陪陪她。这女人啊,再大的气性,哄一哄就过去了。”
面对他一句多意的话语,谢祁韫笑的隐晦。
第107章 跟小孩怄气,自是活受罪
姜明仁显然是想把谢祁韫灌醉,眼中闪烁着的精明的光,被谢祁韫一眼看穿。他掏出手机,给姜棠发了信息:“来接我。”
晚上,姜棠因为有些睡不着,正在娱乐室打游戏。看见他信息的第一反应,正玩的起兴,没理。两分钟后,又一条信息进来,还是让她去接他。
“知道了。”不过,她没自己去。而是让李姨转告司机去姜家接谢祁韫回来。
谢祁韫不会留宿姜家,更不会让这处装满了他成长沧桑的屋宇,再装下他的狼狈与不堪。故而,他喝酒的速度减慢了。当三杯酒完,姜明仁示意佣人倒酒,被他制止了。
姜明仁看着他的推却,笑着说:“阿韫,这在自己家里,醉了也没事。”
他手掌盖住杯口:“思芩应该知道,我喝酒一向不过量。”
姜思芩附和:“爸,阿韫不喜欢别人劝酒。”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明仁也只好作罢。招呼他多吃菜,与他闲话家常。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了姜棠身上,他询问他有无见过姜棠的丈夫?
他言:“见过。”
姜明仁好奇姜棠的丈夫是何种角色?问话直白了些:“人怎么样?真的有钱有势吗?”
他波澜不惊:“算是吧。”
“那他对姜棠?”
“很在乎。”
轻描淡写地语气,是他对姜棠浓墨重彩地看重。
姜思芩掂量出他话语的份量,在心底苍然过自身的悲喜自渡。那人,终究是回不来了。而她,终是困在这方囹圄的囚徒。
听他如此认真地说,姜明仁眼底有种光熄灭了。在心底叹息想不到姜棠还有如此好的运气,能得这么一位男人庇佑,想来自己真的要找个时间去见见她所谓的丈夫,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当他真的见到那刻,他已是穷途末路。
他以惋惜地语气感叹道:“想当初,姜棠为了我那侄儿是死要活的。殊不知最后两人是这样的结局。”
谢祁韫吃着菜,应景地笑容里落了一层霜。
他继续说道,更像是在试探:“阿韫,你是不知道。姜棠有多宝贝宴舒,还曾经差点为宴舒丢了命。”
他手指比划着:“肚子上留下了这么长一条疤痕。”
谢祁韫则平静地如同在听他人的故事。唯有姜思芩知道,越是盛怒地情况之下,他的情绪看上去越是无波无澜。
她的视线从他如墨的瞳孔之中辨析处出怒火,霹雳吧啦一通炸开,火焰从他身上流泄开来,企图活生生地烧死姜明仁。她在心底替他捏了一把汗。
吃罢晚饭,姜明仁还是再三留劝他就在家里休息。
他仍旧坚持。
姜明仁脸色有些挂不住,示意姜思芩挽留。她却转身直接回了房间,留下一句爱走不走,谁稀罕。
瞧着谢祁韫走出院门的身影,姜明仁的眼睛虚眯成了一条线,思量着自己定然要找个机会试一试两人。
谢祁韫走出姜家不远,便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自家车辆。他走过去,刚打开副驾驶,弯腰低头一看:“太太呢?”
司机老张解释:“太太没来,吩咐我来的。”
他砰地关上了车门,不打算再上车,边往前走边从兜里掏出烟来。老张不好询问,开着车慢慢跟在他身后。
他深邃的视线跟随人群浏览着夜市霓虹,一盏又一盏的爆开,情侣缱绻出家庭温暖,跟随时光漫步,推送出一场场相扶相持的白首不离。
看着这一幅幅引人垂涎的画面,晚间喝下的酒突然涌上了胸口,招来一阵咳嗽。司机连忙靠边停车,下来递给他一瓶水。
他接过,喝过漱口,又喝一口。他询问姜棠在家里做什么?
司机摇头说不清楚。
谢祁韫把水递还给司机,掏出手机想要给姜棠电话,又担心这个时间点会打扰她休息。他刻意翻出自己给她发短信的时间看了看,九点过,那个时候她应该没有睡觉。
他竭力在心底为她找寻着不来的理由,奈何每一项都缺了支撑它存在的逻辑关系。情绪在心底风起云涌,不自觉又走进了她对何宴舒的种种好来。
多遭人嫉妒;
嫉妒又多使人疯狂。
司机提醒:“先生很晚了。”
他抬头向夜空望去,清爽的天气渗入高楼林立的城市,怎么就给了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他回到车上,车辆徐徐开进卿园。下车之后,他大步走进屋内,回到房间不见姜棠的身影,又往书房去,仍旧没人。
最后在娱乐室找到了她,只见她正忘乎所以地沉浸在游戏中,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模样那般畅快,鲜明对照他的影空,落下了蛰人的鬼魅。
他走过去,拿起旁边的遥控器直接关了游戏。姜棠这才抬头看来:“你给我关了做什么?我这关马上就过了。”
她眼中绽放着游戏厮杀中的兴奋,还有那么一点点对他关掉游戏的懊恼。
全都不对。
这不是丈夫晚归,妻子才有的情感流露。
他隐忍着怒火,嗓音跑到了深海底部:“睡觉。”
姜棠从地上起来,闷声回了房间,又闷声睡了。谢祁韫洗簌完出来,见她安心睡着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展了眉,宠溺与无奈溢出了边框。他这是在跟一个小孩子闹别扭,小孩却全然不知。
他想,真是活受罪。
…
姜棠翌日到了公司,把黑咖啡送到谢祁韫的桌前。她放下正准备走,被他叫住,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一看,是a市最好私立医院整形外科的一名医生。她看着有些不解:“这是?”
他低头看着资料:“我给她说好了。你去了就直接给她打电话。”
“不是。你让我去找她做什么?”
他抬头,手中的笔隔空指向她的腹部,眉眼愠怒:“有些东西,我看着碍眼。”
她回:“我买了祛疤膏。”
他直接下了命令:“今天给你放假。”
姜棠不好反抗,虽说他如此强硬地态度让她有些不悦。出来之前,还是挎着包朝医院去了。毕竟,她也想去掉它。
第108章 商界交往,多的是寒凉人心
对于远信盗用gk配方与商标一事,谢祁韫示意沈涛联合股东一再对姜明仁施压,这边又让公关部与媒体合作,大肆炒作新闻。远信的股价,一再下跌,股东纷纷表示要罢免姜明仁总裁一职。
他联系文远,想让他代自己在股东面前好好说话。文远看着坐在对面的谢祁韫与沈涛,随意找了个借口,先行挂了电话。
他知道谢祁韫的来意,却不懂沈涛什么时候与谢祁韫混在了一起。他抽出一支雪茄,把雪茄盒推给谢祁韫,他谢绝,到了沈涛的手中。
文远摆着老者姿态:“想不到沈总也为谢董鞍前马后了。”
这讽刺的话是想要挑拨两人的关系。沈涛却不受用:“文董,你这话就错了。我只是识时务而已。何况,我不得不为我女婿考虑。”
“哦?”声音漂浮,他对沈涛的话全然不信。
“文董,你应该知道。从去年到现在,陈茂仗着身后有姜明仁,在内独揽大权,大肆缩减各个部门开支;在外更是与合作商里应外合,谋取私利。”
文远淡淡地道:“缩减开支这是为了节俭成本。至于对外谋取私利一事,沈总没有真凭实据这话可不好乱说。”
沈涛把手中的资料往文远的面前轻轻一送:“文董,这里面都是我所查到的陈茂收取回扣,以及作假公司成本利润的证据。”
文远抽出资料,象征性地翻了翻:“这些事情我会让人查查看。如果真如沈总查到的一样,我自然会处理。”
谢祁韫分析远信当下情况:“文董,这类事情查起来一向费时又费力。眼下远信股价一再下跌,股东纷纷叫嚣。当务之急理应稳住股价,给股东们一个交代才是。”
文远还是不松口:“谢董,你这手是不是伸的长了点?”
谢祁韫底气十足:“不瞒文董,我如今也算是远信的股东之一。它股价每下跌一块钱,我也就损失一块钱。你说我该不该关心?”
文远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所联系的几名股东,在犹疑权衡之下,最终都把股份卖给了谢祁韫。
文远让他们先回去,这事自己会好好想想。
从文远的办公室出来,两人在外面一家私房菜馆随意用过午餐。沈涛之所以点头帮谢祁韫,在于他承诺事成之后由他代替文远出任远信董事会主席,并且保证不收购他手中远信股份。
谢祁韫不想让这件事情拖得太长,让他尽快从何宴舒他们打听出刘梦的下落来。
沈涛想起自己前几日听何宴舒与人打电话,几分不确定地说道:“何宴舒貌似现在也不知道刘梦的下落。”
他夹起一块蒜蓉西蓝花放进碗中,想如此看来上次刘梦逃走,他不知情。
午餐结束之后,在回公司的路上,他给姜棠电话问她完了没有?
她正在医生的办公室吃着盒饭:“刚做完检查,还在等结果,结束要下午。”
“嗯。你完了就直接回家。”
姜棠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午结果一出来,医生看过她的报告,告知她今日做不了手术,后面她会打电话通知她。
她道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医院。
…
连续一周的时间,远信的股价一直下跌。然而,它始终未曾跌破低价,像是有一双手无形地抓着它。
文远与姜明仁聊过几次,综合所有考虑,一致同意放弃陈茂,至于是否要把何宴舒提上来,两人都没有明确的定论。
文远直言:“你这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姜明仁未曾把何宴舒放在眼里:“我随时都可以捏死他。”
文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姜,何宴舒现在可不比从前。”
这是在提醒,他身为沈涛女婿的身份。
提及此事,姜明仁悔悟,只觉为他人做了嫁衣。
两日后,文远在董事会上宣布,罢免陈茂远信总经理一职,并且开除公司。陈茂叫屈,在会上对姜明仁破口大骂。
姜明仁叫来保安把他直接轰了出去。他被扔出了大厦外面,想要冲进去找姜明仁讨要说法,却被保安拦着。
适时,街边传来一阵喇叭声。他向后看来,看清楚里面坐着的是宋玉清,迟疑了几秒,走了过来。
宋玉清让他上车。
他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开门上车,这才看见坐在后排座位的姜棠。
“姜小姐。”
姜棠笑容浅浅:“陈总,姜明仁这招过河拆桥,你能忍?”
他隐忍下怒火,表现认命现实的模样:“不忍,我能怎么办?”
“陈总,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是姜明仁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只好牺牲你了。”
她身体向前靠去,循循善诱:“陈总,顶着这样的污名被赶出了远信,你往后在a市要怎么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我还你清白。”
陈茂回首看了一眼姜棠:“姜小姐,警察说了你父亲是意外身亡。”
她挑眉反问:“你信吗?”
陈茂笑了笑:“姜小姐,有关于这件事,你真的找错了人。”
“那我应该去找谁?”
“据我所知,在姜总离世的前一天。姜明仁专程让何宴舒给姜总送了一盒古巴雪茄过去。”
那日,他恰好在姜明仁在外购置的别墅里面与其谈事,谈到一半时,何宴舒走了进来。他把一盒雪茄递给他,让他去姜明瀚送去。
当日谁人也没有多想,大家都知道姜明瀚爱好抽雪茄。想着,送这么一盒雪茄,也不过只是投其所好罢了。
不过,因为现场被烧毁殆尽,警察在勘察现场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雪茄,甚至也没有查明屋内的火灾是什么引起的?
姜棠联想起法医所出具的姜明瀚的死亡报告。:“陈总的意思,姜明仁在雪茄里面下毒了?”
他连忙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你也知道,姜明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姜总送雪茄。”
“你为何觉得何宴舒知道这件事?”
陈茂解释:“曾有次,我听见何宴舒利用这件事情威胁姜明仁。”
姜棠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的陈茂畅所欲言,与自己有关的他遮遮掩掩。可见,他也只是想借姜棠之手报复姜明仁。不过,他并不看好姜棠。
对于陈茂所说的一切,姜棠都无任何证据。她坐在车里,望着前面离去的陈茂:“看来,何宴舒真的与我父亲的死有关。”
宋玉清说:“姜姜,你父亲在世的时候都不看好何宴舒。”
第109章 有点幼稚,他止不住地想要试探
姜棠情绪多少有点低落地回到卿园,源于当下的一切都在道明何宴舒与父亲的死有关,还就便是两次祛疤手术效果并不理想。
她问过医生原因。
医生说祛疤手术能否成功这与个人的身体有关系,而她的身体多少有点疤痕体质。她卷起裤脚,看着小腿上留下的红色印迹,有些苦恼。
姜小喵与谢狐狸见她回来了,欢喜地跑到她面前,又蹦又跳的。她今日无心与它们玩耍,让它们去院中自己玩。
她走进屋,仰躺在沙发上,夕阳一字排开落进来,染红她的沉痛。她侧头看着院中的姹紫嫣红,在阳光底下尽情盛开绽放,每一束花凝结出一份笑容,疯狂朝她袭来,嘲讽,自责压垮了她。
情绪穿针引线,让她的泪款款而来。察觉到有人走过来,她抬手擦掉眼泪,坐起身来。
李姨走近她身边:“太太,先生方才来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她点点头。
谢祁韫这段时间有些忙,好几晚都是她睡下了才会进来。昨晚,他倒是回屋早。上床之后,掀开她的衣服看了看,蹙眉问她:“医生说还要做几次?”
“她也不确定。”
谢祁韫没有再说什么。关灯,躺下就睡了。
姜棠知道,谢祁韫这些天都在生气。在公司,他与以往无异。但在家中,他情绪变得有些公式化,倒不至于冷落她,只是语气添了些冷淡,收起了生活温情与俏皮。
谢祁韫这些天大多数晚上都在公司加班忙着与陈述他们讨论对h公司的收购案,因为首次竞标时间还有马上就到了。
戴斯营救林澈效果并不理想,虽然他们有栗东来的支持,还是不能放松。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大家讨论不定的还是价格,以及支付方式。
陈述建议每股48元,支付方式按照每股45(现金)+2(期权股票)+1(资产置换)的方式。
谢祁韫赞同。
琳达分析过他们所了解到的耀世的情况,有点担忧:“这样的支付方式会降低我们的竞争力。”
谢祁韫站在窗前说:“耀世收购h公司之后,打算出售连锁超市业务来偿还债务。他们自然敢提出这样的竞价方案。”
夏石问:“谢董,目前为止我们还有10亿的资金缺口,这怎么解决?”
他回身转来:“这10亿由远信承担。”
琳达说:“这件事我没听姜明仁说。”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到角落拨通姜棠的电话:“有关于10亿的资金,你与姜明仁沟通的如何?”
姜棠坐直身体:“我前几天去找过他,他说要看银行批给远信的贷款额度。”
这个一般都是银行对他们的资产进行合理化的评估,根据资产相对比例确定贷款额度。
他提醒:“距离首次竞标只有一周的时间不到,我希望周五之前你能给我准确的答复。”
她悻悻然地哦了一声。面对他如此淡漠地态度,姜棠有些消化不良。
除开陈述,都在好奇谢祁韫方才是给谁打的电话?晚餐他们就简单地吃过盒饭,又讨论了三个多小时才散。
待大家都离开之后,陈述关心询问:“你为何要逼姜棠?”
他知道,谢祁韫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这10亿的资金,他心底早已有数。
他没答。单手插兜地朝门口走去,不往吩咐他把会议室收拾干净再走。
陈述冲他背影吼道:“凭什么要我来收拾啊?”
留下来的徐浥青也没打算帮他,翻看着电脑上面的资料,电话与人沟通着。他看着不禁怒火中烧,一手掌下去合上她的电脑,夺过她的手机就挂掉来。
徐浥青大吼道:“你干什么?”
他双手掌撑在桌面上,隽秀的眉宇一点点地沉下去:“谢董吩咐,收拾东西下班。”
徐浥青反驳:“他是叫你收拾。”
他起身拿起电脑边走边说:“就当是你缴纳房租了。”
徐浥青看着潇洒离去的身影,抬起一脚踢在桌腿子。她真心觉得陈述应该去看下心理医生。自从她回来之后,三天两头地找茬。
今天早上出门之间,还阴阳怪气地与她争了几句。想着五年前是自己弃了他,只好忍着,但忍着忍着就忍不住了。
陈述家里,现在是与独居冷清截然相反的火火红红。争吵声似乎就没有断过,再不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冷战。
家庭生活蔓延到工作中,近两月来,下面的人见了陈述都胆战心惊的。姜棠最近去找他也少了,怕触霉头。
...
谢祁韫回来之前,姜棠还没有睡,正在书房整理着贷款的一切资料。
因为与他们待的太久,身上的烟味还未散去。他走进去时,姜棠远远地便闻见来他身上的烟草香味,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
他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因为她这一举动转向了阴郁。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右腿脚踝搭在左大腿上,双手向后托着脑后,嗓音是与悠闲姿态不符的生冷:“姜明仁目前资金吃紧,两日前刚给温特汇去第四笔投资款。你觉得他最终会接受你的建议,让远信加入到这场收购案中?”
她放下资料:“我研究过远信轮胎业务这块,如果把它抵押给银行,能争取9亿左右的贷款资金。”
谢祁韫又一次提醒她:“不管你如何说,这一切都要姜明仁签字才行。而且剩下的资金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假思索:“据我所知,因为与温特的合作。姜明仁以私人名义买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融资公司。”
因为与温特的合作,集团内部三分之二的股东都持反对态度,加之文远总是在他身旁指手画脚。看见大部分人都反对,本来他也有些想要放弃。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xx大选成功,国内动荡平息,新上任的总统为了搞好与中国的关系,给予了中国商人极大的优惠政策。而且,就在上月温特给他传来了他们一月的销售数据,着实惊人。眼看着送上门的钱,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而这边,他每次递上去的各项投资方案计划总是要被他再三审核,他这个总裁做的实在憋屈。曾经,他看姜明瀚脸色。如今还要看这些人的脸色。他实在有些不忍了。
可是,公司他能用的钱毕竟有限,而且眼下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贷款给他,不得已走上了融资这条路,想着等那边的房子卖出去了,拿到了分红,融资的本息自然也就还上了。
而对姜棠所提及的收购一案,他也有兴趣。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投资过程比国外的房地产回笼资金更快。届时,只要收购成功,股价便会上涨。股价上涨也就意味着他赚了。
最为主要的是,他与姜棠一样相信谢祁韫的经商能力。届时明年一分红,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到了那日,他那还需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看来你的消息也不比我慢。”
“我说过,我不能全然靠你。”
谢祁韫呵了一声,说着挖苦话:“那我以后就等着姜小姐关照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单手叉腰,语不惊人死不休:“谢祁韫,你更年期是提前了吗?”
谢祁韫揉了揉眉宇,一切都推卸给了工作:“最近太忙,情绪不佳。不过姜棠,我很看重这次的收购,而这次收购能否成功,就看你能不能为我凑到这10亿了?”
她回答过于冷静:“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远信。”
姜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远信的发展,尤其是在看过集团这些年的状况之后,更她下定决心要砍掉一些耗费成本不见效益的板块,拓展远信之前未曾涉足的领域。
她相信谢祁韫的眼光,更相信他的管理能力。所以下定决心要参与到这一收购案中来。
这话,好像是在说他有点自作多情?
一字一言的浇灌进去,在谢祁韫的心底凝结出了冬季的寒冷来。他起身,抬脚踢开椅子就打算回屋。
他内心沉闷,边走边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刚吸一口,突然转身折返到姜棠身边,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猝不及防地锁住了她的唇。
他要为她筑一方囚笼,没有何宴舒,没有远信,没有其他的一切一切,只有他。可是,他又放不过姜棠的明媚,想要看着她在高空恣意翱翔的洒脱与张扬。
他放不开她,怎么能放开她?
渐渐地,他攻破了姜棠的城防,他与她双双朝地上倒去。手中的香烟跌落在旁边的地板上,袅袅烟雾在他们的身旁徐徐上升,像是助兴的迷烟。
(我又要省略了...)
第110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花红何时?(4000+)
回国之后,谢祁韫每次去a大,驻足在某处,从一众谈笑风生中,寻觅,讨要,一个她。
每次见他,她不是仓皇而逃,便是拘谨不安。某次,他拦住她的去路,眉眼伤风,问是不是怕他?
姜棠对他谈不上怕,更多的是陌生。那种感觉,就似她原本躺在一方温度适宜的池中,兴致正浓的嬉水欢畅。突然,一场漫天大雪从天而降,禁锢了她。
那日,她跟着他上了车,又跟着他走进一家私房菜馆。他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递给她,嗓音温软至极,恍若禁锢她的风雪在缓慢融化:“看看,想吃什么?”
她缓慢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样。吃饭期间,她止不住的打量他,眼底不是小女孩的崇拜,也没有了往昔对他的那份亲昵,是一种全新的探索。
谢祁韫察觉到她的视线,唇角微微上扬,却不再是她珍藏的模样。那笑,很轻很浅,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凶光,一剑射杀了她的阿韫哥哥。
这年的姜棠,刚刚成年,她在一方温暖和煦的乐土长大,虽然聪明通透,终归未经人世,不知它排山倒海的威力。
这顿饭,姜棠吃的有些索然无味。从餐馆出来,谢祁韫要送她回学校,她推辞,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这次见过之后,某日她陪着姜庆祥在院中种花,看着一粒粒小小的种子,在泥土水分的滋润之下,日新月异的变化。
她满手泥浆地说:“爷爷,我前几天见到阿韫哥哥了。”
姜庆祥不动声色地盖好土,又浇了一点水:“见他做什么?好好读你的书。”
“爷爷,阿韫哥哥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姜庆祥冷哼一声:“他从来都是一个样。”
她想了想,与他争辩了起来:“不是。以前的阿韫哥哥不是这样的。”
姜庆祥叹息一声,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污泥:“姜姜,记住不管他什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
后来,她又对姜明瀚说:“爸爸,阿韫哥哥回来了。”
姜明瀚沉默许久,像是从一场沧海桑田的变迁中清醒过来:“你好好读书就是,其他的不要管。他若来找你,你躲开便是。”
她看不懂成人世界的纷纷绕绕。她性格直爽,惆怅地情绪很难在她身体里面凝成一股绳把她困扰。这样性格的养成,都要感谢姜庆祥与姜明瀚对她的宠爱,或许还有自小谢祁韫对她的疼溺。
她正常的上下课,该吃吃,该喝喝。这年,她是a大众人眼中的天生娇子,良好的家世背景,自身条件的天赋异禀,加上明媚动人的长相,她活成了世界的宠儿。
她还是会偶尔在校园或是在外面遇见谢祁韫。若他不忙,他定然是会走上前来关心她几句。
大多都是他问,她答。无外乎都是关于学业,从不提及姜家的一切人和事。某次,她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他瞬间失声,脸上的笑容钻入了阴云:“下次再来看你。”
说罢,便离开了。这日过后,姜棠许久都不见谢祁韫。她也没有找过他,似乎更习惯他不存在的生活。
再见谢祁韫是在金融报刊上,确切地说她见到的只是谢祁韫这三个字。上面大篇幅的报告了他近期在国外的一项商业活动,记者笔锋锐利,慷概激昂的表述了他对商业对手如何围追堵截?他被钉上了不折手段的标签。
教授就这一案例进行了分析,她心性太浅,还不完全明白阴谲算计。几分天真地认为所谓生意合作,就是一纸合同,所有的手段都是趋于正当竞争,正当的你来我往之中。
下课后,她跑出教室,追问教授,对于记者所说的悖入悖出怎么看?
教授笑容慈善:“姜同学,商场如战场,暗涛汹涌,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岂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的?”
她露出侥幸飒爽地笑容:“教授的意思,谢祁韫没做错?”
“姜同学,看得出来,姜总对你很爱护。”
她像是读懂了爷爷的话,更像是读懂了谢祁韫。
不久之后,她听见父亲在书房与姜庆祥谈论远信的食品业务市场份额下降一事。姜庆祥愤怒:“我就知道这狼崽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姜明瀚倒比他看得开:“因果轮回。”
“什么因果轮回?当初你在国外待的好好的,谢绍禹把你叫回来,临头了又想把你一脚踢开。”
“爸,我回来不是因为他。何况,这事也是投资人这么说,并不是绍禹的意思。”
姜庆祥仍旧不减怒火:“你就是心太诚。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谢祁韫手上。”
她关注着远信与gk在食品市场的争夺。谢祁韫以摧枯拉朽之力,强势的占有了远信花费十多年所建立起来的市场。
她去找他,想要问一问他为何要对远信赶尽杀绝?谁知,却在地下车库撞见了谢祁韫血腥残忍的一幕。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见那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谢祁韫,他坐在车里始终不为所动。他一再辩解自己是受人蒙蔽,那些事情并不是他所为。
至于是些什么事情,姜棠不得而知。她站在前方一辆车尾,看见谢祁韫眉宇如黑夜,闪耀出惊世骇俗的可怕。
接着,她看见他吩咐司机发动汽车,不顾这人安危,飞速地从他身旁驶过。这人被掀翻在地,抽搐几下,当场便昏迷了过去,血慢慢从嘴角渗出。
姜棠捂着嘴,才使自己没叫出声来。车子在她前方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谢祁韫从未有过的慌乱推门下车,大步到了她跟前,看着她惊恐的面容,酸涩难言在心底发酵,肿胀吼间。
他招手让凌歌去看看那人怎么样?
凌歌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还活着。
他立马让凌歌送医院。
姜棠愣在原地,眼泪娇艳欲滴,像是花朵被摧残前的那抹祭奠。她推开他伸来的手,飞快地逃走了。
谢祁韫的手悬在半空,收不回来了。他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那一身的沧桑与落寞铺满了整个地下车库,托不起他颓丧的脚步。
姜棠没回家里,去了冰淇淋店,一支又一支的冰淇淋下肚,疼痛蔓延。她无法消化这一场侵袭她美好的战火。她的记忆已归桑田,硝烟弥漫。
这也是后来,在纽约林美薇拿着曝光谢祁韫的过往威胁她时,她未有过多犹疑便答应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他确有所为。
这年,她不过19岁年华,生命正在大放异彩。他与她的重逢,却似陌路殊途。
姜棠不再见他,即便遇见了,亦是转身走掉。他放过了那人,忘了放过自己。
于是,他成为了她世界之外的孤魂野鬼,游荡边沿,试图撬开一扇可供他出入的窗。
谁知,何宴舒空降落下,他无法涉入的阵地失守沦陷。
他与她一同溃败。
谢祁韫把她紧紧地捂在身下,不给她一丝一毫探望外界的缝隙。他双手用力地拥着她,不断不断地把她融入自己,似乎肌肤相亲还不够,他疯狂地想要与她合二为一。
姜棠视线忽明忽暗,她像是被一团熔炉包裹,慢慢融化,慢慢酥软,无路可逃,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突然,她锁骨处传来一阵疼痛,渐渐地,血丝慢慢地渗出来,像是在锁骨窝泅一条河,要她溺毙于此。
她牢牢地抓着他的肩膀,强忍着疼痛。她忽然就明白了他心底的痛处,日日夜夜的煎熬,那是她丢给他的伤,一把又一把的盐撒上去。所以,他忍受不了那处伤疤。
谢祁韫仍旧这般抱着她,温热过的气息被从窗口灌进来的风,醒开了风花雪月后的余温。
他嗓音温色过浓:“给我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姜睐。我希望她能像你一样,有一双澄澈动人的眼睛。让我陪着她走完没能陪你走下去的所有路程。”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所有,陪你产检,每餐督促营养,保证你身体不受损。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最好的月嫂,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等孩子出生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你不用哺乳,不用为了照顾她而起夜,这一切我都会做好。你依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脸埋在她的颈项处,落泪祈求道:“我想要一个家,一个完完整整的三口之家。我请求你。”
姜棠抓着他双肩的手,突然就松了力度,无力地垂在了地上。她仰望头顶灯光,纯纯地白色,那是医院的颜色,那是死亡的颜色。
那位没能醒过来的产妇,她的母亲,都是被用这样颜色的布盖着推出手术室的。她的母亲这次是真的沉睡了,不会再醒来了。她记得,当时他抓着姜明瀚嚎啕大哭地责问他:“为什么要让我妈妈怀孕?为什么要让我妈妈生孩子?”
这样,她不来到这个世上,就不用见证母亲日以继夜的羸弱身体而无能为力,更不用感知这场死别之痛。
姜棠不是方华的第一个孩子,前面有过三次怀孕,因为身体太差还未满三个月便流产了。
当时,姜明瀚就说不再要孩子了。但是方华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顾身体有恙,怀上了姜棠。
尽管孕期,以及后来姜明瀚都让人悉心照顾,无奈她的身体还是一日日的耗损下去,直到油尽灯枯。
姜棠责备父亲陪伴母亲太少,让她积郁成疾,给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姜明瀚事业心属实太重,难免忽略妻子,忽略家庭,不然远信也不会壮大到如此地步。
她的身体渐渐冷了下去,像是母亲死亡的温度。谢祁韫起身,给她套好衣服,自己穿戴好,让她回屋休息。
他知道,这夜是等不到她的答案。
姜棠走到门口,回头看站在窗前的谢祁韫,像是凛冽寒冬下的那尊冰雕,因黑夜的笼罩,把他的独立一隅营造出了无边无际的荒芜之感。
她回到屋内,放满水,一丝不挂地没入浴缸。覆盖在她身上的水压,减淡了她的疲倦,未能冲淡锁骨处的疼痛。
她摸着锁骨从水里钻出来,抬脚离开浴缸,站在镜前,看着那整齐划一的伤痕,恍若谢祁韫心底悲戚的复制粘贴。
这夜,她不知道谢祁韫何时回房间的,更不知道他何时起床离开的。她甚至怀疑,他昨晚是否回了房间?
姜棠收拾好,吃过早餐出门,到了公司,一切如常,俨然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正常吩咐工作,没有格外夹带怒火。甚至在会上,还与夏石他们开了几句小玩笑。
姜棠坐在旁边,经过观察,在他平静地神色之下,她找不出丝毫破绽。最后,她得出结论,他道行太深,她不是对手。
听着大家的讨论,谢祁韫双手玩着折纸,嘴角始终挂着浅浅地笑容,像是那叶子凋敝后挂在枝头的红柿子,阳光落下来,漾出淡淡地光感,撩人心扉。
夏石开玩笑:“小姜,你现在可是身负重任啊。”
她迥然笑笑。
琳达说:“看来夏总很欣赏小姜同学。”
夏石笑出声:“最欣赏小姜同学的难道不是谢董吗?”
谢祁韫愠笑看了她一眼,把手中折叠好的小玩意放在她面前:“小姜同学脾性太傲,得好好磨一磨。”
姜棠觉得这话别有深意。随后,她视线就落在了面前的千纸鹤上,展翅试图起飞的样子,灌满了他的期许。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是谢祁韫的玩笑话。
临近午餐时间,一行人起身打算去食堂。姜棠收拾好东西,一刻未缓的告别,甚至都没有回董事办放东西。她就这么拿着几份文件跑出了大厦。
大家好奇,她这么惊慌失措地要去做什么?
谢祁韫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凌歌,让他们自己去吃,他去看看姜棠。
他跟着追出去,大堂里面早已不见姜棠的身影。问过保安,知道她往前面街道去了。他顺着保安所致的方向找过去,远远地看见姜棠从一家药店出来。
文件被她夹在腋下,拧开了手中的水,有些不方便地拆开了药。不用看,他知道那是避孕药。
他看着她,吞咽下了两颗。
第111章 送红酒,一切尽在不言中(4000+)
姜棠把撕开的药盒扔进前方的垃圾桶内,刚一抬头就看见了斜对面的谢祁韫。六车道恍若在他们之间拉出了太平洋的宽阔来。
她愣在原地,未喝完的半瓶水从她手中跌落,滚到路上。恰巧被一辆驶过来的车碾过,顿时砰的一声炸裂。
她面前的绿灯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她抬不起脚朝他走过去。车水马龙的影像在他们之间激流勇进,试图扫荡他的冷静。
谢祁韫缓缓转身,抬脚往回走。姜棠等着绿灯亮起,慢慢走过来,刻意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的脚步逐渐放缓,手指间捻着一颗糖,拆的很慢。突然,他在人群之中停下,英俊挺拔的身形孤清萧瑟。
他回头看来,招手让她快一点。姜棠踌躇,拖着脚步走到他跟前。下秒,他直接抬手把她圈进了怀里,呼之欲出的怒火用力地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饿了。我们去前面吃点东西。”
街道两边的店铺装修精致,处处透着小资色彩,日常用餐的全是周边的上班一族。两人走进一家日料店,他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招来服务员,点了一份豚骨面,一份鳗鱼饭,两份味增汤,再点了一份小吃。
食物送上来,谢祁韫把鳗鱼饭端给她,自己喝过一半的汤,吃了几口面就放下了。他看着姜棠,倒是胃口一点不减。不过,在他的注视之下,她吃的尴尬,慢慢放下勺子:“我。”
他出声打断:“我给你时间。”
她嗯了一声,也不想再吃饭了,喝完了汤。两人慢慢走回公司,半道上谢祁韫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抱着,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袖子半挽起:“下午去找姜明仁的时候,自己注意安全。”
“嗯。”
“有什么就给我电话。”他停下来看着她:“你是不是在姜明仁的办公室安装了摄像头?”
她并不惊讶他知道:“是。”
他掏出手机递给她,让她把连接摄像头的软件下载好,他需要监控她的安全。
姜棠下载好软件,连接起了监控画面后把手机还给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咽下避孕药的举动,于他残忍了些。
…
当姜棠对姜明仁提出融资gk这件事后,他便让她与陈茂沟通此事。如今陈茂离开了远信,这件事她只好找姜明仁。
就这一项目,姜明仁咨询过沈涛介绍给他的银行投资家。甚至为了给他吃下定心丸,谢祁韫还曾两次为此项目亲自登门拜访,向他详细地分析了h公司当下的资产与前景,表达了想要与他合作的诚心。
姜明仁明里暗里都表示想要不增加投资,却希望增加股份。当时谢祁韫短暂迟疑后,竟然答应了。他当时没有多想,此时他坐在隔壁办公室,眼神恍若看穿一切。
助理领着姜棠进入了休息室,给她送来一杯茶:“姜小姐,烦请你等下,姜总马上就回来。”
她道了一声谢谢。
姜棠坐在位置上,从包里抽出资料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出来问过助理,姜明仁还有多久回来?
助理看了下时间:“姜总方才打电话来,说这会临时有点事耽误了。让姜小姐再等等。”
姜棠回到休息室继续等着。不多一会儿,一位陌生男人推门而入。她抬眸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男人在她旁边坐下,止不住地打量她:“姜棠?”
她抬头看过来:“你是?”
男人指着自己:“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初中是同学。”
姜棠想了想,表示记忆中没这号人。
男人看着姜棠不明所以的表情:“你不记得我很正常,不过我记得你。我只读完初二,就转校了。”
她应景地笑笑。
他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说着,她制止了几次,对方仍旧我行我素。关键是他说的那些事情,她根本完全没有印象好吗?
她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谁知,这人也跟着他挪了位置,刚一坐下就往她跟前凑。
她收拾起东西就要走,男人随即起身拦住她:“老同学相见,晚上要不要聚聚?”
她有些怒:“我不认识你。”
男人还是拦着不让她走,甚至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不认识没关系。多聊聊就认识了。”
“让开。”
姜棠找寻着逃脱的角落,每次都能被他拦下。男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当她抬脚准备攻击他的要害之处时,她直接被他眼疾手快的推到在了桌上。他的每个动作都极具轻佻与挑衅,却又保持了雷池之越。
总裁办公楼层的休息室与办公区相隔一条过道,未曾关严的玻璃门传递出姜棠与男人的争执声。她不相信他们听不见。加之男人的动作,她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试探。
陈茂被开除,何晏舒却迟迟得不到自己的任命。他找沈涛聊过,追问过原因。
沈涛话中有话:“晏殊,姜明仁告诉我这个位置任何人都可以坐。但绝对不能是你。”
他没问原因,双手微微捏成了拳。
沈涛观察着,不动声色:“在上次的董事会上。提及总经理的人选,我推荐了你。姜明仁还是反对,随后文远也驳回了我的建议。”
如此看来,他上次找文远,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他今日来这里,本想找姜明仁好好谈一谈。谁知,就撞见了这一幕。他听着里面传出来姜棠的怒吼声,想上前被助理拦住。他不管这些,推开她直接走到了休息室外面,看着姜棠与男人周旋。
他没有推门而入,而是走到了通道的窗边,淡漠地看着屋内的一切,拨通谢祁韫的电话,放低了声音,单刀直入:“谢董,我帮你救谢太太,你帮我坐上远信总经理的位置。”
谢祁韫下午没空去远信,但是出于担心一直让司机在楼下等着,以免姜棠有事。他几次点开软件看监控画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期间,他发信息询问,被告知说姜明仁还没有回来。他也就没有多想,这会听见何晏舒冷不丁一句话,有点发懵。
他问他是何意?
何晏舒把事情简单告知,又缓缓陈述利弊关系:“谢董,即便是你现在赶过来也是来不及的。但是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把他乖乖送到你的脚下。我相信,面对轻薄侮辱谢太太的人,谢董不会轻易放过。”
谢祁韫让凌歌给司机电话。这话被何晏舒听见,他又说:“谢董,你觉得你的人上得来吗?”
谢祁韫不喜欢受人威胁。然而,何晏舒走过去,把手机放在了门缝边,让他听过姜棠愤怒中带着惶恐的声音,暂时应了他。他吩咐让何晏舒把这男人交给自己在楼下等着的司机。
何宴舒不愿:“谢董,这人我就先帮你看着。”
“何宴舒,你想利用我,是不是也该掂量下自己的份量?”
“谢董,正因为我掂量过自己的份量。所以我才不能把这人交给你。”
何宴舒推门而入,厉声呵斥了男人的行为。姜棠未曾看他,胡乱抱起自己的东西,就跑了出去。
男人也要走,却被何宴舒伸手拉住。男人不明白,要推开他的手。
“公然调戏姜家大小姐,姜明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不回他的话,推着他要走。
何宴舒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现在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看着认真地神色,不像是说假,也就不再争执,跟着他走了。
...
结束与何宴舒的通话之后,谢祁韫很快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一连串照片。他没有过多心情去点开一一看来,每一张都很好的把握角度,呈现出来的是一幅幅情绵意长。
他给姜棠拨出去电话,第二遍才被她接通,问她现在在哪里?
姜棠走出电梯,平息过方才的惊魂未定:“我出来了。”
他声线紊乱:“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理着自己的头发,音色淡定,就似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没事。”
“马上回来。”
姜棠嗯了一声,就驱车回了gk。刚把东西放在,谢祁韫站在门口叫她进去,声音温和如春日旭阳,滋生绵柔。
她走进去,顺手关上门。谢祁韫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让她坐过去。她看了一眼外面,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谢祁韫将她从上至下细细描摹。他像是变成了画工精湛的艺术家,视线就是他的笔,一寸一脉都不放过,无法忍受作品呈现瑕疵。
姜棠被他盯得有些不适,又一次说:“姜明仁顾及了分寸,他没敢把我怎么样。”
姜明仁眼下属实不敢把姜棠如何?源于他把握不准谢祁韫。所以,这就是一份试探,恰当的轻浮之举,再发送几张暧昧不明的照片。如果他真的心仪姜棠,如他这般手握权势,矜贵桀骜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
他剥开一种糖递给她:“往后,我怕是要给你配保镖。”
“不要。”她把糖送进嘴里,最后又问他姜明仁有没有给他电话?
他言没有。不过,他把自己收到的照片给姜棠看了。她拿着手机,一张一张的翻过,起身坐到了谢祁韫的身旁,像是忘记了当下是在公司,窗户也没关。
她说:“你能不能把这些照片发给我?”
他开着玩笑:“留作纪念?”
她把自己的计划给他简单说了一遍,也没问他同不同意,选了几张点了转发。待自己收到照片之后,她才把手机还给了谢祁韫。
谢祁韫几分无奈,揉了揉眉宇:“姜小棠,你这是挑战我的男性尊严。”
她不以为然:“我这是在给谢太太伸张正义。”
对她的解释,他不敢苟同。但还是纵容她这般做了,甚至唤来凌歌,要来了gk日常合作的媒体主编的电话。
当他说完,凌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说老板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他看穿凌歌的眼神,严肃正经地说笑:“网上是不是有句话叫生活总要带点绿才能过下去?”
凌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
姜棠坦然地说:“你放心,我们属于隐婚,不会有人知道谢董被绿了。”
他反问:“如此说来,眼下我连被绿的资格都没有?”
“严格说来,是这样的。”
他看着凌歌。
凌歌不得已点点头:“貌似是这样的。”
他立即吩咐:“凌特助,我觉得gk有些时日没有上金融时报的头版头条了。你可以去安排安排。”
姜棠立马上前:“谢董,我们有事好好话。方才是小女子口味遮拦,你可千万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其实,在上次沈家的晚宴之后,谢祁韫便有公开两人关系的打算,被姜棠阻止了。
说当下公开,虽然会避免一些伤害,但也可能会让姜明仁狗急跳墙。最重要的是,他们所策划的一切都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凌歌笑笑,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几分钟,姜棠也出去了。
晚上,姜棠与杂志社主编约好了在外面吃饭,就此事详谈。她发信息告知谢祁韫,他问她约在哪里?
她说了餐厅名称。
他回:“刚好。我晚上在那里有场饭局。”
铜锣湾,装修复古的高档港味餐厅。这一点,从它的外形上便可看出来。她先十分钟到达,在服务员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包房,点了一壶茶,等着主编陆涵清。
因为堵车,陆涵清有几分姗姗来迟。因为凌歌事先给她打过电话,自然也不会怠慢姜棠。
她把菜单递给陆涵清,陆涵清接过去,点了几道招牌菜,就给了姜棠。
她看过点了两三样,问她喝什么酒?
“我开了车,不方便喝酒。”
姜棠也没再劝,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很快,菜陆陆续续上来,四五样菜,都是港式名菜。
两人边吃边聊,不忘坐高眺远,视线时不时跑出去,扑捉过a市的繁华璀璨,是味蕾享受配合之下的视觉享受,两者相得益彰。
突然,餐厅经理带着服务员推门而入,走到两人跟前:“姜小姐,这是谢董送你们的红酒。”
陆涵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谢董?”
经理解释:“谢董知道姜小姐在这里用餐,特意让我送来,还说往后姜小姐若是来此用餐,都记在他的账上。”
说完,经理示意服务员分别给两人斟上红酒,礼貌地道了一句慢用,便带着服务员走出去了。
陆涵清端起面前的酒,摇曳着,笑容意味深长:“谢董?谢祁韫。送酒,还说由他买单?”
姜棠端起酒杯,往前轻轻碰过陆涵清手中的酒杯:“陆主编,往后你来这里吃饭,也由谢董买单。”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第112章 掣肘利用,两人之间谁是主导?
相较于姜棠与陆涵清的浅声细聊,谢祁韫与何宴舒相见的场面就显得有些残暴血腥。
今日下午,何宴舒带着那位男子从远信集团的大楼开着车出来。司机老张得谢祁韫吩咐上前把两人横腰拦在了大路上。
何宴舒笑容得意,看着前方的车辆:“知道你方才调戏的是谁的女人吗?”
男人在惊慌之中显现出几分局促:“谁?”
“自然是你惹不起的人。”接着,他一脚油门下去,直接撞上了前方的劳斯莱斯。
面对他的举动,老张有些猝不及防,未曾想到何宴舒胆子竟然这般大。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何宴舒一个倒退,接着又加足马力冲上来撞在了车子的尾部。
劳斯莱斯被撞得一个大摆尾,连锁反应,致使多辆车相撞,瞬间造成了交通堵塞,而肇事者早已远去。
老张就这件事致电了谢祁韫,他没有责怪他,只是让他配合警方处理好事故。随后亲自给何宴舒致电,约他晚上在铜锣湾见。
圆桌之上,两人相对而坐,剑拔弩张在来回举杯之间,伸缩,扩展。
谢祁韫夹起一小块青菜送入口腔,咽下之后:“以前,总觉得何先生清风朗月,不好商战尔虞我诈。如今看来,倒是我错看了。”
何宴舒不及二十八,加之无谢祁韫的沧桑经历,多少显得清秀俊雅一些。两者相撞,是烈焰熔炉对照清潭碧波。
他喝着酒:“谢董与我从谢太太口中所听到的也很是不一样。”
那年那月的谢祁韫,最好年岁,却是两个界面不同的谢祁韫。一面是阴诡日渐的生根发芽,一面是如同乾坤日月的温软如玉。
前者,他给了大家;后者,他独给了姜棠。
提及姜棠,谢祁韫敛了冷笑,高脚杯在他手掌之间断裂,酒洒了出来,溅落在他的白色衬衫开,炸开一朵朵耀眼的红,像是在讽刺姜棠愚蠢的过往。
何宴舒倒是淡定如常:“看来谢董又在颠覆我的认知。在我看来,谢董不像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
他拿起纸巾,擦掉手上的红酒,起身边走边说:“远信总经理应该不是何先生的最终目的吧?”
何宴舒卖着关子:“谁知道?或许到时候我觉得不好玩,直接抽身走人也有可能。”
他到了何宴舒的身边,依靠在大理石桌面上,看向他的目光,积淀了一整个冬的冷:“只是玩玩?何先生对待任何事情都是这般不负责任的态度吗?”
“谢董这任何事情是指什么?”他吃着菜,丝毫不觉得谢祁韫会把他怎么样。
只是,他这口菜还没有咽下去。整个人在谢祁韫用力一拳的冲击之下,跌倒在了地上。霎时间,口出鲜血。
他刚爬起来,又被谢祁韫一脚踹在了地上。他走过去,拧起何宴舒的衣领,一拳下去:“这一拳是教训你曾在姜家对姜棠的侮辱。”
接着又是一拳:“这一拳是在沈家宴会上你与众人一起对姜棠的冷嘲热讽。”
再是一拳:“这一拳是今日你利用姜棠威胁我。”
何宴舒被他揍得头眼昏花,血从口中流出来,笑着:“谢祁韫,你这般为姜棠,你得到她的爱情了吗?”
话毕,接连几拳朝着何宴舒而去。他直接趴在了地上,挣扎着起来。谢祁韫抬起一脚踩在的他的肩背上,压制的他无法起身:“何宴舒,今天约你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能把你捧上远信总经理的位置。届时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
他仍旧在挑衅:“那谢董不妨先让我坐上去,我们再试试,你能不能把我拉下来?”
他弯腰下去,看着他有些面目全非的脸:“何宴舒,我说过寄生虫再怎么折腾他也摆脱不了蝼蚁的命运。”
他笑过:“谢董,别忘了。你曾经也是寄生在姜家的一条狗。”
谢祁韫加大脚下力度,像是要踩碎他的骸骨:“不错。我曾也与你一样,寄人篱下在姜家。但我学的是在外安营扎寨,而你学会的是从堡垒里面窃取。”
“谢祁韫,你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这话,是在暗指gk抢走远信食品业务市场一事。
他放开何宴舒,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姜家的,自然就该还回来。”
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那你娶姜棠,与偷何异?”
“不不。我这不是偷。我与姜棠这叫一拍即合。”
何宴舒冷笑两声:“从未见过被人利用还这般甘之如饴的。”
他回到位置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好,拿起手机,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他买单。”
“谢祁韫。”何宴舒吼出来,有些气愤。被打了不说,竟然还要他买单。
他立在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何先生,想要利用我,请我吃一顿饭过分吗?”
何宴舒还能说什么?
谢祁韫离开包房,在公共盥洗室洗过手之后,搽干净手,抽出一支烟,微微偏头低眉点燃。
刚走到电梯口,未有一分钟电梯便来了,只好把烟掐灭在身旁的垃圾桶内。他抬脚迈入,到了餐厅门口,上车吩咐老张把车先开到路口等姜棠。
他没有催促姜棠,在等待期间,他像是临时想起,问:“今年的公司体检是不是还没有做?”
老张应声回答:“还没有。”
说着,他给凌歌去了电话,让他明日吩咐下去。从下周开始,总部的员工轮流进行身体体验,特别言明今年员工都需要全身体验。
凌歌有些不明白:“全身体验的意思?”
“就是每一项体验都做。”
他楞了,全员全身体检,这项费用可不少。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照办。
谢祁韫把电话甩在座位上,推门下车,依靠车身站着,江风徐来,他抬手敲了敲副驾驶的车门,让司机下来吹吹风。
老张下车,在他旁边恭谨地站着。
谢祁韫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现在没外人,放松点。”
老张还是拘谨着放不开。
他也不强迫,抽出一支烟散给他,自己点燃后又把打火机甩给他,叮嘱他:“太太面前,可不许抽烟。”
“是。”
他又问:“听凌歌说,半月前你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
“是。”
他说:“女儿很好。贴心,不像男孩子那么顽皮。”
面对与自己拉家常的谢祁韫,老张有些诚惶诚恐。他来到他身边两年多,从未见过他如此柔和地一面。
谢祁韫问他是否办满月酒?
“不打算办,麻烦。”
他笑容如水面细波,很轻很浅。他人看不见的羡慕隐藏在黑夜之下,风起云涌。
次日后,他给了老张四个月的假期,让他在家陪陪孩子,照顾妻子。又让凌歌送去了百万房产,外加许多的玩具和小孩衣物作为贺礼。
他不敢接,担心谢祁韫是不是要辞退自己?
凌歌解释这是谢祁韫恭贺孩子的。他仍旧接的惶恐,直到四个月他如期回归岗位,心才落了地。
第113章 偶遇求婚,他将为她而疯狂
他如他自己所言,他不是神,斩不断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样样皆有。
他渴望一个他与姜棠的孩子,即便到最后姜棠都无法对他生出爱情。与其说他想要利用孩子捆绑姜棠的一生,不如说他是嫉妒心作祟。
他见证了她对何宴舒的所有飞蛾扑火,恍若在他世界里点亮了一盏盏灯油,煎熬着他。
姜棠与陆涵清聊的投机,一投机就聊晚了。两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是11点。餐厅门口,她送走了陆涵清,刚走到路边正准备抬手招车,就看见了站在车旁的谢祁韫。
她缓缓朝他走来。与他想象中朝他飞奔而来的样子全然不搭。他想着,自己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四目相望,火树银花。
没有;
没有她欢喜地狂奔而来;
没有他与她心潮澎湃的相拥;
有的只是她清汤寡水问话:“等很久了?”
“还好。”他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谢祁韫随之坐上去。
谢祁韫握着她的手,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其实,这一整日她都无法确定谢祁韫到底有没有生气?他的情绪就似飘升到天空中的风筝,她看不见也抓不着。
她视线总会下意识地朝他看去,昏暗的路灯之下,他似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像是一团雾。
他伸手拉着姜棠趴在自己大腿上,手指拨弄着她散落在肩后的秀发:“小时候有次我给你洗头,不小心把你弄疼了。你当时就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不听。”
她记得。当时哭并不是因为他弄疼了她。那年她刚上一年级,玩心未收,考试成绩相当不理想,被姜明瀚训诫了许久,心底掩藏着一股不知事的委屈。
那个时候,她对他没有隔阂。他就是她的罐子,里面可以储藏欢乐,倾倒不快。而他替她收集欢喜,释放苦恼与委屈。
谢祁韫的生活旋律是快节奏的向前,偶有的回头,是他防不胜防的殇。夜晚的昏暗,恍若拉着他沉稳有力地声线步入了一条密封且潮润的隧道。
姜棠枕着他的话语,与他共赴那一轮无知无畏的欢乐。她伸手向后,把他的手拉到前方来,十指相扣,共筑往昔温暖。
车子在宽阔寂静地道路上快速行驶,这是时间的那张弓,出鞘的剑,无法调转回头。他唯半路截获,缝合往后。
姜棠闭着双眼,在他如同笛音潇潇婉转的嗓音之中枕眠梦境。当他们的车辆驶过一处广场时,外面传来整齐有序地哄闹声。
她坐起身来,打开窗户,双手肘压在他的大腿上,向外看去。三十多名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一对情侣起哄,地上燃烧着上百支蜡烛,还有层层叠叠地玫瑰花瓣。
她顺势拉起他的手腕,看了时间,恰好十二点整。这刻,恰好是女生点头答应男生求婚,截止套进了女生的中指。
她想,现在的求婚都这么讲究了?除开场景布置唯美,还要顾及是否是良辰吉时?
广场上上百支蜡烛的光像是乘风而来,在他深邃如墨的眸底铺开了星辰大海。他开口让司机靠边停车。
姜棠回眸问他为何停车?
他的话语半真半假:“让你多看会,也对我适当抱有期待。”
她眉眼灼灼春华,表现的不以为然:“我自小什么没见过。”
也是,她姜棠生来富贵,享尘世荣华,小打小闹那里入得了她的眼。他视线探出窗去,经她这一句,他人精心布置的求婚仪式,多少显得简单平淡了些。
他右手掌放在她的后脑处,转过她的脸来。一双眼,勾魂摄魄,盯得姜棠有些想逃。
他加大手掌力度,进一步拉进她,嗓音就似烧红了的烙铁,能在人心上烫出一个洞来,让他住进去:“姜小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享万丈瞩目。”
她哼了一声:“总有一天,我会重塑辉煌。”
突然,她用食指翘起他的下颚,不乏挑衅:“而你谢祁韫,只是我姜棠背后的男人。”
他惊鸿一笑。下一秒,便蚕食了她的张狂。
广场上的人缓缓散去,火光在风中飘摇,星点与星点相连,点缀出细小又不可或缺地情感浪漫。
最后,他在她的脖间落下轻轻一吻,如若棉花糖的质感,给她萦绕出酥酥痒痒的感觉。
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直接按着:“姜小棠,想没想好要怎么补偿我?”
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补偿你什么?”
“今日的事情明日一见报,你觉得你需要补偿我什么?”
她又一次的提醒:“谢祁韫,在众人眼里姜棠是单身。”
“你可别忘了。在姜家人眼中,你是已婚妇女。”
她倒真的忘了这件事。随后又想,不光是她忘了,或许姜明仁也忘了。毕竟,除开他们口头上说过,姜家人没人见过姜棠的丈夫。
她嗖地一下坐起身来,心思一转:“谢先生,我这不是给了你一个名正言顺收拾姜明仁的机会吗?”
他捏着她的脸颊,无奈感叹:“你啊。”
看来,想要在她姜大小姐这里讨一点乖还真是不容易。
到家之后,姜棠洗过澡上床就睡了。谢祁韫在下车的时候接到了戴斯的电话,进屋后就去了书房,当处理完事情回到房间,姜棠不知梦了几许了。
他的日常基本上就是满打满算的十二三小时工作制,除开必要的应酬,必要的吃饭休息的时间,能在十二点之前睡的天数实在是不多。
他上床,轻手轻脚地把姜棠拉进怀里,吻过她的额头。借着光亮,描摹她睡着的香甜的容颜,想来她的愿望不过也是与这红尘同歌同泣。
清晨,姜棠醒来的时候,屋内没有了谢祁韫的身影。自然也不知道,他每日清晨离去之前,定然会走到床头,亲吻过她再走。
这日,她刚一跨进公司,就接收到了千姿百态的眼光。有同情,有看戏,有嘲讽,更多的是淡漠。
她心中了然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所为何事,一幅淡然做派。只是,当她去给陈述送资料时,她还是被大家热情的关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第114章 她知晓,对他要维护
姜棠的脚步刚一踏进去,就有人把她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三三两两地围到她身旁,每个人的眼中洋溢中对小妹妹的关心。
有人问:“你说,想要怎么收拾姜明仁?”
只是,他们还没有开始发挥。陈述走进来,沉着一张脸:“正主都不急,你们在这里瞎起什么哄?”
从这语气听来,陈述对谢祁韫请来徐浥青窝着火。不过,他倒不是真的气这个。他更多地是气自己,五年过去了,怎么还像是徐浥青手中的傀儡娃娃?
他走过去,姜棠跟着他走进办公室,把资料递给他,看着他的脸色:“师父,你最近好像火气很大?”
他展开资料看了一眼,放在一边:“拜你们家老谢所赐。”
“师父,你对谢董有气,你不能把气出在我们头上啊。”
他抬头看着她:“我拿你出气了?”
“你没见我最近都不敢来找你了。不过,这事你也不能全怪谢董。要是师父自己对徐律心如磐石,又怎么会被她左右了情绪?”说来说去,原是在为谢祁韫辩解。
他被她逗笑,还是关心:“姜明仁敢这么算计你清白,老谢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她背着双手,边往门口走去,边说:“谢董说了,头上带点绿才叫生活。”
他不信。
顾及谢祁韫的体面,陆涵清亲自执笔写稿,字里行间分寸把握极好。这不是一则充满着污秽的八卦桃色舆论,更像是一份言辞激励的问责书。由此可见,文字的魅力与它的杀伤力。
文章的标题便把人的思维引升到了超越男女之事狭隘的格局之上:跨国知名企业惊现龌龊事宜,谁在助纣为虐?
刊登的照片经过专业老师的剪辑调整,朦朦胧胧地呈现出姜棠的紧张彷徨,以及那名男子的猖獗。照片上,男子对姜棠的轻浮之举变得浑浑浊浊,醒目的是休息室玻璃墙上中间远信集团四个大字。左边是陆涵清所写的洋洋洒洒地一篇文字。
陆涵清文字老道,用词一针见血,字里行间没有一句话在叙说姜棠自父亲离世后的艰难处境,却又处处体现她的无助。
她以一句我们的文明是在倒退吗为开头,之后引经据典地阐述了自古以来修身的重要性。
在这篇新闻稿里,她更是提及了几年前自己在采访姜明瀚时所保留下的谦和有礼,以及当时远信在他的带领之下所呈现的欣欣向荣。她将之与当下作对比,每一句都在暗讽管理者的失道、失德、失仁、失义、失责。
在文章的末尾,陆涵清更是不惜笔墨,点名道姓的对张雪给与了大肆的赞扬与歌颂,还呼吁大家要学习张雪之作风,不失见义勇为的美德。
再加之标题上赫然醒目助纣为虐四个大字,很快就能引发大家的联想,轻轻松松就达到了姜棠所要的目的。然而,姜棠此举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很快,远信好不容易稳住的股价连续下跌。陈述依旧按照往前几次的路数,眼明手快的联系好了两名股东,迅速谈妥了价格,约定了签约日期。
这两次来,除开从股东手中回购股票,因为股价下跌,他们还在二级市场大量收购散股。
接着,还在坚守的几名股东齐刷刷地致电姜明仁,质问讨伐不绝于耳。他刚一挂断这一人的电话,马上那人的电话又进来了。实在是有些疲于应付。
他们见在姜明仁这里听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又纷纷叨扰文远,一齐威胁说如果他再任由姜明仁这般胡闹下去,他们会考虑另择董事会主席。当然,这一切没少沈涛的背后授意。
沈涛在看见新闻的第一时间就给谢祁韫打了电话,开了他几句玩笑,随后就问他:“这次文远应该保不住姜明仁了。”
他提醒:“要不沈总再加把火?”
故而,便有了他煽动股东的举动。
因为姜棠在其父亲所创立的公司遭受骚扰,加之先前的一连串事情,大家想要征讨的目标自然一致都放在了姜明仁的身上。
他此时被困在办公室,从落地窗看下去,大厦门口围着的十几名记者,五六台摄像机,能在瞬间把他推向道德讨伐的制高点。
他想了想,招来公关部总监让他下去把这些记者请到会议室,先好生招待。
公关部总监应声过后,大着胆子问他是否知道猥琐姜棠的男子是谁?
他出口否认:“我怎么知道?”
公关部总监看穿不说破,随后说道:“我看过新闻,上面两人影像模糊。他们能认出照片上的女子是姜小姐,却不认识照片上的男子。”
姜明仁紧皱的眉宇出现一丝喜悦:“你有办法?”
他点点头。
“什么办法?”
他简单地说过之后。姜明仁让他抓紧时间去办。
待公关部总监走后,姜明仁把张雪唤进来,抬手便是一巴掌。这才是姜棠此举最主要的目的。
姜棠看过照片之后,便在心底分析过这件事,他到底会交给谁去做?在总裁办,张雪与他关系最为亲密,她的怀疑自然也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张雪捂着脸,极度委屈:“你打我做什么?”
他向后抓起桌上的杂志扔在她的身上:“张雪,我日常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
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杂志,哭诉叫冤:“我没有。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
“那这照片怎么会落到记者的手上?而且陆涵清是何许人也?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她怎么可能点名道姓地说出你来?”
她想起那日何宴舒来过总裁办,脱口而出:“何总那天来过,他也看见了。”
姜明仁虚眯起双眼:“你的意思?”
“何总对你有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姜明仁在心底思忖着她的话,心底对她的怀疑也没有减轻。她哭哭滴滴的模样,丝毫没有勾起他的怜爱之心,而是莫名的烦躁。
他让她滚出去。
张雪大声辩解:“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他不听,还是直言让她出去。
张雪哭着跑了出去。
姜棠在视频里面看着这一切。因为看的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走到自己桌前的谢祁韫,他指关节叩在桌面上:“跟我来。”
话落,其他人都抬头朝她看来,每一道眼神都在追讨两人的真实关系。
她收好手机,跟着他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她才开口问他要去做什么?
谢祁韫卖着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只是,她没有想过谢祁韫会带她去市电视台,还去见了姜思芩。
第115章 他说:这是苦肉计!
此事一登出来,姜思芩也因此受到牵连。她看着原本谈妥的几家品牌商都给她表示要再看看,她在心底冷笑,想不到她与他还真是血缘情深啊。
她所遭受的牵连远不如此,有些网友甚至在她的节目下,微博里面评论,就姜明仁的所作所为对她进行质问,辱骂。
她看着,心境淡然。
沈灼表现地比他气愤:“我让我爸给杂志社打电话。”
她冷冷清清:“你觉得你爸的面子能比谢祁韫大?”
他瞬间回过神来,如果这事没得谢祁韫的应允,陆涵清怎么可能刊登出来?即便他们事先不知道谢祁韫与姜棠的关系,刊登了出来,谢祁韫又怎会无动于衷?
但他不明白,谢祁韫怎能容忍姜明仁让人这般侮辱姜棠?
姜思芩笑容如霜,说着玩笑:“谢祁韫这人啊,睚眦必报。”
沈灼倒认真了起来:“我看谢祁韫不像是这般小气的人。”
她笑,拿起稿件敲在他的额头:“你就是个小孩子,看的出来什么?”
“我不小。姜棠跟我差不多大,她都结婚了。”
她点破:“沈少,容我提醒你。我国男子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2岁。”
他算了算,自己还差两个月才22岁。怪不得姜思芩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就在两人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地时候,谢祁韫的电话打进来,简明扼要的一句话:“我需要你配合我。”
她把沈灼推出了办公室,关上房门:“怎么说?”
谢祁韫把计划说过,先行道出自己的歉意:“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让姜棠背负任何的污名。”
在两人唱这出戏之初,他便提醒过她,自己会卸磨杀驴,让她考虑清楚。说届时,她的口碑与事业很有可能会毁于一旦。
那日,两人坐在茶室,外面那颗长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树荫落到茶桌上,暗影浮动,是她心底溃不散的凉。
她纤纤素手,煮的一手好茶,唇角的笑容被茶香浸润,酿出她陈年往事的伤:“小妹何其有幸,得你倾心。”
他轻轻转动面前的茶杯,情感泛起涟漪:“此生有她,我之幸事。”
她当时嘲讽自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谢祁韫并不勉强她:“你也可以不答应。”
“我知道,若不是因为小妹,你谢祁韫又岂会护我?”一直以来,她都看清了自己的地位。
他强调:“必要时候,我也会为了她,毁了你。”
她洒脱一笑,罩不住落寞:“我怕什么?姜思芩四年前就死在了纽约。”
姜思芩于谢祁韫来说,就是那只依附在他对姜棠情意绳索上的节外生枝,会给与一定照看,一旦出现选择的时候,他自然也不会过多犹疑。
自谢祁韫给台长打过电话后,他便带着台里的几名领导在车库等着。当保时捷卡宴拐进地下车库时,他们热情地同时不失惶恐。
只是当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姜棠,少不了的惊讶。
她抬眸看着他,询问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他握住她的手,仍旧保持着神秘。只是牵着她,与台长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电视台。
到了台长办公室,台长让人叫来了当下与姜思芩齐名的主播。她听着大家的谈话,惊厥一向不接受任何采访的谢祁韫竟然要参加电视台专访,还是直播的形式。
她从谢祁韫泛光的笑容中,揣测着他接受专访的目的。为了提升gk的知名度?这貌似不需要;想要出风头?他也不是爱好这类事情的人。
随着思忖加深,她探索的目光幡然醒悟。他这是要公开两人的关系。这点让姜棠有些惶惑,眼下她刚因为被人调戏上了新闻,他这边便公然在镜头前公开两人关系。她扶额叹息,懊悔自己昨日说了那些挑衅的话语。
因为是临时加进来的节目,几人谈过之后,台长他们出去忙碌准备去了。一时间,屋里仅剩下他们两人。
谢祁韫示意她:“你要不要去看看姜思芩?”
“谢祁韫,你这是故意的?”
他承认:“当初不得已与姜思芩传绯闻,其一是担心姜明仁会对你不利,其二便是。”
她接话:“逼我。”
继而她又说道:“逼我才是你最主要的目的。如果你真的忌惮姜明仁对我不利,又岂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公开?”
他翘着二郎腿,依靠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剥着糖:“为何不会?当下温特这条线,姜明仁已经稳妥掉了进去。而这边,又有何宴舒咬着他不放。”
她诧异:“你要扶何宴舒上位?”
他故意说道,试探不浅:“我还以为你听见这话会开心。”
她不屑地笑笑:“谢祁韫,这么没信心可不像你。”
在她面前,他一向不介意暴露柔软:“没办法。谢太太两年的壮举,我可是历历在目,没法不忌惮。”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腹部。那块一直祛不掉的疤痕,他始终介意。
她双手臂交叠搭在大腿上,俯身向前,眉眼清扬婉兮:“谢祁韫,你说你这是不是叫不知好歹?”
这话,是在暗讽他当年决绝地弃她而去,如今又回来,费心劳神地想要夺回她。
他声线柔和,织出阳光的温情:“姜小棠,你应该明白的。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感情尤甚。”
“谢董的天时地利人和,包括强娶豪夺吗?”
他解释的有理有据:“所谓人和,这即可以是两情相悦,也可以是利益驱使,又或者是双方目的一致。”
姜棠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杯子要去接水。他伸手拉住她,抬眸望去,眼底清冽如泉,似一汪秋水:“不过,对你我三者皆要。”
“谢董,你说过的,贪婪无止尽,欲望及时止。”
他放开她,看着她弯腰在一旁接水的背影:“我也说过谢狐狸的占有欲很强。”
“可我不是姜小喵。”
卿园的人都知道,姜小喵实在很黏谢狐狸。黏的姜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如果你是姜小喵,我又何苦唱这出苦肉计?”
所以,这出戏是唱给她看的?
他这是先强攻,再采取怀柔政策?
姜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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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的红豆打赏,以及追读。再次承诺,这个故事会尽善尽美,绝对不弃坑。
第116章 分手大戏,她的眼睛下了一场雨(8000+)
姜思芩知道两人到了电视台,她倚靠在桌沿,听着外面大家风风火火忙碌的声音。
心底倒没有对即将失去这一切名誉地位的惋惜,唯有释然。她觉得,这些年来压在肩上的一座山,终于坍塌了。
姜思芩缓缓走出房门,走过大家的繁忙,到了台长办公室外面,她抬手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姜棠。
她见到的姜思芩,还是一如镜头前的温婉优雅。这些年来,她像是一幅画,让这样的一份形象定格在了观众的心间,包括姜棠。
姜棠还记得当年她与父亲一起送姜思芩赴美留学,扎着一头丸子头,t恤牛仔裤配帆布鞋,笑容清爽如风。
那年的姜思芩,如同一只燕子。在她梦想高飞的脚步之上,掂着兴奋,激动,还有对未知地界的茫然与怯生。
此时此刻,她看着双眸透出坚韧的姜思芩,觉得她如同自己一样,生活这面承重墙落了界,给沧桑筑了巢。
姜思芩抬手揉揉她的头:“看什么呢?”
她身子往后退了退,让姜思芩进屋,看着她步伐从容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她仍旧立在原地,心中哑然酸涩。
谢祁韫见她不动,抬眸看来:“你立在那里,是打算当门童吗?”
姜棠这才关上门,挪动脚步到了姜思芩的侧面坐下。她未曾想过,自己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会引起谢祁韫的如此举动,进而等同于毁掉了姜思芩的事业。
姜思芩与谢祁韫正常聊着,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事宜,不存丝毫担心,也未表现出丝毫愤怒与埋怨。
她过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一杯水,热气徐徐上升。她恍如看见了这年来萦绕在姜思芩世界里面的那一团霾。
她从一只家燕成长为了一只满载辉煌与伤痕归来的海燕。她振翅远渡重洋,抖落她的青春洋溢,抛洒昂扬与自信,妄图完整人生的七巧板。
她成熟淡然的声音,不再有稚嫩,也不再有起伏,像是一只钟摆,发出的每道声音都是木讷而规矩的。
谢祁韫看着她的沉默,起身走到她旁边,抽走她手中的水杯,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你待会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姜棠回首抬头看他,湛黑的眸底是她瞧得见的尽头,那里铺下了他的全世界。它平滑的如同丝绸,没有一处转角旮旯,装着的是各个年龄段的姜棠,是他的满天苍穹,晶莹着他的人生。
顷刻间,她似乎就读懂了他这本书,劝诫询问的话语就这么缩回了肚里,心中猛然藤升起一股悸动与震颤。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以温暖过渡他走过的苍凉:“我在下面等你。”
谢祁韫回握她的手,看着姜思芩:“你们好好聊聊。我先过去了。”
她感觉到谢祁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似有一点不放心。姜思芩视线对过去,调侃:“怎么?怕我欺负她?”
“我只是担心某人待会心血来潮,突然冲上来打我的脸。”转来转去,最了解姜棠的人还是他。看见了她内心对姜思芩所存的那份担忧。
姜思芩婉尔一笑:“我会拉着她。”
谢祁韫微微点头,这才开门离去。
她起身挪到姜棠身边坐下,伸手打算拉她的手,刚一触碰到她就收回了手。别过头去,故作冷淡:“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姜明仁。”
“我早就做好了为他收尸的准备。”
她咽下眼底泪花:“不孝女。”
姜思芩坐过去,抬手拥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笑:“谢太太,往后姐姐可就赖上你了。”
“我可不养闲人。”
她捏捏她的脸:“你啊,跟阿韫学抠了。”
姜棠推开她的手:“那是。挣钱很难的。”
上次与谢祁韫去美国,她亲眼目睹了他在筹资过程如何费尽心思与资本家周旋谈判;也见证了他日常在公司里如何呕心沥血经营,运筹帷幄管理,权衡公司收支,为的是利润最大化,股东权益最大化等等。
姜思芩估摸着外面也快开始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她直接拉起她:“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家谢董的风采。”
姜棠是真的不想去。奈何架不住姜思芩,还是被她拉到了演播厅的观众席。两人从后方钻进去,坐在了最末尾角落的位置。她的视线与台上谢祁韫的视线相接。顷刻间,他寡淡的眉眼春回大地。
镜头前的谢祁韫一身黑色正装,举手投足不失他谢家书香门第的儒雅气节。而在他的炯炯目光之下,是依靠自身阅历与财富所烘托出来的傲然挺立。
久经沙场的主持人在面对谢祁韫的强大气场,隐隐约约透出紧张与拘谨。然而,他在他给人轻快愉悦的谈话中逐渐找回自信,越发淡定自若。
姜思芩熟悉舞台,了解舞台,心眼明清地看着主持人的转变:“不得不承认,阿韫还是很有魅力。”
他的这份魅力不在于他所拥有的权势财富,更多的是他所给人呈现出来的谦和有礼。他风雅的谈吐更是铺在他所拥有的物质魅力之上的锦上添花,像是那缕伴奏于华美舞蹈的优美旋律,缭绕听者心房。
两人之间的谈话,不是一板一眼的采访,谢祁韫带动着气氛,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俨然没有日常外界所传言的威凛赫赫。
主持人就他这些年的来路历程,商业成就进行了询问。他配合一一作答,淡化了路程辛酸,也未炫耀成就,话语朴实,像是在讲述一个平凡无华的故事。
主持人说:“我们都知道,gk这些年发展蓬勃,眼下与耀世之间有关h公司的争夺也是如火如荼。不知谢董对于gk控股h公司有多大把握呢?”
谢祁韫没有回答主持人的话:“gk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事关国计民生的业务。从去年开始,我们已经与几处省市的相关单位进行谈判,着力于解决他们一些乡镇农副产品销货问题,目前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表明了gk在收购公司之后的规划,更是表明了他不会缩减公司业务,甚至卖掉它。后来h公司工会代表找上谢祁韫,要他承诺gk在接管h公司后不会进行裁员。不过,谢祁韫对此未言明态度。
这样一场临时而起的访谈掀起了诸多关注,商界对手,合作伙伴,都在关注谢祁韫在节目中的一言一行。
姜明仁自是不能放过。自昨日开始,他就一直在等谢祁韫的电话。算计姜棠一事,如果谢祁韫不质问于他,他自然不能不打自招。
他听着这些中规中矩的访谈话题,内心释然,猜测昨日的事情对谢祁韫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否则他那里还有心思接受访谈。只是随着时间走后,话题加深,他的情绪从柔风细雨的小浪,渐变惊涛巨浪。
面对这样身价过亿的富商巨贾,话题又岂能绕过儿女情长?当主持人按照台本询问他与姜思芩的感情时,谢祁韫平顺的神情立刻陇上了无奈与愧疚。
他解开黑色西服的扣子,坐姿自然随性:“在姜家,我与姜主播算不上熟。”
姜主播这一称呼,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么说来,两人是在留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吗?”
他抬眸不经意地看向观众席的右后方,随即立刻收回视线:“众所周知,姜主播才貌双全,风华绝代,是难得一觅的红尘佳人。然而,我自小便桀骜不羁,对于强买强卖一向不耻。”
强买强卖一词,是他的狠绝,不留情面的否定了才子佳人的天作之合,把受众人喜爱的姜思芩放在了不堪的位置上。
主持人按照台本一句句的问下去:“如此说来,对于两人的感情,只是姜主播单方面的炒作?”
谢祁韫隐晦一笑,是让人看不穿的深沉,话语也是滴水不漏的老练:“在我与姜主播的绯闻关系上。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受迫于人,给姜主播造成了误会,也给大家造成了误会。对于这点,我深感抱歉。”
“受迫于人?我们都知道谢董如今的能力与影响力,貌似没有人还能威胁到谢董了吧?”
“是人都有弱点。我自小成长于姜家,与姜明瀚之女姜棠关系甚笃。而姜先生在临终之前,更是将姜棠托付于我。我承诺会照顾她此生。不曾想有人抓住了这点,利用姜棠的性命对我进行威胁。”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随后,他又在两人看似问答的对话中,避重就轻地道明谢姜两家的渊源,不忌讳坦露自己被姜家所收养的事情,不忘感谢姜明瀚当年对自己的照顾与教导。唯独省却了他与姜明瀚之间的恩怨纷繁。
感谢的话不算他违心。他内心属实充盈着对姜明瀚的感谢,想若没有他那些的严苛教育,或许也不会成就今日的谢祁韫。
他在这些看似答非所问的言辞之中,一点点地诉说自己在姜家的生活,温软的声音牵出温情的词汇,描绘着他记忆中的最美时光。
姜棠听着,眼眶盈盈,谢祁韫的影像不断攀升,罩入灯光之中。她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那一场萤火虫盛会。
小孩子总是免不了心血来潮,冒险奇遇是他们兴奋与快乐的源泉。因在电视里面看见了漫天的萤火虫,便突发奇想地央求着谢祁韫带她去山里面找萤火虫。
不管大人责骂,不管天气炎热,不管是否会有蚊虫叮咬?似乎只要能看见漫山遍野的萤火虫,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祁韫是不同意的,知道自己若真的带姜棠离开了家,是会被责罚的。然而,他最终还是在姜棠梨花带雨的模样下缴械投降,带着她出门了。
16岁的少年带着5岁的小姑娘,背着双肩包,踏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他们响午出发,颠簸了五个多小时的车程才到了山林脚下。
谢祁韫本以为在她看见那长长的山路会倒回去,谁知她一往直前,一心要看萤火虫。终归是娇弱大小姐,不过才半个多小时便有些不想走了。
他停下来,蹲在地上哄着她回家。
姜棠不要。自小她性格便倔强,认准的人,认准的事情向来不懂退缩。
谢祁韫劝不住,只好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路上基本上都是下山的人,只有零星的还在往上爬。姜棠是在有些爬不动了,跳上一处台阶,要谢祁韫背她。
他一脸宠溺,取下书包背在她的肩上,自己弯腰蹲身背起她继续往前。唯一庆幸的是,那时候的姜棠很轻。一年四季胃口都不甚多好,体重始终上不去。
谢祁韫背着姜棠,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的酒店。他要去订房,谁知姜棠始终不住,非要在林间搭帐篷,说这样萤火虫来的时候,她就能看见了。
他又一次地依了她。两人总共在山上住了三个晚上才看见萤火虫,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比拟电视画面里的磅礴震撼,像是满天繁星落入了凡间。
不过,在山上住的这三晚,谢祁韫根本无从休息好,担心蚊虫叮咬姜棠是其一,加上他们宿在野外,终归不安全。他总会下意识地醒来看一看,见她睡得香甜,才又浅浅睡去,一有风吹草动,又会立马醒来。
这趟临时兴起的旅程姜棠是开心的,打算回去之后,给每个人讲自己这三日在林中的所见所闻。想要告诉他们,她认识了哪些植被,认识了哪些昆虫,还要说她看见了许多的萤火虫。
只是,两人刚一踏进屋内,姜棠便得姜庆祥的吩咐佣人伸手将她抱起来,接着,他举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落在了谢祁韫的身上。
姜棠挣扎着下来,拉着姜庆祥的手:“爷爷,你不能打阿韫哥哥。”
姜庆祥吩咐:“把她给我关到屋里去。”
管家又一次上前,把姜棠抱走了。姜棠双手双脚挣扎着,哭诉叫喊:“阿韫哥哥,你不能打阿韫哥哥。”
方华去了医院复查身体,姜明瀚外地出差一直未归,根本没人敢上前劝说姜庆祥。只见他一鞭子又一鞭子的落在谢祁韫的身上,那股狠劲似要他的命。
到了房间,管家刚把姜棠放下来。她就一把推开管家,一路哭着要跑下楼来。因为眼泪遮住了视线,脚一滑,她直接从二楼滚了下来。
“姜棠。”谢祁韫惊恐地吼出,一把推开姜庆祥,不顾自身的伤势跑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检查她有无受伤?
她哭着唤了一声阿韫哥哥,随后走到他的前面,张开小小的双臂,泪流不止:“爷爷,你为什么要打阿韫哥哥?”
姜庆祥怒不可遏:“姜姜,你让开。”
“我不让你打阿韫哥哥。”
姜庆祥又要让人来拉姜棠。下一秒,她却牢牢地抱着谢祁韫不放,尽管她一双手臂根本无法装下谢祁韫。
谢祁韫知道姜庆祥气恼的原因,那日走得匆忙,是他忘记了给家里人说。虽然,他到了酒店给家里来了电话告知。但是他也知道,姜庆祥这是在借题发挥。
他让姜棠先回房间。
姜棠抱住他不走:“阿韫哥哥跟我一起。”
“听话。”
“不要。”
姜棠始终不放开他,加之方华接到了佣人打来的电话,检查还没有做完,就从医院赶了回来,才制止了姜庆祥的小题大作。
看着姜棠与方华对谢祁韫的维护,姜庆祥愤怒地把鞭子扔在地上:“护,我看你们护。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死在这狼崽子手上。”
那个时候,姜棠听不懂这些话。
她只知道,阿韫哥哥待她很好,她不能让别人打骂阿韫哥哥。
方华吩咐佣人把谢祁韫扶回房间,又让人拿来药膏,亲自给他上药。姜棠站在床边看着,哭哭啼啼:“妈妈,爷爷为什么要打阿韫哥哥?”
方华了解女儿:“是不是你闹着让阿韫带你出去玩的?”
姜棠像是明白了,低下了头:“阿韫哥哥,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让你悄悄带我出去玩了。”
谢祁韫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因为晚间没休息好,加上背着姜棠一路下山走来,背上受了凉,到家还未来得及休息,又是一通鞭子,他多少有点发烧感冒。
见他不说话,姜棠以为他生气了,拽着方华的手:“妈妈,你给阿韫哥哥说说。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方华推开她的手,继续给谢祁韫上药:“阿韫什么时候对你有过气?”
继而,她低头看了一眼谢祁韫,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立马吩咐佣人拿来退烧药,还有热毛巾。
上完了药,她给谢祁韫喂过药,又用帕子给他擦干净额头脸上的汗水。突然,睡梦中的他,伸手牢牢抓住方华的手,迷迷糊糊地唤着妈妈。
姜棠爬到床上去,凑近听着,仰头看着母亲:“妈妈,阿韫哥哥在叫你妈妈。”
她拉起母亲的衣角,清脆的嗓音透着惹人怜爱的稚嫩:“妈妈,你也给阿韫哥哥当妈妈吧。”
“姜姜愿意吗?”
她重重地点头:“姜姜喜欢阿韫哥哥。如果妈妈给阿韫哥哥当妈妈了,爷爷就不会打他了,骂他了。他就会像疼爱姜姜一样,疼爱阿韫哥哥了。”
泪水从方华的眼角簌簌落下。她揉着女儿的头,欢喜有人陪伴她的成长,更加心疼谢祁韫在姜家的处境。
晚间,因为伤口感染,谢祁韫持续高烧。方华担心,半夜前来看望,立马叫来司机背起谢祁韫就要往医院去。
姜庆祥从房间出来,厉声呵斥:“去哪里?”
“爸,阿韫高烧不退。我带他去医院。”
他走过去,让司机把谢祁韫送回屋里去,说谁也不准送他去医院。
方华知道他的心思,让司机先把谢祁韫背到车上去。
姜庆祥大声吼出来:“我的话,在这个家里是不作数了吗?”
谁知,方华竟然扑通一声给姜庆祥跪下了:“爸,如果你今晚不让我送阿韫去医院,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姜庆祥从未想过性格一向柔弱的儿媳竟然会为了外姓之子这般强硬。他指着司机背上的谢祁韫:“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当初他妈,把他留在姜家门口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收养他。明瀚知你心善,收养了他。如今,你竟然为了救他,威胁我。”
“爸,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当阿韫是自己的孩子,试问有哪位母亲,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
“他母亲都不要他了。你在这里演母爱仁慈,你觉得他往后会感念你吗?”
“我做这一切不是图谁的感念。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方华站起身来,被病魔折磨的眉眼变得坚韧而决绝。她不顾姜庆祥,与司机一起走出了家门。
谢祁韫方才已经醒过来,到了车旁,他让司机把自己放下来,忍着疼痛地坐进了车里。因为肩背上有伤,头又晕,他只能靠在前方座椅上。
方华看着他的模样,一再抬手擦泪。
谢祁韫转头看着她,反而安慰起她来了:“方姨,这就是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她扶着他的肩:“阿韫,你离开姜家吧,随便去哪里都好。”
离开姜家!
这个念头,自他十岁那年也是因为这样一场感冒高烧被姜庆祥锁在房间里,对他不管不顾时,便想过离开了。
可是,万里江河浩瀚,他要去往何处?他没了家,一双稚嫩的脚步,要用什么去乞讨生活?
他没有想过死,想着的是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拿回属于他谢家的一切,活着才能让那一方死寂了的宅院重新焕发光彩。
一天又一天,他像是在冰火两重天的地界求生。一边是姜庆祥的凌虐,一边是方华的疼爱。这边负责制造伤口,那边负责治愈。他陷入了对方华的某种依赖之中,一点一点缝合对母爱的期盼。
姜明瀚对他,较之两者都不同。他严厉,却不似姜庆祥的狠辣,不过也没有方华的温和,更多地营造出了严父的形象来。唯一一次打他,便是因为姜棠贪玩不听劝摔断了手臂。
这次,谢祁韫在医院住了三四天才出院。姜明瀚出差刚一到家,姜棠就央求着他带自己去医院看望谢祁韫。先前,姜庆祥一直不让她去。
姜明瀚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询问过佣人之后。抱起姜棠,劝诫姜庆祥:“爸,阿韫长大了。你不能再这么打他了。”
他不听劝:“要我说,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爸。”
姜庆祥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姜明瀚带着姜棠到了医院,看见谢祁韫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她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阿韫哥哥。”
谢祁韫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把她抱起来,看着姜明瀚,脸上的笑容散了:“姜叔。”
“姜姜闹着要来看你。我就送她来了。”
方华结完费用回来,看见丈夫,也未多说,着手收拾东西四人出了医院往回走。在回去的路上,方华提及自己给谢祁韫说过要送他出国留学的事情。
姜明瀚还没有说话,姜棠便哭闹了起来:“妈妈,你不要阿韫哥哥了吗?你不是说还要当阿韫哥哥的妈妈吗?”
方华劝慰女儿:“姜姜,阿韫哥哥只是出去读书。等他读完书,他就回来了。”
她太小,不明白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哭闹不要阿韫哥哥走。这一次,谢祁韫没有走成。倒不是因为姜棠,而是因为姜明瀚。
他深知谢祁韫的能力。只要给他足够开阔的天空,他一定能闹一场天翻地覆给你看。他没有姜庆祥的心狠,但也不会想要谢祁韫成长为自己的威胁。
所以,他想要把谢祁韫留在身边,防止他的野心萌芽,防止他茁壮成长。他想要的是他平庸一点。然而,他阻挡不了谢祁韫的脚步,就如同谢祁韫阻挡不了自己的情感。
姜棠没有在听两人在聊什么。她的思绪飘进了谢祁韫陪伴自己长大的岁月。直到姜思芩起身,抬脚准备离开演播厅。
她突然回过神来,拉住她,泪水滚落,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谢祁韫倾泄而出的情感之中。她喉咙更塞,内心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了对不起。
姜思芩转身,伸手抱住她,泪水浸淫嗓音:“我是你姐姐。”
几秒之后,姜棠像是学说话的孩子,缓缓启口姐姐两个字眼。
姜思芩放开她,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捏着她的鼻翼:“丑。”
大家都被台上所吸引,没人注意到后方昏暗角落里的两人。当姜思芩出现在镜头前时,台下一片哗然,观众看向她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昔的喜欢与崇拜,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鄙夷与轻蔑。
说实话,很难不难过。
她故意在谢祁韫的身旁坐下,掩藏心底苍凉,表现地像是突然闯进来的那般:“阿韫,你今日要来参加访谈怎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不知道了吗?”
姜思芩俨然当主持人不存在,丢失了日常有礼有节的那套:“我不就是前些时日跟你闹了点小脾气吗?你怎么还能闹到全国电视的观众面前来?”
主持人想要说话,又被姜思芩打断。说实话,她的出现让他出乎意料,台本上并没有这一出。不过,谢祁韫倒是反应及时,配合的很好。
“姜主播,我相信我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装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知道,我爸不该让人算计姜棠。我就说,这样会让你对我心生厌恶。可是,他不听。阿韫,这事你可不能怪我。谁叫你迟迟不与我结婚?”
她现编现卖,看似是在表述一位父亲为女儿婚事的良苦用心,实则句句在附和谢祁韫前面的说法。
以姜棠性命为由,逼迫他与姜思芩在一起,传绯闻,订婚结婚。更是打着夸赞姜明仁为集团为女儿着想的话语,把他拉拢谢祁韫的意图一一言明。
待她说完,谢祁韫回头看着她,勾起尤若浮云的笑意,是嘲讽:“姜主播,事到如今,你还要演吗?”
“谢祁韫,你以为我一直都在跟你演吗?”
他起身,像是要离场而去的样子:“你不是演。是我在演。”
姜思芩伸手拉住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同意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父亲以姜棠的性命威胁你。你现在这样撇清我们的关系,就不怕我爸再对姜棠不利吗?”
他看了一眼镜头:“如姜主播所言,现在全国观众都知道姜明仁以姜棠之性命威胁我与姜主播在一起。从今日开始,若姜棠有个三长两短,我想我也不需要去麻烦警方了。”
姜思芩吼了出来:“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何当初要资助我发展?”
他解释:“因为你是姜棠的姐姐。我感念姜明瀚当年对我的照顾。”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对外否认过?”她哭了,泪雨涟涟,惹人生怜。
他眼神犹如冬季的凛冽寒风:“我说过,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是姜棠的姐姐。仅此而已。”
“谢祁韫,你不觉得这解释很冠冕堂皇吗?难道你助我发展,就一定要以绯闻男女的关系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只是不甘心受我父亲摆布罢了?”
他不急不慢,话语隐晦:“你们自以为是在利用我,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们?”
姜思芩哈哈大笑几声,像是隐忍已久的情绪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她不顾形象地发起了疯,推翻桌子,又要跑去拆现场的拍摄设备。
台长推人上去拉住她,却被谢祁韫的眼神制止。他们只好继续录着,全场的人俨然把姜思芩当作了疯婆子。
她砸完了能砸的所有东西,咆哮一声:“谢祁韫,你给我记住。我姜思芩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不好过,我一定也不会让姜棠好过。姜明瀚已经死了,我看你能护她到几时?”
“只要我谢祁韫活着一日,我便做她一日的山。”他掷地有声,像是一声惊雷砸向了这间小小的演播厅,让人为之一颤。
姜思芩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她往昔的优雅荡然无存。她是因爱生恨的怨妇,一言一行都是野蛮与粗鲁。
谢祁韫站在边上,双手插兜,神情淡漠地如同局外人,目光之中除开冷再无其他。
台长见她情绪完全失去了控制,立即差人上前把她拖了出去。随即让主持人说了几句话,结束了访谈。
观众像是看了一出豪门的狗血大戏。姜家养子年轻气血不敌姜明仁老谋深算,不得不向其妥协,委曲求全的与姜思芩演着恩爱情侣。
谁知,姜明仁得寸进尺,找人算计姜棠清白,还公之于众,惹恼了谢祁韫,直接跑来绯闻女友的节目砸场子,打脸姜明仁,撇清两人干系。
不过,他并没有如同姜棠所猜测的那般公开两人的关系。这在于对她的保护,不愿她被人口舌是小三之类的话语。但是,他知道,通过今日这一场大做文章的分手戏,姜明仁自会猜到姜棠的丈夫就是他。
第117章 仅吃抹干净,哪里够?
姜思芩正擦着眼泪,缓和情绪。台长走进来,不免惋惜:“太过了。”
谢祁韫是给姜思芩留了后路的。面对主持人的问答,他基本上都是在如实陈述,并没有太多的添油加醋。在他的口中,姜思芩是孝顺父亲的乖巧女儿,为父爱所迫。
这样一来,即便观众起初对她会产生抵抗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是可以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这下好了,经她这么一闹,事业毁于一旦。
她回身看来:“台长,我演的不好?”
台长是欣赏姜思芩的,很看好她的前程。所以,对她这种自以为是的举动,很是气恼:“你能耐不小啊。我以前竟没看出来你还有演戏的天赋?”
她把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对于台长的栽培也只能道一声抱歉。她这么做,自有她的理由。一旦她与谢祁韫没了关系,她对姜明仁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既然如此,她又何不把戏直接做绝了?把他再往枪口上推一把。
姜思芩当年在纽约大学攻读的是经管专业,回国之后摒弃了自己所学的专业,一时兴起地报名参加了电视台所举办的主持人大赛。
整个参赛过程中,她都表现的自信与坦然,俨然不像是新人。赛场上的妙语连珠,面对评委的临时加题所展现出来的游刃有余,以及在外景赛场对于突发情况的镇定自若,给评委与台里的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比赛结果毋庸置疑,她进了市电视台。后来,随着她与谢祁韫绯闻的传开,大家对于她先前所拿到大赛冠军头衔的能力也出现了质疑。
在主持界摸爬滚打的四五年时间,她遭人非议,妒忌,排挤,算计陷害种种。她一路走来,毁誉参半,是有些累了。
台长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说笑:“台长,我的招牌不是你亲自带人拆的吗?”
谢祁韫今日上的访谈节目,自开播以来就是姜思芩主持。轮到谢祁韫上节目了,主持人却被换了,属实是拆她姜思芩的招牌。
台长叹息一声:“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哑然失笑:“台长,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我配合他谢祁韫演了这么久的戏,你觉得他还会亏待了我不成?”
“我只是惋惜失去了一位好住持人。”
此时沈灼恰好走进来,姜思芩展眉一笑:“江山代有才人出。”
他走过去,递给姜思芩一瓶矿泉水。她却伸手夺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可乐:“这下好了,我不用再为了镜头前看上去瘦那么一两二两肉,让自己饿肚子了。”
沈灼也有些担心她,她却一点不放心上,拍着沈灼的肩膀:“沈少,往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沈灼还没有说话,只见谢祁韫推门而入,脸色焦急:“我找不到姜棠了。”
姜思芩把可乐放在桌上,朝门口走来:“她不是在演播厅吗?”
“不见了。我能找的地方已经找过了。”说话的同时,他还在给姜棠打电话,通了却一直不见人接。
几人走出来,台长也叫人找着。姜思芩与谢祁韫两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找着。当他们推开一扇漆黑的小屋时,她突然停了下来,想起姜棠在谢祁韫走后,遇见伤心难过的事情就把自己关起来,哭够了就自己跑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开始,大家不知道姜棠这一习惯。发觉她不见了,也会这般四处找着。后来,大家察觉了姜棠这一习性,也就不找了,想着她好了自己就出来了。
谢祁韫不放心让姜棠一个人呆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之中,仍旧找着。
姜思芩劝说:“小妹不会有事的。”
他焦急地吼出来:“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
“我。”
谢祁韫双手叉腰,努力地压了压情绪:“她现在一定很自责。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把对姜明仁的怨恨迁怒到你的身上,迁怒到姜瞭身上。”
他说的这些,姜思芩都知道。姜棠性格爱憎分明,这是她张扬性格的闪光点。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丢下一句姜思芩,姜棠在乎你胜过你在乎她,便又继续找去了。
当头棒喝!
她想起,在姜明瀚过世之后,在姜棠被姜明仁赶出姜家,她似乎都没有表现出作为一个姐姐应有的关心与爱护。她所做的仅是在姜明瀚的葬礼上,拥抱了她。
随后,她被一堆繁忙的工作压得脱不开身。偶尔想起,想要打电话问一问,碍于两人之间多年的距离隔阂,不免又放下了电话。
想着,她身边有谢祁韫,应该也不需要她。这刻,谢祁韫的一句话让她领悟过来,那个时候的姜棠是需要家人的关心,哪怕只是一通简短的电话言语也能清除她们姐妹之间嫌隙。
她依靠在墙边,身体顺着滑落,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自责与懊悔来。她先前觉得坍塌的那座山,似乎又重新屹立了起来。
沈灼在她旁边蹲下,递给她纸巾:“前段时间,我看见姜棠与姜瞭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当时就很奇怪,想姜明仁害死了她父亲,夺走了远信,她竟然还能这般与姜瞭说笑。我还在想,姜棠是不是缺心眼?”
姜思芩的视线,是雾里看花:“她是挺傻的。”
“我想我知道了,谢祁韫为何会离开了十多年,还会钟情于姜棠?”
姜思芩莞尔一笑,尽显她的温婉气质,不同于姜棠的凛然。她想,若姜棠生于古代,或是战乱年代,定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
谢祁韫在演播厅找到了姜棠,她蜷缩在座位底下,屈膝抱着自己,像是那只掉队了的南归大雁,呜嗷在空中盘旋的形单影只。
他的焦急担忧在瞬间浓缩成了心疼。他关了手机电筒的光亮走过去,把姜棠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她抱在怀里,千言万语都凝聚在了他落在她头顶的吻上。
姜思芩大闹演播厅的场景,她看着倒是很平静。只是听见台下观众窃窃私语的辱骂声,鄙夷声,恍若一把尖锐的刀,缓慢的在她身上割出一条条伤口。
姜棠声音啜泣:“我姜棠从来不欠人。”
谢祁韫说笑缓解她的情绪:“谁说你不欠人?你不还欠我吗?”
半个小时的颓丧,她情感上的波澜渐趋平静。她扬起哭花了的脸:“我都被你吃抹干净了,还欠?”
他掏出手帕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我也吃得多。”
姜棠推开他的手,没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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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天卡文…
眼看存稿越来越少,有些慌…
第118章 老谢说:女大不中留
姜棠腿脚有些墩麻了。两人坐在位置上休息了十多分钟才出去。先前所有的明亮一扫而空,仅有门缝投进来的一束光,让他们看见了彼此的存在。即便是再黑的地界,亦感心安。
谢祁韫给她揉着双腿,告诉她如果下次难过想哭,不要把自己藏起来。
她习惯了去他荷包里面掏糖吃,剥开喂进嘴里:“我需要我的秘密小天地。”
对于这个说法,谢祁韫无可辩驳,唯有纵容。后来,他找来设计师,专程在卿园隔出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除开四面白墙什么都没有。
这间房后来成为了姜棠最喜欢待的地方。她一点一点往里面添加东西,一个书架,一张沙发,一幅画,又或者一本书。最后就真的变成了她的私密天地,没她允许,连谢祁韫也不能进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谢祁韫出于好奇,想要知道她在房间里做什么,便悄悄安装了摄像头。他时而看见她拿着笔在墙上乱涂乱画,又看见她四肢躺平在地上大吼,更多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书,或者眺望窗外景色。
某次,两人吵架。姜棠跑到屋里去,愤怒地在墙上写下谢祁韫王八蛋几个大字,还画了一只四不像的乌龟。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姜小棠,你这画工实在不敢恭维。”
当时又是晚上,月黑风高,她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她抬头在屋内四处找寻着声音的出处,好不容易在水晶灯的上方看见了一闪一闪的摄像头,直接抓起旁边的小刀朝它扔去。结果没有打中。
谢祁韫又吐槽:“看来你这射击的技术也需要再练。”
姜棠关了灯,才不要给他看,她就窝在沙发上也不出去。大约一小时后,从窗户上方升起来一束束的灯光,像是又无数只萤火虫装进了气球里。
她被吸引过去,打开窗户,刚一探出头去,就被谢祁韫偷袭了。她双手肘撑在窗台上,半截身子在外面,谢祁韫一手拿着十几只气球,一手拂在她的后脑上,弯腰用情至深地吻她。
风在他们周围萦绕温柔,吹开了一场又一场风花雪月。他们的故事在摇晃的气球之间缠绵成诗,碾落成泥,播种了一汪琴瑟和鸣的花田。
姜棠把剥下来的糖纸又放回他荷包里面去:“你这次买的棒棒糖不好吃。”
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翼:“那下次你自己去选。”
她言语揶揄:“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糖都不知道,你有失丈夫职责。”
谢祁韫:“…”
两人从演播厅走出来,找到姜思芩。她的情绪系数消化,神情不冷不淡,看了一眼姜思芩,转头看着沈灼:“沈少,你这些天可把你师傅看住了。千万别让她回家。”
几人都明白,姜思芩若是这个时候回去,定然会被姜明仁一顿暴揍。
沈灼点点头。
姜棠又伸手从谢祁韫荷包里面掏出一颗糖,塞进姜思芩的手里,凑近她耳边说:“姜思芩,你真是蠢透了。”
“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她嘴硬:“我不聪明吗?我至少知道及时止损。你倒好,一把好牌被你打的稀烂。”
“你管我呢?我就爱逞能。”
姜棠回头看了一眼沈灼,抬手搭在姜思芩肩上,更加压低了声音:“沈灼这小狼狗不错。”
两人开启了玩笑:“你这是想把我打发出去。”
“我们家老谢说的,女大不中留。毕竟,我不能养你一辈子啊。沈灼不错,有钱有颜还年轻,你不亏。”
她笑:“给你?”
“其实,我个人是不介意左拥右抱的。只。”姜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祁韫拧走了。
走出去听见姜棠说谢祁韫你这是家暴。随后,又听见她说:“谢董,我有那个贼心也没贼胆啊。”
不一会,声音渐渐小了:“没,我贼心也没有。”
姜思芩笑容绵延。
她的小妹好像在一点点蜕变新的模样。
谢祁韫牵着姜棠刚走到电梯口,台长就追了出来,让他们往另外一出门走,说是大门与车库口此时已经围满了记者。
姜棠来了胆量,拉起他就要往外走。谢祁韫把她拉回来,跟在台长的身后走向另一边出口。
司机早已把车开到出口等候。谢祁韫让姜棠先上车,自己匆忙与台长说了几句话,跟着上了车。车辆路过电视台大门上,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姜棠看着他们势不可挡的架势,吐槽谢祁韫这么般躲着,无异于欲盖弥彰。
他敲在她的头上:“逞能。”
她憋嘴。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他们之间似乎真如他所言,一切如初。他可以为她担下所有。而她只需要把拐偏的那些步数慢慢地挪回来。
她摸着腹部上的伤疤,即便隔着t恤仍旧清晰可辨。不知是要让她祭奠那段热血沸腾的时光?还是嘲讽那一段时光的愚蠢?
谢祁韫见她沉默,问她为何不说话了?
她顺势地躺下来,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望了一眼自己撑不直的双腿:“你这车小了。”
“给你换加长版?”
“困了。到了叫我。”说完,就真的闭上眼睛睡了。
姜棠厌烦多愁伤感。再大的伤悲,她短暂发泄释放过后,便会把它们装起来,不再轻易示人。至于无人之地,她是笑是哭,都只是她自己的独悲欢。
谢祁韫有些恍惚。他似乎抱着的是现在的姜棠,又似乎抱着的是小时候的姜棠。她们在他眼前跳跃,嬉闹,沉静,千姿百态,各具风情。
姜棠睡不着,她渐渐从刚才的感动中清醒过来,察觉自己有些冲动了,却也不愿再过多地去想,避免庸人自扰。
她拉起谢祁韫的手握住。原来,自始自终对她最好的人未曾变过。父母入土为安,这红尘之中,芸芸众生,她真的只剩下他了。
“我晚上想看电影。”
他不打算出去:“家里看。”
“我要吃爆米花。”
“可以。”
她又说:“我还想喝酒。”
“红酒配爆米花?”
嗯?!
这组合貌似有点奇怪。
她起身,盘腿面对他坐在沙发上:“爆米花,炸鸡,可乐,冰啤酒。”
“小仓鼠,你这是打算暴饮暴食?”
她歪着头,双眼闪着光,略显俏皮:“不行?”
“今日可以。”说完,他掏出手机给卿园电话,让李姨准备好这些吃的。
回到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两人洗过手,姜棠仅喝了两碗汤,便放了筷。她等着肖厨的炸鸡与爆米花,更重要的是冰啤酒。
谢祁韫也不劝她,明白她这是心情所致。依照她的聪慧灵透,不需要他多说,便可以明白姜思芩这般做更多地是为了报答姜明瀚的养育之恩。当然,她对她也是在乎的。只是,与姜棠的期望是入不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