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喜欢你,漫漫一生
那人见姜棠不动,就过来拽她,端起桌上的酒塞进她的手中,拉着她到凌歌身边,届时他人跟着起哄。
谢祁韫云淡风轻地坐在位置上,指间翘着烟,微微仰头,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姜棠。
凌歌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都不知道,他们对自己与姜棠的误会是从何而来?
他刚想要开口解释,听见姜棠说:“凌特助,这杯酒我跟他一起敬你。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在工作上对我的帮助。”
他人有些闹不懂了,敬酒的男人看着两人:“你们不是?”
凌歌淡淡一笑,顺着姜棠的话解释过两人的关系,这场闹剧才暂时止息。只是,大家并不相信,觉得两人的话语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应是国外待的时间太长,谢祁韫一向不怎么能吃辣?不多一会,便觉得肠胃有些不舒服。凌歌察觉到唤服务员来给他点了一瓶酸奶。
酸奶这东西,姜棠觉得实在与他成熟稳重的形象有点不匹配。但又觉得,因为这瓶酸奶,他内敛的性情之下添了几分可爱,就如同他吃糖这一癖好。
姜棠偏爱川菜系列,对火锅的热情不低,一整晚都顾着埋头吃。谢祁韫算过,她一人吃完了一盘毛肚,鸭肠与千层肚在她的筷子下变成了下面条。其他荤菜吃的不算多,素菜倒是吃了不少,一大份鸭血,她至少吃了三分之二。
火锅店内人声鼎沸,从锅内飘升起来的雾气,与香烟的烟雾混合,宽敞的大厅烟雾缭绕。贺鸣沧与金融部的同事打得火热,直接端着碗坐在了他们之间。
韩秘书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她看着姜棠肆无忌惮的吃法,在桌底下扯了扯她衣袖,在她耳边说:“你晚上吃这么多,不怕长胖?”
她压根就没想这件事,摸了摸自己此时有些圆润的肚子,随即放下了筷子。
谢祁韫见她不吃了,问:“吃饱了?”
“没有。”
“那怎么不吃了?”
她喝过茶水:“减肥。”
谢祁韫把她上上下下地看过:“就你这小身板,还减肥?”
韩秘书瞅着谢祁韫的调侃,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关心,内心默默猜测两人的关系。
姜棠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体重一直在100出头徘徊,算是正常体重,只是她骨架小,就显瘦了些。
她也找服务员要了一瓶酸奶,喝过,休息了会,又继续吃。大家吆喝着要去酒吧时,她才悻悻然地放下了筷子。
因为火锅的辛辣,虽说喝过酸奶,但谢祁韫的肠胃还是起了反应。他强忍着疼痛走在人群之末,跟着他们去了酒吧。
姜棠与韩秘书走在一起,根本没发现他的难受。倒是凌歌,几次劝说,说自己送他与姜棠早点回去休息?
他摆摆手,看着前方与人有说有笑的姜棠,眉宇柔和似街上的一盏盏光束。
在姜明瀚去世之前,姜棠的生活是畅快的。除开学业,她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每周总会约上一些狐朋狗友走街串巷的找着好吃的,夜晚玩到一两点是常有的事情。
她的青春释放着绚烂且放肆的烟火,道出的是她远信集团千金的身份的张扬与狂傲。然而,自父亲离世,她的生活归于沉寂。她世界的一切盛大都尘埃落定进泥土,一寸寸地埋葬,腐烂了她往昔的明媚。
酒吧的各个部位姜棠都是熟悉的,她曾在这里挥洒了多少的欢笑,灌下了多少酒酿。一进来,凌歌招来酒吧经理,要了最大的一间包房,可他们二三十人坐下来,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谢祁韫因为肚子不舒服的缘故,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才进来。原本正与韩秘书合唱的来劲的姜棠一下就卡住了声音。
他看着发楞发傻地姜棠:“需要我出去吗?”
她回过神来,再开口,音离了调,怎么都转不回到正确的旋律上。
这首歌完,韩秘书收起两人的话筒递给别人,拉住她坐下:“你很怕谢董?”
她刻意不看谢祁韫:“没有啊!”
“那从谢董进来后,你为何一直跑调?”
她解释:“晚上辣椒吃太多,嗓子疼。”
韩秘书用手指戳了戳她头:“撒谎。”
她端起面前的伏特加,喝了很大一口。姜棠喝酒大多数都只有几度的鸡尾酒,最高也不会超过十度。伏特加这类的烈性酒,一向喝得很少。不多一会,便觉得有点头晕了。
这时,她听见有人问:“谢董,你唱什么歌?我给你点。”
“你们唱就行。”
没人打算放过他,都鼓噪着让他亮一嗓。
屏幕上响起beyond的《喜欢你》,有人把话筒递给他:“谢董,你就唱一首。”
谢祁韫掐灭香烟,接过话筒,嗓音随着旋律而起,在这密布灰暗的空间里面酝酿性感。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完美贴合粤语的发音,似那众人合奏的交响乐,在金色大厅之中,一遍遍酥软听众的心。
姜棠有些被他的歌声怔住,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韩秘书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傻了?”
她打开她的手,起身要去上厕所,却因为醉酒的缘故,走路有些晃悠,差点栽倒在地上。这时,旁边一男生及时伸手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她推开他。因为包间厕所有人的缘故,她只好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她是真的有些醉了。撑着墙边一路找着厕所,好不容易看见了厕所的标识,也不顾男女直接往里面冲。
好在谢祁韫看出她醉的不轻,一路跟在她身后,就在她要往男厕所冲的时候,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
谢祁韫把她拉到女厕门口:“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她点点头,走进去。三四分钟后出来,打算回去,却被他直接拉着离开了酒吧。坐进车里了她还在说:“他们?”
“还想回去喝?”
姜棠捂着嘴打了个酒嗝:“不喝了。不喝了。”
谢祁韫晚间没喝酒,开着车往回家,侧眸看着昏昏欲睡的姜棠:“难受?”
她点点头,捂着胸口:“想吐。”
说完,就有些忍不住了。谢祁韫连忙靠边停车,她推门下车,两只脚还没有完全踏下去,就直接吐了出来,车门边上被弄脏了。
谢祁韫下车,拿着纸巾与水递给她,也没有责怪她。待她吐完,他才又回到车上。随后给李姨电话,让厨房做好醒酒汤。
第30章 深夜,她抱着他唤别人名字
到了车库,谢祁韫打算抱她。她却直接推开他,下车蹲在地上又是一阵呕吐。那模样,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谢祁韫手里拿着打开的矿泉水蹲在她身旁,轻拂着她背:“往后不准再喝这么多。”
姜棠接过水,喝了一口漱口。其实,以往她虽说也会玩,总是有分寸,从不会让自己喝的如此狼狈。如今,她不想喝。但酒酿下肚,就似醉起了愁,不由自主地一杯接一杯。
她一下子尝到了醉酒的难受,就如她在瞬间体验到了成长的疼痛。
喝完水,姜棠又吐了。晚上吃的都被她吐了出来,此时肚里空唠唠的。她撑着双膝要站起来,一个踉跄向后仰去,倒在了谢祁韫的身上。
谢祁韫弯腰抱起她往上面的院落走去。到达房间之前,她已经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正欲放开手,只见她在睡梦中,伸出手抱住了他。
李姨端着醒酒汤进来。谢祁韫看了一眼怀里的姜棠让她出去了。
他试着唤了几声:“姜小棠。姜小棠。”
她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在他怀里蠕动了几下,抱住他的手反而扣紧了。
谢祁韫无奈,只得在床沿边坐下,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想着等她睡沉了再回房间去。只是等着等着,他自己也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夜深,寒风从窗口灌进来,他被冷醒。醒来看见姜棠仍旧抱着自己,他试着掰开她的双手。却在这时,听见姜棠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清脆如铃。
他低眉一看,唇角微微上翘,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就如那朵刹那绽放的昙花。想来,定是做了好听的梦。
突然,姜棠抬手拍在他脸上:“何宴舒,你不准亲我。”
谢祁韫:“...”
“都说了不准亲我。还亲。”
谢祁韫直接用力地掰开她的双手,些许粗暴地推开了她。躺在他的怀里,竟然梦见与其他男人打情骂俏?
这事,他能忍?
只是,他走到门口踌躇了几秒,还是倒回去给她盖好了被子。矗立在床边,颇具小孩子心性那般,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姜棠感觉到了疼,推开他的手,往另一边挪了挪,枕着笑继续睡去。
谢祁韫回到卧房,沐浴之后,身着灰色的长袖睡衣套装,擦着头发从盥洗室出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幽暗的夜空,睡意浅浅。
他想要吃糖,想起牙科医生的叮嘱,还是改为了抽烟。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脑中念起姜棠的梦话。联想超时,致使他情绪的消化不良。
谢祁韫在沙发上躺下,一支烟早已抽完,双手枕在脑后,像是能听到院中池塘鱼儿们鲤跃龙门的声音,眉宇间显现出与内心焦躁情绪截然相反的平和来。
自父亲离世后,他被母亲狠心抛弃,入住姜家,寄人篱下,面对姜明瀚的苛责如履薄冰。大学本科毕业之后,考取常青藤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决然地离开了那一方巢穴。
站在繁华的异国他乡,他从未觉得陌生,只觉得自己终于挣脱了那根一直帮着他的绳索,能畅快地呼吸了。在国外的十多年,不管是在逆境中挣扎,还是在顺境中辉煌,他始终无法盛大笑容,有的只是淡然一笑。
他的喜怒哀乐藏得太过深沉,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情绪就似那光滑的坡面,不会有任何的起伏波动。
谢祁韫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导致了第二天的感冒。一醒来,就感觉到嗓子眼疼。吃早餐期间,李姨找来感冒药,让他用完晚餐把药吃了。
他道了一声谢谢。
姜棠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知晓他感冒了,想要问,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感冒的缘故,谢祁韫较之前到公司晚了些。他一踏进公司,就看见了已经在办公室等自己半个多小时的陈述。
他解着衣扣,朝位置走去:“抱歉。早上起晚了。”
陈述随性地把手中的杂志甩在桌上:“起晚了?你可是从来不会迟到的人。”
“意外。”他在位置上坐下,切入主题,询问他与林深谈的如何?
陈述起身走过去,拉开办公桌前方的椅子坐下,不客气地拿起他桌上的棒棒糖边剥边说:“胃口不小。”
他翻着资料,轻抬眼眸看他一眼:“多少?”
“七千万,外加15%的股份。”
谢祁韫想要抽烟,碍于嗓子疼,忍住了:“那就跳过他,与其他高层直接接触。”
“目前,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也别对其他人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说:“这段时间你与凌歌,还有夏石,分别与这些高层接触下,探一探他们的想法,也顺便试探下他们与林深之间的关系。”
陈述明白他的意思,随后问他与董事会联合的人他查出来了吗?
他看了一眼桌前埋头工作的姜棠:“我有数。”
他把糖从嘴里取出来,手指敲着桌面:“你有数便行。”
然后,侧身回头看着外面的姜棠:“解释解释,这几个意思啊?”
这话像是提醒了他,按下内线电话把姜棠叫了进来。看着陈述说:“这是陈总,在组织定价模型的时候,你如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打电话咨询他。”
姜棠点头应允,问好陈述。
她自然知道陈述,经验老道的高级会计师,高级税务师,多少企业挤破脑袋的想要聘请他。奈何这人生性散漫,不喜拘束,只接他想做的项目。常常做完一项目,便要休息三五个月。
陈述说:“喂。喂。我可没说要收徒弟。”
他轻哼一声:“徒弟?你想得美。你顶多算是顾问。”
“我收费可不低。”
他回击:“我每年给你的费用也不少。”
“这必须另算。”
“届时我与姜棠办婚礼的时候,你不用随份子钱了。”
陈述一时反应不及时。等他回过神来时,姜棠已经出去了。他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谢祁韫的额头:“你在发烧。”
谢祁韫因为昨晚受凉感冒,确实在发烧。
他淡淡地问他:“还有事?”
陈述追着问:“你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他打开身后的保险柜,拿出结婚证甩在他面前。
陈述看过:“谢祁韫,你需要看医生。”
第31章 青涩过后,我们各自奔赴成熟
经过谢祁韫的介绍,姜棠没少向陈述咨询问题。每次接通电话,陈述开口就来:“小徒弟,找为师何事?”
这样子,是想要占谢祁韫便宜。甚至偶尔不忘调侃她:“小徒弟,什么时候让阿韫叫我一声师傅听听?”
她觉得陈述这个愿望这辈子都没希望实现了。
进入GK两月多以来,她收获不浅。在大家的帮助与自身的学习之下,对于工作的适应能力增强了不少,加班的时间少了许多。
每次交上去的资料谢祁韫看过,总会仔细地挑出问题所在,仿若每处细节,他都记忆犹新。常常让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与他相比,装的根本就是浆糊。
谢祁韫把改过的文件递给他,面容是面对其他同事时的严肃,没有半分生活中的温和:“有关于食品公司的研发这块,重点不止是研发新产品面对的各种问题。相比这个,股东们更关心投资额与产品何时能上市,以及回报率等等。这些都是我需要向股东交代的。”
“你身为我的助理,不止需要考虑我与管理层需要沟通的事宜,还应该考虑到我与股东投资商们需要交代的事宜。”
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下午茶又一次地准时送来。她闻着咖啡的醇香回头看了一眼挑眉看向窗外打着电话的谢祁韫,眼角微微上翘。
大家吃喝的同时讨论着谢祁韫是不是与姜思芩好事将近,竟然会每天请他们喝下午茶?要知道,针对于谢祁韫的洁癖,办公室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姜棠不说话,闷头吃。她反正是看见好吃的就有些挪不开脚。吃完一个蛋糕,又拿了第二份。咖啡不喝,怕晚上睡不着觉。奶茶喝了一半,剩下的主要是因为实在喝不下了。
下午茶送来时,韩秘书最先便给谢祁韫送了一份进去。他留下了黑咖啡,退回了甜点。其实大家都不明白,谢祁韫为何除开棒棒糖外,其他的甜食一律不吃?
他喝了一口咖啡,看见端着半杯奶茶回到位置上的姜棠,模样看上去并未多开心。他反思,难道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对她太严厉了?
如果这事让凌歌来评断,他是真的有些严厉。前几日,方案出错,被他批了;上上周,资料里面的统计数据出错,更是当众训斥了她。想她姜棠,何时被人如此训诫过?
但是在这一系列的工作折磨中,她慢慢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走了出来,明媚多少回归了些。不像刚来的时候,只会沉默地埋头做事,现在空闲的时候,她还会与同事说笑几句,甚至他人约她逛街,如果没事,也不会拒绝。
谢祁韫喜闻乐见她的这份回归。
姜棠坐在位置上,视线对过去,接壤谢祁韫的视线,并未躲避,而是清冷无惧地看着他,像是在说这点痛本小姐根本不放在眼里。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起,见是沈吟夏,几分犹豫地接通:“吟夏。”
沈吟夏声音轻快:“姜姜,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她有些不想去。
沈吟夏有些热情:“姜姜,我们都这些年没见了。去吧。去吧。那家店可好吃了。”
她允口:“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挂了电话,姜棠收到沈吟夏发来的地址。看过之后,给卿园去了电话,告知李姨自己今晚不回来吃饭。
下班时间到了,姜棠看着大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想走又觉不好走。倒不是她真的贪吃,更不是不愿意留下来加班,而是她不喜欢让人等。
她坐在位置上给谢祁韫发信息,试着问他:“我约了同学吃饭,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先走?”
谢祁韫听见手机震动,拿起看过短信,看了看外面。几分钟后,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起身拿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大衣套在外面,熄灯走出去,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大家今天都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他话一落,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与姜棠先他人一步走了。在电梯里,他问她:“在哪里吃饭?”
“小南街的一家私房菜。”
谢祁韫打量了下她的身形:“下午吃了两份蛋糕,又喝了一大杯奶茶。晚上还出去吃饭,不怕长胖了?”
她理由得当:“你每天这么压榨我。我再不多吃点,怕早衰。”
谢祁韫浅浅一笑:“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能吃。”
他试着回想,似乎每次自己与她一起吃饭。不管同桌的其他人说的多么火热,她只顾埋头吃。
“有人说过,世间唯有美食能治愈一切。”此时,她说话的姿态透着溢动的明媚,是她曾经洋洋洒洒奔跑在时光中的剪影画。
“嗯。晚上我有应酬。如果你吃完了,记得来接我。”
姜棠问他:“为什么要我来接你?”
“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可以找司机,再不济你可以喊代驾。”
他提醒:“姜小棠,你总要尽一点身为人妻的本分。”
谢祁韫在一楼大堂下电梯,他没忘提醒她来接自己。
姜棠不情愿地道了一句:“知道了。”
谁知,她刚一上车便接到了他的电话,如同刚反应过来那般,讯问她晚间与谁一起吃饭?
她不服:“我也没问你晚上与谁一起吃饭啊?”
他自觉地报出吃饭人员的名单:“该你了。”
姜棠无奈:“沈吟夏。”
他提醒:“要开车,别喝酒。”
她说了一句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姜棠到了吃饭的地方,看着最里面的那桌。她没想到,何宴舒也来了。她站在门口,驻足几秒,才启步往里面走去。
沈吟夏看见她,起身相迎:“姜姜,快坐。”
她应景一笑,在两人对面的位置坐下。
沈吟夏给她倒了一杯茶:“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点的你爱吃的。”
两人同窗三年,她自然知道她爱吃的。
等菜期间,沈吟夏与她聊着。她回的有些尴尬,何宴舒则始终看着窗外。
不多一会,沈吟夏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她:“姜姜,到时候你一定得来。”
她展开一看,新郎何宴舒,新娘沈吟夏。压下心底隐隐闪现的疼痛,合上请柬:“我有时间就去。”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的关系,你必须得来。”
姜棠笑容局促:“到时候看吧。”
第32章 他说:想睡我的床?
何宴舒与沈吟夏的婚姻,是在姜明仁的逼迫之下,所进行的利益联姻。
沈吟夏的父亲沈涛是远信集团的股东。他需要得到他的支持。在看出了沈吟夏对何宴舒的情意之后,便极力地撮合两人。
沈涛想要把姜明仁培植成自己在公司的棋子,两人各怀鬼胎,暗自算计,促成了这场婚姻。
姜棠有些食不下咽。她觉得自己对谢祁韫所言的美食可治愈一切的话卡在了喉咙,吞咽困难。
她也清楚自己这份伤情来得有些矫情,是自己先弃了他,又何苦在这里黯然神伤?演给谁看呢?
本想半场退席,不想恶心给自己看,一直坐到了最后。三人站在门口分别时,沈吟夏又跟她确认会来吧?
她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你结婚,我怎么能不来?”
“我就知道,你够姐妹。”
姜棠尴尬地笑了笑。
她双手插兜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每落下的一步,都像是在跟过去的一切诀别。泪在眼中转动,一闪一闪地,跳跃前方。
她没有回头,无法回头。有些事情,有些人,终归是要舍。她对自己说,两权相利取其重。
她若选择了何宴舒,将会背负对父亲的愧疚苟活一世;选择了父亲,何宴舒不过只是她一时的痛,时间会填平一切沟壑,让其完美的复原。而他何宴舒,会沉淀时间的河床,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她难以想起的沙砾。
眼泪被她咽回了肚里去,她不哭。车辆在道路上静静地行驶,与无数的车辆擦身而过,谁又会记得谁?
路过某处高架桥时,她停车下来,站在桥上,迎着寒风大吼几声。她的取舍跟随风的方向,顺流而下,再无回旋余地。
浑浊的江面倒映出两岸的灯火,视线扫过去,辉煌震撼。这是家的模样。自古以来,人们为守家,流血流泪。如今,她虽无家可守,却有父情难忘。
几声吼完,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泪水被风催化,找不到了去向。瞧吧,你自认为痛入骨髓的伤,放进这大千世界,不过是沧海一粟。说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没什么淡化不了的伤。
到了谢祁韫吃饭的地,并未催促,安静地等在外面。倒是谢祁韫发信息问她到了没有?
“到了。酒店对面的街口。”
因为不清楚谢祁韫什么时候出来?她推门下车,依靠车身站立,给宋玉清打了电话,讯问查找护士的消息?
宋玉清言:“目前还没有查到。”
她又问收购远信股票的事情?以及远信内部如今的状况?
散股收购起来消耗时间过长,宋玉清谈了谈他们目前收集的情况,又言:“姜明仁最近想与国外的某公司合作,想要投资房地产。”
近几年,国内的资本上兴起了在东南亚一些靠旅游为生的国家投资房产业,目前看来前景还算不错。
“项目地址在哪里?”
宋玉清告知在XX国境内。两人就此事先不谈。他提及何宴舒最近时常在会上与姜明仁发生争执,吵得最凶的一次何宴舒更是摔门而去。
她没多想,也不想多谈这事,说了句让他催促那边快一点查找护士的下落就挂断了电话。
她双臂交叠在胸前,看着对岸的霓虹璀璨,想宋玉清收购股票缓慢很大一部分在资金上面。而她手中现在也没有足够的钱用来收购股票。
她往后看了一眼,没有见到谢祁韫出来。等人无聊,就点开了韩秘书推荐自己的美剧看了起来,一群白领精英,在一常常商业谈判之中如何运筹帷幄,筹谋算计。当然,免不了穿插世俗情爱。
她看得入迷了些,没有发觉谢祁韫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直到他英姿挺拔的身影覆了过来。
她抬头:“你走路不出声的吗?”
谢祁韫指间夹着烟:“难道不是你看得太入迷?”
她关了电视剧,抬脚走过车头,坐进车里。回去的一路上,谢祁韫嘴里含着一颗糖,靠在椅背上假寐。两人之间除开发动机的声响,再无其他。
到了谢祁韫自然地扣起她的手。她一愣,随即学着去适应他手掌的温度。两人十指相扣地走进去,路过她房间时,谢祁韫放开她,道了一句早点休息。她却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他的房间。
她轻轻地关上门,在心底盘桓如何开口向他借钱?
谢祁韫微醺的眉眼似波光浮动,看着她开玩笑:“怎么?想睡我的床?”
她踌躇了两三分钟:“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他说:“我给你的卡你没有用吗?”
那张卡谢祁韫自给她后,她都一直放在家里,根本没想过用。她一直都以为是一张信用卡,回到房间后一看确认是银行卡。不过,她也没想过里面能有多少钱。
见他这般说,姜棠也不好再说下去。主要是借钱的数额庞大了些,她实在有些不好开口。
她转身要走,却被谢祁韫拉住抱在怀里。从他身体传来的温度,恍若柔风细雨,一点点释化她的木讷。
谢祁韫不愿放开她,却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只可供安眠的娃娃。
她推着他的肩膀,提醒他很晚了,自己要回房间睡觉了。
他仍旧不放,头埋在她的颈项边:“姜小棠,我的床很宽,很软,你要不要试试?”
啊这?
她如何回答?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或者我去你房间睡也可以。”
看着样子,今晚上是赖上她了。
姜棠拒绝不了。身份不允许,现实不允许。这晚,姜小棠睡在了谢祁韫的房中,被他当作软绵绵的娃娃抱了一晚上。翌日醒来,屋内已不见谢祁韫的身影。
也就是从这日后,谢祁韫喝了酒回来,就缠着要睡她房间。往后,她发觉醉酒后的谢祁韫,真的粘人。
…
11月22日,周日,天晴,万里无云。
八点过她被院中篮球场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又见谢祁韫独自在那里打篮球。她发觉,他的生活很规律。
每日早晨按时起床,一周定然会锻炼3-4次,时而还会与卿园的厨师打打篮球。每周不管再忙,定然抽时间看一看书。书的种类不限,或专业书,或历史人物传记。文学类的,他似乎偏爱鲁迅,还有几名国外的作家。
她起床,上厕所,洗漱,整完这套出来。谢祁韫已经打完篮球回房间去了。她在桌前喝着走,谢祁韫穿着一套运动套装出来,风清月朗之感。
他拉开椅子坐下去,端起牛奶喝过:“今天我有事。你自己若是要出去玩,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就行。”
她道了一声好。
第33章 会所酒宴,各自试探算计
姜明仁三日前便让人约他今日打高尔夫。他到了高尔夫球场,不曾想沈涛与远信的其他几位高管也在。
沈涛率先迎上来:“谢董,你今日可算是赏光了。”
说着,他转头看着姜明仁:“老姜,你是不知道?我几次约他,他都说忙。看来还是你这老丈人面子大,一个电话他就来了。”
这话,可算是恭维到了姜明仁的心底里去。
姜明仁故作谦虚:“不瞒你,我也是约了几次才约到阿韫。不过这也不怪阿韫,要管理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忙才是正常。”
沈涛笑了笑:“谢董如今这身价,忙是应该的。你看看古代那些帝王,那个不是日理万机?”
谢祁韫觉得这话不是恭维,是讽刺,是在借机表达对自己之前几次婉拒他邀请的不悦。
沈涛心底最中意的乘龙快婿自然是谢祁韫。他曾在沈吟夏回国之后,私下两次给他打电话,想要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如果只是一般的商务合作那会去家里吃饭?
可架不住女儿对何宴舒的喜欢。加之,他从姜明仁的口中确认,谢祁韫已经与姜思芩商定了婚期。只好作罢了。不过,他女儿与何宴舒结婚了,通过姜明仁这层关系,他与谢祁韫多少也沾亲带故了。
实则,自他回国之后。A市商界不止是沈涛,还有其他等人都明里暗里表示过想要联姻的想法。他都一一回绝,表示自己并未有结婚的打算。这些人中不乏谢绍禹当年的好友,毕竟谢家当年在A市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沈涛早已不再为公司的管理操劳,每年花费重金聘请了职业经理人。这些年来,他更多的是四处投资,同时在十多家公司拥有股份,身价也不低。
远信集团因为姜明瀚的去世,造成集团内部动荡,股票下跌,他趁机从两名股东手里买下了10.78%的股份,位列远信集团董事会席中。
如此简单几句让他更加认定了沈涛的精明,姜明仁完全不会是其对手。他们自然也没忘邀请他去参加何宴舒与沈吟夏的婚礼。
广袤无垠的绿荫,在蓝天白云之下尽情的舒展。他手持球杆,轻轻一挥,球稳稳向前滚去,入了它命定的地界。
沈涛看着:“看来我们今日没人会是谢董的对手。”
他说:“沈总过谦了。”
沈涛算是标准的富二代,年轻的时候便混迹各种高端会所,结识高端人脉。
如今,更是聘请了专业投行人员为自己的财富进行规划。他日常需要做的便是过目他们递上来各种投资计划,觉得行便出钱。
当下,他一年三百六五天最多的事情便是结识人脉,获悉一切可能的投资渠道。所以,他的球技应该在谢祁韫之上。
午餐也是沈涛一手安排,他对这类事情早已得心应手。他们跟着他走进富丽堂皇的会所,宽敞明亮的环境,推杯换盏之间,总是会穿插利益合作与算计。
这类吃饭的场合,向来都是酒喝得多,话说得说,真正吃的却很少。姜明仁又一次趁机提及国外的合作,询问谢祁韫意见。
他放下酒杯,淡然一笑,简短的一句话,让姜明仁充满希望的投资瞬间变成犹疑了起来:“当下XX国内因为大选,环境动荡不安,游行暴力事件频发,并不是投资的好时机。”
沈涛说:“依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沈总,我是商人,不谈政治。”这自然是借口。自古以来,经济从来都是与政治挂钩的,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姜明仁劝:“阿韫,你就简单地说说。这里都没有外人。”
谢祁韫点燃了一支烟,边抽边说,并不是泛泛而谈,每句话都落到了时点上。
最后他说:“姜叔,上次我便说过,投资是有风险的。不过,近些年来XX国游客暴增,据官方数据统计,光是今年上半年便以较往年增加了百分之六十。这些年来,去到那边投资的人也不少,炒房势头正旺。”
姜明仁追问:“如此看来,这项投资还是值得的?!”
他隐晦一笑,没说话。
吃过午饭之后,谢祁韫本就打算回家,却被沈涛拉着进入了会所的歌厅,昏暗的场所最易滋生风花雪月。果然,没多一会,会所经理就带着七八位娇媚的女子走了进来。
沈涛示意其中身材最妖娆的一位坐在了谢祁韫身旁。他未曾看女子一眼,夹着烟,抬眸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姜明仁,掏出手机给姜思芩去了信息。
他试着说:“姜叔,思芩方才发信息说待会来找我。这,让思芩瞧见了怕是不合适吧?”
姜明仁说:“没事。这里你沈叔就是老板。思芩若是来了,经理会通知我们。”
他勾唇启笑,在昏暗的光束之下,像是那要人命的罂粟。
姜思芩下了节目就往这边来,不着急,倒有几分游览的惬意。
果然,如姜明仁所言,一看见姜思芩出现在了会所门口。会所经理就打算进去通风报信,却被姜思芩甩过来的链条包砸中了脑袋,大步上前抓住他:“你跑什么?”
“姜小姐,你来该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姜思芩笑笑:“我未婚夫在这里,我来很奇怪吗?他们在哪里,带我去?”
会所经理诚惶诚恐地带着她走进烟雾缭绕的包房,只见谢祁韫坐在沙发的中间,旁边的女子在给他倒酒点烟。
她推开会所经理,走过去一把把女子拉起来,径直在谢祁韫身边坐下,没看姜明仁,看的是沈涛:“沈叔,你这就不对了。明知道我与阿韫的关系,还叫来这么多美女作陪。”
沈涛也不是吃素的:“我就是把会所里面所有的姑娘叫来,谢董也不会看一眼。要知道,这一个小时来,谢董可是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有碰一下。”
她抬手搭在谢祁韫的肩上:“这是没醉。醉了,可就不好说了。”
沈涛讪讪地笑着:“思芩,醉了我顶多也就让下面的人开间房让谢董好好休息。沈叔叔可没你想的那么坏。”
“沈叔叔自然不坏。只是,这男人啊。”
沈涛哈哈大笑两声:“谢董,思芩这是不相信你啊!”
谢祁韫话里有话:“自小受环境影响所致。若是思芩有话得罪了沈总,还请沈总不要见怪。“
沈涛看了看已然喝醉的姜明仁,会心一笑。
没待一会,姜思芩就扶着微醺的谢祁韫离开了会所。上车之后,她打开窗户,沉默地抽起了烟。
第34章 外号:小赖同学
谢祁韫之所以叫来她,是有私心的。
一方面对外她的身份合适,另一方面是想让她彻底对姜明仁绝望。
老丈人竟然不顾女儿的感受,配合着未来女婿与人寻欢作乐?这搁谁家的女儿,都是无法接受的。
他躺在椅子上,掏出一颗糖剥开喂进嘴里,真诚地道了一句抱歉。
她额头磕在方向盘上,左手搭在车窗外面:“我妈当年在医院难产病危,我拼命地给他打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后来,我妈走了,肚里的孩子也没保住,而他那个时间正躺在温绒的床上。事后,我问他。他说,他又不是医生,来了也无济于事。”
谢祁韫抽出纸巾递给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就这么陪着她坐在车里,看着日暮西沉。
…
姜棠以往的周末生活不算贫瘠,逛街,看电影,俱乐部各种玩。她要学习,也不耽误她玩。她性格不沉静,更多的是飞扬。
她上午在房间里面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吃过中午饭,就开着车往商圈而去,打算看一场电影。时间刚好回来吃晚饭。
她到了商场,直奔七楼电影院,选来选去选了看了一部科幻片。拿着一杯可乐,抱着一桶爆米花等着电影开场,突然看见贺鸣沧与另外一男生朝这边走来。显然,他们也看见了她。
贺鸣沧打着招呼过来:“你一个人?”
她点头:“嗯。”
另一位男生在她右手边坐下,不等贺鸣沧介绍,直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鹿青。上次聚餐,记得吗?”
“你好。”
鹿青性格与贺鸣沧一样,有点自来熟那种:“最近几次的聚会你为什么都没来啊?”
自那次过后,贺鸣沧时常与金融部的几位混在一起。
“没时间。”她知道贺鸣沧喜欢与他们混的原因。
鹿青问她看什么电影?
她给他看了自己手中的电影票。
鹿青他们刚好也看这个。临近开场的时候,他们一起走进去,姜棠刚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没多久,就见鹿青拉着贺鸣沧与自己旁边的一对情侣换了位置。
姜棠无所谓。
她把爆米花递给他们,问:“你们吃吗?”
两人都表示不吃。
电影播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姜棠发觉鹿青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她伸手把他推起来,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鹿青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
她客气地笑了笑。
看完电影出来,鹿青邀请姜棠与他们一起吃饭。她推迟,说家里做好了饭。
鹿青脱口而出:“不是说你被姜家赶出来了吗?”
姜棠面露尴尬:“我住朋友家。”
“我们打算去吃江湖菜,你真的不去吗?”
她坚持:“谢谢。”
姜棠不喜欢鹿青。这让她在往后不十分待见他。与两人分开,她看了下时间,开车拐去自己日常爱吃的卤店买了一些卤菜。
车子在卿园停好,她边啃着卤鸡脚,边朝院子走去。在回廊处,远远地看见坐在廊下的谢祁韫。
她走近了,见他用东西钓着鱼食,把它放下去,见鱼儿围过来之后,又把鱼食拉起来,逗得鱼儿一窝蜂地向往探出头来。
--太幼稚!
这是她当机立断的想法,要是韩秘书他们瞧见了,他在公司的威信怕是很难立住了。
她伸手往袋子里面抓鸡脚的声音吸引了谢祁韫的注意。他回过身来,招手让她过去。
她刚一走过去坐下,谢祁韫就伸手把她手中的鸡脚抢走了,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姜棠说:“这是我吃过的。你要吃,这里面有干净的。”
他把鱼食放在边上,起身啃着鸡脚朝屋内走去:“你把这个拿去让肖厨尝尝,他或许能做。”
“他这么厉害?尝几口就知道是怎么做的了?”
“试试。”
姜棠真的把这卤菜去找了厨师。
肖厨吃完一只鸡爪:“太太喜欢吃这个?”
她微笑着点头。
“我明日试着做做看。”
“谢谢。”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客厅,电视节目多少有些无聊。谢祁韫问她今天做了些什么?
她说:“看书,看电影。”
“下次看电影,记得叫上我。”
她端着一杯水:“哦。”
他靠在沙发上,伸长手臂搭在她身后:“想不想玩点有趣的?”
“什么有趣的?”
他牵着她走进书房,两人在书桌旁坐下。她以为是什么有趣?当他拿出一张A4纸,认真地打起了格子,才知他说的有趣的竟是五子棋。
看着他认真打格子的模样,姜棠忍不住笑了。
谢祁韫画好格子,抽出一支红笔递给她:“谁输了就学猫叫。”
她拿起笔:“为什么是学猫叫?”
他笑着画下第一个叉,姜棠画上第二个,很快就分出了第一局胜负。
他放下笔,又拿起一颗糖剥着,一脸期待:“叫吧。”
姜棠那里叫得出口。她现在在他面前本来就放不开,自然不肯叫。
她耍赖:“刚才我没准备好,不算。”
谢祁韫纵容,又陪着玩了一局,还是姜棠输。
他眉眼浅笑,含着糖看着她,翘首以盼。
姜棠转头环视着他这间装修的古色古香的书房,打算叉开话题:“你这里都有些什么书?”
谢祁韫摇头叹息:“看来我们的小姜同学是输不起。”
她不认输:“我没有。”
“那你叫声来听听。”
姜棠当作没听见,起身走到书架前,欣赏着他的藏书。他几乎收集起了四大名著的所有版本,还有她所钟爱的王小波所有书籍,各种版本皆有。
谢祁韫坐在位置上,就这么笑意浅浅地看着她在在书架前打转,一会抽出这本,一会又抽出那本。
姜棠走了一圈,到了谢祁韫身后,抽出一本随意翻着:“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谢祁韫抽出嘴里的糖,侧身坐着:“你再怎么拖延时间,今天晚上也逃不掉。”
姜棠把书放回去:“谢祁韫,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会拉低你的智商。”
他收起笔与纸:“行。明天我们玩玩不降低智商的。”
“又玩什么?”
他卖着关子,摸了摸她头:“小赖同学,晚安。”
小赖同学?!
第35章 即便是死,也有我陪着呢!
姜棠这日最大的惊喜就是一上桌就吃到了比昨日更好吃的鸡爪,一口下去,竟然直接脱骨了。
她满眼散发着崇拜地目光看着肖厨:“肖厨你不开店可惜了。”
“肖厨曾可是五星级酒店的主厨。”谢祁韫从里面走出来,一低头就咬掉了她手中的鸡脚。
她看着手中剩下的骨头,抱着不多的卤鸡脚离开了厨房。谢祁韫回身看来,对旁边的陈厨说:“往后做,记得放点辣椒,小姜她吃辣。”
肖厨是考虑到谢祁韫不怎么吃辣,故而以往坐菜都是清淡口味为主。听见他这般说,肖厨记下了。
谢祁韫端着现磨咖啡走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鸡骨头,七八只鸡爪全军覆没。
他摇头叹笑。
姜棠喝着粥,转身朝厨房说:“肖厨,你会做广东的早茶吗?”
谢祁韫吃着三明治:“肖厨是广东人。”
她回正身子,继续吃着早餐。之后,两人出门。谢祁韫没带司机,自己驾着奔驰G500一路往A市的北面山上而去。
深秋之际,红叶遮天蔽日,不失为游览观赏的好去处。
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临近景点之时,堵起了车。车子缓慢向游客中心滑行,谢祁韫看了看前方堵着的车辆:“你下去排队买票,我去停车。”
姜棠下车,买好票站在入口处等了十多分钟。谢祁韫到了,排在长长地队伍后面徐徐前进。说是深秋初冬之际,太阳却是烤人的。未走多久,姜棠便有些热了。
她脱下外套抱在手中,慢悠悠地跟在谢祁韫身后朝山上爬。她不爱好运动,除开以前学校必要的体育运动,一律以舒适前提为主。像这类爬山,向来是能拒则拒。
谢祁韫一再放慢脚步,她还是跟得有些费力。三五结伴而行的大学生从他跟前轻快地走过,看着与她同龄人的健步如飞,就更显她面对崇山峻岭的老态龙钟。
他退回来,妥协:“走到前面的游客服务站,我们坐缆车上去。”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妇女与她擦肩而过。她看着她那又细又高的鞋跟,觉得腿软。
谢祁韫笑:“小姜同学,你确实是有早衰的迹象。”
姜棠像是来了骨气,也不坐缆车了,非要自己登顶。一路走走停停,五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山顶。一眼望下去,群山荟萃,恍若各路英雄云集。它们相连又各自成趣,在这繁华的城市外界形成了另一道瑰丽缤纷。
谢祁韫在山顶的石头上坐下,喝了一口水,又摸出一颗糖问她要不要吃?
她说不要。
不要就自己吃。
姜棠站在他身旁,视线俯视而去,怎么都无法将他沉隽的面容与一颗棒棒糖联系起来?从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缕金色的光恰好穿越红色枫林,落在他的眉间。
她想,他此时就差一副金丝细框眼镜了。
谢祁韫拉住她坐下,指着对面山头的蹦极:“敢不敢去?”
“不敢。”她也不恐高,就是不喜欢人体失重的感觉。
谢祁韫才不管她不敢。起身,拉起他大步垮到台阶上,就往对面而去。
姜棠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停下来,两人站在栈道上,很好说话的样子:“不去也行。就在这里学两声喵叫,我听听。”
她看了看来往的人群:“谢祁韫,这很幼稚。”
他双手插兜,含着糖点头:“恩。毕竟,你还是幼稚的年纪。”
所以,他这是在配合她?!
姜棠不叫。
后果就是她被谢祁韫强行拉到了蹦极台上,系好了所有的安全措施。他抱着她:“有我陪着你,即便是死,我们也是双宿双飞。”
这玩笑,姜棠笑不出来。
她晃眼看了一眼他的身后,万丈深渊,在两岸连成海岸线的红色映照之下,那里像是变成了一处能吞噬世间一切的火海。
这高空的恐惧就似化骨绵掌,将她的身体在瞬间变成了柔软的一滩水。
谢祁韫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抱紧我。”
她双手缓缓靠近他的腰身。在她还未来得及扣紧双手时,两人直线坠落。她十指紧扣在他身后,双目紧闭,溢满害怕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绝于耳。
长长地绳索带着紧紧相拥地两人在丛林上方来回飘荡,世界在她耳畔呼啸而过,仅剩谢祁韫的心跳声,沉稳有序,恍若浩瀚星辰的永恒。
随着速度的缓慢下来,她像是从临死边沿侥幸逃生。姜棠试着睁开双眼,娇艳欲滴的鲜红色灌进她视线的每个角落,豁然开朗,世界在昂扬,她在飞跃。
随着往回走,她的视线层层开阔起来,像是一路成长起来的初生婴儿,双眸从好奇步步走向澄澈。
再次站在蹦极台上,回望她方才所走过的胆战心惊。刚才未曾落下的害怕的泪水在这刻变成了一朵花,开在眼角,指引出笑容里面的绚烂。
谢祁韫装作没看见,对着工作人员道了一声谢谢,开玩笑问她:“还能走吗?”
她率先一步踏出去,也不等他。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山的速度快多了。只是在第二日醒来,姜棠才知道何为痛苦?
她的双腿疼的有些下不了床。她没想过请假,知道谢祁韫不会允许。姜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公司的?只是,当她在位置上坐下,便不想再动了。
然而,每周一的上午GK都有一场例会,各个部门的高管总结汇报。她抽出本子与笔,忍着痛,跟在谢祁韫的身后。不过,较之以往,他今日刻意放缓了脚步。
散会之后,姜棠整理好会议纪要交给他。他看着文件,未曾抬眸:“先放这里。”
她放下,缓慢移动着出去了。
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外面,她忍不住回看谢祁韫。这段时间以来,她始终搞不懂他。工作中,他无半分情面可讲,回到家又是截然相反温和姿态。
姜棠觉得自己就是他手掌之间的一只小丑。
午间下班的时候,他与凌歌一起走出来,路过她工位时,仅是淡漠一眼,凛冽严肃,便与凌歌说着话踏进了电梯。
姜棠也不想了,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便挽着韩秘书的手臂,一起往食堂去。
韩秘书看她走路的艰难姿态,问她怎么了?
“昨天爬山了,腿痛。”
韩秘书拍拍她肩:“看你这样子就是长期缺乏锻炼。”
随着,她又捏捏她的小肚腩:“小妹妹,一个人工作能力重要,生活管理也很重要。”
她看着韩秘书紧致有序的身段:“你坚持锻炼?”
“坚持啊!每周至少三次。”
她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好颓好丧。
第36章 细细叮嘱,他担心她仍旧狂傲
为了弥补昨日身体的消耗,姜棠点了许多。就在她还要一只鸡腿时,被韩秘书阻止:“妹妹,不要把年轻当着放纵的资本。”
她听过,放弃了鸡腿。
就在两人刚坐下,贺鸣沧与鹿青端着盘子坐了过来。
鹿青一个劲地往姜棠跟前凑:“姜棠,我们下班打算去打电动,你要不要去?”
“不去。”
“去看电影?”
“不去。”
鹿青想了想:“那你下班一般都玩什么?”
“回家。”
“你住在朋友家中,不打扰吗?我家的房子正好有一间是空着的,反正我也一个人住,你要不要搬进来住?我不收你房租。”
姜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鹿青还想说什么。
她直接开口:“你打扰到我吃饭了。”
鹿青只好闭嘴。
下午谢祁韫与凌歌临近下班时间才回来。贺鸣沧凑近她身边,小声说:“我本想着今日能早点走。结果。”
姜棠吐吐舌。
几分钟,他把姜棠叫进办公室,询问她有关H集团的价格方案好了没有?
“还有些数据需要完善。”
他看了一下时间,让她把方案拿进来给他看看。
姜棠出去把方案打印出来,拿进来递给她。
谢祁韫接过方案就让她出去了,还言:“在我看完之前,别走。”
她点头。
他不走。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不敢走,凌歌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看见大家都坐在位置上,又回首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的谢祁韫。
他让大家收拾东西下班。唯有姜棠不动。
韩秘书问她不走吗?
她指了指谢祁韫:“谢董还在看我做的方案。让我等着。”
韩秘书同情地拍了拍她的头。
谢祁韫看的很认真,外面灯火流动之时,他对着百叶窗招手让姜棠进去。把自己改动过的方案交给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说:“我明日一早要出差,大概一周后才回来。明天你去找陈述。”
姜棠不动:“找陈总?”
“对于H集团的收购方案由他的团队全权负责。这段时间你跟着他,我相信你能学到不少。”这无疑是在变相表示他对她的方案很看不上。
姜棠翻看着自己辛苦半月做出来的东西被他改的面目全非,情绪低沉。虽然,她也明白,是自己太嫩,书上的东西终归与实操有差距。
谢祁韫看着她阴沉的眉宇:“知道你做出来的东西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
她看着他。
“死板。在你的方案中,对H集团的每股报价47元,而且在支付方式上竟然全部都是现金支付。虽然这无疑是提高了我们的竞争力,但是这会给集团造成很大的资金压力。在选择这样的支付方式之前,你有联系过琳达,询问我们当下能拿到的融资数额是多少吗?”
她摇摇头。
他又说:“而且,在这个方案里面,你仅分析了当下H集团的运营状况,没有分析市场环境对它往后发展的影响。例如,当下XX超市对它所造成的市场冲击,以及近几年来国外连锁超市纷纷涌入国内。这些都是我们评估能否收购H集团的重要指标。”
“可是。”
谢祁韫双手叉腰地站在办公桌前:“你只是根据我给你提供的资料,完成了这样一份方案,导致了方案当中出现了诸多模棱两可与不完善的地方。我不是神,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面面俱到。”
姜棠说:“我往后会注意。”
随后,他又叮嘱在陈述团队学习这一周中,不要摆她以往远信集团大小姐的身份。任何人都不喜欢孤傲之人,当然你才华能力超凡除外。
他给她打着预防针:“他们或许偶尔会说几句挖苦的言语,我希望你能把握还击的分寸。你要明白,你当下在A市的处境。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墙倒众人推。你若想再一次站在往昔的风光之下,就必须要先学会成长。”
而成长的第一步,就是收敛脾性。
姜棠以往的性格太过锋芒毕露,以她远信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如同王者一般睥睨生活中的一切。她骄傲虽不及跋扈,终归惹了不少人的不喜。
谢祁韫这番提醒,只是担心她被他人激怒,做出过激的行为来,而他又不在A市,如何护她周全?他还特意提醒她,在外若是遇见了姜明仁或远信的其他人,就当不认识。
她一一听着。
随后,他走过来,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径直抱起她的双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柔地给她按摩着:“往后你跟着韩秘书,锻炼锻炼。”
她哦了一声。
任谁被批,心情都不爽。
谢祁韫看着她,手没停:“晚上想吃什么?”
又想用好吃的收买她。
那就好好地宰他一顿,反正他也不差钱。
两人到了一家环境优美的海鲜刺生店,小小地包房内,布置别致优雅,让人心情舒畅,胃口也跟着治愈了。
姜棠点了满满地一桌菜,在灯光的照射下,每样都玲珑剔透,恍若用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她才没有心思欣赏,一只虾入口,爽脆嫩口。
谢祁韫看着她吃,感叹:“减肥人士应该都不喜欢跟你一起吃饭。”
她咽下嘴里的三文鱼:“韩秘书今天中午还说往后不跟我一起吃饭了。”
他擦着嘴:“理解。”
姜棠想起韩秘书午间的话,在桌下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打量着谢祁韫。突然就想看一看,他的衣服下面,是不是如同其他杂志上的那些男人,有腹肌?
这就是纯好奇,无男女之间非分之想。
就如同,她也很想知道韩秘书是不是也有马甲线?
第37章 要不,你拿肖厨来交换?
这趟出差,本来是半个多月前的行程。因为他担心姜棠初涉职场,推到了现在。而晚间十点又给凌歌电话,让他把航班改到第二日的早上九点。
谢祁韫收拾好行李,早上七点不到推着行李从房间出来,停在了姜棠的房间外面。他放下行李,推门走进去,看见姜棠似醒未醒。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脸颊,姜棠下一秒便睁开了双眼,见他坐在床沿,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挪去:“你怎么在我房间?”
“来跟小赖同学道个别。”
她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几分迥然。
他招手让她坐过去。姜棠往他身边挪了挪,一把被他拉近怀里:“你要不要起床送送我?”
“我?”
谢祁韫放开她,解着自己半真半假的话语:“逗你玩。”
姜棠多少还是表示了下,起床把他送上车,道了一句注意安全。待车子一启动,她就趿着拖鞋跑回了屋内。
谢祁韫从后视镜中看着她的身影,笑容温软。
…
姜棠的长相不算清冷,眉宇之间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却因涉世未深,多多少少透出些许稚嫩。这就让她以往桀骜的性格,被人扣上了骄纵的标签。
然而,大家在面对她与谢祁韫的桀骜之时,反应自然不同。对待后者,他们怀揣着倾佩,对于前者却在人后夹杂不屑。
她在陈述的介绍之下,步入这个不足十人的小团体。很难想象,就是这几人,在这几年来,多次惊艳众人。可见,这个团队的精良。这也造就了他们的骄傲,自然不喜姜棠这类的富二代。
每个人对于她的到来,反应淡淡,甚至打杂小妹的活都不屑交给她。怕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干砸了这些简单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要他们自己收拾残局。
一上午,姜棠都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陈述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她,更不会如同谢祁韫那般还会关照她的情绪。
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排挤。这是比直接揍你一顿更让人无处释放的压抑。
她看着他们专注的神情,听着他们口若悬河的讨论,对于每个论点的信手拈来,对于方案抽丝剥茧的调整与修改,觉得自己脚下的路漫长修远。
陈述下午更是离开了公司,大家完全当她不存在那般,忙着各自手中的事情。
她当了一天的透明人。
谢祁韫没给她电话,仅是给她发了一条自己到了的信息。
他把电话打给了陈述,询问姜棠今日在公司如何?
陈述在酒宴上,品着红酒,与对面的美女眉目传情:“谢董,你小妻子很懂休养生息之道啊!”
他啪的一下挂了电话。想打电话给姜棠说说,转而一想,算了。
再看看。
再看看。
第二天,姜棠依旧被晾了一日。关键是,她下午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晚间谢祁韫问陈述。他说:“老谢,我觉得你投点资,把我这里改成养老院算了。”
谢祁韫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第三日,姜棠不再被动。提着昨日让肖厨做的一大包美食早早到了公司。在他们还没有来之前,给他们每人的桌上都冲泡上了咖啡,放上一份带来的三明治,还有好吃的美食。
大家来了之后看见,所谓吃人嘴短,就不好再对她视而不见了。渐渐地,把一些简单地事情交给她。姜棠也不抱怨,来了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俨然没有丝毫大小姐的架子。
大家对她有了些改观。
陈述出来看着,笑着调侃:“小徒弟,他们都有吃的。为何为师没有?”
她连忙拿出自己留着的美食递给他:“你办公室锁着。我进不去。”
陈述接过来,顺手就捻进一口喂进嘴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还是肖厨的手艺好啊。”
没人知道他在暗示姜棠住在卿园。
姜棠笑着:“师父要是喜欢吃,我每天都给你带。”
陈述扫了身后的几人:“就给我带吗?”
她接话:“大家一起。”
他端着吃食,转身看着大家:“我小徒弟带来的东西好吃吧?”
大家能说不好吃吗?
他说:“如果你们想每天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各自使出看家本领吧。”
大家心神领会。
这日后,姜棠在陈述团队的日子累成了狗,不过倒也充实。每日提着将近十个人的早餐去到公司,午餐由肖厨做好,司机送到楼下。若是他们加班,晚餐还得继续送。
几日过后,大家好奇,姜棠竟然还有钱请到厨艺如此高超的大厨?
她解释:“这是朋友家里的厨师。”
大家也就没再追问。
谢祁韫虽没有直接给姜棠电话询问她这些时日如何?但是,他早已从陈述那里了解到了一切。陈述甚至开玩笑说:“阿韫,我这徒弟可不会还给你了。”
“想得美。”
“你没看见,小姜同学在我们这里待的有多开心?我可不会像你那样,一出错,就训人家。”
谢祁韫说:“我不像你,一点吃的,就把你收买了。”
“我就好肖厨这口。要不,你拿肖厨来交换?”
哼,他才不上当。
他还想靠肖厨这手艺,收买姜棠呢!
结束与谢祁韫的通话,陈述把姜棠叫进去:“半个小时后的讨论会,你参加下。”
她不敢相信:“我可以参加?”
陈述点头:“往后的讨论会你都可以参加。”
“谢谢师父。”姜棠对着鞠了一躬,欢喜地退出了出去。
陈述团队开会与GK,或者其他公司完全不同,不需要一丝不苟的严谨氛围,他们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桌上,说到激动的时候,甚至还会口出脏话。大家争过吵过,会散就过了。他们与谢祁韫一样,公私很是分明。
即便她顶着谢祁韫妻子的光环,他也从不在工作中给她丝毫优待,甚至比对待其他人还要更为严苛。
今日讨论的并不是H集团的案子。他们目前对于H集团的并购案也有些束手无策。因为管理层的不配合,方案中所需要的一些确切数据无法拿到,自然就出不了完整细致的方案。
然而,姜棠了解到,陈述虽说当下与H集团的高层接触频繁。而几次联系林深,却是被拒之门外。
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见坐在桌上的男人,激动的衣衫不整:“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对于远信集团要想在未来一年提高集团的利润,当务之急就是削减各类成本的支出。在其他方面,例如让他们要去与像XX这样的国际大公司,抢夺市场占有率,显然是一场长期战斗。”
听见远信集团,姜棠心情沉了些。
第38章 老男人,顾家且能挣钱
有人反驳:“XX集团董事长的花边新闻,股价大跌。又因为董事与管理层之间的矛盾,导致集团内部人心浮动。如果这个时候,远信乘胜追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之前说话的男人,喝完手中的可乐,捏瘪扔进前方的垃圾桶内:“远信公司要想提高市场占有率,就必须提高企业的生产技术,更新生产设备。而从目前看来,他们并无此打算,更情愿把钱投在其他地方。”
陈述喝着饮料,询问姜棠:“小徒弟,你怎么看?”
她听过大家的话语,才明白谢祁韫将他送到陈述身边的原因。陈述的团队每年都会接到各大上市公司的邀约,让他们为他们未来的一年进行财务规划,最大可能的降低成本税负,提高利润。
她现在无法进入远信内部,无法获取直观而真实的数据。但是在陈述的团队可以。这不管是对她当下,还是往后接管了远信,都是有利的。
姜棠敛气平息:“其实,从远信公司这两年的财务报表上看来,他们的利润出现了虚高。因此,他们实际要提高的利润率比他们所期望的还应该高出2-3个百分点。”
由此可见,在父亲在世之前,远信内部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它目前所呈现出来的繁荣,带着三分假象。
在今日之前,她没有看过远信的任何资料。所以,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发觉这一问题所在,由此证明了,她并不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陈述问:“面对企业利润虚高,你打算如何调回利润,降低企业税负?”
“尽最大可能的追回欠账。再者便是确认无法收回的收入款项,收集相关证据,进行相应的调账及税务处理。再者就是适当的调减各项开支成本。”
这话被从门口走进来的谢祁韫听见,看着乱糟糟地办公桌,还有地上的垃圾,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与陈述成了朋友?
见谢祁韫来了,大家起身相迎,有些异口同声:“谢董。”
姜棠自然也跟着起身,如同他们那般,毕恭毕敬。
陈述坐在位置上,双脚搭在桌上,侧身看他:“你这刚下飞机,就往我这里跑。看来谢董今晚上是打算请我们吃饭。”
陈述团队里面的工作人员生活中习惯了散漫,没有GK员工的那份庄重。有人立即问他:“谢董,你真的是来请我们吃饭的?”
谢祁韫找了一处稍微干净地地方坐下,轻描淡写的视线在姜棠身上一掠而过:“我请客,陈总买单。”
陈述那里会干,脚对着桌子一蹬,人就到了谢祁韫身边。凑近他耳边说:“你这是不想接回你的小妻子了?”
他也不示弱:“陈总愿意帮我看着,我倒也省心。”
“滚。”随后,对着大家说:“谢董说了,今天晚上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他买单。”
经过一周时间的了解,大家一致认为姜棠最懂吃。大家都问她吃什么?
她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随手翻着资料的谢祁韫:“海鲜刺生?!”
没错,就是上次她与谢祁韫一起吃的那家。她觉得味道是真的好吃,当然也是真的很贵。
陈述哈哈大笑几声:“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走,吃海鲜刺身。”
一行人到了车库,陈述招手让姜棠上自己的车,谢祁韫没开车,自然坐进了陈述的车里。不过是副驾驶。
车朝着海鲜刺身店去,陈述问她:“小徒弟,你打电话先把位置定好。免得到了之后,还要等位置。”
上次吃过之后,姜棠特意留了电话。她给店内去电话,订好了包间。
陈述开着车,转头看着不说一言的谢祁韫:“谢董,你不会是心疼钱了吧?”
他扯了扯衣服,松动了下坐姿:“我要养家,不像你闲散人一个。”
陈述不敢苟同,拆着谢祁韫的面:“小徒弟,你们家老谢可是很抠一人。”
你们家老谢?
这称呼,姜棠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谢祁韫接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大方。”
陈述觉得他这话针对性很强。
姜棠听着两人之间的话语,知晓是朋友间的调侃。她不参言,就安静地听着。
到了刺生店,大家走进去,围桌而坐。菜单交到姜棠手中,让她全权安排今晚的餐食。
看着她与服务员熟练沟通的模样,陈述悄声对谢祁韫说:“看来小姜同学适应能力还不错。这么快就有了女主人的气势。”
就冲他这话,谢祁韫觉得今晚这顿饭没白请。
不愧为美食的终极追求者,所点的每道菜,都成功的俘虏了大家的味蕾。有人说,往后姜棠发觉哪里有好吃的,一定不要忘记告诉他们。
她道:“好啊。”
陈述插一脚:“可不能忘了为师。”
她点点头。
谢祁韫拆台:“你不是说要走养生路线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没有吗?前不久,不是还去挂了著名中医的专家号,开了中药吗?”刚说完,谢祁韫做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哦。那个药好像是调理肾亏的。”
陈述放下筷子:“我什么时候去看中医了?”
“难道我记错了?是西医?”
除开姜棠,其他人面对两人的互怼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也没有多么惊奇,毕竟谢祁韫的幼稚她早已见识过。
其他人是清酒配海鲜,她是两人的说话声下海鲜,开胃效果还不错。
吃过饭出来,大家都喝了酒,唯有姜棠守住了阵地。大家纷纷叫代驾离开,姜棠从陈述手中接过钥匙,打算把他送回家。
谢祁韫拉着不让:“让他自己叫代驾。”
姜棠还没有说话。陈述直接硬拉拖拽地把谢祁韫拉进了车里,让姜棠开车走。她从后视镜中看见喝得差不多的陈述倒在座位上,竟然拉起了谢祁韫的手:“小姜同学啊,我可是把老谢交给你了。你可不能不要他。他年纪大了,又挑,要是被离婚了,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姜棠:“…”
谢祁韫没有喝多少,还算清醒,他推开陈述的手:“再说话,就把你扔出车去。”
陈述才不怕他,又说:“小徒弟,老谢虽说是老男人。但是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处,会照顾人,顾家。他经历过生活风霜,更懂珍惜。关键是,我们老谢挣钱能力一流啊。”
谢祁韫直接蒙住了陈述的嘴。
姜棠无言以对他的语重心长。
第39章 师徒恋?她觉得他在胡诌
姜棠把车停在了陈述别墅的车库,钥匙还给他,两人就离开了。刚一走到小区门口,就撞见了在外面吃过晚餐回来的何宴舒与沈吟夏。
谢祁韫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
姜棠也变得不再被动,主动与沈吟夏打招呼。
沈吟夏靠在何宴舒的肩上,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谢祁韫:“这位是?”
她没见过谢祁韫,自是不认得。
她迟疑几分,最后道:“我先生。”
“恭喜啊。我没想过你竟然都结婚了。”
何宴舒明显不屑地讥笑了一声。
顺着这声哼,她伸手向后自然地拉起了谢祁韫的手:“嗯。结了。”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不请。”
沈吟夏的热情有了几分尴尬,随意说了几句就挽着何宴舒离开了。她打算放开谢祁韫,却被他紧紧握住,直接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走出小区,姜棠伸手要拦车。他开口说:“走走。”
两人一路无言向着黑夜深处走去,每一段都丈量出了人间烟火气。他们是其中一员,虽说有些籍籍无名,却是不可或缺。
突然有一抱着花束的小女孩走到两人面前,抽出一支玫瑰花递给他:“叔叔,买支花吧。”
他直接从抽出一千元钱,把钱揣进小女孩手中,把她手中的几十枝花全都接了过来。
小女孩笑嘻嘻地道了一声谢谢叔叔,就飞快地跑开了。
她看着他手中并不新鲜的花:“看来,师父对你的评价有误。”
他把花递给她:“虽然有点打焉,它好歹也是玫瑰。”
姜棠没接:“抱着冷。”
“我抱。”他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她,走到了公交站台。竟然心血来潮,拉着她上了夜班车。
此时已是夜间十点过,车上没什么乘客。他们在靠后的位置坐下。他掏出蓝牙耳机,一只戴在她的耳朵里,一只自己戴着,点开了手机里面的音乐。
他们踏着成年人的步伐,在倒退时光。
她的时光。
那些他未曾参与的时光。
姜棠靠在车窗上,流动的烟火,像是一张浑然天成的网,一点点地罩住了她。
这趟车并不能直达卿园。他们在中转站下车,看了一眼,公交车都收班了。她把耳机取下来还给他,伸手拦了一辆车。
上了车,谢祁韫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会,到了他叫她。
她突然转头问他:“你说我明天是去公司?还是去师父那边?”
他笑:“你这师父叫的倒是顺口。”
“你若喜欢,我也可以这样叫你。”毕竟,他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我不喜欢师徒恋。”
姜棠觉得他用词不准,他们跟恋爱有半毛钱关系?
姜棠着实在车上睡着了。主要是距离太长。谢祁韫也没有吵醒她,抱着她进屋把她放在了床上。为了抱她,倒是一千块买的花,忘在了车上。
姜棠没跟着谢祁韫去公司。
他站在车前叹息一声。
姜棠手搭在车门上,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批准。
他无奈:“去吧。去吧。小仓鼠要飞了。”
她很想问,他给自己的外号怎么能随口就来?不过,她没问。只是钻进车里开车走了。
谁叫她每次吃东西都专注地恍若全世界都在她面前,一张小嘴巴拉巴拉,俨然就是一只小仓鼠。
…
到了公司一小时未到,她得陈述吩咐,跟着她一起去了GK开会。她正专心地听着,突然接到姜瞭的短信,说是姜庆祥在家中,不小心从二楼跌落,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就要往外冲。
谢祁韫出声询问:“去哪里?”
她声音急切:“我爷爷病危,正在医院抢救。”
谢祁韫没在拦,任由她狂奔而去。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上,他还未收回视线。会上其他人说什么,他像是没有听见,思绪陷入了一种少有的混沌。
有人唤了一声谢董。
他随即起身,前所未有的中止了会议。
谢祁韫回到办公室,坐在位置上,看着外面姜棠位置上的空空如也,有些烦躁地抽着香烟,一支接着一支。
他终究还是未能逃脱这一魔咒。就如他迟迟跨越不了心底的障碍,与她缱绻缠绵。
或许就如姜棠所言,真的要等到他化成了灰烬。他心底的怨才会散。
...
姜家在姜棠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和谐的。虽然姜明仁爱好流连花丛,女人玩了一个又一个。因此,她一直都认为姜明仁这辈子就是一毫无作为的花花公子。谁知道,他这瞒天过海的本事竟能这般骇人听闻。
姜明瀚与姜明仁本不是亲兄弟,他们属于堂兄弟。奈何姜明瀚的父母去世早,他自小便在姜庆祥的抚养下长大,这自然也就有了舐犊之恩,手足之情。
姜棠一直都相信,如果姜庆祥没有患上老年痴呆。姜明仁应该不敢做得这般绝。然而,事与愿违。疼爱她的爷爷,终是糊涂了。连年月都记不清了,又何苦能管教姜明仁?
姜棠赶到医院,姜庆祥已经从急救室里面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她跑过去,却被姜明仁带来的保安拦下了。
她挣扎着叫喊:“你们给我让开。”
姜明仁此时在里面,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姜瞭走过来:“二姐是我通知的。”
保安不听,他们只遵从姜明仁的吩咐。
姜瞭伸手推开两名保安,一把把姜棠拉进来。只是她依旧只能站在外面远远地看上一眼。
泪水簌簌低从她眼角落下来,嘴里唤着:“爷爷。爷爷。”
姜瞭站在她身后:“我今日下午回去,听说爷爷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就急匆匆地往医院赶,我来的时候,爷爷已经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醒过来的机率不大。”
姜棠转身愤怒地抓着姜瞭的衣领:“爷爷怎么会摔下来?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时常回去。”
姜棠看着里面守在病床前的姜明仁:“若是我爸在,爷爷怎么可能会从楼上摔下来?”
姜瞭没说话。
她哭着道:“明年夏天,爷爷就满九十了。我爸活着的时候说,届时一定要风风光光地给爷爷办一场寿宴。可是,我爸爸走了,爷爷躺在这里昏迷不醒。这九十大寿的寿宴。”
姜瞭双手插兜,语气像是突然间懂了事:“爷爷在昏迷之前,最常念叨的就是你与谢绍禹。”
第40章 她的傻,是他世界最明艳的花
她双手捂面,大声地哭了出来,心底懊悔自己这些时日为何不回家去看看?
姜瞭见她哭得汹涌,伸手抱住了她。这是自出事以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那份温暖与关爱。故而,哭得更凶了。
虽然,他曾与同学一起捉弄过她。但姜瞭本性终归不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少都有些傲气,看见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姜棠变得人人喊欺,自然也想要捉弄一下。
自始至终,他心底终归记着她是他二姐,姜家的一份子。尤其在这刻,他目睹她所有的脆弱。突然之间觉得,他应该像男子汉那般,好好地保护她。
姜棠情绪崩溃了。
她刚刚接受了父亲的意外死亡,众叛亲离的境遇。这下又要去面对爷爷的重危。短短几月的时间,让她像是走完了一生的悲喜离合。
姜思芩与谢祁韫一起到来的时候,姜棠已经停止了哭泣。她双眼红肿地守在病房外面,视线一刻不离地看着在各类器械下维持生命的姜庆祥。
看见谢祁韫来了。姜明仁快速地走出来:“阿韫。”
“我来看看姜老。”
“费心了。”
“应该的。”他走到姜棠身边,并排站着,视线在姜庆祥身上短暂停留,便落在了姜棠的脸上。
梨花带雨之后的柔弱,格外惹人疼惜。他的内心,突然就对姜庆祥产生了一丝怜悯,想要救一救他。哪怕只是为了哄她笑一笑。
姜思芩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姜棠。
姜棠不接。
她伸手自己给她擦着:“爷爷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丢下你就这么走了?”
这么一说,她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姜思芩拉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哭。”
姜棠拿走她手里的纸,背过身去自己擦。这时,姜瞭提着从外面走廊上的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水过来,分别递给他们后。在姜棠身边坐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后,就这么双手插兜地靠在墙上,没话说。
几人在医院守到了深夜。谢祁韫与姜庆祥的主治大夫聊了很久,得出的结论依旧是看天命,主要是他年岁已高,各个器官都已经在衰竭。此次能救过来,本就是侥幸了。
姜明仁在谢祁韫他们到来之后,接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离开了。
姜瞭知道他要去那里,拦住他,愤怒与失望冲红了双眼:“爷爷都病的这么重了,你还要走?”
姜明仁的话仍旧当年那般冷漠寒心:“你们在这里守着就行。有情况就给我电话。”
“万一。”姜瞭不忍心说下去。
“哪有那么多万一。再说了,即便真的出现了危急情况,你们直接找医生。我已经给医生说好了。”
“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姜明仁双手背在身后:“我又不是医生。我守在这里顶什么用?”
姜瞭还想说,姜思芩开口:“让他走。”
姜明仁带着保安大步离去,仅剩他们三兄妹守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垂危老人。无法探析若是他清醒着,看见了儿子的这幅模样,会是怎样的心情?
谢祁韫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把自己了解到的详细情况告诉他们,又说:“即便你们要在这里守着,也应该先去吃点东西。”
她说完这句话,姜棠突然抓着他的衣角,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她的脆弱,仰望着他的盛气:“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爷爷好不好?你在美国待了多年,一定有认识的好的医生。只要你愿意救我爷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思芩蹲下身抱着她:“姜姜,你别这样。”
姜瞭红了眼眶,别过脸去。
谢祁韫单膝触底蹲下来,看着她红肿双眼所含的悲恸,指腹轻柔地擦着她源源不断落下的泪水。
其实,她很傻。
别人对她一分的好,她总是要还出十分的真心。亦如对他,对何宴舒,对姜庆祥。
他怎么忍心用一份时过境迁地怨恨去摧毁她对世界的这份纯真?毕竟,他的生活已有太多的算计城府。
他喉咙发涩发酸,嗓音透出几分沉重:“我试试。”
姜思芩惊叹他的允诺:“阿韫。”
“谢谢。”
谢祁韫扶着她起身,在他的劝说之下,三人出去吃了一点饭,又回来看了一眼姜庆祥,担忧着离开了医院。这日之后,姜棠每个两日便要往医院跑一趟,看一看姜庆祥有没有苏醒的迹象?也几乎每日都会问谢祁韫,医生什么时候来?虽然她也知道,医生很难请,尤其是某方面的权威专家。
谢祁韫让她别急,他跟医生敲定了时间,自然会告诉她。
“我只是怕。”
他道出姜棠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其实,你知道。即便这医生请来了,希望也是不大的。”
她低着头,沉默许久:“终归要试一试吧。”
像是她心底针对父亲的猝然去世的遗憾,全都寄望在了姜庆祥身上,奢望奇迹发生。
日子在钟表上走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姜庆祥一日比一日睡得安详,而她心中的希望一日比一日浅薄。她知道谢祁韫与美国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沟通了数次,奈何对方看过姜庆祥的病历之后,直言让他们放弃。
甚至谢祁韫说,愿意支付给他不菲的酬金,他也不愿跑这一趟。
她怨不得人。只是每次去以往看望的时间越来越长,尽管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远远地站在外面看着。偶尔姜瞭会来陪着她,姜思芩有时间也会来。
因为姜庆祥的生命,姜家三姐弟的情感像是一下子回暖,融洽了许多。
姜瞭提着买好的饭菜走过来:“二姐。”
姜棠看了他一眼:“来了。”
“姐说你在医院,我给你带了饭来。”
她道了一声谢谢。接过来,走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吃着。
他看着一向胃口很好的她,竟然吃的有些食不下咽。便问:“是不是很难吃?”
她摇头,随后又点头。再然后,直接埋头哭了起来。
姜瞭有些慌:“二姐。”
她双手向前端着饭,头埋在双膝之间:“我爸走的时候,我赶回来见到的只是他冰冷的尸体。如今,爷爷昏迷不醒地躺在里面,我一样不能对他说什么。我知道,以前的我,性格任性,刁蛮,总觉得全世界的人就该宠着我,惯着我。可是,当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竟未能与他们好好说过话。”
“我爸爸活着的事情。因为何晏舒,我跟他吵,跟他闹。总觉得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反对,都觉得不好。就在他死去的前一天,我还在电话里面与他大吵一通。如果我知道,那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通话,我一定会好好地听他说。在他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自己说,只要他能回来,我什么都可以听他的。”
姜瞭把她手上的饭菜接过来放在一边,伸长手臂抱住她:“其实,我也很想大伯。我常常都梦见他。”
她后悔自己当时那般轻易地就离开了家。世事无常,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死活也不会离开家。
第41章 为钱,她铤而走险
经过半月的治疗,姜庆祥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这让姜棠舒心了不少。加之经过那日与姜瞭的谈话,她心中的郁结也在渐渐释然,恍若有了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
她仍旧会去看望姜庆祥,坐在病床边,说着想说的话。她相信,她能听见。以往姜明瀚在商界上的一些朋友,也陆陆续续地来看望姜庆祥。
谢祁韫来得次数不多,他忙。但每隔三四天总会来一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姜棠。因为姜庆祥生病,他已有很多时日未曾与姜棠共进晚餐了。故而,只好来这里,那怕只是陪她安静地坐着。
姜明仁来得极少。即便是来了撞见了,他眼下也不会多想,权当是谢祁韫感念姜家照顾他多年的恩情,还不止一次地对姜思芩夸奖他是懂感恩之人。
期间,何晏舒来过两三次。撞见了姜棠,两人均当对方是陌生人。
这日,谢祁韫先是回了趟卿园,提着肖厨做好的饭菜到了医院。走进病房,唤她吃饭。
她给姜庆祥理了理被子,坐到椅子上:“我给李姨打电话了,待会回去吃。”
“我在家没事。就送过来了。”
两人吃饭之际,宋玉清提着抱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他自觉打扰了两人用餐,想要退出去。谢祁韫起身说:“没事。我们也快吃饭了。”
宋玉清今日到医院来,并不是单纯地看望姜庆祥,是有事情找姜棠说。等待两人吃完后,他递给姜棠一个眼神。
谢祁韫一眼看穿,从荷包里面掏出想要:“你们聊,我去外面抽支烟。”
待他出去后,宋玉清告知她有一位股东打算卖掉手中远信的4.25%的股份。他与之谈过,但对方目前还未下定决心是否要卖?
她想过近段时间来远信集团的股价,在心底大致估算了下它的价格。而他们现在手中一才子拿不出这么多钱。且不能排除对方溢价出售的可能。
宋玉清虽说曾是远信的财务经理,但为人正直,加之上半年儿子结婚买房买车等一切开销,几乎耗尽了他这些年的所有家产。
何况,这本就是她的事情,不忍让其出力又出钱。而她本人最后的钱之前都已经交给宋玉清去办事情了。目前,她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不超过五万块。
姜棠突然想起了贺鸣沧来,一个大胆地想法在她脑中窜了出来。但她并没有告诉宋玉清,只是说自己会像办法。
次日,她特意把贺鸣沧约了出来,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他一些情况。在当日下午,她边找宋玉清借了三十万,全部用于了购买某公司的股票。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她知道它是一定会涨的。
她天天关注着这家的股票。一周之前,其这家公司股票一路飙高,从她买时的七元多一股,直接涨到了二十零点的价格。
她没有任何犹豫,在当天股市关闭之前全部售出。她所投入的三十万,短短一周,收入上百万。但这对于她所需要的资金远远不够,毕竟4.25%的股份只是开端。
果然,在她卖掉股票的第二天。这家公司的股票便开始有所回落,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维稳状态。
她用所赚到的钱一半购买了另外两家公司的股票。她知道这两家原先准备合并的公司,因为双方股权划分与管理结构划分的不统一,导致它的股价忽上忽下。
这日中午,她又回了一趟GK,没上楼。而是在下面给贺鸣沧去了电话,把他约到了楼下的咖啡厅。她知道他与金融并购部门走的很近。而对于这两家公司的合并,是GK的并购部在负责。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当下的情况。贺鸣沧也有些说不好,只是说目前两家公司的股东分歧越来越大,搞不好这案子会泡汤。
不过,这对GK没有任何损失,他们该收的服务费一分不少。只是,两家公司一旦宣布取消合并,股价必定会下跌。
姜棠思虑着自己手中的股票到底要不要卖?
她问:“不合并的机率大概有多少?”
“目前不好说。”贺鸣沧问她买了多少?
她不好具体说,只是说:“全部身价。”
剩下的钱一部分还了宋玉清,一部分让他拿去支付私家侦探的费用了,还有就是收集散股的费用。
“你胆子真大。”
一连几天,姜棠都闷闷不乐。而她投进股市的钱,已经跌得她有些不忍心看了。她每日都会给贺鸣沧打电话询问最新的谈判情况。
贺鸣沧只好去问并购部的鹿青,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只是劝说他们能卖就尽早卖了。
然而,就在三日后,两家公司执行总裁在媒体的镜头之下握手言欢,宣布两家公司正式合并,保证各自的决策经营管理权。
这一决定宣布的半小时后,两家公司的股票回升。在最高点,姜棠把手中的股票清仓。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让她收入了四百多万元。
第42章 梦中呓语,露馅了
欲望是人的最原始本能,难分善恶,更难得是控制。
姜棠对于金钱的需要,加之股市的刺激感,让她在一时间竟有些欲罢不能。
除开日间,晚间在家时常也会与贺鸣沧通电话,还有一些其他人,互相交换着信息。而每次接打这类电话,势必要避开谢祁韫。
姜棠一向很少熬夜,这段时间因为要看国外大盘的缘故,接连几日熬夜。这日清晨起来,谢祁韫看着她那一圈黑色的眼袋:“你晚上没睡觉?”
“凌晨两点才睡。”
“做什么这么晚才睡?”
她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随口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担心爷爷,有些睡不着。”
谢祁韫没多想,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凡事尽力而为就好。”
她喝着豆浆,吃着油条,脑袋晕晕地。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想着吃过早餐回房间补个觉,下午就去医院看姜庆祥。谁知,她刚才床上躺下不足半个小时,便接到电话,让她去加班。
她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慢悠悠地爬起来,为了遮掩眼袋,特意化了一个淡妆。谢祁韫看见她背着双肩包,问她:“你要出去吗?”
“加班。”
他放下手中的书:“我送你。”
“不用。”
他不理她的拒绝,直接拿起了车钥匙,抬脚率先走了出去。姜棠只好上了他的车,不过这样也好,她至少还可以在车上睡会。
车子到了公司楼下,谢祁韫叫醒她:“下班之前我来接你。”
她睁开双眼,揉了揉:“我打车就行。”
谢祁韫没理她的话,显然是不会听。他坐在车里直到姜棠的身影钻进了大厦,才驾车徐徐离去。回到家后,他特意吩咐厨房晚上煲一盅安神补气的汤。
谢祁韫拾起未看完的书走进院中,坐在廊下,轻微的风拂过水面,漾起一圈圈掠光的波纹。
他看的正入神之际,李姨拿着他的电话过来递给他:“先生,电话。”
他把书背过来放在长廊上,接过电话:“姜叔。”
“阿韫,今日周末,你如果没事,就来家里坐坐。”
姜明仁接着又说:“晏舒今日也带着吟夏回来了。”
这样的聚会,他有些犯恶心,便直接拒绝了。挂了电话,他让李姨端来了鱼食,又逗起了鱼儿。这游戏,像是永远玩不够似的。
李姨站在边上看着:“先生,这池塘里面的鱼,明年开春之后是不是再添点?”
他看了看面积不小的池塘,回首看着李姨:“李姨觉得养两只天鹅怎么样?”
“太太喜欢吗?”
他笑了笑:“一只黑色,一只白色。”
李姨打趣他:“先生要不直接养两只鸳鸯?”
他想了想:“还是养天鹅好些。”
李姨自然不懂他的意思。
传闻天鹅一生只寻找一次爱情,若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不食不眠,一意殉情。故而,天鹅代表着忠诚和永恒爱情。
午餐的时候,谢祁韫邀来肖厨与李姨陪自己一起吃,喝了一点肖厨自己酿的桂花酒,浓度低,不醉人。桌上是把酒话家常的氛围。
他放在手边的电话响起,是陈述打来的,询问他晚间是不是欺负她小徒弟了?一上午都是昏昏欲睡的表情。这会更是连午饭都不吃,倒在桌上就睡着了。
他解释:“昨晚她失眠,没睡好。”
“那你赶紧来把她给我接回去。”
谢祁韫放下筷子就往外面去,四十分钟到了公司楼下,给陈述打电话。十分钟后,他看见姜棠走了出来,一副未睡醒的样子。
她直接上了后排座位,倒在上面就睡了,到家都没醒。谢祁韫也不忍心叫她,就这么打开窗户,拆开抱枕盖在她身上,等她睡。
他坐在前面,双手枕在脑后,欣赏着那从院中伸展出来的三角梅,偌大的一簇,在温暖的阳光底下,妩媚冬季的沉闷。
慢慢地,他隐约听见姜棠嘴里在嘀嘀咕咕什么。他以为她醒了。转过头看来,仍旧睡着。他凑近了些,听见了一些数字,公司名字,买进卖出之类的词汇。
他越听越生疑,唤她:“姜棠。”
她朦朦胧胧地嗯了一声。
他试着问她:“xx公司的股票要买吗?”
姜棠脱口而出:“不买。”
“为什么?”
“因为投资人打算撤资。”
投资人打算撤资xx公司的事情还未对外公布,姜棠能知晓,定然是有内部人提前对她透露了。
他没有叫醒她。在她醒来之后,更是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同日常那般与她说话。晚餐时,提醒她把汤喝了,睡之前又特意让李姨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疑惑。在临近十点的时候,他从卧室走出来,站在门边听着姜棠与人打着电话。话语很隐晦,但是他明白那便是信息交换。
待姜棠挂了电话,他特意掏出电话,实则并没有打给任何人。假装是不经意经过,谈及一项刚刚启动的项目。某公司打算注资某壳公司,打算借壳上市的消息。
他的视线像是不经意从窗口扫进去,瞧着姜棠脸上的表情。这刻,他几乎可以断定,姜棠是在进行内幕交易。
她眼中的光芒唤起了他初涉华尔街的岁月。那里是群英荟萃的殿堂,每个西装革履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均是成功者的意气风发,似乎一切在他们的眼中都唾手可得。
那年他二十出头,羡慕这样能随性挥斥方遒的潇洒。他在这处纸醉金迷的世界中,眼观诱惑,拒绝过,最终还是为其沉沦。他一次又一次地深陷下去,近乎达到了痴迷地状态。直到,他被请进了纽约证券会。
近半年的漫长调查,他身心像是在一处滚烫的油锅里面煎熬。他努力地想要爬上洞口,却始终有一条藤曼缠住他的双脚,让他三番五次进入到那间调查的小房间。
那年,他23岁。是他进入华尔街的第三年,也是他开始初露锋芒的年代。虽说,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繁琐的调查后,他侥幸逃脱,依旧在他心理上绑上一道沉重的枷锁。自此,他再无碰触过内幕交易。
谢祁韫站在卧房的窗前,看着昏暗中显出几分阴森的园林,每一处都像是藏着了你不可预知的危险。稍若不慎,便是致命的危险。
当晚,他便给凌歌电话让他亲自查一查姜棠参与了哪些内幕交易?并且查明她为何参与内幕交易?
第43章 欲望,他不允许她毁了自己
发觉姜棠异常的,不止是谢祁韫还有陈述。他观察到她这段时间,时刻都在关注股市动态,对于收购并购之类的话题过于留心。他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与谢祁韫。
这日,两人在外与H集团的总裁林深共用午餐。谈论地无外乎是收购事宜,他们希望能从那里获得相关的一系列数据。
林深年近花甲,不改贪婪:“不瞒二位,若是我家小儿也如二位这般年轻有为。我又何苦于这般耗着?”
谢祁韫说:“林总还真是爱子深切啊。可是,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林少自己不知进取,林总给他留下多少,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日。”
林深笑笑:“谢董说的是。但是这天下做父母的,那个不想为自己的子女多留一点?”
陈述言:“林总,你可是开出了国内的最高价。而且,这15%的股份是不是过分了点?”
林深假意一笑:“陈总,这钱有用完的时候。但是这股份只要我儿一日不卖,依着谢董的能力,我儿子这生应是不愁吃穿了。”
谢祁韫嘲讽:“看来林总这是要我养林少一辈子啊!”
“抱紧大树好乘凉。”
三人谈完,对于七千万的补偿金,以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林深没有丝毫的软口。待他走后,陈述气愤地把桌上的高脚杯摔在地上。
谢祁韫倒没有丝毫怒气,淡淡地说:“据戴斯说,三日前他在拉斯维加斯看见了林澈。”
陈述冷哼一声:“老子在家里想方设法的捞钱,儿子在国外倒是逍遥快活。”
谢祁韫抽出一支烟散给他。自己倒没抽,吃起了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棒棒糖朝外面走去,谈话间提及了xx公司打算借壳上市的事情。
陈述突然停下来,眉宇担忧地看着他:“阿韫,我觉得姜棠最近有些不对劲。”
他犹疑几秒,故意问道:“怎么说?”
陈述就把自己这段时间所观察的事情告诉了他。后又说:“他是你妻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为她解释:“她这般频繁的进行内幕交易,应该是需要大量的资金。”
陈述问:“她需要钱,怎么不知道找你?”
谢祁韫揉揉眉宇,深感无奈。
陈述拍着他肩:“老谢,她身为你妻子。在需要人帮助的时候,竟然不来找你,宁愿自己铤而走险,性格要强是一方面。但这也说明,在她心里没有你。”
谢祁韫阻止他说下去:“这样的情况不会太久。”
“但愿吧。”他耸耸肩。
…
时间到了15年1月上初,A市步入深冬,清晨起来,院中的植物的枝头竟然打了霜。
在姜棠进行内幕交易半月多时间以来,大部分都是赚的。她算了算手中的钱,虽说还差,还是给宋玉清电话,想着让他把那人约出来,双方谈谈先把股权转让的事宜定下来。
也就是在这日,凌歌便查到了姜棠需要资金的原因。得谢祁韫吩咐,没有任何迟疑把这人约了出来,出面的是陈述的一位朋友。
两人在餐厅谈了许久。他了解到对方之所以想要卖掉股份,在于目前公司内部矛盾越来越大,姜明仁对于经营管理根本不行,一味的盲目自大,接连两个月来,公司的营业额都在下降。所以,想趁着远信现在的股价还未大跌,将其出手了。
这人恭维过他的高瞻远瞩,又与他谈了谈远信目前一些他不了解的问题,甚至有些危言耸听:“据我所知,姜明仁打算与国外某公司合作在XX国境内开发房地产。但是你我都知XX国内当下国内动荡不安,根本不适合投资。可姜明仁不顾其他人的反对,一意孤行,仍然坚持要投资。”
听后,更加坚定了此人想要卖掉股票的打算。
这人说自己可以给他找到买家。买家是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经济还不了解,他可以以每股27.3元的价格帮他把手中的股票卖出去。不过自己需要抽取佣金费用。
这人想了想:“价钱还能再高点吗?”
他说:“最多能谈到27.5元每股。”
双方的交易就这么达成了,并且当时就支付了定金,拿出转让协议让其签了字。待宋玉清联系这人时,得到的结果是已经卖了。后来,陈述算过,扣除他朋友所抽取的所谓佣金费用,他们并没有买高。
宋玉清把这消息告诉她?
她问是谁?
宋玉清不知。
她打完电话出来,有人告诉她,陈述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她敲门走进去,陈述把一个密封好了的牛皮档案袋递给她:“这是谢董需要的资料。你立马送上去。”
姜棠以为是很紧急的资料,没有一刻耽搁。当即便往GK赶去,到了董事办,才知道谢祁韫现在还在外面开会,需要两个小时才会回来。
她打算在工位上坐着等。
凌歌却告诉她:“谢董说了,让你在他办公室等。”
他又强调:“姜助理,我觉得你站着等比较好。”
她不懂:“为什么?”
凌歌没说。
姜棠不敢违抗谢祁韫的话,拿着资料,站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乖乖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她看着韩秘书他们忙进忙出。
太阳西移,黄昏沉落尘世,渐渐地夜幕压了下来。韩秘书他们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而她也已经等了四个小时,谢祁韫完全没有回来的迹象。
对面大厦的灯光一缕缕地扫进来,是她唯一的陪伴。她小腿站的有些发酸,想要往后在柔软的沙发上躺一躺。就在她刚刚挪动脚步,打算往沙发去,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下一秒,谢祁韫推门而入。他伸手打开屋内的灯,一下子醒透了她的疲倦与饥饿。
他脱着外套搭在沙发上,自己坐好,抽起了烟,没有要让她坐的意思:“知道你手里拿得是什么吗?”
姜棠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不知道。”
他让她过来。
谢祁韫伸手拿过来,用夹烟的手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放在她的面前:“看看。”
她弯腰拿起来,是宋玉清前些时间所查到的那家公司购买远信股票的所有资料。她又翻到下一份文件,是他们所购买4.25%股份的转让协议,最底下的文件是一份需要她签字的股权转让协议。
是震撼!
简单的惊讶两个根本无法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拿着资料,看着向前俯身坐在沙发上的谢祁韫无法出口任何言语。
薄薄的烟雾在他眼前飘升,模糊了他的世故与深沉,像是一张膜,包裹起了他所有的棱角,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沉睡起来的老狐狸。
她的目光想要穿进他如墨的瞳孔,妄图去里面走一遭,看一看这男人到底是藏了何种心思?
谢祁韫弯身下去,对准烟灰缸掐灭了烟蒂:“听说,你最近在股市赚了不少?”
此话一出,她便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