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八卦舆论,她像是偷窃者
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十月上旬。三日前,谢祁韫与姜思芩携手出席一场酒宴,被窜进会场的记者询问两人婚期。
姜思芩笑靥如花地挽着谢祁韫的手臂:“我听阿韫的。”
在场的人把目光投向谢祁韫。他淡淡一笑:“不急。”
事后,两人的话题又一次登上热搜排行榜。姜棠翻看着网友的激烈言论,以及在校听见同学的讨论,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周一清晨,她穿着一条印着小雏菊的明黄色的连衣裙从房间出来,与从斜后方出来的谢祁韫撞在了一块。
他不说一言打算掀她的长裙,本想看一看她的伤口。谁知,被姜棠误会,按住裙摆退到一边:“你想干什么?”
谢祁韫唇角泛起好看的笑容:“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姜棠尴尬到脸红。
谢祁韫弯腰蹲下,撩起裙摆,凑近看了看:“嗯。好的差不多了。”
一块淡红色的疤盖在白皙的腿上,像是戴了一个帽子,点缀出一份小小的可爱。
两人走进餐厅,分别拉开椅子坐下。她好奇他今日怎么有时间在家吃早餐?直到两人走到宽阔明亮的地下车库,她看见那辆停在七八辆豪车边沿的国产小轿车,猜了个大概。
谢祁韫带着她走到灰色的车子跟前,从司机手中接过车钥匙递给她:“往后你就开这车上下学。”
“谢谢。”她接过钥匙。
他温和一笑,叮嘱她开车小心,随后就坐进了旁边的劳斯莱斯。
后来,姜思芩看见姜棠开的车,与他开着玩笑:“阿韫,看来你对每个女人都很抠啊!”
他很认真:“树大招风。”
姜棠今日到校是想要跟杨教授讨论休学的事情。只是她刚下车,就接到了宋玉清的电话,说自己在学校门口,问她是否方便见面?
姜棠抬手看了下时间,锁好车,往校园外走去。一排排树木枝桠摇曳身姿,各自为阵的释放魅力,抢夺舞台。
她仰头看了下天空,白云在淡淡的蓝色中游弋,送来阵阵柔风,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抹飘扬。
她坐进街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得奔驰轿车内:“宋叔。”
宋玉清看着她黯淡的眉宇,内心的酸涩层层往上翻涌,崔红了眼眶:“若是你父亲看见,不知道有多心疼。”
她如今心境淡然:“我倒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宋玉清把棕色的公文袋递给她:“这家刚成立不到一年的小公司,陆陆续续购进了远信3.78%左右的股票了。尤其在近段时间操作频繁。”
姜棠翻看着资料,只见买进,不见卖出,这并不是简单的股市套利行为。看过之后,她合上资料,让他关注着这家公司的后续操作。
此前,姜棠名下远信的股份被姜明仁算计走了。在其父亲危重躺在手术室急救室,姜明仁买通护士把股权转让书夹在一堆手术资料中递给当时焦急且慌乱的姜棠签了字。等她发觉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宋玉清又与她说了说远信近期的一些情况,大致上都是好的。只是说姜明仁有些急不可耐,想要尽快把反对他的董事与高管从集团内部清除。
她静静地听过:“我爸在世之前,打算投入三千万对生产线进行改扩建,如今怎么样了?”
提及这时,宋玉清就冒了火:“全部暂停了。姜明仁认为这都是无用开支,在你父亲还在昏迷之时,他就下令停止了这项工作。”
远信集团旗下的轮胎制造,因为生产线技术老化,近些年销量有了明显的下降趋势,被后来者居上了。姜明瀚为了长远发展考虑,在年初决定,对生产线进项全面的升级改造。在此期间,无疑会影响公司的收益,眼看着白花花的钱被他人挣了,姜明仁自然不喜。
谈至最后,宋玉清掏出一张卡递给姜棠。
她不接:“我有钱。”
他强硬地塞进她的手中:“姜明仁把你赶出了姜家,又夺走了手上的股份,你手上还能有什么钱?”
她仍旧不要:“我够用了。”
宋玉清不得不收回卡,一点一滴的察觉出她和以往的变化。
之后,姜棠让他现在开始私下收购公司股票,加强与集团内部反对姜明仁董事的联系,又让他找人追查护士的下落。
宋玉清一一应下。
第15章 但愿你争点气,别被刷了
与宋玉清分开之后,姜棠回到学校,并没有找到杨教授。她站在办公室外面,给杨教授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说自己打算暂时休学。
杨教授像是对待烫手山芋那般,听见她如是说,瞬间松了一口气:“好好。姜棠,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休学好好休息也是好的。”
她也不再多说挂了电话。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说说笑笑来回的校友,这些成长的脚步,就像是那爬满墙的牵牛花,能以你无法想象的毅力延展到每个角落,四溢花香。
两位同系的男生从她身后走过,谈论着毕业实习的事情。其中一人说:“GK在招人,你投简历了吗?”
“投了。你呢?”
“也投了。但我觉得希望不大。”
待他们走过,姜棠想起谢祁韫曾说过的话,便给他去了短信。很快,他回了信息,说:“按正常流程走。”
她瘪瘪嘴,不过当日上午便整理好了简历发到GK负责招聘人事部职员的邮箱里,等着面试通知。
一连过去三天,她也没有接到GK人事部的电话。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是因为自己是应届毕业生的缘故,直接被刷掉了。
晚间,回到卿园,谢祁韫难得没有事,七点不到便回来了。餐桌上,她问他:“你们GK在收到简历后,大概多久会通知面试?”
他边抽烟边吃饭:“人事部还没有给你电话吗?”
她摇摇头。
谢祁韫看了看她,没说话。
翌日,她在外面的书吧坐了一日。晚餐在外面随意吃了点东西回到卿园,发现谢祁韫身着一套灰色的家居服坐在客厅,膝盖上放着电脑,正在与国外公司的人进行视频会议。
她不好打扰,打算回房间,却被他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走过去的同时,谢祁韫结束会议,弯腰向前拿起一张A4纸递给她。
她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的简历,问:“怎么了?”
他抽出烟,低眉点燃:“如果你把这样一份简历投进HR的邮箱,我想除非这HR眼瞎。否则绝对是打开便会关掉。”
她看不出来问题在哪里?问他为什么?
他一一指出她简历中的问题,太过笼统,内容不够层次清晰化,更为重要的是:“你一个学金融与经管的为何要去应聘行政助理?”
她说:“我只是想着这个职位比较好进。”
他弹了弹烟灰:“在我看来,每个岗位都是一样,没有好进与不好进一说。一旦你真的进入到了公司,想要调岗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简单。每个部门都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竟然是得陇望蜀。”
随后,他找她拿笔,夹着烟,认真严肃地给她修改起了简历。她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剑眉星目的侧脸,投落这凡尘俗世,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谢祁韫改好递给她:“看看。”
她接过来看着,短短三四分钟,冗长繁复的简历就在他的手中变得简洁明了,重点一目了然,让人耳目一新。
她道了一声谢谢。
谢祁韫吸了一口烟,把自己的电脑推给她:“你现在照这个重新做份,重新投。”
她在地毯上坐下,拿着他的电脑,打开word重新编写简历。
谢祁韫坐在她身边,翘着二郎腿,左手放在扶手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写完,回首望来:“这样可以吗?”
灯光之下,她清秀的眉宇恍若被星光所滋养的湖水幽幽;明亮婉转的双眸,就是湖面上闪烁着的粒粒光芒,偷袭了黑夜的默默无闻,缓了赶路人的旅途疲惫。
他并没有多么惊艳,纵横商界十多载,女子如云,各色妩媚妖娆,是这纸醉金迷世界中必存的景致诱惑,于他却是过眼如浮云的浅薄之物。
他看了看,点点头:“董事长特助助理。”
“啊?!”
“我说过,我会亲自带你。”
她不敢问,他这是不是要给她开后门?
她问:“你确定我一个应届毕业生投这个职位,HR会通知我去面试?”
他打开GK的招聘启事,翻出董事长特助助理的招聘条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应届毕业生。
她没再说什么,乖乖按照他的要求做了。然后说:“届时是不是凌特助面试我?”
“HR初试,复试他会与HR一起。你面试的一切流程与其他面试者别无二致。”
“其实。”
他看着她的欲言又止:“你是想问我为何多此一举?姜明仁目前对你虎视眈眈,若是发觉我真的站在了你身后,你觉得他会怎么做?自古以来,小人最是难防。”
她没再问他与姜思芩之间的事情,一来她心底对两人是真是假并不在乎;二来,他都这般说了,再问就真的是她蠢了。
他突然抬手搭在她的头上,眉宇似刚似柔,装着期许:“但愿你争点气,别在初试就被刷下来。”
这话她听着,怎么有些老父亲的味道?
第16章 我与你谁会梦想成真?
对于姜棠面试一事,谢祁韫自然不会做什么。做事的是凌歌,以至于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误会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HR为了讨好凌歌,在第一轮面试的时候,并未为难姜棠。很轻松地就让她过了,笑着让她回家等消息。三日后,她便接到了HR打来让她去进行第二轮复试的消息。
第二轮与她一起面试的有三位,最终留下了她与其中一位名叫贺鸣沧的男生。告知他们两日后进行最后一轮的复试,让他们回家去好好准备准备。
两人并肩走出人事部,等着电梯。电梯徐徐从楼上下来,在他们面前打开,贺鸣沧率先抬脚进入,她看着里面站着的谢祁韫与凌歌有些挪不开脚。
贺鸣沧按住电梯,看着她:“不走吗?”
在电梯里,贺鸣沧问她:“你是哪个学校的?”
她有些拘谨:“A大。”
“我是c大的,得知GK在招聘特助助理,特意跟导师请假来面试的。”
贺鸣沧性格开朗:“也不知道能不能应聘上?不过光想想能在谢祁韫身边工作就让人激动。”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不光是我,我很多同学都想来GK。据说谢祁韫当年赤手空拳闯荡华尔街,不过短短三年,就成为了华尔街上年入百万的并购专家。我当初之所以想学金融,就是因为他。”
她一语点破:“想像他一样三年之内年入百万?”
“难道你不想?”
她从镜中看了一眼身后面色平淡的谢祁韫:“不想。”
“不想那你为什么来GK?找个轻轻松松的工作不好吗?据说谢祁韫对手底下的员工相当苛刻,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了?”
她应景地笑了笑。
贺鸣沧在一楼下了电梯,与她挥手道别。三人到地下车库,谢祁韫停在车前说:“晚上若是不回家吃饭,记得给家打个电话。否则李姨会担心。”
“嗯。”
劳斯莱斯驶出车库,谢祁韫询问凌歌刚才那男生的资料?
“人事部刚才发我,但我还未来得及看。”
他接过手机看了看贺鸣沧的简历:“就让他跟着你。”
凌歌明白他的安排。
…
从GK出来后,姜棠去了书店。正找着资料,未曾注意到走过来的姜思芩。她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听阿韫说,你要进GK?”
她抬头看她:“我也听说,你与谢祁韫要结婚了?”
她笑容温婉:“那你猜猜,我与你谁会梦想成真?”
“你说呢?”
姜思芩把书放回去,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如同小时候那般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姜姜,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你说呢?”丢下这句话,姜思芩就离开了书店。
晚上她回到卿园,从李姨口中得知谢祁韫美国出差去了,半月后方归。两日后,她去到GK,又得知与谢祁韫一起去美国的人是姜思芩。
毫无疑问,她与贺铭沧两人都进了董事办。贺铭沧欢喜地邀她一起庆祝,她却想着此时身在美国的姜思芩与谢祁韫,越发拿捏不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他与姜思芩只是障眼法,为何连出差都要带着她?而她,真的当了第三者?姜思芩竟然也毫不介意她的存在?
这都是TMD的什么事啊?
姜棠好想打电话把谢祁韫臭骂一通。
贺鸣沧见她发愣,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你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没想什么。”
“为了庆祝我们都应聘成功,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用了。”
贺鸣沧在A市没朋友,不顾姜棠的拒绝,推着她肩:“去吧去吧。看在我们即将成为同事的份上,你就带我好好逛逛A市。”
说逛,就真的是在逛。她先是被贺鸣沧拉去了房产中介,在公司附近租下了一套单间配套的房屋,又拉着姜棠去了商场,为自己正式步入职场,好生置办了几套衣服。
他看着姜棠身上的运动套装:“你要不要也买两套?”
她摇头:“我不用。”
贺鸣沧不勉强她,买完衣服,他拉住她吃了饭,晚上又拉住她去了酒吧。在姜明瀚出事之前,酒吧她倒是来得不少,吆喝一群朋友,吃吃喝喝,时常玩到三更半夜。
那时,总以为你送出去的酒,推杯换盏之间得来的是真心。殊不知,它们就是头顶洒下来的霓虹光束。天亮了,也就该散了。
第17章 鬼魅蚕食,那位少年成了魔
姜棠有点喝多了。
这是家庭变故以来,她第一次进酒吧。黑夜喧嚣之下,心事堆叠,犹如洪水过江。她坐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的猛灌自己酒。
贺鸣沧还以为她是因为面试成功太开心了,就没有拦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扶着她走出酒吧,打算去街边拦车,被人从身后莫名其妙地踢了一脚。他整个人往前栽去,姜棠跌进了何宴舒的怀里。
贺鸣沧站稳身体,转过身来,怒吼道:“你谁啊?”
他抱着姜棠:“我是她男朋友。”
“正好,她喝醉了。”
何宴舒并没有解除对他的误会:“你是谁?”
贺鸣沧对他那一脚很有气,但想着自己初来乍到不便惹事,还是算了。没有再搭理他,拦下一辆车就走了。
何宴舒把姜棠带回了家,把她放在床上,要给她脱衣服。这时,醉酒后的难受涌上来,她一把推开何宴舒,吐的床沿都是。
何宴舒把姜棠抱进旁边的客房,自己打理着满床的污垢。等他整理完这些,回过来去看,姜棠又吐了,整个人从床上翻下来吊挂在床沿边上。
他又着手开始收拾,发觉姜棠衣服也都沾染上了呕吐物。他先把浴缸放满水,抱着姜棠进去。谁知刚把她放进浴缸,她就要往外面爬,死活不进去。不管何宴舒怎么说,怎么哄,她就是不进去。
姜棠成大字型的躺在宽敞的地上,睡得贼香。他站在边上看着,单手叉腰地揉着眉宇,只好放弃给她洗澡,蹲下身去打算抱她回房间。不过,他的双手刚伸过去,姜棠就往旁边翻身过去。
“姜姜,我抱你回房间睡。”
她呢哝一声,不知道说的什么?
“姜姜,地上凉。”
她又混混沌沌的呢哝一声。
十多分钟后,他才把姜棠从浴室抱回了客房。坐在床边,给她脱掉外面的外套,看着她脸颊所泛起的红晕,心底蠢蠢欲动。
他捧在手心里的花朵,正值烂漫盛放的季节,一瓣一瓣的乍现在阳光底下,每一条经络都釉着芬芳,春去冬来,日月变更,欲开欲合着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岁。
突然,一场漂泊大雨,花枝弯了腰,花朵颔首低眉。他努力地想要撑起她最后的向阳,却发现他手中握住了一把剪刀,不管是那面朝上,终归是一刀两断。
可是,他的不甘,他的不愿…
衣服从他手上渐渐滑落,双手慢慢搭上姜棠的肩膀,俯身而去,身影投射到窗户玻璃上,像是打劫姜棠酣梦的鬼魅。
或许是吐空了,姜棠睡得不算太死。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像是有一条虫在自己身上爬。双手撕扯自己的衣服,她迷迷糊糊地推着,要把他赶走。
见姜棠有了反抗,何晏舒加快了动作,下手的力度也重了些。他无法接受自己两年的付出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棠头脑晕沉,双手在他的钳制之下不断挣扎反抗。她努力睁开疲惫沉醉的双眼。何晏舒在她眼中一点点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
趁着她喝醉,意图对她不轨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喜欢了两年的人?
她感觉到了脖颈上传开的疼痛,用力地推开他,快速地坐起身来,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何晏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何宴舒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潮润:“我怎样?姜棠,我对你的情意,难道就换来你的一巴掌吗?”
“你怎么能趁我醉酒之后?”
他打断她:“不是我。难道你想给别人吗?是谁?谢祁韫?还是昨天晚上哪个男人?”
“我们已经分手。我给谁跟你都没有关系。”
她的一巴掌,打疼了何宴舒,更加激怒了他。不顾她的恼怒,强硬地拥吻了她。
她耗尽全力一把他推向屋角:“何宴舒,别让我恨你。”
“你终究是不要我了,恨与爱又有什么区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看着他的泪从眼角溢出,推开伤痛的膜。他怨,她又何尝不恨?可是她与他都无法为彼此妥协。她想要清算的与他想保护的,形成了顽劣的对立面。这不是可以消融的冰川,这是一把烙红的双刃剑。
她捂着嘴跑出了何晏舒的家中。在回卿园的出租车上,姜棠双手蒙面哭的无声无息,道路两边的树木绿荫在车窗上晃动,撕裂了她心底对这份感情最美好的影像。
她努力地想要拼凑出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然而,脖颈处传来的疼痛与何宴舒眉眼之中写满了的觊觎与占有,把她所倾心过的少年涂抹上了暗影。
司机从后视镜看来,像是看穿世间儿女情长:“姑娘,哭什么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么一说,她直接哭出了声。
到了卿园,她担心被他人看见,捂着脖颈匆匆地跑回了房间。
李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先生让你回来了给他回电话。”
关上门,她顺着房门滑下去,屈膝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哭了许久。
姜棠没有给谢祁韫回电话,翌日也没在家里吃早餐,就直接出门了。到了公司,她与贺鸣沧在人事部办了入职手续,随后到了董事办。谢祁韫不在,凌歌此时在会议室主持会议。韩秘书按照凌歌的吩咐,给他们安排了相应的工作。
韩秘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联想起之前她在谢祁韫办公室的事情来,觉得她能进入GK特定不是因为其他同事所传言那般因为凌歌。
贺鸣沧看出她的心绪不宁,推了推她手肘:“你昨天晚上回去没事吧?”
她迷迷糊糊:“没事。”
“对不起啊。昨天晚上我不该带你去喝酒的,让你男朋友误会了。”
这话恰巧让从电梯出来的凌歌听见了。他路过两人工位时,居高临下的视线,看见了姜棠脖子上的痕迹。联想起贺鸣沧的话,事情原委有了大致的轮廓。
凌歌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看着她的淡定如常,电话拿在手中。
...
自接到凌歌的电话后,谢祁韫已经在窗前一声不语的坐了两个多小时了。窗外的城市夜景,像是一颗耀眼而璀璨的明星,灯光闪烁,琉璃华世,吸引着他步步前往。
偌大的套房,仅他一人,空旷蚀骨,就如他如履薄冰走过的这些年,转身回望的每一处都是冷意与算计取舍。就似那层林浸染的秋,放眼望去是美景绚烂,若你往深处探去,藏着的是凉。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他掩藏情绪,起身开门。
姜思芩依旧穿着三日前来时的衣服,一手拧着红酒,一手拿着两只高脚杯,笑容掩盖不了伤情:“喝一杯?”
他退回房内,姜思芩走进来关上房门。两人在吧台边坐下,她倒满一杯酒放在他面前,单手撑着看着窗外,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谢祁韫抽出一支烟递给她,自己又点燃一支,没喝酒,就这么坐在旁边陪着她。
姜思芩回头来,双眸已红,努力不让泪落下来的样子,像是浸润在清水里面的玫瑰花:“我想回去了。”
“他走了?”
她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想要再去倒第二杯时,被谢祁韫抬手阻拦:“打算哪天回去?”
“明天吧。”
他收了酒,取走她手中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往后少喝点酒。”
她笑他总是这般,似乎不管面对怎样的境况,他总有办法让自己保持冷静。
姜思芩问他何时回去?
他端起酒,小酌一口:“未定。”
“打算什么时候开口唤我一声姐?”
谢祁韫说她长幼不分。
她说:“姜姜是我妹妹,你娶了她,可不就得喊我一声姐。”
他没说话,端着酒走到窗前。
“阿韫,你会对姜姜好吧?”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只是说让她早点回房间休息。
她又说:“大伯一走,姜姜便是我在这个世间最为看重的亲人。”
他嗓音低沉醇厚:“算一算,我等娶她已有十年。而我的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第18章 追尾,领证泡汤
那晚的事情,姜棠经过了几个夜晚才平复下来。她所庆幸的是谢祁韫这个时间不在。在这些天里,谢祁韫未曾联系过她,相反何晏舒几乎是每日都有电话与信息。
她没接,信息也未回。某日晚间下班,何晏舒甚至开车到了GK大厦楼下,整个董事办的人都瞧见了。
贺鸣沧不了解内情,把她推着往何晏舒身边去。凌歌与韩秘书则是淡漠地看着,另外两人看着凌歌,自是不敢擅动。这类起哄的事情,也就初出茅庐者才有兴致干。
第二日上班,贺鸣沧被凌歌叫去了办公室。出来后垂头丧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从这以后他没在姜棠面前提过有关何晏舒的任何字眼。
说是应聘的是凌歌的助理,然而大部分事情都是贺鸣沧在做,她整天有点无所事事。偶尔会让她去各个部门送点资料,或者做些打印复印之内的简单工作。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接过之后,走进凌歌的办公室,礼貌地问他何事?
凌歌合上资料,抬眸看来:“谢董两小时后下飞机,让你去接他。”
“我?不是有司机吗?”
“谢董吩咐的,让你带上自己的所有证件。”
她不明白:“接机为什么要带证件?”
“不知道。”他抬手看了下时间:“如果你现在回家拿证件,赶去机场应该来得及。”
他特意提醒:“谢董不喜欢人迟到。”
姜棠出来后,简单地收拾好办公桌,提起双肩包就往车库去。半个多小时后到了卿园,几分钟后出来,就往机场赶。路况有些堵,一路上走走停停,眼睁睁地看着四十多分钟过去了,却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这个时间,从纽约飞往A市的航班已经在A市上空盘旋,准备降落。十多分钟后,谢祁韫推着行李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出站口给姜棠电话,得知她马上到了。
电话还没有挂,他就看见了姜棠的车。走过去等在路边,待她停下,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后,坐进了副驾驶。因为身高原因,方便伸腿,把座椅往后调了些。
姜棠开着车慢慢驶上正道,问他:“现在去哪里?”
他靠在椅子上,音色平缓:“民政局。”
太过突然,姜棠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中央,致使谢祁韫往前栽去,额头磕在了前方。而且也导致了后面的车辆追尾。
谢祁韫揉了揉额头:“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太激动了吗?”
“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车辆的司机走到前面敲着车窗,让她下车看事情怎么处理?
谢祁韫坐在位置上不动,她只好自己下车。他从头顶上方的后视镜中看着,对方有些咄咄逼人,而她有些难以招架。
谢祁韫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车尾,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条理清晰的分析了两车相撞的缘故,又掏出手机拍了两车的照片,如是说:“如果你对我刚才的说法,有任何异议均可找交警来协调处理。”
男人吼道:“如果不是你突然刹车,我怎么可能撞上去?”
谢祁韫说:“根据我国交通法规定,机动车在道路上行驶时,后方车辆应该与前方车辆保持最低不得低于50米的间距。然而,从现场的情况分析来看,你跟车显然太紧。这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我这可是新车,你知道多贵吗?现在平白无故被撞出了刮痕,你却说是我的责任。我现在就跟交警电话。”
为了方便他人通行,他们分别将车挪到了路边,等待着交警前来处理。姜棠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两瓶水来,递给他一瓶。
谢祁韫接过拧开喝过,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已是四点过。他侧眸看着站在旁边神色平常的姜棠:“你日常开车都这么喜欢紧急刹车吗?”
“不是。”
“这么说来,是我的话吓着你了?”
“也没有。”接着,她又说:“我只是觉得太突然。”
他挑眉问她:“我给你的准备时间还不够?”
“你出差半月,事先也没有任何征兆,一回来就说要去民政局。”
“凌歌没让你回家拿证件?”
“拿了。”
他反问:“这不算征兆?”
“我。”她只能在心底暗自责怪自己反应太过迟缓。如果只是单纯的接机,为何平白无故让她回家取证件?
二十多分钟后,交警才来。划分了责任,让他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对方愤愤不平地开着车离开了。两人回卿园的路上,是谢祁韫开的车,他有点不相信她的车技了。
第19章 他问:你是打算?
晚间的卿园在月光的淹没之下,恍若浸润在清澈的湖水中的海市蜃楼,恰似一扇时空之门。
两人坐在餐厅吃饭,姜棠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挂断,对方继续打,又挂断。连续几次之后,谢祁韫拿过来帮她接了。
她起身要去抢,却不是谢祁韫的对手,被他拉着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单手将她禁锢。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听见何宴舒说:“姜姜呢?”
他眉宇冷冽地盯着姜棠:“何先生找姜棠有什么事?”
“你把电话给姜姜。”
“你说,她听得见。”
何宴舒仍旧坚持要姜棠接电话:“你把电话给姜姜。”
他锢着她身的手加大了力道:“何先生若是不想说,那我就挂电话了。”
姜棠担心何宴舒把那晚上的事情说出来,激怒他,抬手就要去挂电话。谢祁韫却把电话举高:“谢祁韫,你凭什么阻止姜姜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
姜棠对着电话大吼:“何宴舒,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怒吼:“我没同意分手。”
谢祁韫把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单手从桌上的烟盒里面抽出烟,含在唇边点燃,他吸了一口,漫不心经地听着何晏舒慷慨激昂与姜棠遮遮掩掩的陈词,像是在听一本小儿书。
渐渐地,小儿书没了吸引力,他更喜欢成年人之间的巅峰对决。他在瞬间偷袭了姜棠的猝不及防,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吻,没有何晏舒的温柔,不是春风细雨,像是一场电光火石瞬间炸开的激烈,让姜棠在挣扎反抗之间,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细细糯糯,像是在一间密封起来的阴暗房间里面
何晏舒觉得自己的情感被果核卡住了,他悬浮在半空之中,无人来救,也难以自救。
谢祁韫,姜棠成为了他手中坐以待毙的囚徒,四肢被上了镣铐,在他所围猎起来的天地里面起逃窜与求饶。
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了,谢祁韫缓缓地放开她,灯光落在他如墨的眸底,调润出血光点点:“看来他把你调教的不怎么样。”
姜棠别过头去,不看他。
谢祁韫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姜棠,藕断丝连,你是打算一女侍二夫?”
她跟他杠上了:“你觉得行,我也未尝不可。”
谢祁韫当即便把她推开,也不管她会不会摔倒。拿起桌上的手机,直接往书房而去。姜棠呆坐在餐厅里,泪默默地往下淌,缓缓拿过手机,心一狠,删除了何晏舒的所有联系方式。
晚间,谢祁韫没有再出来。她回卧房路过书房时,听见他与人打电话,说着股票期权之类的事情。无心多听,匆匆而过。
第二天,晨曦微露之际,她便听见院中传来篮球拍打的声音。坐起身来,从窗口望出去,只见谢祁韫身着一身白灰相间的运动服,游刃有余的运球,轻松地躲过了凌歌的防守,纵身一跃,修长的手臂往前一伸,完美的抛物线,篮球穿过蓝框落在地上弹跳几下。
灿黄的光穿过障碍物,飞跃而来,在他凌乱的头发之间囚禁了光,像是推着他回到了恣意飞扬的岁月。他也是球场之上,绿荫之下,坐在教室尾端奋笔疾书的那位风华正茂的少年。
凌歌一早到卿园来,是有事说。他拍着球,两人席地而坐,说话声淡去了工作上的那份正式与严谨,显现出几分朋友之间的随心所欲。
因为距离隔得不算近,加上他们放低了说话声,她听得断断续续,貌似他们在找什人。既然被吵醒了,自然也就睡不着了,下床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
李姨笑着说:“小姐起了。再等会,马上就吃饭了。”
谢祁韫与凌歌从廊下走进来,凌歌朝她淡淡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谢祁韫则如同没看见她那般,绕过她的身旁,回房间洗漱去了。
凌歌不顾李姨的挽留,未吃早饭就离开了。她只好独自坐下吃着,也没打算等他。
第20章 他说:谨记自己的身份
谢祁韫出来时,换上了一套酒红色的西服,仅扣了中间那颗纽扣,一簇矜贵的随性若隐若现。深邃的眉宇在酒红色的烘托之下,将他在商界所沾染的世故与圆滑发酵出了如酒般的醇烈与雅致。
他阔步闲庭地走到她身边,扣着左袖的袖口:“吃好了吗?”
她喝完杯中最后一点牛奶:“好了。”
“走吧。”
“我们要一起去公司?”
他说:“去办昨天没办的事情。”
姜棠抓起书包跟在他身后,在车上悄然确认过证件是否都在?
到了民政局,因为谢祁韫提早打过招呼的缘故,两人直接走了VIP通道。不过短短几分钟,她的往后余生就冠上了谢祁韫的姓氏。
世事无常,沧海易变,曾执他人之手,诉共携此生之话。谁曾想,她最后竟成为了他人的妻子,再无风清月朗的少年,她的风花雪月也终将与别人语。
从民政局出来,谢祁韫直接收了她手中的结婚证:“姜棠,我希望你以后不管何时何地,谨记自己的身份。”
她低着头没说话。
谢祁韫坐进车里,打开车窗:“我上午在外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公司。”
她点点头。
“另外,下午公司有场高层会议。你回去准备下,届时跟我一起参加。”
她仍旧点头。
宾利添越向前,她转身向后,绕过一个圈,他们回到了同一个点。
上午到了公司,姜棠不知道对于一场高层会议她需要准备些什么?她找到韩秘书询问,递给她了一份今日开会的议题,还有参会的人员等等,让她尽快熟悉熟悉。
资料不算多,很快她就看完,随后又问贺鸣沧有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可以帮着做点?
他把几份资料递给她:“这是昨日市场部送上来的调研资料。凌特助觉得不够简明扼要。你帮我整理整理,我实在是没时间弄这个。”
她接过来,大致翻了下,是几份GK旗下近半年来各项业务的调研数据。谢祁韫午间回来的时候,她这项工作都还没有做完。
下午两点过,她与韩秘书一起,跟在谢祁韫的身后走进会议室。三人刚一走进去,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短暂的打量之后,便迅速地进入了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姜棠发觉谢祁韫的脸色越发阴沉,烟盒里面的香烟减少了一支又一支。西服外套他脱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白色的衬衣袖子挽至手肘,质问他们的竞标价格为何会泄漏出去?
夏石说:“谢董,价格是谁泄漏给媒体的我们还在查。”
当下,GK集团在与耀世集团抢夺H集团,两日前,GK每股45元的报价被人泄漏给了媒体,扬言说他们打算对H集团发出邀约收购。这无疑是变相在胁迫GK提高报价。
他掐灭之间的烟蒂,又点燃一支:“我们与H集团的管理层洽谈进行的如何?”
“目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们始终在我们与耀世之间观望。”
“董事会的人呢?”
凌歌接话:“董事会主席林世炎找到了泰和泰律所的孟驰负责这次的竞标。”
他把目光看向方达投行的琳达,询问他们的为这次收购的筹资情况?
琳达说:“目前我们与全球范围内的几家大的银行接触过,其中两家银行明确表示愿意为此次收购提供40亿元的资金。”
姜棠在心底按照H集团当下所反映出来的股价大致估算了下,即便拿到了这40亿,他们的资金仍然存在很大的缺口。
谢祁韫扫过她眉宇间的沉思,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三个多小时之后,结束了她职业生涯的第一场正式的会议。
谢祁韫从位置上起身,顺手拿过椅背上的衣服,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扔在她的手臂上:“今日的会议纪要下班之前给我。”
她拿好衣服,看了一眼韩秘书,像是在说这会距离下班只有十分钟不到。
韩秘书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下午五点半,董事办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就她还坐在位置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整理着会议纪要。
凌歌走过来,看着她说:“谢董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数据真实、条列分明、重点一目了然。”
她想说她一个新手要同时做到这几点,真的不容易。总觉得看那一条都像是重点,一不小心罗列出来的资料就显得有些累赘。她看着谢祁韫的脸色,便知道了他的不满意。
第21章 市井烟火,他的两面性
谢祁韫把手中的三四页会议纪要放在桌上,抽烟的同时看着她:“如果你们每次交上来的都是这样的东西,我请你们做什么?时间对于一名集团管理者有多精贵你不知道吗?”
她伸手拿回资料:“我再改。”
“不用了。抽时间将韩秘书之前所写的会议纪要好好看看。”
他让她出去整理下一起下班。姜棠回到位置上,几分钟后,他边穿着外套边朝她走过来,没有了先前的凌厉:“晚上我们就在外面吃。你有想吃的吗?”
她觉得这人真的是瞬息万变,前一秒还一副严肃认真的上司姿态,下一秒就换上了温和的丈夫柔情。
她说:“随便。”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休闲风的穿着:“吃完饭,我们去商场逛逛。”
“嗯?!”
姜棠没想过谢祁韫会带自己来人声鼎沸的夜市吃饭。她跟在他身边朝里面走去,仰头看他,白色的衬衫并不能减淡他给人的凛冽。走在这烟火喧嚣的市井之中,溃不散他博闻强识的气质,他依旧是那独立一隅的桀骜儒雅。
察觉到她看来的目光,谢祁韫低眉看来:“这里有家店,做的椒盐排骨不错。”
他的嗓音混进这一方烟火,显现出他生活的厚重感来。
谢祁韫说的那家店是对已过花甲之年的老夫妇开的,店内干净,零星的散着几张桌子。他刚一走进去,老夫妇便从厨房探出头来与他打招呼,可见不是第一次来。
老爷子问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的笑容里面掺了她未曾见过的晚辈敬意:“嗯。外加一份芙蓉蛋,再要一份夫妻肺片,与蛋炒饭。”
他转头看向姜棠,眉间漾着涟涟笑意:“喝点酒?”
“我都行。”
谢祁韫又点了一壶老俩口自己酿的青梅酒,酒瓶很好看,葫芦状,印着青花瓷的图案。
他斟满了两杯酒,端起一杯放在她面前:“慢点喝,度数有点高。”
她看了看:“果酒度数能高到哪里去?”
他笑笑不说话。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他口中的椒盐排骨色泽诱人,一口下去酥脆爽口,是诱人胃口的一把好手。粒粒分明的蛋炒饭端上来,她便喜新厌了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顾着吃了,酒喝了一口便磕下了。主要是浓度于她来说确实有点高。
谢祁韫倒喝的多了点,菜吃的很少,蛋炒饭也就吃了一小碗。他眉眼浅笑地看着她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伸手捻掉她唇角的饭粒。
她抬手摸了摸,怕没有擦干净,又扯出纸巾擦了擦:“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多年以前,我爸带我来的。”
提及谢父,姜棠放下了排骨:“我春节的时候去看过谢叔叔。”
他笑:“我知道。不过你这称呼得改改。”
“哦。”她又低下头继续吃着。
谢祁韫知道她每年春节都会去看望父亲,知道她没忘十多年答应过自己的诺言。在他不能回来祭拜的那些年岁,所幸有她的看望,才让他多少有了心安。
姜棠吃撑了,谢祁韫喝到了微醺。结完账,与二老告别,他一手拿着衣服搭在肩膀上,另一只手直接一伸,姜棠被他圈进了怀里:“你扶我。”
她觉得这点酒他不至于会醉,想把他推开好走路。他却整个身体朝她压过来:“今天晚上不能陪你去买衣服了。”
“买衣服?”
他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上班多少还是需要正式一点。穿得像个小姑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幼稚园园长。”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说是休闲了些。但也没有他说的那般夸张吧。
她反驳:“我不会穿高跟鞋。”
“不一定需要穿高跟鞋。”
他把拆开的两颗棒棒糖,一颗喂进姜棠的嘴里,一颗自己吃。嘴里叼着棒棒糖的谢祁韫,可不就是幼稚园园长吗?
她含着糖侧眸看他:“你为什么喜欢吃糖?”
他开着玩笑:“致敬文学大师。”
她瘪嘴,觉得他这理由太过胡诌。她曾听姜明瀚说,谢祁韫的父亲在离世后,母亲不愿独自承担抚养他的责任。在某日的清晨,带着他出门,把他送到姜家门口:“你先去找姜爷爷玩。妈妈下班后就回来接你。”
7岁的谢祁韫拉着母亲不让走。
母亲哄诱他:“乖。下班之后,妈妈给你买糖吃。”
后面,谢祁韫没有等来母亲,也没有等来他的一颗糖。
他从荷包里面抽出一张卡塞进她手中:“明日让韩秘书陪你去逛逛。”
她要把卡还回去,却被他握住了手:“除非你希望我明日亲自陪你去逛。”
冲他这句话,她只好收下卡。一上车,谢祁韫就打开了窗户,棒棒糖拿在手中,又抽起了烟。
她得出了他烟瘾也不小的结论。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担心谢祁韫会提出来让两人同床共枕。毕竟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共居一室名正言顺。
不过,事实证明,她有点自作多情。谢祁韫什么话都没说,拿着衣服独自回了房间。这倒让她有点揣摩不透了。
...
谢祁韫所言时间的精贵倒不是虚言。即便她进入了GK工作,她每日出门时,谢祁韫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或者去往别处了。她与其他员工一样,只需要按时打卡上下班便可以。
依照谢祁韫的吩咐。她找韩秘书要来了以往的会议纪要,先放在了一边。凌歌催着昨日的东西。她只好先弄这个。
一上午的时间她都耗费在了整理这套数据上,临近午间下班的时候总算是弄得差不多了。赶在午餐之前交给了凌歌。她与韩秘书他们一起走进食堂,买好饭菜,在一处窗边的位置坐下。
姜棠的性子属于慢热型,她的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听他们在谈论。话题基本都是最近哪部电影好看,哪里的商场又在打折之类的话题。
见她沉默,旁边桌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姜棠,像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一般节假日都怎么玩?据说你们买衣服这些,都是不看价钱的,是不是这样的?”
这话,很明显就是给她添堵。
第22章 定位准确,她看懂现实
姜棠并不认识这人,应是其他部门的。她正想开口说什么时,韩秘书先她一步:“小姜,有些话听听就好。免得让自己消化不良。”
那人有些冒火:“韩秘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跟在谢祁韫身边的人能力自然不俗。她嫣然一笑:“没什么意思。我们小姜初来乍到,我怕她说话不知分寸,惹了周姐你不快。”
整个GK都知道,在董事办有两位人物不能得罪,除开凌歌便就是韩秘书了。周姐还想说什么,她旁边的人扯了扯衣袖,只好作罢。
姜棠这只落魄的凤凰,原本的集团继承人变成了看人脸色的打工妹,自然会招来不少的冷嘲热讽。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每次她去到其他部门移送资料,总会遭来若有似无的冷待,也不是刻意的为难,但话语多少会让人有些不舒服。倒不会哭,情绪难免有几分低沉。好在,董事办的同事之间不存在这样一股氛围。
这些时间以来,她感知到了大家在工作上对她的帮助。至于生活上的事情,他们几乎不曾问及。八卦之类的话题,向来不在董事办蔓延。
其一是因为忙,其二是大家深知谢祁韫厌恶这类话题的流传。久而久之,董事办就与流言蜚语绝缘了。几乎所有新人进入董事办后,都会被叮嘱一句话少说多做。
姜棠对着韩秘书浅浅一笑,感谢她的解围。她深知,如若按照自己的脾气,指不定会吵起来。
韩秘书秉着身为前辈的风范:“别太感动。工作上出错了,我一样不会轻饶。”
她吐吐舌。
就在这时,谢祁韫单手插兜与其他几位高管走进食堂。原本略显吵杂的食堂,多了几分安静。全场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走过,仰慕与崇拜在静默之中发酵。
谢祁韫端着餐盘在一处空位上坐了下来,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支烟,一两口饭下去,便是一口烟。不失冷冽的眉宇漾着淡淡笑意,与在坐的高管谈着些什么。
他抬眸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无任何特别的流露,又淡漠地收回了视线。
好似,他们都不是对方眼中特别的存在。不管是寂寂荒原,还是茫茫人海。
一行人吃过午餐,打算回办公室。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喝咖啡或者茶?
姜棠虽说是新人,对于职场之道也不是一无所知。她自告奋勇地出了大厦,半个多小时后,提着七八杯咖啡或者茶走进董事办,遵照了每个人的口味。
她一一送过去,手中仅剩下一杯黑咖啡时。她看了韩秘书一眼:“谢董在吗?”
韩秘书点头:“在。”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听见应答之后,她端着咖啡推门而入。她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打着电话的谢祁韫。
不好过多打扰,弯腰把咖啡放在了休息区的桌上就退了出去。而谢祁韫仅是回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下午凌歌把她叫了进去,针对她上午所完成的资料,指出了几点让她半个小时之内修改好。她回来,把凌歌标出来的几处修改之后,打印出来,打算交给凌歌。
他给她确认过是不是都修改完成?确认无误了?
被他这么一问,她竟有些不笃定了,道了一句应该没问题了。
“如果你自认为没有问题,就交给谢董吧。”
从凌歌的办公室出来,在走进谢祁韫的办公室之前,她站在外面又反复地看了几遍,才敢走进谢祁韫的办公室。
她走过去,把文件夹放在他桌上:“谢董,这是你要的资料。”
谢祁韫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接过,展开看着。
她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一页页的翻下去,还算平和。几分钟后,谢祁韫把文件合上,喝了一口她方才送进来的咖啡:“整体上还算不错。但是我希望下次在统计这类数据时,你能采用更能一目了然的条形图,而不是列这样一长串的数字分析对比。”
“我知道了。”
他又说:“还有,往后吃饭的时候少喝碳酸类的饮料。另外,我喝咖啡从不加糖。”
看来,他并不是对她毫无关注。
姜棠记下他的癖好,嗯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从这以后点咖啡,煮咖啡泡茶这类的事情就成了姜棠的工作。若是以往,她定然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如今,心态平和了许多,现实把她的棱角磨的圆滑了些。
她记住了每个人的喜好,韩秘书爱好三分糖,凌歌更爱好喝茶,又是谁谁喜欢奶茶等等。
在大家每日被繁琐的工作堆叠的董事办,她从生疏渐渐熟络,越发读懂了资历在职场中的重要性。故而,她全然放下了大小姐的身段,除开本职工作,还担起了一些琐碎的日常小事。例如,整理票据报销这类事。
算一算,姜棠到GK将近一个月了。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到了月底,每个部门要对自己的开支消费进行核算,并交与财务部审核报销,以便财务部统计整个集团一月下来的各项开支成本。
韩秘书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姜棠,让她把这些票据整理出来,并且让她要将谢祁韫的费用单独列出来。
她看了下票据,太多,估计整理完都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她虽然多少学过财务,但是对于这类最基础的票据整理,并无接触,顶多是老师在上课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
所以,当她拿着整理好的票据找谢祁韫签字的时候。他看着报销单后面繁杂无序的票据楞了一下,不过倒也未说什么,直接在报销人那里签字了。
只是,当她拿着这一摞票据到财务部交给相应的工作人员时。这人大略翻了一下,直接给她打了回来。
她不明白,问:“是哪里有问题吗?”
那人随便拧出一叠票据,翻了翻,嗓音不低:“大小姐,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做过这些粗活。但是分门别类你总该知道吧?你看看,你这整理的什么?一张是机票,一张是餐费,一张是加油票,接着又是餐费。你这,让我怎么给你审核?”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有故意为难的成分存在。若是凌歌或者韩秘书送来,定然是不同的对待。
“我拿回去重新整理。”
这人又说:“过了今天我可就不收了。”
姜棠看了一眼她桌上的日历,十月三十日。
回到位置上,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桌上又放上了几份资料,每份都着急要。她看着,叹息一声在位置上坐下,埋头在了略显凌乱的桌上。
她双眸一刻不停地在电脑屏幕上与文件上来回移动,甚至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心底又惦记着票据,时不时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确保自己能在下班的最后时刻交到财务部去。
韩秘书从谢祁韫的办公室走出来,对着她说:“小姜,核对下xx项目的资料,十分钟后开会。”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手忙脚乱地找出xx项目的资料,有些心急地看着。当她跟在谢祁韫身后走进会议室,资料根本没有看完。
第23章 职场菜鸟,她并不好欺负
XX项目是GK集团旗下的某公司与政府在C市新区开发的一处集高档住宅,游乐场所,以及各种高档生活配套设施集一体的项目。
她听着记着某公司执行总裁与相应部门高管的对于这个项目与政府谈判的结果,以及它的各种规划。没有了最初的慌乱,能轻松地分清主次,游刃有余对他们的话语抽丝剥茧的抓住重点。
谢祁韫双手搭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剥开棒棒糖,从她手肘边拿过集团投资部针对于这个项目所作出的投资企划书。
他把棒棒糖送进嘴里,翻看着方案,去对照他人的说话,竟然与下属公司所报上来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数字。
接着,他发觉这份方案里面的大部分规划与他们所言的内容大相径庭。例如,方案里面的投资总额是在35亿,而某公司申报的投资总额是37亿;又如,对于各项成本的预估以及回报率,也有不小的差距。
对于GK这样涉及到多方业务的集团公司,每当下属公司申报投资项目上来,总部总会派出相应的工作人员对该项目进行全面的考核与评估。
他脸色越发不稳,翻阅资料的声音越发越大。他突兀地一下合上资料,手掌合在上面,看着他们:“有关于你们所呈报上面的各项数据有相关的资料支撑吗?例如,为何你们的投资额,会比总部评估出来的要多出两个亿。这多出的两个亿是需要开支在哪些方面?”
有人说:“谢董,这是我们经过与政府几次协商之后敲定的金额。这个项目走的是高端路线,设计我们聘请的是国际知名设计公司,耗材方面我们也是与一线大牌合作。这费用自然也就上去了。”
谢祁韫翻着资料:“可是在总部的方案中,在这35亿的投资额中,已经包括了你们口中的一切费用。甚至,还给你们额外加算了项目奖金。”
面对他的质疑,他们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但谢祁韫并不受用,让他们再重新列一份详细的方案上来。这场会议没有结果,谢祁韫没有在下属公司所带来的企划书上签字。
散会之后,谢祁韫把两份方案拍在姜棠身上,顺手抽走她手中的会议纪要,边走边看。刚从电梯出来,他就立定在原地,指着上面的某处数据:“370亿?”
她上身向前看了一眼,自己竟然手误多了一个零。
一下子,37亿就变成了370亿。
谢祁韫把东西还给她:“姜小姐,可真是有钱。”
云淡风轻地一句话,犹如万金重落在了她的心上。只怪自己开会时走了神,这37亿的数字,他们多次强调,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多画了一个零。
路过她办公桌时,看了一眼上面的凌乱,回头看过来。她立马上前:“我马上收拾。”
他表情冷冷淡淡:“如果你连最基本的整洁都无法保持,何谈做好工作?”
她收着东西:“我以后会注意。”
待谢祁韫进去之后,旁边的人凑过来说:“谢董有洁癖,见不得脏乱。不管何时何地,他都要求员工的桌面上保持整洁。曾经有人做不到这点,直接被他开了。”
她哦了一声。
一整日,她都有些忙,午餐都没时间吃。下午刚一上班,她就被谢祁韫叫到办公室里。让她把某项目的相关数据调出来。
她出来问了问韩秘书,整理了大概半个小时,走进去交给谢祁韫。他挂了电话,起身往这边来,接过她手中的资料,坐在休息去的沙发上看着。
姜棠念着手头的工作:“谢董,我先出去了。”
他看着资料:“嗯。”
出来之后,她按照财务部的要求把票据重新整理了一遍,交到财务部去。虽说,那人还是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话,好歹是收了。
临走之际,那人又说:“下个月记得早点。这都要下班了,搞得我还要加班给你审核票据。”
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说得好听两个小时。我没有其他事情了吗?难道我这一天就专等你来报销?”
“你可以明天再审核。我不着急。”
“你姜大小姐不差钱,自然不着急。可是我这边审核完了,还需要上报给主管。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她回怼了一句:“这些又不是我的钱。”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知道。你们董事办的人财大气粗,这点钱那会放在眼里。真是的,每个月都是拖到最后关头才来。”
“如果你对董事办的工作效率有意见,我可以代你去向谢董反映。”
那人以为姜棠是在拿鸡毛当令剑,提高了音量:“你吓唬谁呢?姜棠,你不要以为你是董事办的人,就自觉高人一等。说白了,你姜大小姐如今还不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
“自觉高人一等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那人拍桌站了起来:“姜棠。”
她冷静克制:“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我姜棠如今是落魄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是好欺负的。我是新人,你是前辈,我工作上有不足之处,你指出来,我改便是。如若,你要阴阳怪气,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
“没有最好。”
回到董事办,姜棠又加班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工作上手了许多。尽管偶尔会在与其他部门的同事交接工作时有几句不痛不痒地争吵。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董事办,除开他们不论人八卦,最主要的还是自她来到公司之后,每日下午三点左右,定然是有下午茶送进董事办。只是今日与之前有所不同,多了一份主食。
韩秘书在点餐的时候,得凌歌吩咐说姜棠午间没有吃饭。
一听,她便懂了。
姜棠刚走到感应门口,便闻见了咖喱饭的香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饿。
坐在休息区喝着咖啡的韩秘书招手让她过去,把拆开的咖喱饭放在她面前:“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点的。”
她笑着道了一声谢谢。
因为饿,加之工作没有完成,她吃的有些狼吞虎咽。
韩秘书把一杯温开水递给她:“你慢点吃。着什么急?”
她咽下嘴里的饭,喝了一口水:“我事情还没有弄完。哎,看来晚上又要加班了。”
韩秘书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背。
其实,她的工作不及韩秘书。碍于她经验不足的缘故,做起来自然就慢了,加班乃是正常。眼看着他们都走了,就她还坐在位置上,颇有高考前秉烛夜读的刻苦劲。
街道上的日间沉闷,渐渐换上了夜间的喧哗,一分一秒地流失,在轻松惬意的聚会中,在温馨浪漫的家庭烟火中。
她专注在一堆文字与数字当中,没空去关注时间。肩膀处隐隐疼痛传来,她抬头活动着双肩,发觉谢祁韫还坐在位置上。
貌似,这段时间以来,只要她加班,只要他无事,定然是不会早走。
第24章 所以,我这是被嫌弃了?
姜棠双手向后,舒展着身体,视线从百叶窗飘进去。他认真专注的模样就像灯光之中所蕴藏起来的琉璃,在他隽秀的五官之上,一点点的铺展锦上添花的魅力。
她端着杯子起身,去茶水间给自己接了一杯水。走了几步,又倒回去给他冲泡了一杯茶,端着送进去。
谢祁韫接过:“谢谢。”
她有点好奇,加之现在属于下班时间,外面已无人,语气放松了些:“你为何要加班?”
他喝着茶,挑眉看着她:“你问我?”
姜棠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转身就走了出来,又忙了起来。
十点左右的时候,谢祁韫关了灯,从里面出来:“走吧。”
她看了下时间,收拾好东西。两人并肩踏进电梯,他又在剥糖:“陈述几日前给我推荐了家火锅,说是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嗯。”
火锅店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面,有些老旧的院子,墙边一颗上了年份的老树用它的全部世界保护着这间老旧的院子,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凛冽深冬。
他们来得晚了些,外面还等着二十多座。姜棠接过排队的号,看了一眼问他:“要不换一家?”
他在树下的一张凳子坐下:“没事。应该等不了多长时间。”
浓郁的牛油香味从院子里面飘出来,身为资深吃货的姜棠,一下子就断定出了这家火锅的正宗。
她止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谢祁韫看见她这一动作,不禁觉得好笑,掏出一颗糖递给她:“要不你先解解馋?”
她婉拒:“不要。晚上吃糖会胖。”
“小姜同学,难道说晚上吃火锅就不胖了?”
她一想,好像更容易发胖。
但是她还是不吃糖,说:“小孩子才喜欢吃糖。”
谢祁韫顺着她话说:“嗯。大人不能欺负小孩。”
她想问,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一出错,就被训。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位好吧。
对面等位置的两位女孩频频朝这边看来,她们浅笑晏晏,她们跃跃欲试。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亲自走过来,而是鼓动同行的一位男伴过来,索要谢祁韫的联系方式。
面对如此搭讪,他抬手搭在姜棠的肩上:“抱歉。我结婚了。”
男孩无功而返,听见他对两位女孩说:“结婚了。”
女孩发出遗憾的叹息声。
谢祁韫没有让姜棠干坐着等,他去火锅店门店的小铺子买了两份酒酿汤圆,让她先吃着。她接过去,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汤圆撑肚子,担心吃多了,一会吃不下。
谢祁韫吃完,看着她手中剩下的:“不好吃?”
“我等着吃火锅。”
他倒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小口吃着。正当吃火锅的时候,他倒吃的很少。姜棠以为他是汤圆吃多了,实则是谢祁韫根本不能吃辣。以至于,他一连叫了三瓶酸奶喝。
整顿饭,他都在照顾她吃。烫菜,倒茶,竟有几分小厮模样。
他看着她吃的沉醉的样子:“真有这么好吃?”
她点着头:“和我之前在重庆吃的地道老火锅没有多大区别。”
他把烫好的鸭肠放进她碗中:“陈述说这家老板就是重庆人。所有的材料都是从当地空运过来的。所以,让我一定要来尝尝。”
他对吃的本没有多大兴趣,加上还是如此重油重辣的。但是念及姜棠,还是找陈述要了地址。
姜棠吃到了意兴阑珊。两人从火锅店走出来,已是凌晨过,外面仍旧是灯火辉煌,不显一点寂寞。
她揉着有些撑的肚子,突然说:“下次我不跟你一起来吃火锅了。”
“为何?”
她回答简单:“没劲。”
谢祁韫说:“所以,我这是被嫌弃了?”
她说的头头是道:“谢董,火锅这类食物就是要人越多吃着才得劲。可是你呢,从上桌到下桌,你才吃了几口?”
“貌似你的胃口也没有受影响吧?”
她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即便他没吃,一点也没耽误她少吃。
路过某处冷饮店时,姜棠二话不说就跑了进去。她给自己点了一支冰淇淋,想了想又问他:“你要不要吃?”
谢祁韫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微微点头。
这晚,火锅+酸奶+冰淇淋的后果,就是让谢祁韫拉了大半夜。
陈述见了他今晚的行为,定然会说他是舍命陪君子。
他小口吃着冰淇淋,与她走在路上,俨然与工作时的他判若两人。
姜棠侧眸看着他此时温和的眉宇,突然问他:“明天我要是迟到了,会不会被扣工资?”
“自然会。”
听吧,他总是这么恪守原则。
姜棠可怜自己的全勤奖,拉着他加快了步伐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到了车边,姜棠的冰淇淋已经吃完了,谢祁韫的还剩下大半只。
他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姜棠说他浪费。
他坐进车里:“我捡起来给你吃?”
她丝毫不掩盖:“你吃过的。“
“你方才吃过的,我也吃了。”
她系好安全带,觉得在生活中,他似乎很喜欢与自己拌嘴。
就如前些时日,她正厨房拌沙拉,他走过来说:“你沙拉酱加的太多。”
“我又不是给你吃的。”
谁能想到,一个三十三岁的大男人,竟然直接把她手中的沙拉给抢了,还不给她吃。
她看着他站在椅子上,把沙拉举得高高地样子,大声控诉:“谢祁韫,你要吃不知道自己做吗?”
“你有这个时间,已经重做一份了。”
所以,最后那份沙拉全都进了谢祁韫的肚子里。这个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的男人还点起了餐:“明天晚上可以做水果沙拉。记住,我不要香蕉。”
当时,她想一巴掌呼过去。
回家的路上,姜棠晕晕欲睡,谢祁韫接到了国外公司打来的电话。怕打扰她睡觉,不仅压低了声音,还长话短说,快速地结束了通话。
在睡梦中的她,突然心窝一暖,如同入了一场温柔且美妙的梦。
第25章 斥责,你是小孩子吗?
11月第一周周五,姜棠赶在最后一秒钟打卡,跑进了电梯。她手掌放在胸口,舒缓着情绪,口中呢喃一句好险。
她不会指望谢祁韫叫自己起床。因为这事,他不会做。相反,他只会轻飘飘地扔给她一句:“你不知道设置闹钟吗?”
是的。
这就是生活的自律。身为将来要掌管一集团公司的人,如果连这点都无法做到,又何谈经营管理好一家公司?
他照顾她的生活,纵容有理有度,更不曾有过将她圈养起来的想法。当然,她自己愿意除外。
就如他许久之后对她说过的话:“男人对女人的好,物质只是表面,矜贵在心。我相信你现在,即便没有我,亦能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我愿你既有泰然于世的勇气,亦有小鸟依人的娇态。”
她在位置上刚坐下,韩秘书就招手让她过去:“谢董办公室有客人,你泡两杯茶送进去。”
她朝里面看了一眼,好奇是谁会这么早来拜访?可惜,两人背对她坐,无法看见。
她冲泡好两杯上好的大红袍,端着走进去,刚走到桌边,见来者是姜明仁。不禁怒火中来,若不是谢祁韫看出了端倪。她手中的茶定然是泼在了姜明仁的身上。
谢祁韫坐在位置上,冷冷一言:“这是姜总与沈总。”
多此一举的介绍,就是提醒。
姜棠隐忍下心中的怒,然而磕茶杯的声音还是重了些。
姜明仁趁此说:“想不到你竟然跑到GK来了?怎么,想在阿韫这里攀攀恩情,让他帮你?”
他这话是明目张胆的炫耀与示威。
姜棠拿着托盘站在一边,双眸之中全是厌恶与怨恨。
姜明仁进一步刺激她,把她上上下下看过:“你还别说,你端茶送水伺候人还真有几分样子。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让你在家当个佣人呢?这样我还能省一笔保姆费。”
姜棠举起手中的托盘,就要朝他打去。
谢祁韫厉声吼出:“姜棠,不要失了分寸。”
她不服:“对他,我需要什么分寸?”
他眉宇之间冷若深冬冰雪,让她出去。这股火看似是因为姜棠的小不忍,实则是因为姜明仁的话里话外挑衅与对她的侮辱。
她不甘地走出去,砰的关上了门。谢祁韫从窗户了看见她跑出去了。
姜明仁看不穿谢祁韫的怒,仍旧笑着说:“贤侄,你怎么会容忍她到公司来?你这样,让思芩怎么想?”
谢祁韫见招拆招:“姜叔,我这还不是为你想。你想想看,她姜棠再怎么说也是姜明瀚的女儿。眼下,姜明瀚尸骨未寒,你代替他的女儿坐上了总裁的位置,这本就遭人非议了。不久之前,你我即将成为一家人,我做的岂不就是你的做?多少也替姜叔挽回了些口碑,不是?”
姜明仁夸赞他考虑的周全。
沈涛也陪着笑。
两人今日来找谢祁韫,是因为一周前他们去到国外,与对方公司谈判有关于合作一事。不经意之间提及谢祁韫,才知道对方认识他。对方还言,若是他们不放心,可以回来问一问谢祁韫。
姜明仁问:“阿韫,他们说之前你在纽约的时候,与他们有过合作,说你很了解他们公司。依你看,这投资到底靠不靠谱啊?”
他的话模棱两可:“姜叔,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我是与他们合作过,也了解他们。但是这个项目,还得你们自己斟酌。”
“那依你看,这项目是赚钱的几率有多大?”
他笑得让人捉摸不透:“不好定论。”
姜明仁想要多与他聊聊这件事。这时,凌歌推门进来,提醒他该开会了。两人只得起身告辞,握手告别时,他邀请谢祁韫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他说:“有时间就去。”
“一定要来。爷爷这段时间常念叨你。”
他突然就放开了姜明仁的手,虚假之余又蒙上了几分客气:“代我感谢姜老挂念。”
他亲自送着两人走出办公室,路过姜棠的工位时,姜明仁特意停了下来,像是提醒:“阿韫,现在的小女孩可会装柔弱了。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
“姜叔,我是这么好骗的人吗?”
“阿韫,姜叔当然是相信你。但是姜棠这女子,蛊惑人心的手段可不一般。想当年,我那侄儿就被她蛊惑了。好在,他及时醒悟。”说着,他故作欣慰的表情。
沈涛开他玩笑,也是真话:“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女人说几句好听的软话,就鬼迷心窍了。”
他顿觉失了面子,反驳:“我这叫心善。”
沈涛不以为然地笑笑。
谢祁韫附和笑了笑,送两人到了电梯口。看着电梯关上之后,抬手看了下时间。本想去找找姜棠,眼看马上又要开会。想着散会之后再找。这个时间,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好。
谢祁韫还没有开完会,姜棠就回来了。她跑到大厦的天台之上,对着天空大吼了几声,一罐冰可乐下去,觉得心中的怒火都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气泡,不停地在她胃口翻江倒海。
她盘腿坐在地上,想起姜明仁的嘴脸,易拉罐在她双手之间慢慢变形,愤怒之际,奋力地扔了出去。然而,它轻飘地身体,抵抗不住风袭击,还未走到一米远,就直直坠落而去。
像是她心底燃烧起来的仇恨与怒火,还未燃烧到对方之身,就先烧死了自己。眼下,她不过是那刚刚冒出泥土的嫩芽,摧枯拉朽之力于她犹如苍穹之遥远。
她心情已然平复,坐在位置上,俨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谢祁韫从电梯出来,路过她工位旁时说:“进来一下。”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他走去。一进来,他直接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双手叉腰地看着她:“姜棠,你是小孩子吗?”
“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一时没控制住?如果方才他再激你一步,你是不是打算把他打一顿?”
她看着外面:“说不准。”
听到这回答,他想笑,却又有几分笑不出来:“经历了这么多,你能否试着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他人的一两句话就冲动而怒。”
“面对他,我做不到。”
他故意激她:“那等下次他再来,我提前通知你。你准备好一把刀,见他从电梯出来,你就一刀下去。这样,你是不是就解了恨?”
她丝毫不畏惧:“是。只有他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谢祁韫顺手把桌上的文件扫在地上:“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让姜庆祥。”
他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及时止了话。
“我爷爷?”
他转过身去,弯腰拾起地上的文件,没有解释,只是让她先出去。
第26章 爱吃棒棒糖的谢董,就是幼稚
两人莫名其妙的开启了冷战。往昔,姜棠加班,谢祁韫定然是会陪着的。这两日来,他早早地便从公司离开了。当然,或许是有事。
只是,回到家中,吃过晚餐,他便回到书房。她再见他,就是第二日在公司,或者家里的餐桌上。
她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实则,自从姜棠住进卿园之后,家里的气氛都弥漫出一股温馨。谢祁韫会与她说着小玩笑,时不时逗逗她;甚至还会陪她追无聊的偶像剧。
某日,他看见她瞧着韩剧里面的男主角给女主角送了一只可以抱着睡觉的娃娃。翌日下班回家,她见他从车上报下来一只一米多高的娃娃。
还有一次,他陪着她追校园青春爱情剧,看见男主角为追女主角,抓耳挠腮地写了一整晚情书。结果,第二日,起床她便在门缝下发现了一封信。
拿起来拆开,只见上面写着:六月的风,丢了春日的柔,未及夏日的烈,恰似我初见你,怦然心动。
下面配了一句话,是不是比昨晚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写得好?
虽然,她觉得这是谢祁韫俏皮的卖弄。这简短的一句话,在瞬间还是在她心底掀开了一簇短暂的悸动。她不曾想过,看上去沉稳冷冽的谢祁韫竟然还有如此细腻柔和的一面。
每个月的10日是GK发放工资的日子。她看着银行卡里面的到账金额,视线往谢祁韫的办公室看了看。念及他日常对自己的好,加之那日他发火,是为自己好,打算下班请他吃饭。
只是,她在位置上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空闲。这人走了,那人又来了,再不就是电话响起。他察觉到她窥视的目光,直接关了百叶窗。
喔嚯,看不见了。
姜棠犹豫了几秒,试着给他发了消息:“你晚上有没有事?”
等了几分钟,不见他回。
又发了一条:“你如果没事,我晚上请你吃饭。”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回。
姜棠耐着性子,再发:“谢祁韫,一个成熟的男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这次,他很快就回了:“一顿饭不够。”
“那你说吃几顿?”
“必须再加一盒棒棒糖。”
姜棠好想把这段对话,发到公司群里,让大家看看他们眼中日常沉稳严厉的谢祁韫幼稚起来有多让人叹为观止?
六点过,所有的人都已走完。谢祁韫身着大衣,双手插兜地从里面走出来:“打算请我吃什么?”
姜棠没功夫回答他:“再等我几分钟。这份报告我马上就写完了。”
谢祁韫双手交叠在胸前,倚靠在旁边的桌上等着。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姜棠还没有弄好。他走过去,直接把她从位置上拉起来,自己坐上去,大致浏览过她前面的内容。在姜棠惊叹的目光之中,短短三分钟便搞定了整份报告,还修改了她前面所写的内容。
谢祁韫保存文档,关掉电话,起身边走边说:“得再加一盒棒棒糖。”
她匆忙收拾了下桌面,抓起双肩包追了上去。那步伐,有点像小迷妹追偶像。在电梯里面,姜棠问他想吃什么?
他说:“我对吃的不挑。”
于是,姜棠就按照自己的口味选了。对他来说,又是一场肠胃折磨。其实,他想,他终归要学着去适应她的口味。毕竟,他不忍在她吃的这一爱好上添上一份阻碍。
吃完饭出来,谢祁韫带着她走进一间超级大卖场,直奔糖果区。
她漫不经心地玩耍着这些好看的棒棒糖,恍惚之间,埋头认真挑选棒棒糖的谢祁韫恍若变成了那单纯的小男孩。
无城府心计,无圆滑世故,无饱经风霜;
他是那般的简单干净,每一抹笑容,都能溢出了糖果的纯粹的清甜。
谢祁韫选好糖果,她粗略估算了下,大概有三十多只。她接过来:“你是打算吃多久?”
“也就十来天。”
她仰头看着他:“谢祁韫,你牙口不好吧?”
“二十天。”
姜棠笑着摇头,走向收银台。出了卖场,谢祁韫就打开,抽出一颗棒棒糖剥开喂进了嘴里。路过某处便利店时,他又说:“去给我买杯酸奶。”
她指着他手里的糖:“你不是在吃糖吗?”
她话音刚落,他立即便咬碎了糖:“吃完了。”
姜棠只好走进去给他买了杯酸奶。他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故意递给她:“太冰。你喝吧。”
她接过去,想要往垃圾桶里面扔。他却抓住她的手腕:“吻都吻过了,还别扭什么?”
她看着谢祁韫的小把戏,收回了手,慢悠悠地喝完了酸奶。
…
时光如梭,她在谢祁韫白天与夜晚的巨大反差之间,逐渐适应。以至于偶尔,他在工作中对她温和以待,她还有些不适应了。
她仍旧忙碌,出错越来越少,加班却是不减。以至于韩秘书约了她几次逛街,她都没应。
这日,趁着吃午餐的时间,韩秘书又给她提及,旁边的人也附和。
她突然想起前些时日谢祁韫说过的话,便应了韩秘书的话。
以往买衣服,姜棠如同众多豪门千金那般,长久以来有固定喜欢的牌子,另外就是一些藏在优雅环境里面的私人定制品牌。虽说他们名气不够,因为款式好看质量不错,受到许多富家子弟的喜欢。
自古有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姜棠一口否定了韩秘书提议的去高档商场,拉着她钻进了一家普通的商场,转来转去一个多小时最后只选了一件衬衣,一条裤子。
韩秘书记着时间:“回去吧。下班我再陪你逛。”
两人走出商场,姜棠走进咖啡店给韩秘书买了杯美式,给自己买了杯卡布奇诺,边喝边朝公司走去。刚走到大厦门口时,看见何晏舒与一女子朝这边走来。、
女子她认识,名唤沈吟夏,沈氏千金,她的高中同学。
第27章 我岂能跟一个小孩计较?
韩秘书要走,她伸手挽住她,浅笑嫣嫣:“吟夏,好久不见。”
沈吟夏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接着,她放开何晏舒走到姜棠身边,伸手拥抱了她:“我三日前才回国,听说了姜叔叔的事情,我很遗憾。”
她道:“没事。”
沈吟夏与姜棠在高中关系还算不错。只是毕业之后,沈吟夏去了国外读大学,两人的联系便少了。
沈吟夏看了看她手中的袋子:“逛街?”
她笑:“买了几件衣服。”
沈吟夏指了指身后的咖啡厅:“一起坐坐?”
她拒绝:“我还要上班。下次吧。”
她耸耸肩,略显遗憾:“那我们就改天再约。”
姜棠点点头,挽着韩秘书转身抬脚朝大厦走去。
站在沈吟夏身旁的何晏舒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波光鳞峋的大楼。他的视线顺着光滑洁亮的壁面,缓慢上移,对接谢祁韫沉静不失凛冽的视线。
他的怨与怒无法乘光而去。在强烈光束的反射之下,他只是谢祁韫视线之中一个若隐若无的点,存在于光圈之外的无所谓。
沈吟夏顺着他的视线仰望而去:“你在看什么?”
何晏舒收回视线,轻轻地道了一句走吧。
回到办公室后,她被谢祁韫叫去了办公室。公式化地吩咐了她几件工作,便让她出去了。
下班时,董事办的人除开贺鸣沧都到了地下车库,各自取车回家。姜思芩开着车停在谢祁韫车辆的旁边,含水的眼眸似水波荡漾。她推门下车,朝谢祁韫走过来,径自挽上他的手臂,笑靥如花与大家打过招呼。
她特意摸了摸姜棠的头:“姜姜,看见姐姐不叫。”
她不悦地推开姜思芩的手:“我没姐姐。”
“还是这么任性。”
谢祁韫收回放在姜棠身上的视线:“走吧。”
姜思芩说:“姜姜,我跟阿韫要回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爷爷前几天还在念你。”
提及姜庆祥,姜棠短暂犹豫过,还是拒绝了:“不去。”
今日这顿饭是姜明仁三番五次打电话让姜思芩一定要把谢祁韫带回家去吃,说是让爷爷看看。
谢祁韫推门下车,看着这座沾染了风霜的房屋,那墙体上所残留的岁月痕迹,恍若瞧见了自己在这里11年的如履薄冰。
姜思芩明白他的感情,唤他:“走吧。”
阔别十五年,再一次地走进这里,曾经的弱小在如今强大的对照之下,当年的他,成为了蜷缩在墙角的一团影子。
姜明仁与温绒两人热情地迎了出来:“阿韫,欢迎回家。”
他淡淡点过头,走进屋内。姜庆祥近年来随着年岁增长,有些迷糊,视力听觉都有些下降。他瞧着几人,傻傻分不清楚。
姜明仁坐到父亲身边,提高了音量:“爸,这是阿韫,你还记得吗?”
姜庆祥仔仔细细地看着谢祁韫,蠕动着嘴唇:“绍禹。”
谢绍禹,谢祁韫的父亲。
“爸,他不是绍禹,是绍禹的儿子谢祁韫。”
姜庆祥俨然听不懂姜明仁的话,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拉着他的手:“绍禹。”
谢祁韫压抑着情绪,始终叫不出爷爷两个字。甚至在回握姜庆祥的手时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把他最后的生命光阴捏碎在自己的手掌之间。
温绒说:“老爷子自生病以来,天天念叨你爸爸。”
他掩藏下心底陡生的怨念,目光似霜地看了一眼温绒,抽出自己被姜庆祥所握住的手,与他拉开距离坐在了旁边,抽出一支烟散给姜明仁:“这里还是没变。”
姜明仁接过烟,让温绒去看晚餐准备好了没有:“我本来想重新装修,但是大哥说劳心费力,就一直这么住着。”
这时,姜瞭套着耳机打着游戏从楼上下来,被姜明仁叫过去,让他叫谢祁韫大哥。看了看他脸色,又说:“还是叫姐夫合适点?”
姜瞭坐在沙发上,豪门公子哥的目中无人:“哪个姐夫啊?大姐夫?二姐夫?”
姜明仁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哪有什么二姐夫?”
“我没有二姐吗?”
“现在是你大姐。”
他轻抬眼眸,斜睨了一眼谢祁韫:“你娶我大姐,是贪图远信集团?”
姜明仁这下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导致他的耳机直接掉了下来:“你胡说些什么呢?你知道阿韫是什么人吗?”
他收起手机,才不想理这些,对着厨房大喊:“妈,还有好久吃饭啊?我待会还约了同学去酒吧。”
“今晚你哪都不许去。”
他不听:“凭什么你都可以出去玩?我不能出去玩?”
姜明仁说:“我那是忙工作。”
姜瞭不屑的哧了一声。
温绒与佣人一起准备好了饭菜,招呼大家过去吃饭,姜瞭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率先走过去入桌就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谢祁韫在其对面坐下,视线散漫地扫过他的一举一动。用餐期间,姜明仁一直热情地招呼他多吃。他回应平淡,时不时接上一两句话。
当姜明仁开口谈起GK对于H集团的收购时,姜思芩打断:“爸,下班时间阿韫不喜欢谈公事。”
“我这只是随便聊聊。”
谢祁韫磕了磕烟灰:“姜叔对收购H集团有兴趣?”
姜明仁笑容讪讪:“我哪有那闲钱?我只是想,顺道挣点钱罢了。”
他摇晃了下杯中的红酒,淡笑不语地饮了少许。
姜明仁对企业兼并,吞并并不懂。他只是从某些从事金融工作的朋友那里套取一点内幕消息,买点股票,时而小赚,时而大赚。
最多的一次,他用不多的本金,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面直接翻了十多倍。从这以后,他就对股票期权之类产生了兴趣。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谢祁韫打探H集团被收购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GK大概会每股出价多少?其实,他问这些,无非就是想趁机多买点H集团的股票,届时大赚一把。
谢祁韫坐在沙发上,视线偶尔落在姜瞭身上,若无其人的打着游戏,一幅纨绔子弟的做派。姜思芩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单手肘搭在谢祁韫的肩膀上,营造出一幅情深绵柔的画面,姜明仁看着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姜明仁一直谈到深夜十点过,还不打算放任谢祁韫回去,说是家里有客房,晚间就住这里。
姜瞭冷不丁地来了句:“住什么客房,直接住我姐屋里不就行了?”
姜明仁呵斥:“你胡说什么?”
他不屑地笑笑:“完了是吗?不用我再陪了吧?”
姜明仁怕他再乱说话,让他滚回房间去。他直接出门,开车走了。
他恨铁不成钢,对着温绒撒气:“你看看他。”
温绒不理丈夫,转身就回了屋。
谢祁韫谢绝了姜明仁留宿的提议,起身与他告别,姜思芩一路送到路边。他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弯腰准备上车。
姜思芩开口:“这一整晚,你的小妻子都没有给你打通电话。说实话,心底有失落吗?”
他淡淡一笑:“你也说了她小。我岂能跟一个小孩计较?”
她故作感叹:“真是君子度量。”
谢祁韫坐进车里,左手夹着烟搭在车窗外,右手拿着手机。两分钟后,拨通卿园的座机,询问姜棠在做什么?
李姨接的电话:“太太吃过晚饭就睡了。先生需要我叫她起来接电话吗?”
“不用了。”
第28章 聚餐,他不请自来
谢祁韫到家将近十二点。他路过姜棠房间时,特意停下来,站在屋外,透过深色的格子窗看进去,她的脸颊在月光之下白皙透亮,恍若挂在梅花枝头的那团雪。
手情不自禁地搭在门把手上,推门而入,不知不觉走到了床边坐下,想要窥一窥她的梦境。姜棠却在此时翻身,留给他安睡的背影。
谢祁韫伸手把她落在胸前的发别在而后来。他如葱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三千青丝,像是在数年轮,他与她的年轮。
还未睡的李姨见姜棠的房门开了,本想来关门,不曾想看见谢祁韫坐在床边,几分迥然:“先生,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他起身:“我只是见她踢了被子,顺道进来给她盖被子。”
李姨嗯了一声。视线却瞧见姜棠的被子明明盖的好好的。而据她这些时间的观察,姜棠没有踢被子的习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副睡姿到天亮。
谢祁韫刚回到房间,就接到好友陈述打来的电话。他看了下时间:“下次打电话之前,能否看下时间?”
陈述笑:“抱歉。我在国外出差,忘了国内现在是晚上。”
他问:“什么事?”
“我刚才得知你们GK报价的泄露,是你们团队有人与H集团的董事会里应外合,目的就是为了逼迫竞标者提高报价。”
他心底对一人闪过怀疑。
陈述又说:“你拜托我的事情之前一直很顺利。但最近几日,很明显有人盯上我。私下对远信股权的收购,是暂停一段时间?还是按原计划继续?”
“盯上你的人是谁?”
“宋玉清。”
他走进衣帽间,拿出一套睡衣:“不用。如果说现在远信集团还有人是真心对姜棠,宋玉清算其中之一。”
陈述同意他的判断:“另外,我已经与H集团的总裁林深约好了下周见面。但据耀世与其接触的情况来看,他对公司被出售之后,自己所能得到的补偿金要价很高。”
“你先试着跟他谈。在针对H集团的竞标,有管理层的支持自然是好的。”
“明白。”
…
周四,温度骤然下降。姜棠刚一走出院落,便察觉到冷,又折返回去加衣裳。她今日要去学校递交休学申请,昨日便给公司请假了。
办完事,她在学校吃完午餐,往停车场而去,还未上车被姜瞭叫住。她回过身来,看见他拥着一位女生,与她上次瞧见的不是同一人。
姜瞭走近她身边,瞧了瞧她的车,满眼嫌弃:“二姐,想不到你沦落的这么惨啊?”
说着,又抬脚踢了踢车身:“二姐,这车你开得习惯吗?”
“没什么不习惯的。都是四个轮子跑。”
姜瞭放开女生,抬手搭在姜棠的肩上:“二姐,昨天晚上谢祁韫跟着大姐回家吃饭了。你看看,姜明仁现在手握远信不说,就连谢祁韫都快要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了。我看你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姜棠推开他:“那我要恭喜你了,姜少。有了谢祁韫这姐夫,你这辈子是吃穿不愁了。”
姜瞭又搭上她的肩:“所以,你要不要求求我?说不定我在我爸面前去给你说几句好话,就赏你个一官半职的,也不至于让你流落街头啊。”
“谢谢。”她推开他,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姜瞭对着车窗朝她挥挥手。
她到公司的时候,在电梯里面遇见一些外出吃饭归来的同事。大多她都不认识,有一两个认识的,一时半会又叫不出人家名字,弄得她只好微笑。
电梯徐徐向上,一位她不清楚部门的女同事用手肘推了推她肩膀:“姜棠,晚上金融部与财务部的人聚会,你要不要来?”
第一次接受到同事之间的邀请,拒绝终归是不好的。她想了想:“几点?”
“下班就去。就在公司背后的火锅店。我们打算吃完饭,再去ktv坐会。”
她点点头。
另一人又说:“那个你能不能叫上凌特助一起?”
她没多想:“好啊。我待会上去问他。”
下午有些忙,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临到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一陌生号码的短信,提醒她晚上的聚会别忘了,又提醒她带上凌歌一起。
她看过短信,透出百叶窗看着站在董事长办公室与谢祁韫谈事的凌歌。一不小心,视线拐了弯,与谢祁韫的视线相撞。她竟然有种小孩子做错人,被大人抓住的错觉来,连忙低下了头。
眼看着下班时间就要到了,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里面。几分钟后,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被谢祁韫叫进去,凌歌退了出去。
谢祁韫把几分资料递给她:“这是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有关于H集团的资料,你拿去看看,尽快交一份有关于H集团的组价模型给我。”
她伸手接过资料,想了想:“晚上我不回家吃饭。”
谢祁韫抬眸看她:“有事?”
“金融部与财务部晚上聚餐,约我一起,还有凌特助。”
谢祁韫放下手中的笔,随意地向后躺去:“董事办就邀请了你们两人?”
她不确定:“应该是吧。”
谢祁韫沉思几秒,拨通韩秘书的内线电话,通知董事办的人今晚聚餐。韩秘书问他地点定在哪里?他抬手遮住听筒问她:“他们定在哪里?”
“说是后面的火锅店。”
谢祁韫把地址告诉了韩秘书,挂了电话:“你去忙吧。”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举动是为何?果然,晚间谢祁韫出现在火锅店时,有人把姜棠拉到一边,责问她为什么要把今晚上的聚餐的事情告诉谢董?
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老板在场,日常轻松愉悦的聚餐变得有些拘谨。他在八仙桌上方的位置坐下,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平时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开始,大家依旧放不开,就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是压抑的。渐渐地,大家见谢祁韫并无上班时的严厉,与几名高管说说笑笑,大家也就慢慢放开了。
随着氛围的推进,有隔壁桌的端着酒走过来,敬过谢祁韫之后,转而敬凌歌。他正要喝酒时,被这人拦住,盯着姜棠:“姜助理一起?”
姜棠一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