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孩子,他处心积虑的提防
姜棠被如此沉浸在烟火气中的谢祁韫所吸引,他声音细软地如同清晨花朵上所结出来的露珠,一点即破红尘旖旎瑰色。
手中的书突然就失去了它的魅力,她趴在桌上,头枕在双臂上,酣然地神情像是在欣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
谢祁韫融进了这方花色,花色圆融了他的世故浮华,还原出了他最美好的模样。
忽然,他对着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她懒洋洋地起身,朝着远处的他走去,听见他询问在这里搭一方葡萄架怎么样?
她看着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为什么要种葡萄?”
“夏季好乘凉,看星星。”
“那这些桂花树你打算种在哪里?”
谢祁韫指了指斜后方:“我打算把三角梅挖掉。”
她耸耸肩:“随你。”
后来,葡萄园弄好,谢祁韫还特意找来水电安装的师傅从屋里牵了一根电线过去,又买来一张长条形的餐桌放在下面,以供他们吃饭用。
在未来的很多年,这里成为了姜棠与两姐弟最喜欢待的地方,除开下雨天与盛夏深冬。
这一下午,姜棠都跟着谢祁韫与园艺工人一起忙碌着。衣服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沾了泥土。
渐渐地,她就玩耍起了一处被雨水浸润过还未完全干涸的泥土。谢祁韫与工人忙碌着,心绪触动于她这孩子心性地举动,情不自禁地看愣了神。若不是工人叫,他怕是要看上好一阵。
三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把桂花树移到了他处了,挖掉的三角梅让园艺工人拉走了。谢祁韫让李姨叫来两名佣人打扫干净院落,随后自己进屋去了。
姜棠两个多小时前便回屋了,而她拿回来的三角梅早已插在花瓶里。他看了一眼坐在吧台边与肖厨有说有笑的姜棠便回卧房洗澡去了。
吃过晚餐,上床睡觉后,姜棠询问谢祁韫,温绒借高利贷的事情他打算如何解决?
他从身后拥着她:“这事我已经让律师去解决了。”
“那借钱的事情,是你去给姜瞭说?还是我去说?”
“我去吧。”
…
虽说昨日姜棠要吃避孕药的打算落空,但是他昨日可是清清楚楚地记下了72小时的时间限制。
果然,在周一与周二期间,姜棠都感觉自己受到了凌歌的严密监控。即便是她想要出去买一杯咖啡或者其他东西,凌歌立马便说:“姜总,你要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姜棠坐在位置上,对于被监视的怒火全都发泄在:“凌歌,你现在是在远信,是我的助理。”
“姜总,我这是饮水不忘挖井人。”
对于这回答,姜棠甘拜下风。不得不承认谢祁韫是调教人的一把好手。
就这样,姜棠完美地错过了最佳的72小时。以至于,她从未如此像这个月这般祈祷生理期的光顾。
她让凌歌出去,随即给谢祁韫电话,却被挂断。一分钟后,短信进来,解释过自己在开会。
她不好打扰他开会,只好作罢。
实则,谢祁韫那里是在开会。此时他正在姜瞭的病房,知道她是为凌歌监督她一事来兴师问罪的,便找了这么一借口。
因为凌歌去到了远信,故而他的一部分工作暂时都由韩秘书接任了。目前,凌歌是远信gk两边忙,年前说好的减负倒变成了加负。
虽说,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凌歌为了逃避母亲频繁安排的相亲。为此,他还特意给父母安排了一场耗时数月的全球游。出于补偿,谢祁韫自掏腰包承担了所有的费用。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省略了关心地话语,直言高利贷的事情他已经帮忙解决了。
姜瞭感激地道了一声谢谢。
谁知,下一秒他便从韩秘书的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打开,把一张由律师出具的借据递到他的面前:“你看看,如果没什么疑问就签字。”
姜瞭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清晰地写上了他的名字,身份证号码等等信息。当他的目光落在五百万的数字上时,他被后面一长串的零所吓倒,好似自己的一生都将在此囹圄。
他不想签,甚至觉得自己方才的道谢过早了。
韩秘书上前把笔递给他,他却迟迟不接。
谢祁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犹疑:“不想签?”
“不~是。”他声音一字一顿。
“姜瞭,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们一家人对姜明瀚的予取予求。”
他把借据扔在一边,音量提高:“我要见我二姐。”
谢祁韫耐心地给他解释:“你见她也无用。如今,姜棠拿不出五百万来帮你。这钱,既然是我出的,自然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姜瞭自是不信,他只知花钱的快乐,未尝挣钱的辛酸。姜棠如今身为远信总裁,怎么可能拿不出来这区区五百万?唯一的解释便是,姜棠不愿帮他。
愤怒从他心底油然而生,抓起借据两三下就把它撕了粉碎:“要让我签字,就让姜棠来。”
谢祁韫起身,看着床上的纸屑,对他的漠不关心过渡成了一份轻视:“我不会让姜棠来见你。你们这群吸血鬼早就该从姜棠的生活中消失了。”
“谢祁韫,这事你说了不算。”
“姜棠如今是我太太,我的话自然能作数。”
姜瞭笑容不屑:“姜棠可不会任人随意摆弄。”
他纠正:“我这不是摆弄她。我这是在帮她防患于未然。我绝不会让她像他父亲那般养出一只白眼狼。”
姜瞭一时找不出何时的词汇来反驳谢祁韫的口舌如簧。他只是一味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谢祁韫又从韩秘书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如果你不想还这五百万也没关系。你签了这个也是一样的。”
姜瞭看着上面断绝来往几个字,伸手就要去夺,谢祁韫及时收回来:“姜瞭,人心不可太贪。我可以不要这五百万,就当是帮姜棠做了最后一点善事。但是,你既不想还钱,还想继续依附在姜棠身上的贪婪真是跟你父亲如出一辙,让人厌恶。”
他又一次强调:“谢祁韫,这是跟我姜棠之间的事情。”
“小屁孩,自古有言,女子未嫁从父,即将从夫,夫死从子。”
他冷哼一声:“想不到都21世纪了,谢先生还搞三从四德这一套?”
“任何时候,只要它于我有用,我便用。”
这时,姜思芩从外面走进来。他让韩秘书把这些天来姜瞭的费用单子递给她。
姜思芩不同于姜瞭恼怒,看过金额之后,爽快地给他转账了,还不忘感叹一句:“谢董,真是一如既往的抠啊!”
“毕竟,挣钱不易。”随后,他又问身为姐姐,要不要帮姜瞭把这五百万还了?
姜思芩不做冤大头:“谢董,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是谁都可以像你这般轻轻松松就掏出五百万来。”
谢祁韫又把矛头对准姜瞭:“没办法。这笔账,我只能管你要了。”
第152章 他质问:把我置于何地?
姜思芩与谢祁韫这一唱一和的,让姜瞭顿生身处荒原的凄凉。双眸是一幅看穿人情世故的模样,所谓的姐弟情义,竟让败给了区区五百万?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深谙他们如今的身价,这笔钱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却像是商量好的那般,要把他逼入绝境?
没了父亲,母亲扔下他跑了,他在远信也无股份,如今的姜瞭,早已不是姜家的少爷,他只是一名落魄的学生。
他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想起昨日何宴舒来说过的那些话。每句话都完美的对照他们当下的所有行为。
昨日,他只当何宴舒是在挑拨离间,觉得姜棠不可能不顾他们一起长大的情义。不然,她那日为何要救自己?
可是,自从他住院以来,姜棠来看过自己一次后便没有再来。他不知道是她自己不想来?还是谢祁韫不让她来?
而姜思芩回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他往后不要再去找姜棠。
如此种种看来,姜棠是真的不管他这位弟弟了?
谢祁韫没有在病房多待,把事情拜托给了姜思芩。还言,反正这五百万,姜瞭若是不给,他自会找姜思芩要。
在他走后,姜瞭顺手就把桌上的被子摔在地上打碎了。姜思芩让护工打扫干净,拿起一只苹果云淡风轻地削着:“恼什么?”
“我没钱。”
她提醒:“你可以去找你妈妈。”
姜瞭歇斯底里吼出来:“我妈死了。死了。”
从他得知温绒拿着钱逃走那刻,他便当她死了。
“可是怎么办呢?你也知道,自小谢祁韫只会对小妹好。对我们一向都是爱答不理的。”
他搬出谢祁韫捧她的事情。
她笑笑:“姜瞭,成年之间,如果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大多都是基于利用。这些年来,我名声大噪的同时gk的产品也泛滥大江南北。”
“可是,我没钱。我还只是一名学生。”
“据我所知,你许久都未去学校上课了。”自从姜明仁出事以来,姜瞭便没去学校了。辅导员打了几次电话来询问,他开始还会找借口请假,后面直接不接电话了。
他一再强调自己没钱,自己没钱。
姜思芩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姜瞭,这个世界上不是你表明自己很惨,就能获得同情的。”
姜瞭把苹果拂在了地上:“姜思芩,其实你心里一直很恨我吧?”
姜思芩觉得姜瞭就如温绒一样,不管他人待你如何好,总是怀揣不识好歹。她用力把刀插进果篮的苹果上:“你妈怎么没带你一起走。”
他靠在枕头上,双手臂放在脑后,耍起了无赖:“我妈为什么要带我走?我是姜家的孩子,我是你弟弟,你有义务照顾我。”
姜思芩嗤之以鼻:“姜瞭,你无知,我可不蠢。你已经成年,对你我心情好就管一管,心情不好我才懒得管你。”
“我还要读书。”
“现在半工半读的学生不再少数。”
两人在病房争执了起来,姜思芩话语之中全是对于姜瞭的失望。反之,姜瞭的话语中全是对姜思芩的抱怨。
护工在旁边听着,想要劝一劝,奈何根本插不进去话。就连隔壁床的大爷听了,也觉得姜瞭有些不懂事。
小孩一向喜欢热闹,加上生病住院的无聊。此时他的目光像是在看有趣的事情。当姜瞭气愤之余,伸手推了姜思芩一把。他竟然做出了奥特曼的姿势,对着姜瞭:“赛罗奥特曼。”
两人都没憋住,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
街道上的落叶多了起来,清洁工人似乎没有一刻休闲。眼看着这里刚清扫干净,那边又覆了枯叶。
季节在他们手中的扫帚来来回回之间往深处走去,不知不觉间15年的冬至悄然而至。
三月不到的时间,姜棠的革新措施初见成效。各方面的业绩虽说没有大幅度的提升,至少在回暖,轮胎生产线的改造工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她更是几次在会上,着重强调了远信加入gk对于h公司的收购项目。这一信息被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一步步地拉回了远信公司的股价。
眼看着股价回升,集团上下喜闻乐见。独独何宴舒除外,这无疑是在表明两人的关系突破了质的飞跃,越发紧密。可是,他们结婚不过才一年。
反观自己,虽说挂上了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又有沈涛女婿之名。然而,大家对他似乎总是忽冷忽热,每个人投来的恭维与笑声都不是给与他何宴舒的,给的是他的身份。
这段时间,他很少回沈家。在那富丽堂皇的沈家,他是放不开的。举手投足都受着约束,不光是沈涛,再者便是沈灼。他唯有在沈吟夏面前,还能发发牢骚。
因为深爱,所以纵容,所以隐忍。
沈吟夏担下他因工作不顺而发泄的一切不满,再者便是内心愧疚。两人的婚礼本意是提上日程的事情,奈何却在日期临近时,被沈涛强势取消,理由是大师说沈家今年与红白喜事犯冲。
何宴舒当时也没有好客气直接怼了回去:“爸,你这是在给自己女儿留后路?”
“我要是给夏夏留后路,会让你们两人领证结婚?”
何宴舒不接受这个说法:“爸,此一时彼一时。你无非就是看如今姜明仁倒了,是想着等那日我也无利用价值了,再为你女儿选一名门快婿吧?”
沈吟夏在桌下扯了扯何宴舒的衣角,暗示他不要惹怒父亲。
何宴舒一点也不领情,直接道出沈涛的心声:“爸,我知道你心里最中意的女婿是谢祁韫。”
沈灼手中的筷子用力地拍在桌上:“何宴舒,你这么说对得起我姐吗?”
“沈灼,我可没有对不起吟夏。倒是爸整日这么算计,把我置于何地?”
沈吟夏也觉得父亲有些过头了,出声为丈夫说话:“爸,我已经跟宴舒结婚了。不管你们喜不喜欢,这辈子我都会陪着他的。”
沈涛望了一眼女儿,这份痴心让他想起了过世的妻子。他突然就理解当年岳丈对他的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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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当年沈涛为了沈氏的发展,放弃了深爱的女友,遵从了父母所安排的家族联姻。
沈太太的父亲知道沈涛并不爱护女儿。奈何同他一样,抵抗不住女儿的喜欢,还是点头同意把女儿嫁给了他。
女儿出阁那日,他久久地握着女儿的手不愿松开,苍老不再有光泽的眼中灌满了泪水,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最真挚最心疼的挂念。
在婚礼上,他把女儿郑重地交到沈涛的手中,颤抖的嘴唇多次呢喃:“你一定要对澜澜好。一定要对澜澜好。”
他念一遍,沈涛便点头一次。
如今,他步了岳丈的后尘,对女儿如此执着的感情,深感无力。身为男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何宴舒对女儿没有那份爱恋之情,更多地是顺从时事的选择与利用。
何宴舒是一只喂不熟的狼。他学不会如同他那般在婚后,斩断往昔,逐渐在生活中回馈妻子的感情。
他是丛林中的枯枝,再深再浓郁地浇灌都无法让他焕发新姿。他只会隐藏在昏暗地角落,变质腐烂到血肉模糊,直到死在那暗影之角。
他吃完饭,擦着嘴起身,看着女儿说:“夏夏,今日厨房这汤做的不错。你多喝一点。”
这天后,何宴舒便不愿在回沈家住了。沈吟夏只好跟着他搬到了外面的别墅来住。
最初几日,或许是逃离了沈家的束缚,心情舒畅他与沈吟夏之间相处还算愉悦。不过,好景不长。这份愉悦随着他在公司的不顺日渐转变。
对于饭菜的口味,他总是挑三拣四,甚至有些鸡蛋里面挑骨头。有晚他回来,因为阿姨做了干煸四季豆而大发雷霆,说什么四季豆不是这个季节的菜,吃了对身体不好。
沈吟夏解释:“是我今日给阿姨说想吃了。”
何宴舒的矛头瞬间对准沈吟夏:“你是不是也想害死我?”
“宴舒,我怎么会想要害死你?”
他把椅子一推,怒指着她们:“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希望我死。”
沈吟夏红着眼上前安慰:“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心?”
他直接把沈吟夏推到在地,拿起手机就离开了家。
沈吟夏提心吊胆地过了两日,她给何宴舒电话,他回答冷冷淡淡。询问他何时回来,他只是说忙完了就回去。这一忙,就是两三日。
听见开门声传来,沈吟夏立马迎过去。看着他眉宇间的疲倦,对他三日来不归家的怒火烟消云散:“姜棠又为难你了?”
何宴舒边走边解开领带,刚在沙发上坐下。他拉起沈吟夏的手,用那双连日来因为加班导致冲红的双眼仰望她。
仰望!
他讨厌这个词汇。
他讨厌这个姿势。
突然,他不顾及此时正在厨房忙碌的住家阿姨,顺手一拉,直接一个翻身把沈吟夏压在了自己身下。
阿姨见势不对,低着头红着脸开门出去了。
沈吟夏扯着他的衣衫,妄图唤醒他的理智。但他就如同濒临绝境的猎人,没有了耐心。
他尽情地在沈吟夏身上寻求征服的快感,似乎就是在剥削上层社会的辉煌。他一点一点地把她握在手中,,一刀又一刀凌刮她身。
他未曾看一眼躺在沙发上泪流满面的沈吟夏,径直回了房间。
沈吟夏默默地坐起身来,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被泪水笼罩的视线,无法对焦悲呛本身。
她去到盥洗室,收拾好自己,没有告知何宴舒一声就出门去了。
沈吟夏与姜棠在高中做了两年的同桌,高三因为分班,姜棠去了火箭班,沈吟夏留在了平行班。但两人的关系并未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的两人,在节假日总是会约到去对方家里一起写作业。渐渐地,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是沈吟夏主动要来姜家。
那年,姜棠心思大条,完全没有察觉沈吟夏的心思。而何宴舒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借住在姜家的一人。
她不曾留心沈吟夏的情窦初开,更不曾想过沈吟夏在十七岁那年便倾心于何宴舒。
沈吟夏自小性格温顺沉静,尽管她有良好的家世,样貌亦是不俗,奈何在学业上的平平无奇,面对姜棠在学业上的出类拔醉,她总是免不了会心生自卑。
当然,她并未因此心生嫉妒。总觉得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闪光点。只是在喜欢上何宴舒之后,尤其当她察觉到两人若是在一起,何宴舒的目光定然会率先落在姜棠身上时。她对两人之间的友谊产生了松动。
慢慢地,姜棠也察觉出了沈吟夏对自己的疏离。她自有她的心高气傲,两人就这样渐行渐远,甚至沈吟夏在高三第一学期结束便选择了出国留学,姜棠也未去送她一程。
后来,她在国外听人说何宴舒与姜棠在一起了。对姜棠的怨恨在心底稍纵即逝,继而转化为了浓浓地失落。是自己未战就逃之,何故怪得了姜棠?
在出国之前,她再三斗争要不要去表白?曾几次坐车到了姜家外面,始终却了走进去的勇气。姜棠太过乍眼,很多时候,她不需要表露一言,仅仅是淡然地站在那里,便能俘获万千目光。
她不是姜棠的陪衬,她也知姜棠从未如此想过。她只是太过安静,一颦一笑尽显温婉,少了青春的那份溢动。
得知两人在一起后,她延长了留学的时间,消化掉了内心的情愫才缓缓归来。只是,他们分手了。一如姜棠性格的决绝,不顾所有地遗弃了他。
她前去安慰。看着自己挂念多年的男子,为了一份已陷死地的爱情颓丧。她压抑下去的情感在瞬间犹如山洪爆发,倾泄而出她所有的温柔将其抚慰。
阔别四年,重逢的第一夜,他们的关系随着男女相处的化学反应步步走向了今日的相伴相杀。
沈吟夏的车停在了卿园外面,她下车站在车头前拨通姜棠的电话。
自从谢祁韫把谢狐狸关进笼子后,她每周至少要保证三日回来与他一起共用晚餐。不然,她不确定如果自己再如此忙碌下去,他是不是会不让她出门?
姜棠看了一眼谢祁韫,拿起电话走到一边接通。两人说了几句,她回到桌前:“我出去下。”
他放下碗筷,抬头看她,目光之中不乏警惕:“去哪里?”
“就在门口。”
他放了心,拾起筷子继续吃着。
第154章 有他的世界,是热情与丰饶
沈吟夏看着身着大衣的姜棠,落下的每一步都迎风飒爽。她安然的神情之下,是更盛以往的不羁。以往的她总是锋芒外露,如今的她收敛心性。把剑收进了剑鞘,以免它被风霜再次侵蚀,韬光养晦地滋润出它的更加锋利,只为面对伤害时能有力地还击。
姜棠猜到了沈吟夏找自己所为何事。她们了解彼此,她深谙沈吟夏在事业上的闲散,懂她在家庭方面的野心。浮世万千,姿态各异。她的一双纤纤细手除开琴棋书画,就是为家庭的那一亩三分地。
姜棠双手插在荷包里,到了她跟前,黑夜隐藏了她的狼狈,却藏不住她的凄呛。
姜棠柔和了嗓音:“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进去了。”一开口,她便暴露了内心的彷惶。她的声音没了日常一惯的温和,透出或多或少的生硬。
想来若没有何宴舒,她们关系应该一如往昔。她会替她的婚姻高兴,会为她父亲离世而同悲。而她,亦会为她的感情挫折而伤心,大骂几句男人的狼心狗肺。
可是,一个何宴舒让她们之间原本自然顺畅的关系变得拧巴。双方都在沉默,等着对方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祁韫吃完了饭,坐在客厅左等右等姜棠也不见回来,便起身出来,看见与她一同站在路灯下的沈吟夏,些许诧异。
他抬脚走过去,客气至极:“何太太。”
沈吟夏微微点头:“谢先生。”
他站在姜棠身侧,两人恰如其分的身高差,就似他们世界的势均力敌。
沈吟夏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迅速背过身去。姜棠推了推谢祁韫,示意他先进去。
他配合,乖乖地转身回家去了。只在未到两分钟,姜棠便收到他的短信:“夜深了,外面冷,待久了会感冒。”
她看过把手机揣在荷包里,又掏出纸巾递给沈吟夏:“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但是。”
剩下的话她没说,担心出口会对她造成伤害。何宴舒自尊心极强,若是知道沈吟夏为了他来找自己,跟她定然会是一场吵闹。
沈吟夏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姜棠,你把何宴舒开除吧。”
姜棠有点惊讶。
她继续说:“你知道他自尊心强,总想着能做出一番成绩,让我爸爸能瞧得上他。但是,我不能开口跟他提辞职的事,也不能开口让他去沈氏。你把他解聘了,我就跟他一起去国外生活。”
她觉得沈吟夏的梦想很美好,却忘记了梦想是要镶嵌在现实的土壤之中才能存活。她不会赶何宴舒走,更不可能让他逃之夭夭。
她冷冷地言语一声不可能。
沈吟夏追问:“你与何宴舒每天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谢先生难道就不介意吗?姜棠。”
她打断她:“我先生懂我。”
沈吟夏的笑泛起一股嘲讽,嘲讽之中又夹杂丝丝对自己的怜悯:“姜棠,谢先生是人中龙凤。怎会容忍自己的太太与前男友朝夕相处?”
她厉声纠正:“我与何宴舒不是朝夕相处。我与他见面只是工作。”
沈吟夏难得发了怒:“工作?你所谓的工作就是不断地为难他吗?”
姜棠觉得自己所了解的沈吟夏不是这般的无理取闹。她在心里掂量着话语,试着出口:“沈吟夏,都说劝和不劝分。但是,何宴舒真的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沈吟夏像是疯了,伸手抓着她的手臂:“他怎样?他变成今天这样不都是你们逼的吗?我爸爸看不起他,我弟弟也不喜欢他。”
“抱歉。这是你的家事,我无能为力。”
她忽然又软了下来:“姜棠,我求你。看在我们曾经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你就成全我这一次。”
姜棠多想伸手抱一抱她,或者拉上她去吃一顿好吃的,如同上学那个时候。可是,可是。这一切都只能成为了她心底的一种假想。
她乘着沈吟夏的伤悲去盘点自己这一年来走过路,发觉她早已没有朋友了。
多么悲哀!
她在心底喃喃自语几遍:“是的。我没有朋友了。”
她坐上了父亲身前的位置,姜明仁也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就连姜瞭也未能幸免于难。这一盘棋,她已经赢了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也稳操胜券。
可是,回头看去,向前展望,她的世界竟缩小成了只有谢祁韫的存在。
它贫瘠又丰饶…
它冷清又热情…
原来,情这个东西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一粟。只要他足够真心,亦能盛大你的世界。
多么悲凉,又多么幸运!
几分钟后,她声音有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嘶哑:“夏夏,对不起。”
沈吟夏双手缓慢松开,雾蒙蒙地视线冷漠含冤:“姜棠,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劝一劝沈吟夏,对何宴舒不要这般执着,可是温婉的劝谏一向没人听。她多次纠结过的话,终究说了出来:“我什么都不想要。但是何宴舒应该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做了什么?”
“他杀了我父亲。”姜棠说的很平静,是为了避免激起沈吟夏情绪上的波动。
可是,沈吟夏还是激动了。她一向柔和地眉眼,像是铺开了冰霜,盲目地抬手就给了姜棠一巴掌,猝不及防。
姜棠反手就还了她一巴掌。之后,什么话语都没说,转身就回屋了。眼泪自然地从眼角落下来。她不知道这滴泪到底是为谁流?因何而落?
谢祁韫进屋后就一直站在廊下等着姜棠。当她抬脚刚走上台阶,就被他伸手拥进了怀里:“我让李姨煮了药包,泡一泡脚再睡。”
“嗯。”
刚走进屋,李姨就端过来一碗银耳粥。她道了一声谢谢,坐在餐桌边慢悠悠地喝着。谢祁韫见她晚餐没有怎么吃,特意让肖厨做的。
谢祁韫在厨房里,调试好了她泡脚的水温,又让李姨拿来过滤网把药渣过滤出去。然后,他端着一盆深棕色的水去往卧室,没忘叮嘱她吃快一点。
姜棠喝着粥回到卧房,在床尾的条形凳子上坐下,刚抬脚放进去,谢祁韫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手指印:“你们打架了?”
他相信,在打架这方面,沈吟夏不会是姜棠的对手。
姜棠拉着他坐下:“打了。”
他抬手揉着她的脸颊,有些心疼:“为何宴舒?”
她把他的手取下来:“不是。”
双方扇向对方的一巴掌,也算是了断了这段情谊。
他的语气宠溺又无奈:“都是女孩子,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使用暴力。”
她笑了:“好。我往后温柔点。”
谢祁韫捏了捏她的脸颊:“疼不疼?”
“我扇的比她重。”
谢祁韫轻微地叹息一声,手伸进盆里,弯腰握着她一双冰凉的脚:“都说了让你别在外面待那么久。”
她享受着谢祁韫力度合适的按摩,抬手摸着他茂密的黑发:“谢老师,你每天操心这么多,就不担心哪天秃顶吗?”
谢祁韫捏脚的力度加大,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你就听话一点,让我少操点心。”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穿过他的秀发,像是迷路的小鸟,历经千辛终于找到了栖息的巢穴:“你要学着放手。”
他右手肘放在膝盖上,仰头看来,笑容霓虹:“姜小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
她特意活动了下双肩:“不软也不硬。”
谢祁韫笑容加深,抱起她的双脚放在膝盖上,拿过身后的帕子擦干净上面的水泽:“滚去睡觉。”
“感谢谢老师的服务。”姜棠爬上床,嗖地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
姜棠的话给予了沈吟夏一场五雷轰顶。但是,它击垮的不是她对何宴舒的爱情,而是她与姜棠交好的那些年。
所以回到家之后,她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回到房间,看见何宴舒熟睡中的模样,虽然生活在他清雅的外表之上蒙了一层沧桑,但是她相信他仍旧填满了她整个青春的少年。
她掀被上床,钻进何宴舒的怀里,妄图用她的痴昧筑牢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
何宴舒睡的不沉,抱紧了她,像是在极力吸取她世界里面的温暖。不问自己是否贪心过多,会冻死了她?
沈吟夏感觉到他醒了,试着问:“宴舒,我们离开这里,去到其他地方生活好不好?”
何宴舒没有回答,放开她,翻身向另一边睡去。
沈吟夏看着他的背影,默然哭泣。
她撼动不了他。
第155章 她说:我家教严
姜棠并没有说错,在两人之间,谢祁韫是懂她的。可她却不尽明白他。就如,他相信她与何宴舒之间,依旧会派凌歌到自己身边。虽说,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出于工作上的考虑。
谢祁韫分寸把握的极好,并没有通过凌歌时刻掌握她的行程。她只是不确定,这里面到底是他对凌歌的信任?还是对她的信任?
姜棠刚一弯腰,准备上车。谢祁韫叫住她,从身后走过来,帮她整理了下长发,把一顶贝雷帽戴在了她头上:“今日风大。”
她抬手摸了摸:“我怎么不记得我买过帽子?”
她一年四季都没有戴帽子的习惯,不管是刮风还是艳阳高照。
他又给她整理了下大衣:“这些小事小姜同学不需要操心。”
她道了一声谢谢钻进车里就走了。到了公司,站在电梯里面,她打量着戴帽子的自己,一时竟然有些不习惯。
黑色贝雷帽配上大波浪的长发,像是一道迷惑他人的天然屏障,大幅度地柔和了她眉宇间的那份锐利,不知不觉添了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恬静。
旁边站着一位姜棠不认识的男士,应该不是远信的员工,翻来覆去的打量着姜棠。
她往旁边挪了挪,这时见男人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小姐,你好。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姜棠谢绝:“抱歉。我结婚了。”
男人继续:“结婚了也不能不交朋友吧。”
她客气地笑笑:“我家教严。”
男人故意曲解她的话:“结婚了,父母还管这么严?”
姜棠没再搭话。到了远信楼层,她抬脚刚垮出去,男人趁她不注意把名片塞进了她大衣的荷包里,还按住电梯往外面看了看。
姜棠刚在办公桌前桌下,何宴舒便不打招呼地推门而入。她展开一份文件,算是提醒:“下次进来,麻烦敲门。”
何宴舒走过去,大声质问:“姜棠,你为何要开除李助理?”
“凌特助查出,李助理这几月来与下一级供销商勾结,索取回扣,损坏公司利益。我开除他,有错吗?”姜棠抬头看他,理直气壮。
“即便是这样,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
她冷冷一笑:“何宴舒,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身为远信总裁,开除一名小小的助理,有必要提前知会你吗?”
何宴舒双手掌用力地拍在桌上,厉吼出来:“姜棠。”
她不惧他的怒色,心境平缓地提醒:“何总,我很忙。”
他一把扼住姜棠的手腕,不断地用力,像是血压测试器,他不断膨胀的怒火,通过那根长长地管子,施压在了姜棠的手腕上,疼痛促使她弯了腰。
何宴舒双眼虚眯成了一条线,凌人的盛气在里面暂时的休养生息:“姜棠,你不就是想赶我走吗?”
她强忍着疼痛,努力保持语气的镇定,试探着:“你做错了什么?我要赶你走。”
这时,敲门声响起。何宴舒仍旧没有放开她,姜棠看了他一眼,声音清脆地道了一声进。
凌歌拿着几份文件推门而入。顿时,何宴舒直接放开了姜棠,怒火未消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与其说放开,不如说是甩开,致使姜棠的手背磕在了旁边的实木摆件上。霎时间,一阵钻心地疼痛让姜棠皱了皱眉。
她活动着手腕,问凌歌找自己什么事?
他没有就此事询问姜棠,仅是把文件放在了她的桌上,言明这几份文件着急要,让她看过尽快签字后就出去了。
当日中午她的左手背被磕着的地方便青了,还有些肿。在她从食堂吃过午餐回来后,办公室桌上放着一瓶云南白药与棉签。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凌歌,知道这是谢祁吩咐他买的。
她坐在位置上,打开云南白药对着手背喷了几下,拿着棉签涂抹的时候,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接通,开着免提。
谢祁韫问她吃饭了吗?
“吃过了。”上药多少有些疼,故而她涂抹的轻柔了些。
“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这些天老余有事请假回家去了,姜棠都是自己开车。其实,她不习惯用司机。但不敢给谢祁韫说。
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么矫情:“不用。我能开车。”
他声音平静,弥漫出来的不是温情,是霸道:“下班后待在办公室等我。”
姜棠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知道了。”
…
自从姜棠进入远信来,何宴舒就十分不顺心。他提出的每个方案都被姜棠驳回,不是公司没钱,就是说他的方案有所欠缺,又言在处理与外协单位的关系上优柔寡断、左右摇摆,丝毫没有展现出公司该有的气魄来,败坏公司形象。
何宴舒不认这些说法。
姜棠列出自从他担任远信总经理以来,总经办的开销与日俱增,甚至据下面的人反映,他在维护与客户的关系时,放任公司的利益不顾,只为谋取自我利益。
他辩解,说这些不过是他人的胡说八道。
姜棠适时地给了他台阶下:“何总,我也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对于这些,姜棠目前确实没有实质性地证据,不会将其彻底的激怒。她既不会把何宴舒赶出远信,也不会让他掌握任何的实权。她要让他待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一步步地架空他,一步步挫败他的自尊心。
开除李助理只是她的第一步。接下来,她会把何宴舒在远信所培植起来的势力全部清除掉,让其孤立无援,身陷无望之境。父亲被害的所有证据都被销毁,眼下她只有逼迫他自己漏出破绽来。
不过,何宴舒眼下还没有想过要离开远信。姜明瀚对他的种种嘲讽都历历在目。他一心想要夺走远信,期待着有朝一日他走到姜明瀚的墓碑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报复他曾经对他的所有鄙夷。
他早已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姜棠?而他心底残存的情意不过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怀念,怀念姜棠为他疯狂的岁月。
沈吟夏不是对他不好。只是在姜棠曾经炙热的碰撞下,她的柔情一时还没有显现出它的威力来。面对日常在沈家所遭受的委屈,沈吟夏的安慰太过平庸,对抗不了沈涛给予他的伤害。
在沈涛接替文远成为董事会主席,又与谢祁韫里应外合把姜棠送上了总裁之位那天,他便知道自己又被抛弃了。似乎,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只能成为这些权贵手中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如此看来,夺走远信,不仅可以一雪前耻,更是可以让沈涛对他刮目相看。
今日是姜瞭出院的日子,他开车前去医院接他。走在半道上,对面的车像是刹车失灵了撞倒护栏,直直地垒上他的车头。
就在这时,他看见谢祁韫开车着从旁边路过,刻意放缓了速度,甚至摁下车窗,看向他的目光似暴风雨前的宁静,暗潮汹涌深藏在底。
他瞬间明白,这场车祸意外就是他赤裸裸地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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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欠她的,他会慢慢补上
谢祁韫到了远信总裁办外面,听见姜棠的怒火声从里面传来。想着此时不便进去,便走进了凌歌的办公室。
凌歌见谢祁韫来了,立马起身相迎:“谢董。”
谢祁韫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因为戒烟,他最近糖瘾有点大。不过,还是在尽力克制。主要是糖分摄入过多,易衰老。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改为了清新口气的薄荷糖。他从兜里掏出来,打开拿出一颗扔进嘴里:“在远信还习惯吗?”
“还好。”
随后,他从凌歌口中了解下远信当下的情况。获悉姜棠让他在排查远信目前在任的高高管,不出意外,在年前会有一波大的裁员计划。如此做,为的是肃清集团内部的势力纷争,又让凌歌在高校,国内外各处寻觅各类人才,势必要让远信大换血,为求长远发展。
谢祁韫提醒:“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要斟酌下,有些人目前还不能与他们发生激越冲突。小姜心性终归浅了些,且她性格太傲,我担心她一下做的太绝,会物极必反,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凌歌明白他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
几分钟后,他们听见姜棠办公室传来开门声。谢祁韫起身走出去,被骂的灰头土脸的两名高管见了他,更觉脸上无光,竟然招呼也不打就溜之大吉了。
姜棠单手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下午的时间,她左手肿成了小胖手。谢祁韫推门而入,她听见声音抬头看来:“我以为你还有会。”
他大步到了她身边,率先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又拿过桌上的云南白药喷了两下,揉摸地力度微微重了点。
姜棠直呼:“疼。”
他口吻形似教育孩子:“疼也忍着。”
姜棠真的被他揉哭了,他却一点也不心疼:“不用点力,怎么好?”
她不识好人心,觉得这是谢祁韫的一贯老套路:恩威并施。
他抽出纸巾要给她擦泪,她伸手把纸接过来:“我自己擦。”
谢祁韫给她收拾干净办公桌,环视下这间装修略显沉闷老气的办公室,有了想要给她重新装修的想法,或者直接把远信整体搬迁到地段更好的写字楼里面去。
但他想了想,依着姜棠的脾性,她定然是不会同意的。这些事情,慢慢来,往后有的是时间。
临近七点,两人从大厦开车出来,外面早已是霓虹闪烁。她有些饿,刚走出两个路口,她看见路边一家生意火爆的小吃店,让他靠边停车。
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看了一眼,并没有停车的打算:“我们去前面吃饭。”
“我就想吃那个。”
为了让他少吃一点这类垃圾食品,谢祁韫玩笑话信手拈来:“姜小棠,如今这类路边摊配不上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身份再高贵的人,他也离不了吃。”眼看着他开着车往前面直直而去,离摊位越来越远,她不禁有些着急。
谢祁韫在一家装修温馨的中餐厅门前停下,两人走进去,他找服务员拿来菜单点好了菜,随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我去下洗手间。”
姜棠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只是,当他们点的菜全都上来之后,还不见谢祁韫出来。她想,他不会又闹肚子了吧?随即拨通他的电话,听见他说话有些喘的样子,问他在哪里?
“马上就到了。”刚一说完,谢祁韫就提着她惦记了一路的小吃朝这边走来。
他找服务员拿来一个空盘子,把一次性饭盒里面的几样小吃倒出来:“少吃点。”
姜棠心底的不悦化为了俏皮一笑,夹起的第一筷子喂给了谢祁韫。不过,他却被辣到了。一连喝了三杯水才缓解,之后再未碰过那盘菜。
吃罢晚餐,谢祁韫问她要不要走走?
她看了下时间:“我想回去睡觉了。”
谢祁韫却直接拉起她的手,开始沿街漫步。姜棠说:“谢老师,你这形式上的询问,有什么意义?
谢祁韫巧舌如簧:“怎么没意义?至少表明我有尊重你。”
她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就尊重?”
“姜小棠,你说你这一天吃了就睡跟猪有什么区别?”
“我这叫养精蓄锐。”
他突然抬起左手,从她脑后绕到全面去蒙住她的双眼,右手紧紧地牵着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说自己看不见路了。
谢祁韫不放:“担心什么?我又舍不得把你卖掉。”
姜棠觉得谢老师的情话真是以出其不意的精神出现在日常的闲言碎语中,透出自然平凡的烟火气。
姜棠被他牵着缓慢往前去,她感觉到他们进入了一间商场,上了电梯,在几楼下的她不知道。只是感觉没有下面那般吵闹了。接着,谢祁韫带着她进入了一间房间,有一女士迎上来:“谢先生,你来了。”
他嗯了一声,与姜棠一起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提醒她小心一点。不多一会,女士从里面的工作间里拿出一个精致地小盒子出来打开放在了谢祁韫的面前。
他放开姜棠的手,单手取下精心定制的白金戒指正要往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套。她却一个机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推开了他的手。随后,她揉揉了突然面对强光有些不适地双眼,看清了手上拿的是戒指。
她几分错愕:“你什么时候做的?”
他也不答,又一次拉起她的手,把戒指直接戴进了她的无名指:“刚好。”
随后,又取下盒子里面的男款,自觉地戴在了手上。
姜棠看着两人手上定制的戒指,款式简单,无钻石永恒。它们就像是银河之中的两条光带,从遥远地界而来,在某处缠绕在了一起,紧拥彼此往后的每一个瞬间。
谢祁韫不喜欢煽情的场面,何况一对戒指本就是婚姻中的必备之物,怎值得她红眼落泪?他起身看着他们柜台里面奢华的饰品,一一过滤挑选,看上了一条锁骨链,他让工作人员拿出来,招手让姜棠过去。
她起身走过去,他整理过她的头发,亲自给她戴上,仔细地欣赏过后。接着,又一一给她试过其他几款,觉得每条都能在她身上戴出不同韵味来,对她说:“都买?”
姜棠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不像是在问自己。果然,他下一秒直接让工作人员把她试过的几条项链全部都包起来了。
她说:“我日常不怎么戴项链。”
“不戴,就放在那里当传家宝。”
她觉得谢祁韫这是在催生,便在他身后狠狠地拧了谢祁韫一把。
谢祁韫回拧她脸颊,吐槽:“没心没肺。”
工作人员包装项链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这一幕,实在想不出来看上去严肃沉稳地谢祁韫竟会有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
第157章 帮厨:姜瞭
因为车子被撞,何宴舒自是没有去接姜瞭。他本想着给沈吟夏电话,让她去接姜瞭。转念一想,出于对谢祁韫的报复,给姜瞭致电让他去卿园住。
姜瞭虽说骨气的不足,傲气却是不减。自然不愿意。
何宴舒循循开解他心底如迷雾般怨气不甘:“你父亲被姜棠逼着客死异乡,致使你无依无靠。她是你堂姐,你找她情理之中。”
姜明仁死在国外的消息在姜思芩回国的第二日他便知晓了。那日他回去郊区别墅,见姜明仁不在,心中一阵慌乱。
本想着找私家侦探查一查,后来在文远与张雪相继入狱之后,姜棠对于警方迟迟未抓到姜明仁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他隐约猜到他的失踪或许与她有关。
未过多久,姜思芩以度假为由去到xx国。他当时便猜想,xx国的环境紊乱,根本不是度假修养身心之地。
在姜思芩回国之后,他便派人跟着她,得知她在郊外某墓地悄悄安葬了姜明仁,由此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
安葬姜明仁那日,何宴舒远远地站着,待姜思芩与他人离开之后,他才拿着一束花上前,目光含着一抹笑,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阳光,炙烤着他的尸骨未寒。
他感激他,但是他更恨他。
凉风从后背而来,冷得是皮肉,钻不进骨血。他只会让这一层层地冷凝结在表面,封锁了他原本所有的热忱,变成了他也陌生的自己。
他形似一尊雕塑站在他的墓前,就如那夜他得知了母亲的死亡真相,醉死在一滩酒糟之中。他想,当他从短暂的醉生梦死醒来那一刻,看见躺在自己身边不着一物的女子时,便重启了他的整个人生。
他质问姜明仁为何要算计自己?
姜明仁只是冷嘲热讽:“你说要是心高气傲的姜棠知道你背叛了,她会怎么做?”
这天开始,何宴舒不复存在,姜棠所念的他从此附上了一幅鬼影画。这份突如其来的被迫背叛让他措手不及,他贪恋姜棠,被姜明仁一再拿捏。最后,在姜明仁心狠手辣的贪婪之下功亏一篑。
夜幕笼罩了下来,风大了些,也冷得多。他笔挺的凄凉是过往何宴舒的回光返照,一路围追堵截他当下的所谓耀眼生活。
渐渐地,时断时续的冷笑声响起,像是现实变成了一粒粒剥开的爆米花,灿烂了又怎样?还不是沦为了被人蚕食的命运。所以,这次即便是头破血流,为鬼为蜮他也要死磕到底。
之后,他带着姜瞭去了姜明仁的墓地。他扑倒在墓前就是一阵痛哭。待他稍稍平息心境之后,何宴舒趁火打劫,又一次挑动他心底对姜棠的怨恨。
一向与姜瞭关系淡漠的他,表现出一幅关爱的样子:“想想,当年若不是你爷爷,姜明瀚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在姜爷爷收养姜明瀚之后,更是对他百般疼爱,更是冷落自己的亲生儿子。姨父心底虽说对他有怨,却也一直尊称他一声大哥。姜明瀚的人连警方都说了是意外,姜棠却直接把这笔账算在姨父头上,进而逼死了他。”
姜瞭内心也是认为姜明瀚的死是遭了父亲的算计:“可是。”
何宴舒蹲下来,抽出纸巾给他:“姨父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那胆子最多就是花天酒地一下,若是让他杀人怕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姜瞭先前所认定的事实在他由浅入深的话语中一点点瓦解,进而滋生了对姜棠的怨恨。此时听见何宴舒让自己去卿园,想起谢祁韫,心底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怯弱:“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何宴舒告知了他方法,他松口说试试。后又问:“你为什么要让我住到卿园去?”
他多少对自己还是了解的,不敢妄自菲薄。就他那点东西去对付谢祁韫,怕是剑还没有出鞘就已阵亡。
何宴舒没说。只是说姜棠定然不会把他赶出来。他多少了解,姜棠心底对亲情的那份看重。
何宴舒站在路边等着保险公司与4s店的人来,与姜瞭通着电话:“姜思芩现在不管你,你还有地可去吗?”
其实,他想让姜瞭住进卿园,目前只是单纯地想给两人惬意的生活添堵而已。
挂断何宴舒的电话后,姜瞭在病床上坐了一阵,期间给姜思芩打了两通电话均是无人接。他现在身无分文,名下亦无像样的财产,姜家回去也没人。他下床,默默收拾好东西,出了医院看下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卿园。
因为谢祁韫与姜棠都不在家,李姨不好放任他进去,之后让他在卿园外面等着。晚间温度低了些,他又是大病初愈,等下外面渐渐有些冷了,加之又饿。
九点左右的时候,他心情烦躁地打给姜棠,询问她还有好久回来?
姜棠莫名其妙:“你在哪里?”
“卿园。”
“你到卿园做什么?”
姜瞭在卿园的大门台阶前坐下:“我要住在这里。”
姜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祁韫:“这我可说了不算。”
姜瞭说话夹枪带棒:“你身为谢祁韫的妻子,卿园的女主人,连这点主都不能做吗?”
“我。”
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二姐,我在医院跟大姐吵架了,她就把喔扔下走了。你也知道,她恨我妈妈。二姐,我现在是真的没地可去了。”
“你可以回学校。”
事到如今,姜瞭依旧没有回学校,见朋友的勇气,只是说道:“二姐,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很长时间。”
谢祁韫听着两人对话,这边给卿园去了电话,让李姨放姜瞭进去。她有些看不懂他这波操作?
回到家后,姜瞭正做在餐厅用餐,摆着以往的大少爷风范。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姜棠走过去,让他不要放肆,这里不是在姜家。
姜瞭做在餐椅上,一条腿搭在旁边的餐椅上,姿态悠闲,刻意看了一眼谢祁韫,多少有点示威的韵味。
谢祁韫伸手把放着他腿的餐椅往后一拉,因为用力过猛,加之有些突然,差点让姜瞭栽倒在桌上。
他想要发火,不过一秒又迫使自己强忍了下去:“姐夫,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谢祁韫坐下,笑容浅薄:“姜少误会了。正好,肖厨近来身体有些不适,我本想着给他招一名帮厨,眼下你来了正好。”
这事姜瞭忍不了了。
他双手掌拍桌而起:“谢祁韫,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翘着腿,漫不经心:“姜少如今无经济来源,又四肢健全,难道不该自己养活自己吗?”
“我是来找我二姐的。”
“难道是我上次在医院话说的不够明白?”
姜瞭吼了出来:“谢祁韫,你和我二姐是平等的。这个屋子里面,她有一半的决定权。”
谢祁韫望着姜棠,一幅商量语气:“小姜,你说呢?”
“你看着办。”姜棠扔下这句话,提着东西就回了房间。
第158章 护短与霸道,是绝配
谢祁韫表情趣味悠长,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名莽撞无知的孩子:“有一点你应该不知道,自小姜棠便听我的话。这事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姜思芩。”
这点,谢祁韫说的是事实。在小时候,姜棠是最听谢祁韫的话的。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瞠怒而视:“谢祁韫,你敢。”
“对付你,在我这里根本就谈不上敢不敢。如果姜少不愿意,大可提着东西离开。门,又没有关。”
姜瞭迅速地在心底想过自己可以去的地方,貌似只有何宴舒家中。但是他与何宴舒关系根本谈不上深厚,去了局面也就可想而知。在这里,至少还有姜棠。届时,他再给姜棠说说好话,装装可怜,或许就能好过些。
于是,姜瞭没走。谢祁韫唤来肖厨,给他交代过一些具体事宜,又叫来李姨给姜瞭安排房间。
李姨询问了声:“先生,是安排在客房?还是?”
“李姨,他并不是客人。”
李姨明白了。
这对于从小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姜瞭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刻骨铭心的侮辱。
谢祁韫交代完一切,单手插兜往卧房走去,走到一半。他停下来回头看:“对了姜瞭,你在卿园上班的工资用来抵扣你欠我的五百万。你无事的时候可以算算,大概需要工作多少年?”
“谢祁韫。”他气的想要上前揍他。
肖厨随意一抬手便把他制服了。
谢祁韫轻描淡写:“你最好听话一点。肖厨可是练过的。”
姜瞭在肖厨的压制之下,大叫一声以示抗议。
谢祁韫回到房间,见姜棠坐下外面的亭下,寒风萧萧。他走过去,拉着她回屋:“心疼?”
她知道他如此做为姜瞭好,摇摇头,神情落寞地在床边坐下。
谢祁韫在她跟前蹲下,双手捂着她冰冷的双手:“姜小棠,你没有亲人了。你如今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只有我。”
如果姜瞭不改姜明仁贪婪,好吃懒做的脾性,他宁愿挥刀斩断姜棠的所有挂念。他不介意手段过激,不介意姜棠埋怨他狠心。
姜棠俯身向前抱着他:“我们要不把他送走?”
“送去哪里?你能保证他到了外面就会学好。如果他没能学好,惹一身骚回来,难道他不会来找你?”
她抱着他,眼中泛起五彩斑斓的光:“谢祁韫,你真是护短又贪。”
谢祁韫把她抱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在很多年前,姜家之人唯有姜小棠落进了我的世界。”
姜棠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顾盼生姿的眸光,碎碎星光点缀、勾勒、布景…
他捏着她的鼻尖:“没办法。姜小棠自小霸道。是谁小时候说的,我只能当你一个人的阿韫哥哥,不能对别人好,只能对你好。”
她头朝后,下颚磕在他的肩膀上,泪顺着眼角滑落:“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两人心底感慨万千,竟一时没了言语。
…
第二日天还未亮,肖厨先是在门口叫了两次都不见姜瞭起床。第三次,他直接端着一盘冷水进去,从上浇下去。
姜瞭瞬间从被窝里面站起来,即刻就想要扑上去打肖厨。肖厨直接向侧闪开,随后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满脸是水的姜瞭直接匍匐在地。
他双手掌撑着爬起来,转身回击,肖厨又一个闪躲,他扑了个空,他就这么冷着身子,被肖厨戏弄了十多分钟。最后,他颓废地坐在地上,倒也不冷了。
肖厨捡起地上的盆,命令他起床,等着做早餐呢!
或许是得益于姜明仁的遗传,姜瞭的厨艺不算差。只是,他并不服气被人使唤,并不配合肖厨。
肖厨见他懒懒散散地模样,又抬起一脚踢在他身后:“好好做。”
姜瞭故意给他唱着反调,把手中的一整包面粉全部倒进了涮洗池。他直接一脚把姜瞭踢翻在地:“你小子故意找茬是吧?”
他坐在地上:“我就故意,你能把我怎样?”
肖厨抓着姜瞭的后衣领,把他从地上拧起来,把他按进了涮洗池里,他的五官在面粉堆里挣扎,叫嚣,压抑地他无法自由呼吸。
两三分钟后,肖厨把他拉起来,看着面粉糊了他一脸:“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小子。”
“我要告诉我二姐。”
肖厨不受他恐吓:“你试试看。”
他挣脱开肖厨的手,说着就要往主卧跑去,也不管是否会打扰到两人休息?肖厨一把把他拉回来:“先生跟太太这会都还没起。你如果要告状,就在这里乖乖等着。”
姜瞭推开他的书:“我就要现在去说,让我二姐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
肖厨也不再拦着,仍由他去。他首次来卿园,根本不知道那一间是主卧,他一扇房门一扇房门地敲过去,还未到主卧门口就惊醒了谢祁韫。
他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还未完全醒的姜棠,满脸被人打扰了睡眠的不耐烦,拉过被子蒙住了头,还忍不住蹬了他一脚。
他无奈掀被起床,打开房门出来随即又关上。立在门边等着怒气冲冲往这边来的姜瞭,那一脸的干面粉也一路掉着走。
姜瞭走近后,也未曾看谢祁韫一眼,抬手就要去开门。谢祁韫拦在他的面前,声音愠怒,就似这会挂在枝头的霜:“小姜还在睡觉。你有事可以给我说。”
他冲着屋内大吼:“二姐,有人打我。”
谢祁韫将他上上下下看过:“姜瞭,你都二十岁了。有人打你,不知道还回去吗?还像小时候那般,回到家里哭鼻子不成?”
姜瞭不吃他激将法这套:“你管我。我小时候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都是二姐帮我出头。怎么,你看不惯啊?”
殊不知,他这套小把戏落入谢祁韫的眼中实在与小孩过家家别无二致。他就这么身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拖着姜瞭就回到了厨房,直接把他扔给了肖厨:“肖厨,你是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吗?”
肖厨笑笑:“先生,这事你可不能怪我。姜少拿着太太当挡箭牌,我可不能乱来。要是我真把他伤着了,这太太万一追问起来。我这不好交代啊。”
谢祁韫厉声道:“小姜那里有我。何况,小姜是好坏不分的人吗?”
肖厨道了一声:“先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天清晨过后,姜瞭在肖厨手底下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过,若是他听话一点,自然也就会好过的多。只是,他哪里是听话的人,尤其还有何宴舒的怂恿。
第159章 他的怒似是而非,让人琢磨不透
何宴舒想要夺走远信,率先要做的就是拆散姜棠与谢祁韫。他能感觉到姜棠对谢祁韫的信任与依赖,那是他无可比拟的。
但他也感觉的出来,谢祁韫心底对于自己曾与姜棠在一起的这份介意。故而,住在卿园的姜瞭总会时不时地在谢祁韫面前提起姜棠与何宴舒之间曾有过的种种。
然而,听着这些话,往往最先发怒的不是谢祁韫,而是姜棠。她觉得谢祁韫说的没错,姜瞭就是一只白眼狼,对他再好,终归是养不熟的。
姜瞭把蒸熟的螃蟹端上桌来,立在姜棠身后不走。看着谢祁韫拿起一只螃蟹,把剥好的蟹腿肉房间她的碗中。
这时,姜瞭来了一句:“二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再也不吃海鲜了。”
姜棠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情。只是她还未开口阻止,姜瞭又继续说:“姐夫,你不知道吧?因为何宴舒对海鲜过敏,二姐为了投其所好,当着全家人的面表示往后姜家的餐桌上不准出现海鲜。”
他音量微微上提,用一种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姜棠:“是吗?”
“姐夫,我可没骗你。因为这个原因,我两年都没在家里吃过海鲜。”
“两年没吃过海鲜?”这话,像是询问,更像是隐含怒火的陈述。他冲着厨房里面的肖厨说,让他把今日买回来的海鲜全都做了。
这个时间,姜棠一般选择不说话。只是,这顿饭,她因为吃海鲜吃到吐了。她趴在盥洗室的马桶上吐着,谢祁韫双臂交叠在胸前,身体微斜地依靠在门框上:“姜小棠,虽说为爱委屈了两年,你倒也不必把自己吃吐。我已经吩咐肖厨,往后每餐都会给你做一点海鲜,把你这两年没有吃到的全部补回来。”
她双手撑在马桶的边沿:“谢祁韫,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
他走过去,从盥洗池台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故作好人模样:“你说说,在这两年里面,你还委屈了自己什么?我都帮你一一补回来。”
她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放水冲干净马桶,往外面走去。谢祁韫拉住她:“你要去做什么?”
“我觉得谢老师说的对,我眼下只有你一个亲人,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没有必要再留。”
他用力地把她拉回来,圈进怀里:“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玩。”
“谢祁韫,你有病吧?”
他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给她挤好牙膏,接好一杯水递给她:“好好刷牙。”
谢祁韫从盥洗池出来,看见姜瞭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吃着小零食。他走过去,拿走他手中的小零食:“这是姜小棠的。”
“我二姐都没说什么。”
他摊开手掌对着他:“要吃给钱。”
“谢祁韫,我算是知道我大姐为什么说你抠了。”
然而,就是被他们抠标签的谢祁韫。下一秒,直接把手中的不便宜的小零食倒进了姜小喵的小碗中。
他眼冒黑线,这是在表明自己眼下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猫?
姜瞭想要伸手再去拿,他眼疾手快地把整篮小零食都端走了。用眼神示意自己脚下的食盆:“你可以问问姜小喵。如果它愿意分你一点,我就不找你要钱。”
姜瞭只想说,这侮辱性实在太强。
他有些无法忍受了:“谢祁韫,我走行了吧?”
“不送了。”
只是,他还没有走到正厅门口又倒了回来,气鼓鼓地坐下不走了。他多少有些被何宴舒洗脑了,他有些小聪明,但耐性又不够,每次都会被谢祁韫反杀。
何宴舒对他的蛊惑很简单,告知他只要挑拨成功谢祁韫与姜棠之间的关系。届时,谢祁韫因为恼怒姜棠,不再干涉远信的事务。他们就可以趁机把姜棠赶出远信,那时他便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姜瞭根本不知道要想成功当选一家集团的执行总裁根本就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只是,他这时间承受着寄人篱下与囊空如洗的双重痛苦。何宴舒这么一说,他自然就心动了,想着到时候自己成为了远信的总裁,钱还不是哗哗地来。
另外,何宴舒也没有放弃对谢祁韫的调查,联系了国外的私家侦探,想要一查谢祁韫这些年的过往。他不相信,短短十几载,他这些年的逐日累加的身价真的就是清清白白地。
很快,私家侦探就查到了姜思芩当年追求过谢祁韫的同学,获悉两人差点就在一起的消息。不过,很快谢祁韫就改变了注意。至今,女同学也不知道原因。
何宴舒企图问出更多地东西,奈何她对谢祁韫的了解仅限于媒体报道。何况,两人已是多年未曾联系。私家侦探挖了一圈,也没有挖出谢祁韫的任何风流韵事或者其他。他也并未放弃,又给私家侦探开了一张支票,让他们再好好查查。
这边,何宴舒回国之后,又与沈涛认真地谈了一次。他之所以还会对沈涛抱有希望,无外乎是发觉沈吟夏怀孕了。他想,这沈涛身为外公,即便在不喜欢他这个女婿,也不可能联合外人让自己的外孙将来没有爸爸吧。
谁知,沈涛根本不为所动,在他情义真挚地陈述完利害关系后。他只是冷冷淡淡地问他:“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说完,沈涛又埋头写字。
何宴舒不明白沈涛的意思,想要再问,见他不待见自己的模样,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沈家。
在他走后,沈涛立马给沈吟夏去了电话,让她找时间回家一趟。
沈吟夏问他有什么事?
他字字带火:“你从搬出去到现在有多久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见父亲发怒了,沈吟夏说改天自己和宴舒一起回来。
沈涛强调:“你一个人回来就行了。我不想看见他。”
“爸。”
“你即便把他带回来,我也不会让他进屋。”
沈吟夏感伤地挂断了电话,摸着腹部,责怪父亲对何宴舒的执着偏见。在两人结婚之初,父亲并没有表现出何宴舒的如此抗拒?然而,随着姜棠与谢祁韫的关系浮出水面,随着姜明仁的失势逐渐恶化。
她不明白,姜家的恩怨为何要牵扯连累她与何宴舒的生活?她只是有一处安安稳稳地家,清粥小菜,温馨相伴。即便父亲不喜欢他,她可以与何宴舒一起离开a市。她可以与他一起肩负起养家养孩子的责任与义务。
第160章 飒爽利落的姿态,藏着小鸟依人
12月初,全城之景一片萧瑟,路面上都是枯黄掉落的树叶,道路两边也都是凋敝清冷的树干。乐然集团管理层经过全面综合的考虑,加之投行的推介,派出代表来访。
姜棠与凌歌,外加扬明升,宋玉清,以及另外三名高管亲自到机场迎接。一见面,姜棠就用日语与对方熟稔地交流起来。
这着实让凌歌有些惊讶,他原本还想着在旁边充当翻译,如此看来是不需要了。
姜棠对语言的学习,出于业余爱好。加之姜明瀚时不时在她耳边念叨,说远信将来势必要走向国际。她便萌生了学习外语的想法。截止她大学本科毕业,她已自学四国语言,分别是英日法德。所以,姜棠的骄傲是有她的底蕴在的。
凌歌遵从谢祁韫的吩咐,紧跟在姜棠身后。他无非是担心她第一次接待如此重要的来宾,会手忙脚乱,更担心在与对方交流时多少会手粗无措。让凌歌紧跟着,是为必要的时候救场。
然而,姜棠的表现虽然谈不上游刃有余,却也是可圈可点。面对对方所抛出来的每句话,每个问题,她都能应付自如,俨然不像被急滩洪流推上这个位置的新人。
其实,姜棠之所以有这般有天不吝的发挥,大部分都要得益于跟在谢祁韫身边的那些时间。几乎每次与人重要的会面他都会把姜棠带在身边。他知道,按照她的聪慧,定能从中获益匪浅。如今看来,他这心也算没有白费。
凌歌坐在副驾驶,听见代表询问姜棠:“姜女士,我来之前。会长特意交代让我多走走,多看看。所以,这两天就有劳姜女士了。”
姜棠明白这话,莞尔一笑:“原田先生客气了。”
因为原田到的时间比较晚,遵从他们的意思。一行人将原田与另外两名先生送至下榻的酒店,然而他们就在酒店餐厅简单地用过晚餐后。姜棠等人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凌歌提议这两日由他带人陪他们转转。想来他们无非就是想先行更加全面更加立体地了解调研下远信如今的市场环境,以及它的生产能力这些等等。
姜棠揉了揉太阳穴:“没事。我跟你们一起。”
gk这些年来的全球市场份额直追乐然,给予了他们强有力的紧迫感。乐然从成立至今,除开在欧洲设立了分公司,在其他地均为设立分部。
他们全部在全球的食品都是从日本本部或者欧洲分部生产运输出来的。加上欧洲各方面的成本开支,这就促使他无法如同gk那般进行大力度的折扣推销,他们多少有些吃亏。
从去年开始,他们便派人在东南亚一代寻找适合建厂的地方。地方不是没有,只是要从头开始建立一处新的生产场地,从设计,建造,再到设备人员的配比等等,这一切的投入都是不小,更主要的是时间成本。经过再三的衡量,他们才派出了代表前来考察。
姜棠让老余先把凌歌送回家。等她回家时,已是万物俱寂的凌晨。她拖着疲乏的步伐回到卧室,只见谢祁韫还没有睡。见她回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书,起床走过来,看着她困倦的眉宇:“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端泡脚的水。”
“我太困了。今晚上就不泡脚了。”
“不影响。你洗簌完自己睡就行。”
姜棠困的不想再说话,仍由他去了。当谢祁韫端着冒着热气的水进来时,姜棠累得坐在马桶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牙刷,嘴巴里面也还残留着牙膏泡沫。
他心一颤,恍若被人猝不及防狠狠地打了一拳。他给姜棠刷完牙,又给她洗了洗脸,弯腰把她抱在床上,给她换好睡衣,盖好被子后自己才给她慢慢地洗着脚,适宜地按摩,温和了姜棠的梦境。
他看着她在暖黄色台灯之下沉静地睡颜,想无这些事情,她应该还是坐在学堂里面的年纪,认真地念着她的研究生,下课就与同学开开心心去玩一通,吃一顿。
可是,现实拦腰斩断了她的岁月静好,把她推进一场洪荒的漩涡中心,差一点被绞杀。
洗完脚后,他给姜棠擦干净脚上面的水泽。抱在手中,感受着她一双脚还未完全进化的稚嫩,低头轻轻地吻在上面。
睡梦中的姜棠感觉到了轻微地酥痒之感,脚趾头微微动了动。谢祁韫把她的双脚放进被窝里,起身倒掉洗脚水,回到床上,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轻柔地声音裹不住他的宠溺:“让你逞能。”
姜棠纹丝不动,着实是累了。
他关掉台灯,把姜棠拉进自己的怀里。她瞬间蜷缩成了姜小喵睡觉的样子,像是觅见了这世间让她最为安心地栖息之所。
姜棠被闹钟叫醒,她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又让谢祁韫的怀里钻了钻,声音朦朦胧胧,似缠人的蛊:“我能不能在家睡一天?”
他摸着她柔软地秀发:“行。”
但他话音刚落,她就坐起身来,撑着还未睡醒的身子起床,拖着恍若被睡梦所牵制的步伐走进盥洗室,随后又走进衣帽间,简洁风的灰色羊绒大衣配上白色的羊绒西裤,干练之中锐减了正式带给人的那份沉闷。
她又从首饰盒里面选出一条项链戴在胸前,形似雏菊的钻石小吊坠就似她性格中不减的那份洋溢,然而它安静地模样,又似她在时光之下所成长起来的那份温婉恬静。
谢祁韫站在旁边选着衣服,看了看她今日的穿着,吾家有女已长成的欣慰与落寞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恰似半下午的太阳,稀释了正午阳光的那份盛情,参了日落黄昏的那份静然。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她强势地在他所围猎起来的栅栏打开了一处阀门,她以势如破竹地劲头如火如荼地向高向远飞去。而他所握着的线轴,终归越来越轻。
姜棠戴好手表:“我先出去了。”
他点点头,看着她飒爽离去的身姿,不免失落。正当他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针织羊毛衫时,姜棠去而复返。
她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他,笑容敛眸地亲吻了他:“我这两日回来应该会很晚。你不要等我。晚餐你如果回家吃,就让肖叔陪你。”
他回扣她的腰身,加深她那浮光掠影的吻后:“少喝一点酒。”
“嗯。”
他放开她,不同于前面的不舍,甚至还推了推她,示意她别迟到了。看着姜棠再次离去的身影,眼底是五彩斑斓的笑。
第161章 孩子,他渴望的家庭颜色(4000+)
两三日来,姜棠陪着原田几人在a市逛了逛,在他们要离开的前一日,她特意带着几人去了食品公司参观,亲自给他们做了细致地介绍。
原田三人在她有板有眼地介绍中,对远信的食品公司有了全面的了解,他们表示回到日本之后,会将此次的所见所闻如实转达会长。
姜棠一行人把他们送到机场,买了不少中国的特产送与几人,言明期待与他们的合作。
送走了他们,姜棠一坐进车就瘫软在了座位上。三日来,早出晚归,日间走的精疲力尽,晚间还要应付一场笙歌笑语。
昨晚上到了家门口,她更是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睡得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累,另外便是因为喝酒了。没办法,老余只好给谢祁韫打电话。
她靠在椅背上,喝着水,直接吩咐老余回家。之后又对凌歌说,让他也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
不过,凌歌倒没有回家休息。他回到办公室,处理了这两日来他没有时间处理的有关gk那边的事务。随后,又把这几日来的情况整理好发给了谢祁韫,还言明了原田的态度,大概估算了下乐然集团收购食品公司的可能性。
做完这一系列,他首次在工作中失态。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若不是谢祁韫一通电话,他怕是还不会醒。
他从桌上的一堆文件下面摸出手机接通,疲倦的声音有几分嘶哑:“谢董。”
谢祁韫没有着急说公事:“嗓子不舒服?”
他伸手捏了捏喉结处:“没有。可能是这几日说话有点多。”
“泡点蜂蜜柠檬水喝。”关心过后,他就凌歌的报告进行了分析,给出了具体的建议。让他在往后与乐然集团的交往之中,配合姜棠,查漏补缺。
“我明白。”
“辛苦了。”
两人谈完,他从凌歌的口中得知姜棠已经回家去了。他让他也早点回家休息,随之便挂了电话。
谢祁韫想要早一点下班的心情,被前来找他的夏石给拦住了去路。明日就是h公司的第二次竞标,夏石前来是想一些细小地问题询问他的意见。
因为首次竞标失败,加上林深的配合,他们适当地调高了报价,支付方式仍旧不变。只是这调高的两元钱,到底是增加到现金支付里面?还是增加到股票期权里面?他们有些拿不定注意。
谢祁韫想了想,在纸上写下支付方式:46(现金支付)+3(股票期权)+1(资产置换)
夏石提醒:“栗东来昨日给我电话,耀世这次的报价是52元每股。林深也询问我们要不要提高报价?”
谢祁韫想了想,修改了下支付方式:49(现金支付)+3(股票期权)+1(资产置换)
夏石看着:“谢董,你这俩三笔,上亿的资金就这么出去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知道,h公司目前在全国各地的市场占有率促使它每日都有相当可观的现金流。而这笔款项在往后能让他们做许多的事情。
谢祁韫之所以想买下h公司,雄心根本就不止于扩大它在国内的发展,还想进一步铺开它的高端市场。与几家省市的乡镇企业合作,他要建立一条完整的供应链,保证农产品从生产、购进、出售这一过程,都能保证它的绿色新鲜。往更远地发展,他是想要借着gk在国外的名气,带领h公司进驻国际市场。
夏石知道他的打算,也明白这样的价格买下h公司并不会亏,只不过眼下难免增加了公司的负债率。
谢祁韫归心似箭,从椅子上取下大衣,边穿边走:“明日上午九点我与你们在泰和泰律所汇合。”
夏石起身与他一同走出办公室。他回到家后,从李姨口中得知姜棠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姜瞭补话:“好像是沈吟夏。”
“沈吟夏?她找小姜做什么?”
姜瞭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她与何宴舒闹了矛盾,想找我二姐诉诉苦。毕竟她们两人之前关系还是不错,而且两人还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谢祁韫抬起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滚。”
他弯腰揉着膝盖,仍旧挑衅:“姐夫,你总是这么凶,我二姐会喜欢你才怪。”
他一个眼神射杀过来,姜瞭迅速逃走了。
谢祁韫在家中等着,给姜棠电话也没人接。他焦急,打电话给凌歌询问她是否有去公司?
凌歌已经离开公司,不知道姜棠是否有回去?不过他打电话询问了臣下,得知姜棠并没有回去。他给谢祁韫回了话。
就在他在家中坐立不安时,姜棠回了电话过来,告知自己在医院。
他边往停车库走边说,音色焦灼:“你怎么了?”
姜棠坐在椅子上:“我没事。是沈吟夏出事了。”
谢祁韫逐渐放缓了步伐,拉开车门坐进去,到了医院,去到妇产科的病房,站在门口看见姜棠正站在床边照顾着沈吟夏。
碍于男女有别,男性对女性的那份尊重,他没有进去。在外面等着姜棠,她照顾沈吟夏睡下之后,走出来:“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沈吟夏:“她怎么样了?”
“孩子保住了。不过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不然会有流产的危险。”下午三点过,姜棠合衣刚躺在床上睡了不过半个小时,就被沈吟夏的电话吵醒。
她语气虚弱,颤抖不止的害怕:“姜棠,救救我的孩子。”
她惊厥地从床上起来,什么都没有多问,仅问她在哪里?
今日她回家去看望父亲,刚从家里出发接到沈涛打来的电话,让她直接去医院。她以为是父亲怎么了?快马加鞭地赶到医院,才知道沈涛要逼她去打胎。
不管她如何的据理力争,如何的苦苦哀求,沈涛终是不为所动。他考虑的不是父亲这样的举动会给女儿造成怎样沉痛的伤害?一时冲动,把女儿嫁给何宴舒已是他人生的一大错误,他自然不会让这个错误如同雪球越滚越大。
他循循善诱:“夏夏,你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沈吟夏泪雨渐来,摇着头步步后退:“爸,你不能这样做,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夏夏,你听爸爸说。”
“我不要听你说。”她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转身就要走。
沈涛示意管家上前拦住了她,他走过去如同小时候那般,拉起女儿的手,用慈祥温爱的嗓音说着刺骨冷心的话语。就如他手掌处传递给女儿的温暖就似一把裹了蜜的剑。
“夏夏,爸爸知道你喜欢何宴舒。但是,你只是没有遇到比何宴舒更好的男人。你放心,等你与何宴舒离婚了,爸爸会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
沈吟夏双手捂着耳朵,朝他大吼:“我不要。爸,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他可是你的外孙啊。”
沈涛觉得女儿冥顽不灵,也不想再与她多说,声音变得生硬:“反正今天这个孩子非打不可。”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说完,她推开沈涛的手转身就跑了。
年过六旬的管家追不上她。沈涛便吩咐医院的医生与护士上前拦住她。沈吟夏像是无头苍蝇那般在医院楼层之间乱窜,她提防着来抓自己的人,又要担心脚下周围,害怕摔倒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不知道跑了几层楼,只感觉到肚子传来隐隐地疼痛之感。在慌乱与惊恐之中,她趁找寻她的人不注意之际,随意拉开了一间房门躲了进去,一看才知道是清洁间。
她捂着腹部在椅子上坐下,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从大腿之间流出来。她伸手一摸,白皙地手指沾染上了血红色。她颤抖着双手给何宴舒打电话,打了五六个都没人接。她本来想打给沈灼,又担心他告诉沈涛,最后还是打给了姜棠。
姜棠赶到的时候,她靠在墙上,近乎于昏迷状态。她双眼晕沉地拉起姜棠的手:“送我去医院。”
可是,这里不就是医院吗?
沈吟夏强调:“送我去别的医院,快。”
看着沈吟夏的样子,姜棠不敢耽误。唤老余进来,背起沈吟夏就往外面走。在车上,沈吟夏把事情简单告知,到了临近的医院,挂了急诊科的号,让相关的医生看过。虽说有出血的现象,好在胎儿是好保住了。只是她运动过激,前几月最好卧床休养。
因为何宴舒还未能赶回来,姜棠想要去给她买点粥。但又担心自己走后她需要人。于是,这个任务她就吩咐给了谢祁韫。
谢祁韫站在原地不动:“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廖秘书电话了。估计快到了。”
姜棠感念他任何事情都能想的这般周到。果然,未及五分钟,廖秘书便提着东西出现了。
她走近:“谢董,姜总。”
谢祁韫吩咐:“今天晚上就辛苦你在这里照顾何太太,如果明天何先生还没有赶回来,你暂时不用来公司上班。”
廖秘书道了一声是。
姜棠跟着廖秘书走进去,与沈吟夏说了几句话。她突然拉住姜棠的手,泪眼朦胧:“姜棠,帮帮我。我爸不喜欢宴舒,他是不会让我留下这个孩子的。”
姜棠有些为难。
这是沈家的家事,她一外人怎么好参与?
沈吟夏见姜棠沉默不答,便掀被下床,打算给她跪下,还好她及时扶住了她:“你想我怎么帮你?”
“在孩子出生以前,别让我爸找到我。”她朝门口看了一眼:“我知道你们能做到的。”
“吟夏,我想沈董。”
沈吟夏突然就激动了:“姜棠,想想当初你爸是如何反对你与何宴舒在一起的?”
姜棠瞬间失了争辩的话语。
她扶着沈吟夏回床上躺好,让她先吃点东西,说自己要去与谢祁韫商量下。她走出来,把沈吟夏的意思转达给他。
一向不喜多管闲事的谢祁韫,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过多犹豫,何况这还是何宴舒的孩子:“我在c市xx度假村有一套小别墅,这段时间她可以去那里住。生活也挺方便的,只是这个时节那边冷了些。”
她又走回病房,把谢祁韫的话转达。沈吟夏喝着粥,让姜棠代自己给他道一声谢谢。
姜棠顺手给她捏了捏被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电话。”
随后又叮嘱廖秘书晚间注意外面的情况,如果有生人进来就叫医生。他们这边也会给医生打招呼。
廖秘书点头。
安排好这一切,姜棠觉得自己的精力也跟随着沈吟夏消退的惶恐一起流失殆尽。她被谢祁韫牵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腿乏力地有些不想再走了。
突然,谢祁韫问她:“你这个月月经是不是还没有来?”
“嗯。我每个月都会延后。”
谢祁韫在心底算计过她的生理周期,在回家的路上,特意去药店买了几支验孕棒。回家吃过饭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推着姜棠进屋,把几支验孕棒一一拆开给她:“快去。”
姜棠看着他兴奋期待的模样,想起自己在清洁间看见沈吟夏苍白的脸上所显现出来的坚韧,难以读懂他们因一个孩子所生的喜悦与不顾一切的勇气从何而来?
姜棠在盥洗室一一测过,看着上面清一色的一条杠。心境竟不全然是庆幸,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一闪而过。
她拿着验孕棒出来,把它们展现在谢祁韫面前。那别无二致地单一红线被光削成了一把利刃,咔嚓一刀,剪断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
看着他失落却又强颜欢笑地面容,姜棠心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缓缓回升。她干脆利落地把它们扔进垃圾桶内:“或是不准。”
谢祁韫弯腰把它们一一捡起来,又认真细致地看过,重复着姜棠的话:“嗯。或是不准。”
姜棠听出了他声音的漂浮,这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如何能骗过他的心思缜密?
一支是测错,这一共五六支,不能每一支都是错的吧?
姜棠取走他手里的验孕棒,又一次扔进垃圾桶:“很晚了。洗了睡吧。”
“你先睡。”谢祁韫抬脚离开了卧室,投落在地上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妄图把他的苍凉与希望同时灌进姜棠的世界,以求她的成全。
------题外话------
能不能求个长评啊?
正文已经完结了,目前在写番外。
下本文是现实向的,字数也不会太长。我本来想写wd与df,或者jc与hb,就是那种很强烈的黑白对撞那种。但是禁网期间写不了。下本文前期温馨,后期现实暗黑。
这类文可能看的人不多,但是我反复构思过,还是想写这类文,酸甜苦辣一样不缺。
第162章 风花雪月的故事:她爱他
姜棠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所有的困倦被谢祁韫离去的样子一扫而空。她望着天花板,灯光岿然不动地在她头上耀眼他的惆怅。
她挥散不掉产妇与母亲死去的画面,也挥散不掉谢祁韫由喜转伤的模样。两幅画面在她脑中交织缠绕,催发她的左思右想。
她起床,披了一件大衣去外面寻他。她问过还在忙碌的李姨,有没有看见谢祁韫?
李姨指了指酒窖的方向:“先生好像去酒窖了。”
姜棠往酒窖去,期间姜小喵窜到她脚下喵喵地叫了几声,想要让她给谢祁韫说说,明日让谢狐狸带它出去玩。
她弯腰把姜小喵抱起来走进酒窖,只见谢祁韫单手插兜地立在落地窗前,手中端着半杯酒。听见推门声,他回首看来,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鸿乍现。
姜棠心底微颤,似某种情感落了界,入了套。她手臂微微一松,姜小喵趁机溜走。她缓缓踱步到他身边,取走他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谢祁韫看着她的豪爽:“这酒度数高。”
是有点高,姜棠咽下去的瞬间觉得身体里面犹如被火烧,徐徐渐进地灼烫她的四肢百骸。
她仰望着他。
她喝下去的烈酒在她双眸之间萦绕,缠绵出来暧昧、朦胧,像是万顷星河铺下的迷障。
情难自抑!
她微微踮脚,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一只手抵触在他的胸前,因酒滋润的声音搅浑了他的冷静:“你要不要再试试?”
他伸手搂着她腰身,俯视对望,以柔筑起了一座城以护她世界晴空朗朗:“不后悔?”
姜棠从上而下解着他的衣扣:“你会让我后悔吗?”
谢祁韫笑容犹如浩瀚星河倾世倾城,声音坚定:“不会。”
姜棠饮下的酒在他双手之间逃串至身体的每个角落,她在微醺之下寸寸开解自己的感情。
他顺着她的牵引去探索内心方才所燃升起来的失落,两人每贴近一点,她就更加看清了藏在失落背后的暗涌。
她爱他。
她的爱褪去了稚嫩的热情,没有了那让人震撼地疯狂。它是那藏在大山森林之处的野生玫瑰,被高大茂盛地植被所遮挡,阻隔了它魅力的释放。
然而,它顽强地向上昂扬,势要突破一切阻隔耀眼红尘。她抱着谢祁韫的肩膀,眼角涌现地泪珠就似这场鱼水之欢所酝酿出来的那颗晶莹剔透地珍珠。
它反射灯光的澄澈,映出她的面容,让她进一步自我层层剖析。一连串的伤害与打击蜂拥而至,它们挤压在她的世界里面,让她不曾去想过儿女情长,更不曾察觉自己在一点一滴地相处之中回到了原点。
她拥抱着谢祁韫,在他藏着温暖的沧桑之中,她遥望见了他从未改变的初衷。她突然明白,他回自己身边的这条路是多么的道阻且长。而她,却给了他一场赤裸裸地叛逃之旅。
她在这趟旅程之中,尽情释放真心,尽情妩媚笑容,忘却了回头看看,他站在角落里面的身影是如何一步步被自己葬送掉他回程一路走来的期盼与欢喜?
他今日未有片刻犹豫就答应了沈吟夏,还叫来廖秘书照顾,甚至在离开医院之前,他特意拐去了医生办公室,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沈吟夏和她腹中的胎儿。
他怨恨嫉妒何宴舒,却也仅限于何宴舒。与其说他是在保护何宴舒的孩子,不如说是他为她保留下了那抹生活纯色。
两人相处地片段在她脑中疯狂闪来,一张一张,犹如电影片段的回放,浓墨重彩地重映每个温馨瞬间。此时再看,每一幅都楚楚动人,让人想要将目光永久地定格在上面。
姜棠的眼泪有些收不住,谢祁韫停下来看着她的泪如泉涌,不断给她擦着眼泪:“你别哭。如果你实在害怕,我们就不要小孩了。”
她拉着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不停地摇头,醒悟的情感以它风卷残云之势暂时截断了她的言语。
对于她的哭泣,谢祁韫不知所云。他慢慢吻掉她的泪水,遏制欲望,缱绻暂息。
十多分钟后,姜棠止了哭泣。她贪恋地抱着谢祁韫,蜷缩在他的胸前,不说一语地看着他。残留在她双眸间的泪光,蕴着谢祁韫当下未曾察觉地情深。
她明白了,母亲至死都不后悔生下自己的原因?明白了沈吟夏为何要不顾一切保护肚里的孩子?
他摸着她被泪水打湿的秀发,为她又一次地妥协:“我不要小孩了。”
他不愿她哭。
她连绵不绝地眼泪就似一艘艘千疮百孔的船,沉落进他世界深处,负重他的情绪。
他怎能这般贪婪?
她不再是轻狂的女孩,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情感,她的情被卷了起来,形似脉脉水流。
许久之后,她从侧面表达自己是愿意要孩子的。
谢祁韫在她的话语中探索,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生一儿一女?”
姜棠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她就知道男人不能惯。稍微一惯,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她不过只是问他为何只想了女孩的名字?没有男孩的名字,万一到时候是男孩呢?可是,他们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过于早了点?
谢祁韫拉住她,有些惊魂未定:“你不害怕了?”
她轻轻一笑:“怕啊。但是想到谢董这么多家产,到时候没人继承可不就可惜了?”
他心神领会她的笑容,捏着姜棠的鼻子:“姜小棠,你格局小了。”
“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话的同时,她把谢祁韫推到前面去,自己跳上了他的后背。
谢祁韫把她背起来,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谢老师,你说到时候我要是生的是儿子怎么办?”
他说笑:“送人。”
她双手捏起他的脸颊:“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不敢。”
…
这边,何宴舒从外地赶回来,第一时间到了医院。他一路风尘仆仆,像是踩着风火轮从门口进来,直接跪在了病床前。
他拉起沈吟夏的手,欲语泪先流。这里面有愧疚,有自责,有感动:“对不起。”
沈吟夏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回握何宴舒的手,庆幸有惊无险,孩子安然无恙。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她拜托了谢祁韫。还道明,谢祁韫已经答应把他在c市度假村的房子借给他们住。
何宴舒没有过多犹豫:“不行。”
他不能受恩于谢祁韫,这是在贬损他的尊严。
沈吟夏不理解他的男性体面:“为什么?”
“我会找住的地方。”他放开沈吟夏的手,从地上起来。此时,他才注意到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在。
他抬头看来:“你是?”
沈吟夏介绍:“这是廖秘书。谢祁韫让她来照顾我的。”
何宴舒没有半分感激地下了逐客令:“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回去吧。”
面对何宴舒的无礼,沈吟夏只得自己给廖秘书赔礼道谢。待她走后,她问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一路赶回来累了。”
第163章 他说: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
何宴舒内心急于找沈涛算账。但是又担心自己走了,沈吟夏没人照顾,更担心沈涛会来直接带走沈吟夏,又一次强迫她。故而,他只能先在医院守着。
只是,他不曾想沈灼居然会亲自来找自己。如此看来,沈涛到像是在等他回来。竟然第一时间就让沈灼来了医院。
沈灼走进来,问过沈吟夏的身体情况?看了看何宴舒,示意他们出去谈谈。
何宴舒与她说了几句,与他一起往外面走去,在门口时,沈吟夏担忧地声音传来:“沈灼。”
沈灼回头看来,笑容安慰:“姐,你别担心。爸已经后悔那日的事情。我只是与他说点其他事。”
沈灼始终未曾唤过它一声姐夫,不是看不上,是单纯地不喜欢他这个人。
沈吟夏不放心,两人在外面谈的时候,她视线一直从门口望着他们。
沈灼倒也还是尊重何宴舒的,事后他得知了父亲的做法,没有忍住说了父亲几句,还言:“爸,家不应该是伤源地,它应是避风港。”
这样简短一句话,竟让沈涛沉默大半日。随后,他又叫来沈灼,让他去医院看看女儿。
在沈吟夏住在医院的两日,他每日都来,不提沈涛,也不提何宴舒。姐弟俩就如同平常那般有说有笑地聊着。
沈吟夏几次想要提起何宴舒,想让他帮忙劝一劝沈涛,都被他拿话打断。她一直都明白,自己这位弟弟自小聪明。从小到大,每次都是她被他揶揄住。
两天来,沈涛经过再三考虑权衡。同意让女儿生下这个孩子,但是何宴舒必须得与沈吟夏离婚,并且不得与孩子相认。他们沈家会好好抚养孩子长大,这算是沈涛最大的让步。
沈灼把沈涛的意思转述,何宴舒冷冷一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沈灼面容冷峻:“你难道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杀人犯的爹吗?”
何宴舒盛怒,他所有的情绪恍若把他的五脏六腑拧成了一股绳,扭曲,狰狞,恐惧…
全部都在他眼底集结。恨不得把这根绳取下来,套在沈灼的脖子上,再用力一拉扯。
他眼底混沌的情绪,逐渐转为幻想的戏,他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想象中的饕餮盛宴的胜利之感。
可是,他想要反驳,但他的话谁会信?自古以来,人微言轻,终是不被重视。他的眼中惊现一腔无力之感。
沈灼看着他表情的转换,像是在看一场熟悉到陌生。或者说,对于何宴舒这个人,他们从来就不认识。
何宴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来回挪动了几步:“那么我想知道,你们打算选谁当我孩子的爸爸呢?”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虽然他多少也不赞成父亲的做法,但是考虑到他所做的一切事情。
没办法,姜棠不会给他这样一个立地成佛的机会。而且,他看得出来,何宴舒并不在乎沈吟夏。
惨淡家世带给他的窘迫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一群贪婪唯利是图的所谓上层社会的人,狠狠地把他踩进了尘埃里。
他多想一拳揍在这张矜贵桀骜的脸上,撕毁他们所谓的光鲜亮丽,让大家看看他们有多么的不堪。
他突然看穿,自己的薄弱难以对抗这群狼崽的凶残。他们所有的人都在逼他,每人一拳的挥过来,把他推向了悬崖峭壁,没有属于他的胜利,只有他孤零飘落的尸体。
而他怎么能一人死去,留他们享受着华丽人间?
他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我觉得离婚这件事,你应该先去劝你姐姐。”
“何宴舒,只要你想办法让我姐跟你离婚了。我爸不会亏待你。”
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朗朗上口的嘲讽:“沈灼,你们这是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
沈灼也不藏匿自己的狡猾:“我姐喜欢你。当初在家以死相逼,一心要嫁你。我想除开你亲自提出离婚,否则没人可以劝动她。”
“沈灼,你们当我是什么?当初见我有用便和乐融融的。如今没用了,就一脚踢开?”
沈灼反击地字字珠玑:“你别把自己说的这般无辜。当初你,姜明仁,我爸。你们三个半斤八两。在这场利益算计中,唯一牺牲的人只有我姐。”
何宴舒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诚如他所言,他当初之所以同意与沈吟夏结婚,除开赌气之外,再者便是奢望借此飞黄腾达,摆脱姜明仁的掌控。
“何宴舒,因为你的贪心。已经伤害过两位喜欢过你的女孩,难道你现在还要杀掉自己的孩子吗?”
沈灼害怕沈吟夏听见,声音一直都放的很低很沉。
可是他最后一句话,就如同那血淋淋地绞刑架,自它诞生便是噩梦与摧毁,让他不敢直视,稳稳地切中了他的命脉。
他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转头看着窗外,流露出一种迟暮之年的伤感:“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
他的声音如同完整的浪花被突如其来的船只冲破,它们被迫撞击到岩石上,发出了那串嘶哑的呼喊声。
沈灼不知他的来路历程,更不明白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只是关心他姐姐。
何宴舒的声音夹杂了浓浓地鼻音:“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
他清冽的眉眼淡漠地俯视何宴舒这突如其来的悲戚:“抱歉。我很难表达自己的同情。”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泛红的双眼发出如同一种浴火重生后的笑容。然而,这场火却未能及时扑灭,在他的世界漫山遍野的窜燃,彻底焚毁了他。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病房走去,像是他的脚底沾上了一只鬼魅。
回到病房后,沈吟夏问他与沈灼谈了些什么?
他笑着给她展了展被子,取下一只苹果给她削着:“他说爸已经同意让你爸孩子生下来。”
沈吟夏两日来首次展眉笑了:“真的?”
“真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何宴舒随意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怕你还气恼爸爸吧,不敢再你面前提起爸爸来。”
半个小时后,沈灼给沈吟夏办完了出院手续,打算带沈吟夏回家去。
她顾及何宴舒:“我暂时还不想回去住。”
“姐,你现在怀孕了,需要人照顾。你自己又不会做饭这些,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肚里的孩子想想。”
沈吟夏望着何宴舒。
他低头给她收拾着东西:“回家去住吧。家里有爸爸照顾你,我也放心。”
她拉着何宴舒的手臂:“那你呢?”
他露出浅浅一笑:“你总要让我回去收拾收拾。”
听见他说他会回沈家住,沈吟夏这才同意跟沈灼回家住。
何宴舒把两人送上车。沈吟夏坐在副驾驶上,拉着他的手,再三跟他确认:“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他点头。
“你不能骗我。”
何宴舒别过头去,调整了下情绪:“我收拾好了就过来。”
两人的手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麻花,每分开一指节就如同麻花被人蚕食的疼痛。这份痛,沈吟夏没有任何知觉。
何宴舒的痛也不是为与沈吟夏分别,他是为自己无法相认的孩子,为他自己的命途所悲恸。他真的不想要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为何他们都要逼他?
车子如烟般驶离了他的视线,他大步追逐而去,感知到的全是这个尘世对他的决绝。他终于又成为了大海上孤寂漂泊的浪人,前后左右的惊涛骇浪团团把他掀翻。
他冲着车子驶离地方向一声怒吼,告诉自己,不是他想要变坏的,是这个世界把他变坏的。
这不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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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的一年红红火火,顺风顺水,虎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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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她的风霜,入土为安
圈子是没有秘密的。姜棠在沈吟夏回沈家住的第二日她便知道了。她想,沈涛这是接受何宴舒了?如果是这样,沈涛势必就会护着何宴舒。
谢祁韫倒不这么看。依着沈涛权衡利弊的性格,是不会接受何宴舒的。他可以养他的孩子,但绝对不会为了何宴舒,拉上整个沈家与他们为敌。
沈吟夏回家三天了,她被家里的保姆照顾周到。只是,她每天都会打电话问何宴舒什么时候搬回来?
碍于医生的嘱托,当下沈吟夏不能受任何刺激。何宴舒好心哄着,沈涛也妥协,让他时常回来陪陪女儿。离婚的事情,等到胎儿稳定后再办。
沈涛年底的应酬本是多的,为了弥补女儿,他减少了外出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家陪着女儿,怕她独自在家寂寞。
姜思芩离开了a市,沈灼陷入了爱而不得的失落中。追逐一年,他始终融不进姜思芩的世界,仿若他的肩膀太过薄弱,担不起她的过往与未来。
姜思芩离开a市那天,他前去送行。在机场,他张开双臂,笑容像是弟弟:“能最后抱抱吗?”
姜思芩笑着大方地拥抱了他。当她想要放开时,沈灼却迟迟不放,首次开口叫了她:“姐,早点回来。”
姜思芩靠在他的肩膀上,观望这座城市:“或许不回来了。”
“你不要姜棠了。”
“姜姜有人陪。”
沈灼没再说话,许久之后他缓缓放开姜思芩,眼底潮润:“或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你。”
姜思芩笑的坦然:“有时候,能忘记是一个人的福气。”
他道出心底最后的那点不甘心:“你忘不了他是吗?”
姜思芩眉眼惆怅:“不是忘不了他,是忘不了那些事。沈灼,你很优秀,是我不配。”
他无奈感叹:“感情这东西,哪有配不配?”
“想想是有的。你回头看看姜棠与谢祁韫就知道了。旗鼓相当的爱情会给人赏心悦目之态,反之,则是支离破碎。”
她,深受其害。故而,不敢再试。
沈灼站在原地,目送姜思芩步步远去。他双手在大衣的口袋里面蠢蠢欲动,想要去把她拉住,想要告诉她自己不在意她的那些过往。
可是,姜思芩在意。过往的一切在蚕食她,她内心住着一个魔鬼,伤害自己的魔鬼。
她说:“沈灼,我要去找他。世界之大,人海之广,唯他是我的救赎。”
他不信:“我也可以。”
她笑着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
只是,他不曾想过这次一别他此生就真的再未见过姜思芩。
沈涛察觉到儿子近些时日的心思低沉,把手中的东西交给管家,背着双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这天怕是要下雨。”
沈灼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园,那里有一株被雨水压弯了的月季。
“台长昨日给我打电话说最近电视台新开了一档节目,打算让你主持。”
沈灼兴致淡淡:“我不喜欢做幕前。”
“不做幕前?”
他解释:“我去电视台不是为了当主持人。我只是想去看看如今的传媒产业链具体是如何运作?”
“你这是?”
“我先回屋了。”沈灼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想着姜思芩此时身在何处?跟谁在一起?
他从荷包里面掏出手机拨给姜棠,询问姜思芩有无联系她?
姜棠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姜思芩遗书上的嘱托,嗓音悬浮:“没有。”
沈灼失望地挂了电话。
姜棠此时站在巴黎的某处墓地。她看着冰冷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姜思芩,想她的梦终于入土为安了。
泪水从她的眼睑处落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祁韫抬手拥着她:“这些事情如果她自己不说,我怎么好说。”
她情绪有些激动:“如果你告诉我了,或许她就不会死了。我是她妹妹。从小,她什么都给我说的。”
他拥她入怀:“姜小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
姜棠哭出了声,凄呛地哭声飞跃到上空,盘旋萦绕,是姜思芩回不去的归途。
15年,姜棠失去了父亲;16年,姜棠失去了姐姐。姜家的亲人,仅剩下姜瞭,虽然憨憨傻傻的。
两人从欧洲回到卿园,翻来覆去的想过,还是把姜思芩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姜瞭。
他听过,沉默良久,唇角挑起一抹轻笑:“我才不在乎。当初是她先把我扔在医院不管不顾的。”
姜棠还想说什么,谢祁韫拉着她进屋去了。当正厅空无一人之时,姜瞭的情绪再也管控不住,抱起抱枕趴在沙发上不顾形象地大哭了起来。
对比家庭的破碎,远信在与乐然集团的事情上算是有了初步成效。乐然集团的代表回国之后,把自己所见所闻陈述给了会长。
为了他们能做出更合理化地决策,乐然集团又前后两次派来代表对远信进行了解,也派人去了东南亚地区了解过那边的市场行情。经过多方面的对比,目前看来乐然集团至少有了购买的意向。
gk这边也在第二次竞标以一元的价格之争,以及谢祁韫对收购h
公司之后的规划成功买下了它。目前,林深暂代执行总裁之职。林澈也在回国之后也被送往了戒毒中心,效果还算不错。
在这平静顺畅之下,姜棠根据凌歌所查实的名单,进行了轻重不一的惩罚。对何宴舒的人,她可没有任何手软,全部开除。
他不服。
姜棠不理:“何总,如果他们对我对公司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服,可以申请劳动仲裁。”
“姜棠,你如此做不就是想要逼我离开远信吗?”
“你会走吗?”
何宴舒负气地摔门而去。一连串的打击涌来,他像是一块豆腐,被挤压的变形,失去了原本的工整规矩。
他回到办公室,发泄冷静过后,又思前想后联系了姜瞭,让他晚上出来喝酒。
姜瞭整日待在卿园无聊,日常被肖厨呼来唤去的,内心自然不爽。听见说喝酒没有多想爽快地就答应了。
第165章 他说:你心疼下我
姜瞭自从去了卿园,就没有再这般潇洒过了。谢祁韫虽说并不怎么干涉他,但是每次他只要看见他,心底就犯怵,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只好收了起来。
有天,他问姜棠自己以前开的车?
“卖了。”
“钱呢?”
姜棠说:“还给谢老师了啊。”
姜瞭想要争辩两句,看见谢祁韫递过来的眼神,改为了谄媚讨好:“姐夫,你看我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吧?”
“马马虎虎。”日常姜瞭挑拨离间的那些话谢祁韫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更多地当作了一种生活消遣。
“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谢祁韫看着他:“你要钱做什么?”
“你看我都好久没给出去玩了。”
谢祁韫看了一眼姜棠,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是应该多出去走走。”
姜瞭配合着点头。
于是,这天吃过中午饭,谢祁韫亲自驾车,叫上李姨,肖厨一起去了周边的公园。
对于这种玩法,姜瞭很不开心。但是,无力反抗。
所以,姜瞭一到酒吧就有些收不住。他刚在包房坐下,立马招来服务员,点了他们店里最好的酒,又试探性地问何宴舒要不要叫人陪?
他喝着闷酒:“随便。”
姜瞭又让服务员叫了几名姿色不错的陪酒小妹。
姜明仁那一套,他学得很是不错。
不过,与他对比,何宴舒显然没有耍的心思。他独坐一方,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着,小妹要去招呼他,姜瞭见他心情不好便一把拉住,怕惹毛了他,待会自己也被赶走就完不成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姜瞭也没有随心所欲地玩多久。何宴舒很快就遣走了陪酒小妹,自己坐到姜瞭的身边,抬手搭在他肩上,又给他倒着酒:“住在卿园怎么样?”
提起这个他就不爽。他曾经好歹也是姜家少爷,如今却被人当作佣人使唤,他能好过?
姜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闷声不说话。
何宴舒给他斟满:“怎么?谢祁韫对你不好?”
他不能说谢祁韫对他不好的话,因为谢祁韫还真没有对他不好,除开让他当了帮厨这件事。他不愿意跟着李姨他们一起吃饭,每次都要赖着跟他们一起吃,谢祁韫从来没有拒绝过。
面对他时不时抖露出来的酸言酸语,他兴致不错还会配合自己。若是心情不佳,顶多只会示意他闭嘴。不过这样的情况一向很少。因为他很少看见谢祁韫生气发火,当然他也不敢惹生气的谢祁韫。
但是让他当帮厨这点,就已经让姜瞭很不喜欢了。日常被肖厨指挥做这做那不说,还没了自由。其实,更多地是他自己断绝了与往日朋友的来往。每次看见他们打电话来都是直接挂掉。
没事的时候他就待在卿园,逗狗逗猫,有时候与肖厨下下棋。不过下了两三次肖厨就嫌弃他棋艺不行不跟他玩了。
何宴舒说:“看来我们的姜少在卿园过得确实很不开心。”
他否认:“谁说的?”
“不过,我原本以为谢祁韫会把你赶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让你住下了。说说看,就天都在那宅子里面做什么?他谢祁韫有没有挑两个长相不错的丫鬟好好伺候你?”
姜瞭一把把他推开,喝了半杯酒。他的性子别人一激,什么话都能吐出来:“他谢祁韫对我才不会这么好。”
“他对你怎么不好了?”
“没什么。”
何宴舒又凑上前去,故作关心地样子,一个劲地给姜瞭灌酒,一点一点地把姜瞭这段时间闷在肚子里的委屈一点点的套了出来。
他不再是能肆意挥霍的公子哥,在卿园每天都是早作晚息不说,一天到晚身上还没有什么钱,又没车,更谈不上出去玩。
何宴舒大方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卡塞进他手里:“你早说啊!姨父以前对我还是不错。如今他不在了,我怎么说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姜瞭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迟直接收了卡。两人逐渐喝嗨了,又找来了陪酒小妹,晚上都没有回去,直接睡在了外面的酒店。
姜棠晚上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挂断。谢祁韫看不下去,拿走手机:“他又不是小孩子。”
亲人一个个散去,加上她与姜瞭一起长大的情分,她无法对姜瞭视而不见,狠心决绝。谢祁韫也就是看穿了这点,才收留了姜瞭。
“李姨,他是下午几点出去的?”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追问李姨了。
李姨说:“四点左右。”
姜棠看了下时间,这马上都十二点了。虽然以前姜瞭也时常在外面玩,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谢祁韫见她担心的样子,问她:“姜瞭晚上一般都喜欢去哪些地方玩?”
姜棠想了想,说了几个地名。
他叫来老余,把地名写给他,让他开车出去找找,找到了就把人带回来。
老余应声,拿好便利贴转身就走了。
姜棠被谢祁韫带回卧室,严令她睡觉。她脱着外套,在床边坐下:“你说他会不会被他们欺负,被他们笑话?”
他顺手给她把外套脱了:“会又怎样?你能一直保护他吗?”
她体验过那种感觉,知道有多寒冷人心,像是有无数双手把你强行按进冰窖,他们似乎还不甘心,还会一人朝你吐一口痰。
她对姜瞭的感情是挣扎的。每次挣扎地结果便是,她还是在乎这位弟弟。
“可是。”
谢祁韫情绪有点沉了:“睡觉。”
她乖乖钻进被窝里面去,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闹得谢祁韫也睡不安宁。
他伸出双臂,把她禁锢在怀里:“姜小棠,明天还要上班。我们睡了,好吗?”
“哦。”她又伸手拿手机看了下时间。
嗯,是又。
这已是她上床后第三次看时间了,凌晨快两点了。
谢祁韫收了她的手机:“小姜,我很困。你心疼下我。”
姜棠也觉得愧疚,这才缓缓地睡了过去。这后果就是,两人早上都起晚了。
他们收拾好出门,恰好看见姜瞭从出租车上下来。姜棠走上去,大声质问:“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他双手插兜,有种酒未醒的痞态:“要你管。”
谢祁韫立在车门边,看着姜棠的自作多情。当姜瞭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不经意一瞥,看见了藏在他衣领下面的欢爱痕迹。
他不喜姜瞭对姜棠的态度,伸手拉住他:“小姜担心了你一晚上。你应该给她道歉。”
谢祁韫气压很低,他不敢惹怒他,回头对着姜棠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这会没空跟他多说,放手让他进屋去了。姜棠也已经钻进车里走了。他弯腰上车,在车上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姜小棠,你往后多关心关心我。我不会不识好歹。”
姜棠看着短信,迎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