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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悲秋寒蜩     封神大天王txt下载     封神大天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章 秦皇宝玺璧连城

    李靖的第二元神显出本相后,向着脸色剧变的安迦陀道:“看来你是知道本尊身份的,本尊倒要好生盘问一下你的根源。”

    话音方落,他顶上悬浮的玲珑宝塔忽地大放异彩,条条瑞霭光气在空中凝成一只广有数丈的大手,向着安迦陀擒拿过去。

    安迦陀忙将完好的袍袖一抖,一把黑漆漆的油布大伞飞上头顶遮住自己。

    李靖的第二元神举起右手轻轻一握,空中的大手亦做出相同的动作。只那么一抓一揉,五指间风火雷电之力一齐爆发。只听得“哔哔啵啵”一阵轻微的爆鸣,那把散发出无边阴森黑气、显然是一件左道至宝的大伞便化为齑粉。

    此伞却是安迦陀以心血祭炼的护身之宝。宝物被毁,他心神亦遭重创,当场便喷出大口鲜血,神情变得委顿之极。

    空中的大手毁掉黑伞之后,继续向下抓落。

    安迦陀身边的杨广蓦地瞋目暴喝道:“好逆贼,你怎敢如此逞凶?”

    伴着这一声喝,一方晶莹无瑕、九龙盘绕的小小印玺从他脑后升起悬在空中,绽放出无量毫光,抵住那抓向安迦陀的大手。

    李靖的第二元神看到那印玺以黄金镶补一角、底部则篆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变色喝道:“此物竟在你的手上!”

    右手五指再次合拢,空中的大手将印玺发出的毫光寸寸压缩,眼看便要将其抓在掌中。

    “殿下,贫僧得罪了!”一旁的安迦陀指间凭空多了一枚惨白骨针,一下刺入杨广背心命门要穴。

    杨广口中登时发出一声惨嚎,面孔扭曲狰狞,额头与颈侧青筋毕露,而那印玺散发的毫光也随之暴涨,如千万根利针狠狠刺入李靖第二元神幻化出的大手之中。

    在一声轰然大响中,那只大手崩解分散归于虚无。印玺也光芒黯淡地从空中落下,消失在杨广的脑后。

    杨广被安迦陀以秘法刺激爆发一次之后。立时脸白如纸地向后仰倒,幸好被他身边的侍卫扶住。

    李靖的第二元神现出凝重神色,向前一步便要再次出手擒拿杨广和安迦陀询问一些事情。他脚步才动,心头忽地生出警兆。身形向后漂移数尺。

    一支白翎羽箭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身边飞过,斜向下方刺入地面。箭矢入地,方圆丈余的一片地面倏地向下塌陷,铺地的石板和下面的泥土全部被箭上附着的劲力分解成最细微的颗粒。

    “长孙晟!”李靖的第二元神与本尊共享记忆,从箭上透出的一丝熟悉的气息便猜到来者的身份。他转头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身青袍、相貌清癯若书生的长孙晟手擎一张大弓站在一侧的屋顶上。

    于此同时,一股浓烈有若实质的肃杀之气在另一侧的屋顶上冲天而起,李靖转头看时,却见到鱼俱罗全身披挂,倒提一杆朱缨黑铁枪站在那里。

    “两位将军来得正好,”杨广也看到屋顶的两人,大喜高呼道,“本王已确定应了父皇之梦的威胁大隋江山之人便是李靖。今日要设计试探时,他果然露出马脚,眼前之人便是李靖的第二元神所化。由此可知此子来历大有问题。烦请两位立即出手将其擒杀!”

    “李靖小子,”鱼俱罗闻言,双目登时燃着滔天战意,厉声喝道,“本将不管你是何人。若想在我大隋兴风作浪,先要问过我手中的这杆铁枪!”

    李靖的第二元神摇头笑道:“两位将军不觉得凭着一个人的一场梦便决定另一个人的善恶忠奸,未免太过荒唐草率了一些吗?”

    长孙晟缓缓地道:“仅凭梦境,确实有些草率,但你这第二元神的出现却足以证明你的身份可疑。若你可以束手就擒并将一切解释清楚,本将倒可以在陛下面前代你缓颊一二。”

    李靖的第二元神摇头道:“看来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告辞了!”

    一语方毕,他将身躯轻轻摇动,登时化作一阵清风凭空消失。

    鱼俱罗和长孙晟遥想对视,心头生出警惕之意。如今人间剑修和武道盛行。已经少见正统的修道之人,却不知那李靖究竟是何来历,小小年纪竟修成这一身高深莫测的道法。

    片刻之后,李靖的本尊在三原县的府中现出身形。他身形才现,正在府中的铁拐李、钟离权和张果都已察觉赶了过来。

    李靖向着钟离权苦笑道:“道友神机妙算,今日果然出了事。”随即将方才的经历述说一遍。

    铁拐李沉吟道:“那日听天王所言。罗睺、巫教、始皇嬴政实为一体。那晋王杨广身边有巫教中人出现,手里又有已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是否便是罗睺残魂的转世之身?”

    李靖摇头道:“若是罗睺残魂转生,我今日怕没有这般轻易脱身。”

    张果则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总比前些日子的茫无头绪要好。天王,如今你算是与朝廷公然决裂,相信不久便会有人来此追索,你还当早作安排。”

    李靖点头道:“多承道友提醒,我正有此打算。”

    他命管家李全将阖府上下的一应人等聚到一起,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如今已是朝廷钦犯的身份,随后便搬出家中所藏的金银玉帛,每人一份分派出去,要他们立即离府自谋生路,以免遭受株连。

    一众仆役丫鬟等手捧着价值不菲的财物,心中或喜或悲,拜谢了主人后纷纷离去。

    霎时间人去屋空之后,李靖向钟离权拱手道:“道友,我有一桩事情要劳烦你去做。”

    钟离权忙还礼道:“天王言重,有事但请吩咐,贫道自当效力。”

    李靖道:“无论如何,杨广定然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所以我欲请道友常驻京师,通过令徒的关系暗中加以监视。”

    钟离权慨然道:“事关三界安危,贫道自然义不容辞。”

    三仙问起李靖日后的打算,李靖悠然道:“如今敌人已经冒了头,必然还会有后续的动作,我只在江湖之上冷眼旁观,以不变应万变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十年,花灯

    光阴荏苒,匆匆已是十年。

    新年刚过,因为当今天子杨坚在年前便有旨意,说是在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要在大兴城大设花灯之会与民同乐,所以各级地方官员纷纷进献精巧花灯以添景致,又有许多富商豪绅不远千里赶赴京师来凑着热闹。

    偏巧正月十五又是当朝忠臣越国公杨素的寿诞之日。杨素出身世家,出仕一来深得天子信任,到如今位高权重,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他的寿诞,自然有许多人记在心上,一早便准备了丰厚的寿礼派人入京贺寿。

    两件事情合在一起,即使大兴城为天下第一大都会,这些天也呈现出些人满为患的迹象,最突出的表现便是京城内外的馆舍客店全部爆满,刚到京师的人便是捧着白花花的银两,也是一间可供栖身的柴房草屋都不可求。

    这一天,在通往京城的大道上来了一队人马,当前的六人中有五个做军官打扮,另一个则做公子装束,后面的几十名健壮军卒护送着十多辆大车,车上载满箱笼礼盒。路边之人见到,均猜到这定然又是地方上派来给越公送寿礼的。

    前面的六匹马一路徐驰,那公子装束的俊美青年向一个面如淡金、身躯伟岸的大汉道:“叔宝兄,我们来的却有些晚了,只恐不好找到投宿之地。”

    那大汉笑道:“嗣昌安心,愚兄早有安排,已经托朋友在明德门外十里的‘天然居’预订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足以安置下我们这些人。”

    “可是那‘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的‘天然居’?”青年大为惊讶,见大汉点头,脸上现出敬佩之色道,“人都说叔宝兄交友遍天下,今日一见才知果然非虚,连那出名神秘的‘天然居’都有朋友。”

    这两个人都大有来历:青年公子名唤柴绍,字嗣昌。乃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女婿;大汉名唤秦琼,字叔宝,素有“赛孟尝”之称,是山东黑白两道通吃的遮奢人物。

    如今秦琼在山东道行台、青州总管来护儿帐下任旗牌官。那来护儿亦曾受杨素提携。今年是杨素六十整寿,他一早便备好了贵重寿礼,差秦琼并另外四名旗牌官带了一队亲兵来京城贺寿。

    秦琼一行走到临潼山时,巧遇了受李渊差遣来贺寿的柴绍。一番阴差阳错之下,柴绍得知了秦琼正是当年在临潼山下救了自己岳父全家的恩公。自是着意结交。秦琼本是好交朋友的人,又颇喜柴绍的风仪气度,因此两人一见如故。

    他们提到的“天人居”则是近年来出现的一家客栈,短短数年间便凭着独树一帜的饮食、住宿、服务等受到行旅之人的青睐,经过滚雪团式的扩张,如今已在各地较大的城市开设数十家分店。值得一提的是“天然居”将生意做遍天下,却一直由几个掌柜主持事务,真正的东主从未在人前现身,实在有些神秘。

    众人沿着大路走了一阵,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座占地颇广的大客栈。他们在客栈门口下马。抬头看时,却见大门正上方高悬一块牌匾,上书“天然居”三个大字。门旁有一副楹联,写的正是柴绍方才说过的两句话:“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不得不说,天然居能驰名天下,这副暗藏玄机令人回味无穷的楹联功劳也是不小。

    秦琼等人刚刚下马,早有两个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天然居伙计快步迎上前来。其中一人向着秦琼赔笑道:“这位客官莫不是山东来的秦爷?”

    秦琼笑道:“某正是山东秦琼。”

    “小的们见过秦爷。”两个伙计一齐向秦琼深施一礼,一人殷勤地道,“您订下的院子早已收拾干净。只等着众位爷们入住。”

    当下其中一人引着秦琼、柴绍和另外的四名旗牌官进了正门,另一人则引着众军卒赶着车马从客店旁边的一条巷子进去走侧门。

    天然居为秦琼准备的院子正面是五间上房,当中一间是客厅,左右各是两间卧室。两侧各有六间厢房。秦琼和柴绍指挥各自手下的军卒先将车上的寿礼分别搬进一间厢房,并安排了专人看守,而后让伙计将所有的马匹牵去马棚安置。

    分配好房间之后,各人在房中略作洗漱,又有客店的伙计将酒饭送了上来。军卒们都在各自的房间用餐,秦琼等六人则在客厅里摆了一桌边吃边谈。

    酒宴之上。四旗牌中一个蓝靛脸、朱砂眉的大汉先向秦琼敬了一碗酒,而后赔笑道:“秦大哥,小弟求你一件事情成不成?”

    秦琼看着面前这大汉,立时有些头痛起来。此次陪他前来的四个旗牌官,实际上都是冒名顶底的假货。这四人都是他在江湖上的朋友,分别叫做王伯当、谢映登、齐国远、李如珪。他们结伴在华州华阴县少华山落草,手下聚集了近千喽啰,在绿林中也算一方势力。

    此次来京师贺寿,秦琼与四人中途巧遇。他们听说秦琼要来京城,都想来看看热闹,便拿交情将他套住,顶了四个旗牌官的名字跟了过来。

    那王伯当和谢映登都是性情稳重、心思细密之人,倒也不用秦琼操心,而眼前说话的齐国远和挨着他坐的李如珪却都是大大咧咧又冒失火爆的脾气,一路上着实惹出不少乱子要秦琼收拾。

    “齐贤弟,你又想干什么?”秦琼叹息着问道。

    齐国远嘿嘿一笑道:“小弟早就听说今年皇帝老儿要在京城大设花灯,如今已经到了京城,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所以想央求秦大哥带挈小弟们到城里耍耍。”

    秦琼略一沉吟,正色道:“兄弟们已经来了京城,若连城门都不进便回转了去,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京畿重地非同儿戏,未免惹出事非,四位贤弟可先在客栈中耐心等候。到了灯会之期,愚兄再带你们京城观灯,痛痛快快玩上一宵之后立即回转。贤弟们意下如何?”

    见秦琼答应下来,王伯当和谢映登只是微笑点头应承,齐国远和李如珪却一起欢呼起来。

    入夜熄灯之后,秦琼和衣而卧躺在榻上凝神倾听,确定院子里的众人都已睡熟之后,悄悄地翻身从榻上下来,蹑足潜踪地出了房间。他从院子的角门出来,熟门熟路地绕过几条廊道,来到另一个院子的门口。正要伸手敲门,一个声音已先传了出来:

    “叔宝,进来罢。”

    听到这个声音,秦琼的脸色显出激动神色,快步走进院子,向着院中一人拜了下去,口称:“弟子秦琼,拜见师尊。”

    清冷的月光之下,那端坐在一张石凳上坦然接受秦琼叩拜的,赫然正是已经长成一个轩昂俊秀青年的李靖。(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布局,伏子

    经过这十年的磨砺,李靖的气质变得深邃飘渺,坐在那石凳上,隐隐地与这方庭院、满地的月光、乃至无尽苍穹融为一体难分彼我。

    受天地规则所限,如今的李靖的实力止步于还丹巅峰之境,但修养境界已至深奥难言的境地。若是身在天界,只怕他不仅恢复前世实力,甚至跨越那一步证位天仙亦未可知。

    这十年里李靖一面修炼,一面设法调查罗睺之事。但那已经确定是巫教中人的安迦陀在那日晋王府一战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受李靖嘱托监视杨广的钟离权也一直未曾发现什么异样。既然对手一击不中便即深潜不出,李靖也就以静制静,依据自己前世记忆中的一些信息做了一些布置,眼前的秦琼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步。

    “叔宝,不必多礼。”李靖轻轻摆手让秦琼起身,指着身边的另一张石凳笑道,“你知道为师速来不喜欢这些虚礼,坐下讲话。”

    秦琼施礼称谢之后才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当年他年岁尚幼,与母亲流落到历城县,生计无着,陷于困顿,是当时同样只有十多岁的师尊帮他们安家立业,又悉心传授了他一身惊世艺业,是他得以在山东扬名,安身立命。所以在他心中,是一直将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着几岁的师尊视作父兄般尊敬的。

    “师尊,此次前来京师,又已飞符传书知会弟子来这天然居相见,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李靖道:“为师此来是为了见几位老朋友,之所以召你前来,却是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秦琼凛然道:“但请师尊赐教。”

    李靖道:“为师知你将入京为越国公送寿礼,曾为你略作推算,算到你此次恐会有些碍难,时间应当是在灯会之期。”

    秦琼闻言心中立时有些不稳,却是想到了先前与齐国远等人约定同观花灯的事情。他深知这神通广大的师尊素来言出必中,只怕到时真得会出些乱子。

    “既然如此,弟子便不再去观花灯。提前将寿礼献上之后,立即回转山东如何?”

    “那倒也不必。”李靖摇头道,“常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命中该由此一劫。一味回避只会使灾劫越积越重,难免祸延将来,还是迎头闯过去才是正理。何况既然为师来了,自然没有看着你吃亏的道理。这些日子你只管依照本心行事即可,但有事情。尽在为师的身上。”

    秦琼急忙拜谢。

    李靖挥手道:“好了,你先去休息,明日一早便去给送寿礼。说起来越国公的府门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为师会给你做好安排。”

    秦琼再次致谢后告辞悄然而去。

    “贫道要恭喜天王,收得一个好徒弟也!”随着一声轻笑,一缕清风吹入院中,钟离权现身出来。

    李靖欠身笑道:“道友过奖。”

    钟离权正色道:“贫道此言却是由衷而发,我看这秦叔宝虽是凡人之躯,却隐隐地现出一丝绵延悠长的气运,未来的成就。只怕未必落后天王在天界的几位高足。”

    李靖谦逊几句,问起了如今朝中的形势。

    钟离权叹道:“如今的大隋朝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依贫道看来,却颇有盛极而衰之势。这衰微之势已经由皇帝和太子身上显现出来。那杨坚早年倒也能励精图治,但天下一统之后,不仅原来苛疑猜忌的性情变本加厉,很是诛戮了几位勋臣干将,而且变得贪图安逸,尤其是皇后独孤氏逝后,广纳美女入宫。朝政日渐荒废。

    “而那杨广自用手段扳倒前太子杨勇,登上储君之位后。原来的贤德恭谨也去了大半,虽然在人前还是竭力做作,但其好大喜功、贪恋美色的本性已显露出几分。

    “贫道夜观天象。见帝星黯淡无光,那杨坚当时命不久矣,等到杨广即位之后,只恐这杨隋的天下必生大乱。”

    听钟离权所说与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发展轨迹并无偏差,李靖心中不免犹疑那杨广与罗睺究竟有无关系。

    两人又计议一阵,钟离权仍化一道清风而去。

    李靖沉思一阵。身形亦化清风,凭空消失在院中。

    忠毅伯府,如今身上只有一个忠毅伯爵位和光禄卿虚衔的韩擒虎在后园望月兴叹。

    当年他受天子委以重任,正在庐州厉兵秣马,踌躇满志地准备在扫灭南陈一统天下的大业中建立奇功。孰料就在大战前夕,一道旨意将他夺了权柄后召回京城。其中原因,竟是他的外甥李靖莫名其妙地应了皇帝梦中谶语,成了将要灭亡大隋江山的不祥之人,而且在晋王杨广奉旨捉拿时暴起发难,屠戮多人后逃之夭夭。

    虽然皇帝看在他多年来的功勋和忠心的份上未加株连,但他的前途亦就此止步,从那一年起便被投闲置散,困居京城再未得到施展抱负才能的机会。

    “臭小子,舅父我可是被你害苦了!”自哀自叹了一阵后,韩擒虎蓦地顿足怒骂了一句。

    “甥男拜见舅父大人。”他骂声未落,身前忽地凭空出现一人,躬身而立满脸赔笑,却不是自己的外甥李靖是谁?

    “你……”韩擒虎环眼圆睁方欲发怒,但看到李靖与亡姊有着三四分相像的俊秀面孔,心中却又一软,没好气地斥道,“每次都鬼鬼祟祟的。这次进京又有何事?”

    李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笑道:“甥男此来京师别无他事,只为向舅父请安,顺便将世谔表兄的这封家书转呈舅父。”

    韩擒虎接过书信却不拆看,问道:“那孽障自幼便是个不安分的,这次被你拐去做了山大王,想来定是如鱼得水般逍遥罢?”

    李靖小心赔笑道:“不敢隐瞒舅父,那瓦岗山被表兄经营的颇为红火。人人皆知山上出了位只和贪官酷吏作对,从不侵害百姓的公道大王,多有走投无路的百姓上山入伙,如今已聚集了数千人马,连附近州城的官府都不敢正眼觑他。”

    韩擒虎哂道:“那孽障的兵法武艺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若是连个山头也占不稳当,岂不将我这做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说到此处,他自己先笑了起来,看到李靖故意做出的战战兢兢之态,笑骂道:“以后休要在老夫面前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丑样,当初我确是有些怪你。不久前张果仙人曾为我批命,说到两年前便该是我大限之期。只因受了你的影响而改了命数,虽然仕途多舛,却也延长了几年寿数。如此折算,倒也说不清是得还是失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红拂夜奔

    且说秦琼在第二天一早起身用过早饭,先叮嘱了王伯当、谢映登、齐国远、李如珪四人都在天然居耐心等候,不可惹是生非。而后与柴绍一起带着各自手下的军卒和载满寿礼的车辆出门,同往明德门而去。

    进了京城后,循着事先在天然居打听好的路径来到越国公府的大门前,便看到从门口往街口,已经排出长长的一列队伍,看样子都是各地官员派来贺寿的使者。

    同来是来送寿礼,因为各自身后之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所受到的待遇也不相同。柴绍向秦琼告罪之后,直接到了门前,李渊的信使已先一步到了越国公府,杨素也提前派了儿子杨积善在府门外相迎,见到柴绍之后,相互寒暄一阵携手进了府门。来护儿虽也是当世名将、一方大员,但无论出身还是官爵都无法与李渊相较,正要带人到街口处排队,作为他的使者,秦琼还要依足规矩到街口处排队。

    秦琼吩咐手下的军卒看好车辆,正要过去排队时,忽见从越国公府旁边的一条巷子里走出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小丫鬟站在巷口张望一阵,目光落在了身形雄伟、仪表非俗的秦琼身上时,脸上现出欣喜的笑容,轻移莲步小跑了过来,向着秦琼施了一礼,俏生生地问道:“这位官长可是姓秦,从山东而来?”

    秦琼心中一动,想到师尊昨夜的话,忙含笑答道:“某正是山东秦琼。”

    “果然是秦爷,”小丫鬟很是高兴地笑道,“婢子已经奉命在此等候多时,请秦爷带着你们的寿礼随婢子来。”

    李靖招呼了手下,赶着车辆随着小丫鬟进了那巷子。巷子的两侧都是高墙,只有最里面有一个小门。当然,所谓的“小门”是相对恢弘宽阔的正门而言,实际上这小门也足以容车马进出。

    小丫鬟领着李靖一行人赶车进门,沿着青砖砌成的宽敞甬道穿过几道门户。到了一个独立的雅致院落。

    “红拂姑娘,山东的秦爷到了。”小丫鬟向着廊下禀道。

    在廊檐下站着一个穿一身素雅宫装,怀抱一柄红丝拂尘,气质如空谷幽兰的绝美女子。却正是已经长大的张出尘。

    “你便是李靖的弟子秦琼?”张出尘的声音清冷,但是在提到“李靖”二字时不自觉地发生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秦琼直觉这廊下的女子美则美矣,却是个极为危险可怕的人物,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头。听到对方发问,忙回复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

    张出尘道:“妾姓张氏,人称红拂。少年时曾与尊师相识,一别十年,却不知他近来安好?”

    秦琼微觉惊讶,这红拂女既是师尊旧识,又是师尊安排照应自己的,怎的不知师尊就在京师?当即如实答道:“师尊此刻便在京师,昨夜秦某还曾在天然居与他相见。”

    “他来了京师?”张出尘先是一喜。昨日她收到师祖钟离权的飞剑传书,说是今日来送寿礼的人中有李靖前些年在江湖上收得一个弟子秦琼,要自己代为照应一二。却没想到李靖本人亦到了京师。

    转念之间,她心中又有些黯然:“他既然来了,却只托师祖传话而不来见我,可见半点也不曾将我放在心上。”

    她又想到以前师祖有意无意说起李靖前世乃天界一方之雄,不管背景还是自身实力都硬得无可再硬,而且早已有妻有妾、有儿有女,只怕自己少年时悄然种在对方身上的一缕情丝终究难有结果。

    想到此处,张出尘心情愈发失落,随意吩咐了府中的一名管事收下秦琼送来的寿礼并登记在册,便又让人将其送出了越国公府。

    华灯初上。越国公府仍是访客不绝,笑语喧哗,不绝于耳。张出尘身处其间,想到自己的心事。愈发感觉冷落凄寒。

    “不见他一面,我终是不能心安。”徘徊良久,张出尘终于做出决定。她本事襟怀磊落的奇女子,心中既已有了决断,便即刻付诸行动。

    十年来受钟离权悉心教导,本人又是难得的良才美质。张出尘的剑术已经突破到炼剑成丸的境界。当下将樱唇微启,喷出钟离权所赠双剑之一“聚萤剑”所化的剑丸,在空中幻成一丝细如毫发的白光。她将娇躯一纵,附在这道剑光之上,一闪之间便已消失在茫茫天际。

    瞬息之间,张出尘已到了城外的天然居。她知道各地所有的天然居中都有一个院子是专为李靖这幕后东主而设,从不招待外客,所以驾驭剑光直接落在那院子里。

    她双足刚刚落地,便看到一扇房门被拉开,李靖悠然踱出,站在廊檐下微笑道:“丫头,好久不见了。”

    听到对方仍用当年那曾令自己恼恨的称呼来唤自己,张出尘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她一双俏目盯在李靖的身上,似嗔似怨地道:“若我不来,你是否就一直不去见我?”

    李靖苦笑,伸手虚引请张出尘一起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如今正是寒意料峭,但以他们二人的修为自然不用担心着凉。

    “丫头,我李靖并非木雕泥塑,你的心意,我自然知晓。只是你也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已经……”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李靖刚刚斟酌着开口,张出尘便出言截断了他,“你若是以为我想如你前世的妻妾一般嫁入你家门,从此安分守己地做你的贤内助,那却是看错了我张出尘。我张出尘虽是女儿之身,但从没有为人妻妾相夫教子的念头,只想凭手中之剑勘破天人之秘,理平人间不公。我所求者,既非鱼水之欢、亦非朝暮聚首,只求彼此心中留一份念想,难道你连我这样的愿望都不能满足?”

    “丫头,我……”张出尘的一番话说得李靖无言以对,好不容易整理了思绪正要开口,却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宏如铜钟的长笑。

    李靖大惊,直至笑声入耳之时,他才察觉空中有两个人不知用什么奇术秘法隐起身形,若来人心怀歹意,已足以威胁自己的安全。

    便在李靖和张出尘惊讶戒惧之时,空中的两人已经飘然而落。其中一人向着李靖稽首一礼,笑道:“天王,可还识得西昆仑故人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风尘三友

    李靖和张出尘定睛看时,见从天而降落在面前的是两个各具异相的男子。一个做道家装扮,身长七尺、双臂过膝、面如冠玉、三绺墨髯;另一个着武士冠带,身高过丈、虎背熊腰、紫面碧目、虬须满腮。

    听到那道人口中道出“西昆仑故人”之语,李靖心中一动,脸上旋即现出惊喜神色,上前一步问道:“阁下莫非是度厄前辈当面?”

    道人稽首为礼,笑道:“天王果是念旧之人,正是贫道。不过贫道如今的名字叫作徐洪客。”

    这道人赫然正是有着西昆仑散仙度厄与大秦杀神白起两重身份,其实却是罗睺魔臂分化混世四猴之一的赤尻马猴。

    当年天庭一战结束,鸿钧将还原归一的罗睺魔臂再次分化为混世四猴,赤尻马猴知道若不消除诸天仙神的疑忌之心,四猴终究难为这一方天地所容。于是他自愿将本体交由鸿钧亲自镇压,而将真灵投往下界转生从头来过。

    李靖前世少年时颇受赤尻马猴化身的度厄真人关照,如今见到他的转世之身已寻回前世记忆,修为亦到了深邃莫测、自己难以看穿的境地,也是由衷地为他高兴,急忙上前见礼称贺。

    有了徐洪客这个新身份的赤尻马猴笑着指向那虬髯大汉道:“天王,这位兄台姓张名仲坚,号虬髯客,是贫道遨游东海时遇到的一位异人,因为彼此志趣相投而引为知交。”

    李靖在见到张仲坚的形象时便已有所猜测,在徐洪客引见之后,顺势上前抱拳见礼,道:“张兄,李靖有礼。”

    张仲坚却正是方才在空中发笑之人,见李靖向自己行礼,他再次发出一声长笑,而后倏地将面孔一板,喝道:“张某一介凡夫。阁下前世种种皆无缘得见,今世在江湖上的声名却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相见,正要当面请教高明。”

    话音未落,他陡得欺身上前。举右拳向李靖迎面打来。

    李靖想不到这人忽地向自己出手,见这一拳虽然毫无拳风劲气,但离拳头半寸之内的空间隐隐扭曲变形,心中也是惊骇此人分明已将武道修行到天地规则所能容纳的极限,若是此人身在天界。其成就简直难以限量。

    惊骇之余,李靖亦只能凝神应对。他举起右掌轻轻挥出,掌上八相之力流转循环,掌心的方寸之间俨然是一片小小的世界。

    一拳一掌在空中相遇,却没有半丝声响发出,亦看不到一点力量波动,只是以两人拳掌的交汇点为中心,方圆尺余的空间现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网的黑色裂痕,数息之后才有平复。

    “张兄好重的拳头。”李靖忽地收掌后退,含笑赞叹一声。

    “你干什么?”晚了一步未及出手的张出尘又惊又怒。张口将聚萤、铸雪双剑所化剑丸喷出,在空中化作两条长有十数丈的银白光练,其势如银河倒泻向张仲坚席卷而下。

    “好剑术!”张仲坚笑赞一声,虎躯一挺,身周三尺之外生出一层微微泛着金光的护罩。

    张出尘双剑斩落在护罩之上,只激得那一层薄薄的金光水波般荡漾,却终究未能将之攻破。

    “丫头住手,张兄并无恶意。”

    张出尘手捏剑诀正要催动双剑再攻,却被李靖伸手按在手背上,感受到李靖掌心传来的温度。她脸上微微一红,却很听话的将双剑收了回来。

    张仲坚向李靖拱手一揖,笑道:“非是张某无礼,实在是李兄的实力令张某手痒难熬。情不自禁地出手试探,望乞勿怪。”

    李靖苦笑道:“张兄这一手痒却不打紧,在下的骨头都差点被你这一拳震碎了!”

    “李兄不必自谦,方才虽只交手一招,但张某已不得不对你说一声佩服。”张仲坚摆手大笑,随即却忽地将脸一板道。“不过另一件事又未免令张某对你大大地不佩服。张姑娘对李兄的一片痴情便是我这冷眼旁观之人亦为之感动,难道仍不能使李兄动心?大丈夫行事,不可拖泥带水,李兄对张姑娘是何心意?张某斗胆,要代她想你讨个说法!”

    虽然张仲坚对心上人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但这次张出尘已没有了丝毫怒气,一双美目定定地注视着仍按着自己纤纤素手的李靖,倒要看他如何答复。

    李靖稍稍一呆,随即抓牢了张出尘的素手,迎上她略带期盼和紧张的目光,柔声道:“丫头你已坦陈心迹,李靖又岂是无情之人?自今日起,无论是李靖的心中还是身边,永远都有丫头你的位置。你可以去尽情地求索自己的理想,何时累了,只管来我这里歇息一下便是!”

    说到这里,他向着张出尘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张出尘先是呆若木鸡,直到徐洪客与张仲坚一齐鼓掌大笑才如梦初醒,带着满脸喜悦和幸福的泪水,不顾一切地投入李靖的怀抱。

    张仲坚一边鼓掌一边叹道:“好一个李靖,直至此刻张某才算是彻底佩服你了!”

    张出尘离了李靖怀抱,转身却到了张仲坚的面前盈盈下拜道:“蒙先生代出尘直言,出尘感激不尽。出尘与先生俱姓张氏,若不见弃,愿为兄妹。”

    张仲坚大悦,当即也跪倒在地上,与张出尘相对而拜。

    等两人起身,李靖和徐洪客都过来贺喜。说不得李靖这做妹夫的还要与这新鲜出炉的舅兄重新见礼。

    四人一起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徐洪客向李靖道:“当年罗睺残魂逃来下界,贫道便料定天界绝不会罢休。想来天王便是被派来追索罗睺残魂之人了?”

    李靖知道混世四猴虽是罗睺魔臂分化而来,却与罗睺残魂并非一路,相反他们双方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若是罗睺残魂壮大起来,那就意味着混世四猴将返本还原为罗睺魔臂而不在为完整的生灵。所以,他对徐洪客相信得很,不仅将自己下界的经过合盘托出,连转世以来的种种经历也没有丝毫的隐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街头卖弓人

    听罢李靖所言,徐洪客沉思片刻,道:“不瞒天王,贫道觉醒前世记忆以后,也曾多方查询罗睺残魂下落。毕竟罗睺不灭,混世四猴终究脱不开这一段因果。为此贫道还多方查探秦始皇陵墓,希望可以通过罗睺化身始皇嬴政后建立的大秦帝国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结果却发现传说位于骊山的始皇陵墓只是一个幌子,除了一些泥塑兵马之外别无他物。不过现在天王既然已经降世,贫道认为罗睺现踪之日已经不远。”

    李靖苦笑道:“道友何以对李靖如此有信心?到目前为止,李靖已是毫无头绪,除了坐观其变之外别无良策。”

    徐洪客笑道:“天王却是当局者迷。贫道并非对你有信心,而是对道祖有信心。自天界大战之后,人间已经过去数百年。天王因何到此时才能觉醒前世记忆,若说这其中没有道祖的安排,贫道是说什么都不信的。所以我们不妨便如天王所言,且坐观其变便是。”

    再说秦琼自越国公府进献寿礼之后,便回到天然居牢牢看守着几个好友,不许他们到外面惹是生非。好在他们五人再加上一个柴绍每日里在院中讲论些兵法武艺,臧否些古今英雄,倒也不是太过无聊。

    这一天终于到了上元佳节,齐国远和李如珪两人早早地便催着店里上了酒饭,风卷残云般吃了之后,便嚷着要进城看热闹。

    秦琼看看天色已过了辰时,想着到城里先到处走走,过了午时找个酒楼用饭兼休息,挨到晚上看了花灯立即走人便是,遂点头答应下来。

    六人各自穿戴整齐,身边带些整散银两,临出门时秦琼又想到师尊的话,便吩咐众人都带了兵器护身。王伯当、谢映登、柴绍各带了一口宝剑,齐国远和李如珪腰悬一口佩刀,秦琼则将用惯的那对金装锏斜背在身后。除此之外。秦琼还请柴绍带了两名健仆,准备让他们留在城门处为众人看守马匹。如此一旦在城内发生变故,大家便可从容脱身。

    一行人到了城门外,下了马步行进城。只见街道上已经满是商贾行人。家家户户门前的花灯都以高悬,虽然还未点亮,但花花绿绿的也煞是好看。

    六人边走边看,其中柴绍和王伯当都是文武双全,一路上为众人解说各式花灯的来历妙处。其余四人随着他们的指点左看右看,听得津津有味。

    正行走间,忽见前面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子,吵吵嚷嚷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国远和李如珪最好热闹,心中好奇之下快步赶上前去,仗着身长力大的优势,左边一挤,右边一撞,将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冲开一个缺口,秦琼等人也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人群中留出了方圆三丈左右的一片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身高九尺、铁面钢髯的大汉。这汉子手中擎着一张黑沉沉的大弓,正意兴神飞地向着四周大声宣讲:“诸位,某家方才已说得清楚。某此次入京,只为出售这张家传神弓。某家卖弓,却与他人不同。若是不识货者,虽千金不易;若是识货之人,某情愿分文不取!”

    人群中不乏好事之徒,立即便有人凑趣地问道:“那汉子,却不知怎样才算识货之人?”

    “这个简单。”大汉笑道,随即将手中大弓在身前一立。用手指扣住弓弦轻轻一拨,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谁若能将某这神弓连拉十个满,自然便是识货之人。某立即将此神弓奉送。决不食言!”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秦琼等人听着,似乎已经有人下场试过,却不能将那弓拉开分毫。他们目测了一下,见那弓立着足有七尺上下,弓背中间手握处粗如手腕。两端稍稍收细,弓弦则有手指粗细,似是以某种动物的筋鞣制而成。

    王伯当号称“白衣神箭”,在弓箭上的眼光自是不凡,只用眼一看,心中便是一惊,同时用自己的膂力估量一下,脸上立时现出一丝无奈之色,轻轻摇了摇头。

    齐国远和李如珪这两个莽汉却不知好歹,他们已山大王的眼光估量了一下那张大弓的价值,又悄悄嘀咕几句,都觉得这笔无本的买卖值得一做。

    两人也不和秦琼等人商议,双双跳了出来嚷着要来试弓。

    大汉看他们相貌倒也非是凡夫俗子,便也客客气气地将弓交给两人。

    齐国远和李如珪虽都有几分膂力,却只能勉强将这大弓端平。说到开弓,便是两人一个抓着弓背,一个扣住弓弦,拔河似得一起较力,也只将弓弦拉开了不到四指。

    见此情景,大汉和围观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伯当和谢映登见两个兄弟出丑,脸上未免都不好看。王伯当转头对秦琼道:“秦大哥,只怕还要请你出马才能解了齐、李两位兄弟的这场难堪了。”

    秦琼点了点头,举步来到场中,扬声道:“两位贤弟稍歇片刻,待愚兄也来试一试此弓。”

    齐国远和李如珪却也不觉尴尬,只是嘿嘿一笑便将弓交到了秦琼的手中。

    秦琼右手稳稳地托住弓身,左手扣住弓弦稍稍用力,心中便有了底气。如今的他得了李靖的传授,实力自然不是原来轨迹中可以相比。

    “这位好汉,秦某献丑了!”

    一声喝罢,秦琼也不拿桩作势,将内外之力合一灌注到双臂之上,前臂如推泰山,后臂如抱婴儿,在吱呀呀一阵响声中,那张大弓已经张圆开满。

    “好!”围观的众人立时爆出一声震天的喝彩。

    秦琼双臂开合,劲力成连环之势,只听得那张大弓吱呀之声不绝于耳,短短数息之内,已经被他接连拉满了九次。

    这一来周围的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倒忘记了喝彩。

    秦琼正要第十次开弓,心中忽地转念,想到此弓并非凡物,若是自己当真拉满十次,岂不是依仗强力夺人之宝。他是厚道之人,立时便停了手,转身向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大汉拱手笑道:“惭愧,秦某后力不继,只能开弓九次。宝弓璧还,告辞!”

    说罢将弓放在有些愣怔的大汉手上,也不管周围众人的一片嘘声,转身便要离去。

    “壮士慢行!”后面那大汉终于反应过来,捧着弓紧赶几步追上秦琼一躬到地,“这位壮士的武艺和为人,某家是在佩服万分,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秦琼还礼笑道:“不敢,小弟山东秦琼。”

    大汉双眼一亮,笑道:“原来是威震山东的好汉秦叔宝当面,难怪小弟出了这场丑。”

    秦琼谦逊道:“壮士谬赞,敢问壮士……”

    大汉哈哈一笑,压低声音道:“小弟雄阔海。”

    秦琼一惊,自己好友单雄信为天下绿林道总盟主,却只有一家寨主自始至终不愿听从他的调遣,而单雄信亦对其无可奈何,而那人正是眼前之人——占据金顶太行山、独霸一方的雄阔海。

    “原来是雄大……雄壮士,失敬。”知道对方身份见不得光,秦琼那一声“雄大寨主”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改了一个称呼。

    想到此人也是天下有名的一条好汉,生平最好朋友的秦琼自然有心结交。他正要说些久仰之类的客气话,再邀请对方觅地相谈一番,却忽地听到人群外面传来一声霹雳般暴喝:“卖弓之人何在?待某来试一试你这张宝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同门相见,路遇不平

    人群外的一声暴喝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随即便见到围观的众人一阵东倒西歪,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通道,有一个人大步闯了进来。

    秦琼和雄阔海看时,见来的是一个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高过丈,膀阔三停,面如镔铁、目似虎狼,体着皂色武服,背后斜背一条六楞十八节的打将钢鞭。

    这年轻人闯入场中,正看到雄阔海捧着大弓与秦琼说话,黑黝黝的一张脸上立时现出欣喜之色,喝道:“那汉子,可是你说了谁能将这弓拉开十个满,便将其双手奉送?”

    “不错,这位壮士可要一试?”雄阔海闻言一呆,他此来京城,名为卖弓,实际却是欲借机一会天下豪杰,尤其是要会一会那那被皇帝钦封为“天宝将军”,并赐一面“横勇无敌”金牌的宇文成都,看他那“无敌”之名是否名副其实。今日遇到秦琼,他方知以往实在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心中实已萌生退意。但被这年轻人一问,仍下意识地做了答复。

    “好,便让某来试一试这弓是否合用!”年轻人一声长笑,抢步上前劈手便将弓从雄阔海的手里夺了过来。

    “你……”以雄阔海之能,虽是猝起不意,但手中的东西被人当面夺走,心中也是又惊又怒。

    年轻人咧嘴道:“你看好了!”双臂左右一开,那弓立时被扯个圆满。

    “都数清楚了!”年轻人暴喝,双臂开合不断,一次接一次将弓拉开拉满,动作简直如同吃饭喝水般轻松。

    围观众人中的好事之徒当真随着这年轻人开弓的动作高声数了起来:“二!三!四!五!……”

    当众人将一声“十!”喊出时,那本就年轻人兴头更足,已经将弓拉至圆满的双臂继续左右伸展。

    只听那弓背和弓弦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随即便是“嘣!”“喀!”几声,弓背断成三截,弓弦也从中断裂。残弓在巨大弹力的作用下从围观众人的头上飞了出去,随即便听到人群外传来几声哎呀惨叫。却不知是哪个倒霉鬼被砸到。

    雄阔海脸如死灰,他本人虽开得此弓,却决不能想秦琼和这年轻人一般将其当做玩物随意扯弄。想到自己还以为可以凭着一身武艺在京城技压八方豪杰,盖过宇文成都。现在看来简直如同井底之蛙般可笑。羞愤之下,他也不和这年轻人纠缠,更没脸再和秦琼说话,将头一低挤出人群大步离开。

    秦琼此时却对那年轻人有些不满,感觉此人武艺虽高。行事却太过咄咄逼人,以至于生生将雄阔海逼走。他也懒得和那年轻人搭讪,转身招呼了王伯当和柴绍等人便要离开。

    “前面那背锏的汉子请等一等!”

    刚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那年轻人的叫声。

    秦琼等人停步,回头看时,见年轻人已快步跑到近前,满脸喜色地向秦琼抱拳道:“冒昧问一句,这位可是山东好汉秦叔宝?”

    秦琼有些惊讶地点头:“正是秦某,不知你……”

    那年轻人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向着秦琼拜倒,口称:“小弟尉迟恭拜见师兄!”

    秦琼有些手足无措。愣了一下才急忙伸手相搀,问道:“这位小兄弟何以如此?”

    这尉迟恭起身后笑道:“师兄勿要奇怪,咱们的师尊收你在前,收我在后。在教导小弟武艺时,总是那你做样子来要求小弟,是以小弟知道师兄,师兄却不知道小弟。”

    在说话的同时,他忽地竖起右手的一根食指,在胸前方寸之地摆了两个架势。

    秦琼见他摆出的都是师尊传授自己枪法中的独门杀招,心中再无怀疑。抱拳道:“果然是师尊门下,尉迟师弟,愚兄失礼了。”

    两人见礼已毕,秦琼又将同来的五人为尉迟恭做了引见。

    柴绍提议大家同到前面不远处的酒楼里畅饮三杯。以祝贺秦琼和尉迟恭兄弟相逢。

    众人齐声叫好,一起到了酒楼上,柴绍凭着大把金钱开道,硬是在早已爆满的酒楼里弄到一间包厢。

    等丰盛的酒菜摆好,大家一起举杯畅饮,气氛很是热闹。

    酒过三巡之后。秦琼忽地将酒杯一放,脸色亦微微一沉,向着正与齐国远和李如珪说笑的尉迟恭道:“师弟,既然你我份属同门,有句话愚兄却是不吐不快。今日在长街之上,你因何那般羞辱卖弓之人。须知师尊传授你我这身武艺,却不是要我们在人前争强好胜的!”

    “师兄息怒,小弟有下情回禀。”尉迟恭却不着急,仍笑嘻嘻地道,“小弟之所以给那卖弓的汉子难堪,实在是为了救他一命。师兄有所不知,小弟在路边听人说,这汉子在卖弓之时,还扬言要会一会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师兄请想,那宇文成都是受皇命镇守京师的大将,若是这汉子不知好歹地撞了上去,哪还能留下性命?小弟想着我出手他只是丢脸,宇文成都出手他却会丢命,两害相权,只有先取其轻了。”

    秦琼虽知他这话不尽不实,但想到雄阔海身份确实尴尬,若是撞上宇文成都,倒真有性命之忧,不管师弟是有心还是无意,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当下也就揭过此事不再追究。

    众人在酒楼中一边吃喝一边说笑,一顿饭足足用了两三个时辰,等到付了帐出来后,街上已是华灯初上。他们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沿着街道信步而行,一路观赏花灯倒也心旷神怡。

    正在走走停停的看着,秦琼忽地听到街边传来一阵悲切的啼哭之声。他循声望去,只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跌坐的路旁哀哀切切的痛苦,旁边的行人只是远远地看着,却没有人上前解劝。

    尉迟恭也看到这一幕,凑到秦琼身边道:“师兄,那老妇人不知何事悲苦,我们是否要上前问一问?”

    秦琼点头,带着一班兄弟走到老妇人身边,俯下身来询问缘由。

    老妇人见秦琼等人衣着相貌俱非凡俗之辈,心中存了万一之念,忙向自己的遭遇哭诉一遍,拜求秦琼等人做主。

    听了老妇人之言,饶是秦琼性情谦和稳重,也被气得双拳紧握,怒火萦怀。

    原来这老妇人夫家姓王,便是京城人氏,孀居十余年,身边只守着一个爱女婉儿度日。今日因带了女儿出来观赏花灯,不合被当朝权臣宇文述的幼子宇文惠及看到,先是凑到近前疯言疯语的挑逗了婉儿一番,后来更唆使恶奴将婉儿抢回府去。

    这是旁边有一个胆大的路人道:“这几位爷看来并非京城人氏,所以不知宇文公子的厉害。这样的事情他做了非止一次,素日里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儿被他看中后抢回府中祸害。若是那女孩儿伶俐些懂得逢迎,过得几日等宇文公子兴致过了,赏下些金银教父母领回。若是烈性不肯依从,多被打死了抛在后巷,任由父母收尸!”

    “狗贼焉敢如此!”众兄弟闻言俱都大怒,纷纷张口斥骂。旁观的众人听到这些人辱骂宇文公子,俱都担心惹祸上身,一窝蜂地散了。

    尉迟恭问秦琼道:“师兄,你怎么说?”

    秦琼这才知道师尊日前说自己的劫难怕是正应在此事上。看到那已经面露绝望之色的老妇人,又想到师尊那句“依照本心而行”的吩咐,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寒的光芒,口中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七煞反西京

    在当朝宠臣宇文述恢弘壮丽的府门前,尉迟恭有些兴奋地向秦琼问道:“师兄,当真要打进去么?”

    秦琼不答,直接将背后斜背的双锏抽出左右分持,沉声道:“诸位兄弟,今日我们以救人为上,若是遇上那首恶和帮凶自然要顺手收拾,却不可滥杀无辜。”

    尉迟恭大喜道:“小弟等自然谨遵师兄之令。事不宜迟,待小弟为大家开路!”

    说罢手提钢鞭大步走向宇文家府门,有守门的卫士上前上前来喝阻,被他拿鞭左右一拨,尽都跌作滚地葫芦。到了那两扇漆得光可鉴人的大门前,他运足真力,将手中钢鞭抡圆砸了下去。只听得一声轰然大响,两扇大门同时粉碎,七只人形大虫发一声呐喊,一头闯进了府中。

    府中的仆妇婢女见这七人各使兵器凶神恶煞地冲杀进来,俱都尖叫着四下逃走。又有些家丁护卫不知死活地上前来阻拦,也被七人三招两式打得溃不成军。

    王伯当心细,抓住一名家丁带路,直接闯到了宇文惠及的住处。幸喜那宇文惠及仍在一班狐朋狗友、帮闲篾片的陪伴下吃酒,尚未来得及去糟蹋抢来的王婉儿。

    见到秦琼等人闯进门来,宇文惠及尚晕头涨脑地没弄清情况,将手中的酒杯劈面砸了过来,厉声喝骂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破贼,竟敢来我宇文家撒野!”

    一旁的尉迟恭哪有心和他啰嗦,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鞭,将宇文惠及的头颅打得粉碎。

    齐国远和李如珪提刀上前,向着室内已被惊呆地众人便是一阵乱剁。

    秦琼知道宇文惠及平日的恶行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便也未曾阻止。

    除恶已毕,秦琼带人到了后面的宅子里,果然找到了被几个健妇看管、正以泪洗面的王婉儿。

    尉迟恭闯上前去,几记正反耳光将那些正在对王婉儿威逼利诱的健妇打得满地爪牙,随即对惊得目瞪口呆的王婉儿说明了来意。

    本已决心以死捍卫清白之躯的王婉儿见到救星天降,自是惊喜莫名。向着尉迟恭和跟进来的秦琼等人连连拜谢。

    秦琼知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便向王婉儿告罪一声,吩咐尉迟恭将她背在背上,又用一条缎带将两人缠在一起。

    王婉儿虽羞得满面通红。但知道此为权宜之计,便也老老实实地伏在了这个初见时凶神恶煞、可是听说要背自己后同样羞红了脸的黑大汉背上。

    七人护定了王婉儿转身向府外冲杀,一路仍是如入无人之境。等到了府门时,他们才终于遇到了阻碍。原来是正奉旨巡街以防变乱的宇文成都得到消息,亲自率兵赶来捉拿乱贼。两拨人在宇文家的府门前撞个正着。

    “宇文将军。”宇文家一个脑筋灵活的管家在门里大喊,“这些贼人杀死了四公子,千万勿要让他们走脱了!”

    宇文成都闻言大怒,虽然他一直和宇文家的四兄弟关系恶劣,但皇帝将护卫京畿安全的重责交付在自己手上,今日却出了贼人公然闯入朝廷重臣府邸杀人的大案。若不能将这些贼人擒杀,自己又有何面目顶着御封的“横勇无敌”四字在人前行走?

    想到此处,他将那杆七曲凤翅鎏金镗擎在手中,急催战马闯上前来,舌绽春雷一声暴喝:“贼寇休走。留下命来!”喝声中举凤翅镋向着七个贼人中为首的一人当头砸下。

    冲在最前面开路的正是秦琼,他只听得一声暴喝,随即便见一人一马狂风卷地般冲到面前,一杆奇形兵刃凤翅镋照头打来。只看那凤翅镋的落势,便知此人实是平生所未遇的强敌。

    心中警惕之下,秦琼用出糅合了家传锏法和师尊所传武艺后自创的绝招之一。他左手锏斜向上方迎去,那凤翅镋落下时先砸在锏上,却因锏身斜立而被卸去几分力道,顺着锏身斜向下方滑落。在以卸力之法挫去凤翅镋的锋芒之后,秦琼右手锏却以至刚至猛的力量从侧面轰出。

    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大响。宇文成都的凤翅镋被震得向一旁荡开。

    秦琼欺身直进,抡起双锏去砸对方坐骑的两条前腿。

    宇文成都未料到贼人竟厉害至此,甫一出手竟吃了一个小亏,这实在是自十年前与李靖一战后从未有过之事。他羞恼之下。手上急速变招,手臂运劲收回被荡开的凤翅镋,向着扑上前来的秦琼当胸便刺。

    秦琼双锏交叉横于生前,卡住凤翅与主刃之间的空隙,拼尽全力回夺,口中喝道:“撒手!”

    宇文成都脸上现出一抹冷笑。凤翅镋顺势前送抵消了秦琼回夺的力道,而后前手上扬后手下压,凭借有战马之力可借的优势,竟将秦琼连人带锏挑了起来。秦琼双足离地,一身力量便没了根基。宇文成都手臂一震,便将锁着凤翅镋的双锏震得松脱开来。重获自由的凤翅镋继续向前递出,两个凤翅之间狭长锋利的主刃仍旧刺向秦琼的心口。

    在身后一班兄弟满怀惊怒的喝声中,秦琼心中却是一片宁静,他的身体接着对方兵器上传来的震荡之力向后飞退,右手的一枝金装锏却脱手掷出,化作一道金光直取宇文成都的面门。

    这一招正是秦家锏法中的不传之秘“撒手锏”,虽然宇文成都出手在前,秦琼却有十足把握在对方刺中自己之前后发先至,凭这一式杀招先击碎对方的头颅。

    宇文成都大骇,几乎便要躲闪不及,索性他骑乘的是当今天子御赐的一匹通灵神骥。危急之中他急忙用双足一踹马镫,那匹战马立时会意,四条腿一屈卧倒在地上。如此一来,本应击中他前额的金装锏便险之又险地擦着他顶上金盔飞了过去。

    “冲出去!”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手这几个回合,秦琼已清楚对面之人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被他缠住,等到京城的驻守的大军赶了过来,自己这七个人多半要陷在此处。所以虽然凭借杀手绝招稍稍占到上风,却也不敢乘势追击,一声吆喝带着身后的六人硬闯进在前方列阵的军卒之中。等宇文成都提缰从地上起来回头看时,那七个贼人早已闯出重围,和自己交手的黄脸汉子还顺手收回了掷出的那支金装锏,一起沿着大街撒腿狂奔而去。

    宇文成气得七窍之中几乎喷出火来,一面派人调集京城人马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另一面却亲自率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秦琼等七人接连穿街过巷,却都不能甩脱身后的追兵,又听到从四面八方都隐隐传来喊杀之声,心中知道官兵以将形成包围之势。

    “叔宝,这边来!”正在无计可施之势,秦琼忽地听到旁边有人呼唤自己,转头看时,登时大喜过望,却是师尊李靖正站在一条小巷的出口,向着自己微笑颔首。(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乱起深宫,魔影再现

    “师尊!”秦琼和尉迟恭率先向李靖奔了过去,在李靖身前拜倒。

    柴绍等人都呆了一呆,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了秦琼和尉迟恭是一师之徒,却没想到他们的师傅竟是这样一个望之不过二十来岁的英俊青年。

    “那几位好汉也请来这边。”李靖让两个徒弟起身后,又将柴绍等人招到近前,微笑道,“此处并非讲话之所,我先带你们离开。”

    秦琼忙道:“师尊,弟子先前安排了这位王姑娘的老母去明德门,给我们留在那里看守马匹的两人报信。今夜的事情闹得太大,若是他们被人捉住,只恐……”

    李靖摆手笑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只管听我吩咐便是,都站好了不要动。”

    一语即毕,他举起右臂,袖口倏地张圆,凭空生出一股吸引的力量。秦琼等连同尉迟恭背上的王婉儿立时随着这力量双脚离地飘了起来。他们更惊骇地发现随着身体上升,四周的一切事物都在他们眼中迅速变大,随即又醒悟不是事物变大,而是自己的身体在缩小。

    这等“袖里乾坤”的神通在修行界颇为盛行,李靖的火候自然比不上那位将这门大路货式的术法练到了当真可以容纳乾坤境地的镇元大仙,但收起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

    霎时间已八个变成豆粒般的小人投入了李靖的袖口之内,他望着袖子笑道:“委屈你们先在我袖中暂歇片刻,等我会一会老朋友,便带着你们出城。”

    说话间,宇文成都及四方围堵的人马都已赶到,见到追捕的贼人凭空失踪,只有一个青年人站在巷口。他们立时里外三层地将李靖围个结实。

    “成都兄,别来无恙!”李靖见到宇文成都面露疑惑之色崔马上前,知道他已有些认出自己。便主动打个招呼。

    “李靖,果然是你!你竟敢还回来京师。意欲何为?”这一开口,宇文成都立时确定了他的身份。

    李靖哑然失笑:“成都兄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怎么说大家当年也结下过一点打出来的交情。小弟此来非为别事,只是向成都兄讨个人情,请你高抬贵手放过那几个小子。”

    宇文成都变色喝道:“原来你与那几个贼人是一党!本将受皇命镇守京畿,岂能容那些杀害朝中重臣家眷的恶贼逃逸!”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李靖连连摆手。笑道,“成都兄有所不知,便是小弟不来阻拦,你也没时间却追那几个小蟊贼。所以小弟向你讨的不过是个顺水人情罢了。”

    宇文成都不明所以,正思量着对方言下之意为何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疾如骤雨的马蹄之声。

    李靖微笑道:“好了,既然成都兄将有要事,小弟便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罢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倏地消失。

    宇文成都正愕然间,后面的大街上已有十余骑人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看穿戴尽是东宫侍卫。

    离得老远,为首的一名侍卫高举一面金牌厉声喝道:“传太子谕令,着天宝将军即刻率兵赶往仁寿宫。不得片刻迟延!”

    宇文成都心中更惊,虽然距离尚远,但以他功力也已看清那侍卫手中所持的正是当今太子杨广随身令牌,非有大事绝不动用。他如今的功名富贵尽是杨广所赐,素来对其忠心耿耿,因此尽管不知究竟有何大事发生,他依然即刻下令,不再管神秘消失的李靖和大闹宇文府的几个贼人,率领所部人马火速赶往仁寿宫。

    片刻之后。施法遁走的李靖现身在天然居中自己居住的院子里。他将袍袖一抖,秦琼等人尽都落在地上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秦琼和尉迟恭再次拜谢了师尊。又将李靖引见给柴绍等人。

    这些年李靖为寻找罗睺残魂的线索行遍天下,顺便也做了不少惩恶扬善之事。如今在天下已流传出仙人一流的声名。因此柴绍等人丝毫不敢因李靖年轻而有所轻忽,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谢了救命之恩。

    李靖对众人道:“京城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相比之下,你们闯宇文述府邸之事已不值一提,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关注。趁着这个机会,你们速速离开京城为上。”

    随后他又看看已经从尉迟恭背上下来,一脸彷徨之色的王婉儿,单独叮嘱尉迟恭道:“敬德,既然是你将婉儿姑娘救了出来,便要救人到底。为师已经将婉儿姑娘的老母安顿在天然居中,你护送她们母女一起离开京城,要好生安置她们。”

    秦琼等人恭然领命,尉迟恭虽然黑脸泛红,却也认真地答应下来。

    仁寿宫内,大批东宫披甲卫士将老皇帝杨坚的寝宫围得风雨不透,每个人的脸上都透出交织着兴奋与恐惧的复杂神色。

    片刻之后,太子右庶子张衡从皇帝寝宫出来,脸上一副悲戚之色,扬声喝道:“陛下宾天!”

    寝宫外所有的东宫甲士都拜倒下去,但脸上的恐惧之色皆已消失,剩下的就只有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

    张衡疾步出了宫门,到了距离不远的一座偏殿之内。

    杨广与杨素两人正满脸焦虑之色地相对而坐。见到张衡进来,杨广霍然而起,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庶子,事情如何?”

    张衡拜倒禀道:“殿下,大事济矣!”

    杨广和杨素迅速交换一下眼色,脸上都显出一片狂喜之色。

    杨素转到杨广身前施了一礼道:“殿下,大事虽定,但还有一些扫尾的事情要做。”

    杨广究竟是胸有才略,虽在狂喜之中,思路倒还清晰,竟杨素提醒,当即传令道:“杨卿所言极是,我已使人拿了令牌调成都来仁寿宫,便请杨卿去接应他来此。只要有成都镇守,料想无人可以掀起风浪。另外那奉父皇旨意来拟写废储诏书的柳述和元岩尚被阻于宫门之外,此二人留不得,张卿可去将他们处置了。”

    “臣等谨遵殿下之命!”杨素和张衡答应一声,施礼后一起出殿而去。

    等这间偏殿内只剩下杨广一人时,角落处的一片阴影忽地发生一阵奇异的扭曲,一个黑影从黑暗中冉冉升起化为人形,走到杨广身前躬身施礼,赫然正是消失多年的安迦陀。

    杨广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安师,过了今日,我便是这天下之主。当年你说的那件东西,是否可以交给我了?”

    “此亦贫僧苦候多年之事。”安迦陀点头答应一声,将一幅黄绫卷轴双手呈给杨广。

    杨广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卷轴接过,忽地发出一阵如同疯狂的大笑。

    一旁的安迦陀垂下头去,双目之中却略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十八家反王起,六十四路烟尘生

    上元佳节之期,老皇杨坚晏驾,太子杨广登基。↗頂點小說,

    国丧方兴,不知从何处传出了杨坚竟是遭杨广逆伦弑杀的流言。

    初时人们对此流言尚不在意。毕竟杨广身为太子,在杨坚年迈多病的情形下,名正言顺的继承大业已是指日可待,又何须冒着留下万载骂名的风险而做此事?

    但是随着杨广在服丧期间做出鸩杀废太子杨勇,纳先帝宠妃宣华夫人等阴狠**之事,先前的流言重被提起,许多人心中已是半信半疑。

    老相国伍建章披麻戴孝入朝,当着满朝文武指责杨广即位后倒行逆施之举,又质问老皇死因。

    杨广恼羞成怒之下,传旨将伍建章连同满门三百余口尽数处斩,又派兵往南阳关诛杀伍建章之子伍云召。

    却不防伍云召在南阳关以得到消息,大哭之后自立为南阳王,竖起旗号起兵反隋。不过南阳关一隅之地,终究难当大隋兵多将广。不过旬月时光,伍云召兵败后只身突围而走,连妻儿尽都失落。

    伍云召虽败,却掀开了天下群雄蜂起反隋的序幕。杨广坐稳皇位之后,以往为博得父母好感而强行压制的种种恶劣本性再不加丝毫掩饰,肆无忌惮地爆发了出来,酒色财气一样不缺。

    身为天子,偶一动念皆关乎生民性命。杨广为了满足自己的**,自然要在天下大肆征敛,而下面负责施行的贪官污吏只会变本加厉地借着征敛之机大发横财,全然不顾升斗小民的死活。在朝廷敲骨吸髓般的压榨煎迫之下,家破人亡的百姓不可胜数,最后在走投无路之下纷纷铤而走险,或啸聚山林。

    这一天。河南滑县瓦岗山下来了两匹战马,马上端坐的两人却正是李靖与其舅父韩擒虎。

    仰头往往山高林茂、地势险要的瓦岗山,韩擒虎点头笑道:“你们两个小子的眼光还算不错,此山进可攻退可守,实是个藏兵用兵的绝佳所在。若是经营得法,便是敌人派来一二十万人马也不足为患。足堪为立身之基。”

    李靖陪笑道:“孟子曾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据甥男所知,如今朝廷已经任命原齐郡丞张须陀为河南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移师河南似有针对表兄之意。那张须陀素得军心,又极善用兵,近来已经接连擒杀长白王薄、平原郝孝德、咏郡卢明月等人。瓦岗山寨虽险,却也未必当得张须陀兵锋。甥男此番请舅父前来,正是要您老提点指教一二,以免为那张须陀所乘。”

    韩擒虎冷哼一声道:“此事却用不着你来吩咐。老夫既然上了你这条贼船,自然要拿出些本事来。那张须陀虽是当得名将之谓,老夫却也未必含糊他一些儿。”

    两人正一路说笑着来到山脚下,忽地听到路边密林中一声唿哨,一队百十人的队伍冲了出来拦在前方。

    李靖和韩擒虎向前望时,见来的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喽兵,全都穿着一样的玄色劲装,上身套了一件背心式连缀钢片、牛皮为衬的护甲。手中张弓搭箭,腰间悬着箭壶和长刀。两人一个前世一个今生都是带了一辈子兵的宿将。只是看了几眼,便从这队喽兵的装束、步伐、动作、眼神等方面判断出他们都是远攻近战无所不能的精锐。

    “两位朋友从哪里来的,因何到了咱们瓦岗山?”当先的一名喽兵头目上前一步抱拳问道。

    李靖正要上前时,韩擒虎却先他一步催马上前,瞋目喝道:“老夫是何人,你们这些小子还没资格听。速速上山告诉韩世谔。便说他老子来了,要他立即下山跪接!”

    那头目不知就里,只以为眼前这老儿卖弄狂言,不由勃然作色,正要开口斥骂。忽见韩擒虎身后的李靖扬起右手,亮出一枚六寸长短的紫竹令箭。他还算是机灵,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收回,脸色一变赔笑道:“既是如此,便请您老在山下稍候,小的立即上山通报寨主。”

    说罢他吩咐身后的偻兵小心看顾来人不可慢待,自己则撒腿如飞地往山上奔去。

    不多时,只听到山上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一匹赤炭驹如一团火云般从山上直卷下来,顷刻间已到了韩擒虎马前。马上一位虎体狼腰、铁面短髯的英雄翻身先来,扑拜尘埃连连叩首,口称:“不肖儿世谔拜见父亲大人!”

    韩擒虎与儿子也有数载不见,看到儿子如今的举止气度较之在自己身边时都大有不同,显然是这些年的历练颇有收获。他心中欣慰,只是做惯了严父一时也拉不下脸来与儿子亲近,仍只轻哼一声道:“罢了,去和你表弟见礼。”

    那边李靖也早下了马,走上前来与韩世谔互相见礼。

    韩世谔笑道:“表弟你却是大不厚道,将这山寨丢给愚兄后自顾自地去五湖四海逍遥。如今你这正主既然回来,便赶紧得将这寨主之位接过去,愚兄以后只管带兵便好,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都归你了。”

    “这……”这瓦岗寨本是李靖安排下的伏子之一,如今收到手中也是应有之义,只是他担心舅父会有什么想法,不由地略微犹豫了一下。

    韩擒虎活了几十年,甚么事情未经历过,当时便明白了李靖心中所想,在一旁斥道:“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如此婆婆妈妈?所谓知子莫若父,世谔的性子确是只堪为大将。今后我们要做大事,首领的担子他是挑不起来的。此事老夫一眼可决,今后药师你便是瓦岗之主,我们父子两个自会好生帮你。”

    李靖心中感动,向着老人深深一躬道:“多谢舅父!”

    到了瓦岗山上,韩世谔大摆筵席为父亲和表弟接风,在酒宴上当众向寨中的大小头目言明了让位之事。一来他在山寨素来一言九鼎,二来李靖的名头也足够响亮,三来他们本是至亲,也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很是顺利地完成了交接。

    李靖接掌瓦岗寨后,首先手书了一篇讨暴君杨广檄文,使人散布天下。这篇檄文中历数杨广种种倒行逆施、祸国殃民之罪,文末更有“决东海之波,流毒不尽;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之语,并号召天下有识之士赴瓦岗山,共襄匡正除暴大业。

    此文一出,海内轰动,八方豪杰纷纷响应,急急似渴马奔泉,匆匆如饥鸟投林,纷纷到山上入伙。

    自然也有人不甘心屈居人下,便自己竖起大旗招兵买马,当时只是有名有姓的反隋势力便号称有“一十八家反王、六十四路烟尘”,本来正攀上盛极巅峰的大隋转眼便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荥阳风云

    李靖自入主瓦岗山后,先用一篇讨杨广檄文引得天下风云激荡,使得天下豪杰纷纷上山来投。风头之盛,在多如牛毛的反隋义军之中一时无两。

    随着势力暴涨,自不免有人向李靖进言,请他如各路义军首领般称王称帝,大家不管真假也先混个开国元勋来添些光彩。

    李靖却是早有定计,严词拒绝称王称帝,而是自号“定世安民大元帅”,手下人马则名为“定世军”,每日在瓦岗山上厉兵秣马、积草屯粮。

    杨广即位之后虽表现的骄狂恣肆、**无道,对和李靖相关的事情却素来上心。在得知李靖上了瓦岗山的消息之后,他接连下旨调邻近瓦岗山的几支人马前去征剿,却都被李靖杀得大败亏输,平白增长了李靖与定世军的声望。

    正在杨广大怒之下准备征调最信赖的大将张须陀出兵时,李靖却先他一步有了动作,派出新近来投的弟子尉迟恭为先锋,率精兵三千只取扼守瓦岗山出路的金堤关。

    那尉迟恭虽是一员初出茅庐的小将,却是悍勇绝伦,在金堤关下凭一杆丈八蛇矛和一柄打将钢鞭,将包括金堤关主将华公义在内的五员有名上将尽都斩于阵前,走马取下这座险隘雄关。

    李靖在夺下金堤关后,亲自率三万定世军长驱直入,兵锋直指荥阳。

    战报传入朝中,杨广不由大惊,连忙一面急令张须陀赶赴荥阳阻击反军,一面又调当朝名将裴仁基率兵两万前去助战。

    张须陀与裴仁基合兵之后。李靖也率定世军到了荥阳城下,离城十里安下营寨。

    这天夜里。原本归属青州总管来护儿,后被张须陀借调至麾下的秦琼正与义弟罗士信室内密谈。

    罗士信身量不高。肩背手脚却颇为粗壮,面孔黝黑,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他有些焦躁地问道:“大哥,自从我们兄弟结拜以来,已左也说师尊,右也道师尊,如今师尊就在城外,你为何还不带小弟前去拜见?”

    秦琼笑道:“兄弟不要焦急,愚兄心中已有定计。明日便是两军交战之时。到时你我兄弟二人假作出阵,在阵前向大帅谢罪之后,直接投往师尊阵中便是。”

    罗士信鼓掌笑道:“如此最好,大哥你早说师尊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小弟见了定要好生拜见一番。不过我们既然要投效师尊,是否该献上一份进见之礼?大帅对咱们兄弟不错,自然不可以对他下手。裴家父子却和咱们没这份交情,尤其是裴三那小子平日里眼高于顶,小弟可是早就看他不大顺眼了。不如……”

    “不可!”秦琼断然道,“大丈夫做事须光明磊落。裴家父子如今也是大帅麾下大将,我们暗算他们与暗算大帅又有何区别?你我这些年也为立下了些功勋,足以报答来总管和大帅的提携之恩。明日阵前向大帅说明情由,爽爽利利的走人便是。日后各为其主,堂堂正正地在阵前交锋也可心安理得。”

    罗士信脸上一红。正要说些什么,窗外忽地传来一声轻笑。有一人压低声音赞道:“好一个秦叔宝,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秦琼和罗士信同时大惊,一起跳起来抓起兵器便要向外闯。

    紧闭的两扇窗户忽地向左右一分,一道人影轻飘飘地飞进来落在地上,向着室内剑拔弩张准备杀人灭口的两兄弟摆手道:“秦大哥休要惊惶,不识得小弟侯君集么?”

    秦琼定睛看时,见来人身形精瘦,细腰长臂形如猿猴,正是自己在江湖上有“小白猿”美称的侯君集。此人是自己师尊好友徐洪客弟子,当年母亲大寿时他也曾携礼来贺,与自己交情不浅。

    “原来是侯兄弟,不知你此来……”

    侯君集呵呵一笑道:“不瞒秦大哥,小弟如今却在尊师李元帅麾下效力,任了一个小小的斥候营统领。此次夜探荥阳,正是奉了元帅之令,来给秦大哥送一封书信。”

    说罢,他从囊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双手呈到秦琼面前。

    听说是师尊信函,秦琼不敢怠慢,先拱手向着信函施了一礼,才双手接过,拆开看了一遍之后,脸上登时现出感动神色。

    第二天一早,张须陀在帅府点将之后,令裴仁基留下来镇守城池,而后亲率麾下众将及三千人马杀出荥阳,背城列好阵势。定世军那边也早探明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李靖同样率领一干将领与三千人马出了营门,在隋军对面列阵。

    两阵对圆之后,张须陀策马上前,向着对面厉声喝道:“李靖何在?出来答话!”

    李靖闻言,令众将守稳阵脚,一提坐骑来到阵前,向着张须陀遥遥拱手道:“久闻张帅大名,缘悭一面,甚为可叹。今日能在阵前相逢,也算一件幸事。”

    张须陀打量李靖一阵,见他年纪虽轻,气度却是深沉如渊、不动如山,平生所见名臣宿将之中,竟无一人可以相比。他也知道李靖当年的经历,想到为了先皇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境,便将这样一个不世出的杰出人物生生逼到大隋的对立阵营,心中不由叹惋不已。

    想到此处,他的声音不由放缓和了一些:“李靖,本帅也知你早年收了一些委屈,但如今公然举起作乱也是不该。你若率众归附纳降,本帅愿意用这身功名代你向陛下求情保你不死,你可肯弃暗投明么?”

    李靖摇头笑道:“张帅以为李靖起兵反隋只为报一己之仇么?当年杨家因为一场荒诞的梦境便将我当做心腹大患而欲加屠戮,我侥幸逃得一命后也只是流亡于江湖之上。之所以到今日才起兵反隋,实在是因为昏君杨广无道。我在瓦岗一不称王二不称帝,只将所部义兵命名为‘定世军’,自领‘定世安民大元帅’,只是为这早昏君荼毒的世道黎民讨还一个公道!”

    “竖子狂妄!”张须陀一生死忠于杨广,听得李靖此言,登时勃然大怒,回首召唤道,“哪位将军为本帅擒此叛逆?”

    “我来也!”阵中的秦琼和罗士信互望了一眼,一左一右抢先拍马出阵。(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七煞反煞西京

    在当朝宠臣宇文述恢弘壮丽的府门前,尉迟恭有些兴奋地向秦琼问道:“师兄,当真要打进去么?”

    秦琼不答,直接将背后斜背的双锏抽出左右分持,沉声道:“诸位兄弟,今日我们以救人为上,若是遇上那首恶和帮凶自然要顺手收拾,却不可滥杀无辜。”

    尉迟恭大喜道:“小弟等自然谨遵师兄之令。事不宜迟,待小弟为大家开路!”

    说罢手提钢鞭大步走向宇文家府门,有守门的卫士上前上前来喝阻,被他拿鞭左右一拨,尽都跌作滚地葫芦。到了那两扇漆得光可鉴人的大门前,他运足真力,将手中钢鞭抡圆砸了下去。只听得一声轰然大响,两扇大门同时粉碎,七只人形大虫发一声呐喊,一头闯进了府中。

    府中的仆妇婢女见这七人各使兵器凶神恶煞地冲杀进来,俱都尖叫着四下逃走。又有些家丁护卫不知死活地上前来阻拦,也被七人三招两式打得溃不成军。

    王伯当心细,抓住一名家丁带路,直接闯到了宇文惠及的住处。幸喜那宇文惠及仍在一班狐朋狗友、帮闲篾片的陪伴下吃酒,尚未来得及去糟蹋抢来的王婉儿。

    见到秦琼等人闯进门来,宇文惠及尚晕头涨脑地没弄清情况,将手中的酒杯劈面砸了过来,厉声喝骂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破贼,竟敢来我宇文家撒野!”

    一旁的尉迟恭哪有心和他啰嗦,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鞭,将宇文惠及的头颅打得粉碎。

    齐国远和李如珪提刀上前。向着室内已被惊呆地众人便是一阵乱剁。

    秦琼知道宇文惠及平日的恶行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便也未曾阻止。

    除恶已毕。秦琼带人到了后面的宅子里,果然找到了被几个健妇看管、正以泪洗面的王婉儿。

    尉迟恭闯上前去。几记正反耳光将那些正在对王婉儿威逼利诱的健妇打得满地爪牙,随即对惊得目瞪口呆的王婉儿说明了来意。

    本已决心以死捍卫清白之躯的王婉儿见到救星天降,自是惊喜莫名,向着尉迟恭和跟进来的秦琼等人连连拜谢。

    秦琼知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便向王婉儿告罪一声,吩咐尉迟恭将她背在背上,又用一条缎带将两人缠在一起。

    王婉儿虽羞得满面通红,但知道此为权宜之计,便也老老实实地伏在了这个初见时凶神恶煞、可是听说要背自己后同样羞红了脸的黑大汉背上。

    七人护定了王婉儿转身向府外冲杀。一路仍是如入无人之境。等到了府门时,他们才终于遇到了阻碍。原来是正奉旨巡街以防变乱的宇文成都得到消息,亲自率兵赶来捉拿乱贼。两拨人在宇文家的府门前撞个正着。

    “宇文将军,”宇文家一个脑筋灵活的管家在门里大喊,“这些贼人杀死了四公子,千万勿要让他们走脱了!”

    宇文成都闻言大怒,虽然他一直和宇文家的四兄弟关系恶劣,但皇帝将护卫京畿安全的重责交付在自己手上,今日却出了贼人公然闯入朝廷重臣府邸杀人的大案。若不能将这些贼人擒杀。自己又有何面目顶着御封的“横勇无敌”四字在人前行走?

    想到此处,他将那杆七曲凤翅鎏金镗擎在手中,急催战马闯上前来,舌绽春雷一声暴喝:“贼寇休走。留下命来!”喝声中举凤翅镋向着七个贼人中为首的一人当头砸下。

    冲在最前面开路的正是秦琼,他只听得一声暴喝,随即便见一人一马狂风卷地般冲到面前。一杆奇形兵刃凤翅镋照头打来。只看那凤翅镋的落势,便知此人实是平生所未遇的强敌。

    心中警惕之下。秦琼用出糅合了家传锏法和师尊所传武艺后自创的绝招之一。他左手锏斜向上方迎去,那凤翅镋落下时先砸在锏上。却因锏身斜立而被卸去几分力道,顺着锏身斜向下方滑落。在以卸力之法挫去凤翅镋的锋芒之后,秦琼右手锏却以至刚至猛的力量从侧面轰出。

    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大响,宇文成都的凤翅镋被震得向一旁荡开。

    秦琼欺身直进,抡起双锏去砸对方坐骑的两条前腿。

    宇文成都未料到贼人竟厉害至此,甫一出手竟吃了一个小亏,这实在是自十年前与李靖一战后从未有过之事。他羞恼之下,手上急速变招,手臂运劲收回被荡开的凤翅镋,向着扑上前来的秦琼当胸便刺。

    秦琼双锏交叉横于生前,卡住凤翅与主刃之间的空隙,拼尽全力回夺,口中喝道:“撒手!”

    宇文成都脸上现出一抹冷笑,凤翅镋顺势前送抵消了秦琼回夺的力道,而后前手上扬后手下压,凭借有战马之力可借的优势,竟将秦琼连人带锏挑了起来。秦琼双足离地,一身力量便没了根基。宇文成都手臂一震,便将锁着凤翅镋的双锏震得松脱开来。重获自由的凤翅镋继续向前递出,两个凤翅之间狭长锋利的主刃仍旧刺向秦琼的心口。

    在身后一班兄弟满怀惊怒的喝声中,秦琼心中却是一片宁静,他的身体接着对方兵器上传来的震荡之力向后飞退,右手的一枝金装锏却脱手掷出,化作一道金光直取宇文成都的面门。

    这一招正是秦家锏法中的不传之秘“撒手锏”,虽然宇文成都出手在前,秦琼却有十足把握在对方刺中自己之前后发先至,凭这一式杀招先击碎对方的头颅。

    宇文成都大骇,几乎便要躲闪不及,索性他骑乘的是当今天子御赐的一匹通灵神骥。危急之中他急忙用双足一踹马镫,那匹战马立时会意,四条腿一屈卧倒在地上。如此一来,本应击中他前额的金装锏便险之又险地擦着他顶上金盔飞了过去。

    “冲出去!”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手这几个回合,秦琼已清楚对面之人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被他缠住,等到京城的驻守的大军赶了过来,自己这七个人多半要陷在此处。所以虽然凭借杀手绝招稍稍占到上风,却也不敢乘势追击,一声吆喝带着身后的六人硬闯进在前方列阵的军卒之中。等宇文成都提缰从地上起来回头看时,那七个贼人早已闯出重围,和自己交手的黄脸汉子还顺手收回了掷出的那支金装锏,一起沿着大街撒腿狂奔而去。

    宇文成气得七窍之中几乎喷出火来,一面派人调集京城人马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另一面却亲自率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秦琼等七人接连穿街过巷,却都不能甩脱身后的追兵,又听到从四面八方都隐隐传来喊杀之声,心中知道官兵以将形成包围之势。

    “叔宝,这边来!”正在无计可施之势,秦琼忽地听到旁边有人呼唤自己,转头看时,登时大喜过望,却是师尊李靖正站在一条小巷的出口,向着自己微笑颔首。(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八乱章 乱起深宫,魔影再现

    “师尊!”秦琼和尉迟恭率先向李靖奔了过去,在李靖身前拜倒。

    柴绍等人都呆了一呆,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了秦琼和尉迟恭是一师之徒,却没想到他们的师傅竟是这样一个望之不过二十来岁的英俊青年。

    “那几位好汉也请来这边。”李靖让两个徒弟起身后,又将柴绍等人招到近前,微笑道,“此处并非讲话之所,我先带你们离开。”

    秦琼忙道:“师尊,弟子先前安排了这位王姑娘的老母去明德门,给我们留在那里看守马匹的两人报信。今夜的事情闹得太大,若是他们被人捉住,只恐……”

    李靖摆手笑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只管听我吩咐便是,都站好了不要动。”

    一语即毕,他举起右臂,袖口倏地张圆,凭空生出一股吸引的力量。秦琼等连同尉迟恭背上的王婉儿立时随着这力量双脚离地飘了起来。他们更惊骇地发现随着身体上升,四周的一切事物都在他们眼中迅速变大,随即又醒悟不是事物变大,而是自己的身体在缩小。

    这等“袖里乾坤”的神通在修行界颇为盛行,李靖的火候自然比不上那位将这门大路货式的术法练到了当真可以容纳乾坤境地的镇元大仙,但收起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

    霎时间已八个变成豆粒般的小人投入了李靖的袖口之内,他望着袖子笑道:“委屈你们先在我袖中暂歇片刻,等我会一会老朋友,便带着你们出城。”

    说话间。宇文成都及四方围堵的人马都已赶到,见到追捕的贼人凭空失踪。只有一个青年人站在巷口,他们立时里外三层地将李靖围个结实。

    “成都兄。别来无恙!”李靖见到宇文成都面露疑惑之色崔马上前,知道他已有些认出自己,便主动打个招呼。

    “李靖,果然是你!你竟敢还回来京师,意欲何为?”这一开口,宇文成都立时确定了他的身份。

    李靖哑然失笑:“成都兄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怎么说大家当年也结下过一点打出来的交情。小弟此来非为别事,只是向成都兄讨个人情,请你高抬贵手放过那几个小子。”

    宇文成都变色喝道:“原来你与那几个贼人是一党!本将受皇命镇守京畿。岂能容那些杀害朝中重臣家眷的恶贼逃逸!”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李靖连连摆手,笑道,“成都兄有所不知,便是小弟不来阻拦,你也没时间却追那几个小蟊贼。所以小弟向你讨的不过是个顺水人情罢了。”

    宇文成都不明所以,正思量着对方言下之意为何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疾如骤雨的马蹄之声。

    李靖微笑道:“好了。既然成都兄将有要事,小弟便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罢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倏地消失。

    宇文成都正愕然间,后面的大街上已有十余骑人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看穿戴尽是东宫侍卫。

    离得老远,为首的一名侍卫高举一面金牌厉声喝道:“传太子谕令,着天宝将军即刻率兵赶往仁寿宫。不得片刻迟延!”

    宇文成都心中更惊,虽然距离尚远。但以他功力也已看清那侍卫手中所持的正是当今太子杨广随身令牌,非有大事绝不动用。他如今的功名富贵尽是杨广所赐。素来对其忠心耿耿,因此尽管不知究竟有何大事发生,他依然即刻下令,不再管神秘消失的李靖和大闹宇文府的几个贼人,率领所部人马火速赶往仁寿宫。

    片刻之后,施法遁走的李靖现身在天然居中自己居住的院子里。他将袍袖一抖,秦琼等人尽都落在地上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秦琼和尉迟恭再次拜谢了师尊,又将李靖引见给柴绍等人。

    这些年李靖为寻找罗睺残魂的线索行遍天下,顺便也做了不少惩恶扬善之事,如今在天下已流传出仙人一流的声名。因此柴绍等人丝毫不敢因李靖年轻而有所轻忽,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谢了救命之恩。

    李靖对众人道:“京城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相比之下,你们闯宇文述府邸之事已不值一提,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关注。趁着这个机会,你们速速离开京城为上。”

    随后他又看看已经从尉迟恭背上下来,一脸彷徨之色的王婉儿,单独叮嘱尉迟恭道:“敬德,既然是你将婉儿姑娘救了出来,便要救人到底。为师已经将婉儿姑娘的老母安顿在天然居中,你护送她们母女一起离开京城,要好生安置她们。”

    秦琼等人恭然领命,尉迟恭虽然黑脸泛红,却也认真地答应下来。

    仁寿宫内,大批东宫披甲卫士将老皇帝杨坚的寝宫围得风雨不透,每个人的脸上都透出交织着兴奋与恐惧的复杂神色。

    片刻之后,太子右庶子张衡从皇帝寝宫出来,脸上一副悲戚之色,扬声喝道:“陛下宾天!”

    寝宫外所有的东宫甲士都拜倒下去,但脸上的恐惧之色皆已消失,剩下的就只有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

    张衡疾步出了宫门,到了距离不远的一座偏殿之内。

    杨广与杨素两人正满脸焦虑之色地相对而坐。见到张衡进来,杨广霍然而起,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庶子,事情如何?”

    张衡拜倒禀道:“殿下,大事济矣!”

    杨广和杨素迅速交换一下眼色,脸上都显出一片狂喜之色。

    杨素转到杨广身前施了一礼道:“殿下,大事虽定,但还有一些扫尾的事情要做。”

    杨广究竟是胸有才略,虽在狂喜之中,思路倒还清晰,竟杨素提醒,当即传令道:“杨卿所言极是,我已使人拿了令牌调成都来仁寿宫,便请杨卿去接应他来此。只要有成都镇守,料想无人可以掀起风浪。另外那奉父皇旨意来拟写废储诏书的柳述和元岩尚被阻于宫门之外,此二人留不得,张卿可去将他们处置了。”

    “臣等谨遵殿下之命!”杨素和张衡答应一声,施礼后一起出殿而去。

    等这间偏殿内只剩下杨广一人时,角落处的一片阴影忽地发生一阵奇异的扭曲,一个黑影从黑暗中冉冉升起化为人形,走到杨广身前躬身施礼,赫然正是消失多年的安迦陀。

    杨广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安师,过了今日,我便是这天下之主。当年你说的那件东西,是否可以交给我了?”

    “此亦贫僧苦候多年之事。”安迦陀点头答应一声,将一幅黄绫卷轴双手呈给杨广。

    杨广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卷轴接过,忽地发出一阵如同疯狂的大笑。

    一旁的安迦陀垂下头去,双目之中却略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十八家反王起,六十四路十烟尘生

    上元佳节之期,老皇杨坚晏驾,太子杨广登基。

    国丧方兴,不知从何处传出了杨坚竟是遭杨广逆伦弑杀的流言。

    初时人们对此流言尚不在意。毕竟杨广身为太子,在杨坚年迈多病的情形下,名正言顺的继承大业已是指日可待,又何须冒着留下万载骂名的风险而做此事?

    但是随着杨广在服丧期间做出鸩杀废太子杨勇,纳先帝宠妃宣华夫人等阴狠**之事,先前的流言重被提起,许多人心中已是半信半疑。

    老相国伍建章披麻戴孝入朝,当着满朝文武指责杨广即位后倒行逆施之举,又质问老皇死因。

    杨广恼羞成怒之下,传旨将伍建章连同满门三百余口尽数处斩,又派兵往南阳关诛杀伍建章之子伍云召。

    却不防伍云召在南阳关以得到消息,大哭之后自立为南阳王,竖起旗号起兵反隋。不过南阳关一隅之地,终究难当大隋兵多将广。不过旬月时光,伍云召兵败后只身突围而走,连妻儿尽都失落。

    伍云召虽败,却掀开了天下群雄蜂起反隋的序幕。杨广坐稳皇位之后,以往为博得父母好感而强行压制的种种恶劣本性再不加丝毫掩饰,肆无忌惮地爆发了出来,酒色财气一样不缺。

    身为天子,偶一动念皆关乎生民性命。杨广为了满足自己的**,自然要在天下大肆征敛,而下面负责施行的贪官污吏只会变本加厉地借着征敛之机大发横财,全然不顾升斗小民的死活。在朝廷敲骨吸髓般的压榨煎迫之下,家破人亡的百姓不可胜数,最后在走投无路之下纷纷铤而走险,或啸聚山林。

    这一天。河南滑县瓦岗山下来了两匹战马,马上端坐的两人却正是李靖与其舅父韩擒虎。

    仰头往往山高林茂、地势险要的瓦岗山,韩擒虎点头笑道:“你们两个小子的眼光还算不错,此山进可攻退可守,实是个藏兵用兵的绝佳所在。若是经营得法,便是敌人派来一二十万人马也不足为患。足堪为立身之基。”

    李靖陪笑道:“孟子曾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据甥男所知,如今朝廷已经任命原齐郡丞张须陀为河南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移师河南似有针对表兄之意。那张须陀素得军心,又极善用兵,近来已经接连擒杀长白王薄、平原郝孝德、咏郡卢明月等人。瓦岗山寨虽险,却也未必当得张须陀兵锋。甥男此番请舅父前来,正是要您老提点指教一二,以免为那张须陀所乘。”

    韩擒虎冷哼一声道:“此事却用不着你来吩咐。老夫既然上了你这条贼船,自然要拿出些本事来。那张须陀虽是当得名将之谓,老夫却也未必含糊他一些儿。”

    两人正一路说笑着来到山脚下,忽地听到路边密林中一声唿哨,一队百十人的队伍冲了出来拦在前方。

    李靖和韩擒虎向前望时,见来的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喽兵,全都穿着一样的玄色劲装,上身套了一件背心式连缀钢片、牛皮为衬的护甲。手中张弓搭箭,腰间悬着箭壶和长刀。两人一个前世一个今生都是带了一辈子兵的宿将。只是看了几眼,便从这队喽兵的装束、步伐、动作、眼神等方面判断出他们都是远攻近战无所不能的精锐。

    “两位朋友从哪里来的,因何到了咱们瓦岗山?”当先的一名喽兵头目上前一步抱拳问道。

    李靖正要上前时,韩擒虎却先他一步催马上前,瞋目喝道:“老夫是何人,你们这些小子还没资格听。速速上山告诉韩世谔。便说他老子来了,要他立即下山跪接!”

    那头目不知就里,只以为眼前这老儿卖弄狂言,不由勃然作色,正要开口斥骂。忽见韩擒虎身后的李靖扬起右手,亮出一枚六寸长短的紫竹令箭。他还算是机灵,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收回,脸色一变赔笑道:“既是如此,便请您老在山下稍候,小的立即上山通报寨主。”

    说罢他吩咐身后的偻兵小心看顾来人不可慢待,自己则撒腿如飞地往山上奔去。

    不多时,只听到山上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一匹赤炭驹如一团火云般从山上直卷下来,顷刻间已到了韩擒虎马前。马上一位虎体狼腰、铁面短髯的英雄翻身先来,扑拜尘埃连连叩首,口称:“不肖儿世谔拜见父亲大人!”

    韩擒虎与儿子也有数载不见,看到儿子如今的举止气度较之在自己身边时都大有不同,显然是这些年的历练颇有收获。他心中欣慰,只是做惯了严父一时也拉不下脸来与儿子亲近,仍只轻哼一声道:“罢了,去和你表弟见礼。”

    那边李靖也早下了马,走上前来与韩世谔互相见礼。

    韩世谔笑道:“表弟你却是大不厚道,将这山寨丢给愚兄后自顾自地去五湖四海逍遥。如今你这正主既然回来,便赶紧得将这寨主之位接过去,愚兄以后只管带兵便好,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都归你了。”

    “这……”这瓦岗寨本是李靖安排下的伏子之一,如今收到手中也是应有之义,只是他担心舅父会有什么想法,不由地略微犹豫了一下。

    韩擒虎活了几十年,甚么事情未经历过,当时便明白了李靖心中所想,在一旁斥道:“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如此婆婆妈妈?所谓知子莫若父,世谔的性子确是只堪为大将。今后我们要做大事,首领的担子他是挑不起来的。此事老夫一眼可决,今后药师你便是瓦岗之主,我们父子两个自会好生帮你。”

    李靖心中感动,向着老人深深一躬道:“多谢舅父!”

    到了瓦岗山上,韩世谔大摆筵席为父亲和表弟接风,在酒宴上当众向寨中的大小头目言明了让位之事。一来他在山寨素来一言九鼎,二来李靖的名头也足够响亮,三来他们本是至亲,也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很是顺利地完成了交接。

    李靖接掌瓦岗寨后,首先手书了一篇讨暴君杨广檄文,使人散布天下。这篇檄文中历数杨广种种倒行逆施、祸国殃民之罪,文末更有“决东海之波,流毒不尽;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之语,并号召天下有识之士赴瓦岗山,共襄匡正除暴大业。

    此文一出,海内轰动,八方豪杰纷纷响应,急急似渴马奔泉,匆匆如饥鸟投林,纷纷到山上入伙。

    自然也有人不甘心屈居人下,便自己竖起大旗招兵买马,当时只是有名有姓的反隋势力便号称有“一十八家反王、六十四路烟尘”,本来正攀上盛极巅峰的大隋转眼便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未完待续。。)( )

第三百四十一章 虎将

    秦琼和罗士信飞马出阵,从张须陀战马两侧呼啸而过,直冲到李靖的马前。而后却在两军众目睽睽之下翻身下马,一起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下去,口称:“弟子拜见师尊!”

    张须陀在后面气得目瞪口呆,厉声斥骂道:“秦琼、罗士信,你们两个焉敢叛国背恩?”

    李靖则笑着摆手道:“你二人免礼。叔宝,大丈夫做事须明明白白,你去和张帅解说清楚。”

    “谨遵师命。”秦琼答应一声,转身上了那匹黄骠马,来到张须陀面前拱手道,“大帅休要发怒,末将有下情回禀。”

    张须陀喝道:“秦琼,你还有何话可说?”

    秦琼答道:“大帅容禀,非是末将忘恩负义,置大帅与来总管的栽培提拔之恩与不顾。末将所以如此者,一来那李靖乃是末将授业恩师,末将岂能与他为敌?二来是当今天子无道,即位之后种种倒行逆施,令天下黎民皆遭涂炭,末将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深晓大义,助纣为虐的事情是绝不肯做的。师尊知道末将与义弟士信受了大帅恩泽,已准许我们兄弟二人先行回转瓦岗山,不必在阵前与大帅刀枪相向。末将已将苦衷禀明大帅,还望大帅体谅一二,就此告辞,请大帅保重!”

    说罢也不等张须陀答话,拨转马头径自回转定世军的阵中。

    望着秦琼的背影,张须陀心中忿怒惋惜之余,又是一阵的苦恼:两军尚未交战,先有两员心腹大将阵前投敌,这仗还如何打得下去?

    李靖似乎看透了张须陀的心事,朗声笑道:“张帅,今日你军士气已堕,本帅也不占你的便宜,你我各自收兵,明日再战何如?”

    张须陀深晓兵机,不管心中如何恼恨。也不会意气用事。所以无论对方这句话是发自真心还是激将之计,他都打算收兵回城,待设法重振士气之后再见阵厮杀。

    便在他拨转马头准备传令收兵之时,身后阵中忽地泼喇喇闯出一匹遍体雪白的神骏战马。马上一员小将擎一对硕大的八楞梅花亮银锤直取李靖,喝骂道:“反贼休走,吃三将军一锤!”

    李靖神色自若,胯下一匹与前世的黑焰驹一模一样的战马四蹄隐现红云,人和马便似没有一点重量的纸片。随着小将大锤带出的凌厉劲风向后飘飞丈许。原来他的坐骑却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以术法变幻出来的。

    张须陀脸色有些难看,怒喝道:“裴元庆,你怎敢无令而行,还不回来!”

    那小将正是裴仁基三子裴元庆。此子天生神力,又得异人传授武艺,一对银锤万人莫敌,在京师朝觐时曾与宇文成都御前比武,百合之内未分胜负。他性情素来骄狂,此来疆场一门心思要凭着勇力擒杀敌军首领。虽听到主帅喝叱,也只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大帅稍待,等末将擒了反贼,再向大帅请罪不迟!”然后便催马抡锤又向李靖攻去。

    定世军阵中,罗士信见裴元庆出阵,登时冷哼了一声。他身边的尉迟恭听到了,转头问道:“士信兄弟,你可是识得那使锤的小将?”

    罗士信撇嘴道:“那人便是裴仁基第三子裴元庆。这小子本事不小,脾气更大,素日里谁都瞧不起。他们父子来到荥阳后。那裴三因见大哥受张大帅器重,便经常有意无意地挑衅,也就是大哥脾气好才忍了下来。若依着小弟,早就下手收拾他了。”

    尉迟恭环眼一瞪。喝道:“岂有此理,有咱们兄弟在此,哪能任这小儿撒野。待愚兄去为师兄和士信兄弟出一口恶气!”

    说罢,他催开胯下乌骓马闯到阵前,横丈八蛇矛高声喝道:“师尊且回,看弟子擒此小辈!”

    李靖无意与裴元庆纠缠。当即调转马头返回了本阵。

    尉迟恭横矛拦住还想追赶李靖的裴元庆,喝道:“裴元庆,识得定世军先锋大将尉迟恭么?”

    裴元庆眼皮向上一翻,冷笑道:“区区草寇,也称大将,沐猴而冠,可笑至极!”

    一句话刺得尉迟恭又羞又恼,一张黑脸涨成紫茄模样,暴喝了一声“小贼找死!”挺矛分心便刺。

    裴元庆左手锤照准枪锋后面的血挡一磕,将蛇矛封住,右手锤当头便打。

    尉迟恭收枪横架,斗大银锤砸在粗如鸭卵的浑铁枪杆之上,火星四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大响。两人都觉手臂酸麻,各自的战马也后退几步。他们一个占了先手之便,一个凭着双臂之力,这一下硬拼却是势均力敌。

    他们不约而同地催马上前,一抖蛇矛,一舞银锤,四臂齐摇,盘桓激战。尉迟恭蛇矛如一条喷云吐舞的黑蟒,裴元庆银锤似两轮起落盘旋的皓月。时而黑蟒追逐皓月,时而皓月夹击黑蟒,彼此纠缠,难分胜负。

    两边的阵中都擂响战鼓为激战的两员虎将助威,震天鼓声之中,两人盘桓大战百余回合,精神气力不但丝毫未见衰减,一杆枪和两柄锤反而使得越发紧凑。

    这时隋军阵中一个偏将装束的中年男子策马来到张须陀身侧,低声道:“大帅,贼将勇猛,裴三将军恐怕难以取胜,不如由末将暗助他一臂如何?”

    张须陀略一沉吟,想到裴元庆不听号令擅自出阵虽然可恨,但若是任由其落败,只恐因秦琼和罗士信阵前投敌而低落的军心更加无法收拾。眼前之人是朝廷派来的相助自己的三位供奉之一,据说都是神通不凡的奇人异士,想必有些出奇的手段。

    他心中计议已定,当即拱手道:“凌郧先生既然愿意出手,那再好不过,有劳。”

    凌郧探手入腰间的豹皮囊中,拈出一枚长约四寸、尾端铸成狼头形状的黑沉沉铁钉。

    此时尉迟恭与裴元庆二马错蹬走完一个回合,刚刚拨转马头背对着隋军战阵。

    凌郧口唇噏动无声地念诵几句咒语,抖手将钉子抛向空中。

    那颗钉子在空中化作一道黑芒,急如闪电般向着尉迟恭的后心射去。(未完待续。)(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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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大天王介绍:
关于封神大天王: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不一样的大天王李靖,
演绎一段不一样的千古神话。
封神大天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封神大天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封神大天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