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莫府地窖
吱啦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来人看到端坐在堂前的人,俯身行礼道:
“末将见过钺王殿下。”
“现在本王是以忠武将军的身份跟你问话,你该称本王为忠武将军。”
“喏,忠武将军。”
钺王嗯了一声,问自己招来的偏将道:
“明日是本王三弟的封王礼大典吗,军中可下了禁行令?”
“回将军,已经颁布于城防军中。”
钺王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那你去跟主事将军说一声,说本王要亲自负责大定门前那条主街的戒严。”
偏将听到钺王的这个命令不禁有些奇怪,抬头看了这个忠武将军一眼,恰好对上钺王深沉的眼神后赶忙把头低下,沉声应道:
“末将领命。”
偏将退出房间后心中还满是不解。
不是说钺王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关系势如水火吗?
怎么钺王殿下还会自己开口帮三皇子殿下戒严街道呢?
听到偏将的脚步声渐远,钺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
“本王已经做了你要本王做的,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钺王的耳中传来一阵低低的窃笑声;
“那是当然,钺王殿下。”
在莫府的大门处,阿青还没进门就被门外的仆役拦住。
“这位贵客,莫府内不可携带兵器。”
仆役笑脸盈盈地对阿青伸出了双手,要阿青将她的配剑交由他们来保管。
阿青盯了一会那个仆役,将缠上牵丝的龙泉放到了他的手上;
收掉兵器后门口的仆役便让开了身子,让阿青入了莫府。
阿青入府后,便站到一个没什么人流的角落中,闭上双眼用剑心搜寻整个莫府,想要找出那个拜月教徒真身的所在;
如果那个嫁衣不是这个术法的施术者,那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施法的拜月教徒一定还藏在莫府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阿青紧闭的眼眉皱得越来越深;
始终站立不动的阿青也引起了一些行人的注意,有热心的大娘过来打断了阿青的搜索。
“姑娘你没事吧?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阿青睁开眼,看到大娘关心的表情,阿青笑笑,说她只是有些头晕,不碍事的。
大娘见阿青面色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嘱托她如果不舒服就早点回家,之后便跟其他人一起走入大园子里,自己寻找吃食去了。
阿青看到行人越来越多,自己在一旁站着也着实显眼,便跟着人潮一起往里走,边走她边思考刚才剑心搜寻的结果。
剑心已经将整个莫府搜了数十遍,府内每一条气息都已经被她查过一遍,但除了那些吃食上的诡异气息,她再也发觉不出哪里还有拜月教徒的痕迹。
看着这些百姓还在心中无数的吃着这些被下了邪术的吃食,阿青恨不得招来龙泉把这里的宴席全部砸个稀巴烂;
但她也知道这是无用之举,就算她能把今天的宴席捣毁了,前两天已经有那么多百姓吃下了莫家的吃食,她还能一家一家逼他们都吐出来不成?
阿青坐到了一个角落里,看着人群思考到底要怎样才能抓出这个狡诈的幕后黑手;
就这样,阿青从天光大亮坐到了暮色昏沉,莫家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也要结束了,吃饱喝足的客人们也开始离场。
这时阿青看到侍女们上来收走已经吃空的盘子,看着她们将盘子收走的熟练动作,阿青心中的那个疑问渐渐有了答案。
能将所有的吃食都种下邪术,施术者必然要非常接近吃食,而能够第一时间接触食物的地方只有一处——莫府厨房!
豁然开朗的阿青看到四周已经开始有莫家仆从开始清场,于是赶忙翻到花丛中,跟着端着空盘的侍女潜到莫府内院;
正好有个侍女脚步稍慢落了单,阿青在心中对她暗说了一声抱歉,就上前一下将其打晕拖入丛中;
阿青换上她的衣服,拿起地上的空盘子,跟着下一波侍女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阿青跟着这队侍女到了堪比一个小院的莫府大厨房内,侍女放下空盘子就往回走,而阿青则是瞅准机会闪到一旁,加入了正在洗碗的厨娘中间;
那些正被如山的脏盘子搞得心烦意乱的洗碗厨娘完全没注意身边多了一个人,一边洗一边嘴中还骂骂咧咧两句,说那些街坊都是猪吗,怎么可以吃那么多。
阿青假意洗碗,暗暗用剑心探查这个厨房的各个角落,一开始阿青也没找到什么异常,但等到有个伙房打开地窖时,阿青立刻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气息从里面传出;
虽然这股气息很淡很淡,但在阿青的剑心眼里,跟在黑暗中燃起的火柱没什么差别。
找到你了啊…
阿青悄悄起身,把手上的脏水在身上擦干后,不动声色的溜到那些正在搬运东西进地窖的伙夫中;
随便搬起一个重物扛在肩上,阿青头稍稍向下垂,把脸全部挡住,路过那个站在门口清数的大厨师时也没有被拦下。
而那个大厨师等到阿青进到地窖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那个身影怎么看上去那样纤细?
再回头看大厨师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地窖入口,大厨师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便专心继续清点剩下的食材。
为了防止食材腐坏,所以莫府的地窖里会尽量减少空气流动,自然也没有点灯,里面漆黑一片;
那些伙夫把食材放到正确的位置后就摸黑出了地窖,阿青则是站在一个架子的旁边,隐藏住自己的气息,等到那些伙夫把所有食材都搬运进来,关掉地窖大门的时候,阿青才活动起来。
从阿青一进入这个地窖开始,就感受到那个拜月教徒的气息越来越浓,而且都是从一个地方传出;
阿青走到那个位置,轻轻点了两下,发现下面果然还有一层空间;
轻笑一声,阿青觉得这个拜月教徒也真是谨慎到家了。
阿青并没有立马招来龙泉,而是在原地坐下,她要等着上面厨房中的伙夫和厨娘都离开后再动手,免得误伤无辜。
而潜伏其下的那个幕后之人还没发现已经有人摸到了他头顶上,还在用狂热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一只梦蛊母虫;
他也在等着夜晚的到来,好让平京的百姓做一场难忘的大梦!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误入绝境
滴答、滴答…
这个密室中有一个大大的水池,水系与莫家中的内湖相连;
由于积年累月封闭其中,水汽无从排除,就都挂在了密室的石壁顶上,等到汇聚成水滴后,再一滴一滴地落到水池中。
莫家老爷坐在一张藤编的老爷椅上,随着水滴的律动轻轻摇摆着,那双老迈的眼睛现在已经轻轻阖上,仿佛睡着一般。
随着一个水滴落下,溅起一池荡漾后,莫老爷的眼皮唰得一下张开,一道原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级的精光从他眼中闪过;
莫老爷从一旁拿起了一个蛐蛐篓,蛐蛐篓里面躺着一只像甲虫的虫子;
这只虫子全体通黑,一动不动,若是扔到地上怕是会被人当作一颗普通的石子踢开。
而莫老爷却知道这是自己的宝贝,把蛐蛐篓靠近自己的嘴边,莫老爷啾啾啾叫了几声,随着莫老爷的声音,那个像一颗石头的黑色甲虫微微动了两下。
看到梦蛊母虫已经被自己叫醒,莫老爷开心地嘿嘿直笑,像哄小孩一样小声说道:
“宝贝梦蛊,现在该叫醒孩子们啦,让老百姓们好好做上一梦!”
梦蛊随声而动,张开自己黑色的翅膀,翅膀以人眼看不见的幅度轻微抖动;
但从翅膀上发出的律动却从这个地下密室中传遍整个平京城。
那些吃下了莫家食物的街坊全都被激发了梦蛊,如果已经睡下的人会立刻出现在同一个梦境里面;
而还没睡下的则是感到睡意瞬间袭来,也不管是不是在床上,找个地方就趴着睡着了;
所有中蛊之人都陷入了莫老爷为他们编织的那一场大梦之中。
莫老爷看到术法已经生效,满意地将蛐蛐篓放回到旁边的桌子上;
阖上眼睛静等明天三皇子封王大典上即将开场的好戏,但还没等莫老爷开心一会,他的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莫老爷只来得及紧紧抱住装着梦蛊母虫的篓子,一股气流把他连同藤椅都冲了出去。
“咳咳…”
莫老爷从地上爬起,甩了甩脸上粘到的灰,把嘴里的灰也呸了出来,看着墙壁破开的大口,莫老爷暗想自己真是老了,居然大意成这样,被别人摸到自己老窝了都不知道。
阿青从灰尘中走出,看到罪魁祸首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二话不说,举指成剑,一道剑意就甩向了莫老爷的位置。
莫老爷不躲不闪,那道剑意直接穿过了他抱着蛐蛐篓的身体;
剑意劈到石壁上,劈出一道剑痕的同时又溅起了一大片的灰尘。
莫老爷的身体如幻影一般闪动了两下,那张看似和蔼的脸上浮出嘲讽的笑容;
“没想到啊,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阿青知道莫老爷的本体已经离开了这个密室,开始用剑心搜寻他的真身所在;
很快阿青就发现那个拜月教徒的气息现在正在莫府的一个角落里,她牵动牵丝,就要射出龙泉斩杀这个邪徒。
莫老爷这时发出啧啧两声,语气中满是可惜。
“难得你感知如此灵敏,剑术也十分了得,却从没有人告诉过你,千万不要独身闯入一个拜月徒的地盘吗?”
阿青面色不变,但心中已有微惊。
龙泉竟然进不来这个地方!
莫老爷的身影渐渐消散在密室之内,只留下一段回荡在密室之中的回音;
“你就慢慢陪我的小宝贝们玩玩吧!”
阿青感到异动,目光转到一旁的水池处;
只见池水渐渐从池边漫出,不仅迅速往阿青的脚下覆盖,也在慢慢地往旁边石壁上攀沿;
阿青赶忙回头,发现一开始劈开的那个破洞已经被水流覆盖住。
阿青感受到水流中的诡异气息,知道被碰到一定没什么好处;
剑意一甩,从顶上劈下几块大石头;
阿青跳起,单脚立在一块黑色大石上,巨石便把阿青和水流隔开。
因为把整个密室覆盖住就将近掏空了那个水池,所以流水也不往上涨,只是浮动在巨石之下,阿青看着水面散发的诡异之色,暗想她大概是陷入了这个拜月教徒的阵法里。
想到如今龙泉也不在手中,阿青暗骂自己太过大意;
刚才她感受到底下有一股奇怪的波动传来,知道八成是拜月教徒启动了术法,一急之下直接挥出剑意劈开了石地,想着反正龙泉上牵有牵丝,到时候招来突袭也一样;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诡异阵法居然把龙泉也隔绝在外!
阿青手指上的剑意不断闪动,想着要不要倾尽全力看看能不能劈开阵法,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她就被迫跳离了脚下的石块,跳到另一块稍远的石块上。
麻烦了啊…
阿青扫视了一下面前几只似虫似兽的怪物,心一下沉了下去,她没想到这个拜月教徒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在平京城里养起了妖兽!
那些妖兽都用猩红的眼睛盯着阿青,它们被养在下面好几年了,而莫老爷却也从来没让它们吃饱过,投下的食物只够维持住这些妖兽的生机;
这几年这些妖兽已经被磨得凶性大涨,原本该生出的些许灵智也早就被饥饿磨掉。
如今终于被放出,而且面前就有一个现成的血食,妖兽都不需要莫老爷施咒驱使,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全部扑向阿青,恨不得将其独吞才好。
此时在莫府之内,一道黑影从天空坠下;
刚才突然从一个藏兵室暴起的龙泉在内湖上盘旋了几下后,竖竖地插在了旁边的泥土中。
半响后,一个靴子从旁边走来,站在龙泉的旁边;
莫老爷看着这柄宝剑,不禁又发出一声嗤笑。
这个小女子倒真是天真,以为会一手御剑之术就哪里都敢闯了吗?
他的绝水阵可是由真身摆下,就算是化丹修士入其中,也要做好被磨掉一层皮的准备!
想必如今她已经被那几只妖兽堵到绝路了吧…
莫老爷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长须,拿着蛐蛐篓就闪到了一个被罩在阴影中的亭子里。
他可不能被人看到,要知道在明面上他现在可是一个死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封王前夜
阿青坐在石头上,面上满是苦恼。
她面前不断流动的流水已经不再清澈,丝丝血水参杂其中,那几只似虫似兽的妖兽尸体已经被砍成面目全非倒在了密室各处。
虽然解决掉了面前这个麻烦,但阿青还是没想出办法如何破开这个阵法;
她刚才也尝试过劈出藏剑,但藏剑的力量还没有传到石壁上就被不断流动的流水吸收分散开来。
想着刚才流水吸收藏剑之力时整个密室的水面都在剧烈波动,阿青知道这也是这个阵法的效用之一,可以以水流之力分散攻击阵法的力量。
明显以她现在的全力一击还不够用蛮力直接破掉这个阵法,阿青想到这里更有些气恼;
明明她如今的剑意变成那个黑色小剑后威力大增,她自诩对上化丹修士已经有了一击之力,为何平京城里随便一个阵法都可以把她给困住?
此时密室之外夜色越发深沉,莫老爷举着蛐蛐篓看着今晚已经缺了一个口子的皎月,决得有些遗憾;
要是林星轮的封王礼在晚上举行多好,这样神圣的明月也能看到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了。
莫老爷把蛐蛐篓勾在自己衣服口袋上,背着双手,决定就在这里等着天明时刻的到来;
感受到湖面时不时传来的一阵波动,莫老爷倒是有些意外阿青居然还没被妖兽瓜分,如今阿青还活着,那就证明妖兽应该死绝了。
如此莫老爷也不得不佩服真身那时的高瞻远瞩,亲自出手布下了这一个大阵,将内湖水系也引入密室之中,这样分担攻击的就不仅仅是底下的那一个小池子,更有一整个内湖为其分散力量。
再加上水是最能容纳力量的一种物质,若是没有将整个内湖一击抽干的力量,无论打多少下都是白费力气。
看到湖面又传来阵阵涟漪,莫老爷摇摇头,坐到了石椅上,用手肘顶着自己脑袋,开始打起盹来。
而今晚的平京城也并不像以往那么平静,平京太守府的官员和礼部官员在大街小巷四处巡查,确保每一户人家门口都挂上了金黄的灯笼;
若是看到有个灯笼里面的灯被吹灭了,官员们还要亲自搬来梯子将其重新点上,保证今晚平京城中灯火通明。
而负责城防的所有守卫军也都动了起来,站到自己分配好的位置,开始戒严全城;
到明早三皇子殿下封王礼礼毕,坐着王架回到亲王府为止,整个平京城都要戒严,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走动,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莫府门前及相近的几条街道上也布满了士兵,人人手上拿着一个火柄,但他们的服饰却与城防军的服饰不同,每个兵士的胸前都印了一个‘钺’字,代表他们是隶属于钺王的亲兵。
接过了这几条街道戒严之责的钺王此时也并不在自己王府内,他作为二皇子,今晚也要进宫来;
钺王要在宫中沐浴更衣,穿上最庄严的朝服,以待隔日清晨可以第一时间到林星轮的宫殿门口迎他出来。
这是属于嫡皇子的荣耀,在未立下储君之前,嫡皇子就相当于半个储君,所以嫡皇子封王之时,其他皇子都需要尽臣子之责,在其宫殿门口相迎;
但前朝都没有过嫡皇子最后封王的先例,所以到底该不该让已经封王的皇子行臣子之责也引起了朝廷的一阵热议,在礼部商议过后,由皇上和皇后共同拍板决定,祖宗之俗不可更改;
先封王的晟王和钺王并未封为储君,理应谨守臣子之责,迎嫡皇子出宫。
正是因为这个决定,钺王今晚只能一夜不睡,穿戴完朝服后就端坐在自己的宫内枯等,等着礼事太监到了时辰来唤他;
在这个时间里,为了不弄皱朝服和弄乱发饰,钺王要尽量保持自己的身姿不能有任何不雅的姿态;
既不能靠着,也不能趴着,更不要想躺着,若是明日仪态上出了问题他必然会被御史奏一个失礼之罪。
将宫人都遣下,钺王一个人坐在案前,眼睛盯着宫外的漆黑一片,他现在倒不为自己是因为嫡皇子和庶皇子之间的差别受罪而感到愤怒;
他现在内心中只有隐隐的激动和期待!
他迫不及待见到明天林星轮看到一堆百姓围在自己的王架前,以死相逼让他退下王位的场景;
更是想看到为了林星轮的封王大典煞费苦心,只想让自己儿子出尽风头的皇后那时脸上到底会有多精彩的表情;
至于父皇的样子,钺王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无非就是对林星轮这个儿子彻底失望罢了。
如此一想,钺王的手在庞大衣袖中紧紧纂了起来,他现在浑身都难受,不是因为端正的坐姿,而是他太想看到林星轮跌下凡尘的场景了!
钺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天色快点亮起来过;
只要第一缕阳光照进这个宫殿,他立刻就会起身到林星轮的宫中,明天他要紧紧跟着自己的好三弟,这场大戏的每一个场景他都不要错过!
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的林星轮今晚也没有睡觉的时间,他现在泡在一个池子里,池子里不知撒满了什么草药,一种特别清香溢满了整个寝宫;
林星轮的头发上,身上也都沾满了这种香味。
他的亲王朝服已经从皇后那里送来,现在就整齐的挂在衣架上面;
其上用金线绣着的蛟龙样式,让每个路过的宫人和小黄门都不自觉的多瞄两眼,为其所惊艳。
但林星轮本人却看都懒得看一下,他盯着池面,心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阿青明天会不会睡迟啊…
“该死!”
阿青又用指尖射出一道藏剑,但是黑色剑意只是让水流剧烈波动了一下,过了半刻就重新平息下来。
阿青重重吸了一口气,刚才她在心里也算了下时间;
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寅时,再过两个时辰天要亮了;
天亮之后林星轮的封王大典就会开始,想到这里阿青不禁更加着急;
对方挑着这个时间启动术法必然是冲着林星轮来的,若是她无法阻止的话,林星轮说不定就会有生命危险!
阿青急到剑心都开始抖动起来。
在剑心抖动的同时,在竹楼里沉睡的阿花突然翻了个身,半睁的眼睛看向放着飞雨的那个角落,刚才那里传来了一声响动。
第两百章 飞雨破阵
在那个角落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阿花有点害怕起来;
一阵轻鸣过后阿花听到‘砰’得一声架子倒下的声音,吓得她把自己整个脑袋躲进被子里。
阿花张口想喊阿姐,但想到阿姐今晚没有回来就只能闭起嘴巴在被子里发抖;
阿花从被子的缝隙处看到有光线透了进来;
被好奇心战胜的阿花小心地露出了自己的眼睛,看到面前的场景后眼睛一下瞪得浑圆。
那柄飞雨灵剑现在正闪着蓝光浮在房间之中,剑身还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阿花看到飞雨灵剑的剑尖选定一个方向后,剑身突然大放异彩,气势将原本关好的窗户直接推开来;
飞雨灵剑蹭一声射出了房间,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慢慢变淡的蓝影。
阿花慢慢从床上坐起,看着那道从房间直射向天际的蓝光痕迹,心中有了一些着急。
不会是阿姐出了什么事吧?
在飞雨射出竹楼后,平京城里数道目光都锁定了这把正在肆意放出自己威势的灵剑;
见这道蓝光并不是冲自己而来,他们便也只是时刻关注灵剑的动向,并未出手阻拦。
阿青现在正在密室之中疯一般地射出藏剑试图将阵法破开,但无论阿青的指尖发出多少道黑色剑意,不断转动的水流都会将其力量分散开来,传递到莫府里的内湖之中;
内湖之上无风荡起无数的水波,但莫老爷对于湖面上的波涛已经毫无兴趣,他把头搭在自己手上,老眼轻闭,开始耸拉着脑袋打起盹来。
咻!
一声极大的破空之声将莫老爷惊醒,他警觉地护住挂在自己口袋上的蛐蛐篓;
在莫老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蓝光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射进了莫家内湖之中;
蓝光接触湖面的一瞬间,湖面上的波涛瞬间消失于无形,湖面重新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平静模样。
莫老爷看着平静的湖面,他的面色却变得惊疑不定,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道蓝光中的可怕气息;
莫老爷抿了抿嘴,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实在难以保证安全,手上掐诀就准备祭出遁法逃跑。
但手诀才刚刚掐起,一道剑光就将莫老爷逼离了原地;
只见插在湖边泥土中的龙泉现在如重获生机一般,灵动朝着莫老爷的方向不断来回急射,骇得莫老爷只能疲于躲避,再没有其他闲暇催动法术。
莫老爷从亭阁中逃出,正在左右寻找逃跑路径的时候,脑袋向后一转,顿时吓得面色都开始发黄;
那个女子怎么出来了!
就在莫老爷刚才身处的亭阁上方,阿青背着飞雨直立其上;
夜风把阿青的头发和衣袖都微微吹起,而阿青看向莫老爷的眼中只有必杀的决心。
她已经察觉到那个术法的源头就是面前这个老者!
阿青右手手指不断弯曲,趋势牵丝牵动龙泉斩杀莫老爷,莫老爷虽然不敢硬抗龙泉剑的锋芒,但逃窜的过程中还是被他瞅准了一个时机捏出了手诀;
下一刻他的身影停留在原地不动,龙泉从他的心口穿过,但就和在密室时一样,只是穿透了一道虚影。
莫老爷留在原地的虚影面色阴沉地问阿青道:
“你是怎么逃出的?”
怎么逃出?
阿青其实自己现在都还有些糊里糊涂,刚才她正在密室中不断射出藏剑,想要以蛮力破开这道阵法,就在阿青感觉黑剑印记里的剑意都要被自己掏空时,突然剑心有所触动。
阿青抬头向上看去,一声穿透石壁的声音响起从上方响起,下一刻阿青就看到还发着蓝光的飞雨停在了自己面前;
阿青正想着飞雨怎么会来此的时候,顶上被飞雨破开的那个口子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覆盖住整个密室的水流阵法也因为飞雨的闯入而被破,水流全部流回到那个池中,也没了阿青之前感受到的诡异气息;
但阿青发现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比刚才危急数倍!
在顶上的口子中已经开始窸窸窣窣落下一些水滴,水滴钺滴越快,最后干脆成了一条小水流,随着水流的侵入,密室的壁顶也开始摇晃起来。
阿青知道八成是飞雨的闯入打破了这个水系的平衡,现在这个处在莫家内湖之下的密室就要被湖水压塌了!
阿青正想从进来的那个口子逃生的时候,面前的飞雨爆出一阵灵光,剑尖也从朝下转为朝上,还把剑柄转到阿青面前,似乎是在叫她抓住;
阿青犹豫了一下,抓住了飞雨的剑柄,就在阿青抓紧飞雨的一瞬间,密室石壁突然一下坍塌,无数的湖水从阿青的顶上倾泻而下;
但飞雨也出发一道蓝光罩住它和阿青,然后便带着阿青从莫家内湖直窜而出,飞到了这个亭阁之上。
带着阿青逃出死境后飞雨就收起了自己的灵光,剑身也重新恢复成钝剑的样子,呆在阿青手上一动不动;
阿青现在来不及细究飞雨怎么会突然前来相助,她剑心察觉到那个拜月教徒现在就站在自己底下!
把飞雨插在自己背后的衣带中,阿青用牵丝牵动龙泉,暴起杀向拜月教徒,几个回合后,这个拜月教徒窜逃出阁才发现了她。
莫老爷见阿青只是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他,并不作任何回答;
冷笑一声,闪到莫府别处的真身就要施法遁走,但和刚才一样,手刚刚举起,龙泉就从窗户之间射进,直接将他的手钉在了墙壁上!
站在亭阁之上的阿青嘴角露出一丝嘲笑,莫老爷的真身位置一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从密室出来开始她就一直启用剑心探索整个莫府,防的就是这个拜月教徒像在密室中一样故计重施,用那诡异的瞬身之术,
果不其然,阿青故意减慢龙泉的攻势,莫老爷就迫不及待的瞬身离去;
在莫老爷瞬身到已经定下的位置后,阿青再驱使龙泉突然暴起射向已经卸下防备的莫老爷。
龙泉一击即中,阿青报了自己被困于密室之仇!
第两百零一章 天光破晓
阿青收起牵丝,自己也随着牵丝的收动飞向莫老爷。
站在面上满是痛苦之色的莫老爷面前,阿青厉声道:
“快解了你的邪术!”
莫老爷面色狰狞地笑了两声,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把藏在身后的梦蛊母虫从蛐蛐篓中掏了出来,藏到袖子里。
尽管莫老爷的动作很小心,但阿青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指尖发出剑意指向莫老爷,阿青冷声问道:
“你还在耍什么把戏?”
“把戏?我不耍把戏的,我又不是街头卖艺的,我可是河清伯!”
阿青冷哼一声,懒得跟这个拜月教徒废话,手上剑意甩向莫老爷的心口,反正把施术者杀了这个术法自然也就解了。
莫老爷死到临头还不慌不忙,反问了阿青一句;
“你以为我老了就没用了吗?”
眼中划过一道狠色,莫老爷左手用力,直接扯断了自己被钉在墙上的左臂,手臂被扯断后莫老爷也借力逃过了阿青的剑意。
阿青看着被龙泉钉在墙上的断臂,剑眉也不禁微微皱起;
那个断臂四周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足可见这老者是用了多大气力;
知道这个拜月教徒也是个心狠之人,阿青心中更谨慎了几分。
莫老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在不断流出汗滴,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因为失血更显得苍白无比;
但他的表情却是一半痛苦一般痛快。
这种陷入绝境,自己却如壁虎断尾一般夺得一线生机的紧张感带给莫老爷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
“小女子,你不要小瞧一个拜月徒啊!”
莫老爷单手掐诀,被钉在墙上的断臂剧烈抖动起来,一股法力波动从其上传出,直接将阿青的龙泉震飞;
阿青用牵丝勾回龙泉,随手劈开朝她抓来的血爪。
血爪被附上阿青剑意的龙泉砍倒在地,随即又浮在空中;
地上的血迹也慢慢浮起攀附在血爪被砍伤的伤口上,那道剑痕慢慢被血迹填满,成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莫老爷面上再不复初见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嘴巴微张,牙齿紧紧咬合,掐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你休想破坏我等的计划!”
随着莫老爷的怒吼,这间房间的门窗瞬间关紧,连刚才阿青闯入时毁坏的窗户也自动把落在地上的木板盖了上去;
四壁浮起了道道符文,赫然又是一个封印的阵法,将阿青和莫老爷都困在这个屋子里,谁也逃不出去。
阿青鼻中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向四周瞅了几眼,发现绘制这些阵法的居然都是人血;
阿青还感受到在这个人血阵法中天地万势都被刻意压低,那股血腥味还在挑动她脑海里的嗜杀情绪,想让她失去理智。
看着对面莫老爷的眼中已经一片猩红,阿青知道这个阵法大概是不分敌我的;
右手横剑在侧,阿青面色淡然的看着莫老爷身前因为阵法启动法力大涨的血爪。
论打架,她还没怕过谁!
铛…
宫中钟楼的那座百年大钟敲响了一下,这是向平京百姓报响时刻的;
如今已经到了卯时。
以往宫中这时只有早上有差事的小黄门和宫女才会在这个时候匆忙换好衣服,到各自的岗位忙活自己的事情;
但今天是个例外,昨晚宫里基本上所有人都没睡着,卯时的钟声一响起,所有穿戴整齐的宫人都到了今天自己该处的位置,保证嫡皇子封王大典顺利举行。
其中最被关注的就是林星轮的寝宫,这座三皇子宫殿之前就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今天其中更是被暗红色的帷幔挂满;
帷幔一层一层地将寝宫分割成数个宫室,每一个宫室地上都跪着两排小黄门,小黄门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住大理石地板,谁都不敢乱动一下,只等着里面礼事太监的传呼。
在帷幔的最深处,林星轮已经换上一件洁白的绸衣,黑发披在身后,一个小黄门用沾了刨花水的梳篦仔细地梳理林星轮的长发,努力让长发上的每一个毛躁都被抚平;
在一旁还站着一个礼事太监,心中默数三皇子殿下该出寝宫的时间。
尽管已经在宫中打磨多年,但这样头等的大事还是让他有些紧张,哪怕是已经入冬的时节,他背上还是渗出了一些汗。
林星轮挺着自己腰板,眼皮始终阖着,今天整个宫里的人都在为他的事忙里忙外,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对于封王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期待,连母后为他做的那些准备也不觉得有多风光。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竹楼中,见见已经三天没见到的阿青。
“三皇子殿下,该更衣了。”
礼事太监轻声提醒道;
帮林星轮梳发的小黄门在林星轮的背后跪着给他行了个礼,就慢慢从林星轮旁边退开。
林星轮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双手张开。
两个在帷幕旁等候的宫女上前将林星轮的常服脱下,小宫女不小心看到了常服之下的精实后背,小宫女面颊稍红,脚步有些慌乱地退了下去。
另外两个宫女则把那件亲王朝服的内衫双手捧到林星轮的面前,待林星轮确认无误后,将内衫敞开,帮林星轮换上。
之后林星轮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继续摆弄着,直到那套繁复的亲王朝服被数十个宫女轮流帮他穿到身上,绑了一个又一个繁复的接扣后,林星轮才暂且得了一会自由。
看着穿上了这件尊贵无比的金丝蛟龙亲王服的三皇子殿下,礼事太监弓了弓腰,由衷称赞道:
“三皇子殿下风姿卓越,当世无双。”
林星轮放下已经举得微酸的双手,想要捋一捋弄得自己脖子发痒的长发,却被礼事太监赶忙制止。
“三皇子殿下忍忍吧,弄乱就不好簪发了。”
林星轮听后只得作罢放下手,坐到了一张大铜镜面前,等着继续被人摆弄自己的头发。
比起林星轮的不耐烦,钺王现在则显得更为激动;
第一缕阳光一照进他的宫殿门口,枯坐了一晚的钺王便一下起身,大步向外走去,在门口还撞见要来传唤他的礼事太监;
礼事太监以为钺王风风火火要去哪里,赶忙问道:
“钺王殿下这是去哪?”
钺王朝他笑了一下。
“不是要去恭迎我三弟吗?”
礼事太监眨巴了一下眼睛。
钺王殿下什么时候对三皇子殿下这么上心了?
第两百零二章 亲王相迎
钺王步履匆匆朝林星轮的寝宫直行而去,一路上遇到宫人对其行礼他也没有任何回应,倒是让这些宫人奇怪今天这钺王殿下怎么如此激动。
钺王的寝宫和林星轮的寝宫相隔并不远,因此不一会他就走到了今天这座宫中最热闹的宫殿前;
在门口等着的两个礼事太监见钺王这么早来感到有些意外,对视一眼后同时上前拦在了钺王面前。
“钺王殿下,时辰还没到,您来早了。”
钺王大咧咧的说道:
“无妨,我只是想来安抚下我三弟,他从小离宫,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我怕他紧张。”
“这…”
两个礼事太监有点为难,但钺王已经越过他们走进了寝宫;
礼事太监觉得这也不算于礼不符,便当做没看到,站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钺王走进林星轮的寝宫,看着那道道沉重的暗红色帷幕,回想起了自己封王的那天,宫中也挂满了相同的帷幕,但钺王再仔细一看,发现了两者的不同;
钺王的封王礼那天宫中挂的帷幕只是暗红色,但林星轮寝宫中挂着的暗红色帷幕的边缘却绣了道道金丝,金丝相连勾画成了定朝的国纹。
钺王见状心中冷哼一声,想着八成也是皇后的主意;
皇后虽然面上一视同仁,但总爱在这种细节处凸显他们母子的不同。
钺王从垂下的帷幕一旁走到宫殿的最深处,此时林星轮已经簪上玉簪,站起身来让礼事太监检查还有没有什么疏忽,回头恰好看到钺王的身影;
林星轮眼眉微微一挑。
想着今天这开头可不怎么好,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二哥怎么来了?”
钺王看到林星轮朝服上绣着的金丝蛟龙,眼中一道嫉妒之色闪过,这道妒色转瞬即逝,没被任何人察觉。
钺王作出一个友善兄长的样子,站到林星轮面前,温和的说道: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你也不用紧张,按流程来就好了,等回到王府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定朝亲王了。”
在钺王笑意满满的脸后有着不为人知的恶意;
‘前提是你能平安无事的回到你的王府。’
林星轮不卑不亢地道了谢。
“多谢二哥关心,我不紧张。”
林星轮这副姿态落在钺王眼中成了矫揉作态;
钺王心中暗骂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面上却没有变化,笑着说:
“那就好,为兄不打扰三弟了,先去宫外等着了。”
说罢钺王就大步出了林星轮的寝宫,而林星轮虽然觉得今天这个钺王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接受礼事太监的摆弄。
钺王从林星轮的寝宫走出后,看到门口又多了一个人站着,走到近前发现是自己的大哥晟王也到了。
“大哥,来了。”
“嗯。”
晟王和钺王互相行过礼后就对立站在林星轮的寝宫前。
相比钺王的样貌,晟王长得更高大些,但面貌却不出色,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皮肤也更黑一些。
钺王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人样子的大哥,心中却有着满满的警惕;
在钺王看来,晟王是比林星轮威胁更大的竞争者!
尽管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无论父皇交代到他手上什么差事,他都能很好,甚至完美的完成;
再加上平时待人宽厚,都不用他出手招揽,就有一批官员自己投到他的阵营之中。
伪君子罢了!
钺王觉得晟王这副样子不过是他装出来的而已,在皇家长大的皇子,哪个又是真的宽厚和善的?
两兄弟并没交流,等到日头升得更高了些,听到寝宫里传出了礼事太监的高声。
“三皇子殿下出宫!”
礼事太监手拿一个小鼓,站在林星轮身后一步的位置,等三皇子走到第一道帷幕前,礼事太监敲响了一下小鼓;
随着鼓声,跪在帷幕前的小黄门拉动手中的红绳,林星轮面前的帷幕便慢慢向两边划开,林星轮则继续跨步向前走去。
每道帷幕前礼事太监都会敲响一下小鼓,鼓声从远到近传到晟王和钺王的耳中,等到响了八下以后,两人知道林星轮现在就在大门的帷幕之后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步跨了出来,正面站到了寝宫门前。
礼事太监这时上前在林星轮的耳边提醒道:
“三皇子殿下,这是最后一道帘了,帘外就是晟王殿下和钺王殿下,他们都是来迎您的,您等下只可接受两位王爷的行礼,可万不敢回礼啊。”
林星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礼事太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最后一下鼓声。
“咚…”
那道最高最大的帷幕缓缓在林星轮面前拉开,殿外的阳光一下打在林星轮的脸上,照得他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雪白一片;
而在殿外等候的晟王和钺王看到了林星轮身上那件金丝蛟龙袍,齐齐躬身相迎道:
“贺嫡皇子殿下出宫。”
林星轮没有回应,大步跨出宫殿,走到晟王和钺王中间时两人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等到林星轮越过了他们,两人才起身。
钺王看着在日光下红得刺眼的亲王朝服,忍不住小声嘲讽道:
“真风光。”
晟王看了钺王一眼,没有接话,保持着一个距离跟在林星轮的身后。
林星轮现在要去皇后的寝宫行礼,身边跟着一个礼事太监,身后跟着两位亲王,一路上站满了等候他的宫人和小黄门;
林星轮还没走到跟前,这些宫人和小黄门就已经跪倒在地迎候,齐声喊道:
“贺嫡皇子殿下出宫!”
一路上林星轮耳中此起彼伏的响起这句话,原本他并没有什么波动,但听多以后林星轮的心中也难免生出了一些激动。
林星轮在正好的时辰走到了皇后的寝宫前,皇后寝宫外已经有个女官在等着;
女官见到林星轮满脸笑意的迎上去,行礼祝贺后才带着林星轮进宫。
而礼事太监和两位亲王则要继续在皇后寝宫外等着,从礼法上讲,这一刻里面的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林星轮在跨入宫门前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他在心中给自己拼命鼓劲,劝慰自己不用怕;
里面那人无论多么威严,总还是他的父亲。
第两百零三章 封王大典
林星轮犹豫了一下,拉着朝服的下摆就跨入了殿内。
此时皇后寝宫殿内已经遣空了宫人,带林星轮进殿的女官也等在门口,将诺大的宫殿留给这三个天下最尊贵的人。
林星轮控制着自己步伐一步步走向宫殿深处,尽头的案几上坐着两个身影;
宫殿里悄然无声,因此林星轮的脚步声就尤为明显,如心跳一般打在三人的耳中。
林星轮在案前十步停住了脚,他按着礼节跪倒在地,匍匐参拜自己的父母。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平身吧。”
林星轮站起身来,抬起脸庞直面自己的父母,母后脸上还是那幅慈祥的笑容,而父皇则也还是那幅对他从来不假辞色的冷酷面容。
这个似乎不会笑的男人开口了:
“星儿,从今日起你便是定朝的亲王,也代表着今后你就要为定朝的国富民安竭尽所能力了。”
林星轮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但还是低头应了一声:
“是。”
生硬的对话后这一家三口就保持着沉默,谁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皇后看日头已经越升越高,转头对皇帝说道: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该让星儿去大定殿了。”
皇帝点点头,便让林星轮退下;
而林星轮看了一眼母后后便弓背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大殿中间才转身出殿。
出殿的路途中他一直在想着这算什么?
刚才心中升起的些许激动也因为这场与父母的会晤而被彻底浇灭,天下到底有哪个父母会高高端坐在案上,接受自己子女的跪拜?
更让林星轮觉得无法接受的是,这竟然是他这个家庭的日常。
在这一刻林星轮觉得自己身上这件光鲜的亲王朝服似乎成了一件枷锁,压得他无法喘过气来;
在这个宫中他从来不是自己父亲母亲的孩子,而是这个王朝的三皇子,他拥有一切,也失去了最想要的。
林星轮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些累了;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出现在阿青身边,只有阿青身上那种自然的感觉和直接的性格才能让他觉得舒服。
见三皇子从皇后寝宫跨出,礼事太监赶忙安排下一个行程;
接下去三皇子要从宫中直接走到大定殿接受皇上的册封,大臣们也会在殿上对其祝贺,最后三皇坐上殿外备好的王架,随着仪仗绕城一圈回到王府,封王大典便算完成。
上前再交代了一下三皇子后,礼事太监就像来时一样跟在了林星轮身旁;
晟王和钺王也跟在林星轮的身后朝着大定殿走去,一路上宫人们的祝贺声还在不断响起,但林星轮听到后心中再无波动,反而觉得有些刺耳。
林星轮突然加快了脚步,大步往前走去;
低头跟着他的礼事太监目光中一下没了鲜红朝服的下摆,抬头一看发现三皇子已经走远了不少,赶忙提起自己的衣摆也跟了上去;
晟王和钺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快了,但也只能紧跟着。
等到林星轮已经走到了大定殿,追着他的礼事太监才气喘吁吁地追到他的身边,咽了口口水,礼事太监提醒道:
“三、三皇子殿下,可不敢走这么快,这样时辰就太快了!”
抬头一看,礼事太监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大定殿,拍了一下脑门,现在再讲什么已经没用了,只能跟着林星轮进到殿中。
幸好其他官员早已经在殿内等候,皇帝也端坐在龙椅之上,皇后则是坐在一道帘子后面的凤椅上。:
虽然时辰不对,但主角都已经到场,站在皇帝身边的总管霖生便开口宣读道
“三皇子封王大典,礼始!”
众朝臣纷纷跪下,只有狄无敌还站着;
在晟王和钺王也跪下后,林星轮才上前两步,跪倒在龙案之前。
霖生双手卷开了圣旨;
“帝王绍基垂统,长治久安,为绵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朕荷天眷,诞生嫡子,已及二龄。兹者钦承天命,封王大典,宜即举行。今以嫡子星轮为亲王,封号‘宸’,钦此。”
霖生宣读完圣旨后就叫人端上林星轮的亲王高冠,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并无其他表情后,霖生继续高声道:
“请君父为宸王授冠!”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踱步下了高案走到林星轮的面前;
接过那顶沉甸甸的高冠,要给林星轮戴上的时候,那顶高冠突然停在了林星轮的脑袋上方;
皇帝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儿子的脑袋,登基以来从未有过慌乱的皇帝此刻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始终没听到霖生宣读礼成,跪着伏地的钺王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想抬头看发生了什么,却害怕自己此举太过引人瞩目。
而站着的狄无敌则是注视着皇帝,眼神中也有一丝不解,霖生得到皇后的眼神暗示,再高宣一声;
“请君父为宸王授冠!”
皇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的同时他下定了决心,拔掉林星轮发髻上的玉簪,把亲王冠戴在他头上后再用那柄玉簪牢牢固定住。
授冠礼完成后,皇帝语重心长的对林星轮说了一句:
“皇儿莫让为父失望啊。”
林星轮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父皇,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皇帝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回了龙案后,端坐在龙椅上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众臣子这时出声恭贺林星轮道:
“恭贺宸王殿下。”
霖生高声宣布了封王大典的下一个环节;
“礼成!恭送宸王回府!”
林星轮站起身来,对父皇和母后再次行礼道谢后转身出了大定殿,其他官员也跟着鱼贯而出,随着林星轮一起走到殿前广场上准备的王架旁。
宰相上前对林星轮贺道:
“恭喜宸王殿下,老臣等下定要到府上讨杯酒喝啊。”
林星轮笑着扶起了宰相;
“这是自然,希望各位大人等下都能来府上一聚。”
应和过臣子后,林星轮与狄无敌对视了一眼,见舅舅朝自己轻点了一下头,林星轮便坐到了王架上;
在林星轮坐上王架的一瞬间,钟楼的钟声又响了一下,这是在为林星轮受封宸王而庆贺。
随着钟声响遍整个平京,一些在家中早已惶惶不安的百姓抬起了自己惊恐的脸,看向发出钟声的皇宫方向;
一个丈夫颤抖地抓住了自己妻子的手,声音害怕却又坚决地说到:
“我们决不能让三皇子封王!”
第两百零四章 插到皇城
林星轮端坐在王架上,王架两边延伸出两条长杆,长杆前后各站八人,一共二十四个亲王亲兵抬架;
在礼事太监的指挥下亲兵们一口气就将王架抬起。
礼事太监看了看时辰,挥手让仪仗队停在原地;
因为林星轮刚才到大定殿的时间提早了一些,所以他们现在不能出发,还要再等一时半刻。
此时在莫府附近几条街巷的百姓都已坐立不安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在梦中今天封王的三皇子殿下继位成了新皇,而这位新皇好大喜功,残暴不仁。
不仅主动发动战争,还大兴土木,骄奢淫逸,就算是在天子脚下生活的他们,也被各种苛捐重税弄得苦不堪言;
最可怕的是,因为新皇的暴政上天也降下惩罚,整整三年人间滴雨未落,农田颗粒无收;
整个人间似乎成了炼狱,无论谁都吃不饱饭,百姓一个个不是挖树根吃观音土就是吃死人肉,甚至易子相食;
随便在一个草丛里踩一脚,说不定都能听到人头骨被踩碎的声音。
但就是这样的境况下,新皇还在自己建造的奢华宫殿中夜夜醉生梦死,对于天下平民受到的痛苦置若罔闻,甚至发出何不食肉糜的讽刺,简直比史上声名最狼藉的君王还要残暴无道数倍!
百姓们同一时间惊醒,因为梦蛊的迷惑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认为梦中发生的事情就是一项预言,若是不能阻止三皇子封王,那他们的下场就会和梦中一样凄惨。
尽管阻止皇家典礼也是一件杀头的大罪,但父母们看到因为噩梦吓到已经面如土色的孩子,便下定了决心;
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个死,自己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让自己的孩子免于磨难,便穿好衣服,齐齐从家门中走出。
这些街坊邻居之间产生了一股不用言语的默契,彼此对视一眼,交汇到一起,组成了一条长长的人流,向着皇城大门大定门慢慢走去。
正在戒严的钺王亲兵看到这种类似暴动的行为,就要举起兵器上前阻拦,但他们刚刚拦住行进中的百姓,钺王的偏将策马上前喝住了亲兵们。
“你们在干什么?!今天是三皇子殿下的封王大典,你们要在三皇子的大喜日子屠杀百姓吗?!”
有个亲兵想分辩什么,却又被偏将喝斥了一声,只得收起长枪,退回到了街道两边。
“这些百姓手无寸铁,想必是想到大定门给三皇子殿下拜贺,你们就别管了。”
偏将将钺王交代他的话原样给这些亲兵复述了一遍,之后便也调转马头,给这些面上都满是决绝之色的百姓让出了一条道路。
看着这队浩浩荡荡的百姓从自己面前走过,偏将的鬓间悄悄滑落下一滴冷汗来;
尽管他不知道这些百姓的具体目的,但从钺王殿下的古怪行为可以猜得到,这八成是冲着三皇子去的阴谋。
但就算猜到了偏将也只能听从钺王殿下的命令去做;
无他,各为其主罢了。
在大定殿前的礼事太监见到时辰已到,又敲响了一下手中的小鼓,高声喊道:
“送宸王殿下归府!”
礼事太监话音一落,仪仗队就吹响了浑厚的号角,仪仗队浩浩荡荡地从大定殿前出发;
王架将穿过整个皇城,再由大定门出城,按着已经定好的路线绕平京城一圈,完成封王礼的最后一步。
随着宸王仪仗的前行,在殿前的各阶官员都齐齐弯腰行礼恭送道:
“恭送宸王殿下!”
钺王站在最前排,行完礼后看着林星轮坐在王架上的背影,他的嘴角忍不住现出一道阴毒的笑容;
很快,这个定朝的嫡皇子就要被他的百姓从高高的王座上推下了。
林星轮面无表情地坐在王座上,他有些失望,失望阿青今天并没有出现;
他刚才扫过了所有官员,特别关注了钦天监的女官,其中并没有阿青的身影。
虽然阿青的品阶还不够上大殿,但是观星女官身份特殊,再加上还有他的亲笔信,门口的侍卫无论如何都不会拦住阿青才对。
林星轮转念一想,又觉得阿青不是会忘了自己封王大典的那种粗心之人,更不用说阿青最重承诺,若是看到他的请求一定会现身才对;
一定是阿青发生了什么事,才无法及时出现在皇城中的!
如此一想林星轮的失望化为了担忧,身子也在王架上坐立不安起来;
握着王架旁的长柄,林星轮想催促仪仗队快一些,但他才讲了一声,在王架旁边跟着的礼事太监就对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自己说的话不管用,林星轮只能等仪仗队出皇城后,想办法提前回到府中。
王架仪仗走到了大定门前,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在仪仗队面前打开,露出了外面因为戒严空无一人的街道。
礼事太监眼睛眯了一下;
他似乎看到在这空荡的街头尽头有一群人正在朝大定门走来。
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礼事太监使劲眨了一下眼,但无论他眯多少下眼睛,只能看到那些人影越来越清晰,赫然就是一群穿着各色衣裳的百姓!
仪仗队的其他亲兵也都看到这个异变,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行;
礼事太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又敲了一下鼓,让仪仗王架暂时停下。
百姓队伍步伐快速地朝着大定门迈进,很快两支队伍中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街道,礼事太监已经能看清那些百姓脸上的坚定表情;
看到百姓脸上那种堪比赴死的悲壮神情,礼事太监暗道要糟。
这群刁民是要来闹事啊!
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更没有掉转队伍回到皇城的道理,礼事太监吓到腿肚子都有些发软,同时心里暗骂那些守城军是干什么的?!居然让这么多人闯到了大定门前!
就在林星轮也觉得这些百姓不对劲的时候,突然他们的上空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便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礼事太监被这惊吓惊得身子都往后缩了一下,待他看清掉下的东西是个血肉模糊的人影的时候更是骇得捂住了自己嘴巴;
关键是那个人影似乎还没死,朝着王架仪仗伸出手求救,还没等林星轮问话,一道破空之声又从天际传来。
哐当一下,一道利剑把那个人影伸起的脑袋一下钉在了地板上。
这下礼事太监小腿彻底软了,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这是在皇城前行凶啊!
第两百零五章 飞剑追凶
莫老爷丢了个大人。
直到莫老爷感觉自己脑袋像杀鱼时要把鱼脑袋钉在案板上一样被钉在皇城大门前时,他才醒悟过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在莫家房间的人血阵法中,莫老爷的邪术因为人血的刺激而威力大涨,但哪怕如此在阿青的剑下他也只逞凶了一会,接下去就是单方面被凌虐,莫老爷只有抱头乱窜的份。
最让莫老爷难受的是这个阵法不仅困住了那个小女子,还把他自己也给困在里面了,就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他如何躲避一把飞剑?
莫老爷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至于身上早就被划开了不知道多少条口子;
如今就算是莫老爷最熟悉的仆人看到他,也不会认出面前这个断了一臂,还满身鲜血的凄惨人形是自家成天遛鸟闲逛的老爷。
就在莫老爷已经被阿青逼到躲无可躲的时候,这个阵法也承受不住阿青剑意的摧残,轰的一声整个屋顶倒塌下来;
莫老爷趁机就用尽最后一点法力飞窜而出,一时浑身痛到麻木的莫老爷也不知道自己该逃去哪里,脑海里突然冒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
于是拼了命朝着皇城方向跑去,想着这个疯丫头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在皇城脚下杀人吧?
只要让他逃得一条命,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在众人面前诡辩一番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如此莫老爷就变成一道血影在平京之上飞速窜逃,他确实成功的逃到了皇城之下,但阿青的龙泉也毫不客气地刺透了他的头颅。
意识开始涣散的莫老爷嘴唇张了张,没发出声音的发出一句感叹:
还真是个疯丫头啊…
在莫老爷身死的一瞬间,他袖中那只梦蛊母虫因为没了宿主也悄然死去,母虫一死,寄生在百姓体内的蛊虫也纷纷安分了下来,不再混淆百姓的意识;
只是一刹,已经快要走到林星轮王架面前的百姓就如打了个激灵一般,瞬间分清了现实与梦境,对于自己刚才升起的念头也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后怕,站在原地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至于立在大定门前的王架仪仗队伍现在还处在瞠目结舌的状态,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恶徒居然在皇城前驱剑杀人!
似乎是在回应他们的疑问,一个身影从空中极速飞来,轻轻落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跟前。
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林星轮就失声叫道:
“阿青!”
阿青听到呼声转头与林星轮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接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个尸体脑袋上拔出了龙泉;
拔出宝剑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噗的声音,顿时背后感到一阵发寒。
挣扎着爬起的礼事太监护在林星轮王架面前,举着敲鼓的小槌喝问阿青道:
“哪里来的恶徒!胆敢在宸王殿下面前行凶!”
宸王?
阿青意外地看了一眼林星轮,他对她稍稍点点头表示这就是自己的封号,之后林星轮摆手让亲兵把自己放下来;
他走下王架拍了拍礼事太监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她是我的好友,不是什么凶徒,她是观星使。”
观、观星使?
礼事太监回头惊讶地看向林星轮,接着又把目光转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
既然杀人的是观星使,那被杀的是谁?
“发生了什么?”
钺王的声音从王架后面响起,他推开仪仗队伍,走到最前面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地上有个尸体,再看到持剑站在尸体旁的阿青,钺王眉毛不禁一挑,这好像不在他的计划里面啊…
“这是…”
钺王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礼事太监,而礼事太监则摆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情。
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林星轮和钺王可以控制的了;
首先是在林星轮出大定门时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接着便是一把飞剑落下直接刺穿了那个人的头,最后阿青再如天兵一般从天而降。
大事一件连着一件,满是透着诡异的气息。
就在钺王要叫人先把阿青拿下的时候,发觉这里不对劲的狄无敌也带着官员都走了过来;
狄无敌制止了已经上前的禁军,走到阿青面前,打量了她一下,赞许地说道:
“你身上的剑意更浓了。”
这丫头跟狄将军都有关系?
钺王对于阿青的身份越来越捉摸不透,只听狄无敌又问阿青:
“这是什么回事?”
阿青实话实说道:
“这人是拜月教徒,我发现他今天要在星轮的封王礼上发动一个邪术,便与他厮杀了一晚,被他逃出后驱剑追来,最后将其斩杀在这里。”
拜月教徒?!
阿青此言让在场知道拜月教的人都脸色一变,本就不好处理的案子如果加上了修士参杂其中更成了一桩必须汇报皇帝的大案!
赶来探查情况的霖生赶忙转身跑回了大定殿内,将有拜月教徒妄图扰乱宸王封王礼的事汇报给了皇上和皇后。
皇帝听完事情经过,淡淡说了一声:
“知道了。”
接着转头问帘后的皇后道:
“皇后觉得,这件事应该怎样处理才妥当?”
皇后沉思了一会,轻柔的声音从帘后传出。
“现在还是星儿的封王礼要紧,让人收了那具拜月教徒的尸身,之后再慢慢追查这件事,别误了封王大典的时辰。”
“就按皇后说的办。”
皇帝将旨意吩咐下去后,就有禁军把莫老爷的尸身拖了下去,再有几个小黄门手脚麻利地清理了大定门前的血迹,之后霖生便让礼事太监继续封王礼。
礼事太监为难地指了指挡在街道中间的那群百姓,问霖生道:
“总管,这些人挡住我们了怎么办啊?”
霖生眉头一皱,上前对着这些百姓大声喝道:
“你们是来干嘛的?!”
原本就心虚的百姓听到皇城里出来的人在问自己,一时更加慌成一团。
一个机灵的年轻人灵机一动说道:
“我们是来给三皇子殿下庆贺的!”
钺王一听这话脸色立刻黑成一团。
第两百零六章 未来王妃
贺宸王殿下?
钺王刚才听到阿青说她斩杀的是一个拜月教徒后,心里就升起了不秒的感觉;
如今看这些已经堵到面前的百姓突然变得顺服,他才确定毁了林星轮封王礼的计划泡汤了。
该死!
钺王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这次以自己的名义下了解禁的命令,事后皇后必会奇怪这些百姓是怎么穿过戒严街道的,届时他一定会因此担责!
钺王知道这下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坑大发了。
霖生见百姓不是来闹事的,便也不再一副追究的样子,但心中也奇怪他们怎么出现在这的。
霖生上前叫他们让开,同时指挥一队禁军站在跪在道路两边的百姓前面,防止再有什么意外。
霖生疏通了街道后对林星轮行礼道:
“宸王殿下,请上王架吧。”
林星轮犹豫了一下,看向把龙泉插回剑鞘的阿青,对她伸出了手。
“阿青,跟我一起吧。”
林星轮此举不仅让阿青有些不知所措,礼事太监更是直接跪在了林星轮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天喊地起来。
“宸王殿下,可万万不敢啊,这王架只有您有资格坐,其他人绝不能做上啊!”
林星轮不管快把眼泪鼻涕蹭到他衣服上的太监,只是看着阿青,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愿意;
阿青摇了摇头。
还没等林星轮失望地垂下脑袋,阿青又说道:
“我骑着马陪你走吧。”
林星轮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而礼事太监虽然觉得这也不符礼数,但总比两个人坐在一个王架上好多了,于是也勉强答应。
如此狄无敌便让人牵来一匹战马,阿青翻马上去,停在林星轮的王架旁边;
因为军马高大,所以两人差不多处在同一个高度上,让林星轮有了并肩而行的感觉。
尽管已经如此,林星轮还是不太满意;
他觉得阿青的衣服有些太素了。
叫来礼事太监,对他吩咐了两声,礼事太监一开始满是为难,在林星轮再三催促后,才磨蹭地从仪仗队伍后面一个小黄门的手上接过一件大氅;
得了林星轮的眼神示意后,礼事太监把大氅递给阿青。
“观星使大人,今天天凉,宸王殿下请您披上这个。”
阿青伸手接过大氅,刚一入手就觉手上触感极为顺滑,大氅领口的毛色也雪白无瑕,一看就是极为难得的珍品;
阿青一向不在意这些,想着是林星轮要自己穿的她穿上便是,将大氅一甩,阿青随意地把这件红色的大氅披在了身上。
身后百官看到这件大氅之上的刺绣后,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大氅之上有着和宸王朝服一样的金丝蛟龙刺绣,这条蛟龙贯穿了整件氅身,龙头正好在身着之人的肩膀位置,看上去尊贵无比。
“宰相大人,这女子是谁啊?怎么如此得宸王殿下的垂青?”
宰相捋捋自己的长须,向发问之人摆了一个眼神,眼神的尽头正是林星轮的亲舅舅狄无敌。
“这个问题啊,你该去问狄将军。”
那个官员知道了宰相的意思,会心发出了笑声;
而狄无敌却没理会这些官员的玩笑,见林星轮的王架已经启程,便对身后的官员道:
“各位,我们也该出发了吧。”
“自然自然!”
宰相等一众官员赶忙叫来自己的轿子,而狄无敌这些武官便让人牵来自己的马,他们要在林星轮巡游完整个平京回府前先到他的府上相迎。
阿青骑着马慢慢跟在林星轮的王架旁边;
看见每走过一段街道,人家中的百姓都会出门跪到在地为其拜贺,阿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林星轮道:
“我这样跟在你旁边会不会不太好啊?”
林星轮稍微侧了一点身子,也小声回答道:
“不会,你就乖乖跟着我。”
阿青见林星轮如此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能眼睛直盯着马蹄下面的青石路,不看旁边百姓投来的炽热目光。
“你说,这姑娘是谁啊?怎么会骑马跟在三皇子的王架旁边?”
“看这架势,应该是哪位公主吧?”
“瞎说!当今圣上只有一位长公主,哪里来的这么一位年轻的公主?”
“那你说她是谁?”
那个否认阿青公主身份的街坊看到周围人都对自己投向了好奇的眼光,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说啊,这姑娘一定是个名门贵女!”
众人嘁了一声。
“要你说啊?这小姐满身华贵气质,是一般人家可以养得出的吗?”
“哎,我还没说完呢,这小姐不仅是个贵女,而且啊,还是未来的王妃呢!”
众人一阵哗然,忙问他从何得知。
“这还用从哪里得知吗?你们是没看到刚才三皇子殿下看那位姑娘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哟~”
“也是,也是。”
街坊们想了一下觉得极有道理,大家都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轻笑。
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认为是宸王妃的阿青还骑着马陪在林星轮身边,林星轮的王架从城南走到城北,再从城北绕到城东,最后绕回到了位于城西的王府。
见王架在慢慢靠近,站在门口的各阶官员都赶忙做好准备,等到林星轮的王架停在王府门口的同时,礼事太监敲响了最后一下小鼓。
“宸王殿下归府!”
站在府门前架子上的两个小黄门听到这句宣告后,用力一扯王府上牌匾的红布;
只见空缺了数月牌匾的府邸终于有了它的名字——宸王府。
各阶官员也对刚刚落下王架的林星轮弯腰贺喜道:
“贺喜宸王殿下辟府!”
林星轮从王架上起身,对着各官员也行礼道谢:
“多谢各位大人赏脸,快请进府入宴吧!”
林星轮对已经下马的阿青招了招手,他们两个就并肩走在前头先进了王府,而后跟着各阶官员和贵客;
等到所有人都入了王府后,府上的仆役点起了备好的鞭炮,一时宸王府门口旗鼓喧天,热闹无比。
“宸王殿下,以后你可要担起朝廷的担子啦!”
宰相陪在林星轮的左手边,想要交代这个新晋的王爷一些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但突然场内又变得躁动起来。
“你们看!”
众人随着声音抬头看,一道发着蓝色幽光的弯月正从宸王府的内湖中冉冉升起。
第两百零七章 蓝月异兆
透明的蓝色弯月从湖泊中缓缓升起,升到半空便不再动弹;
蓝月发出不刺眼的淡淡蓝光,在湖面折射下,在场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了一片蓝色。
蓝光照在赴宴的客人身上,让他们感到一阵轻风拂面而过的舒爽感,就连那些因为年老而精神不佳的大臣都因此精神抖擞起来。
蓝月持续了一刻便缓缓淡去,众人还保持着嘴唇微张的吃惊模样。
沉稳的宰相第一个回过了神,他一转念就知道这个异兆出现在宸王府中对宸王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
异兆这个词贬褒之别十分模糊,都在人的一张嘴而已,要是有人说这异兆是因为天命认为宸王不配受封于王而现…
宰相觉得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之后引起的祸端会更麻烦,干脆他先开口高声喊道:
“宸王殿下大喜啊!殿下受封亲王,天命有感,降下吉兆!贺喜宸王殿下!”
其他官员听到宰相的贺喜声也立即回神贺喜道:
“恭喜宸王殿下!贺喜宸王殿下!”
林星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也不知道这蓝月从何而起;
而阿青则是对他笑笑让他放心,刚才在意念里传来的声音已经告诉了她这个蓝月的起因。
此时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钺王眼中已经升起无法掩饰的妒火。
天降吉兆?什么意思?是说他林星轮天命所属吗?!
越王愤怒这一次封王大典不仅没有让林星轮因此丧失继位的机会,反而让皇后如愿以偿地给自己儿子大出了一次风头;
甚至林星轮刚刚归府他的王府里就升起了一轮被称为吉兆的蓝月,钺王可以想象到等这个吉兆的消息传出,整个平京城都会牢牢记住宸王这个王爷,连父皇说不定都会因此更看重这个嫡子。
钺王把自己牙齿都快咬碎,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再在这个晦气的地方逗留;
钺王一甩衣袖就要转身离去,但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肩膀。
“二弟,不喝一杯酒再走吗?”
钺王转头看到晟王黝黑的脸庞,他也懒得在这个伪善的大哥面前装,甩开他的手。
“要喝你自己喝去!”
留下一句话后钺王就快步朝着宸王府的大门离去,晟王面色没有波动地看着钺王背影,确定他离去后便也转身回到宴席的场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阿青,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星轮跟着阿青回到了竹楼,原本今天他这个主人公应该留在宴席招待贵客,但那蓝月异兆实在太过奇怪,所以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听阿青解释。
“你来就知道了。”
两人一进竹楼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孩童声音在楼中响起;
“哟,两位今天是干嘛呀,是要去成亲吗?”
林星轮低头看到发出声音的那个生物顿时失声叫道:
“你怎么会说话了?!”
彭莒白了一眼这个大惊小怪的凡人,踢踢自己的蹄子,围着阿青和林星轮转了两圈,继续调侃道: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样一套衣服牧羊女也成了贵女。”
阿青见彭莒语气阴阳怪气的,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巴掌,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问你问题也不回答。”
彭莒打了个响鼻,走到竹楼靠近水榭的角落趴了下来,斜眼看了一下正在好奇打量他的林星轮,没好气地说道:
“亏你还是个皇子,就不能多读点书吗?飞禽走兽不能开口说话都是因为喉咙里有一块横骨,而妖兽只要修炼到一定境界,便能炼化这块横骨,届时不仅可以开口说人话,就是灵智也不比你这个二货低多少。”
林星轮没在意自己被冠上了二货这个称号,而是走到彭莒身边转头看了几圈;
发现这匹小马确实长大了不少,如果说之前是马驹,现在彭莒的身形倒是载上一个身高八尺的青年人也不勉强,而且他身上的毛色越发透亮,在阳光下还隐隐透出蓝色的光泽。
“刚才那蓝月异兆是你弄出的?”
彭莒的额头上飘起一个小小的蓝色弯月,证明了刚才动静就是他所发出。
“什么狗屎异兆,凡人就是少见多怪,我不过是完全炼化了夫渚真灵,夫渚之身因此进化而引动的神通变化罢了,嘁。”
虽然彭莒语气里把他引动的异变说得没什么大不了,但阿青还是能感受到这个修士心中的得意;
彭莒得意他已经彻底摆脱了会被一只狌妖欺负的幼年期,正式跨出了成为大妖的第一步。
上古妖兽天生不凡,但就是这不凡也让他们成为大妖的路上比起其他妖兽多了无数阻碍;
像彭莒这样的夫渚之身,血统尊贵,世上少见,寿命悠长,而他们想要进化自己的妖身则就需要更漫长的时间和更多的限制;
夫渚往往在幼年期时毫无出色之处,对上一只普通的妖兽也能被轻易击败,但只要进入了成熟期就会觉醒诸多神通,哪怕遇到已经修行百年的普通妖兽,夫渚也能一口净火把对方烧的干干净净;
所以彭莒现在就不用再摆出一副任人欺凌的可怜样子,开始把自己的马脑袋伸得高高的。
啪!
彭莒这副姿态让阿青看了很不舒服,歪了歪脖子,就一掌打在彭莒的马头上,又把他给打趴了下去。
彭举忘了自己哪怕真的成了可以上天入地的大妖,面对阿青也只有被欺负的份。
“哎,不过那个厉害的老家伙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彭莒醒来后他的探知范围就差不多扩大到了整个宸王府,但他始终没发现老欧的身影;
彭莒还想趁机出一口恶气,跟老欧比比是他的剑术厉害还是夫渚净火厉害。
林星轮摆摆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按理说林星轮的封王礼他这个师父最应该在场,但老欧不仅没出现在大定殿中,连王府摆的宴席也不参加;
林星轮知道自己这个师父一向行踪莫测,便也没放在心上。
正在锄草的老欧突然打了个喷嚏,原本就出声开骂,但环顾一下四周荒芜的宫殿后,老欧继续蹲下身拿着手中镰刀锄起面前的杂草来。
“妹啊,星轮今天封王咯。”
第两百零八章 王府筵席
阿青一个人上了竹楼,阿花已经被林星轮带去宴席上,听说能吃好吃的这个小丫头立马就抛下了阿姐。
脱下大氅放在桌上,阿青抽出了腰间的飞雨;
现在的飞雨剑身黯淡无光,再不见昨晚大显神威,一剑破掉困住阿青阵法的灵剑模样。
阿青把飞雨放回到剑架上,虽然不知道这柄十分抗拒她的灵剑昨晚为什么帮自己,但阿青还是真情实意地对飞雨轻声道了谢。
“飞雨,谢谢你。”
飞雨静静躺在剑架上,对阿青的道谢没作任何反应。
阿青看了飞雨一会,见它还是不想理自己,便也不再说什么,把桌上的大氅抱在怀里,阿青也走下竹楼去赴林星轮的宴席。
宴席上,今天作为主人,林星轮坐在最大的一张桌子主位上,阿花坐在他的旁边,不断伸手夹着面前自己喜欢吃的菜;
而林星轮则是要时不时起身感谢举杯过来庆贺他封王之喜的官员。
“三弟。”
林星轮刚和一个大人敬完酒转头看到坐在自己这张桌子上的大哥也端着酒杯到了他身旁;
林星轮赶忙举起手里的杯子,但晟王却先不急着敬酒,而是告诫了林星轮几句。
“三弟,你封王后定不要骄傲自满,也不能像之前一样玩世不恭,该担起大定亲王的责任了。”
林星轮苦笑了几声,这个大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对他说教,林星轮虽然和晟王也并不亲密,但却比对钺王多了几分尊敬,便主动对晟王举了举酒杯。
“小弟一定不忘大哥叮嘱。”
晟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就回到座位上,而林星轮则是看到另一个惹不起的人也朝他走了过来;
“...舅舅,连你也要灌我酒嘛…”
林星轮苦着脸,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狄无敌;
狄无敌脸上还是那幅威严的模样,尽管他今天穿的是朝服,但任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一定是个将军。
“不是,我是该走了。”
走?
林星轮睁大了眼睛,那还不如灌他酒呢!
林星轮赶忙出言挽留狄无敌,说现在才刚刚开席,自己的亲舅舅就要走让人看到多不像话。
而狄无敌跟林星轮说完要走的话后目光就一直不在外甥身上,而是眺望着远方,眼神随着一个人影不断移动;
他看到了她,那他就该走了。
狄无敌不顾外甥的挽留,也不要人带,自己大步朝着王府的大门走去,就在狄无敌身影刚刚消失在宴席上的时候,林无敌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过来。
林无敌原本一直在王府里一个偏僻的角落练剑,为了不让别人打扰,所以她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自己具体的位置,也不要人伺候;
今天她听到府里突然传来许多嘈杂的声音,便走过来看看,到了宴席上才知道今天是林星轮封王大典的日子。
“恭喜。”
林无敌对林星轮说完一句干巴巴的恭喜后就要回去继续练剑,但阿花却叫住了林无敌;
“林姨,你不吃吗?好多好吃的啊!”
按照辈分来说阿花应该叫林无敌奶奶,但阿花死活不愿意叫,说林无敌看上去跟她姐姐一样,叫奶奶也奇怪了吧!
于是就各退一步,阿花也跟着林星轮叫林无敌林姨。
说起来林无敌性子冷淡,就算是面对小辈也没有什么和善之色,从小林星轮对林无敌的害怕就比老欧多,但阿花却不知为何对林无敌有一种天生的亲近,也不怕林无敌身上发出的冰冷气息。
林无敌听到阿花挽留自己,迟疑了一下,便坐到了阿花的旁边位子上,恰好那个位子就是狄无敌刚才坐的;
林星轮见状赶忙叫仆人换上一副新的碗筷。
“林姨,你吃,这个好吃。”
阿花夹了一筷子自己最喜欢吃的糖醋肉到林无敌的碗里,林无敌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咽下后破天荒地说了句:
“挺好吃的。”
阿花嘿嘿直笑,露出了自己的白牙。
“好吃吧!”
林无敌看到这个小丫头牙缝里还卡了一些菜,像冰块一样的脸上也不觉浮出了一丝笑意。
看到林无敌笑林星轮不禁瞪大了眼睛;
原来林姨也是会笑的啊…
阿青这时才抱着大氅到了宴席上,她先不坐下,而是把大氅递给林星轮要还给他。
林星轮眨巴眨巴眼睛,他没想到阿青会在这个时候还自己东西。
“你先披着嘛,挺冷的。”
“不冷。”
见到阿青一本正经地反驳自己,林星轮不禁有些气闷。
他好想敲开阿青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难道不知道自己压根就是想把这件大氅送给她吗!
“宸王殿下,霖生总管来了。”
府里的仆役跑到林星轮旁边对他通报了一声,林星轮正好借此摆脱目前尴尬的处境,跟阿青说了一声他还有事有忙,大氅先放她那里,然后便像逃跑一样从宴席上跑走;
而阿青则是继续抱着那条象征着林星轮亲王之尊的大氅坐到了林无敌旁边的空位上。
林无敌看了一眼阿青,见她眼神透澈,毫无杂念,知道林星轮这次怕是要在这个姑娘身上吃一个大苦头了。
林星轮快步走到了前厅中,霖生已经站在那里等候。
霖生看到林星轮走入厅中,笑意吟吟地对他弯腰行礼道:
“老奴拜见宸王殿下。”
林星轮赶忙扶起他,怨道:
“霖总管别笑我了,今天这封王礼我端了一天,可累到不行了。”
霖生面上的笑意更浓。
“殿下莫急,您今晚还要再进宫一趟。”
“再进宫?”
林星轮下意识就想拒绝,他可实在不想再遭一轮那样的罪了。
“殿下,今晚皇后娘娘在宫中为您设了一场家宴,请了在京的皇亲们,皇后娘娘嘱托您今晚必须到场。”
林星轮知道母后既然叫了霖生来通知他就是不容他拒绝的意思,眼珠子一转,林星轮就再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带上自己的挚友。
霖生听完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皇后娘娘也说了,这是为您庆贺的宴席,您想带谁,就带谁。”
第两百零九章 安康长乐
阿青听到林星轮的理由后皱了皱鼻子,表示她很疑惑。
为什么林星轮的家宴她要去参加?
又为什么因为参加家宴她就先别把这件大氅还给他了?
林星轮躲避阿青的疑问眼神,把目标对准在阿花身上;
林星轮坐到阿花的旁边,诱惑这个小丫头道:
“阿花,你想不想进皇宫啊?”
因为中午吃太多正在坐着消食的阿花听到皇宫两个字眼睛一亮,期待地问道:
“想啊…可我能进去吗?”
林星轮对阿花比了一个眼神,小声说道:
“当然可以啊,你阿姐现在是大官啦,只要她去皇宫,你就可以一起跟去了!”
尽管林星轮刻意压低了自己声音,但阿青还是把这段怂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边无奈摇摇头,一边轻轻按了一下阿花的脑袋,让那个炽热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开,无可奈何的同意了林星轮的请求。
夜色刚刚降到平京城的上空,三人就换好衣服,坐着一辆宽敞的马车朝皇城驶去。
阿花因为好几日没出门,又对一切事物充满了新鲜感,一路上不断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街上的黄色灯笼已经全部点亮,在黑夜中显得极为华贵,眼尖的阿花看清了灯笼上刻的字,拉着林星轮的袖子问道:
“星轮哥哥,灯笼上面的宸字是不是就是你的封号啊?”
“嗯。”
林星轮笑着点点头,阿花就又惊叹一声;
这个从小山村来的女孩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气派,什么叫满城为一人贺。
马车到皇城前被禁卫拦下检查,林星轮露出一张脸后那些禁卫就认出了是今天刚被封王,风头正盛的宸王殿下,拱拱手便让马车进了皇城;
等到了皇宫的大门时,三人才从马车上下来,步行进了皇宫。
阿花紧紧牵住阿青的手,眼睛不断四处撇着;
她这次回村后可是有一堆事可以说了,不仅阿姐见到了皇帝,连她自己都进了皇宫,用村里秀才的话来说她这可算是光宗耀祖了哩!
“星轮,在宴席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林星轮惊诧的看了一眼阿青,他没想到阿青也会问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你们坐我旁边就是了,就是一场普通的家宴罢了。”
阿青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跟着林星轮朝皇宫的后花园走去;
今天这场家宴皇后特意安排在后花园的露台上,今晚整个后花园中也都挂满了黄灯,看上去如白昼一般。
“宸王殿下。”
一个在后花园路口处等着的小黄门给林星轮行礼后就带着他们朝着家宴的地方走去;
三人到场后发现场内已经基本坐满了人,除了最上面的高案上还空着,露台上两排的案几都已经坐着十几个身着华贵的皇亲国戚们,其中就有早上见过的晟王和钺王。
这些王爷公主们看到主角到场都将视线转了过来,扫过林星轮后又把视线转到阿青和阿花身上;
阿青身上的亲王大氅让不少人皱了皱眉,他们不认识这个女子,证明她并不是皇亲,就算是哪家的贵女披上这样的大氅也是僭越了。
林星轮带着阿青姐妹坐到了左边第二张的案几上,看到前面已经趴倒在地上的人,林星轮伸手拍了拍他的脚。
那人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到是自己徒弟后不耐烦地抱怨道:
“干嘛啊?”
林星轮小声对老欧说道:
“师傅你干嘛啊?不嫌丢人啊?!”
老欧不客气地给了林星轮脑门一个弹指,把林星轮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臭小子,就算你封王了也不能对师父说教,尊师重道懂不懂!”
林星轮正想出言怼回去,看了看自家的亲戚,见他们的目光已经全部焦距到了他们师徒身上,林星轮决定先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霖生的声音,皇帝和皇后携手从另一条小道走了出来;
皇帝坐下后让站起的众人坐下,然后亲切地问候始终没起身的老欧。
“欧卿,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老欧随意回答道:
“还行吧,凑和。”
皇帝笑笑,便宣布家宴正式开始;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等份呈到了每一张长案上,见到别人都小口吃了以后,阿花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看似精美的菜肴,结果到口中发现这菜都已经是凉的了,别说比不上中午的盛宴,阿花觉得连外面小店的都不如。
阿花咽下后便悄悄放下了筷子,头一次觉得皇宫好像也没什么好的。
皇家家宴没人会认真冲着吃饭来,都是浅尝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皇帝注意到了阿青身上的大氅,出言问道:
“这位姑娘是?”
皇后替阿青回答道:
“这是新封的观星使,就是封印上古战场立下大功的那位。”
皇帝焕然的点点头,对着阿青笑笑也不再注意她;
而众人吃完后家宴并不算结束,皇帝招来了皇家的歌姬舞姬,在露台中间表演助兴,皇帝也像一个大家长一样把皇家里的每一个人都问候了一遍过去;
这时这些皇亲要是有什么在朝会上不好开口的请求,在这样的家宴上对皇帝提出就是最好的时机。
歌舞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阿花一开始还颇有趣味,但看来看去发现都是这几套歌舞后就觉得无聊至极,坚持了一会就倒在阿青的大腿上睡着了。
皇后看着时辰快到了,便让歌姬舞姬都下去,轻咳一声让场内又安静了下来,阿花也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又坐了起来。
“阿姐,要回去了吗?”
阿花以为散席了不自觉出声问道,这一问让这些皇亲的眼中都有了一些不满;
这个女孩也未免太无礼了一些。
皇后却不在意,温柔地回了阿花一句:
“还没呢,女公子要再等一会。”
阿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哦了一声便拘谨地坐在原地。
皇后起身让林星轮跟着自己来,林星轮不知道自己母后又准备了什么惊喜,跟着皇后走到了皇宫里最高的建筑星阁上,皇后带着林星轮走到了星阁顶层向外延伸的观星台上;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平京,林星轮也清楚地看到了满城的黄灯。
以为这就是母后给自己的惊喜,林星轮正要道谢的时候却看到母后把手指放到嘴唇上,让他不要出声;
林星轮疑惑地看着母后,皇后又把手放到耳旁,让林星轮仔细听。
林星轮竖起耳朵,除了听到一声皇城夜钟声响起,半天都再没听到什么动静。
想着是不是母后在耍自己的时候他的脸色陡然一变;
只听空中传来一阵隐隐的声潮。
“愿宸王殿下安康长乐。”
第两百一十章 天下之祝
皇城夜钟响起时,平京各家百姓无论门第高低、身份贵贱,皆走到自家的院子空地中,对着皇城的方向匍匐下跪;
百姓齐声喊道:
“祝宸王安康长乐!”
无数人声同时响起,在空中汇聚成一道声浪,随着百姓们的多次拜喊,声浪就一重接一重地从空中递进到皇城中,传到了宸王林星轮耳中。
平京太守张栋之带着太守府的所有官员站在一条街道上,听到回荡在平京之内的震耳之声,张栋之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能得到如此效果他也算是没有辜负皇后娘娘所托了。
前几日张栋之收到了皇后的一道密旨,旨里明言要他去平京的每一户百姓家里宣布在三皇子殿下封王当夜,皇城夜钟响起之时,所有百姓都应为贺三皇子殿下封王大喜发声祝贺。
祝贺的词也写在了密旨里,就是四个字——安康长乐。
看到皇后娘娘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现在已经成了宸王的三皇子殿下,张栋之不禁为自己之前的选择感到庆幸;
果然,哪怕三皇子不入皇上的眼,但是在皇后娘娘心里还是这个亲生儿子最占地位!
更何况当今皇后不比以往的那些皇后只管后宫之事,当朝皇后不仅极得皇上尊重,就连朝政之事都要事事与其共同商议,甚至皇后还被赋予了帘后听政的特权,可以说在朝堂上皇后和皇上拥有近乎相同的权力;
但皇上非但不忌讳,还事事以皇后为先,连带着下面的官员也默契地将皇后的懿旨干脆当作圣旨看待了。
不过定朝确实在皇上和皇后的共同治理下越发蒸蒸日上,国力强盛,就连天灾都少了许多,让官员们对于这位特别的皇后也是心服口服,不敢存轻视的念头。
想着自己今日帮皇后和宸王做成了一件大事,张栋之最近沉闷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便收拾一下也回到自己府中,准备也借口宸王封王大喜阖府庆贺一番。
林星轮握紧了台上的栏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听到耳中传来的音浪越发明显后,林星轮震惊地看向了皇后。
“母后..这是...”
皇后抓住林星轮的手腕,让他与自己并肩而立;
“星儿,这才是母后送你的封王礼物。”
林星轮顺着皇后的眼光向下看去,此时平京城里的满城黄灯加上空中传来的祝贺之声,给予了他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震撼,他头一次体会到了皇权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皇后把林星轮的手腕捏紧了一些。
“母后让各郡县的百姓家门口点上这明黄灯笼,在同一时刻出声向着你祝贺,贺你封王之喜!”
“星儿,你耳中听到的不止是平京城的百姓向你祝贺,是而是整个定朝的百姓!”
这句话像一个大鼓一般在林星轮的心中敲响,他眼中瞬间浮现了天下千千万的百姓,在此时此刻同步走出家门,朝着皇城方向齐齐拜倒,只为了向他说‘安康长乐’四个字。
这四个字是何等的重量?他如何承担的起?!
“母后,我没资格...”
皇后按住了林星轮抬起的手臂,嘴上挂着那抹似乎不会消失的微笑对林星轮道:
“星儿,不要说什么妄自菲薄的话,你是父皇与母后的孩子,是大定唯一的嫡皇子,你如今更是尊贵无二的宸王,你如何没资格?”
林星轮心中苦笑,他从小就离京隐居,算哪门子的嫡皇子...
“星儿,你知道王驾的意义是什么吗?”
林星轮摇摇头,不知道母后突然问自己这个干嘛。
皇后携着林星轮一起走到星阁内,在一张案上对立坐了下来,皇后指着林星轮问道:
“你今日坐在王驾上,可有什么感觉?”
林星轮沉思了一会,不确定地答道:
“似乎看得更远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
林星轮努力回想,但始终想不起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只能摇摇头。
皇后的眼睛还看着林星轮,但她的眼中却不再有任何人影,原本就漆黑一片的眼中变得深不见底,她教给了自己儿子为王者一个最重要的道理。
“我儿,你坐在由你的臣民抗在肩上的王驾上,伏橄天地,万民皆在你脚下,这是你的权柄。”
“可你该看的不是脚下匍匐的臣民,你该看向他们看不到的远方,你坐在王驾之上,站在别人站不到的高度之上,你注定要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将来,将来的危险,将来的灾难,将来的敌人...”
皇后无神的眼睛与林星轮迷茫的双眼对上。
“你作为王,目之所及,就是你的责任。”
“你要保护好看不到这些将来的万万臣民,你要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因为你是站在众人之上的王。”
“母后...”
林星轮被自己母后的这一番话有些吓到,他从来没想过这么多,更不用说要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危险,他一直以为自己今生最大的可能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而已。
皇后的眼睛重新聚焦,眼里浮现了林星轮不安的面庞,她轻笑一声:
“星儿,吓到了吧,母后只是在告诫你,封王了以后不要欺负别人,要为定朝的子民多做些好事。”
林星轮眨眨眼,觉得母后好像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但他也不知道具体哪里变得奇怪了;
这时又见母后叫自己站起来一起下阁,林星轮便赶忙扶着母后的臂肘走下了星阁。
待母子回到家宴上时,座上每个人脸上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有事不关己的,也有满脸震惊的,更有像钺王这样满脸怒气都快压抑不住的,林星轮猜是刚才那阵阵贺喜声潮也传到了这个宴席中来。
林星轮谁也不注意,径直坐回到阿青身边;
阿青笑着对他说:
“祝宸王殿下安康长乐。”
林星轮知道阿青在逗自己,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
“既然大家都尽兴了,那便回去吧,星儿,回去早些歇息。”
皇帝出声宣告了家宴结束,待林星轮向他行过礼转身退去后皇帝的目光还是一直注视在他的身上。
这目光中没有对儿子封王的喜悦,只有满满的担忧和一缕悲伤。
第两百一十一章 杀身成圣
已是夜阑时分,万家灯火早已熄灭。
有颗明星定在夜空之中,隐隐现现,若是走近便会惊奇的发现这哪里是颗明星,原来是座足有二十层高的阁楼中点满了烛火,火光照的满阁通亮,远远看过去就如一颗火红的星辰一般。
在这座宛如白日的阁中只剩下两个无法睡着的人,一人身着黑袍,一人身着黄袍;
身着黄袍的定朝皇帝盘腿坐在阁中的那汪池边,盯着池里自己的倒影。
“非如此不可吗?”
黑袍人背对着皇帝,抬头看着阁楼顶部,屋顶已经被打开,夜空尽收在黑袍人的眼中;
今晚似乎不是个好天气,以往肉眼可见的繁星今晚一颗都见不到。
黑袍人垂下了头,她已经看到自己要的了。
“这是他的命。”
“为什么非是他?”
这个掌控定朝万万臣民生死的至高主宰者,在问出这句为什么的时候就像一个衰老的普通父亲一样软弱无力。
“没有什么为什么,万物皆在星轨之内,林炎,你到今天还不懂吗?”
黑袍人转过身来,面容赫然就是当今的皇后,但皇后如今脸上再没了白日和善大方的神态,她整张脸就像一个精美的水晶雕塑一般,高贵冰冷,失去了人的气息。
皇后迈着赤脚走到了皇帝的身旁,她站着,皇帝坐着,九五至尊在黑袍皇后身旁气势都被其压过了一大截。
皇帝脸上有了淡淡的疲倦。
“我已经让星儿从小离开我身边,也不给他任何皇子的殊荣,还是逃不过吗?”
皇后哼了一声,胸前那颗黑色的水晶球也随之震颤了一下,在水晶球震颤的同时,皇帝面前的池中突然现出点点闪光,池水也变得漆黑一片,就像星河落到了这片池中一般。
“林炎,你看到了吗?”
皇帝从星河出现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其中一颗星辰发出了比周围其他星辰都更耀眼的白光。
“这是宸星,宸星乃是帝王之星,本该发出紫光,但如今却白光大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不语,靠在膝上的双手攥紧了黄袍;
黑袍皇后突然双手举天,兴奋地喊道:
“意味着你们皇家走了大运,一颗圣人之星降生于帝王之家!“
”圣人之能,可佑林氏皇朝千秋万代,林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皇帝并不作答,只是垂头死死盯着那颗发出圣人白光的宸星。
黑袍皇后一挥袍袖,星河被她收了起来。
黑袍皇后跪坐在皇帝对面,直直挺着腰板,用冰冷的话语抹杀了皇帝的妄想。
“圣人,定要杀身方能成圣。”
“啊啊啊啊啊啊!!!”
林星轮从床上挣扎着爬起,伸了一个大懒腰后,他又坐在床上弯着腰发起呆来;
昨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成了宸王,还得了天下所有人的祝贺,最关键的是,巡城的时候阿青骑马跟在他旁边!
想到阿青林星轮就有了起床的动力,刚一下床,门外的侍女就听到动静进来伺候他洗漱。
“怎么了?”
林星轮看到一个仆役一直站在房内,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出言问道;
而那个仆役听到问话赶忙上前,提醒了林星轮他今天的疏忽。
“宸王殿下,您今早该去上朝的...“
“上朝?”
林星轮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个仆役,这个词跟自己有关系?
“早上宫里来人了,问您今天怎么没去上朝,奴才用您昨日太过操劳,精力损耗过大生病了为由搪塞过去,但您今后要记得您已经是宸王殿下了,需要每日上朝听政的...”
林星轮听到仆役这样讲才想到之前好像宰相确实提醒过自己这件事。
记起来后林星轮觉得今天的好心情算是毁了,以后再也睡不了懒觉,还要每天到殿上听那些枯燥泛味的东西,而且还跟自己毫无关系;
用手把好不容易梳理好的发髻弄乱,林星轮看到了镜子里满脸绝望的自己。
身旁的仆役踌躇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两封文书递给林星轮;
“殿下,这也是早上送来的,不过是送给阿青姑娘的。”
林星轮听到阿青一下从桌子上坐起,拿起两封文书看了下署名。
发现一封是钦天监送来的,一封则是大理寺送来的。
林星轮知道是麻烦事又来了,把自己明天要上朝的苦恼抛在脑后,拿着两封文书就朝着竹楼快步走去。
阿青正在水榭台上打坐静思,就听到竹桥上传来林星轮的声音。
“阿青!阿青!”
阿青走到竹楼内,正好迎面撞上因为快走面色有些红润的林星轮。
“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
阿青接过林星轮递来的两封文书,先拆开钦天监的看,里面写着叫她今天带着官印去钦天监上任登记;
再打开大理寺的文书,阿青扫了一眼面色不觉升起一丝疑惑,怎么这件事还没完?
林星轮也凑过头来看,发现果然是王尚书父女把阿青告到了大理寺,因为这牵扯到钦天监的面子,所以没提阿青勾引裴少俊的不端之罪,只是状告阿青谋害朝廷命官。
“王婉儿和王尚书这对父女!简直没完没了!”
林星轮急得口干舌燥,坐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而阿青则坐到他的对面,在思考为什么王婉儿还没恢复正常。
按照阿青之前的猜测,王婉儿会性情大变应该是因为受到拜月教徒的邪法蛊惑,但阿青确定那个拜月教徒已经被斩在自己剑下,看那具身体的样子也不像是嫁衣;
如今拜月教徒已死,王婉儿身上的邪术应该当即解开才对,怎么还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王婉儿太过钟情裴少俊,非要在自己身上讨个说法吗?
阿青又拿起那封文书仔细看了看,想看看能不能再出点什么端倪,但是一眼扫到落款,她面色立刻变得奇怪起来,拿起钦天监的文书两张一对比,阿青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大理寺也叫她今天过去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