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高高在上的礼貌
朱霖直感屁股都要坐麻了，那两个人才从隔间里出来。然而还没等小妹掏出手机点奶茶，抬头一看，当场石化在原地。
“杜、杜、晓彤？”
闺蜜跟在她身后，并未察觉，拍着她的后背笑话：“不是都说好了不提那个仗势欺人的小妖精了……吗？”
最后一个“吗”字刚一落地，正对着镜子补妆的杜晓彤就回过身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好似杜晓彤会杀人一般。
“好看吗，新入的。”
杜晓彤对着她俩嘬了下嘴，用来展示新买的口红。前一秒还在背后说人坏话，后一秒就被正主堵在原地，大型社死现场也不够如此，更何况对方还是杜晓彤，在锐翔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市场部小妹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唯唯诺诺的回：“好……看？”
杜晓彤哼了哼，转而对另一个问：“你觉得呢？”
闺蜜吞下一口唾沫，硬生生的回：“也好看。”
杜晓彤随便从化妆包里掏出两支口红，丢给她们俩个：“好看就拿去用吧！”
乖乖！这可都是新出的色号，市场上是买不到的，而且就算能买到，一支也要近千元！随随便便在厕所里说了几句坏话，就能免费得到一支绝色口红，天底下有这好事换谁敢信？
两个人举着口红，如同两根烫手的山芋。
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对上杜晓彤的，一脸吃屎的尴尬。
杜晓彤一扭一扭的走上前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动。每一声也如同踩在两个人的自尊上，是主动辞职还是被迫离职的两种选择，在她们的内心反复横跳。
“葡萄芋泥啵啵，两杯。”
“哈？”
原本以为杜晓彤会一人甩她们一个大嘴巴，谁成想离近了之后，杜晓彤忽然把手背过去，翘起一条腿，轻轻摩擦着地面，如同一个女学生般甜甜的说道。
“不是要喝奶茶么，两杯葡萄芋泥啵啵，可以么？”
怪，是在是太怪了……别说，还真是——怪可爱？
美女都撒娇了，岂有不满足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个手握她们把柄的。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点！新开的那家是吧？要是不给送外卖的话，我俩就打车出去买！”
说是屁滚尿流略带夸张，可等两个人相继扶着走出洗手间之后，头发丝里，额头上，乃至后背脚尖儿，一身的冷汗倒灌，头皮发麻。
整个过程中，朱霖大气儿都没敢喘，直到杜晓彤再次对着镜子确认完自己的容妆后，这才慢声慢语的冲着里面问：“还不出来吗？还是打算就着马桶水一起被冲回家？”
哗啦啦啦！
朱霖拖着早就麻了的一条废腿，不情不愿的从里面出来。
下午的杜晓彤格外花枝招展，朱霖明明记得早上在车里远远望见她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还不是眼前的这身行头。
杜晓彤清高的仰着头，俯视朱霖的眼神，好似在打量一团细菌的集合体。
“快过来洗洗手。”
说完，她就给朱霖让出了半个身位，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以及高高在上的礼貌，令朱霖十分的不爽。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对着镜子，朱霖不解的问。
杜晓彤拿着化妆包，一下一下打在掌心上，反问：“我放着独立卫生间不用，跑到这里来，你难道就不好奇？”
朱霖张大了嘴巴：“你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该不会是为了炫耀她和肖凯的事儿吧？
朱霖小人之心的忖度着，转念一想，应该不至于，换做是她也会选杜晓彤，原本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仗，现在跑过来耀武扬威，不是在自跌身价吗？
杜晓彤不置可否，回头冲着洗手间的门轻点了下，对朱霖交代：“待会儿别忘了去市场部取奶茶！”
朱霖抽了抽嘴角，不想何时劳烦杜晓彤如此挂念，用顶级口红的换的两杯奶茶，居然不是拿给肖凯的！
“你不生气吗？她们在背后那么说你？”
杜晓彤转身，背对着朱霖扬了扬手：“习惯就好。”临出门时，还不忘从西装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刚去你工位找你时看到的，好东西不喝还真是浪费！”
朱霖一看，那不是她的桃胶粥吗！
这人怎么总是不经允许就拿她的东西啊！
晚上回到老破小，朱霖整个人就闷闷的，重重的把保温杯按在桌子上，连鞋都没脱就坐进了沙发里。傅茗从厨房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是和肖凯有关。
“方媛媛不是教给你战术了吗，放着经验那么丰富的老师，你倒是用啊！”
朱霖垂头丧气，气若游丝的说：“南橘北枳，我要是有她那两把刷子，何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狗，不说做个女海王，最次也能把自己嫁出去吧？茗姐啊，媛姐的方法只适用于她那种胆大心细的风格，我呢，正相反，平时怂得一批，偏偏还特粗心，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很多时候，人家都明示了，我还蒙在鼓里当电灯泡呢！”
傅茗举着锅铲，迅速回到厨房扒拉了两下炒菜，然后又闪了回来，跟着点头：“你对自己总结的很到位！不错，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自己，你能这么想，我感觉你离找到对象不远了。”
朱霖苦笑了下，朝着冰箱瞄去：“有没有冰啤酒啊，我失恋了，今天要痛痛快快的喝到断片儿，醒了又是一条好汉！”
傅茗毫不留情的拆穿：“我从老家带回来的那点精酿，全都进了你的肚皮。想喝就喝呗，还找什么借口，你一暗恋的也能算是失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你当是无痛人流呢？”
朱霖冲着空气胡乱挥拳，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不管，我的青春不再了，今天过后，我正式宣布，从此以后，我和肖凯那点事正式翻篇！以后不管他是嫁入高门也好，流落街头也罢，统统与我无关！我要放开他，也放过我自己，我要和我的过去说再见啦！”
还真是自愈青年欢乐多。
看她这股虎劲儿，傅茗就知道没啥大事儿，转个身的功夫，就继续进到厨房里忙活。
客厅里，朱霖的视线落到保温上，那是她上去给杜晓彤送奶茶的时候她还回来的。只是她有所不知的是，与此同时，肖凯正坐在杜晓彤的车里，喝着另一杯葡萄芋泥啵啵奶茶，朝着市中心奔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后的体面
自打从老家回来，卓文远和沈佩佩牵着手，从幼儿园里溜溜达达回来，可谓天天上演夫妻双双把家还。
有几次秀恩爱秀得昏了头，甚至还把睡熟的卓君昊落在了车上，都吃了晚饭才想起来。幸亏已经到了晚上气温凉爽，要赶上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小胖子非要被烤化了不成。
这天，沈佩佩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卓文远的大腿上，任由他往她嘴里送切好的芒果，随口问道：“文远，你最近都不怎么去公司了，是不是资金周转遇到问题了，要真是的话，你可千万不能瞒着我啊！”
卓文远捏着牙签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恢复了自然，反问：“我也不指望能赚什么大钱了，公司里现有几个项目，有老李他们看着我放心。这段时间我想多陪陪你和孩子，要是能遇到什么好的咱再接，要是没有的话，等那几个项目一结束，要不就……”
说到这里，沈佩佩几乎是跳着坐起来的：“就怎么的？把公司关了？你也舍得？”
卓文远淡然一笑：“要是以后不盈利，租金、人工、水电，哪个不要花钱？舍不舍得的，到了最后，也都要关门。”
那家公司不光是卓文远的心血，更是他的脸面。
没错，沈佩佩太是了解他了，比起没钱，他更在乎的，是面上无光。
“嘶——你怎么就忽然想开了呢？”沈佩佩先是暗自琢磨着，可她没有心机，想着想着竟然小声嘀咕了出来，话一出口，又眯缝着眼睛重新看向自家老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卓文远很少能看到沈佩佩小女人的一面，情不自禁的将她搂进怀里：“年轻气盛呗！这次回老家，多亏了大茗，苦口婆心的劝我，让我认清了不少。”
“比如呢？”提到傅茗，沈佩佩下意识的挪开身子，与卓文远微微保持了些距离：“其实你也不用完全听她的，茗茗是干什么的啊，就她那张嘴，死人都能说成活的！”
卓文远清楚沈佩佩的自卑，别说是傅茗，自从张盼丹上班以来，她都开始刻意疏远了，但他始终都是看破不说破，留给沈佩佩最后的体面。
“比如，你说哈，过去一说到谁谁谁朋友特多，是不是倍儿有面子？现在呢，要是有人说你朋友多，这话不像是夸人，倒像是在骂人，毕竟等你真出事了，最先跑没影儿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朋友了！大茗说我以前净整什么无用社交了，仔细想想，她说的挺对的，有对付那些酒局应酬的时间，我还不如空出来多陪陪我的宝贝媳妇和儿子呢！”
这话本说的贴心，可是因为多了傅茗的因素，激起了沈佩佩胜负欲。
“我说最近怎么一找她就有事儿，不是在忙着赶稿，就推说要出差，弄了半天，她是把我这个家庭主妇也归纳为无用社交了吧？”
卓文远放下果盘，摩挲着沈佩佩的背：“多想了不是，大茗要是那种人，一早就不和咱俩联系了！就像是你们大学的那个叫高什么的，人家不就是不管你们多能闹腾，始终无动于衷，杜绝一切干扰因素，最后考公成功上岸的嘛！”
“哦，你说高曼童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傅茗，沈佩佩跟看不上她，总在背后说高曼童能装，出席个聚餐交友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别的寝室都是倾巢出动，盛装打扮的跟四朵金花似的，唯独她们每次都只有三个，特别扎眼。
卓文远：“对对对，就是她！”
沈佩佩倾过身子，去够茶几上的果盘，端在手里狠狠的往嘴里一连丢进几块芒果，嚼的时候也分外卖力。
“人家现在还能保留着我们的微信，都已经属于格外开恩了！其实我也挺纳闷的，照理说我们这等平民，怎么有资格能加上娘娘的微信呢，况且娘娘从来也不给我点赞留言，如果不是偶尔我还能点进去看看她那三天可见的主页，我甚至还以为娘娘早都把我们删除了呢。后来我才发现，虽然是三天可见，可架不住娘娘也是个老凡尔赛了，人家那小日子过的，一个字儿，爽！两字儿：舒坦！三个字：真不戳！也找了个体制内的老公，好像还是个博士，人才引进来的，生了俩娃，儿女双全。要不说还得有文化啊，国家那点好政策，都落到他们两口子身上了！一到假期，人家就开着房车到处自驾游，啧啧啧，原本我还觉得自己过得挺悠哉呢，可一看她发圈，我就来气，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到了后来，干脆直接屏蔽，我才好受了不少！”
卓文远忍不住的一阵狂笑，沈佩佩怒瞪着，连芒果都不觉得甜了，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掐他的脸。
“别别别，我不是在笑话你，而是真心觉得我老婆真是太天真了，那朋友圈里发的东西也能信，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啊，往往越缺什么，就越喜欢秀什么，尤其是朋友圈，那可是虚荣的重灾区！”边躲避沈佩佩发来的进攻，卓文远边头头是道的说着。
其实他本想接着补充，说沈佩佩的朋友圈不也全是一些炫富的视频么，可话都到了嘴边，他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只是笑嘻嘻的进行防守，直到沈佩佩没了力气，这才作罢。
“老公！要不然咱俩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过了一会儿，沈佩佩依旧不甘心，以前卓文远总是在忙，两个人黏糊不到一起去，现在难得他想开了，沈佩佩也想拍几张家庭旅行图，放在朋友圈里，痛快秀波恩爱。
“咱俩当然可以，只不过昊昊明年就要上学了，总请假对培养他自律的性格有影响。”
卓文远拿起手机，开始翻看卓君昊的日程，自打他回归家庭后，卓君昊的起居学习就一手抓。沈佩佩一把夺过手机，神秘兮兮的凑过去：“谁说带他了，让他留家上学，咱俩单独行动！”
卓文远忽然觉得这是个缓和婆媳矛盾的好时机，赶忙兴奋的说：“那要不把我妈叫过来看几天？！”
第一百二十四章 骨灰级科幻迷
沈佩佩的脸色说变就变，摔摔打打的放下果盘：“也没几天，大老远的折腾她干啥，不是还有冯夏呢么，反正只是接送孩子去上个幼儿园，白天她愿意忙什么就忙什么，晚上还可以住在咱们家！”
“冯夏啊……”
这个名字卓文远已经听了几个月了，始终都未见过真人。
在沈佩佩的夸赞中，冯夏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工作认真，有问必答，不光专业超强，人也和善到要命。最关键的一点，是她秉持着客户至上的原则，从不介意牺牲个人的时间，不论身在何地，都能及时过来照看卓君昊。换句话说，冯夏的好，主要还在于能让沈佩佩占尽便宜。
“那等咱们回来，请她出去好好吃顿饭吧！”
安顿好了卓君昊，卓文远已经开始构思本次的自驾路线，沈佩佩追剧前给冯夏发了条消息，让她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为了赶回年假的进度，傅茗是没日没夜的赶稿，凌晨三点，办公室就只剩她一人，随着一声摩托音浪划破长空，她便知道是周自然拎着夜宵上来了。
“喏，刚跟哥几个吃剩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对付吃吧！”
打开包装，里面叠放的是整齐的寿司，旁边还摆着三块甜点，傅茗用嘴撕开一次性筷子，惊叹的说：“你管这叫吃剩的？地主家的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的剩饭都能让人大呼真香。”
她是饿极了的，早在周自然过来之前，胃里就像是住了一只刺猬，没食的时候，就会伸出刺来扎她。
傅茗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一面吃着，一面还斯哈斯哈的就着热水。
周自然看得忍俊不禁，拽了把椅子过来，趴在桌子上看她吃饭。
等到傅茗吃到半饱，才有功夫搭理他。
“你小子这又是上哪儿浪去了，大半夜的不回家。”
周自然起身帮傅茗添热水，不满的嘟囔：“吃了我的还那么多废话，整个办公室，也就我还能惦记惦记你！我可听说了啊，这次实习生里面，你可以挑两个，怎么样，考虑考虑？”
倒完水，周自然伸手冲向自己，从头到尾囫囵一遍，活像个推销讲解员。
傅茗攥着杯暖暖手，充分审视一番后，撇撇嘴：“你这个配置，还是不够。”
周自然急了，反复指向自己独领风骚的一张脸，说话都开始结巴：“你可以不留下我，但话必须说清楚，我哪个配置不够了，整个办公室里，你能找出第二兼具外形与内在的男生来吗？”
傅茗抹着嘴浅笑：“说你嫩吧，还不信，这就急了。我只是觉得你还没定性，没想好自己到底想追求的是什么。小周啊，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很有想法，可不适合纸媒，你懂吗？”
周自然浑身僵了下，傅茗说话总能卡在裉节上，周自然的想法天马行空，进到他们单位之前，还往NASA投了几封求职信，不过都石沉大海。他是个骨灰级的科幻迷，投师无门的情况下，听说整个H市，就只有在傅茗的手底下最能磨练，到这里来完全是出于对写作的爱好，这才托了关系，赶在实习生报名截止前参加了考试。
而那次托人，也是他隔了十多年，唯一一次求到他亲哥的地方。
傅茗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低下头继续工作，缓了一会，周自然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外卖。与他机车男孩身份不相符的是，周自然特别心细，甚至有点轻微的洁癖，平时他的办公桌就比一般女孩的还要干净整洁，衣服更是一天一换，绝不重样。
等全都收拾妥帖，周自然嘘了口气，几度想要开口继续和傅茗说上几句，见她实在太忙，最后不得不悄然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傅茗站在百叶窗后，目送周自然离开。他的一举一动，令她想起张靖宇来，前几天他们还通话，说是他去办了休学一年的申请，把他妈直接气到住院。
“严重吗？你要是训练脱不开身的话，我可以去照顾阿姨。”
张靖宇的离经叛道，或多或少，傅茗总觉得和自己有关。她主动请缨去照顾张妈，也是想要减少一些不安。
张靖宇口气轻松：“没事儿！我爸都跟我交了实底，她只是血压有点高，常见的老年病，之所以要折腾进医院，无非是想要我妥协！”
傅茗：“哦？你爸这次咋站到你这边了？你不说他一向都是和你妈一个鼻孔出气么？”
张靖宇也很纳闷：“可能他也不想再循规蹈矩了，想要换种活法儿吧！”
傅茗没有接着分析，张靖宇又跟她说了些训练时发生的趣闻，她笑得前仰后合，那是些只有年少青春才能犯下的错事，累积成笑话，偶尔回忆起来，虽糗也甜。
说到最后，张靖宇放下滑板，虚踩其上，貌似不经意，实则蓄谋已久的问：“茗姐，要是我得了冠军那年你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呢，不如咱俩就凑合凑合？”
幸好隔着手机，不然傅茗肯定是要戳伤他的额头了。
“我宁可单着也不凑合。你小子也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轻易许下承诺，在你备战的这些年，要遇到多少女孩，会心动多少次，谁都说不准。不要总盯着我这一棵歪脖树而舍弃了整片森林，知道不？”
张靖宇很是无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耶，你为了不和我在一起，都不惜诋毁上自己了，我真的有那么菜吗，让你一点和我在一起的**都没有？”
傅茗侧头想了想，真诚的回：“我要只是想吃干抹净不负责的话，那说实话，你很有吸引力，可既然我比你大，就要比你想得长远，和一次性朋友相比，我还是比较倾向于细水长流。”
傅茗的话，让张靖宇重新抬起头来。
别的他都听得不够真切，唯有那句“你很有吸引力”，令他顿时自信爆表。
“那行！从明天开始，我就申请在太阳下训练，提前把自己变成糙汉子，显得跟你岁数差不多再来追求你！”
“……”
这回傅茗不光想戳他，更想抽他。
直男癌啊，可怎么办！
傅茗不禁为张靖宇发愁，就他这个情商，拿到冠军之前，还真未必能找到对象。
实在不成，就当做好事了，把他给收了？
傅茗挂断电话，背手摇晃着脑袋，试图清空某些不成熟的邪恶想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色炸弹
结婚几年下来，张盼丹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报了这个剪辑班。
如今她已经过了提前过了试用期，虽然比起欠下的房贷卡债，日子依旧入不敷出，可毕竟有了营生，也算是看见了曙光，重新有了盼头。
这天，张盼丹一踏进办公室，就收到了同事的红色炸弹。别看她内向，不愿意多说话，但正是这种不争不抢，闷头干活的性格，也赢得了不少同事的喜欢。
“恭喜，恭喜。”
捏着批量打印的名片请柬，张盼丹跟着大家一起应酬。
其实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在朋友圈里看到这位同事的电子请柬了，只不过一来这位同事入职才不到半个月，属于比张盼丹还新的员工，还试用期都没过，谁知道他会不会收完礼金就辞职；二来当时是电子请柬，没特意标明邀请谁，上班的时候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张盼丹自然也不会冒头。
可这次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电子请柬并未掀起什么水花，这位年轻的同事赶忙又加印了名片请柬，张盼丹将请柬凑近鼻孔，轻嗅之下，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墨臭。
默默回到工位，张盼丹偷偷看了眼微信余额，还有不到六百，她急忙把其中五百块提现到银行卡里，生怕自己乱花超支后没了礼金。
午饭过后，果然就有人冒尖提出了这个问题。
“诶，你们说，咱们去吗？”
“去啊，钱都花了，凭啥不去吃回本？”
“那要是不去，不就不用花钱了？”
“嗐！请柬都塞来了，你好意思不去？算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了，万一那小子有朝一日爬到咱们头上去了，犯不着因为五百块钱得罪他！”
或许是张盼丹平时安静地出奇，一门心思只忙活手头上的活，这几位探讨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也丝毫没有回避她的意思。
提到具体钱数，张盼丹也竖起了耳朵。
一听到五百，相隔不远的好几个同事，顿时都炸开了锅！
“什么！五百？咋那么多呢！”
“是啊，我寻思就二百应付应付得了！”
“可不是，二百就不少了，就是一普通同事，没必要那么大的礼吧？”
“……”
以前在工厂和奶站的时候，张盼丹你也不是没有随过礼，但她没有什么经验，本身还好面子，往往都是包了一个五百的红包，托同事给带过去，为了和黄杨在家宅着，往往连婚礼现场都不会去的。
直到有一次，她在工厂听到有人议论她不讲究，细细打听才知道，原来她托人送去的红包，根本就没完全落进新娘的手中，而是被送信的人抽走了四百，到了最后，只给人家一百，能不在背后议论吗！
这次张盼丹留了心眼，不论随多少钱，务必要亲手交给对方！
只不过，在经过一个上午的探讨之后，最后众人集体决定，每人拿三百，大家都放在一个大红包里标上姓名和钱数，下班之前交给那位新人。
众人的决定张盼丹自然没有意见，她悄咪咪的低下头偷笑：还能剩下二百，晚上给黄杨买他最喜欢的卤味！
“三百！他们说多少你就给多少啊！丹丹，你们两个都还没立事，以后生不生孩子都还两说，现在就随出去这么大的礼，以后能不能收回来还两说呢！”
此时此刻，张盼丹真想抽自己！
拎着卤味到家的时候，黄茂学刚好起身要走。
事实上，自此张盼丹上班以后，趁着杨玲玲也不在家，黄茂学就隔三差五的上来。这点张盼丹也是清楚的，不过或许是那一万块的作用，黄茂学自觉没面子，每每赶在她回来前都会离开。今儿和黄杨探讨着怎么从杜明康那边捞到好处，父子俩一时兴奋过了头，忘记了时间，这才有了和张盼丹的不期而遇。
张盼丹也很尴尬，上一次和黄茂学的碰面以不欢而散告终，她应激的挤出一个微笑，问：“爸？留下吃饭吗？我买了卤味。”
黄杨本就刚说到兴头上，近些天来，只要一提到富二代三个字，他就立即能陷入无边无际的幻想中。
“是啊，咱爷俩好久都没喝点儿了！丹丹，你去妈那屋柜里翻翻红酒，我记得四五年前好像有个做商贸的男的送过她一箱，里面足足有六瓶呢！”
张盼丹的脚步沉重，原本只是客气客气，黄茂学显然也没有留下来的打算，可架不住亲儿子的撺掇，他试探性的看了张盼丹一眼，她紧忙把嘴角扯得更大了些，依照黄杨的吩咐，进了杨玲玲的房间。
房门阖上的瞬间，张盼丹的笑意也随之不见。
杨玲玲今晚有约会，也就意味着这父子俩势必也要扯皮到很晚。
原本还想着找个电影，和黄杨一起窝在沙发里，啃着鸭脖种草莓。可惜，现在中间横着个黄茂学，别说是一分钱的浪漫都不剩了，到头来她还要像是小偷一般溜进杨玲玲的房间……
“老公，是这瓶吗？”
等张盼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情绪，依旧是绷着面皮儿挂着笑，一副不太机灵的样子。
黄杨手脚很快，已经把卤味装盘端到了茶几上，同时黄茂学也去冰箱里取了几瓶凉啤酒，打算和儿子来个不醉不休。
“是是是！拿来给我醒上！”
别看杨玲玲的家不大，喝酒的工具倒是不少，不光有开瓶器和醒酒器，就连调制鸡尾酒的东西也不少，能看得出来，她本是个很小资的女人，隔三差五也会邀请三五好友上来小酌，可自从黄杨两口子搬回后，那些东西就再也没拿出来过。
不出一刻钟，黄家父子已经大快朵颐上，期间，黄杨的确招呼过张盼丹一起吃，面对黄茂学的那张脸，张盼丹根本就难以下咽，她搜肠刮肚，以在单位吃过了为由婉拒，刚要张口解释是因为有同事结婚，请大家吃的下午茶，她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结果，还没等说完就被黄杨生生给打断了。
“媳妇儿，咱家还有花生呢吧？你去炸点过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厨房禁地
等着张盼丹端着一盘半糊不糊的花生米上来的时候，卤味已经所剩不多，茶几上全都是吃剩的骨头渣子，有几块藕片和海带还掉在了地板上，被黄茂学没轻没重的踩上几脚，模糊一片。
黄茂学不管不顾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一股焦糊味就顺着嗓子往鼻子里钻，他意识的呸呸两下吐出来，刚要发作，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强行喝了好几大口啤酒，这才勉强顺气。
张盼丹站在原地搓手，她也清楚自己的厨艺拿不出手，为这事儿，黄杨不少打趣她，说她不像是个有弟弟的大姐，照理说这种姐弟关系的家庭，姐姐应该在上学的时候就得为弟弟做饭了，哪里像是她，初嫁进来的时候，只会泡面，连最简单的蛋炒饭都不会做。
张盼丹心里委屈极了，她哪里是不想学做饭，而是压根也没有任何机会啊！
小时候她够不到灶台，等上到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回她妈临时有事中午只剩她和张天赐，张盼丹想要一展身手，就搬了张小板凳去冰箱找到冻饺子，然后又去厨房尝试了好几次，总算点燃了液化气，烧了好大一锅水用来煮饺子。
正当她和张天赐吃着被煮散开了花，饺子皮和馅儿都混在其中的面汤的时候，她妈回来了，见到此情此景，二话不说，抄起扫帚，给张盼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谁让你吃这个带肉的了！”
“那是给你爸和你弟包的！”
“连我吃的都是纯素的，你凭啥吃带肉的！”
至此以后，厨房就成了张盼丹的禁地，逼仄的一室一厅里，爸妈睡里屋，张天赐睡客厅。她只能睡在过道，旁边是厕所，前面是厨房，一不留神就能瞥见冰箱，每次张盼丹都会及时把眼神收走，好似看上一眼，都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
因此，一盘看似普通的油炸花生米，其实最讲究火候了。既然是黄杨要求的，即便是硬着头皮，张盼丹也不敢耽误，生怕做慢了显得怠慢，就心急火大炸糊了。
黄茂学在心底措辞，端着筷子一下一下的敲在盘子上问：“诶？丹丹，你刚才说单位有同事结婚啊？”
难得他没找茬，张盼丹松了口气，便将同事结婚和随礼的事娓娓道来，末了还邀功似的说道：“这不省下二百块，我寻思黄杨很久都没吃到这个牌子的卤菜了，下了班就特意跑去买的，还好没到高峰期，所有种类都齐全，就连最火的鸭脖也抢到了五根呢！”
结果，她话音刚落，黄茂学就止住了敲击声，将话头引到了他俩还没生孩子的问题上。
话里话外，除了孩子的事情，还在暗戳戳的苛责张盼丹乱花钱。
三百块钱，又不是三千，三万！张盼丹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上升到要不要得回来的高度了？
黄杨倒是不挑食，寻了几粒没那么糊的花生吃掉，咕咚咕咚接着喝了半杯啤酒，打马虎眼地劝着说：“老爸！我以后就是富二代了，三百块钱就当是打发要饭花子了！你就别说丹丹了，她也是为了给咱家长脸嘛！不然的话，以后在我的个人传记里，因为三百块钱到时候被人诟病，多丢人啊！”
黄茂学举着酒杯，猝不及防的摸上儿子的额头：“臭小子，你没喝醉吧！还传记？那我可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只要你能保证以后衣食无忧，我就烧高香了！”
黄杨大咧咧的拨开爸爸的手：“要不说你老了呢，连想都不敢想，以后咋成大事？老爸！丹丹！我上网查了，那个杜明康可不是小角色，保守估计，他在H市的资产就过亿！哼，这些个富豪，能露在明面上的钱那都只是冰上一角，更多的，还都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呢，那你们猜猜，他到底有多少钱啊！今后不管他和我妈成不成，随随便便从手指缝里露出来点儿不都够咱们吃香喝辣了！”
听到这里，黄茂学很是吃味。对于杨玲玲，他曾预言她眼高手低，少不得最后落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可现在呢，人家不单在老年交友圈混得风生水起，还在追寻真爱的同时，意外捕获土豪一枚，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了啊！
反观他黄茂学，除了能打打嘴炮，吐槽杨玲玲傍上大款了以外，是个连掏出一万块都捉襟见肘的主儿，就连儿子的终极幻想，都是倚仗他妈实现富二代的究极梦想，他还有何颜面坐在这里喝啤酒吃花生呢？
眼见黄茂学不吱声了，张盼丹心底乐开了花。
曾几何时，他张口闭口的就用农村人来泛指张盼丹的老家，还总把H市那不值钱的户口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H市啥时候晋升为祖国的首都了呢！
动不动就问张盼丹，“你们那里冬天烧还烧煤吗？”，“对了，你们那里有自来水吗？还是说打水要去井边呢？”，“你们那现在还是都是烧柴油的三轮车吧？不会还有马车吧？”的那张嘴，此时俨然闭得严丝合缝，要不是张盼丹仔细观察黄茂学的胸口还在起起伏伏，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嫉妒到了咽了气儿！
黄杨依旧兴奋，他不过是在几个贴吧里偶然窥见了杜明康的实力，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陷入了幻想的海洋。一开始张盼丹也觉得不靠谱，总觉得杜叔叔有钱是人家的事儿，况且婆婆都没指望人家给买什么别墅豪车，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好好过日子，黄杨的指望未免奢求了些，相比之下，还是那个二手中古店的想法靠谱一些。
经过这些天的洗脑，在黄杨身上，张盼丹也难得看到他激情的一面，便也不再阻止他学习奢侈品鉴赏，只求他能找到个自己喜欢的营生，坚持不懈的做下去。
然而，刻苦钻研了几日，黄杨最终还是草草放弃了变卖二手包的想法，转而一门心思的开始策划成为富二代之后的生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了婚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张盼丹已经坐下吃上。
此消彼长，她总觉得自己和黄茂学之间的气场不相通，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当然了，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是被压的那个。
随着黄茂学的消沉，黄杨自然成了话题的中心，再加上张盼丹时不时的奉承，小夫妻俩空前和谐，更是挤兑的黄茂学无地自容。
说到一半，黄杨一拍脑门，“你说怪不怪哈，你妈中午给我打电话了！”
咯噔！
张盼丹再也笑不出来，端着酒杯的手滞在半空，呆呆的问：“她……说什么了？”
黄杨从桌上重新捡起一个没太啃干净的鸭脖，继续嗦着，漫不经心的回道：“啊，我正睡着呢，没太听清，好像是你弟弟的事，他要来H市实习了。”
还没等张盼丹做出反应，黄茂学一改几秒钟前的颓势，立马来了精神。
“你看！我就说嘛！你家能找到什么好工作，还不是求到咱们这里来了！用脚丫子想也是大城市机会多啊，丹丹，你看你嫁过来等于给你弟弟也多了条可选的路，想想我们老黄家还真是功德无量啊！”
张盼丹只感觉周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了。
一个人可以不要脸，但这未免也太……
也顾不得黄茂学的胡吣，张盼丹心里明镜似的，她妈轻易不会回电话，更不会找黄杨，既然跳过她直接找上门来，说明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就说这些？还有么？”
黄杨还在桌上四处寻摸，那些骨头被他二次加工后，干净到连狗都不要。
“哎哟，我都说了在睡觉，你妈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给你打啊，我就是忘了静音，正梦到开大牛呢，结果她倒好，一个电话弄没一辆兰博基尼！”
张盼丹不敢再多问，捏着手机，不知是否应该给她妈回话。
黄茂学见状，在旁怂恿：“丹丹啊，我是为人父母的，我清楚，这老人啊，最是不愿意麻烦儿女，但凡要是还有点别的办法，她一定不会给你们打这个电话的！”
好嘛！他这一说，等于是把张盼丹给架起来了，她如果不回个电话的话，明天这楼里就能传出来她嫁到城里不顾亲娘的鬼话来！
当着黄家父子的面，张盼丹极不情愿的回了电话，黄茂学的耳朵伸的老长，张盼丹气不过，干脆调成了公放。
几乎是在最后几声的时候，张妈才接听了电话。
以她一贯的风格开场：“哟，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嫁出去的女儿，还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看来我今天真的要杀鸡祭祖了！”
张盼丹早就习惯她的冷嘲热讽，从小练就的油盐不进。
“妈，你给黄杨打电话了？”
张妈“嘁”了声：“我就说嘛！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想起我们来！不就是给你男人打了电话，至于大半夜吵的别人不休息吗？有本事你打车回来追杀啊！”
张盼丹继续敬着，哄着：“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黄杨他……忙，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他忙？！”
张妈习惯性的生怼张盼丹，一开始没过脑子，不过停顿了几秒钟后，便转移了话题，没再在黄杨是否忙碌的事情过多纠结。
“我给你打电话你也得接才算啊！”
张盼丹大惊失色，隔着手机都忙摆手解释：“我啥时候没接了！不论我在干啥，家里的电话我是一定会接的！”
张妈很不耐烦：“行了行了！甭表孝心了，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啊！黄杨都和你说了吧，你弟要去你们那实习了！”
张盼丹跟着接话：“说了说了！哪天到啊，用不用我去接他？”
张妈略带得意的拒绝：“接倒不用，他们统一送去单位报到！”
黄茂学皱了皱眉头，嘴角撇得很歪。
张盼丹又问：“那等天赐到了，我买点好吃的过去，他不是喜欢吃牛排吗，我给他打包几块，再配上一个蛋糕，让他和同学们分享。”
张妈呵呵一笑：“你还当他是小孩子啊，买个蛋糕就给打发了？”
张盼丹：“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天赐来都来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既然在这儿，当然得表示表示！”说完之后，她又自作聪明的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补充：“啊！对了！是在哪个单位实习？我过去的时候也顺便拜见一下他的领导，男的就买点烟酒，女的就买套化妆品！也让他们看看，咱们天赐在这边有亲戚，多给照顾照顾省得他们欺生！”
绕了这么久，可算是说到点上了吧！
张盼丹暗自庆幸着，不想她妈还是不满意：“人家都是正规实习单位，用你去充什么大尾巴狼！我跟你说啊，别去给你弟丢人现眼！要是因为你把天赐的实习弄巧成拙了，看我不杀到H市锤死你！”
接连几次的打击，弄得张盼丹垂头丧气，一旁的黄杨听不下去了，将张盼丹一把推开，凑到手机话筒前问：“那你到底啥意思啊！”
一听换了男声，张妈也不再强硬，笑嘻嘻的回：“是黄杨吗？女婿啊，中午的时候，妈听出来你正在睡觉就没过多打扰。是这样的，你看你们家是H市本地的，你弟人是去了，可实习单位安排的住的是集体宿舍！这孩子觉轻，在技校的时候也没住过两天，可那离家多近啊，公交就三站，冷不丁的离我远了，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担心他这个睡眠，你看看给安排个住的地方呗！”
“那能住哪儿啊，我家也没地方啊！”
黄杨一根筋，他打了一个酒嗝，直接拒绝。
张妈依旧不死心：“你说的是你妈家没地方吧？”
黄杨翻了个白眼，原本就对张妈没什么好印象，听到从她嘴里“你妈，你妈”的叫着，心里更加不爽。
“啥叫你妈？那不是你亲家？丹丹的婆婆吗？”
张妈冷冷的回：“黄杨，不是我说你，这孩子咋不懂事呢！我认的是你老黄家是我的亲家，可是你妈都离婚了，就不是老黄家的人了，充其量就是个外姓人，我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提到她的，不然的话，离了婚的女人，我真是说都懒得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黄杨的下半生，可都压宝在他妈身上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当场就拉下脸面，撸起袖子就要冲着手机骂街！
做了一晚上的隐形人，不想在张盼丹她妈这里找到了存在感，黄茂学一看儿子的架势，急忙将他拦下，这才免去了张盼丹再度被喷到狗血淋头。
“嘿嘿，亲家，是我呀！”
一次通话，三个人轮番上阵，一个比一个受待见。
张妈一听是黄茂学的声音，愣了一下，态度也有所好转：“我就说嘛，这才是我的亲家公！黄杨他爸啊，你最近咋样，身体还好吗，用不用我给你有点我们这儿的山参，泡在酒里可老好了！”
在杨玲玲这里，当着两个孩子的面，黄茂学得到的，大多数只有嘲讽和挖苦，哪里受到过如此座上宾的待遇。
他满脸的老褶子笑得更加重了几分，对着手机就是一顿假客气：“您真是太客气了，我觉得身体还行，你也知道我，没别的本事，要是身体再不好的好，可真是不剩啥了。我就是帮朋友问问，你那山参主要是管啥的呢？”
张妈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黄杨他爸，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啥叫没本事，啥又叫有本事呢？你娶了那么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没被气死已经算是万幸了，再怎么说，也是有两套房产的人呢，不像黄杨他妈，在外面那么多年，也没给孩子留下啥啊！”
两套房产，莫不是要惦记那套房子给她儿子住！
沉浸在被吹捧中的黄茂学，忽然惊出一头的冷汗，张妈那边并不知情，还在絮絮叨叨：“嗐，咱家这山参，你就吃去吧！补气补血，什么都管，什么都治，尤其是对男人，更是有大大的好处！”
冷静过后，黄茂学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她把儿子塞进他的空房里。
“咳咳，那么好的东西，你还是给丹丹她爸留着吧，我这人糙惯了，哪吃过那么好的补品啊！”
张妈哪能听不出黄茂学的小心思，不加理会，自顾自的接着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明天我就邮过去，你只管接快递就成了！还有我家天赐的事呢，你也教导教导他们两个多上点心，嫁出去的女儿就不管娘家弟弟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光是我们家，就连你们老黄家的面子也会受到影响的，你说是不？”
黄茂学无奈的抹着额头上的汗，万般后悔接了这个电话。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张盼丹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凑过去抢白：“妈！我公公空着的那个房子是老房子不隔音，张天赐要是过去住也不得消停，咱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如果换做是平时，黄茂学一定以为张盼丹是在故意埋汰他，可现在，为了不让其他人住进去，他也管不了许多，一个劲儿的跟着点头，示意张盼丹说的很对。
张妈从鼻孔里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足以听出她在极力克制。
到了最后，她干脆直接拍板：“他那个房子是老房子，你的房子不是新的吗？就这么定了，你的房子暂时借给你弟弟住！”
张盼丹急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的新房还没装修好呢！要是装好了，我俩也不至于还赖在我婆婆这儿了啊！”
张妈不耐烦的回：“大致不都完事了吗，就差软装了，没关系，回头你给你弟弟买张床垫子，让他进去就行！一个男孩子也不开火做饭，平时吃食堂外卖，就是回去住一宿，让同学也看看，咱们家是在H市有房子的！谁稀罕和他们挤在同一个宿舍里！”
说完之后，不给张盼丹任何反驳的机会，张妈便掐断了电话，等张盼丹再打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关机了。
无奈之下，她又给张天赐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详述她的新房现在根本无法住人，里面什么家具家电都没有，因为没住进去，供暖也一直是办停的，等过两天就入冬了，晚上冷得能冻死人。
可张天赐根本不在乎，只是回问：“床垫子什么时候送进去？”
张盼丹深吸一口气，起身，独自回到房间里低泣。
等她离开了，黄杨这才不服不忿的问他爸：“我就说她妈不识抬举！你非得好言好语的，现在好了，新房我都没住呢，就被张天赐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黄茂学还在后怕，只要不住他的空房，别的他也管不了许多了。
安慰似的拍了拍儿子的背，黄茂学的眼神瞟到紧缩的房间门，又瞟了回来，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黄杨：“儿子，你就不觉得这里有古怪？”
黄杨一摔筷子：“当然了！”
黄茂学就势捂住儿子的嘴，警告：“你给我小点声！”
黄杨呜呜呜的掰开爸爸的手，也小声的说：“没事的，丹丹其实和她家并不亲，尤其是她那个妈，从小就苛待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对咱家死心塌地的！”
黄茂学很谨慎，再次走到房门前趴了一会，听闻里面还在抽抽搭搭，这才蹑手蹑脚的又回到桌前，换上一副十分世俗的面孔对黄杨说道。
“我不是说房子的事儿！就像是你说的，抱紧了杜明康这条大腿，以后是要住别墅的，那个小破房子，她稀罕就让他儿子住几天又何妨！我说的是刚刚你丈母娘无意间透露出丹丹出轨的事儿，你可听清楚了？”
“什么玩意？！”
黄杨腾地一下就拍桌子站了起来，黄茂学双手在空气中拼命的向下压，这才勉强压下了儿子的怒火。
“不是，老爸，你有啥事儿明说成不，这样神神秘秘的，我心脏受不了！”
黄茂学横了儿子一眼：“你丈母娘说的没错，都这么大了，咋还那么不懂事，好冲动，凡事多学学你老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才是能成大事的。我跟你说啊，你刚才没听见吗，你丈母娘说中午给她姑娘打电话了，她没接才转给你打的，可她却撒谎说她妈没给她打电话，你说这是为了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忍你很久了！
黄杨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对大耳朵也跟着来回忽扇。
“为了啥？”
黄茂学很是嫌弃的样子，敲在他的头上：“那还不是因为她外面有人了！”
黄杨半信半疑：“不能吧，丹丹上下班都很正常，除非是万不得已的加班，不然的话，一下班就赶紧飞奔回家，就拿今天来说，下班之后还不忘给我买卤味，对我很好的！”
黄茂学不屑的笑了笑，一副过来人的嘴脸，继续对儿子说教：“那是因为她中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晚上才会想办法补救！”为了能进一步的说服儿子，黄茂学甚至不惜用自己以身试法：“我以前对不起你妈的时候，晚上也会给她买最爱吃的草莓！那时候草莓多贵啊……”
黄杨的脑袋乱成一团，他努力回忆着自从张盼丹上班以来的全部细节，可有些事越是怀疑，就越是经不起推敲，在黄茂学的推波助澜下，他也开始留意起和张盼丹的一点一滴来……
圣诞节这天早上，十分应景的飘起了鹅毛大雪，方媛媛穿得活像个要饭的，在地下车库遛狗。
没错，网格的针织衫，破洞裤，露脚面的豆豆鞋，说她是要饭的一点都不为过。别看方媛媛有钱是有钱，可正如傅茗所描述的，什么九块九包邮，夜市大甩卖，天桥地摊儿，都是她购物的绝佳场所。出街的造型也是一大早上随即乱抓，摸到哪什么就穿什么，根本就不在乎天气和温度。
好在长相身材在线，就算是个麻袋套她身上，也不会太违和。
她家狗子是只茶杯犬，别看体量小，脾气却大得出奇，每天都要在固定的地点如厕，即便方媛媛已经耐着性子在车库里转悠了半个小时，小家伙就是倔强的不肯讲究。
无奈之下，方媛媛冻得嘶嘶哈哈，用鞋尖儿轻轻地戳了戳小狗的屁屁，骂骂咧咧的带着它钻出了地库。
雪虽然比先前小了，可还在继续，小区院里没什么人，就在她俩刚从地库冒头出来的时候，蹲守在车道垃圾桶前的一个黑影忽然叫嚷了起来，惊得方媛媛还以为是劫道的，抱起小狗撒丫子就要跑。
“什么狗东西！出溜出溜的！大白天的，你弄只耗子出来，是想要吓死人啊！”
定睛一看，原来是捡废品的，方媛媛稍作安定，没搭理她，只求狗儿子快点拉尿，等下九点她还要去彩排。
那女的看她不吱声，误以为方媛媛是怕了她，气焰更加嚣张，干脆从袋子里掏出刚捡的空瓶子，直接朝小狗砸了过去！
方媛媛这边才刚把狗儿子放到草坪上，到了熟悉的领地，狗儿子正抬腿儿撒得欢畅，一个飞瓶扑面而来，小狗躲避及时，躲到方媛媛的后，就开始冲着那人吠叫！
方媛媛也被吓得不轻，上前半步挡住狗子，怒道：“你干什么！我忍了很久了！”
原来，这位捡废品的，曾经不止一次辱骂过方媛媛，最开始的几次，都是小声嘀咕，见方媛媛不反抗，她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上一次是骂方媛媛穿得像是出来卖的，更上一次则是骂她没有素质，任由狗子拉尿。
方媛媛攥着宠物专用拾便器，始终没有吭声，然而这一次的飞瓶显然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福利院长大的她，无依无靠，唯一给过她家的感觉的，就只有狗儿子。于她而言，狗儿子就和母校是等价的，就是自己骂了千百遍，却不允许别人碰一下。
面对着方媛媛的怒目圆睁，那人并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大摇大摆的从垃圾桶后走出来，上前和方媛媛对峙：“咋地！我就问你，你这破狗叫没叫！我要是心脏被吓出问题来，你负责啊！”
“你不打它能叫？我看你也不容易，大冷天的每天早上上班前还要捡会儿瓶子，不愿意和你计较，还蹬鼻子上脸是吧！”
熟悉方媛媛的，都知道她并不好欺负，具体点说，何止是不好欺负，简直就是不好惹。这一幕要是被虎哥看到，绝对惊呼“活久见”，难得他媛姐还能被其他人给呵斥住了，这是要反了天啊！
对方下意识的愣了愣，不清楚方媛媛是怎么知道她待会儿还要上班的，莫非……
天气原因，方媛媛不愿多作停留，见对方偃旗息鼓，她抱着狗子转身归家，洗漱完毕后，换上小黑裙演出服，外面套了件MaxMara的羊绒大衣，半敞开的衣橱里随便拎了只大象灰的菜篮子，就匆匆下到地库疾驰而去。
因为和捡废品的扯皮，差点迟到，全团的人就等她一个的事儿，方媛媛能对她的历任前男友做得出来，可换到工作上，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受聘于H市乐团的花腔女中音，是正儿八经的在编人员。
“方老师，您总算来了，我还以为是路上……”
场务小伙刚分配进来不久，跟过几个大型晚会，每次彩排的时候，方媛媛都是第一个到的，这回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小伙担心她是在路上遇到了车祸，刚要说出口，又觉不妥，便及时止口。
方媛媛把包和大衣交到他手上，眼睛往台上瞄，果然指挥和交响的人都已经就位，该整理乐谱的整理乐谱，伸懒腰的伸懒腰，要不就是在打瞌睡，还有几个正在闲聊，她随口回了句：“啊，下雪天，路上堵车。”之后，就匆匆上台。
“方老师，不用着急，缓一缓把气喘匀，咱们今天先排练《蝴蝶夫人》，你看怎么样？”
郭指是享誉国内外的著名指挥家，这次市乐团能把他老人家请来，完全是因为马上即将到来的成团一百周年，演出就在新年伊始元旦进行，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方媛媛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的鼻尖还冻得有些发红，嗓子也有些紧，完全没有舒展开来，试着颤音了几下，捂着喉咙，勉强站到了舞台中央……
第一百三十章 饱吹饿唱
所谓饱吹饿唱，等到彩排结束后，方媛媛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等她赶到火锅店的时候，傅茗她们几个已经开动了。
沈佩佩最先放下筷子，上回在夜店的遭遇，让她认清了白家梁，同时也见识到了方媛媛的厉害。
“媛姐！快坐！”象征性的扫了扫身边的椅子，沈佩佩殷勤的让方媛媛坐在自己的身边：“我都说了再等等，可这帮饿死鬼投胎的，偏不听，你们看，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啊！”
朱霖夹了块肥牛塞进嘴巴，不满的拆台：“也不知道是谁一来就显摆自己有老公，陪着远哥跑了一天的业务，连午饭都没吃饿得发慌，菜都还没上全呢，就搂了一盘免费的虾片，要你一直等着，恐怕你都要跑别桌去行乞了！”
被揭穿后，沈佩佩单手掐腰，空出另一只对着朱霖指点：“你啊，吃都堵不住嘴！难怪连青梅竹马的学长都留不住，这么不会办事，以后可怎么在公司立足啊！”复又转过头，卖好似的对方媛媛问道：“媛姐，听说你们团里元旦晚会有内部票，能搞两张不，我和文远也去高雅一把！”
方媛媛吸溜了下鼻子，先像是老鼠搬家一样，把火锅里剩余的煮熟的食材全都夹到自己的盘子里，等着晾凉的期间，这才有功夫回道：“有倒是有，但位置可不敢保证，不是在偏的就是在二楼，你可想好了啊！”
只要是能便宜，沈佩佩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点头应下：“都行啊，我俩都没啥艺术细菌，你们那歌剧就是对牛弹琴，可昊昊眼瞅着就大了，我寻思着也应该给他报个乐器班学学，说不定以后考学还能有加分呢！”
傅茗从埋头干饭中解脱出来，推了推身旁的沈佩佩：“我可跟你说啊，不论学什么，都是以孩子的兴趣为出发点，你总是带着功利性，那孩子能学好才怪呢！”
沈佩佩根本听不进去，按下傅茗的头，匆匆说了句：“快吃你的吧！”随后就继续对着方媛媛谄媚的问：“媛姐，以你对艺术届的了解，现在小孩子学什么以后吃香啊？”
方媛媛已经开吃，为了保护嗓子，她都提前将食物在矿泉水里涮了又涮，一面涮菜，一面思索着回：“这东西其实也没有固定的风向标，况且距你儿子成年还有十几年呢！谁能保证十几年后是什么样！所以傅茗说的对，要真想成才，那还得是要绷着一颗初心，不然很难坚持下去的！”
自从磨着傅茗说出方媛媛的职业以后，沈佩佩就对她肃然起敬，眼下明明方媛媛和傅茗是同一套说辞，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比傅茗有说服力，沈佩佩赞同似的喃喃：“那成，等我听完音乐会回去放给昊昊看，看他喜欢什么我们就报什么。”
方媛媛不忘在旁提醒：“场内不允许录视频，会有工作人员劝道。”
沈佩佩不以为意：“没事儿，我偷着录，发现不了！”
和几头饿狼不同的是，下午的时候，部门的孔部长给大家点了下午茶，尤其是对于上个月的最佳员工张盼丹，他更是当着大家的面，多给她准备了一份芋泥空心麻薯，要她带回家和老公一起分享。
一想到今晚黄茂学趁着杨玲玲不在家又来了，张盼丹就气不过，狠狠的咬在麻薯上，发泄似的一口气连吃了一整盒！所以到了火锅店的时候，她的小肚子圆鼓鼓的根本不饿，就只有陪着干喝饮料的份。
“诶？丹丹，你怎么不吃啊，没关系的，都说了这顿是佩姐请客，你多吃点啊！”
朱霖最先发现情况后，戏谑的说道。
果然沈佩佩当场炸了：“啥时候说我请了？！”
张盼丹安抚着往下压：“没有没有，霖霖开玩笑呢，我是真不饿，你们什么时候见我客气过了？”
方媛媛本身就是小鸟胃，吃几口就饱了，她盯着张盼丹看了许久，这才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怎么好像老了呢？”
张盼丹揉着自己的脸蛋，唏嘘不已：“成天对着电脑，都是辐射，能不老嘛！”
朱霖大咧咧的接话：“不是啊，你之前也干到半夜，也没见你这么发愁啊，说实话，是不是又是你公公作妖，害得你不得安宁了！”
傅茗彻底放下筷子，二话不说，就强行扳过张盼丹的肩膀，对着她仔细端详。
被盯得发毛，张盼丹生怕傅茗会打电话质问黄杨，情急之下，这才说了实话。
“不是我公公，是我妈啦！准确的说，其实是我弟，他现在也在H市呢，实习，住在我和黄杨的新房子里……就在前天，我过去的时候，那房子被他和他的小伙伴们住的是乌烟瘴气，烟头外卖扔了一地，糟蹋得实在不成样子，我说了他两句，谁知道转头他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妈把我好一顿损，说什么我嫁到城里就不管弟弟了，没良心的狼崽子，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把我扔山里冻死！你们说，那新房子要是我一人的，张天赐就是把它炸喽我也不能说啥，可那是黄杨和我的新房，他们家人啥样你们也是知道的，总之现在就我在中间夹着，里外不是人！”
听她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同于沈佩佩和白家梁那档子事，张盼丹所要面对的，是她至亲至近的家人们，处理起来最为棘手，一个不小心，就会两边受气。
沈佩佩最沉不住气，也最是瞧不上张盼丹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先不说你娘家弟弟臭不要的事儿，单就你现在是出门赚钱的那个，白白养着黄杨，他老黄家还敢对你说三道四的吗？”
说到这里，张盼丹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的，竟是那盘炸糊了的花生米。
别说是说三道四了，当着她的面，黄茂学都敢吆五喝六的呢！
见她沉默，沈佩佩便知她的处境，是半点都没有改变，更加来气，即刻开启絮叨模式：“你快别叫张盼丹了！干脆改名就熊包蛋！我就纳闷了，一个赚钱养家的，还要看一家子闲人的脸色，早我怎么没发现呢，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每临大事有静气
沈佩佩一旦开喷，一桌子都别想安静吃饭。
朱霖的筷子是端了起，起了放，最后干脆也不吃了，听着沈佩佩把黄杨家狠狠的骂了一通，这才勉强平息了她的怒火。
“你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啊，再说了，咱们这里头，好像就你一个不赚钱的闲人，明明和人家黄杨也差不多，哪里来的自信多出那么的优越感的呢？”
朱霖最近和沈佩佩抬杠上瘾，很多傅茗懒得说出口的话，都由她这个贴心小妹来完成。
沈佩佩也不甘示弱，高傲的扬起头来：“我的自信，全都得益于我妈给我创造的家庭条件！丹丹，不是我跟你吹嘘，之前我公婆惹我生气的时候，我拉上卓君昊就要回娘家，昊昊那时候还小，问我去做什么，我说咱们回姥姥家，你过去和爷爷奶奶说再见，那孩子当场就跑到他奶面前，特自然的告别‘爷爷奶奶，再见了，我要去我姥姥家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啊，当时我公婆的脸都绿了，一想到自己的大孙子，怎么就再也见不着了！哼，到了最后，还不是他俩乖乖的卷铺盖走人！”
回忆的时候，沈佩佩格外骄傲，那时候仗着卓君昊还小，不懂什么叫做永别，只是兴奋的觉得要去隔壁市游玩，开心的去和爷爷奶奶告别。
可卓父卓母心疼儿子，也怜爱孙子，宁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沈佩佩和卓文远闹离婚，这才对自己狠下心来，连夜从H市搬离回了老家。
朱霖张大了嘴巴，诧异到打出一个大大的嗝，坐在对面的沈佩佩做作的捂住鼻子：“你能不能行啊，打嗝也不捂着点嘴，待会儿满饭店的人都知道你肚里装了肥牛和脑花！”
“我呢，没家没娃的，连个对象都找不到，也就破罐破摔，犯不着顾忌着什么淑女形象，每天把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里，活着忒累没劲儿！”朱霖接连又喝了几口可乐，肚子里的气憋得更足了，像是在和沈佩佩示威一般：“可你就不同了，毕竟昊昊需要大人来做榜样，尤其是妈妈，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呢，就辛苦我佩姐了，再演个十几年的贤妻良母，你就能够解放喽！”
沈佩佩双臂交叉怀抱于胸前，不认识朱霖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之后，这才随意往椅子背上一靠，半嘲讽的说道。
“怎么现在可乐里也添加酒精了么，喝个可乐都能醉，你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霖霖，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昊昊这个年纪，确实需要大人做榜样，可我和你远哥，现在可不是装出来的样子，而是真的和好了，就拿今天来说，我俩连孩子都顾不得，全权交给冯夏帮衬。一天的时间里，我可是陪着他见了几个十分重要的客户，谈的那都是上百万的买卖，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看我和你远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说完之后，沈佩佩就举起两个酒杯，起了瓶啤酒，分别倒给自己和朱霖。
傅茗见状，朝着张盼丹使了个眼色，张盼丹立刻了然，随即也递给方媛媛一个酒杯，姐妹几个一起分了一瓶啤酒，傅茗起头：“虽说现在不提倡过洋节，可既然赶在了这一天，大小也算是个节，这一年咱姐几个过的都不容易，可这就是日子，大家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那就祝我们往后的日子里，做人有爱，做。爱有人！”
“好！”
沉浸在幸福里的沈佩佩，是真心觉得傅茗的提酒实在到位，把她想说的都概括了，不愧是大编辑，短短的几句话，就化解了一场尴尬。
朱霖也咬咬嘴唇，一饮而尽。
方媛媛因为还要演出，只是呷了口，算是捧场。
最出神的还是张盼丹，做人有爱……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在最需要母爱的时候，没有感受到，自以为黄杨对她的追求，就是来自异性的爱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
那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她会一生都缺爱吗？
朱霖敲了敲张盼丹的酒杯，示意就差她一个了，张盼丹苦笑着分了三口下肚，如鲠在喉。
“诶，对了，你最近在忙啥呢，我听文远说，上回你还带了个小伙儿回老家，什么情况啊，有新人也不介绍介绍，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吧！”
沈佩佩把玩着空酒杯，意味深长的问道。
朱霖和张盼丹也竖起耳朵，她俩从没听傅茗提到过什么小伙子。
傅茗摆摆手，给自己开一瓶啤酒，打了个旋儿，直接吹掉，倒转酒瓶，示意全干了，这才求饶似的说道：“都过去的事儿了啊，就别提了！”
朱霖和张盼丹的八卦之心未泯，不依不饶的要求傅茗把事情说清楚，躲闪的过程中，傅茗的手机不幸被她俩抢去，朱霖利落解锁，张盼丹迅速开启搜商，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傅茗懒得去理会，转头继续和沈佩佩畅饮。
酒这个东西就是很神奇，喝之前大家总是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可一旦喝上，乃至于喝开了，就会越来越沉迷其中，直到互相把心底的那点秘密全都和盘托出，才算释然。
方媛媛不能喝，就在一旁看着，听着。她难得安静下来，傅茗便知那场新年演出对她十分重要，用方媛媛之前告诫傅茗的话，就是每临大事有静气。
“茗茗啊，不瞒你说，我之前真是混账，守着文远这么好的老公看不到，却被外面的小白脸给骗走了真心，险些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傅茗顺着她又干了一杯，劝慰道：“也不至于那么惨，你家底殷实，被骗了几万块钱不伤筋动骨，就当是买教训了！”紧接着又看向方媛媛，问：“对了，听霖霖说那家老板你也认识，白家梁最近怎么样了，还在那个场子行骗吗？”
方媛媛放下回消息的手：“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民不举官不究，但有虎子在，分寸还是有把握的！对了，听说那小子是在别的酒吧故技重施被人点了，具体咋回事我也没细问，不过按照虎子的意思，近段时间，他是别想再回到H市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别看沈佩佩坐得腰板挺直，可在接收到白家梁近况的瞬间，只有她自己能明显感到狂跳的内心，以及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
傅茗故意别过头装作看不见，等沈佩佩缓好了之后，才又接着问：“那文远接下来有啥打算？你说他又开始去见客户了？公司是还有开下去的打算吗？”
沈佩佩就等着傅茗问公司的事情呢，那个公司，当初她是不同意开的，现在她又不同意关。
“公司现在账面上是盈利的！为什么不开！没有理由关门啊！”沈佩佩摊开手，故作不解的反问傅茗。
外墙事件卓文远也参与了她是不知情的，据傅茗所知，卓文远前阵子刚收了几笔回款，还了几十万，还差不到一百万，以及一百万每个月产生的利息……
沈佩佩还在强调：“茗茗，你没做过生意不懂，你当做生意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呢，这个月投资，下个月就能看到受益了？根本不是的，这个我家文远最有发言权，其实往往都是要经过一段不赚钱，甚至是赔钱的低迷期，大多数人，也基本上是在这段时间内因为看不到希望，早早的就缴械投降，坚持不下去只能关门。可你看我家那公司，坚持了这么久，眼看着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开始盈利了，你叫文远在这个时候放弃，别说是他了，我一想都跟着心疼！”
二人间的信息不对等，傅茗没法与之争辩，相信卓文远心里也有数，前阵子听说出事的其中一个民工苏醒了，看来情况也真像是沈佩佩所言，正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嗯嗯，你说的都对，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嘛！”
傅茗举起酒杯，对着沈佩佩敬酒，沈佩佩受宠若惊，难得傅茗还能认同她的观点，这点酒算是没白喝，兴奋得她也学着傅茗刚才的模样，想要直接干掉一整瓶啤酒，可她哪里学过那种技巧，喝到一半的时候，啤酒里的气就顶在她的食道里，上下不成，最后一口全都喷了出来，鼻空嘴角全都是气泡，看得朱霖放下手机就哈哈大笑。
“佩姐！你是跟我在这儿扮演圣诞老人呢吗！哈哈哈，要我夸你点什么好呢，你可真是太敬业了啊！”
沈佩佩被她说的无地自容，张盼丹赶紧抽出几张纸来替她擦拭。
傅茗竖起大拇指：“佩佩性情了啊！但这玩意不是那么喝的，要把气儿先都摇出去，你喝的时候才不会被呛到，就是借助手腕的力气，来来来，你跟我学……”
有了傅茗的教学，这一次饭桌上的人，都跟着挥舞起酒瓶子来。
朱霖学是学会了，可她的脸上挂着一层愁云，等着傅茗来说：“行了，一晚上跟吃枪药似的，不还是因为感情上的那点挫折嘛，你佩姐心大，不和你计较，你也较好就收吧！”
朱霖摇头否定：“我承认是有点妒忌佩姐现在的生活，可茗姐，你跟我说实话，这喝酒的本事，你是和谁学的啊，是不是在酒桌上，只有靠耍宝犯贱，才能获取领导和客户的青睐呢？”
她这话，倒是把傅茗给问懵了。
这个小技巧，是当初刘琦传授给傅茗的，那个时候，他是做销售的，在酒桌上签单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向客户表演节目。可傅茗的学习，完全是出于兴趣。本身就酒量不俗，她又觉得好玩才缠着刘琦教给她的，并非是为了什么应酬交际。
“你这又是听谁胡说什么了，是不是你们那个李主管？不是我说，这老娘们儿是不是早更了，咋就见不得年轻人好呢！”
也是酒劲儿上头，傅茗也开始口无遮拦，对于真正在乎的人，她比老母鸡还要护崽子。
朱霖沉闷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傅茗问她要手机，当即就要拨给李主管。方媛媛眯缝着眼睛全程看戏，张盼丹急得直跳脚，最后还是人高马大的沈佩佩把手机抢了去还给朱霖。
“她茗姐！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们有他们的烦恼，咱们也有自己的磨难，谁都代替不了谁，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成长！”
接连试着一口气干掉几瓶啤酒，沈佩佩的舌头都僵硬了，可说出来的话，倒是比她平时要有水平。拿回手机的朱霖，更是感激加震惊的一个劲儿的对着她点头，沈佩佩飘乎乎的，笑着一把拽过朱霖的上衣，离近了站在一起，朱霖才刚到沈佩佩的肩头，她低头冲着朱霖傻笑了会儿，然后叮嘱。
“小霖霖，你可不能学那些个不正经的女孩，以色侍人，换取订单，那都不是长久的事情，我跟你说，你远哥他公司，以前就有这么个女业务员，没错，她的销量确实好，拿的奖金和提成也最高，可结果呢，人家正妻都打到公司门口来了，指着你远哥的鼻子骂，说他的公司走的都是歪门邪路，养着这些狐狸精出去勾引男人拿订单，也不怕祖坟遭雷劈！你是不知道啊，在婚姻里失去老公宠爱的女人，是有多么的可怕！你远哥原来有个前台，那家伙长得可好看了，拦着那个正妻不让她冲进你远哥的办公室，最后连带着她也一起被揍了，正妻还撂下狠话了，说是你远哥的公司里但凡是个女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哪怕是进了监狱，她也见一次就揍一次！”
原本是劝人走正道的话，经过沈佩佩的嘴里，就越来越偏，她的本意是好的，可架不住凡事都愿意扯到卓文远身上去，没办法，二次热恋的女人，就是喜欢无脑吹。
朱霖略有所懂的跟着寒暄：“那最后呢？”
沈佩佩顺杆爬，极其夸张的瞪着眼睛，告诉朱霖：“还能怎么办啊，女业务员和前台，一起开了呗！”
张盼丹小声嘀咕：“有人家前台啥事，还不是你看艾米丽不顺眼，吵着闹着要远哥把人家开了的……”
沈佩佩一记白眼飞过去：“你懂啥，我那叫防范于未然，要是真被那个正妻说着了，两人搞到一起去，我肠子都得悔青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距离艾米丽被开除，足足过了三年多了，直到现在，从沈佩佩的嘴里提到这个名字，依旧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家卓文远和艾米丽有事儿呢！
大约半个月前，张盼丹在公司写字楼里，看到一个背影很像艾米丽，无奈当时她着急上班，对方也形色匆匆，身后还带着几个跟班，看上去很大牌的样子，直觉告诉张盼丹那身影像是艾米丽，碍于那人身后还带着保镖，她又没敢太靠近。
再三思忖过后，张盼丹还是决定把话烂在肚子里，生怕她说完之后，沈佩佩嫉妒到发慌，回家再和卓文远吵闹。
傅茗见场子再度冷了下来，便转移话题的问：“眼看着昊昊明年就要上小学了，最近是不是忙得连我这个干妈都没时间见了？”
“嗐！你要想见他随时都可以啊！我和文远年末忙得紧，巴不得有人给我带孩子呢！”沈佩佩见缝插针的说道：“你们说我总麻烦人家冯夏也怪不好意思的，文远的意思是改天请她吃饭，可现在的人也不缺饭啊，人家缺的是这个！”
说话间，沈佩佩就摩挲着拇指和食指，暗示性的问，用不用给冯夏些钞票。
傅茗一共也没和冯夏打过几次交道，感官上不好的人她也无意多结交，既然沈佩佩问到她了，想了想回道：“我觉得她还是想从你这里多认识些优质客户吧？或者说，你不是说她还没结婚呢么，会不会也是想你给她介绍介绍相亲的对象？”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事出反常必有妖，傅茗坚定的认为冯夏对沈佩佩的亲近，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而也恰恰是因为这种目的，一切才会显得合理，如若不然的话，则更加细思极恐。
沈佩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你可就真说错了！冯夏那小丫头，长得也不赖吧，身材又好，那小腰细得我感觉一使劲儿都能给她掐断了，可为什么迟迟还没找对象，就是因为她一门心思的只想赚钱，别的统统不考虑！”
傅茗心领神会接着说：“那好办，把你那些车友会认识的人全都推给她，总有需要买包应酬的吧！”
沈佩佩的头摇得更凶了：“你傻啊！我买假包是为了冲阔，他们背的穿的我看不出来真假，可就能看不出来，彼此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把冯夏那种货色推荐给他们，无疑不是在打人家的脸嘛！以后我和文远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谈生意了！大茗你平时看上去挺精挺灵的，原来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啊，难怪你在单位一直都是有实力没功劳，勉强才混上个小组长，我可算是弄明白了，合着你是暖心话不会说，贴心事儿不会办，就你这样的，领导能看上你才怪了呢！”
傅茗无所谓的挠挠头，然后又指向沈佩佩一点一点的说：“诶诶诶，好好说话不行啊，咋还人身攻击了呢？”
沈佩佩得意洋洋，“就是得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省得你一天叭叭的就会说教别人，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点。”
傅茗佯装郁闷喝光一杯啤酒，其实她单纯的只是口干，放下酒杯反手指向自己：“我又不瞎，顶多是有点近视，自己啥样能不知道？”
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她的话却一语点醒沈佩佩，急忙转过头，求助似的看向方媛媛，问道：“你看光顾着和这群家伙拌嘴了，最关键的是昊昊学乐器的事儿！媛姐，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什么乐器练习的时候，是可以不用看琴谱的啊，我家昊昊啊，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网课上多了，那双小眼睛总是皱着的才能看清，等过两天抽空带他去眼科看看，别介成了近视眼，到时候还要配眼镜，多麻烦！”
方媛媛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学乐器一般都看孩子的手的大小，或者肺活量，来选择他们适合什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要求不看乐谱的，你学啥都得会看乐谱，懂乐理，要不然不就等于考驾照，你光会开车是没用的，还得懂交通规则，不然的话，上了道也是马路杀手，谁敢给你发证啊！”
短短几句话，就把沈佩佩的计划给打乱了，她耷拉着脑袋，重新坐回进自己的座位，开始浏览起关于儿童近视的网页。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传染了，张盼丹应激性的也跟着揉眼睛，她最近见天的对着电脑屏幕，眼底总是不舒服，傅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盒新的眼药水，塞给张盼丹：“这是用于缓解视疲劳的，我们组内小孩推荐的，我觉得好用，就又给你买了一瓶。”
张盼丹拆开包装直接滴进眼底，缓了一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红血丝也跟着减少了些。
沈佩佩见状，一把夺了过来，仔细阅读说明书，口中念念有词：“一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丹丹，昊昊还是你干儿子呢！他都快成四眼狗了，也不见你有所表示啊！”
傅茗也觉得冤枉：“你之前也没说啊，再说了，这人工泪滴只能缓解视疲劳，眼干眼涩的时候用一用还行，也不管治近视啊！我拜托你读书少就把嘴闭上，一说话就暴露出没文化来了！”
朱霖笑嘻嘻的跟着起哄：“佩姐，老公又体贴，儿子又可爱，好事也不能全被你一人占了啊！你看我，从小戴眼镜，也都习惯了，现在学习好的孩子，哪个不戴眼镜的，说明昊昊有文化，恰巧填补了你的空缺不是？”
沈佩佩不耐烦的摆摆手：“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实行双减了，我看以后文化课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要不怎么考虑让他学个乐器，往文艺方面发展呢！可不管怎么说，戴眼镜始终是麻烦的，尤其是咱们北方，到了冬天，一进屋眼镜就上一层霜，就昊昊他们幼儿园里，我就看到不少戴眼镜的小孩，上霜之后连路都走不直，跌跌撞撞的，我真怕我家昊昊哪天也是那样，再直接撞大门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家长会，就是争奇斗艳的秀场
“哈哈哈！”安静的不像话的张盼丹，这个时候忽然迸发出极不和谐的笑声，等四下全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的时候，又戛然停了下来，半红着脸，用手忙扇风解释：“真出画面了，小胖墩冬天穿的像是只小企鹅一样，还看不见路，晕晕乎乎的找不到北！嘣！撞墙上了！哈哈哈！”
沈佩佩抽了抽额角，这笑点，也着实够低的了！
作为近视眼的代言人，朱霖很不服气：“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啦！其实毕业之前，我也有考虑过做手术，激光矫正，可我爸的一句话提醒了我，这才没做的。”
其余四颗脑袋都凑了过去，等着朱霖解释。
朱霖颇为无奈的指了指窗外，正对着的，刚好是H市的一家三甲医院：“我爸说了，你看给你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大多数都戴眼镜，要是激光矫正真那么好的，他们自己咋不做呢？或许说这手术是没有风险，可毕竟也是最近十年才流行的，具体到老了有什么后遗症，还需要时间的检验，你要是想做小白鼠也要做得明明白白的，不然的话，就算是给人家拿去了做了实验，功勋章上也没有你的名字！”
听完之后，沈佩佩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瘫在椅子上，喃喃的说：“我刚才在网上查到，咱们国家青少年的近视率日趋增长，现在已经达到52%的近视率了。啧啧，多么吓人的数字啊，那也就意味着每两个孩子里就有一个近视！跟你透露个实底，自从做了家长之后，我就开始习惯了随大流，既然有一半的孩子都近视，那我家昊昊也不算特别突出，大不了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再带他去做近视手术，直到听了霖霖的一番话，我这个心情啊，瞬间就跌落谷底。”
朱霖上前拍了拍沈佩佩的肩膀：“不至于的，等昊昊大学毕业的时候，科技发展成什么样还不一定呢，很可能高端到都不用进手术室就矫正了，所以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与其担心他的近视眼，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给他减减肥呢，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啊，现在小孩也有审美，就拿我那小外甥来说，中秋和我爸视频的时候，他们一家也在，他当着全家人的面，指责他妈妈是个大胖子，让他在班级里丢人了，逼着他妈妈不许吃月饼，要减肥！”
沈佩佩当即火大：“小兔崽子，没他老子娘哪里来得他！管天管地，还敢管到亲娘头上了！我跟你讲，这就不是卓君昊，他要是敢嫌弃我胖，你看我不往死里揍他，让他班同学分不清他到底是胖的还是肿的！”
这一次，张盼丹强忍笑意，噗嗤噗嗤的，憋得活像煮开了水的高压锅。
“要笑你就好好笑！别整得跟我欺负你似的！”沈佩佩白了她一眼，继续感叹：“你说咱以前上学的时候，发愁的只有成绩和肚皮，我不知道你们啊，反正我要是考得不好，回家就没饭吃，正好家里也穷得揭不开锅，倒是了却了我妈的一桩心事。哪里像是现在的小孩啊，要操心的事儿可真多啊，连他妈是不是好看都要攀比，你们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傅茗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些食材，听着她们说话都给她听饿了，这些女人也是个人才了。
“小孩子向来都是上行下效的，要不是家长之间攀比，孩子懂什么啊！”
别看傅茗没孩子，可办公室里的大姐们，个个都是育儿高手，跟着她们耳濡目染的，多少也学了不少。
说了一晚上，傅茗就这句话说到沈佩佩的心坎上了。
“可不咋的，我就不愿意去给卓君昊开家长会，还没等进屋呢，你就看吧，那哪里是家长会啊，简直就成了这帮宝妈们争奇斗艳的秀场！一看就是平时在家没人欣赏，跑幼儿园里去刷存在感去了！”
朱霖撇撇嘴，跟着附和：“所以说，在这种风气下，还指望孩子能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你刚才说等昊昊毕业了之后去做近视眼手术，那都是正常的需要，还不算太奇葩。我刚从大学里出来最有发言权，现在的高中生一毕业，不再像过去似的，要求家长给换新手机和电脑了，而是争相往整形医院里扎堆！就我们大一新生同一个宿舍的女生，四个里面有三个是同一家整形医院里出来！好嘛，在医院当病友，出来当室友，敢情整形医院是建立友情的提前桥梁啊！”
张盼丹边对着新上来的生鱼片下手，边随口说道：“那不是还有一个落单的，想想也是可怜，跟她们三个恐怕没啥共同话题，会不会被排挤啊？”
朱霖玩味的勾起嘴角：“呵呵，说到那个更厉害了，家里是卖麻辣烫发家的，人家毕了业就直接飞到泡菜国做的，动的地方何止是脸蛋啊！据她的室友分析，这位妹妹浑身上下，除了性别是真的以外，剩下的恐怕都是假的！”
“啊？！我不信！”张盼丹张大了嘴巴，惊得生鱼片的残渣也跟着喷了出来。
朱霖顺手给她一张纸巾，继续调笑道：“不相信只能说明你见识少！就拿咱俩来说，都不到一米六，别跟我说你不想再长高个几厘米啊！人家整形医院有办法啊，把腿骨敲碎了再长出来，就能长高了！我问你，换做是你，你干不？”
张盼丹的嘴算是彻底闭不上了：“有病啊？还是大病！病得不轻，为了长高，把腿打折喽？你这觉得是道听途说，太夸张了吧！”
朱霖砸吧了下嘴，不乐意了：“咋就道听途说了，我说的都是真事儿！还有更夸张的呢，为了脑型好看，增高颅顶，往脑袋里灌水泥，你可听说过！”
“！！！”
眼下，除了胆小的张盼丹，其他三个也都同时捂住了嘴巴，惊恐的盯着朱霖，期望她能嘿嘿一笑，然后说是逗你们玩呢！
可惜，从朱霖严肃的脸上，她们并清楚这些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存在的！
敲碎骨头，灌水泥……
这哪里是整形啊，分明是在自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物皆内卷
朱霖还在继续：“精灵耳听说过没有，就是俗话说的招风耳啦！拥有那种耳型的人上镜显脸小，于是乎就有一堆不要命的跑去往耳朵里打玻尿酸，可人专家都说了，招风耳是属于先天性耳廓畸形，哈哈哈，上杆子把自己整成畸形，你们就说现在的审美得有多畸形！”
说完之后，朱霖还不忘捏了捏自己的小圆脸，要是按照整形机构出具的三庭五眼的规则来弄，她这一遭动下来，没个百八十万的下不来。
张盼丹已经彻底吃不进去了，朱霖的一番话，太适合在饭前服用，绝对可以起到引起不适，减少饭量的效果。
傅茗也不无感叹的说：“都说万物皆内卷，没想到现在都卷到孩子辈了，嘶，想想还真是庆幸咱们小时候物质条件不好，大多都是散养，想卷都卷不起来！”
沈佩佩还在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嘀咕：“你连孩子都没有，跟着瞎操什么心啊！”
这话傅茗就不爱听了，“卓君昊不是我干儿子啊，那行，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回头我就认老家表姐的女儿为干姑娘，以后我死了，钱啊，房子啊，全都是她的，你同意不？”
沈佩佩一听，扑腾一声坐了起来，脸上的五官都聚在一起，笑着讨好傅茗：“别介啊，咱都说好了，以后昊昊给你养老送终，凭白无故多了个小丫头出来抢食儿，算是怎么回事啊！”
张盼丹低低的说：“你这是看准了茗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傅茗并不在意的接话：“她是看准了就算结婚，我也不会要孩子的。丁克挺好的啊，至少不用拖累孩子。”
沈佩佩伸了个懒腰：“那是你爸妈积福，生出你这么个大包大揽的女儿来，换做卓君昊试试，离了我和卓文远一天，他都活不下去！”
既然没了胃口，张盼丹索性一怼到底：“人家跟着冯夏不是挺好的，还亲切的叫着冯夏姐姐呢，我听了都吃醋！”
朱霖也跟着补刀：“可不咋地，我这么年轻昊昊都坚持叫我阿姨，可她冯夏就是姐姐！哎，我才发现啊，你儿子挺功利啊，还看人下菜碟！”
沈佩佩倒是一脸骄傲：“哈哈，那就对了，听说过一句话没，叫做‘努力和选择同等重要’，我儿子选择了他的冯夏姐姐，就是清楚家里真没人的时候，只有他冯夏姐姐肯抽出时间来照顾他，说来说去，还是现在的小孩太聪明了，看来优生优育也是有好处的！”
“呵呵，哪里是优生优育的功劳，分明是他们能接触到的电子产品太多了，接收到的信息也是过去同龄人的几倍之多！要不说那眼睛能好了才怪呢，天天捧着个平板电脑不是看动画就是上网课，专家也说了，要多带孩子亲近大自然，走出去看看世界，你们这些家长这个时候咋就不听专家的了？”
朱霖的小外甥和卓君昊年龄相仿，早前在孩子他妈的暗示下，朱爸把她淘汰初代ipad送给了他，好家伙至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没日没夜的看个没完，就连睡觉都要抱着，iPad一离开他的视野就哭闹个没完，家里大人最终拗不过，只能可着他看，直到早早就架上了一副小眼镜。
“那不看咋整！”沈佩佩也颇为无奈：“就拿我来说吧，虽然没有正式工作，可今天不是你远哥需要我陪着应酬，就是后天昊昊姥姥需要我过去算算账目，别看不上班，我竟然很难抽出一个全天来给自己和孩子，我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些双职工，父母都要上班的家庭，那小孩谁来看，大多还是爷爷奶奶吧！老人嘛，呵呵，我最了解了，都特能惯着孩子，孩子稍微一哭闹，他们就缴械投降了，吃的喝的看的玩的，要啥给拿啥，就为了搏娃一笑！诶，昊昊幼儿园一起接孩子的妈妈，一看到我就大吐苦水，说她好不容易利用一个周末把孩子的坏习惯都给矫正过来了，可不出半天，老人们又全都给宠回来了！有多少家庭因为育儿观念不合都要闹翻天了，为此离婚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你说的那些什么专家的话，纯属放屁！还带着孩子多走出去，亲近大自然？就这么说吧，就连他们的爸妈累了一天，回到家里都只想摔进沙发玩手机，更别提折折腾腾的带着孩子出门了！”
理想和现实，差得总是不止一星半点。
朱霖哑口无言，在具体操作层面上，她确实没什么发言权。
沈佩佩也认命似的收回锋芒，摆摆手：“算了算了，人各有命，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像是你们说的，兴许十几年之后，毕业割双眼皮和做近视眼能合并成一个热卖大套餐也说不定呢！”
苦笑之下，是几个成年女人对下一代容貌内卷的焦虑。
张盼丹重新端起筷子，疯闹了一整晚，她的那点麻薯早就消化了，此时就只有她还能吃得下去，朱霖双手拄在下巴上，看着她大快朵颐，不无歆羡的说：“丹丹，你还真是属于干吃不胖的那种类型，就没考虑过转型去当吃播吗？”
张盼丹笑着往嘴里塞，鼓鼓的腮帮子好似一只小松鼠：“催吐的那种吗，我可做不来！”
朱霖舔舔嘴唇：“也不全是吧，也有真吃的。”
张盼丹轻轻摇头：“真吃的太少了，我家黄杨天天守着直播看，那里面有多少弯弯绕他全都盘得明明白白的，要不然你以为他没想过去当吃播吗，可光是饲养员一天的投喂量，就连二百来斤的黄杨都受不住，更别说是那些纤细的小姑娘了！”
“行滴吧，我就是听公司的人说，杜晓彤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吃播网红，要做我们的品牌代言人呢，照你这么说，很有可能是骗子啊，会不会对我们公司的声誉有影响啊？”
傅茗正低头摆弄手机，上面是周自然发来的消息，问她眼药水用得怎么样，要是好用的话，回头再给她带几盒，听到朱霖的话，她第一时间便清楚这小丫头是还对肖凯念念不忘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姐妹局的重要性
几个女人凑到一起，也不完全是为了吃饭，更多的还是家长里短的唠个不停。
都说男人解压的方式是玩游戏，而女人就是唠嗑，平均下来的话，一个女人一天平均要说七千个字，而男人只需要两千字。
所以说当女人回家开启喋喋不休模式的时候，男人往往很疲惫，毕竟他的那两千字在单位就已经说完了，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玩会手机，咋就那么难呢？
女人也很憋闷，攒了一天的话，回家不说给知心爱人还能说给谁听呢？
所以说，适当的姐妹局事关一个家庭的健康和睦，即便卓文远此时已经在车里等得开始打瞌睡，他也不敢进门把沈佩佩生拉硬拽出来……
双节过后，朱霖早早起来，打车进了厂区。
李主管难得大方一回，同意他们全程打车给报销。朱霖以前就觉得很奇葩，公司制度明文规定，不论是起早还是贪黑，只要是加班，就报销全程打车费用，可到了李主管这边，那打车钱就好像是从她口袋里往外掏一般，要求她手下的人只有到了公交车不到的地方才可以打车。
今儿情况极为特殊，说是会有重量级客人进厂参观，行政部一定要提前准备好接待工作，不能给公司抹黑。连休了三天，傅茗都在赶稿，朱霖独守在老破小里，除了隔壁老人的碎嘴、媳妇的咒骂，男人的叹息以及小孩的哭闹以外，她闲得都快长出蘑菇，只等着上班活动活动呢。
“主管？早啊……”
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不想仗着自己带孩子上学，早班从来不出现的李主管，竟更早的就进了办公室，正在检查茶水间的供应情况。
“哦，你来了。”李主管压根就没用正眼瞧朱霖，这点她早已习惯，按照朱霖的计划，茶水间本来是她来检查的，如今主管的出现，着实打乱了她的计划。
“愣着干什么！去保洁部把她们全都叫过来，我有话交代！”
装走托盘剩余的速溶咖啡，李主管从上层的柜子里，拿出了进口的浓缩胶囊咖啡，那些咖啡向来是供应高层的，看样子，朱霖临走前，还看到她又摆上了巴黎苏打水，如今李主管是要确保每层楼的茶水间里全都换上各种高级货！
“啧啧，这是接待哪位贵宾啊，需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叫来保洁阿姨的路上，朱霖暗自琢磨，一开始她本以为还是有各级领导过来参观，可人家领导参观，向来都是直奔主题，不是进厂房，就是进会议室，忙起来连水都顾不上喝，就去检查下一家企业了，哪里会有闲工夫还在各个办公区茶水间里逗留。
“如若不然，难道是投资商？还是说公司经营不善，需要引进外资！”
很多事，就怕琢磨，带人过来的一路上，朱霖甚至已经开始酝酿起下一份简历她要投进哪家公司了……
在她离开的这段期间，部门里其他人员也陆续到齐，李主管平时遇事是能推就推，可偏偏这次她全程在线，安排事物具体清晰，在她的指挥下，大家马上各就各位的行动起来。
“窦阿姨你们几个一定要保证卫生间的清洁，为什么没在放假前让你们整理完再回去，我也是怕这段期间公司有加班的，又把卫生间给弄脏了！从墙面到马桶，上面是一丁点污渍都不能有！还有香薰，一会都弄干净之后，小朱你来负责，挨个栅格都检查完了之后，在每个卫生间里都放上顶级香薰，至于洗手液啊，毛巾啊，还有擦手巾，也一定要用最好的，关总办公室用的那种，听明白了吗？”
嚯！关总的头等舱待遇，如今他们普通员工也终于要享用了吗？
朱霖木木的点着头，随后又痴痴的问：“那预算和成本呢，我们要不要提前和财务申请，省得到时候……”
早前李主管一到过年过节家里就一堆琐事，可年前也是各个部门做预算方案的时间段，去年就是朱霖代劳，她深知过去一年里，行政部已经把预算用得七七八八，到了年前，刚好差不多用尽，可现在要是超标接待的话……
忙活了一早上，李主管的嗓子都已经冒了烟，烦躁到她刚要发火，可一想到白天要过来的人物，还是马上做了几个生呼吸，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虚伪的笑着对朱霖解释：“小朱啊，你以为要不是上面发话了，我能有这么大限权吗？以后呢，该你管的事儿呢，你就多操操心，不该你管的，你就当没看到，成不成呢？”
她越是这样皮笑肉不笑，心平气和的同朱霖讲话，她的心底就越是发毛。
“哦……我知道了。”
朱霖眨着眼睛，试图让李主管看到她的忠心，李主管胡乱摸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后，最终还是没憋住，大声呵斥着说：“知道了还不快去！”
朱霖接连点着头向后转，一路小跑进了二楼最近的卫生间。
还没等进去，里面就飘来了浓烈的消毒水味儿，窦阿姨戴着口罩站在门口，给朱霖也递过去一个口罩，闷闷的说道：“上回搞得这么严重，还是为了环评等级呢！想想都快有十年了吧！这次也不知道又为了什么，弄得人心惶惶的！”
“十年……”
朱霖惊诧于这个数字，不光是因为李主管的兴师动众，还有一方面原因，是窦阿姨居然已经在这里做了十年之久！
窦阿姨倒是不以为意：“差不多吧，反正就是十一二年，具体我也记不清了，那个时候，你们那个李主管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但是她啊，总是带着一股重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干什么都要冲在最前面，和她同期进单位的那几个，实力都不如她，我本以为她能最先升到行政部当头儿呢，谁知道却被后来关总家的亲戚截了胡！哼，也难怪她那个时候太要强，得罪了不少人，别人一周能做完的活，她两天就干完了，那部门其他同事能待见她才怪呢！关总亲戚当上部长之后，就有不少人到她面前打小报告，说她因为没提上部长心生埋怨，结果后来被随便找了个由头，从副部长直接降到了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