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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传之女帝全文阅读

作者:别鹤楼主     虎丘传之女帝txt下载     虎丘传之女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虎头镖局

    文涛仿佛断了气息,“我……想活……命!”

    少年宇文卑从容不迫地掏出梅花手绢,擦拭指头上残留的鲜血,“淡定才能成就王道,这点你虽然不会,但我会慢慢教你的。”

    “你……你杀我?”文涛双眼快要凸出来了。

    宇文卑叹口气道:

    “若是再杀一个人,又得再废手绢。我虽然手绢很多,却怕麻烦。”

    “扑通扑通”的心逐渐由紧张转为安宁,但他始终不敢把目光移向老庙吉血红般的躯体。

    羞愧与自责入一把锋利的钢刀悬在他孱弱怯懦的心房上!

    “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决定聪明的人。”宇文卑温和地说到,“然而你要投靠我却得拿出些诚意,我虽然对礼物不感冒,可忠臣这玩意我也并不讨厌。”

    望门投止间文涛的心又一次翻飞,急忙吼道:“我的三所庄园和几个妻妾,全部给你。我……我把自己也给你,我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只求饶恕我一条贱命。”

    宇文卑坐在了楠木椅子上,他满怀思索表情,狐疑着望向墙壁。

    “你不为师傅报仇?”

    文涛被直接了当的逼问了。

    文涛颤抖的身体再一此发出一阵猛烈的抖动,他鼓足勇气狠狠踢向老庙吉的膝盖骨,“老不死的,当初骗我入会,说什么宝驹美人,全是鬼话,下地狱吧!”

    文涛喘着粗气,弯腰竟然呕吐了起来。

    文涛见宇文卑直勾勾望向虚掩盖着房门,内心异常难受,全不是滋味,

    文涛听见他说到,“白堂主,你出来吧!我的判断一向非常精准,连那帮胡子搭地的老占卜师都曾夸赞我哩!”

    文涛看见房门开了,从外进来也一个人,赫然是老掌柜。

    文涛看见老掌柜撕掉面皮,却是个弓着腰的瘦小老叟。

    文涛听见宇文卑向白堂主问到,“他安置妥当了吗?”

    文涛心又仿佛稍稍提起来,认真地听他回道:

    “那蠢才还能居于尊主之位,早被本堂骗出三斤楼内,此刻在北边五十里之内呢!”

    文涛的心仿佛火烧一样。

    宇文卑微笑看着文涛,文涛仿佛是狼群里颤抖的绵羊,微笑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叫忠诚。对于这一点,你比我明白。”

    他撕心裂肺地吼叫一声,径直到厨房绰起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那只手青筋暴起,格外分明。

    白堂主在二楼窗户口瞧着文涛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少主难道不怕他去而不返吗?”

    宇文卑正色道:“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一般都拒绝回答。”

    白堂主狰狞问道:“那这三斤楼旁的住客要在么处理?”

    宇文卑淡然道:“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也许能激起千层浪花,而一群只配吃狗屎的人根本毫无畏惧。若是把时间花费在它们身上,简直是莫大得浪费。考虑它们这些废物,还不如去宜春院考虑该找那位姑娘呢!”

    ……

    ……

    星星今夜极端稀疏,虽然少,却每一颗都努力发着光芒,一闪一闪的!

    娃娃鱼在溪水间的洞穴里面无休止地吟唱,难道会哭叫的孩子就有饭吃吗?

    然而恰恰相反,众多捕鱼能手正闻音而至。

    群树环抱之中有个聚居着人类的村镇,家家户户都关闭着窗户。

    唯有一家靠西头的哭声直追雷鸣,门槛蹲着个遍体凌伤的彪形大汉,他那比老虎还要凶狠的身体此刻却表现出猫的神情与动作。

    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在位痛失儿媳而悲伤,他们实在难以再回想当时恐怖的经过。更加悲剧的是,小儿子也被抓走了。

    原始密林中,有间猎人居住的竹寮,里面有八个人。

    煤油灯被缝隙灌进的冷风吹动得摇摇晃晃,一灯如豆,勉强能看清楚屋子内的布景。一名衣衫破裂的农妇蜷缩在发了霉的杨木床脚处,比她更加颤抖的是墙壁上钉着的一个壮年人。

    他疯狂抽搐一阵,身体渐渐不动弹了,最后慢慢变得冰凉。

    竹寮外迎风飘着一个小旗子,画着虎头的旗子。

    长相粗野汉子敞着衣襟,正把大碗清酒吞入大肚子里,旁边一位麻子脸的人向他说:

    “此番前去会晤,我们不该过于张扬。姬副镖头您仔细想想,他刘大侠毕竟一方霸主,要而言之,他面子上过不去。”

    姬副镖头把眉毛斜去,从桌面铁盘子上掰下来个鸡腿,再瞧着惊慌失措的农妇。

    不等副镖头开口,擅会见风使舵的赵四就粗着嗓子嚷道:“这点都看不破,还好意思同咱副门主混,简直丢脸。他刘大侠毕竟仰仗我们哩!”

    姬副门主满意的点点脑袋,继续贪婪地扫视着农妇。

    三个喽啰心里明镜似的,自找个理由盾出小屋。

    麻子脸继续为他担忧的事情而解释,赵四直拽着他的耳朵朝门外走。

    他会心一笑的看向姬副门主,而后毕恭毕敬的关上房门。

    麻子脸恼怒起来,赵四直把他拉到柳树旁边才放下心来。

    “你到底要干嘛!”麻子脸生气地问到。

    赵四笑了笑,抽出旱烟杆点起火来,解释道:“麻子兄弟,你真正蠢到了极点。倘若你不知道上面人向要什么,纵然把脑袋想破计策也得靠边站。”

    麻子不听他的歪理邪说,自到一处歇息了。

    第二天清晨时分,太阳早已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异常浓厚。

    三个喽啰正握着铁锹疯狂挖坑,他们要将那个昨夜断了气的农妇埋掉,

    而副镖头站在旁边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般,有时气愤地嘟囔着,“龟儿子的,老子有什么不好,穿金戴银难道不够你享受吗?本想娶你的,怪你没福气,命薄。”

    赵四擦拭着弯刀从小屋走出来,向姬副镖头点了点头。意思是说她的丈夫已然魂归地府,不在人世了。

    一人抬着脑袋,一人抬着双脚,农妇便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坑地里。麻子问道:“把他男人也扔进去吧!”

    副镖头差点没气死,喘着粗气装模作样道:“那是我第一个深爱的女人,你难道不想让我和她在地府里重逢吗?”

    赵四赶紧拉住又想要犯霉头的麻子,副镖头由极端悲伤,转换成一种兴趣了的神色。

    他问赵四,“你觉得刘大侠有没有老婆?漂不漂亮呢?”

    赵四终究是个溜须拍马的混球,那对这种事情放在心中,赶忙拉来麻子兄弟解围。

    麻子正色道:“刘大侠除了有一个儿子外,再无亲人。传闻他妻子死在金璧邪祟的手上,而他本人之后再不娶妻。”

    姬副镖头面露忧伤,“可惜,可惜呀!恨这刘大侠不好美色,不然以他的身份,不得娶个天地下最妖娆妩媚的绝色。到时我就可以亲近亲近了,哈哈哈哈!”

    麻子提醒道:“副镖头切莫忘记总镖头的嘱咐,留心是否刘大侠设下骗局,一网打尽我虎头镖局。”

    姬副镖头狠狠踹了他一脚,“再说些废话,就将你头拧下来,喂王八。总镖头老是谨小慎微,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忧。”

    赵四原也是个色胚子,是以体虚眼花,他只觉前方正有个人影朝这走来。

    忙指向那黑,可他看不清楚来者何人,是以说不上话。

    麻子向姬副镖头道:“是个行路人,我们不必理会他。”

    来人虎背熊腰,比常人要高至少一个头。浓眉大眼,神采奕奕,一张脸宛如金甲战神般正直无私。

    他上前打个问询道:“小子乃上咆哮山庄学功法的,名唤司马京,未知这可离咆哮山近吗?”

    姬副镖头端详他片刻,瞧他中庭饱满,断然有些手段,自先虚了三分。

    “不足二十里地应该就到咆哮山了。”

    姬副镖头回答完就有些后悔,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地方离咆哮山有多远。

    “他们在埋什么?”

    面对司马京凝重的问题,姬副镖头有些神色紧张,好在赵四灵活多变。

    他当即心念电转,立刻编造出一套毫无瑕疵的谎言。

    这谎言简直无懈可击,好似一颗鸭蛋,光滑得无丝毫破绽。

    “我们住在离这不远的村镇,我嫂子在半夜被歹人撸去。我们此刻才找到,却是一副尸体。”

    姬副门主闻言,暗暗功起膻中,促了好些泪水。“我的爱妻呀!你死的好惨呀!为夫不能给你报仇,实在妄为人夫。”

    司马京方才信了三四分,此刻已全部相信,担忧地问道:

    “那恶人是否逃脱了呢?”

    赵四悲伤道:“好在那歹徒天不保佑他,已经被我们处死在小屋里了。”

    司马京方欲宽慰一两句,只听身后一个娇柔的声音叫骂道:

    “连笨蛋都知道自己不该孵化出来,傻大个居然比笨蛋还要笨,真让本姑娘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137、 “铁扇子”猪温钰

    残废人本该精神萎靡,丝毫看不到希望的双眸仿若地狱的恶鬼,而欧阳龙却不在这糜烂而沉沦的精神世界里。

    她肆虐着大笑着,她不得不把司马京当做叶晨欢的化影。谁都不乐意成为他人趋之若鹜的黑影子,因为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思想。

    自小生活在冰天雪地里,一切磨难早已司空见惯,而成为叶晨欢的影子,一直以来是江琼儿最为苦闷的事情。

    既然此刻这“影子”如此羸弱,何不拼尽气力来嘲笑他呢?

    “傻大个,滚开!”江琼儿凌空翻飞,单掌直取姬副门主面门。

    快如疾风,势若击电!

    姬副门主却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压根不懂得功法普功,早吓得抱头鼠窜,六神无主。

    副门主是孬种,赵四可并不是吃干饭的!

    他深深信奉金璧神教,炼化人气为己用,业已是四五品之中的拔尖人物。

    他斜脸狞笑,起金璧功法,刹那间头顶上显现出一头宛如虎豹似的虚幻恶兽。

    “嗤嗤嗤……嗤!”

    恶首嘶鸣!

    江琼儿微一愣神间,那虚影怪兽已随着赵四噗来的身形接踵而至。

    江琼儿并非敌不过,毕竟女儿心里,一时被惊骇住,竟不知所措。

    ——两国书写讨逆檄文,封台拜帅,举十万之师,临深渊之地,但凡稍一迟钝,立时国败身死。

    江琼儿正犯兵家大忌,将死之地,神却飞于天外!

    倘有奇兵援军,却又再较胜负。

    欧阳大帅自是奇兵,不单是奇兵,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奇帅呢?

    虽然只有一只手臂,却比大多数站着撒尿的主儿都要有力气。

    他猛然抓起江琼儿后领,“哧”地一声,向后甩去,司马京展动稍显稚嫩的风神之功,恰好接住。

    司马京将江琼儿安置在柳树下,柳条轻轻抚摸着麻木的脸庞,“鬼呀!”随着尖叫巨声响起,江琼儿登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司马京压根就不懂得基础医术,自然束手无策,此刻他内心焦灼的观望着欧阳大帅,拼尽全部思绪在想对策。

    欧阳大帅纵然是支奇兵,却对抗不了重甲铁炮。

    他左闪右躲,却终究不敢靠近赵四身旁。

    ——倘若到得近旁,就意味着自己一对二,而自己根本毫无一对二的能力。

    欧阳大帅施展“猿猴献桃”展臂前探,果不其然,赵四那恶兽鬼魅般封住门户

    呼啦啦吐口恶气,火球直从奇特怪兽口中喷向欧阳大帅。

    他却不曾防备,忙展动功法,闪转腾挪向西面掠去。

    纵使他功法精湛,步伐沉着老辣,眉毛也被火焰烧掉四五根。

    欧阳大帅揉眉而观,见那恶兽却慌张后退,把大黑脸挪向一旁。

    “莫非这怪兽害怕西面的物件吗?”欧阳大帅心念电转,迅速朝西望去,却见司马京在那驻足观瞧。

    他自然深谙司马京底细,登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随着司马京脖颈下那快玉佩的闪烁,欧阳大帅复欢喜起来。

    “玉有六德七义,专克制邪魔歪道。那恶兽自是怕这块宝玉喽!”欧阳大帅计策已成,笑着向司马京喊道:

    “昨夜偶作一梦,正是眼前情况,在梦中你却除掉了这只凶兽。”

    司马京素来仰慕欧阳大帅,此刻信心骤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奔跑着身体冲向虚影恶兽。

    愈来愈近,忽然他感觉身体疼痛不已,早已按捺不住,便扯开嗓子大吼一声

    众人目中白光闪去,虚影巨兽化成三团黑气飘向远方。

    司马京满身汗水滴答着,双手撑膝盖,猛然瞧见了草地上面那块神秘人给的“颍上玉佩”。

    他费劲气力捡起玉佩,迷茫地盯着这块普普通通的玉佩,内心浮想联翩。

    欧阳大帅淡然道:

    “此刻你还有何花招,都使出来吧!”

    赵四叹了口气道:“我们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希望于阁下能发发慈悲。”

    欧阳大帅敞口喉咙,宛如古刹清钟般的朗声道:“那你在面对弱小生命的时候,为什么不发发慈悲?”

    赵四窘迫毕现,姬副镖头跳了出来,却一改慌张神色,奸笑道:

    “让你发慈悲是给你机会,既然你不珍惜机会,到时栽在本镖头手里,自有一番滋味品尝。”

    欧阳大帅嘲讽道:

    “难不成你会算命吗?”

    姬副镖头邪着点头道:“所言非虚,而且是天地间最为厉害的文王卦。”

    欧阳大帅畅怀痛笑道:“你仿佛在开玩笑,不过讲真的,我非常愿意陪你演完这出粗劣的戏。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打消灭你幼稚的想法呢?”

    远处大风催动花草树木,远方深林里突然高飞起八九只啄木鸟。

    同样在这一瞬间,有股力量缓缓浮现而出。

    好似一个人久经沙场,在同相隔数万里的亲人里,产生无限思念。要而言之,如同吃饭握筷,苏醒睁眼一般无二。

    他的到来是那么顺其自然,仿佛他本该矗立在欧阳大帅背后。

    他年纪约莫二十五六,两条眉毛笔直而又整洁,脸庞不方也不圆,双臂不长也不短,五官不大也不小。可就是这些寻寻尝尝的冰山一角们,好像聚合成了世界上第一个伟大的人。

    他身上穿着深蓝色缎子的衣服,是那么干爽透彻,任何人见了都会赏心悦目。假如一个人给人的舒适可以评分的话,那么这个不晓得何时来到这里的人,一定会让人们延年益寿的。

    言由心声,而外貌在一定程度上更能表达一个人的性格与品行。

    他实在无可挑剔,简直完美无缺。

    尤其是那把铁扇子在他手里晃荡,让本就一团祥和的彩云越发光鲜亮丽。又好似广袤无垠的大沙漠上,突然出现了一股清流,谁又能推却不受呢?

    面对如此人物,再蠢笨白痴的人也该明白自己该低调行事,而欧阳大帅更是个明白人中的明白人。

    他当然打量一下来人,又瞅瞅姬副镖头群贼,见他们眉飞色舞,仿佛在用鼻孔瞧人,欧阳大帅心里就有个所以然了。

    欧阳大帅并不认识此人,但既然同姬副镖头同进退,自然是敌非友。

    “铁扇子!”司马京惊呼到,他似乎晓得这人为谁。

    欧阳大帅还未反应过来,司马京上前拜到:“晚辈司马京,拜见铁扇子大人。”

    来人似乎被这种阿谀奉承奉养习惯了,对之视而不见,却直打量着独臂欧阳大帅。

    欧阳大帅全神贯注,淡然道:“铁扇子,这真是个不错的名字。但你若想救这几个畜牲,那可就要变成一把废扇子了。”

    铁扇子惊讶道:“你不认识我?”

    那种夺人气势的语调差点没把欧阳大帅笑弯腰,欧阳大帅也不是个泛泛之辈。那趾高气扬的气势,仿佛不认识他这件事是比天塌地陷还要重大。

    铁扇子见他微微点首,淡然道:

    “我不怪你,毕竟山野村夫还是很多的。曾今不认识,今天一定要记住,我是刘大侠的二徒弟铁扇子猪温钰。”

    欧阳大帅傲然回道:“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不过今后千万要记住,因为我只说一次,之后再让我说可就得掏钱了。我叫欧阳龙!”

    铁扇子不置可否,淡然道:“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欧阳大帅问道:“难道你眼睛是瞎的,竟然看不到这里有人枉死吗?”

    铁扇子淡然道:“你看到的并不是事实的真相,这道理也是我今天要教给你的。”

    欧阳大帅气愤道:“你要包庇他们?”

    姬副镖头感觉得找找存在感,傲然笑道:“虎头镖局每年给咆哮山庄进贡,他们不庇护我,又去庇护哪一个。”

    欧阳大帅气愤道:“原来之前所言不虚,咆哮山庄正用虎头镖局来为自己谋求财富,哈哈哈,可笑,可叹!”

    欧阳大帅怒气冲天,不假思索间虎扑般冲向铁扇子。

    咆哮山连一个樵夫都不是吃干饭的,身为刘大侠的徒弟自然更加不可能是个吃干饭的。

    他轻而易举救走姬副镖头一行人,欧阳大帅都不值得他出手,自然而然欧阳大帅不知道他功法深浅。

    篝火。

    星月下有篝火。

    星月下的森林处有个篝火。

    星月下的森林处有个篝火,篝火旁有三个人。

    星月下的森林处有个篝火,篝火旁有三个人,有个少女躺在松软的草垛子上。

    欧阳大帅添了一根柴火,问道:“你似乎对铁扇子很了解。”

    “这原因也很简单,在我住的地方,好多说书人都在讲述他的故事,我从小就开始听了。”

    欧阳大帅诧异万分,问道:“可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司马京对此掌故颇为资深,沉声道:“他所修炼功法异常别致,返老还童想必是很容易。”

    此时此刻,欧阳大帅由衷佩服起刘大侠,在此以前不过虚与委蛇罢了。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刘大侠二徒弟铁扇子要助纣为虐呢?

    “你在想什么?”司马京问到。

    欧阳大帅忽然盘坐在司马京身前,二目相对,“为了你能更好保佑我表妹,这风神功法我要尽数传授给你。”

    司马京神色惶恐道:

    “令妹聪颖过人,自能荣登刘大侠座下。而我功法低位,自顾尚且不暇,那里还存机会保护她呢?”

    欧阳龙单臂舞动,眩光夹杂着昏沉的感觉,司马京双掌不由自主的紧紧贴向欧阳大帅的身前。

    “你要记着,没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懂。千沟万壑不过是你心中那一赌墙,你只需要轻轻跨过,所有问题都随风而散。我从军二十余载,阅人无数。对你,绝走不了眼。”

138、 乳隼雏鹰 遍地英豪胆

    翌日阳光分外明媚,暖气播撒在凤凰镇袒露无遗的地方。

    烟囱才断了袅袅炊烟,家家户户无不围绕在饭桌前,阖家幸福吃着饭。

    穷苦人家满脸也堆起笑容,看着儿女吃饭。那饭纵然是菜团子和着稀饭,他们却并非愁眉苦脸。他们并非圣人,可圣人就在他们旁边。

    之前还宁静祥和的凤凰镇朝北有条宽敞大路,约莫赶毛驴不过两个时辰就能抵达鲁中镇,镇子旁边一座高山就是圣人居住的地方——咆哮山。

    咆哮山并非懂得咆哮世人,不过是一座寻常大山罢了!

    居住在凤凰镇的所有人毫无顾虑,完全不必担忧有危险;准确的说,是危险惧怕这个地方。

    而前月还宁静的镇子,就在刘大侠宣布再收一位徒弟时,宛如热水沸腾,瞬时炸开锅面。

    “吧唧吧唧”这类声音在那些好打听新闻的人家里此起彼伏,熊孩子破天荒的疯狂往嘴巴里添饭——并非所食为上品佳肴,单为凤凰大街两人的决斗。

    西面那人背插单刀,大步流星,摸着络腮胡子,喘着粗气而来。那把刀寻常至极,好似骚人墨客手里安握着的毛笔;刀虽凡品,但他那张恶魔见了都要胆寒心颤的脸,确实是世界上少有的面容。

    一条扭曲刀疤自左眼角倾斜向右嘴唇延伸,双唇翻滚,如同两根肉肠镶嵌在脸庞上。看热闹的也有见多识广的,一眼就看出这位正是“立地钟馗”屠龙门新任门主樊九龙。

    樊九龙也是近几年出类拔萃的人物!

    对面那人手打纸扇,潇洒惬意,就好似他正在观赏周遭风景。乡野毛孩子见了他嘻嘻发笑,而周围很多人见了他都笑不起来,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佩服他的胆识。

    秀秀怀着忐忑不安的神情站在道路中央,秀秀姑娘自然是个美女,她春葱似的玉手绝不比大户小姐的手粗糙。她虽然是个孤儿,但受到的教育让她宛如圣母。

    圣母绝对不会成心挑动是非战争的!除非她发了疯,而圣母往往不发疯。

    三天前一个明媚的中午,在寡妇王月娥的豆腐摊前,五个腌臜破落户上来有辱斯文,寻衅滋事。

    破落户的话,可以让未出阁的少女恨不得当场钻进老鼠洞!

    寡妇门前是非多!

    而凤凰镇此刻最最不缺是非,少林门“九钟笑人命”尚怀德二公子尚夏、秦桧门门徒“三只手”秦自重、八卦门二公子小小昆儿、洪都门七公子斗搏、泼猴门新任门主孙隼,更有众多豪杰,蓄势待发。

    而英雄单单只能存在一位!也只能出现一位!

    秦自重双腿虚踩石板路,上前嬉皮笑脸道:

    “赶紧滚开!”

    原来那五条无赖喝了坏酒,臭气熏天,秦自重忙用衣袖掩盖双鼻。

    “九钟笑人命”尚怀德的二公子玩弄新近得来的花纹手串,来回晃荡,直勾勾盯着这手串,突然放声大笑。

    声音响彻四下,骚人墨客、买菜商贩尽是逃窜。

    单单十几个人安如泰山,或坐,或依,形状不一。

    那五名倒霉蛋早耳流鲜血,屁滚尿流,慌张逃匿。

    寡妇王月娥头发很长,见识却短,上前道:“谢谢英雄。”

    秦自重听了畅怀大笑,喜不自胜。尚怀德凌空翻身落至寡妇身畔,急切道:“他秦自重不过虎前之狐,你谢他作甚?”

    骨瘦如柴的孙隼大踏步从左处茶棚而来,笑道:“若非我护佑住这位妇人,他早已被你那狮子吼伤了五脏六腑,还敢在这卖弄风骚,简直毫不知羞耻,让老子笑掉大牙。”

    茶楼窗户口陡然飘下一位俊才少年,他的衣服比孔雀的羽毛还要光鲜,他的脸庞无可挑剔,简直是上帝制造的天选之子。孙隼喊道:

    “斗公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斗公子果然不愧受过教育的世家,面容连一丝一毫的怨气也见不到,施展“神府七纵术”如鬼魅来到孙隼面前,平静得道:

    “你们争英雄,却不该选择在这里,因为你们那记类似于狮吼功的劲道,伤了我的好朋友。所以,你们今天都得倒霉。”

    小小昆儿歪歪脑袋,跑到门槛位置嚷道:“斗公子曾立誓终身不娶,却为一个女子甘为众人敌,不知是否违背前誓呢?”

    斗公子回首瞧着他,小小昆儿忙跑到布娃娃货架后,直呼道:

    “说说而已,大可不必当真。”

    一众豪杰功起膻中穴道,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奋勇争先,无不手下杀招。一会彩光横溢,一会又身影模糊,而一会又怪声乱作。

    秦桧门大都色字当先,争强好胜不过一时兴趣,而女色却是刻印在骨子里的东西。

    “三只手”秦自重双眼滴溜溜在寡妇身前打转,灵机一动,忙借故此地太乱,要亲自护送王月娥回家。起初王月娥抗拒,后来就出现松动,秦自重直插入松动之地,王月娥只得勉为其难了。

    她来了!

    秀秀姑娘从茶楼走下来,双颊红晕,面容憔悴,不住喊叫:

    “斗公子无须和这群草莽打,握赤霄剑才是正事。”

    此语即出,把在场英豪比作粪土狗屎,恼怒了内种一位豪杰,屠龙门新任门主樊九龙。他身躯庞大,轻功竟然也不弱,在斗公子还未发觉的时候,樊九龙业已掐住秀秀姑娘的秀颈。

    秀秀姑娘面容登时扭曲!

    一刹那间仿佛斗公子的七寸被人死死捏住,旁人看得仔细,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如雪纸洁白的面庞渐渐生出红色,胸膛不住起伏,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樊九龙笑道:“赤霄剑看来你是势在必得,简直不自量力。也别等到上咆哮山再论高下,三日之后在中央大街,我们来个生死战,就问你敢是不敢?”

    斗公子不假思索道:“有何不敢!”

    小小坤儿探出脑袋,喊道:

    “斗公子向来不近女色,如今却转了性,真乃天下第一号奇闻。”

    樊九龙脸庞上刀疤直颤抖,龙步虎爪,探手猛推。秀秀姑娘像一只轻巧的燕子就向斗公子飞去,间不容发,一条细影猛拍掌攻向斗公子腰腹。

    斗公子痴情已深,早无顾忌,人群中飞掠过一人,轻推手臂挡住泼猴门主孙隼。

    那人披头散发,塔拉着拖鞋,中等身材,年纪约莫四十多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潇洒自若的神态,身体散发着浓厚的药膳味道,刚一落地便指责道:“小朋友乘人不备,实在不是英雄行径呀!”

    孙隼已遁绝境,再无回旋余地,厚着脸皮问道:“老疯子,你是哪里来的野狗,也敢在这里狂吠。”

    那人撩起乌发,嘿嘿发笑,而后道:“天下人称破药罐冯疯子的就是我,至于野狗狂吠,我倒是刚才听到而已。”

    孙隼疑惑道:“冯疯子?你莫非也想得到赤霄神剑吗?”

    冯疯子点首称是,孙隼暗自得意,朗声道:“诸位英雄豪杰,这个蠢货居然大言不惭,难道说天下英雄才俊都死绝了不成。”

    此语即出,便遮掩住他暗自偷袭斗公子的狗熊行径,使自己同众人化为一对,同仇敌忾。

    孙隼见风使舵,察言观色,见众多豪杰面容均是愤怒不满,当即首当其冲,杀向冯疯子。

    来来回回八招竟然连冯疯子的衣袂都未碰到,气坏众多豪杰,甩开膀子冲向冯疯子。

    屠龙门主樊九龙吼道:“三日之后不见不散,告辞。”言讫,展步而去。

    洪都门主带着秀秀姑娘上了小楼,小楼暖风漂流,而此刻在秀秀姑娘的感知里是无穷无尽的冷风。她感觉这风足够摧毁她的一切,或者能摧毁整个天地。

    小小坤儿早就遁去,孙隼虚晃几招,飘然而去。

    众多豪杰使出看家手段,仿佛钢铁打棉花似的,一丁点反应也未发生。

    竟有些后生累得气喘吁吁,连武器都抬不动了。

    汗水洒落到冯疯子脸上,他慌张后退擦干脸,吐了口痰道:“晦气,不玩了,拜拜了你!”

    占便宜就想溜之大吉,简直不把众位豪杰放在眼睛里,尚夏公子甩出手串,砸向“破药罐”冯疯子。

    众人暗自咬牙窃喜,自以为能一雪前耻,却令众人扫兴不已。

    冯疯子仿佛背后生双目,反手上撩,轻而易举挡走手串。

    尚夏急然凌空而上,拿回手串,缓缓落地道:

    “这人功法深不可测,定然是我夺得赤霄宝剑最为有力的争夺者,不可不加以防范!”

    ……

    ……

    卖盐花生,挑着扁担的独眼赵朝人流前狂挤。肩擦着肩膀,唾沫星子四处飞散,臭骂喊叫声也此起彼伏。纵然这人群如海如浪,独眼赵依旧凭借不要脸的秉性来到一处极佳的位置。

    视野得天独厚!

    不单单如此,他后半身还有屋檐遮挡,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坠入了幸福海。他稍左台阶上坐着个矮矬子,脚踝和手腕用布条绑着,多半是个浪荡天下的人。闪烁双眼,双手托着下巴在哼着乡间小调。

    “妹子呦呦呦,急不得撒,抬板砖呦,盖房子呀!妹妹妹咿咿咿,愁不得那,坐靠花轿,洞房呦呀!”

    富人涵养极端高深,往往看不起旁人的正是比他还下贱的阿猫阿狗们!

    独眼赵嘲笑道:“矮矬子,大家都在看高手比试,你却咿咿呀呀的没完没了,招人厌烦。”

    矮矬子抄颗花生,塞入口中,笑道:“我也在看呀!正热闹呢!”

    独眼赵比他笑的还要大声,“你前面人山人海、密麻如蚁的,怎么看!难不成你是那天上的千里眼大神,独具神眼吗?哈哈哈!”

    矮矬子抓了把花生,沉声道:“千里眼我倒不曾瞧见过,但此时此刻,那背大刀的始终没有用他那把刀。我应该所言不许!”

    独眼赵微感惊讶道:“不错,他二人打了半天,那把刀始终在刀疤汉子后背搁着呢!”

    矮矬子咬烂花生道:“此刻背刀的将那白面书生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命悬一线了。”

    独眼赵点头道:“你所言不假,我不懂得功法,却也看出那白面公子正走下坡路。”

    而后气恼道:

    “果然,小白脸不是靠技艺本事吃饭的,是靠脸蛋吃饭的。所以我那三妹才倒霉,嫁给颖河村最帅气的穷鬼盛玉玉,天天吃了上顿见不着下顿,可怜呀!”

    矮矬子吃完又抓了一把道:“此刻那背刀的已气喘吁吁,前胸起伏剧烈。”

    独眼赵把单眼眯成细缝,向前瞭望,却看不大真切,只好丧气道:“近几年眼神大不如前了。”

    矮矬子淡然道:“你不光看不清背刀的,此刻你连白脸书生都瞧不清了。”

    独眼赵踮脚尖看,确实见那书生如影子般上下翻飞,便赞叹道:“原来你是个相术大家呀!”

    矮矬子正伸手再抓花生,被独眼赵甩去,复又瞪了个白眼,矮矬子只好作罢,淡然道:“那背刀的眼看不能制胜,必然要拔刀。刀为刚猛之本,而他体力早已不复前刻强,是以他会落败无疑。”

    独眼赵不相信道:“小白脸会赢,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奇闻!绝不可能的!”

    忽然,独眼赵得意道:“你这相术本事一定是在野鸡学院学得的,哈哈哈!”

    矮矬子惊呼道:“不可能!洪都门的神府七纵术绝非沽名钓誉,泛泛之辈的。”

    独眼赵赞赏道:“来了位会跳舞的女娃子,一脚就把背刀的踹翻在地。小白脸见了那女娃居然垂首呆呆站在那里,简直神了。”

    矮矬子问道:

    “那姑娘是否穿着绣着花朵的衣裳?”

    独眼赵淡然道:“这倒被你蒙对了!”

    矮矬子笑道:“那这就不是我的相术不灵验,是这其中发生了变数。那女子一定是天下八大流派中,住在天山上的花派。你称呼她为女娃,显而易见,她是花派当世第三代弟子,也难怪樊九龙被踹,洪都公子束手不动。”

    独眼赵疑惑道:“你怎么对这些事情知似指掌,如数家珍呢?”

    矮矬子站起身体,淡然道:

    “不才正是八卦门门主的二儿子,小小昆儿!”

    忽然前方喧闹声涌起,喊叫大作,独眼赵赞赏道:“那三代女弟子真中呀!只轻轻跳舞,那些人就前翻后仰的,有趣。”

    小小昆儿问道:“前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得太模糊。”

    独眼赵摸摸脑瓜子,羞惭道:“我耳朵同样不太灵敏。”

    一个满脸麻子虎背熊腰的大汉回首吼道:“聋子们!带好你们那发了霉的耳朵!那花派弟子正在问谁是这里的至尊强者!大家都比试她不过,全是怂包蛋,窝囊废。”

    有旁人起哄道:

    “你道旁人是废物大蠢才,你咋不上呢?”

    麻子大汉红着脸挤向一旁去了。

    小小坤儿突发奇想,言道:“如果我上去说上一句八卦门天下第一,战无不胜,你就给我五捧花生。”

    独眼赵戏谑道:“即使给你一袋,你也和那帮乌龟孙子一样,缩着头。”

    小小昆儿双膝微微屈着,登时如脱缰之马,冲掠场中。

    独眼赵吃惊不小,张开的嘴巴简直可以放进去四个臭鸡蛋。

    四周喝彩不断,压盖住其他声音。

    小小坤儿见那花派女弟子柳眉凤眼,桀骜无比,那不可一世的神态简直比天王老子都要厉害七八十倍。离她五步开外,站着两条大汉。左首那人胡子鸟窝似的糟乱,只有一条胳膊垂着;另一位宛如金甲战神,他的面孔好像花岗石那样坚硬。

    小小坤儿再回首见到那群“斗败了的公鸡”,不觉暗自得意,抬起胸脯,趾高气扬。高声叫道:

    “我八卦门为天下最强,世间第一,诸位应该没人有意见吧!有意见可以提出,如果意见合理中肯,我是会听取的呦!可不兴一言堂,大家只管讲道理,我也一向惯会讲道理!”

    樊九龙气急败坏,望望那名花派弟子,唉声叹气起来。尚夏直接气晕过去,被仆从和好心的青袈裟路人抬到客栈。众多豪杰垂头丧气,简直比女子还要女子!

    那女弟子傲然问道:“你这矮子就是此间最强吗?”

    小小坤儿回身拱手道:“鄙人八卦门小小坤儿,见过花派高人。”

    女弟子道:“我叫江琼儿,十几天前已脱离花派门户。赤霄剑本姑娘势在必得,奉劝你一句,少惹是非!免得后半生躺在床榻,那才屈得很呢!”

    小小昆儿嬉皮笑脸,蜗行牛步般向左移动,忽然面色抽搐,可怕的皱纹聚集在脸面上。

    樊九龙高叫“不妙!有毒!”

    众人尚在迷糊费解之际,小小昆儿捂住小腹,撕心裂肺地吼道:“今日老子未有防备,受了暗算,来日再论高低。”

    小小坤儿去时比来时更加迅捷,简直比惊兔掠过草丛的速度还要快。

    江琼儿嘴角鄙夷不屑得一撇,并不在意。

    斗搏非常斯文而柔和地弯腰施礼,淡然道:“江仙子纵然功法莫测,我辈难以攀登,却也不该暗中下毒,有悖侠义道。”

    江琼儿胸口火燎,不免不假思索,漫声道:“你们这群废物,赶紧背着行李滚,本姑娘不想解释。”

    斗搏公子淡然道:“江姑娘接二连三口出轻慢,莫非瞧不起在场英雄才俊吗?这可有些托大,实属不该。”

    江琼儿冷笑道:“英雄才俊?哈哈!一群笨狗熊还差不多,不!一群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比喻才对哩!”

    人群闪出一剑眉星目、锦衣华服,温文儒雅的少年公子,拱手道:“不才五行派上官晔叨扰了,江姑娘语出惊人,不才为了众位豪杰,不得不上场领教姑娘高招。”

    江琼儿暗付:“不想这鬼地方居然有八大流派的旁人,看来着实难以收场。”当即朗声道:“上官公子大驾于此,实在可喜。既然你想玩两手,但请点上三四位笨熊,来较量一二。”

    上官晔断然道:“不需要!”

    “八大流派中就属上官家和赵家最是饭桶,徒有其表,未见其实。恐他难以胜出,小人我也得做一回了。”斗搏心念电转,当即上前道:

    “非也,上官公子,既然人家不介意,我们又何必执着于此。”

    继而面转江琼儿道:“洪都门斗搏,愿领江姑娘高招。”

    上官晔拔出身后独眼剑客的锋利宝剑,甩个弧度,一招“苍松翠柏”摆出门户。花派擅剑而不愿在外人旁显露剑招,江琼儿拾起四五丈的木棍,权当兵器。众多英雄豪杰交头接耳,大都诋毁江琼儿,言他太过傲慢。斗搏公子掏出三星摄虎匕首,缓步漫荡。也有极端兴奋的,想见识五行派上官家的五行神功。传闻五行神功,乃末元子大神所创,更由千百代高手精细锤炼,其名号直追天下第一功法九曜阵与第二功法八九玄功了。

    久不开口的欧阳龙悠然道:“我们该去喝杯茶,如果有毛尖那就更如虎添翼。那口感,那纯粹宜人的口感,那吞肚后的心赛清泉,简直为天下间不可多得的佳品!”

    司马京担忧道:“江姑娘纵然功法高深莫测,但终究双拳难抵四掌,恐有所闪失。”

    欧阳龙满不在乎道:

    “那妮子自小狂悖,吃点苦头也没得错。”

    独臂展处,伸大手抓住司马京衣袖,大踏步向茶楼走去。楼梯口以及二楼面对街道的位置站满形形色色的人,司马京凭借风神之功带着欧阳龙如入无人之境,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所桌旁。司马京散发炽热力道,众人叫苦不迭闪退在旁。

    小二年轻,却惯看世面,慌不迭飞奔而来。欧阳龙要了一壶龙井和一壶毛尖,欧阳龙厌恶龙井,而司马京恰恰相反,他父亲极端喜爱龙井。

139、 鲁中城外

    暮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躺在大地上,微风已然不那样温和,鲁中城家家户户炊烟在上空漫无目的地飘荡。

    而在离他稍远距离的凤凰镇,情况就有些走样。炊烟也可瞧见,不过是断断续续罢了!

    好似河豚由生气转成平和,卸了气似的。

    大黄直勾勾盯着屋脊上趴着的猫,却不再叫嚷,张望自己空空如也的食盆,内心极端气愤。苍蝇成群结队来到狗盆旁吞食大黄留下来的“残羹剩饭”。其中一个脑残苍蝇忽然突发奇想,毅然决然离开狗盆,飞过重重院落,直飞入挤满人群的地方。

    “啪!”

    粗糙而富有力气的手掌结束了这只苍蝇的生命,轿夫弹去血肉模糊的苍蝇,没来由咒骂了一句。虽然觉得糟糕,但身前紧紧贴着四五位风姿绰约的少妇,他还是异常欢喜的。阵阵麝香飘入他塌鼻子中,因这些他寻常闻不到的味道,他在脑海中迅速浮想联翩,做起他永永远远也无法完成的梦想。

    梦想很美好,可以使人忘记一切苦楚,而将要来临的,任谁也无法子将其阻挡。

    随着断喝声落,西北人潮迅速接踵而至地摔倒,也摔醒了轿夫的梦!

    江琼儿拖着疲倦的身体,向摔倒的人群喊道:

    “还有哪个不服气的!”

    上官家和赵家果然是是八大流派中的两大饭桶,中看不中用!花瓶至少还有几分观赏价值,上官晔却如白云飘过一样轻如鸿毛。

    上官晔所施展的五行功简直如同小孩子过家家,并非无坚不摧,让很多人大失所望,扫兴而离。

    而他本人此刻正舒舒服服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眸,不知是真昏厥还是假昏厥。

    但也有好事的相术师傅们预言:上官家的五行神功非常厉害,或许这种功法是屠龙之技。而现在没有龙,自然而然显示不出这五行神功的精妙绝伦之处。

    所有人垂头丧气瞧着江琼儿,在场之人没有人能胜过他的。在这死寂沉沉的时刻有个声音如同弓箭发射出来,一支短箭,震撼所有已经失落的心。

    “一胆二力三功夫,我身虽不足八尺,却也是堂堂大男人,就不服你!我叫赵铁柱,虽然是个轿夫,却有两把子力气。”

    赵铁柱名不副实,在江琼儿面前宛如一团白面,周身骨骼出奇得疼,被邻居用破门板抬走了。口中嘟囔怪叫声,倒把一个垂髫童子手中的糖葫芦吓掉了。

    人走了,声音却像烙印,在每个人心中激荡。

    所有男人在一刹那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仿佛每一个都被来自地狱的恶魔上了身。

    江琼儿惊慌交集不知所措之际,路旁楼窗口跳出条彪形大汉。“呼哧”声响,阵阵狂风骤起,登时消散众人斗志。

    司马京淡然道:

    “诸位朋友都为了赤霄宝剑,在下也一样。英雄豪杰,何必同女子计较,伤朋友们大侠威名呢!”

    “立地钟馗”也不敢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辗转思量后,淡然道:“这位高义一语中的。然而前因后果,皆为江姑娘盲目自大,太目空一切。”

    江琼儿恨不得指着樊九龙鼻子破口大骂,却被这副疲倦身子强行制止住,不再言语。

    司马京早把欧阳大帅嘱咐的话在脑中反复推敲,言道:“从欧阳大哥这算起,江姑娘也属在下小妹。就由在下给各位英雄赔礼道歉,未知各位英雄遵意如何?”

    钻牛角尖大都去另一个悲惨世界,而在场的成名少侠壮士们却没去,因此大家都在心底里首肯。

    面子功法总得装装,樊九龙正色道:“本不该宽恕这碎妮子,然而此处离咆哮山较近。若非看在刘大侠这位圣人的面子上,定要纠缠不休,分个雌雄。”

    司马京一一弯腰道歉,众人渐渐离散。有些站在外围的人压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挠挠椭圆形的脑袋,又去各自忙事去了。

    晚霞已逝,江琼儿刚将第四个空碗搁置旁边,小二趴在楼梯口大叫:“再来一碗河南烩面,不加香葱!”

    饭桌四周颜色有些模糊,欧阳大帅同司马京会心一笑,再不讲话。江琼儿吃口面,就咕哝一声,又将罪责加在她心中的仇敌身上。司马京刚欲替叶晨欢辩解,却被欧阳大帅用眼神止住。

    翌日天明,司马京费劲心力才弄到一头仿佛要死了的棕灰毛驴,是个四轮露天马车,车夫当极其和善。收拾行装包袱时,江琼儿又发难道:“乡下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用五两银子雇佣这头破毛驴,根本不划算,而有些人连小孩都不如。”她是对着一堵墙“狂轰滥炸”的。

    毛驴车满载三人,穿行花草树木间,终于稍稍缓解江琼儿的怒火冲天。马车却极端缓慢,车夫说忍不得打这头毛驴,江琼儿又将气撒在叶晨欢头上。

    年迈毛驴和壮年毛驴共有两个差别,他们却只感觉到了其中一种。毛驴走个两三里路就自顾低头吃草,要么就停下来也学着人观赏风景。

    如此反复停下,把江琼儿气得越发恼火,又咒骂起叶晨欢。时间飞逝,晌午将过,马车停在一处阴凉处歇息。南面林中忽然发出阵阵响声,三人忙蹑手蹑脚向前窥探。

    茂林灌木丛里四人鏖战一处,却是以三对一。三位都是绝艳女子,各持长剑,剑法宛如轻纱落雪面般光滑细腻。被围攻那人年不过三十岁,留着胡子,穿着青衣大褂,苦苦支撑。

    之前心如止水的司马京登时不淡定了,正欲伸手,却反被怒火添胸的江琼儿制止住,欧阳大帅心里同样疑云密布,但坚信自己义妹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是以也拉住司马京。

    “这三名女子所施展的剑招,同花派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且看下去,看能否了解事情本末,再出手也不迟。”

    江琼儿刚言完,却发觉那孤身一人的命悬一线,立时翻飞而出。功起膻中,射发无数气体,才勉强挡开宝剑。那三人见江琼儿惊恐交杂,一忽儿,又神色恢复如初。

    而后欧阳大帅、司马京相继现身,以防不测。

    江琼儿拱手道:“原花派弟子江琼儿,见过三位姐姐。你们可是花派旁支吗?”

    一名稍旁女子暗暗使眼色,另外两名当即翻玉碗刺向胖女子。江琼儿毫无思索,双臂展去,那二人立刻摔倒一旁,鲜血飞舞,登时毙命。胖女子伸出舌头“吱吱呀呀”的,江琼儿早已知晓,替她解开哑穴。

    那胖女子慌忙跪地道:“我是叶宫主门下亲信王银花,叶宫主过了蛇纹铁锁桥后,却意外发现有一伙人正给花派抹黑,是以派遣我前来调查清楚。”言讫,江琼儿赶忙扶身站起。

    江琼儿言道:“我早就看出你的剑法要比她二人正宗,她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陷害花派呢?叶宫主又是哪位?”欧阳龙毕竟老于世故,带着众人来到歇息处,干粮米酒伺候。江琼儿等人默不作声,细细听王银花叙述前因后果。

    江琼儿闻听叶晨欢坐了宫主之位,非常深邃的替花派未来前途担忧,了解始末便也豁然开朗。再问那胡子人为何闻听有人害花派就义无反顾的帮忙,胡子人正色道:“我叫随便,但我不是随便的人。我自小仰慕花派巾帼英雄,是以拔刀相助。”

    经再三商榷,众人决定先去鲁中县城外的黑煞城堡一探究竟。江琼儿听王银花所言,叶晨欢也会到黑煞城堡,就大为所动。

    她心里始终琢磨着,叶晨欢当了宫主,为什么不在我面前大肆宣扬耀武扬威呢?

140、 显“随便飞”

    解开尘封已久,年代记忆冗长的牛皮宝书。追溯至末元子五六百年前,有群司徒氏族来到荒芜野蛮的咆哮山附近。仁慈与忠心在这里宛如儿戏,为抵抗野兽与原始住民,他们至高无上的族长终于违背那滴血般的誓言。

    虔诚善良的心曾在寂寞无人的湖畔旁独自忏悔,族长为了众人毅然抛弃誓言,打开通往辛福的法门——原来他们是中原大帝的部族,是最伟大而神秘的阵法祖宗司徒中的一支。他们显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族长在将符文法阵拿出来时,泪水打湿双眼,而从此他们再也未受到侵害。相反,所有邪恶势力见到他们如见到瘟神一般。人们欢天喜地享受美好时光,而族长带着惊恐与自责走完他战战兢兢的后半辈子。

    再后来三山逐渐饮誉乾坤,来来往往的人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散落猎户的数目在与日俱增,这严重威胁到司徒氏族偌大人口的吃饭问题。正值这当口,司徒氏族中出现了一位推动解决吃饭问题的人。

    司徒满月比任何姑娘都要漂亮,她拥有世界上最最诱惑人的身姿,纵然古板呆滞的老学究,见了她都不免意志摇摆起来。她那阴晴不定的性格也让很多人头痛欲裂;她开心时可以同一个乞丐谈天说地,而她忧伤难过时可以将一位至亲好友咒骂得体无完肤。

    她的脑袋里总能发出,奇思妙想的怪异点子。当朝霞升到至高山的最顶端,她如同沉醉于老鼠的棕发瘦猫那样活灵活现——在她活灵活现的外表下,你绝难察觉出她昨天一夜未睡给一个腌臜乞丐织毛衣。

    她是如此善良可爱,同样也富有同情心,因而才招来了不速之客。

    大家为了得到她,对于满月姑娘看上的那名猎户小子横眉竖目。战乱因此爆发,从而让阵法名满天下,黑煞城堡也由此而诞生。

    “何止小偷小摸,大到杀妻灭子我们黑煞城堡也能应付。单不论城堡中单间设置的无上阵法,就是城堡外围之四种高深莫测的神阵,也会让二品以下的狗杂种望而生畏。”

    司徒管家兴致勃勃回答着傲慢无礼、无拘无束的叶晨欢,一行人穿过荆棘满途的道路后,一座高大的圆形城堡便浮现眼前。

    心广体胖的老人坐在大石头上,展目观瞧风景。司徒管家示意众人稍等片刻,自己则上前对接暗号。

    喘着粗气怨声载的刘平平又同几个臭味相投的人谈起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那蒙古包娘们故作姿态,还不是被老子霸王硬上弓,嘿嘿!可惜老子有一对废物爹娘,不然娶她做小妾也未尝不可的。”

    阎山再次问到:“你爹真是草原飞熊刘中纪吗?”

    刘平平臭骂着啐了一口,“他简直连癞蛤蟆都不如,出了事情自己斩断臂膀,被那帮狗东西赶出草原。”

    阎山疑惑道:“可你父亲替你准备了钱财来这里避难呀!”

    刘平平扯着嗓子叫到,“这是他应该做的!”言讫,目光游走于叶晨欢和她师姐妹身上最值得观赏的地方。

    还有五个渍渍称奇,赞叹道:“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全是狗屁,一文不值。今后刘爷多关照我们,自然以你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

    刘平平恣意张狂,不可一世的哈哈大笑。

    司徒管家身后跟着两个全副盔甲的彪形大汉,领着十三个人进入城堡。

    内部环绕一周的二层阁楼,梁壁上大都雕刻着奇特的花纹。中央是一个宽阔的空地,此刻正举行庞大的盛会。

    数十位歌姬婀娜多姿地舞动,曼妙喜人的身姿加上妩媚动人的动作,再配合空灵悦耳的伴奏,简直完美无缺!

    北首上端坐一位留着胡须,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正是司徒堡主。他身旁站着位尖嘴猴腮的老头,正是他的忘年之交“老蛟龙”李魁海。围观人群五花八门,大都非奸即盗,良善甚少。

    刘平平直晃荡脑袋,戏谑道:“草原上最不起眼的母马都要比她们漂亮十倍!”

    司徒老管家和蔼地劝解道:“刘公子,到得堡中,还是少说几句为妙呀!”

    刘平平跺跺脚,冷然道:“把我安排到美人附近,我可不乐意闻臭汗的味道。”

    司徒管家唤来十三个老仆人,向众人道:“一切问题,直接向他们言明既可。嘱咐几句,最近堡主在宴请他最好的朋友,无特殊事情切莫乱转悠。”

    老管家从侍者手中接过鸟笼,悠哉悠哉向楼梯口荡去。

    城堡内有十四个楼梯口,叶晨欢随着大头仆人上了第十三个楼梯口。大头仆人依照顺序问道:“你躲避的仇家何等功法?”

    叶晨欢眉毛快活的弹跳着,胡诹道:

    “九品!凡人阶”

    大头管家不屑地哼了一声,言道:“随便一间都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舒适度要看你在出得起什么价格。”

    叶晨欢直言道:

    “虎头镖局的人是否也住在这里?”

    大头管家发狠道:“你若想在堡内寻衅滋事,是要吃苦头的”

    叶晨欢笑道:

    “你若摔下去再不告诉我,苦头还会更大!”

    大头仆人还未反应过来,叶晨欢拳头早砸在仆人肚子上,他如滚球似的滚到楼梯下。

    正巧刘平平不满住处,随着仆人转东荡西,路过叶晨欢处,戏谑道:“好烈的性子,不知道比上好的女儿是否红还要刚烈?”

    叶晨欢忽然正经起来道:

    “三尺神或许能评判出谁更烈!”

    刘平平邪笑道:“三尺神管不了我,就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被我欺辱了,三尺神也不敢对我怎样的。我是天选之子!”干咳一声,而后微笑道:

    “天选之子想邀请姑娘今晚到我床榻上之乎者也,未知意下如何?”

    叶晨欢点点脑袋道:

    “三尺神倘若当睁眼瞎,对你放任不顾,那小女子只好照办不误,如期赴约了。”

    刘平平踹向那名仆人,怒然道:“赶快给老子找个安静场所,并把位置告诉这位娇滴滴、软嫩嫩的小姑娘。”

    老仆人攒眉压气,带着刘平平向前道而去。

    阴云密布在花派四名弟子白皙的面容上,“叶师姐,何必跟这野狗啰嗦,简直在侮辱我们花派,是赤裸裸的言语挑衅,该结结实实给他一拳头。让他再好好理解一下软嫩嫩这个词汇的真实意义。”

    叶晨欢回首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接着那手指缓缓向上空移动,直至臂膀伸得笔直。

    四双空灵漂亮的眼睛盯着手指,叶晨欢抬头向上往道:

    “三尺神明绝不会让正义失望的,我们应该相信他,不可存在疑惑不安的心思,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或许是上神开的玩笑!

    叶晨欢总能在你觉得她要大发雷霆时软语细言,若是认真琢磨她诡秘而奇特的想法,那就有些自寻烦恼,杞人忧天。

    四名师姐妹们大都不再蜀犬吠日,只装模作样咒骂刘平平两句。

    被滚落楼梯下的仆人正领着司徒老管家朝这里走来,大头仆人趾高气扬,昂首阔步而来,那气势不亚于群虎攻向孱弱可怜的羊群。

    忽然一名花派弟子眼神中迸发出神采奕奕的模样,迅速用手肘碰撞了一下叶晨欢,并将叶晨欢的眼睛牵引到左侧一扇关着的房门下。

    “如果姑娘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必你的麻烦将接踵而至。接下来将听我的无情谩骂,和面对我们堡主冷漠般的逼问。”

    司徒管家仍旧提着他心爱的鸟笼,只不过说话的声音,再也恢复不到前刻的温柔和蔼了。

    叶晨欢眉毛微微挑动,正色道:

    “我当然要大发雷霆怒不可遏了,不但如此,我还想拆掉你们黑煞城堡的每一根木头呢!”

    司徒管家气得有些结巴道:“你……你口无遮拦,怎敢说出这等胡话?简直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叶晨欢蹦蹦跳跳来到左侧那间房门前,质问道:

    “堡外有四大神阵,那这间屋子为什么会有人的气息呢?”

    司徒管家恣意狂笑,向大头仆人道:“许通,她竟然说这里有人,哈哈!你来告诉她这间屋子中布下了何等阵法。”

    许通是大头仆人的名字,他微笑道:“跟你解释太多我可没功夫,一句话,当今之世,唯有一品秦怀玉和刘大侠能进,剩下的阿猫阿狗根本就进不去。”

    叶晨欢自信道:

    “既然非常厉害,那本姑娘就跟你打个五两银子的赌,房屋内确实有人的气息。”

    司徒管家看看鸟笼,笑道:“五两太少,至少得五十两,不然可不够我爱鸟的半个月宵夜呢!另外,你住在这里的费用全免。”

    “成交!”

    许通盘算自己也能捞点,乐得不可开支,慌不迭展动膻中穴功,施展开启阵法的动作。

    叶晨欢又将双眸自然地投向门下方刻着的小小花朵,心中自付道:

    “花派玲珑宫九千多种联络印记中最紧急的莫过于此花,缘何会出现这个荒诞的地方。半月前那绣着蝴蝶的姑娘来传信,说这里有虎头镖局在给花派抹黑的行动,这之间有又何种关联呢?还有那名蝴蝶姑娘,到底是敌是友呢?真叫人心里烦躁,思索不得呀!再者言,我同刘大侠开了个玩笑,毕竟不好意思见他。如今在他地界,自该屋檐下行事,不能太跳脱了。”

    进入房间是个狭窄的通道,右侧有个空荡荡的储物间,上方有个光秃秃的卧室。

    通道紧紧贴着左面墙壁有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带嘴的铜茶壶。

    四名女弟子恨不得拆了这间房子,别说人影,单是个老鼠影子都瞧不见。

    老仆人许通直在叶晨欢身前晃荡,那副得意神情简直可以把天空吃进肚子里。

    叶晨欢而后也严肃的观察探寻周遭,不大一会儿,却又显露出快活而轻松的表情,好比一个赌徒赢了一大摞车美姬一样。她思索词汇,平缓道:

    “或许一般人进不来,但总有二般人和三般人,是能够随便飞,就能飞进来的。”

    司徒管家已接近怒不可遏的地步,怒然道:“倘若你趁我们堡主下午宴请老蛟龙的师傅前,仍然讲些捧腹大笑的笑话,我们黑煞堡可就要店大欺客,怙势凌弱了!”

141、 金杖大法师

    天空碧蓝如洗,干净的如同蓝布缎子般。

    加之点缀山峰奇异模样的景色,浑然天成,使身在其中的人舒畅而欢快。

    松柏随风舒展枝条,被七星瓢虫攀附着,纵观大地每一丝纹路。

    葱郁茂密的丛林中蝴蝶来来回回飞舞着,争先恐后要去往那最美丽,盛开的一朵花蕊中央。

    一条时而宽阔,时而狭窄的道路上一个人突兀地赶路。

    他如同处女般包裹的严严实实,单单露出被岁月所雕刻的面容。皱纹陈布眉侧,两道雪白眉毛异常扎眼,单手撑着个金色禅杖,说他宝象森严,却总透露阴邪的成分。

    壮实庞大的身躯披着连帽黑袍,黑袍上面绘画出恶兽龇牙咧嘴,嘶鸣咆哮的动作。他脖颈下挂着一条翡翠质地的小弯刀,略微比小指头大些。

    他走路的姿势也同常人云泥之别,每走一步,总要踮脚。他最为神奇的地方,还在于他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眼,或许那就是地狱里恶魔的眼睛吧!

    抬头向上面缓缓瞭望,那是咆哮山模糊的雏形。他决定先歇息片刻。不一会儿,风中飘来三名孩童欢畅淋漓的笑声,这声音足够使希特勒追忆童年。

    他再次确认无误,朝声源徐步而去。穿过五六棵二人合抱的柏木树,便瞧见三个顽童相互戏耍,玩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内中有位扎辫丫头瞧见那人,笑眯眯道:

    “你也要来玩吗?”

    那人并未回答,依旧眼神空洞,望向树梢颤动的部分。半个时辰后,那怪人又握着禅杖在赶路,步伐依旧那么怪模怪样。

    在半个月后最为神圣的一天,三个幼小躯体被埋入地下。他们的父母哭得伤心欲绝,孩子的玩伴也湿润了眼球。风依旧呼呼挂着,却再也不是半个月前使人心旷神怡的清风。

    ……

    ……

    她非但稳操胜券,简直认为自己的胜利无可厚非。司徒管家那对双眸如短刃般直压向叶晨欢,他想在最紧要的关头,打击一下这位年轻姑娘的嚣张气焰。

    她缓缓抬起玉指,轻轻向正面房梁那遮盖住的阴影里点去。

    “贼人除非是蛇,不然绝对不能藏在哪里的,难道叶姑娘亲眼目睹过蛇人吗?”

    叶晨欢不置可否,复缓缓撤散臂膀,不再言语。

    “好!好!老夫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许通,该试试我们那点微末道行了。”

    仆从许通此刻精神大长,一扫懒态,双掌拍向那犄角旮旯处。

    “滋!吱!”

    掌面数道黑气源源不断攻向角落,却宛如泥塑入海,杳无音信。司徒管家脸面挂不住,也加入许通的队列,纵然全力而发,却依旧石沉大海一样。

    叶晨欢向四名师姐妹们摊摊手掌,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而后笑嘻嘻言道:

    “九师妹,再故弄玄虚,师姐可就不再理你!”

    登时彩光自拐角处迸发,司徒管家同许通倒退数步,尚心有余悸。一条短小身影忽然显现,随即触动阵法,九道玄光激射向那矮小身影。

    四名弟子正欲相助,叶晨欢忙拽住。

    那矮影不过再次借力向空中翻飞,接连三次,玄光仍旧伤不得她半分。

    司徒管家心神稍宁,跨步向前,双掌合十,四周瞬时散发金灿灿的光芒,““大我如来降魔阵!””

    金光缓缓聚拢,两只九丈高低的虚幻手掌逐渐成行,如破空之电抓向那矮影。

    那矮子却如人戏蚁,全然不惧怕,再次借着虚幻中指的力道,翻飞上去。

    司徒管家眉毛乱颤,双掌向天捅去,那虚幻金手亦自向上顶去。

    那矮影仿佛吹口清气,虚幻金手刹那消散不见。司徒管家惊怒交集,慌张将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桌案上的茶壶。茶壶随着力道逐渐上升,很多五颜六色的气体冲向矮影。

    那矮影入进虚空境界,飘然而落,忙把身子躲藏在叶晨欢身后,双眼压得老低。

    司徒管家通体汗水,气息微微喘着,整个身体靠在墙壁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许通抬起老胳膊,怒然道:“什么野人,胆敢放肆!”

    叶晨欢淡然道:“稍安勿躁,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九师妹随翩跹。”

    老仆从许通神情激动,猛然抓起茶壶,撕声道:“天涛大阵居然都降服不了你九师妹,真不可思议,这茶壶可是天上陨石所炼化而成,非一品功法不能伤其一寸,居然……。”

    九师妹探头探脑向桌面张望,在得到叶晨欢眼神的许可后,蹑手蹑脚来到许通跟前。伸出脑袋瞧瞧桌面,复又瞧着许通手中的铜茶壶,一把抢拽过来。

    “啪!”

    惊悚可怕的一幕即将诞生,茶壶嘴被九师妹硬生生用双手掰断,铜壶断嘴掉落地上发出“呠呠”的响声。

    许通震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麻木了!

    叶晨欢笑道:

    “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而我要享受这免费房间带来的愉悦。对了,下午记得给我准备些糕点,千万别忘记了。”

    许通久久才回神,起身搀扶司徒管家,慢慢消失在狭窄的房间里。

    四名花派弟子各起膻中,运足功法,站位于房门内侧,以应对突发事件。

    九师妹便将玲珑宫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一讲述,得知花月疑似被北派主杀死后,叶晨欢登时义愤填膺,气得胸口快炸裂开来。

    九师妹小声道:“我们这个房间的下方住着正是虎头镖局的人,是位绣着蝴蝶的姑娘告诉我的。”

    叶晨欢道:

    “那这虎头镖局到底有何异样,你可曾窥探出来吗?”

    九师妹淡然道:“恰恰相反,我认为绣着蝴蝶的姑娘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叶晨欢颇感惊讶地“嗷”了一声。

    九师妹继续道:“虎头镖局那些人同刘大侠有关联,且并未对花派名誉有任何诽谤。值得一说的是,我去查探花月师伯死亡地点时,有惊人的发现,在二十丈外松软的泥土上赫然有一对窄小的脚印。”

    叶晨欢肯定道:

    “因此,凶手绝非北派派主。”

    九师妹复摇晃脑袋,道:“也未可知,因为师伯被杀害时,有十几位师姐妹亲眼所见。”

    叶晨欢道:

    “此时疑点重重,我们还是在这里静观虎头镖局动作,在做处置。我临走时曾吩咐过,让你看护好师傅,怎又跑到此处呢?”

    九师妹脸颊红润,不好意思道:“是师傅让我来的,离天道山大会日期越来越近,师傅想让你回山主持大局。”

    叶晨欢道:“我这宫主算是个虚名,上头还有个派主,我去作甚?”

    九师妹摇头道:“师傅让你回山修炼,督促八大令主练功。至于天道山之行,就由派主前往。”

    叶晨欢疑惑道:“那个道法微末的小妮子也敢去天道山吗?倒是我小瞧她了。”

    九师妹微微蹙眉道:“听小道消息称,其余二宫都不满当今派主,会随时发难。另外八大令主的柳师姐如今下落不明,一切事物,还得叶师姐主持大局。”

    叶晨欢道:“这些我倒不担忧,只忧虑师傅功法随不差,性子里却似软面团,跟谁都发不起火来。”

    九师妹断然道:“今夜子时我们就夜探虎头镖局!”

    叶晨欢笑道:“单刀赴会总比偷偷摸摸强得多,更何况我现在是玲珑宫宫主。”

    九师妹忽然蹦跳喜悦,开心道:“我也要去,拔胡须,做虎皮大衣,还要吃肉肉!”

    叶晨欢深知九师妹自小被雷点所吓,智商如跳蚤般反复弹跳,只得嘱咐九师妹好生看护大本营。九师妹把嘴巴撅起,叶晨欢再次申明看护大本营的重要性,九师妹才兴高采烈的点头答应。

    嘱咐妥当,径直走下楼梯,在楼梯中央却见黑煞城堡总门大开。一群人围绕在那里,看不真切,叶晨欢也不去理会,蹑足来到门前。

    “咚咚!”

    门随后打开。

    居然是位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这一点倒使叶晨欢诧异,当即不知所措。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呢?”

    叶晨欢窘迫非常,心中自付:“我说我是来查探你底细的,那不是贻笑大方了吗?”随即心念电转,媚语道:

    “吹箫人去玉楼空,一片伤心画不成!”

    那少年郎笑道:“断肠与是同倚,朱唇雨润倒风流。在下并非下九门人氏,姑娘认错人了。”

    叶晨欢把手抵住门缘,哭诉道:“小女子几经辗转,流亡此地,身旁也未有个依仗的人。甚是无聊寂寞,不如进去喝杯茶水。”

    一张麻子脸忽然探出来,将叶晨欢拽进房内。少年郎无奈叹口气,将脑袋探向黑煞城堡总门,面色瞬时凝重,而后关上房门。

    进入房门,惊讶非常,但见姬短发左手指胖如铁锤。麻子脸庞蓄势将发,赵四却连连道:“女娃子那有哪本领,别唐突佳人呀!”

    少年郎再次打量叶晨欢,拿起地上跌落的茶杯,注满茶水,递向叶晨欢。

    叶晨欢未探虚实,只攒足三分力道,方触碰杯口,便有千斤力道席卷。叶晨欢瞬时被这股力道震得摔倒在地,却又骂骂咧咧狼狈站起。

    “小娃娃,你没用全力,只用了三分之一!”

    “年纪轻轻,缘何如此厉害,看来不能等闲视之,稍有差池,便大祸临头了。”

    少年郎正是咆哮山刘大侠二徒弟“铁扇子”猪温钰,外表青春,实则已高达八十余岁。

    房门外忽然吵嚷大起,众人出去查看,单见一方金色禅杖的把子直插入黑煞城堡堡主的心窝,旁边两个壮汉拼死相搏。闪转腾挪,你来我往的!

    猪温钰沉声道:

    “金杖大法师!”

142、 黑煞风云

    众位老仆从如同飞蛾扑火,发动无休止自杀式攻击。

    那把金杖仿佛是死神家的门户,凡是它扫过的轨迹里,尽数殒命。

    叶晨欢双眼眺望金杖大法师,十二分的余光始终不离开“铁扇子”猪温钰半分。

    敌人在攻击那刹那间,将是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刻。

    猪温钰面沉如水,丝毫不紧张。姬副门主如无头苍蝇,拽着赵四、麻子要逃离这个地方。

    赵四、麻子稳若泰山,他们在等候猪温钰发出摧枯拉朽的行动。

    黑煞城堡中央已是死尸横地,仅仅为数不多的阵法家们在伺机而动。

    金杖大法师高坐在堡主椅上,老蛟龙在旁谄媚阿谀,奴态毕现,不一会儿,复躲藏起来。

    不远处手握符文棍棒的两条粗犷大汉鏖战着,始终不分轩轾。

    红面汉子棍棒撩翻白面大汉的棍子,略一换气,咒骂道:

    “卑鄙无耻,你居然伙同外人,给爹茶水里下毒药。我司徒真芳同你断绝兄弟关系,薰莸不同器!”

    司徒伯芳近乎癫狂,歇斯底里地狂笑,“束缚方阵”,但见司徒伯芳周遭瞬起八个紫光神门。随着司徒伯芳越发急促的咒语,快速封住其弟司徒真芳的退路。

    司徒真芳毫不示弱,鼓足力气用符文棍棒,朝天划出个古老符文,登时八道黑光冲破紫门。

    “嘭!”

    黑光冲破紫光神门,司徒伯芳阵法已用老,再无回旋余地,登时身死。司徒真芳黯然神伤道:

    “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爹教诲过的话,你是一句也未听到心里去。”

    在揣测是否前去送死,亦或者寻找进攻时机的老仆从身前,忽然跑来个红脸大汉。

    他的模样可真差劲,因血脉翻涌,脸颊宛如火山里喷涌的岩浆。鼻子塌陷,厚重嘴唇如同两根鲜红可口的香肠。穿着件单薄短袖,衣襟微开,黝黑的胸膛稍微可见其样。天生畸形,罗圈腿下方有只歪斜的脚踝。不过他那副钢铁意志格外璀璨;他每个动作都近乎古板,比宝剑还要古板十二分,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他。他精神力的强大显然超越自身实力,他是一位坏人看见都要胆颤心惊的人。

    坐在堡坐恣意狂笑的金杖大法师冷然问道:

    “他是谁?”

    老蛟龙复又跑出来,弯着脊背,轻声道:

    “师傅,只是司徒老杂驴的二儿子,司徒真芳。不必师傅担忧,小徒去料理了他。”

    金杖大法师质问道:“你能行?”

    老蛟龙比金杖大法师还要年迈,却羞耻地道:

    “小徒纵然是条废物狗,也能咬下他三块肉!”

    金杖大法师悠然站起,道:“我觉得他有能力发展我创下的教义,可以当我那卑微的徒弟。”

    司徒真芳全神贯注瞧着来人,双眼不敢眨动一下。

    金杖大法师悠然道:“人区别于旁物,有爱恨情仇,更有喜怒哀乐,如若跳脱不出其中冥冥深渊,自将到达万劫不复的地步。”

    司徒真芳血脉喷张,冷然道:

    “杀我父者,给我死!”

    金杖大法师依旧不放弃,说起他那套陈词滥调仍然充满活力与精神。却半点都震撼不动司徒真芳的心,倒教两名老仆从跪拜于金杖大法师的鞋尖前,高呼:

    “神圣的主人,我们将用一生来供奉你,对你袒露无疑的表明我们最为忠臣的心。”

    司徒真芳喊道:“邪魔歪道,最终会自食恶果。”

    金杖大法师面容逐渐狰狞,眼神中凶煞之神已经高傲而欢快的跳动着。他四平八稳抬高禅杖,司徒真芳迅速结出法阵,用以挡避危险。金杖大法却早已智宝珠在握,成竹在胸,轻轻挥舞禅杖,淡淡香气穿过法阵吸入司徒真芳的鼻孔中。

    司徒真芳身体逐渐颤抖,阵法也若隐若现,“嘭”地一声,他如同一滩烂泥倒在路面上。

    他脸部白如冬雪,呼吸极端急促,他已在死的边缘徘徊。

    金杖大法师以沉着自信的步伐,向即将殒命的生命走去。

    叶晨欢同情道:“或许他不该死!”

    猪温钰赞同道:“半点不错。”

    叶晨欢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无动于衷呢?”

    “猪温钰道:“我在等待你出手!”

    叶晨欢自嘲道:“可我并不是你的对手,难道不应该是强者先出手吗?”

    猪温钰淡然道:“对付你如捏泥巴,但你耍赖!”

    叶晨欢问道:“我如何耍赖?我是说话算数的,绝不会落井下石,出尔反尔的。”

    猪温钰看向她,笑道:“是吗?屋顶上那人气息微弱,难不成是高大威猛的采花贼吗?”

    叶晨欢面色有些红润,强撑着道:“你若再不搭理他,他显然必死无疑。”

    猪温钰看了一眼姬短发门主,淡然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们虎头镖局往往见死不救。”

    叶晨欢逼问道:“难道你不认同你是英雄豪杰吗?”

    猪温钰摇晃脑袋笑道:“同一位巧舌如簧的姑娘面前,我实在英雄不起来。”

    叶晨欢嘟嘴道:“懦夫!废物!”

    猪温钰淡然道:“懦夫要好过被人上房揭梯,要好一百倍。”

    禅杖闪动光芒,缓缓举起,致命一击即将来临。

    叶晨欢见那人丝毫无搭救之意,怒火中烧,连忙自己功起膻中,随时救援。

    间不容发之刻,猪温钰宛如神光飞驰而前,叶晨欢尚自惊愕间。单见天空飞下来随翩跹,一掌砸向猪温钰后背,叶晨欢下意识想去拦截,却依旧晚了半分。

    猪温钰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始终察觉着叶晨欢的位置,冷不丁屋檐上跳出一位,着实让猪温钰失色不少。好在他的身经百战,临危不惧,缓然掏出铁扇子“呼”地一声拍去。一道强有力的紫光激射向天空,归于寂静。

    猪温钰身若击电,随翩跹终究差了两个身位,落了空。

    猪温钰沉声道:“你可以起来了。”

    司徒真芳顿觉全身放松,疼痛全消除,看见一位少年公子只凭借扇子就挡住了禅杖,不觉哑然吃惊。

    金杖大法师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飓风骤起,直吹向猪温钰。

    随翩跹面色羞愧躲到叶晨欢身后,叶晨欢安慰道:“这完全不怨你,是敌人太过强大。”姬短发副门主双腿宛如弹琵琶,抖动剧烈。叶晨欢上前道:“诸位,我们有何仇怨,为何陷害花派?”

    赵四颤声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花派远在天山,我们犯得着招惹你们吗?”

    叶晨欢火冒三丈,飞身形上去抢攻,赵四压根不是对手节节败退宛如老鼠遇到狸猫。

    黑煞城堡总门大开,·闪进五条身影。江琼儿疾呼道:“虎头镖局在哪里,我们上去问个根由。”

    王银花一把拦住,斩钉截铁道:“江姑娘,这是我们花派的事情,就不劳驾你费神了。”言讫,飞身形加入战场。

    二人合攻,赵四当即怒不可遏,选了便捷之路——跪地求饶。

    叶晨欢疑惑问那人道:

    “姑娘何人?”

    王银花指着身后江琼儿一行人道:“在下王银花,是江姑娘花重金雇佣我来帮助宫主的,另外还有关于你师傅七辰殿主的一些消息,要亲自告诉宫主。”

    王银花示意叶晨欢靠近,后者的心悬之又悬,再无暇顾及旁物,机械般贴耳靠近。

    江琼儿在远处愤愤不平,直咒骂江琼儿下油锅被饿兽裹腹,却见王银花自后背掏出匕首,慌不迭惊呼道:“小心!”

    “你师傅被……江琼儿雇佣我来杀你的。”王银花匕首直刺向叶晨欢心窝,好在后者反应迅捷,单单伤到右臂。火性骤出,一掌拍去,王银花瞬时气绝身亡。

    忧心忡忡的随翩跹正包扎伤口,小声道:“我要杀了江琼儿,替你出口气。”叶晨欢小声道:“傻丫头,这么拙劣的陷害栽赃你都看不出来,将来该怎么办呢?”

    赵四见机行事,三人向黑煞城堡冲去,却正被司马京等人拦截。欧阳大帅逼问道:“你们为何要陷害花派?”姬副门主真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连被问两次,本就窝着火,此刻按捺不住,扯着嗓子吼道:

    “花派距离我们虎头镖局天高皇帝远,我们犯得着吗?”

    司马京上前正色道:“纵然如此,也决计不能放过你们这群恶人。无故杀害农人,实在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姬副门主嚣张道:“无知匹夫,那贱妇若肯从我,又何必香消玉殒呢?那是她自己活该,不懂得享受!”

    欧阳大帅气愤道:“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司马兄弟,别给我留面子。”

    身旁留着胡子的随便也怒不可遏,言道:“司马兄,我们一道剪除这世上的败类。”

    于时,猪温钰已逼退金杖大法师,顺带敲晕司徒真芳,现身于司马京面前。

    猪温钰淡然:“今日就不奉陪,改日我请客。”姬副门主喜极而笑问道:“我们要逃去哪里?”猪温钰小声道:“翠柳峰!”

    猪温钰右臂画半圈,神光乍现,随即同姬副门主一众摄向翠柳峰。

    随便沉声道:

    “那人绝非虎头镖局的人!”

    叶晨欢早已吩咐查探王银花四肢,果有蝴蝶印记,却见虎头镖局一行人骤然消失不见,不觉大吃一惊,“这人必然是刘大侠的徒弟,我写了封信开个玩笑,还是最近别惹刘大侠为妙。”

    叶晨欢领着随翩跹并四位师姐妹,欲趁着金杖大法师调理身体出走,同江琼儿一行人针尖对麦芒。

    随便心慕花派风光,早上前同叶晨欢身后五人攀谈起来。

    江琼儿冷然道;“叶大宫主,别来无恙呀!您找得杀手实在太差劲,要不要我替你物色几个?”

    叶晨欢反唇相讥道:“王银花这种废物你在哪里找的,简直贻笑大方。”

    随后二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淹没了四周。叶晨欢哼了一声,领着众人离去,随便自发紧随其后。

    老蛟龙狡猾异常,直趴在楼梯地下静观其变,风向那边吹他就往那边倒。

    单见金杖大法师气息已然调到完备,忙上前吹嘘拍马道:

    “我师傅功盖乾坤,泽撒苍生,威震寰宇。你们三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还不赶紧跪地求饶,让我师傅帮助你们早生极乐世界,”

    原来,正当猪温钰同金杖大法师比拼之时,黑煞城堡但凡喘气的人尽数逃遁,无影无踪。

    忽然,老蛟龙李逵海额头上四道血痕直流淌,正被金色禅杖砸着,登时气绝。

    欧阳大帅老练持重,惯看岁月,经验老道,随即招呼二人撒腿就跑。

143、 执意现身

    柳明雕现下极端辛福。

    穿着刚由本城手艺最出色的赵师傅,精心缝制的一套衣裳,懒散悠闲地走在大街中央。

    目光无不围绕在大姑娘、小媳妇那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曼妙身姿上,因为没有人能制裁他。

    五天前一个乌云密布,阴雨连绵的下午,他就将家族企业拱手相让,美其名曰“联合共富”,不过是被人吞并罢了。

    “金城金大老板可真阔绰!”

    自家米店迅速拆除,换成铜丝接连起的大牌匾,“金记韩氏名嘴楼”轰动整个鲁中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如此,方被他休掉的原配在寒窑诞生一对双胞胎,尽为带把儿,喜自天降。又在心里惦念起刚娶进家门,用卑劣手段迫害盛六哥休妻,妖艳宛如鬼魅的媚娘娇妻,嘴角瞬时泛起笑意。

    昨天深夜王寡妇的庭院灯火通明,让邻居们感到诧异,而更加诧异的是,王寡妇终于能合法的卖掉她那个凶宅——商铺林立的极佳位置。

    此种根由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了解详情,柳大财主在鸡还未鸣叫的时候,双脚已跨过城主家的门槛。

    ——王寡妇家的凶宅必须要由城主担保判定才能出售!

    买凶宅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他们把店铺送给了不远万里来寻求庇护的,早已出了五服的亲戚——一对姐弟!

    正穿梭在农贸市场的边缘,柳大财主朝一个瓜子脸妇女挤眉弄眼。那妇女将脑袋迅速压低,双颊微微泛着红晕,柳大财主就明白大事已然成了八九分,慌不迭向周遭人打听那妇人的情况。不肖三言两语,连那妇人有多少双鞋子,也打探得如同小葱拌豆腐般,一清二白。

    再穿行稠密的人群后,道路两旁商铺逐渐增加,走了不下百步,在观赏十几名姑娘后,便驻足于他的店旁。

    崭新的两块门板半开着,里面人影绰绰,热闹非凡。斜上方挂着个长方形木板,上书写着:

    “鲁中名嘴,河南坠子,郑交甫告状,即将开始,免费呦!”

    柳大财主满意点头,从袖口掏出五个银珠,想了又想,又把其中三颗银珠放回口袋,径直走到面具摊铺前。

    经过仔细挑选,抄起个兔子面具握在手里,那店家两眼直勾勾盯着柳大财主手里的银珠。

    柳大财主戴上兔子面具,复自比划鼓动,再将兔子面具抛却,挑个青面獠牙的鬼脸。再戴上向路人晃动脑袋,心上也就中意这个鬼脸面具了。柳大财主掂量手中银珠,缓缓在破布上滑出两个银珠,拔足就要走。

    商铺主卑躬奴颜,赶忙叫住,“柳大官人,那鬼脸精致得紧,进价加成本,至少得五个银珠,我才不亏本。我小本买卖,您……。”

    柳大财主怒火中烧,一脚踹烂商铺桌子,呵斥道:

    “我柳大善人向来是讲清理,说道理的,为什么总有些狗杂种不让我讲道理。大家都说我是明事理言规矩的城中模范,是谦谦君子,你却如此饶舌,难不成不想在这里做生意了吗?”

    那店铺老板顿时矮了半截,缩着身体忙收拾铺子,柳大财主啐了一口,径直冲进名嘴楼。

    名嘴楼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常。有赶集市的村民,有附近的贫困户,也有懒散浪荡的倜傥公子。听说免费听,而且还供给茶水,让歇脚赶路的大都乐此不疲,非常愿意进来听听。纵使肩膀挨着肩膀,嘴巴也已笑开花似的。二层楼大半圈围满了顾客,一楼台面下更是拥挤不堪。到得规定时间,店门门栓立时紧上,窗户帘子扯开,火把照耀得通明。

    于时,花白老叟步伐踉跄,一面拄拐杖,一面摇晃折扇,艰难登临舞台。舞台后面随着老叟的来临,音乐也逐渐响起。

    快要死了的声音在稠密的空气中来回飘荡,老叟开始唱了起来。

    “话道盘古开天地呀!鸿钧老爷一气化三清,伏羲女娲料理乾坤事。事后人中出人文初祖呀!复姓公孙名轩辕,阪泉、逐鹿化二雄呀!有那土德于天下,道号黄帝诸侯咸服呀!颛顼帝喾德行高,尧舜大禹世颂歌!大启建大夏国牛呀!至此故事始开头喽!话道汉水神女原名“辺柆”,乃女娲大神所造的第一百一十一个人儿,有德行于天下,被封汉水女神,躲避轮回之苦。羡慕牛郎织女、后裔嫦娥事,因与凡人郑交甫……。”

    河南坠子连说带唱,又有比划,惹得众人捧腹大笑,好不惬意。

    店门外“嘟嘟嘟”响起敲门声音,虽然不大,却格外清晰。

    躺在内门的刘管事抽着大烟,踹了一脚左侧那个脑袋如小鸡捣米似的小丫头。

    小丫头黑黑得眼圈,慌忙碎步赶到门旁,朝着缝隙喊到:“客观,下一场再来吧!我们这有规定,一场曲目未表演完不能开门。”

    门外那人敲门越发急促,仿佛他家死了娘一样,小丫头挺着疲惫虚弱的身体再冲缝隙口解释。

    “嘭!”

    一方禅杖击碎门板,直把小丫头撞飞数丈,登时昏厥。

    台上老叟抛弃拐杖,爬行着向小丫头的身体前行。

    柳大财主咒骂那禅杖人,却被那人反手撩翻,登时身亡。

    原来看戏曲不收钱,喝茶是收钱的,因此本店雇佣的流氓打手颇多,不一时就将禅杖人团团包围。

    四周登时喧闹开来,禅杖人砸向老叟,当即殒命,沉声道:

    “再不肃静,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众位打手吓得落荒而逃,慌不择路。

    一楼顿时安静,二楼却依旧嘈杂,人们互相推挤,禅杖人怒目瞪向小丫头,忽然从人群飞跃出一少年公子,横挡在小丫头身前,躬身行礼。

    “小辈瞿言,拜见大法师。”

    金杖大法师神情略微一震动,沉声道:

    “你在哪里高就呢?”

    瞿言回道:“九曜帮刑堂副堂主。”

    金杖大法师询问道:

    “你师傅是……?”

    瞿言回道:“韩蜗!”

    金杖大法师言道:

    “原来是他的徒弟,难不成你要阻挡我吗?”

    瞿言道:“我师傅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文,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你收手。”

    金杖大法师赞许道:

    “算你还明些事理,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瞿言就棍打腿道:“正因为金杖大法师辈分高,才更不应该同后生小辈计较。”

    金杖大法师冷笑道:

    “难道你认为我喜欢杀人?”

    瞿言回道:“不敢,但我刚才看见有人在你面前死去。”

    金杖大法师问道:

    “难道说我是为杀而杀吗?我只过让众人肃静,而采取了最为有效的办法。”

    瞿言道:“既然大法师不是为了杀人,那么这名小丫头小子就带走,日后倘有闲暇,登门拜谢。”

    金杖大法师叹了口气道: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所讲的道理,为了一些事情,人命向来都不是事。若是杀死一千个能拯救大地,我相信你一定比我还要弑杀。”

    瞿言道:“若论道法,有机会您到我们九曜帮,有家师亲自予以切磋。小子今番现身,只为带走这位小丫头。”

    金杖大法师冷然道:

    “你若将他带走,我的威信将大打折扣,接下来我的事情也就非常难办了。所以为了我的事情,她必须要下地狱。”

    瞿言直率地问道:“我和你打,我有多少胜?”

    金杖大法师道:

    “几乎为零!”

    瞿言道:“我想,你总不该对我痛下杀手,如此讲来,我还有一丝胜率。”

    金杖大法师冷然道:

    “你的想法很可笑,老虎不会因为肥羊母爱泛滥而手下留情的。”

    忽然。

    “噗通”一声响!

    瞿言赫然下跪了!

    金杖大法师邪笑道:“莫非这小丫头是你情妇的女儿,可你们年纪不大对呀!”

    瞿言沉声道:

    “师命所托,不敢不殚精竭虑,全力行事。”

    金杖大法师道:“你的功法也不低,可排在中原三十名高手之内,我倒很想知道韩蜗牛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而后沉声道:

    “你的左腿经脉严重受损,在你方才飞跃的刹那间我就发觉了。”

    瞿言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为了跟随师傅练习还魂六灵神功。”

    金杖大法师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居然还有人甘愿为这种破功法而死。你可知道,这种功法练成之时,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瞿言苦笑一声,凄然道:

    “金杖大法师还是不肯开恩放过这个小丫头吗?”

    金杖大法师忽然金杖上挑,一股强气迅速席卷瞿言,后者被强力带动,不得不站起。

    “海外怪人总好以实力说话,你若能挨我三杖不死,我就放了这个丫头。”

    瞿言心若死海,脑海中一片茫然,他忽然振奋精神,抱着必死无疑的信念向前走了一小步,淡然道:

    “为避免殃及鱼池,请先让众人离去。”

    金杖大法师斩钉截铁道:“不行!我要找的乌龟王八蛋还缩在这里面呢!”

    “放了他们,我们现身!”

    司马京从二楼人群翻飞落地,随后江琼儿亦翻飞而来,欧阳大帅几经推搡揪肉,也走了出来。

    众人慌张逃窜出金记店,哭声、喊声充斥着四周。

    江琼儿在后小声埋怨道:“出来作甚,此地离咆哮山一尺之隔,我就不信这金袍怪人不懂权衡利弊,还能无法无天不成?”

    金杖大法师冷然道:“既然这三只臭松鼠滚了出来,那其余人自然就能滚多远,就滚多远。瞿家老二,接杖吧!”

    众人听得,逃生之念突起,宛如落慌逃窜的群狗般,一股人流朝门外疯狂拥去。

    哭声,喊声,嚷声乱作一团,好似锅里的水沸腾了一般无二。

    瞿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金杖大法师的金杖,他内心早报必死之志,誓要救下这位小丫头。

    金杖大法师面凉如水,仿佛地狱杀神降临,把金杖舞动得呼呼作响,周遭冷意骤生。那无数道微如牦牛毛的小针突自金杖顶端,缓慢发出。众桌腿刹那断裂,整个舞台如滩死水猛然倒坍。众多毛针围绕在金杖大法师四下,严密防范,如同大金钟,一丝灰尘都近他不得。

    进攻往往是最恰当的防守!

    这道理瞿言明白,金杖大法师更深有体会,表面是金杖大法师在发动进攻的时态,实则是瞿言奋力舍命的一击。

    瞿言伫立着,他绝对不能动弹一星半点,一动即是破绽。他决不能露出破绽,一次都不行,他失败唯有死路一条。他必须要等金杖大法师先发动攻势时,发出他最为耀眼璀璨攻击招式。

    说书店内连除了应该在的人,余者一概不见,连只哈巴狗的影子都瞧不见。

    金杖大法师需要安静,瞿言同样需要安静,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都极有可能改变时态的发展。是以欧阳龙拦住了司马京,江琼儿安安稳稳坐在桌子上喝茶。

    “我必须要救他,这是师傅给我的命令。这位盛茯苓将是我参透还魂六灵功的不二法门,我别无选择,虽死无憾。”

    瞿言在心中自付着,楼外跳蚤朝门里瞧瞧,复又蹦跶走了。

144、 围剑神池

    樊关历史悠久,纪录着无数次血雨腥风,更记载着整个天下的无名英雄。

    草原上勇猛刚烈的健儿曾倒在樊关下,若有闲暇,偶能从樊关外的灌木丛中捡到三五块人骨。

    附近老一辈人物代代相传着,樊关外的敌人同关内人鏖战三十个昼夜,便尽数撤兵,随着而来的是群狼的嘶吼。约莫上万只野狼聚集在樊关之外,狼吞虎咽起来,鲜血很快就将附近河流染成猩红色。

    那刻骨铭心的八个昼夜,是每个耳朵听进去的人的噩梦。

    随着樊关外邪恶势力的分赃不均,渐渐使偌大的联盟露出缝隙,终于随着摩擦加剧,樊关之外至此在无邪魔外道。但总有些人想着打进樊关,于是他们培养无数豪杰,预谋反攻。而这只是少数势力,根本无足轻重。

    咆哮山庄饮誉乾坤,在围剑池内插着八把绝世宝剑,每一把都是无坚不摧的绝世好剑。

    近几年南边出个英雄,叫做风尘侠姜维,于是刘大侠便将掌控阐截之道的通天神剑赠送。

    七把宝剑在两年前遭遇磨折,倒筑之剑已丢失,有人曾问刘大侠:

    “你不是曾说这些宝剑都有灵气吗?只有剑选择人,没有人选择剑的,为什么风雷之剑不翼而飞了呢?”

    刘大侠摊摊手,苦笑着望向天空,悠然道:“盗剑的人想必是个温良恭俭让具全的人,宝剑对他无可挑剔,自然就认盗匪为主了,这是在正常不过的。”

    最近不知从那冒出个传闻,风雷之剑落到樊关外,“剑神”林武林的手中,林武林同样是最近冒出来的,出类拔萃的英雄豪杰,传闻他的剑法已在樊关外位列第一,傲世群雄。

    “咆哮山下,围剑池中,邪祟退避。”

    几百年中这句话无不在天下争相告知,你纵然不晓得你父母的生日,也必然要懂得这个道理。任何人任何事物在围剑池附近都不应该放肆,低调的发泄比无脑的进攻,要强千百倍。

    六把盖世无双的宝剑,此刻被灰尘覆盖,活脱脱如同六根丑陋的烧火棍,农妇见了都不挑的那一种。

    简直毫无用处,但光芒迸发的一刹那,世间万物都得感叹它那惊世骇俗的力量。

    传闻曲江南村落中有个鸡鸣狗盗之徒,迫害周遭孤霜,坏事做尽。走到咆哮山附近时,他却疯癫起来,抓耳挠腮胡乱跑跳,最后摔落万丈悬崖,身体被摔得粉身碎骨。那副场景,纵然万恶的魔头都得呕吐三天三夜,虽然它们本身就已臭气熏天。

    远处,一群大猩猩在结伴觅食。其中有位贪玩小猩猩不小心,把一根木棍蹬倒,它本猩觉得无所谓,实则犯了大忌。

    只听天空登时乌云盖顶,电闪雷鸣,风也随着天空咆哮声越发肆虐。

    猩猩首领在心中咒骂了老天爷,无可奈何领着部族离开这陌生的地方。

    风雷之剑苏醒,狂风击雷便是它的眼睛和耳朵,它是一把有神识的剑。

    它就是正义,正义就是它,唯有赤霄宝剑,任何人,任何绝世兵器都要黯然失色。

    它得怒火随着狂风怒号得越大,而显得它越发生气。

    终于,它施展出三分剑道,直冲云霄,抵达事件地点。

    它无须向任何人说明,它就是这么放肆,西门吹雪仿佛就是跟它学的。

    金杖大法师倒下时,云散了,风止了。

    一炳淡淡的水晶宝剑直插入金杖大法师的后背,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粗脖上那个挂坠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幻形状,朝门外飞去。穿过街道,正被顽童朱一一握住。

    瞿言满身鲜血,安座凳上呼呼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回想方才那一杖,“倘若这把诡秘的水晶剑不来,那我必死无疑。”

    欧阳大帅请人制作棺材,收敛说书老叟,抄起收好水晶剑。

    老叟被力道震断五脏六腑,必死之命。

    瞿言结巴道:“在下……九曜帮瞿言,倘诸位有闲暇,可到我九曜帮玩耍,必然盛情款待。此刻我必须要带着盛茯苓回山复明,告辞。”

    言讫,他单手扛起小丫头,步伐艰难朝门外走去。

    司马京欲言又止中,江琼儿猛拍他肩膀:

    “发什么呆呢!我们赶路要紧,一定要给虎头镖局颜色看看。”

    司马京回道:

    “可我们不知道翠柳峰在哪里呀!”

    江琼儿得意洋洋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还不容易呀!”

    司马京羞涩道:

    “家中依仗卖菜为生,我……。”

    江琼儿越发得意,笑道:

    “又不用你的钱……不过,你若肯将那封书信卖给我,我自然出价高,你不就有钱了。”

    司马京正色道:

    “小妹,人无信不立,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又怎好半道反悔呢?再想法子打探翠柳峰在哪里吧!”

    江琼儿把嘴巴努着,跳将起来,说到:

    “你先在这和欧阳大哥歇息,厉兵秣马,我去打探,咱们垂暮出发。”

    ……

    ……

    司马京选好上房,在房内研习功法。功法已毕,复钻研普攻,做起俯卧撑等体能训练。感觉腹中饥渴,下楼点餐。

    此刻神情松散,待做到位置,才发觉周围人目光,无不朝西面窗户口偷瞧。

    司马京望去,不觉怒火中烧,义愤填膺。

    但见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左手舞动宝剑,右手抚摸着旁边少妇的手背。

    那妇人身体乱颤,唇红齿白倒也不失为美艳,面容惊骇神死。

    那中年人自吹自擂,嚣张跋扈,“铁剑镇江北这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去江湖中打听打听,我赵正义是什么样的人物。服侍本大爷开心了,你自然就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司马京拍案而起,怒斥道:“难道这里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狗贼,放开这位夫人!”

    那中年人陡然紧张,却见是个莽撞大汉,便身心放松,质问道:

    “你是哪个穷山僻壤里出来的野狗,别挡本大爷的雅兴。”

    门外忽然发出阵阵微弱的声音:“英雄……救命!”

    司马京仔细望去,隐约见到个人趴在台阶下,司马京连忙赶去,那人浑身血渍,微微哀嚎。待扶到凳上,呼哧店家请医士,那店家最是鸡贼,满口答应。却出了店门在旁偷偷观瞧,倘若大汉略胜一筹自然叫医,若那中年人逞凶斗狠的本事高,自然就不去了,以免得罪人。

    此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理,纵然生死大事也逃不出这个道理。

    那中年人不再抚摸少妇手背,将桌面上五包银袋塞入怀中,打量司马京。他身旁五个人直勾勾盯着装入那人怀中的花饰银袋,神色黯淡,欲哭无泪。

    少妇战战兢兢来到“快要死了的人”身旁,双眉毛深深蹙着,泪水逐渐肆虐。

    有人小声提醒道:“这位是铁剑镇江北赵正义,你惹不起的!”

    司马京抬起臂膀质问道:“谁赋予阁下勇气,胆敢胡作非为。你可知这世界上尚有浩然道义存在”

    赵正义傲然道:

    “道义能值几两干饭。”

    司马京手指向门槛外,意欲决斗。

    赵正义不居人后,率先翻飞而出。

    街道犄角旮旯处,众泼皮无赖赌博正当行头。为首银盆壮汉路通瞧见旁边二人作势要斗,围观者驻足不前,一时阻塞道路。不由诡计顿生,由同伙盛狗剩挤过人群窥探结果,只赌胜负。诸多粗喊见识短浅,猪似的不分明细胡乱下注,分成黑白二注。

    路通于案板夹缝去过画轴,缓缓展开,上记古代四大美人更无数待字闺中楚楚动人的婀娜体态,惹得路通心火发撩。

    下注者们双眼红肿,观瞧人山人海的场景。但听人潮时而惊呼,时而泄气,又时而张口,看得众人提心吊胆,惴惴不宁。

    随着人潮相继向西口涌去,狗剩急促而至,众人急不可待如浪潮奔向狗剩。路通担心事有变故,再生枝节,忙扯开众汉,引目光向赌案上瞧去。但见黑势周遭钱财颇丰,狗剩洋装唏嘘,一拍大腿,叫喊道:

    “那两人招式平平,斗得甚是无趣。那用剑中年汉子更是胡扯乱打,全无章法。少年大汉虽然看得身法宛如春香楼里的癞皮狗,却始终伤不得中年人一根指头。二人拆了千八百回,少年已是气喘吁吁不成样子,那用剑中中年人却红光满面,太稀奇了。更匪夷所思的是,中年人居然称自己甘拜下风,如同任我行见了风清扬似的,落荒逃匿。少年壮汉喘了几口气,挺直腰,又赛如那嫖客不肯罢休的架势,抬足追去。”

    路通胡诹乱道,竟把黑势比作少年,众人自认倒霉,垂头丧气。路通满意收钱,暗道:

    “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去四春楼多盘桓几日,和红妆胭脂,无日无夜的待在一处,快哉!”

145、 好春谁惜

    玄乎天道,壮哉混沌,凡五千年出一至圣天人,自末元子以来,再难觌圣颜。

    关于他模糊碎裂的故事,纵使让能称擅道的说书人去讲述,直到他生命如鲜梅枯竭凋零,也不能道出始终经历。

    鸡皮鹤发的老叟前辈,会端坐在太师椅上面随着椅子摇动,舒舒服服晒着温煦的阳光。还会出现三两个垂髫童子,或跪或靠,看似专注瞪着明亮的双眼听着版本繁杂的末元子事迹,却不时把双眼侧瞟,瞧着隔院那扎着鞭子的小姑娘。

    春去秋来,随着邻家姑娘太过美艳超凡,在经历过上述无数个画面。关于他新的故事,新的传说,又在给下一代讲述。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让原本简单朴素的末元子,成为了人们心中高不可攀的神。未曾有任何一个人亲眼见到他成为神,不过到有几个前辈高贤称见过末元子飞升。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也不怪这帮学究胡诹乱扯的言论能得到广泛认可。

    然而总有几个声音在反驳,却总被大家认知后的正义所淹没。

    诸多故事杂乱无章,有一点却让人不再生半点狐疑,那就是异界故事集的作者只有末元子.

    书中有四大美人分外醒目,同这个世界的四大美人竟然差着十万八千里远,这同样是末元子大所讲述的话语,

    “自我至后,大地会出现四大美女,但是她们再怎么夺目璀璨都不及异界中四大美人的万分之一。”

    千奇百怪的历史评书家们揣测着异界那无上的神女,昭君庙宇逐渐兴起,便是铁的见证。

    鲁中城西面十几个商铺排列有序,鳞次栉比,直到尽头就有座昭君庙。离这庙门约莫二十多步,靠着墙根窝着七八个臭乞丐,苍蝇如秋季卷叶,嗡嗡发响。

    街道人员稀疏,中间有个青年人仪表非凡,一副儒士打扮,牵着匹跛足毛驴。

    琳琅满目的商品随着老板吆喝着,变得更加珍贵,连匆忙赶路的浪人也忍不住观望一二。而那佩戴宝玉的儒士非但不为所动,双眉间似有鄙夷。

    他的目标无比明确——昭君庙。

    将毛驴栓在一棵歪脖子树根上,来到乞丐旁,从怀中掏出三块银子,分别给了三个面黄肌瘦的人。

    “这地方应该就是传闻中,末元子大神亲造的昭君庙了吧!”

    其中那贼眉鼠眼的人抢答道:“半点不错,元国上任老皇帝还曾亲临观赏哩!”

    旁边那乞丐把银子揣好,深蹙眉毛,方欲说话,却被旁边那贼眉鼠眼之人制止住。

    “我出门着急,并未带仆从,有劳诸位替我看护好那匹老毛驴。它陪我走了不少路,也够辛苦的,等我回家定让它安度晚年。”

    贼眉鼠眼之人抄起一把柴草直冲向毛驴,并喊到:“小公子,放心。我一定比对待未来婆姨还要用心十倍的照顾。”

    “爹常说人心不古,外面人都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我看是一家之论,不足以取信。”

    儒士抬步跨入,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墙壁上驻足着喜鹊,院中六七棵带着花蕊的树木正生机勃勃的生长。

    中门大开,里面幽静模糊,儒士徐徐向内。

    方胯过腐朽门槛,左面光出,跳出条虬髯腌臜壮汉,一手舞鬼头砍刀,一手按腹痴笑。

    “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缓和,阴暗处走出八条面带狰狞,手持利刃的凶徒。

    随着儒士坚定的目光越发镇定,所有人都不再嘲笑,而他每向前一步,盗匪们无不后退一步。

    待走到昭君塑像跟前,左面有一条虎似的独臂大汉,大汉低垂脑袋不省人事,被捆绑地宛如粽子。靠左有处偏室,里面人甩动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大胯步而出。

    那人年不过五十,两道胡须黑白参杂,后背微微隆起,尖下巴上满是春风得意。有盗匪疾驰上前道:

    “童老大,这人好像有些扎手呀!”

    童老大将红肚兜狠狠扔在地面,摩擦着胡须打量儒士,“你仿佛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童老大除了对女人和神兵利器有兴趣,可对于男人半点兴致也提不上来。”

    儒士淡然问道:

    “你可知这是咆哮山下?”

    童老大仿佛在看着蚂蚁似的道:“我非但知道这里是咆哮山,而且还知道咆哮山刘大侠并未外出。纵然他不外出,光那老小子的徒子徒孙都不好惹。但我想知道你是谁,居然大的过刘大侠。”

    儒士正色道:

    “天道山儒家百里文渊请教,莫非你大得过刘大侠。”

    童老大恣意狂笑道:

    “哈哈哈,里面那个丫头是我从赵财主家抢夺来的,已有五六日了,总不肯屈服我。可就在刚才饿得难受,为了碗白米饭,屈从了我。这事,你猜一下刘老小子知道不知道呢?”

    百里文渊怒目圆瞪,手臂甩处,一把红青交加的宝剑顺势而出。此一手,吓得众人张口结舌。众盗匪原以为他是个儒家酸腐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却不料判断严重失误。

    ——三束螟蛉拜仙剑,俗称青虹剑,乃大地三等排名第四的宝剑。

    童老大讥讽道:“儒家是读破书的,全是废物,众位好兄弟莫怕。他这是先声夺人之势,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上!”

    百里文渊亮出门户,淡然道:“儒家六艺,尚有射、御,诸君怎不知呢?”

    鬼头砍刀壮怂人胆量,那壮汉甩臂膀,抬腿疾砍向百里文渊。正直同童老大二目直对,百里文渊双眼未眨,侧腰顺势右臂挪后,身体前倾,宝剑挡住鬼头砍刀。

    众盗匪吆喝声陡然而起,却任那握鬼头刀的如何用力,都下不去半寸。那人脸手通红,微微沁出汗水,而百里文渊身若塔,面如练,毫无压迫紧张之感。

    胖头贼子一招“虎口抢食”,抄起匕首捅向百里文渊,后者剑把侧压,用力硬生生弹开鬼头刀,微矮膝盖,翻飞踹起,那胖头贼子登时摔落桌角,昏厥当场。

    众喽啰不过鸡鸣狗盗之徒,素来胆小如鼠,童老大像是有身份的人,质问道:

    “虎头镖局你也敢惹,不知高低,劝你赶紧滚,以免祸染亲友,追悔莫及!”

    见他颜色不该,童老大内心滋味翻转,终于抱定决心殊死拼杀。他猛然夺过一名瑟瑟发抖,小喽啰的坎马刀。身随刀往,杀向百里文渊。

    二人拆解十余招式,童老大早心知肚明,凭百里文渊那一手空变宝剑便足以证明他修炼过功法。而童老大不过虎头镖局的末流,因在虎头镖局收人欺凌,于是来到鲁中城里,依仗虎头镖局,作威作福。

    当次孤舟难济之时,童老大吼叫道:

    “众兄弟,同老子宰了这酸文蛋子,金银财宝不在话下,娇娥美人数不胜数。”

    俗话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不其然,众匪盗霎时同仇敌忾,抡棒夹枪杀向百里文渊。后者熟读圣贤,不忍伤害无辜性命,致使双方打个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童老大阴险而笑,拿起香案上用女子贴身衣物包裹着的物件,翻飞冲向虚掩着的窗口。间不容发,窗外忽然六声巨响,一把神兵宝戟直插入童老大腹部。与此同时,翻飞进一位翩翩公子。

    众盗匪失了主心骨,早已无心恋战,落荒逃窜。

    百里文渊回转,见到来人,不由面露鄙色,持青虹剑横于胸口。

    翩翩公子不失风度将宝戟拔出,面露微笑,手面下翻,那宝戟变个蝴蝶在他身侧蹁跹而舞。

    眼前场景,让百里文渊减退三分戒备,淡然道:“秦六公子驾临这小小的鲁中城,不知意欲何为?”

    秦六公子道:

    “刘大侠选天下有缘之人做徒弟,愚弟特来碰碰运气。”

    言讫,将死尸童老大怀中的包裹套在自己肩膀上。继而言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本公子同百里兄弟才月余不见,竟未知晓兄弟你已弃儒从良了。”

    “胡诌乱道,”百里文渊将青虹剑化入衣袖内,“你我虽有一面之缘,但不至于恩若兄弟。秦桧门六公子秦瑠的大名,算是臭名远播,不才不敢高攀。”

    秦瑠笑道:

    “百里兄可知我祖上为何选秦桧二字为宗门名字吗?”

    百里文渊正色道:“家狗吃粪便,忠义怀傲骨。自然是狗对狗,互相看上眼了。”

    秦瑠摇头笑道:

    “我祖上不取那精忠报国,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的民族英雄岳飞,却取个奸佞小人的名字,这其中道理可不浅淡。”

    百里文渊义愤填膺道:“狗屁道理,无非自说自话,摆个好吃相罢了。”

    秦瑠全然不恼怒,继续言道:

    “异界中记载,颜回贫穷,庞涓韩非受嫉,司马迁受刑,李陵天地冤案,断浪雄心而不能展。小人居高位,反倒贤才受戮,只为身后清白之名,难道不是太亏本了吗?”

    百里文渊怒然道:“照此而论,天下都该颠倒黑白,不辨是非,光明正义躲藏,让邪恶滋生。”

    秦瑠道:

    “天下大势,分合更替。正义战胜邪恶,正义再滋养邪恶,邪恶再被正义颠覆。这个循环的圈子,我祖上高人早就看破。”

    百里文渊问道:“白赤公子从哪里看处,正义在滋养邪恶呢?”

    ——秦瑠双字白赤!

    秦白赤道:

    “三家分晋,过直易断,过软又难以现世。正义过了头,就是下一个暴君。”

    百里文渊淡然道:“说了这么多废话,你为何还不出手呢?”

    秦白赤疑惑道:

    “我为何要出手?”

    百里文渊反问道:“你难道没有出手的理由吗?”

    秦白赤猛然拍脑门,笑道:

    “原来是那天,我看上一个大屁股姑娘,却被你从中作梗,坏了我的好事。我那时曾发誓要取你性命,可笑,我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比小孩子玩过家家都可笑一千倍,一万倍。”

    百里文渊道:“你好像不是一个轻易肯放过别人的人吧!”

    秦白赤感慨道: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在天地面前,人是多么卑微矮小,我正如秋天落叶般,茫然无措。”

    十二分戒备心已全部消除,百里文渊正欲上前,秦白赤猛然作出惊恐状望向自己身后。待百里文渊转身查看,再等到秦白赤的中食二指点住自己要穴时,百里文渊才懊丧不已,心中思索“千防万防,终于还是棋错一招,被算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白赤缓缓移步,抽出包袱中的水晶宝剑,言道:

    “你这荒山岩穴之辈,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贵妇当浮云。这把水晶剑乃是天下二等中,八大神剑中的倒筑剑所化出的三分剑意。你那把女人玩意青虹剑,和我这把三苗成王戟,充其量不过三等而已。”

    他走到被绑缚住的人面前,更加得意的笑到:

    “这人非是等闲,乃大元国大辟山军营的欧阳龙大元帅。我若杀他,则扬名立万。将他头颅送给想让他死的大臣手里,又会有一笔不菲的酬劳。哈哈,怎么算都稳赚不赔。”

    正直秦白赤大放厥词时,一条身影宛如鬼魅飘向欧阳龙身旁小屋疾驰。秦白赤功起膻中,腕夹电光切向那人影。

    秦白赤初遇那力道,自觉不过平常,再用力道,竟被打得倒飞数丈。锦布屋帘轻微飘起,复又轻轻落下。方站住下盘,秦白赤自言自语道:

    “莫非这怪人也是为了水晶剑不成?”

    百里文渊太息一阵,淡然道:“深禁好春谁惜!”

146、 一十八路琼花剑

    小福此刻极端恼怒,虽受到严重的苦楚折磨,内心反感呕吐,倒生些心得体会。

    离家时日长久,能学到丰富而实用的知识,单单凭借这一点,小福就曾在心神战胜懊恼后拍着胸脯说:

    “小花绝不是那种随意胡诌的,定然另有其人而传出的虚假消息。”

    同小花确立关系也才不过三四天,仅仅靠着这微末粗陋,并不坚不可摧的爱情。便冒险往赵财主家中飞去,有朋友邀请他去品尝上帝馈赠的甜糕,他都斩钉截铁一口否决,还信誓旦旦冲着它们嚷嚷:

    “小花告诉我,赵财主家的千金屙出的屎,味道香甜无比。”

    然而一切宛如纸片捏成的河堤,一冲即垮。

    简直半点香味都不曾闻得,非但如此,还比刘寡妇家门前那只半夜吃鸡腿的大黄,还要臭个七八分。

    小福面对爱情有些迷茫费解,他拿出全部的力量去爱对方,换来不过是被戏谑,被当做两脚饿兽茶余饭后的谈资趣事罢了!

    悲愤苦闷中,脑海中记忆忽然闪过,记起在贩马集市那阅历丰富的富态阿贾。

    阿贾情感丰富,据传闻他从呱呱坠地到现在,拥有过不下五十段的恋情。

    小福欣喜万分地扑闪双翅,“阿贾从来把我当个弟弟,对我很好。”

    “有如此善良的老大哥,我这辈子就无忧无虑了!”

    他脑海中浮想联翩,同小花入洞房,床头私语。

    这是一段最为真挚的爱情,同样富有悲剧性。

    小福飞跃高耸的栅栏,来到热闹无比的马市。

    眼前一幕让他头晕目眩,近乎心灭。

    女神小花和阿贾并飞。

    小花欢畅地笑着。

    “啪”

    清脆而嘹亮的巴掌声去,小福带着泪水,带着愤愤不平身死道消。

    腐朽又矮小的木柱上只遗留下一摊血水,随着日光照耀,积年累月,便会形成淡淡印迹。将跟随木柱归于尘埃之下,化作大地的一部分。执念好似捆绑住人精神世界的金箍,比行者的金箍还要厉害,所以豁达明理知进退的人,才能幸福安宁。

    ……

    ……

    但见马市通道两旁摆设凉棚,杂乱无章一点顺序都探查不到。甬道星罗棋布,繁杂无章。万马嘶鸣,人声鼎沸。

    小福亡后,大家无不将目光聚拢于马市铁字招牌门上。

    一刹那间,四周顿时人声消匿,无影无踪。

    买客本嫌价格不菲,望了那门,却掷地有声将金银放置桌案上,挤着肩膀约过无数颗脑袋瞧着前方;握着穷苦老父处买来的糖葫芦,小胖墩也在不知不觉中眺望那道路,已达忘我之境界。

    众鄙夫大都短衫赤膊,此刻却又生出一副共同特征,流淌着哈喇子,脑海中无限遐想。

    百十匹马、驴竟也模仿的有板有眼,一声不吭,瞧着狭窄甬道上缓缓信步的五人。

    前面四位少女并列而行,穿行总门下。八支辫子随着身姿摇摆而受风摇曳。面遮黑布,容貌不大真切,却都穿着星辰绛玫裙。每跨一步,裙边微微飞扬,小腿部十之六七尽表露无遗。

    八支铃铛绣花鞋配在脚下,恰如其分,更加衬托出小腿皮肤,白皙宛如玉质,吹弹可破。

    各个巾帼,腰间悬挂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剑,英气逼人,侠风顿生。

    众多汉子张口结舌,哑口无言,齐刷刷望着这马市八辈子都赶不上的风景。有些人邪淫骤起,自持身高马大,却方欲近身,被那遮面妹子一一弹飞。

    四名女子身后紧紧跟着一变幻莫测之人,那人同前面四位身着打扮宛如云泥之别。头罩丝绸斗笠,金光耀眼,似有无数金片相串联,微微脆响。一袭大朵牡丹淡云裙,衣物处无不绣着星辰,大致蓝灰参半。腰间蓝丝带束缚着,并佩戴星辰宝剑,威寒摄胆。

    若遇山虎,也比蝼蚁!

    五人穿行大道,向北方绕个弧度,直穿插入一方犄角旮旯里,更觉臭味难当。

    汗水夹杂马粪、人粪,真正是天地间第一牢狱,是屎壳郎见了都要羞愧自刎的地方。

    左侧有方用狗尾巴装饰而成的凉棚,棚子里面牛驴交错站立,棚前大小人物无不聚精会神,仔细张望打量五名世间罕有的奇女子。

    一位贼眉鼠眼的落魄乞丐弯着脊背,目光愈发不守规矩。左侧那名女子冷然道:“瘸腿毛驴何在?”

    老板秦应声而出,满脸横肉,一目便知,这汉子练过横练,且造诣不凡。老板秦心境竟也高似穿云峰,闭口不言。贼眉鼠眼之人抓耳挠腮,又伸手溜进破裤子抓痒,心情更加张狂恣意。

    “瘸腿毛驴何在?”

    少女已然问第二遍,旁的卖乖者指向离凉棚约摸三五步的牲畜棚,老板秦施展“力劈华山“断喝一声,身体疾飞,猛提一掌砸向那伸指之人。众人喝彩不已,唾沫随着嘴唇开合,下得急如暴雨。贼眉鼠眼之人乘机吐口唾沫,直落到那名女子鞋上。

    歪唇汉子见她们不予反抗,随着众人吆喝起哄,顿时賊心渐盛,伸手抓住那女子皓腕,抛至半空来回摆舞。

    葫芦老六四五十岁仍未娶妻,只在二十五岁摸过比自己大九岁的堂姐,粗制滥造的手。他秉承着儒家道理,苟且偷生,如今见到这光景,也不免抛去老孔丘,心向春苑逛。

    后面涌来的人群虽见蒙面女子本事高明,如今看到这些所谓江湖侠女,见到威猛强壮的英雄豪杰也要矮上半截时,无不自中心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瘸腿毛驴何在?”

    那姑娘纤手任人摆布,却依旧坚定地问了第三遍。笑声如开水翻腾,席卷整个马市,似乎连马都在嘲笑这个笨女子。

    精光若机电射向歪唇汉子,同时出手的还有她三个同伴。

    刹那,只一刹那,原本威猛高大的老板秦被短剑钉在横梁上,贼眉鼠眼之人被打得倒飞而去,血泊成为他最后的坟墓。

    短剑化作精光,同样夺取了歪唇汉子的生命,他的尸体宛如樊关外那被群狼抛弃的羊骨一般,凄惨荒凉。

    四名女子腰畔短剑已同时发去,还有一柄呢?

    在凉棚另一面有许多老朽木陈列着,上方皆雕凿倒垂弯钩,绑住家禽无数。清晰可变的杨木桩上,赫然插着一柄短剑,直将跛驴牵着的绳子一分为二。

    “诸位师妹,此种处事,是否太过霸道。我花派自立天下以来,素以仁义为先,是以能成为天下八大流派之一,而如今轻行杀戮,实非我愿。”

    四名女子回身倒拜,巫山女道:“宫主从未离开过星岛,自然不谙事故。这些地痞流氓,如不施以凌厉,恐难服其贼心。”

    早有阿谀奉承鼠辈送上兵器,四名女子擦拭干净,缓入剑鞘。突见人群中飞出一人,两道倒八字胡须分外夺目,只听他破口大骂道:

    “妖女何敢放肆,当真觉得武林无人吗?”

    那宫主面色生些羞愧懊悔之容,却见来人胸脯衣夹里掉出一个物件,一本厚重桑皮书。书面上方画着黑云骤雨,中间崇山峻岭,下方写着“三宝入社”眼尖之人一眼看出便是当下最为畅销的春宫图。众人心向着五名女子,大都言语嘲笑来人。

    宫主见众人恶于来人,便不再自责。她本心智极高,因不涉社会,才看似有些痴呆。

    来人慌张失措,赶忙拾起书籍收好,正色道:

    “我乃秦桧门门徒秦涛,外号应声虫。你们这帮妖精,自持功法,随意杀人,为正道所不容。若是你们肯服侍本大侠,自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盛老太婆的面皮上,饶恕你们的罪过。”

    宫主道:“你也忒不知趣,我们不欺负人,声音不大,并不代表我们可以被欺负。你既然看出我们师承,就该止步才是,非要来无中生有,徒劳添命。”

    秦涛冷然问道:

    “你答应不答应?”

    巫山女子拱手示意,宫主只叹了口气,复张望那尚在惊恐交集的跛毛驴,淡然回复道:“巫山师妹要常记先师教诲,不可气躁焦急。你虽已学会,临敌尚有不足。况且这地方鱼龙混杂,我只许你用木兰弯弓这一式。”

    巫山女躬身摆道:“谨受令!”

    ——一十八式琼花剑法!

    ……

    ……

    ……

    ……

    带着无限困惑与迷茫,司马京展动功法追寻那无耻奸贼。

    经此场景,风神之功已然领悟七八分,只恨学功日晚,功法不足,但也心神稍慰。

    花狗叫嚷声嘶鸣,仿佛要同上天比试高短,在绕过一个畸形过道,一条繁荣商铺展现在司马京眼前。

    只瞬息间,那赵正义已蹿入街尾一座房去。

    司马京提步直追,来至门前,见是昭君庙,庙门干净朴素,直推门而入。

    内中陈设极为素朴,只一方雪白色的花盆紧紧挨着西面涂着天神的墙根。院子不大别致,直冲向主门。

    主门内先是横梁插地,接着便见一蝴蝶飞舞,闪出一俊美公子,疑惑张望。

    司马京拱手道:

    “在下司马京,兄台可曾看见有个中年汉子到得此间。”

    秦白赤尚自诧异间,随手指向小门。

    司马京拱手致谢,双手外翻,露出本相。那秦白赤见他才不过微末九品,顿时紧迫感骤减。

    越过一个被定着的少年,但见一人披头散发被结结实实捆绑在小门旁,戒心大起。当他手撩门帘之际,身后彩光乍现,余光映得门帘光彩夺目。

    司马京急运一掌,拧身拍去。

    呼啦一声急响,一柄近乎匕首的短剑磕在三苗成王戟的,亮锃锃的锋刃处。秦白赤被短剑惊愕,退步提防周遭。但见四名蒙面女子破窗而进,恰如蜜蜂落蕊,上仙临凡。

    所到半尺,激扬灰尘如雪。

    秦白赤自持己能,劈头呵呵大笑道:“看来我今天走了桃花运,有这么多天仙缠着我不放,哈哈哈哈。”

    “无能鼠辈,尚自夸耀,真正可笑至极。”

    但见那人翻飞而来,于空中伸春葱般的玉指,凌虚前冲。一道圆柱形淡波直中百里文渊气海之穴,后者如蛟龙入海,抄起青虹剑,怒不可遏面向秦白赤。

    秦白赤跋扈已惯,见来人金灿灿的斗笠随风摇曳,毫无惧色,淡然道:“可曾婚配?你我结成百年之好,这欧阳断龙就归你杀,让你名扬天下。”

    司马京听后,恍然大悟,拨开那人披散乌发,果是欧阳大帅,慌不迭解开捆绑着的绳索。

    宫主斗笠微微摆动,见百里文渊毫不在意自己,有些恼火,便寻一处宽敞地静观其变。

    秦白赤怒然道:“滚开,老子有正事,不然顷刻之间使你性命难保。”

    剑似蛇舞,百里文渊一招“拍岸探鹤风”斜刺向秦白赤右胯发去。后者大戟立定,推戟身砸向百里文渊。见他手腕侧翻,“轻燕略池”当即绕过大戟凶势,本已稳操胜券,秦白赤忽然怪招骤发。

    二人拆解十余和不分伯仲,秦白赤大怒道:“老子要和美女亲近亲近,你这人纠缠着我不放,岂不知君子有成人之美,好狗不挡路吗?”

    愤怒自心而生,秦白赤功起膻中穴,运功七经八脉,祭起三苗成王戟。戟化五支,悬飘空中,秦白赤缓缓前推,五道精光如疾风骤雨杀向百里文渊。

    司马京已询问前因后果,拔足助力百里文渊,那宫主头上金色斗笠再一次微微颤动。

    改变五支戟的道路,百里文渊当即化去力道。

    秦白赤双掌向合,三只戟只夺司马京性命,处处危险,步步惊心。

    另外两支戟打得百里文渊狼狈不堪。

    金笠复飘,脆响叠叠,宫主发声爽笑,朗若洪钟。

    “美人笑甚?”

    “哈哈,我笑你蠢如笨猪,你以一敌二仓促间不能取胜,此刻尽在掌中,却不懂就棍打腿,因利趁便之道,岂非天大的笑话。”

    秦白赤顾不得顾忌,“力劈华山”砸向百里文渊。

    碰地一声,百里文渊被砸得倒飞而出,两把长戟仍旧穷追不舍杀向百里文渊脖颈。

    宫主金莲轻点,如轻盈燕子疾向百里文渊飞去。长纱甩去,裹挟着二戟抛在临近。

    百里文渊不省人事,宫主护在身旁,呵护备至。

    秦白赤醋意大法,直攻百里文渊。

    戟法已破,复化成一只娇小蝴蝶,翩翩起舞。

    司马京撩掌同秦白赤战在一处,招招处在下风,单靠风神之功躲避。

    宫主透过金笠缝隙,张望司马京,连连摇头:

    “若大汉子,只懂一味躲避,简直如同废物无二。我本不该指点你,一来本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轻易仗剑对敌;二来,对付这种碌碌无为之辈,亦是我不乐意的;三来,你身法步行似有本门路数,既然同宗,传你一些招式也无妨。”

    秦白赤狂笑:“事到临头你倒来拜佛脚,恐怕于事无补了。”

    宫主不睬他,继而言道:

    “这套剑法在我手中,天下第三。本有一十八式,由于此刻紧迫,就传你三招,足够应付。”

    随机将三招朗声道过,四名女子抬着百里文渊出庙,鼻青脸肿的秦涛抢过身体,抱上跛驴。

    宫主冷然道:“我还以为你早跑路了呢?”

    秦涛谄媚道:“宫主神功盖世,我早在心中摒弃那万恶的秦桧门,真心诚意归附宫主门下。”

    宫主正色道:“记住你说的话,倘若有不轨之处,顷刻让你丧命。”

147、 天魁四杀

    夕阳西下,慢慢地坠下山去。满天红霞,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红衣裳。

    葳蕤景色映照霞光,描绘出天然美景,自然而爽朗,仿佛植被正自载歌载舞。

    一辆粗糙马车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蜗行牛步,赶车人将破烂的毡帽向上抬,观察四周动静。

    一个邋遢大汉骑着匹瘦马,隔着约摸十几步的距离,缓慢追随。

    赶车人尽最大气力,向后张望,瞧见那人,顿时面露愤怒。

    那邋遢汉子后背插着面紫光夺目的小旗,正面虎头分外醒目,反面绣着天魁二字。

    ——正是虎头镖局中以暗杀毒害出名的天煞杀手团!

    被这面小旗子跟踪的人或者事物,都注定被覆没消除,除非你身份特殊功法高明。而这点虎头镖局的前辈早就想此,是以每个被追杀的人,详细情况都必然会摸透。

    虎头镖局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不然副镖头敢孤身犯险,以蛇鼠之势,上这正道佼佼者,咆哮山刘大侠处。

    于老爹手掌上布满架子,知一而得十,大致能猜测出他积年累月的工作同手有关联。

    关于驾驭马车,他若论第一,旁人再不敢多嘴。

    非但你得出起满意的价格,能打动他为之劳苦的人近年也不多了。

    他身体已大不如前,而面对江琼儿水流似的金银,和那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他投降了。

    “这条道是上翠柳峰最近的,走旁的,非绕个七八天不可。”

    他当然并非完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老年人特有的一种处事方式,他得让你觉得真金白银不是打了水漂。

    自打驾着马车往山峰上赶路,一人一马便尾随至此,此刻还穷追不舍,大有野狗吃不到骨头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于老爹看惯岁月,早了然于胸,期间提鞭加速试探着,果然应验了。

    他自心中反复揣测,有时蹄声轻些,能从被春风挂起的帘子中听到几句话。

    马车内是两条如同熔浆炼化的壮汉,其中有个年长者是个独臂手,那名江琼儿倒是可人喜。试想一番,倘若让条猛虎壮汉去请人家帮忙,若非有一舌胜百万雄兵的能力,又怎能请得动呢?唯有连拖带扯,霸王硬上弓。

    独臂汉似乎在说,“拿着剑去问问根由,不想着了道。”

    又说到,“我在昭君庙那间小房子内,啥也没发现,天下有赵正义这种败类,太让我义愤填膺了。”

    独臂汉正是欧阳大帅,壮汉是司马京。

    司马京靠着宫主传下的三式居然弱中得胜,打跑秦白赤,拿回水晶宝剑。

    马车赶路靠着沼泽地的一条泥泞道路后,是一个陡峭斜坡,紧紧挨着,是一片杏子林。

    于老爹请示道:“前方有处修养所在,去还是不去?”

    间接阐明本意,你们若害怕后面那扛旗之人,那老朽我就饿着肚子在跑一阵。

    司马京尚自疑惑,吃不准跟踪人的路数。欧阳大帅朗声道:“话已言明,只要明日日出之前抵达翠柳峰,是行是歇,全凭老师傅做主。”

    于老爹上了年纪,早就疲乏,赶马车只抵达杏子林边,从马车底下取出大黑毛绒垫铺在杂草地上,以供三人歇息。

    再扯些嫩草,放到马跟前,言明进林子寻干木柴,引火烤馒头。

    欧阳大帅将风神之功各种细节一一相告,无微不至。江琼儿捏着根狗尾巴草拍打喇叭花瓣。正值闲来无事,西首茂密林子突然发出阵阵窸窣响声,由远渐近。

    江琼儿本领最盛,跃起张目观瞧。

    见一鹤发童颜老者身似猿猴,双手替换树枝,翻飞而落。更加诧异的是,他背着两捆干燥树枝,腰畔别着把再普通不过的小斧头。

    欧阳大帅微微躬身道:“老前辈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那老者相貌平平,若非露出这一手,那能得欧阳大帅恭谨万分。只听他道: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老朽靠着砍柴度日,原本无恙。奈何雇主老板爷爷朝秦暮楚,原本是那主母管着收取柴草的行当。后来这雇主老板看上个妖精,就不大搭理主母,竟受了枕边风,将大半产业交付给了那个妖精。那妖精心黑的很,要价太轻,最近几天老朽都没吃饱过饭,所以……。”

    “所以你想劫财。”

    江琼儿斩钉截铁地说到,她心里担心这老者同紧紧尾随的那扛旗汉子狼狈为奸。

    老者瞠目发怒,急得跺脚道:

    “家师博物君子,通天彻地,傲世群雄,岂会教授徒弟龌龊之事。”

    江琼儿见有缝可钻,因利趁便,追问道:“你师傅又是哪位呀?”

    老者回复道:

    “论起我师傅,提起他的大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出这名,吓得你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可是麽,你先说说当今天下前二的人物是谁,便大概知道我师傅是哪位了。”

    江琼儿泰然道:“辟谷一品秦怀玉,和咆哮山手握赤霄神剑的刘大侠。莫非这二人中有一人是你师傅吗?”

    老者道:

    “老朽贱名姓李,双名凤虎。这二人非是我师,想来我师傅清心寡欲,不喜好同人争强斗狠。但这笔买卖,你们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江琼儿赧然道:“你算老几,哼”

    欧阳大帅拱手道:“但请李老前辈指教。”

    李凤虎问道:

    “一直尾随你们的那人正是虎头镖局的天魁四大杀手之一,曲江无剑士言如衰。”

    江琼儿讪笑道:“野鸡长蛇老头只晓得他人多强,却不晓得本姑娘也并非是吃素的。”

    李凤虎眯着眼睛笑道:

    “当然,天下八大流派,花派能占其一,实在不简单。但是小姑娘呀,傲骨不能没有,可傲气这玩意一旦沾染,就一招错而致满盘皆输。言如衰你可能没听过,但他爹一刃济江言熊,你想必并不陌生。功法不高虽只有六品,却同贵派四大花神战成平局。”

    “原来是他。”江琼儿心中犯难,这言家同花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言家一身功法,还都是花派所传授。心上折服六分,小嘴巴却硬若顽石,淡然道:

    “原来是这个废物。”

    ……

    ……

    ……

    李凤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后来这言如衰来花派玲珑宫挑战,师姐韩玉首当其冲先试探招式,本无胜志。

    那韩玉胸脯极隆,双腿如耸云之青峰,身高近二米,容貌瑰丽,婀娜娇美。言如衰施展“欲女梳妆”长剑下盘急切,韩玉以避为上策,回转身形抬足跃开。

    按照常理,言如衰点足向前,便可战败韩玉。他却去剑用掌,舍长就短,韩玉心如钟撞,下意识翻飞一记凌空后踢,言如衰便狼狈下山。

    众位师姐妹再三追问,她才羞红着脸蛋道出原委。原来当时韩玉翻身弧度过强,撑坏后衣七八根丝线,是以言如衰能胜而不胜。

    那言如衰是个正人君子吗?

    非也,非也,他爹堪称君子,他却是个十足好色之徒。因不敢在长辈面前表露心迹,才佯装败退。

    ……

    ……

    ……

    李凤虎正色道;

    “这种人杀不得,但他现在替虎头镖局卖命。再者言,打起来你们也占不到便宜,所以唯有一条捷径,那就是花钱雇佣我。”

    江琼儿傲然问道:“李老头认为你能胜过我花派四大花神吗?”

    李凤虎淡然道:

    “打过才知道,但老朽我已有四十多年没有欺负过女人了。”说罢,自顾自搓搓手心。

    欧阳大帅问道:“花多少钱,老前辈才肯出手呢?”

    李凤虎道:

    “不多,不多,四十金,一口价。”

    欧阳大帅笑道:“成交!”

    江琼儿试探道:“给你这么多钱,有没有什么福利呀?”

    李凤虎讶然道:“福利?什么福利?”

    江琼儿胡诌道:“洗衣做饭,叠被端水。闲暇时传我七八十套不外传的高深功法,按摩也很关键!”

    李凤虎笑道:

    “老朽有个小儿子今年三十有五,尚未婚配,人倒周正,就是有一丝丝丑陋。若是你肯下嫁我这小儿,莫说功法神通,老朽这条贱命也交给你了。”

    江琼儿气得跺跺脚,自回到车内。李凤虎望着司马京打趣道:

    “老朽那蠢儿子没机会,你也不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哼!”

    将头扭过,发着闷气,赛如孩童。

    欧阳大帅拱手道:“老前辈,请大显神通吧!”

    李凤虎本微弓脊背,此刻老腰板笔直,从容不迫向言如衰逼近。他那副架势,仿佛是去砍柴的樵夫,后背上两捆木柴随着他身体的摇摆摇摇晃晃。

    欧阳大帅望着这背影,蹙眉道:“或许这老翁穷疯了,怕不济事,司马京,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司马京淡然道:“欧阳大哥有没有想到一件事,他怎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此地呢?想必老前辈必然有两把刷子。”

    邋遢汉子言如衰早已下马,背后旗帜鲜红无比,随风飘扬。他目光紧紧注视着缓缓向自己驾驶来的李凤虎,邋遢懒散的外表下,却表露出刚毅果决的面容。

    ——“曲江无剑士”绝非泛泛之辈。

    ——花派四大花神也非沽名钓誉,徒有其表的人。

    ——那一战,四大花神剑招用尽,仍然难胜。那一战,四个妇女猛虎下山,扑了个空。

    虎头镖局不惜花大价钱、高成本建立起来的天魁四大杀手,绝非女子的绣花拳,中看不中用。

    李凤虎打个哈欠,右手向密林中摇晃,高声喊道:“姑娘们,买卖来了,还不出来接客!”

    但见茂密丛林涌现四个花枝招展、艳如桃李的绝色美女,她们轻纱披香肩,媚态尽显。

    欧阳大帅暗自咽口唾沫,渍渍赞道:“高招呀!真秒呀!”

    起先言如衰不为所动,心如磐石,后来禁不住四人脱纱漫舞。他再难忍住本性,陡然两支手臂拦腰抱住两个美女,领着另外两个,向密林大胯步而走。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是。

    忽然,一阵夹风急促声响起,干枯木枝竟生生插入于老爹的手心。

    李凤虎快步而来,爽笑道::“解决了一个,再帮你们解决这个。”

    于老爹手心流血不止,正滴在散落到地面的毒粉上,那毒粉霎时黑烟飘荡。于老爹再伸左手往怀里抓取,司马京抽出水晶宝剑刺去。

    木枝后发,却先至,瞬间钉在于老爹左手,痛得他面部扭曲,紧咬压根。

    于老爹功起膻中,直作揖到地,后背射出三只短箭,直取欧阳大帅。

    司马京见势头不妙,忙回扯连翻跟头,去截住带着黑气的短箭。

    奈何功力浅薄,临敌经验不足,只挡开两支短箭。

    余下那支短箭真如脱颖而出的黑马般,直杀向欧阳大帅。

    李凤虎微笑着一摆手,一道尖锐的光芒旋即将短箭打落,此刻他已来到近前。

    这期间,于老爹早就盾去,踪迹全无。

    ……

    ……

    ……

    欧阳大帅赶忙称谢,李凤虎道:“用十二金请了头牌挡去言如衰,又用这树枝打走一个强敌。你们现在可明白了吗?这四十金并未白花。”

    江琼儿虽在马车内,方才事情,他又岂非不知。她掀帘叫嚣道:“天魁四大高手,可不是天魁两大高手,这道理连阿猫阿狗都明白。”

    李凤虎点头道:“言之有理,接下来我就三言两语再退走一个。”

    言讫,转向茂密丛林笑道:

    “江山后生,你此刻还不离去吗?”

    树林中那人愤怒道:“无耻老贼,竟然诓骗我。你受镖头重金,居然倒戈相向,毫无羞耻心。让我寻来女子,埋伏于此,却原来不是为了对付这欧阳龙。”

    李凤虎语重心长道:

    “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或许虎头镖局这四个字会在苍穹中抹杀掉。”

    林中江山恐慌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凤虎道:

    “这岭山将是虎头镖局的埋葬之地,我也可以告诉你。虎头镖局近几年坏事做尽,是去是留随你定夺,可那匹英武不凡的马……。”

    林中江山惊呼道:“狗贼,伤我爱马,这个仇算是结下,日后再会。”

    但听密林中一声响起,想必江山已遁去。

    江琼儿翻飞而出,“原来你也是贼!”

    欧阳龙大帅出面道:“不可造次。”

    司马京业已站在李凤虎身侧,但见李凤虎从身后抽出一根长纸条,开始折成一指长的。每折好一枝,便夹在手指间。

    欧阳大帅问道:“老前辈,莫非还有敌人吗?”

    李凤虎道:“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新的一篇开始了,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欧阳大帅极端狐疑:“给我们?”

    不大一会,夹好八支,他摇晃脑袋道:“请出招!”

148、 蟠龙警戒

    朦胧月色笼罩住拱形山村,北面山影重重,天际眺望,宛如巨人山下匍匐前行的蝼蚁。

    这个地方离盘龙山已不大遥远,快则三五个日头的挥鞭催马,慢则七八天的老毛驴车,就能抵达。

    此地虽属元国境内,县府衙门却马马虎虎当政,倒也不敢过分介入。

    ——真本事的人在此时,是得不到国家重用,反而骚狐狸、小跳蚤耀武扬威起来。

    有关于这个村庄,现下最头疼的一件事,莫过于祁连山盗匪肆虐。

    这个村庄贫弱愚昧的寡妇居多,要归功于在辟谷大本营刚担任的那位元帅身上。一些边陲小地竟然已达到门户无丁的窘迫状况,她们活命的来源往往是嫖客的金银。

    县府不敢管,村中硕果仅存的男人大都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淡淡的月色穿过树杈,播撒到他稚嫩的脸庞上。

    他约摸十五六岁,格外清瘦,赛如高岗上一枝饮风受雪的孤梅。他眼神迷茫而又近乎痴呆,却时不时给人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

    夜风吹尽,璀璨的霞光自东方探出光彩,野山鸡在远方肆无忌惮狂叫着。

    少年背后那窗中的蜡烛,也随着吹进来的晨风,转瞬即逝。

    寻常农户家圈养的公鸡高傲地叫嚷着,星星散散的庄稼人扛着锄头,迎着即将到来的太阳,走向今天劳作的第一步。

    后背裹着熟睡中的小娃娃,和那佝偻着的脊背,成为这个落寞村庄最为秩序和安详的必修课。

    他们从不用脑子去想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就想着今天要将西北面的杂草清除干净,不能夺走粮食的养分。几个月前战火弥漫在曲江以北,贞国首都上空,浓烟滚滚一直持续了七八天。哭声,喊声撕碎了有着花海温香的美梦。贞国各个地方组织起来的义兵反抗,被镇压,再反抗,再镇压,直到荒野中有撑死的野狼,贞国大地才稍稍宁静。

    “穿上裤子不认账!狗东西!”

    娇羞女子声过,薄纸窗骤然撕碎,从内中翻飞出一条大汉。

    大汉面容憔悴,目光竟也有些呆滞,冰冷地问道:

    “季子,这一夜可曾有突发状况?”

    少年季子纵步上前道:“秦大哥,半点也没有。只不过……我已好几天未回山门,怕师傅见责。”

    壮汉暴怒呵斥,怒然道:

    “你师傅算哪颗葱,少提他。如今六公子有大事要谋划,我们去搭把手,也能讨个便宜。”

    季子小声道:“我大师兄要回山门,怕是去讨揍!”

    壮汉拍胸脯道:

    “那位盛大师兄算个屁,一文不值,年轻时心爱的姑娘都保不住。算什么英雄豪杰,功法才九品。”

    季子言道:“并非我师傅辛辣手黑,实在是那姑娘姓秦。”

    壮汉狂笑道:

    “蟠龙山但凡和秦沾亲带故的都不准上,如果我记性还不差的话。”

    季子言道:“大哥记性顶棒。”

    壮汉道:

    “我秦立就要上他蟠龙山。”

    季子低语道:“没有六公子,你上去就是盘菜。”

    言语如蚊,几不可闻。

    秦立依旧听得,作势要打,季子一个纵越直立树梢,轻功已至化境。

    秦立脸色骤白,心念电转,“这傻小子倔脾气上来我可止不住,暂且诓骗他,先探查出上蟠龙山的密道再秋后算账,不死不休。”

    想通此中关节,秦立旋即打起哈哈,遮掩住争斗。

    忽然东方冷风袭来,秦立惊讶不小,仔细巡查并无不妥,才安定心神。

    岂料季子神情颇为动容,翻飞而下,拱手朝东方拜道:

    “‘吊儿郎当’龙季子拜见赵师兄,祝愿师兄龙马神经,夜夜笙歌。”

    秦立面色大变,非为龙季子言语有差错,而是,深知龙帮主的徒弟各个英武绝顶。于是慌张起功,险些摔个狗啃泥。

    一株挺拔杨树宛如鹤立鸡群,茂密的树叶随着枝条形成天然的巨网,从中细细观瞧,仍能看见一双略带担忧而又转为痴呆的眸子。

    如电如流水瀑布的双眼!

    秦立双眼尚自飘忽不定找寻人踪,大树那人抖擞精神,惊起落叶无数,飞扑而下,势同扑虎。

    浑然天成的力道如滚滚浓烟盖向秦立,后者自持本领并无畏惧之意,却被刮退八九丈远,绊足而倒。。

    半袋烟的功夫,秦立干巴巴用袖口挡住眼睛,赛如砧板上的老腊肉,任人宰割。

    那人破破烂烂,面黄肌瘦,干瘪的身躯快倒了似的。发髻凌乱,尚有杂草一二,面容灰不溜秋,积攒灰尘不低于半毫。

    他只点点脑袋,同龙季子对视片刻,便驾起怪风,消失不见。

    秦立惊惧方定,起身询问根由,龙季子如实对答。

    “来人是我十六师兄,小时候被雷劈过,脑子不正常。”

    秦立郁闷一阵,遂带着龙季子奔向蟠龙山。

    龙季子总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离蟠龙山越近,面色上所表现出来的担忧就加剧三分。

    ……

    ……

    稚嫩脸庞被阳光覆盖,更加散发着温暖。

    他侧身紧紧贴着位蒙面女子,女子如捆绑住的乳燕,努力挪动四肢挣扎出束缚。

    ——人向往自由,而她却只能任人宰割。

    糟糕的程度不止于此,她纤细小腰下,少年人的一只大手正按在上面。

    “娘!她的屁股也不大,你看走眼了。”

    少年回首,淡然向身后一排人嚷去。

    乘风剑客刘肃如苍松般伫立在中央,贤惠而又带些乡下气息的妻子紧紧站立在侧。

    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从他二人身上去观看,将会是一边倒的形式,来说这句话是错误而荒诞的。如果说少年的爱情比蜜汁还要甜千百倍,中年人的爱情是在这芸芸众生中多了位体贴入微的至亲,那么好不夸张的说,他们两位直到生命枯竭,永远是少年时代。

    王慧兰扯着嗓子喊到:

    “屁股大了好生养,你再选一个,西面第三位就很不错,至少有那个吨位了。”

    少年爽朗应下,撒开双手放了女子,复向群女子冲杀。那女子趁势抢攻,一记“肥燕翻飞”斜切掌杀向少年左肋,却被护光弹开,惊惧不已。

    刘肃蹙眉道:“在外头不比院里,处处要得体,这些话你就不该在这种场合说,丢了老师的颜面。”

    王慧兰道:

    “如今男少女多,买房压力又这么大。女娃子大都心高气傲,难得这免费儿媳,不要白不要麽!”

    刘肃窘迫道:“少说几句,真烦人。不过兆儿的本领倒是节节高,想来在老师面前,也能讨个欢喜。”

    王慧兰道:

    “一提这事我就生气,上山门非得带上宝贝儿子。花个钱雇个儿子不好吗?又不准我们娘俩坐轿,脚都肿了,你就知道龙老帮主,咱自个儿子你却不心疼。”

    刘肃辩道:“家师龙老帮主对我恩比天高,这道理我早跟你讲过,当初结婚说得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要……。”

    王慧兰无奈接口道:

    “要以龙老帮主为念!翻来覆去总是这句话,你到底欠他多少恩情?难道咱们刘家要还个祖宗十八代吗?”

    刘肃道:“你这纯粹是抬杠,没事找事。等见了师傅金面,你少说几句话,免得红了脸,让我难做人。”

    王慧兰嘟囔嘴巴道:

    “龙帮主若对我宝贝儿子好,我就给他来个作揖到地;如若轻视了,或者怠慢了,老娘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还是三七二十八。”

    刘肃无奈太息,抛却琐碎事物,心中思索来的这群蒙面女子。路数师承。

    总共十四名蒙面女子,所施展招式天南地北。

    最出色最娴熟的要属关外翻天掌,其中还有人会地躺迁拿云手,虎鹤双行,更夹杂奇形怪状的招式,李肃还认不全。

    少年刘兆往来腾挪,已摸七位姑娘屁股,都觉不大,黯然沮丧。

    “噗嗤”一声,群树颤抖,彩影如旋风刮来。

    立定,见是名手持木牌的蒙面女子,她傲然道:

    “梅花令在此,众姐妹退去。”

    十四名女子立即后退,王慧兰见多识广,忙招呼儿子回转。

    刘兆性子犟,不吃苦头那肯轻易罢手,率性而上,被那女子打了一掌,疼得嗷嗷直叫唤,才羞红脸蛋缓缓走到母亲身后。

    刘肃正色道:“现在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个道理了吗?以后长点记性,别一味猛冲,要多动脑子。”

    刘兆轻轻答应,心底不甘雌服,怒气冲天。

    持梅花令的女子拱手道:“乘风剑客的大名,小女子也是万分敬仰,五体投地。你也算聪慧变达之人,如今怎看不破当今局势呢?”

    刘肃欲前,王慧兰扯住其衣袖,怒然道:

    “我们村野里蹲在茅坑里拉屎的鄙人,哪懂得其中道理。难道说不明所以,强占他人百年基业,也属正气浩然,那我还有什么好说得呢!”

    梅花令女子道:“利以雄烈之气灭了腐朽贞国,统一北方,正积蓄天时而待,已至四海归一。我主统领我们百余人上蟠龙山,不过面见龙老帮主,商量合作事宜。”

    刘肃怒不可遏,愤然道:

    “合作?若非我们师兄弟得到讯息,及时赶到,家师灵堂怕不是早就布置妥当。”

    梅花令主冷然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算仁至义尽,并未违背主上吩咐。”

    “啪啪啪”,见她傲然拍出三个巴掌,极端清脆,周遭林子如黑云压城,瞬然布满弓箭手。她得意笑道:

    “贤伉俪与小公子自然不惧怕这弓箭,但是你身后这些蟠龙山守山人,如何能挡住呢?”

    守山人大都为附近贫苦住户中的人,平常受些恩惠,是以自发来此守山。因见李肃痴痴发呆,俱上前异口同声道:

    “我们不拍!”

    突然南路霍呲呲冲来两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身披重甲,一白一黄。二骑护住李肃身前,双目若神,猥琐之人视之而胆颤。烈马鼻孔吐着白起,显然曾狂奔过。

    众人尚自疑疑虑间,一匹红鬃烈马迎风袭来,马上之人手握一杆大旗,上写着一个元字。

    须臾冲近,见那人虎背熊腰,袒胸露乳,双臂如柱,国字脸上那两颗眼珠子瞪得溜圆,腰畔帖着把宝剑,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白、黄两名小将慌不迭拱手道:“拜见扶威将军,我二人不辱使命,先于将军抵达此地。”

    那将军微微点首,展目观瞧,见刘肃,登时滚鞍下马,拱手拜道:

    “小弟童朝济拜见三十三师兄。”

    刘肃一阵愕然,看清楚了,才欣喜道:

    “原来是童师弟,虽然我们二十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童师弟就能当即认出我,真教老兄我面上无光呀!”

    童将军道:

    “若论惭愧,师弟我首先难脱其咎。这么多年未曾查出师兄住处,实在显眼丢人。”

    梅花女子斥责道:

    “快快闪开,休要惹恼我。”

    童将军披挂被风吹着,威风凛凛,径直走到梅花女子跟前,相距约摸三五步。

    他此刻比一座方塔还要厚重,矗立着,任谁也不能冲破防线。

    良久,童将军冷然道:“你纵然不认识我,也该认识这面大旗。至少,上面的字你总该晓得。”

    梅花女子道:“你废话真多,滚不滚,一句话。”

    童将军面色更加威严凝重,胸脯比钢板还要直立,缓缓向南路望去。

    梅花女子似乎被唬住,傲气消退,目光随着童将军也向南望去。

    大陆南边如一幅民间乡村小路图,最是朴实无华。忽然,烟尘渐渐涌现,愈来愈浓烈,周围树木丛林里飞鸟,一群一群向远处飞去。

    一支百人铁骑正徐徐而来。

    任何人都会被这股气势所震撼到。

    马蹄声震耳欲聋,响彻周遭。

    童将军淡然道;“你的自信与傲慢呢?”

    梅花女淹了口唾沫,缓和道:

    “会随着我明天屙出得屎,带到茅坑里去。”

    童将军凄然道:“你输了,你同样也赢了。私自调配军兵,我可能再无出头之日了。”

    梅花女子太息道:

    “主上已将蟠龙山众人分析得无比透彻,还施展手段忽悠走几位。纵使如此,你却还是算露了一点。”

    李肃插口道:“扶威将军童朝济,这名号,你那主子都遗漏,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梅花女子辩解道:

    “并非如此,主上没算到功法寻常的人会教出如此忠心的弟子。”

    童将军傲然道:“调配一万精兵,已驻扎于蟠龙山数十条要道上,这是师傅教授蠢笨的童朝济,该得的。但还有一点你没顾忌到,蟠龙山以及再往东面的宁山、祁连山寨,都属于我大元国管辖范围之内。”

    梅花女子小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乘风剑客同童将军咬耳根,大意是放了这帮蒙面女子,自然不是惧怕,为的是替师傅少树敌人。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一直惦记着,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呜呼哀哉了。

    梅花女子笑道:“我输了,我同样也赢了。蟠龙山虽已全面警戒,可还是忽略了一点。”

    刘肃担忧道:“哪里?”

    梅花女子得意笑道:

    “鹞子道,这可是百密中的一疏,千里堤坝上的蚁穴。”

    这句话被三个人在同一时间说出,真是巧夺天工。一位就是手持梅花令的女子;第二位就是离此百米远,躲藏行踪的秦白赤;最后就是蟠龙山上,龙老帮主对王宫主说的话。

149、 再临江山

    “请出招!”

    虽老气横秋,透着股死气沉沉,但那份果决坚毅之语气,无比剧烈。

    司马京诧异道:

    “李老前辈究竟要做什么?”

    李凤虎淡然道:“久闻‘风神’欧阳龙,功法冠绝元国,响彻四海,是当今少有的英雄。老朽虽然年迈,争强斗胜的心依旧不减分毫。择日不如撞日,就烦请欧阳大帅指教一二。”

    而后吐了口清气,仰望天空:“同样给这世间留下一些颜色!”

    江琼儿闻此顿时惶惶不安,功起膻中,破帘倒飞马车外,稳步落地。——功法之深沉,招式之迅捷,已在同龄中鹤立鸡群。

    司马京拱手道:“李老前辈是江湖中隐居的绝世高人,决然不会同武术平平的人交手,想必李老前辈已然看出欧阳大帅功法全无,如同常人。”

    李凤虎道:“既然欧阳大帅看不起老朽这点微末道行,那就请小兄弟领教一番,再做处置。”

    言讫,李凤虎身子拔地六七丈,如夜枭凌空,脸颊作鼓,“噗呲”吐出璀璨精光,杀向司马京。

    江琼儿本厌恶叶晨欢,而司马京又授叶晨欢所托,是以江琼儿尝尝看不起司马京。正欲提掌前奔,欧阳大帅整个身子倒去,才勉强止住:

    “或许你眼中的司马京,并非真实的司马京。而现在的司马京,才是真真实实的司马京。”

    精光射来,威力非凡。

    司马京功起膻中,身子尚有不稳,已然九品地水级。忙不迭右手打个圈,化作清气徐徐迎去。

    李凤虎未出杀招,见司马京有些手段,随机扑地,一掌紧紧跟随在后。

    清圈吸住精光,全部力道自司马京左臂诸穴,鱼贯而出。司马京左手起掌,精光便自掌心射出。

    “妙!”

    李凤虎并无着力处,震动身子翻飞而离:“好小子,倒是老朽走了眼。你居然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知一而晓三,得坤而明乾离坎。临敌技巧倒是不亚于欧阳龙,我且看你风神之功如何。”

    江琼儿此刻内心恍惚若失,嘴上仍然诋毁司马京,可内心实实在在,不再看轻司马京了。

    李凤虎如鬼魅般杀向司马京,后者轻提步伐绕道西侧。

    鬼魅杀来,司马京运展风神之功,于树林中西蹿北挪。

    霎时间,二人如两股巨大飓风,裹挟树叶你追我赶。

    “呼啦!呼啦!”

    天空中央,本自淡淡飘荡的轻云,此刻早四散而去。

    不大一会,树叶尽脱,孤枝条随着飓风剧烈抖动。

    欧阳龙正吃着梅菜扣肉饼,悠闲而镇定地观赏眼前一幕。

    江琼儿怒不可遏道:“你难道只会看着吗?或许他会死的。”

    欧阳龙咽下口饼子,咳嗽了一声:“其实不难发现这其中的关节。”

    江琼儿疑惑道:

    “关节?”

    欧阳龙笑道:“虽然我久居沙场,对武林江湖这些琐事,了解不深。但依仗我多年看人看事经验,这位老前辈对司马小兄弟并无恶意。”

    江琼儿跺脚道:“那只是你主观臆测,并未有任何根据。你为什么还拿着水晶剑呢?为什么不给他对敌呢?”

    欧阳龙抚摸胡须道:“是呀!这点你不明白,同样,有一点我也不明白。前日你们还争锋相对,为何现在化敌为友了呢?”

    已然到急不可待的地步,江琼儿正欲抢过水晶剑,却听一阵邪恶的笑声慢慢飘来。

    “哈哈哈哈哈哈!”

    见那人青褂袭身,头发半寸,戴着顶灰不溜秋的壮士小毡帽,极端儒雅的缓步上前:“不才江山,拜见欧阳大帅并令妹。”

    江琼儿正无处撒气,翻飞上前,同江山战在一处。

    袖口抖动,江山手握纸扇往来挥动,招式却也老辣。江琼儿一时竟然胜他不得,心中苦闷,却身子登时颤动,宛如心口遭捶。晃了三晃,当即摔倒。

    欧阳大帅忙上前扶起,正自考虑是否施展佛光普照之功,秃森林黑压压中飞出一人,横挡在江山面前。

    霎时森林中烟尘全无,唯李凤虎笔直地站在树枝遮挡住的地方,纹丝不动。

    江山不管司马京,向李凤虎的方向拱手道:

    “哈哈哈,料不到老子会来个回马枪吧!我出任务素来不会空手而归。,这点,你比他们应该更加清楚才是。”

    李凤虎朗声:“老朽从未低估你,请记住这句话。”

    司马京劝解道:

    “虎头镖局死不悔改,追随金壁邪教。你也是一方英雄,就该幡然醒悟,不该助纣为虐,希望……。”

    江山一扇掷出:“耽误这许多功夫来说教,你该想着怎么活命才是。”

    欧阳大帅递出水晶剑,司马京仗剑相对。只一合,司马京便觉虎口巨痛,险些脱剑。

    江山也不顾扇子,从怀中掏出一盏黑乎乎的灯:“三个月前天宫岛畅游,不光得了艳福,这老岛主贴身的宝贝,也已为我所用。”

    老剑客李凤虎在远处喊道:‘“无耻奸贼,还声称拥护虎头镖局,却做些欺上瞒下的勾当。原是那天宫岛八徒弟海中蛟龙谩骂过镖头,只吩咐你去教训一下,竟敢如此行事。”

    江山邪笑道:“海中蛟龙,哈哈哈哈。老子当然不会这么蠢笨,我在花派的姘头虽然功法低位,可毕竟会些花派独有的招式,早就嫁祸花派。九岛一十八洞此刻怕不是正聚会,商讨对付花派的事宜,哈哈哈。”

    司马京运气于周身,暗自咬牙,展动桃花剑法,杀向江山。

    江山把灯置于胸口:“乡村野娃,还不知道这灯的妙用吧。”

    见他嘴唇起伏,咒语频发,忽然北方来个孩童。

    孩童手握一盏青灯,手扬处,立时将江山手中灯吸附住,消失不见。

    江山骂到“晦气,一万个晦气。”

    那孩童道:“祁连山寨掌管青灯,有权诛杀邪魔外道之灯。既已功成,老父告退。诸位如有闲暇,上祁连山喝口茶,报我李揭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告辞。”

    言讫,踩树条翻飞而离。

    身姿矫健,如燕如鹞。

    李凤虎爽笑道:

    “干得漂亮”

    江山盛怒至极,身作大猩猩状,黑风妖气瞬间缭绕四周。

    欧阳大帅失色道:“他竟已入魔。”

    江山如猛兽般道:“全天下的人都逼迫我练这种损害肉身的功法,是你们逼迫我的。为了一口饭,你们逼迫我的,”

    李凤虎喊道:司马京,前谋作废,逃命要紧。“”

    司马京淡然道:“我上咆哮山,志向正是仗剑除魔。如今见魔而遁,岂非混账王八蛋的行径吗?”

    江琼儿此刻身体微弱,强挺住疼痛道:“此人关系我花派清白,必须要抓住他。我虽并非花派嫡系,却也受门上前辈看重,传授我两招桃花剑法,如今全部传授给你。”

    遂一一讲解两招本末。

    江山正欲发难,忽然眉心一紧,周身邪气大减。见一个脑袋,从江山身后探出来,环顾左右。

    欧阳大帅经验颇丰,愕然道:‘“舜神门公子王学之,他怎会在此地。”

    王学之痴痴傻傻摇晃脑袋,左瞅西瞧,踹了一脚江山,自顾自搬起磐石,狂奔而离。

    江山魔功散去,自语道:“晦气,一千万个晦气。”

    李凤虎痛快笑道:“干得漂亮。”

    人为魔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也着了魔,就会不顾一切,连李凤虎为何会不助阵,而是躲在纸条中,这一事情都不会感到奇怪。

    江山如同一只魔兽杀向司马京。

    司马京依仗五招桃花剑法,苦苦支撑,江山之魔性,竟尚存三四分。

    五招虽会,大都学于仓促之间,其中至奥要点,并未领悟,不免有些应接不暇。

    江山见他施展些轻柔似棉絮般的招式,就开始诋毁:“你师娘在哪里,我要在卧室领教一下她的花拳绣腿。”

    司马京不置可否,向欧阳大帅道:“江山神勇无敌,不可与之为敌,你快带江琼儿逃命。”

    江琼儿虽然带伤,依旧怒然道:懦夫,废物,我看错你了。废物,窝囊废。随着最后一个字的飞出,当即昏厥。

    司马京边战边道:“李老前辈,我实在难以分身,你尽快解开穴道,向李大侠告知事情的本末。”

    江山邪笑道:“原来你这老废物被点住了穴道,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就先结果了你。”

    “彭”的一声,用魔功震开司马京,向密林方向翻飞,司马京忍住疼痛,紧随其后。

    江山双足落地,那李凤虎当即跳出洋洋得意道:

    “成了。”

    瞬时双手合十,一方大阵自土缓缓出来,围绕住江山。——原来他二人方才切磋,正是在布阵!

    司马京以剑作手,化成无数剑气加固阵法。

    李凤虎道:“你当我李凤虎白吃了这么多年饭吗?从你故作离开毫无生息的那一刻,老朽就谋划布置此阵。”

    江山五官封闭,身体上下绞痛,不能自安。

    司马江道:“李老前辈,此人关系花派声誉,不如免其死罪,再做定夺。”

    李凤虎喊道:“除恶务尽。更何况我只能发这一次,可没有发第二次的能力了。”

    “天地除魔大阵。”

    随着“阵”字音落,江山登时化为灰烬。

    江山致死追随金壁教,可至死都未能被金壁教所关照。天下的道理不过如此,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是天道。

    李凤虎霎时满头大汗:“终于结束了,我们休息一阵,向翠柳峰出发。”

150、生死离别

    “鹞子道,这可是百密中的一疏,千里堤坝上的蚁穴。”

    秦白赤安稳地蹲在橡树枝条同低矮灌木丛交错处,茂密漆幽的密林中,自言自语,弄得“摇尾乞怜”秦丸心上诧异着急,只听秦白赤继续道:

    “美人,你是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乖乖躺在被窝里,等待着被我临幸吧!哈哈哈!”

    秦丸小声道:“六公子,据小的判断,在蟠龙山不是很好出手。”

    秦白赤蹙眉道:

    “有什么依据吗?”

    秦丸小声道:“根据我秦桧门各路要道消息,汇总出的情报,蟠龙山弟子此刻聚积的非常多。”

    秦白赤得意道:

    “老子就是要乱,越乱越好,哈哈哈!我们现在赶往鹞子道。”

    秦丸拨开杂草道:“可这为密道,一般人不得而知呀!”

    秦白赤邪笑道:

    “蠢材,我们只需跟着他们蟠龙山的人,一定能追查出上山的通道。”

    扶威将军童朝济斟酌再三,决定由乘风剑客刘肃前往鹞子道接应。

    刘肃嘱托道:“师傅他老人家在信中常想看兆儿,好歹让兆儿给祖师磕个头,全了师傅的心意。”

    王慧兰面色颇为难堪,不以为然,领着刘兆提步上山。梅花女子带着众弟子缓步下山,童将军并未阻拦。

    先命斥候查探,果不其然,各路进山要道都有蒙面女子来攻打。好在童将军早有谋划,另外龙老帮主的弟子也稀稀疏疏的返回山门,以应付躲藏暗处的危机。

    ……

    “鹞子道,这可是百密中的一疏,千里堤坝上的蚁穴。”

    香罐轻吐幽香白气,每方香罐旁摆放着上等牡丹,朵朵含苞待放。

    虽单单八盘花卉,却巧夺天工,仿佛置身花海徜徉,使人心旷神怡。

    整体大殿格局分外古朴,不添多余雕饰,中央铺着寿比南山毛绒地毯。地摊四平八稳舒展开来,给人以辽阔舒畅的心情。

    两旁各有八座,极品檀木制的椅子,上面尽是能工巧匠雕刻的山水和龙凤,神采奕奕,亦或者景色熏人。

    十六把椅子座无虚席,左首王宫主认真听完龙老帮主的话,正色道:

    “是黑是白,老帮主心里绝对有杆秤。话我也不多讲,但凡所需,无不应允。”

    龙老帮主慈眉善目,脸型微微发福,头发黑白参半。纵然如此不堪,他那股英雄气概不言而喷涌。

    未待老帮主发言,王尔馨宫主正对面那人奋然起身,宛如猛虎。王宫主随站直身躯,拱手请教。

    那人双目如星,正是金刀无敌司马错:“哼!师傅也就是在这里,若非不在,我必然砍了你的脑袋。”

    王宫主好不示弱道:“打架我可不怕,花派从来没有出现过软骨头。”

    司马错下首一位师弟恐僵住局面,忙出言打圆场,才拉住使其坐下。

    龙老帮主太息一声,言道:

    “你们也太放肆了,客人面前礼数都不懂。传扬出去让我老脸往哪里搁呢?王宫主千万别放在心中,是非曲直,老夫心中自有公断。茶凉透了,再上。”

    九名端茶女仆缓步进入宽敞的大殿,

    大殿拐角不知何时匍匐着一个邋里邋遢的汉子,龙老帮主面色作难,解释道:“见笑呀!这是我第十六位卑徒,名唤赵狗剩,从小神智不清,请宫主多多体谅。”

    司马错瓮声瓮气道:“体谅个屁啊!”

    宫主言道:“此刻我方该往鹞子道增援,稍有拖延,我们就变成被动了。”

    老帮主笑道:“宫主年纪轻轻,脉络倒也通透。但是宫主,蟠龙山也不是好欺负的。”

    “蟠龙山也不是好欺负的。”这几个字口气格外厚重。

    王宫主蹙眉不安,自付道:“龙老帮主对我还心存戒备。”

    倒茶女正在给老帮主倒茶,忽然其袖口飞出三支短箭,极速射向龙老帮主心窝。

    快如击电,几不可见!

    间不容发之时,忽然诡谲之风骤作,吹得众人睁不开双眼,如坠云雾中央。。

    王宫主功起膻中,于慌乱之中辨别方位,一掌拍去,力达千斤。

    另一边,司马错等抢攻而上,冲向主位搭救师傅。

    王尔馨盲目之中,骤觉有股力道钳制住自己,且那人尚自游刃有余。

    “普拉”一声,王尔馨被震得倒飞而出,百里文渊惊慌无措,慌不迭上前接应。

    站定身子,怪风停熄,直觉右掌阵阵刺疼,忙龟缩至腰后,面色微微发白。王尔馨登觉天外有天之理,可心中压抑住的不服,仍旧发出低沉而坚毅的吼声。

    但见司马错赫然站在龙老帮主身前,那名袭击女子躺在大殿离门的地方,断气身亡。

    “司马错居然功力达到二品,非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才能这般年纪就拥有如此神通。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不足以论英雄。”王尔馨心中思索,忽然双眸发亮,龙老帮主身后居然站着八字胡的赵狗剩,登时面色沉重。

    司马错同样惊诧无比,琢磨不出其中道理。

    ——难不成师傅一直扮猪吃老虎,功法高深莫测吗?

    ——亦或者是王宫主高深莫测吗?

    赵狗剩目光呆滞,蜗行牛步缓缓来到王宫主身前,身子左晃右移。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摇晃三下,而后蹦蹦跳跳朝殿门外走去。

    龙老帮主释然道:“此刻老父才不怀疑宫主,前时多有得罪。”

    赵狗剩突地一反常态,化道清风直抵殿前通向广场的小路。

    但见王慧兰胸口剧烈起伏,气若游丝地靠在棵粗壮的杨树根上。

    前面那人脚踩黑靴,身罩黑披风,头戴黑斗笠,黑气包裹周遭。

    少年刘兆浑身沾血,却如披坚执锐的将军站立在母亲身前。

    黑衣人见赵狗剩至,不再动手,表现出一副独步当世的模样,宛如天神临凡。

    赵狗剩拱手道:“我蟠龙山人,如何惹得足下如此出手?”

    黑衣人并不回答,甩手处,一道激光射向赵狗剩前胸。

    黑衣人行事老辣,意在试探其功法高低。

    赵狗剩屹立不动,那道精光瞬时化为虚无。

    黑衣人道:“不想此地有你这般人物,听我的劝,少管闲事。我对你们小小的蟠龙山丝毫不感兴趣,只想挑起花派与天下的争端。”

    赵狗剩再三观察,但见王慧兰同李兆的伤痕,果不其然,全是花派成名已久的招式,愤然道:“如果我让你离开这里,我就对不起师傅,自己也猪狗不如。说吧,你想如何躺在棺材里。”

    黑衣人道:“千百年了,如此狂妄的话却是第一次听到。不怕死的跟我来。”

    言讫,化成一片飘叶向西面飞去。赵狗剩不假思索紧随其后,功法步伐丝毫不差。

    ——这位黑衣人到底是谁?

    ——他居然自称已活千年,莫非世间真有不死药?

    温煦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播撒到王慧兰面色发白得脸颊上。刘兆双眸红润,单膝跪地靠近母亲,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人世间最最难以割舍的就是亲情吧,但,最最留不住的,同样是情亲。

    王慧兰气若游丝道:“兆儿,娘以后不能再护你了。别再使性子,遇人要以礼相待。”

    刘兆伤心欲绝,泪珠自然而然的滚落到母亲的衣袖上。王慧兰责备道:“这么大人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都把老娘的衣服弄脏了。”

    刘兆双手抹脸,双唇微微颤抖着,王慧兰道:“你爹虽然古板,但是做出的选择我一向是认同的。以后跟着你师祖混,也饿不死。”

    右臂鲜血还在缓缓流出,刘兆眉头也不皱一下,鼻涕和泪水掺杂在一块儿,大都进了嘴巴里。王慧兰说出最后一句话:“你爹的乘风剑法虽然不是很强,但却有独到之处。你现在练习一遍,恐日后遗忘。”

    随后,剑影纷飞,映着断断续续的红光……

    ……

    儿时的记忆陡然浮现脑海中,仲夏一个晴朗的下午,在堆积如山的秸秆上。

    刘兆问他娘:“天空这么大,为什么没有人占领它呢?”

    他娘道:“谁说没有,只不过你是肉眼凡胎,看不见罢了!”

    刘兆又问:“那我能去天上吗?”

    他娘道:“你这一生要多行善事,或许有机会能去天上的天堂。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

    刘兆狐疑道:“是什么?”

    他娘道:“我一定比你先到天堂。”

    刘兆紧紧依偎在母亲怀中,急切道:“我才舍不得让你离开呢!”

    他娘道:“倒时想念娘了,可以望向天空,我会一直监督的一言一行。”

    乌云很快就来临,风也渐渐狂吼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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