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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甜橙乐乐     鲲鹏归云txt下载     鲲鹏归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闫家的秘密

    此时的外面已经停了一辆硕大的四匹马拉的马车。还不等姜朵和渺渺,闫伯就率先上了马车,他身躯庞大,上车时的架势却很是灵敏。就像一大团柔软的肉球,一哧溜就滚进了车里。

    上了车后,他从车内探出头,“快上来。”

    姜朵和渺渺上了车。因为闫伯已经坐在里面,原本宽敞的马车变得狭小,她俩几乎都没有地方坐了,最后只能勉强一左一右坐在了闫伯两侧。

    马车哒哒地前行,这一路上,闫伯缓缓将一切都告诉了两人。

    自从白盼盼如愿做了族长,自以为便能主掌一切。而白闫两家虽已不再联姻,但闫家多年以来在北海的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她一个族长所能控制的。

    中心区域城内的地下,分布着上百条密密麻麻的地道。这些地基是在中心城修建之初,和地基一起修建的。后来,地道不断地被族长和闫家的工匠们修复完善。一直以来,地道的秘密只有族长和闫家的当家人知道。

    原本在每个新族长继任后,老族长会私下将开启地道关卡的钥匙交给下任族长。只可惜,白盼盼是在老族长去世后上任的,并没有人交给她这些,闫家已经失去了联姻的优势,更不会去主动告知白盼盼地道的事情。因此,担任族长多年,白盼盼竟然完全不知道地道的存在。

    “这些年来,北海海水不断上涨,冲毁了不少地道。再这样下去,更多的地道被冲毁,地基塌陷,整个中心区域就全完了。”闫伯叹了口气。

    姜朵想起渺渺对她说过,因为北海海水上涨,许多人和房屋一夜之间就被海水淹没,不见了踪影。想来,这其中有许多并非是被海水淹没,而是地道塌陷吧。

    “冲毁的还能修复吗?”渺渺问道。

    “你以为我没这样做吗?”闫伯瞪了她一眼,“缺人手,缺材料,修复速度比不上海水上涨速度。我是没本事,要不你来试试,看看是不是很容易!”

    渺渺吐吐舌头,“别生气啊,闫伯。我就是无心问问。”这么会儿时间,她已经发现这个闫伯看着凶悍,其实并不会害她们。

    “闫伯,你别理她。再多给我们说说,我们还有好多不知道的事呢。”姜朵感兴趣地问,顺便冲渺渺挤挤眼。

    “算你们今天运气好,她动手的地方刚刚好就有还没损毁的地道,你们这才能活命。不然,明天宋万才和白真就只能在灰烬里找你俩的骨灰咯。”闫伯感慨道。

    “闫伯,你之前说你知道薲草为什么会在白盼盼手中冒绿火?”姜朵问道。

    “这个啊,还要从她的那个孩子说起。你们知道她是怎么生下的那个白尾女孩……”闫伯不屑地说起了白盼盼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白盼盼自以为她生下白瞳所使得一番手段,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私密之事,却不知她的一切所做作为其实都是在闫伯的眼皮下进行的。

    渺渺和姜朵听了这些,均是震惊。姜朵觉得白盼盼真的不至于此,她不择手段,非要生个带蛇尾的孩子。这和电视剧里古代皇宫里那些拼皇子的妃子们有什么区别呢?好吧,谁让她们都有皇位要继承呢。她叹了口气,在这个地方,族长之位和皇位也都差不多。

    最震惊的则是渺渺。“真的假的?白盼盼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闫伯再一次被渺渺激怒。“你是觉得老夫在瞎编乱造!什么真的假的!”说着,渺渺头上再狠狠挨了一记,疼得她龇牙咧嘴。

    姜朵在一旁同情地看着渺渺,又对闫伯展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渺渺还是震惊,她一直以为白盼盼虽然曾经欺骗了自己,但一个人的性格,脾气总不会伪装。

    记忆里的白盼盼一直是个孤高自傲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屈尊委身于那个……猪一样的人?白盼盼,你可真是隐藏得很深啊。

    闫甲,她以前也是见过的。肥头大耳的,真真和猪一样。等等,如果,那个闫甲最终被白盼盼溺死于北海,那今天这个闫甲又是怎么回事?

    “闫伯,你刚不是说闫甲已经死了吗?”姜朵也抓住了这个关键点,问出了渺渺心中的疑问。

    “嗯?”闫伯斜瞥了渺渺和姜朵一眼,她俩纷纷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脑袋。不知道姜朵的这个问题,会不会惹得闫伯心中不快啊。

    许久闫伯才开口道:“我确实只有一个独子闫甲,他母亲在生产时难产死了。我给这孩子取名闫甲,就是想让他日后都平平安安,如路人甲乙丙丁一般,做一个普通人。”

    这闫甲自小就体弱多病,三岁那年,高烧不退,闫家的族医说只要再去领养身形健壮的同龄孩子,也起名叫闫甲。在外,一律只称那个领养的才是闫甲,长到十八岁,两个孩子再交换身份。如此,真正的闫甲才可顺利长大。

    闫伯便从边境之地,寻了一个被人丢弃的三岁男孩回来。从此,便叫他闫甲。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收养了这个男孩,真正的闫甲病就好了。

    多年来,两个孩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除了闫伯和那个族医,再无人知道外面的那个闫甲是假的,连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真正的闫甲则养在内院,闫伯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去看他,亲自教他写字读书布置课业,以师徒相称。

    对于养子闫甲,闫伯也是视同己出。他找了最好的老师教授他功课。虽然一开始他收养这孩子是为了给闫甲治病,但朝夕相处间,却也是用了心。

    只可惜,不知为何。那个假闫甲却是越来越不争气,他的心思总不在书本,人也越长越胖。平日里走在街上,他能听到有人在背后偷偷地嗤笑他,时间长了,越发自卑,自暴自弃起来。

    闫伯每每询问养子功课,他都一问三不知。时间久了,他也就放弃了。只打算等到两个孩子十八岁,交换身份。养子闫甲不成器,那就在家当个闲散之人算了。

    谁想,十八岁这一年,不等交换身份,就接连发生了不少大事,老族长过世,白盼盼继任,交换身份的事情只能先缓一缓。又过了不久,他就发现这个养子竟然和别的女人有染,而那个女人竟然是白盼盼。

第六十二章 咎由自取

    闫伯当然不相信,白盼盼和养子闫甲在一起是因为爱情。他静观其变,想看看白盼盼到底想干什么。

    当白盼盼第一次亲手溺死自己的孩子后,闫伯就心下明了了。原来,这女人是为了孩子,才惦记上了闫家。

    他不喜白盼盼这个女人。早在她哄骗渺渺时,闫伯就冷眼旁观,这个女孩心思缜密,极善操纵感情,但这又与闫家有何干系。

    没想到,最终就连老族长都因白盼盼而丧生。他不喜欢老族长,但也不希望她死。到如今,这个女人又要来纠缠于闫家。

    闫伯也旁敲侧击地告诫过样子闫甲,莫要再与这个女人纠缠不清,尽快了断为好。但养子闫甲一生都被人瞧不起,到如今终于有个女人愿意真心待自己,又是最尊贵的一族之长。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这样对自己了。

    养子闫甲哪里还肯听闫伯的话,实际上,这多年来,随着闫伯的放纵,他也不止一次对于闫伯的命令阳奉阴违。

    第二个孩子被白盼盼溺死后不到一年,白盼盼再次有孕。但闫伯知道再也不能让他们继续来往了。

    算算日子,白盼盼就快生下第三个孩子,闫伯心中也渐渐不安。为了阻止养子再见白盼盼,他暗中将两个儿子聚在一起,首次告诉了他们真实的身份。

    真正的闫甲自小聪慧,过目不忘。虽早年有些羸弱,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也越发健朗起来。即使闫伯每隔两三个月才能亲自教导他一次,但这孩子竟然从没让他操心过。长相也随了母亲,清秀俊朗。

    如今,两个孩子共处一室,越发显得真正的闫甲玉树临风。养子闫甲本来是不信的。自小养尊处优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是边境低等族人抛弃的孩子呢?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定是父亲找来骗他的。

    因此,这个自小就懦弱的男人,第一次挥起了拳头,对准了真正的闫甲。只是这一拳并没有打中任何人,就因闫伯的呵斥,被迫停止在了半空中。最终是没有打下去。

    他转身跑了出去,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缩在族长院中白盼盼的住所里,不愿再回家。其实,养子闫甲并不傻,他心中比谁都明白闫伯的告诫并非没有道理。如果自己不是闫家血脉,白盼盼绝对不会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因此,任白盼盼如何逼问,他都对此事决口不谈。只对她说父亲太过严厉,想出来轻松几天。白盼盼即将临盆,也懒得管他,只嘱咐他别被旁人发现,之后就不再理他。

    养子闫甲离开后,闫伯很是恼怒,他本想将他抓回来,直接对外高调公开养子闫甲的真实身份。但当知道他龟缩在族长院中后,闫伯的想法就变了。

    不如,等白盼盼生下这第三个孩子后,他再将闫甲带回来,公开他的身份,并宣布这孩子的生父。嫁给自己的养子,白盼盼将会成为这中心区域中最大的笑话。

    “只可惜,没来得及,还没等到公开这一天,我那养子就溺死了。”毕竟是他亲自养大的,说到此处,还是免不了叹息。

    因为此事,闫伯再次审视了白盼盼这个女人的危险性。他唯恐这女人对闫家下手,于是决定将真正的闫甲隐瞒下去,自此之后,闫家只在暗处活动,更加不会再插手族中之事。

    闫家的故事是讲完了,但渺渺的疑问还是很多。她见过那个死去的闫甲,论身形来说,怎么看,都是那个死去的闫甲和闫伯更像。而今天那个闫甲,外貌过于优秀,从外观上看,一点都不像闫伯。

    从三人的外观上来看,渺渺依然怀疑,闫伯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现在这个闫甲是收养的,过去那个闫甲才是亲身的。

    但这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和闫伯说。只能绕过闫伯庞大的身躯,冲着姜朵使了个眼色。

    姜朵还有疑问:“不是说,只有白家和闫家结合,生下蛇尾的孩子几率才是最大吗?那白盼盼她的孩子……?”

    闫伯冷哼一声,“只要是白家的女子,都会有可能生下蛇尾的孩子。那个白瞳有蛇尾,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白盼盼,而非我那不争气的养子。白盼盼那女人,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自以为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可笑!”

    不知白盼盼知道了真相会是如何,姜朵这样想着,又想起闫伯不是和自己说薲草的事情吗?怎么说了这半天闫家的秘闻。“那薲草又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这个,闫伯倒是得意,小眼睛微眯,“薲草在白盼盼手中有如此大的反应,是因为她中了一种毒,而中毒之人最怕的就是你的那株薲草。这毒名为婴毒,很是难得,是用罗罗兽之骨磨成的粉,最后再加入一滴白盼盼的骨血所制成的。早在白盼盼杀了她第一个孩子时,我就借养子之手,给她下了这毒。”

    闫伯细细向她们说明了这毒的独特之处,姜朵和渺渺都听得认真。制成这毒最为关键之处就是这滴骨血。第一次给她下毒,是采自那个刚刚被她杀死不久的孩子身上的一滴血。那小小的一团,面色青紫,在尸体还未僵硬前,只取指尖的一滴血,所制而成。

    实际上,这毒并不是什么猛烈的毒药,只是凝聚了那个被亲生母亲杀死的婴孩的怒气。如若白盼盼就此收手,也最多会让她平日易怒焦躁,缺乏理智罢了。闫伯一开始,也只是想扰乱她的心智,更容易操控罢了。

    他指使养子闫甲去做这事,闫甲知道这毒量微弱,并不会影响白盼盼的身体,心中又气白盼盼溺死了自己的孩子,便大起了胆子帮闫伯将毒放到了她的日常饮食中。

    但一年多后,白盼盼又亲手杀死了第二个孩子。于是,便有了第二次下毒的机会。这次,还是由养子闫甲动手,只是他并不知,如若这毒下了第二次后,便会在白盼盼的身体里扎了根。

    “原本,她就此收手,即使这毒在她体内扎了根,也断然伤不不到根本。毕竟是她的血亲,那两个婴灵虽因她而死,但这世间哪里会有主动伤害母亲的孩子呢。但若她恶念太多,这两个婴灵便再也不是婴灵了,而是恶灵。婴毒也就化作了恶灵之毒。”闫伯说到此处,姜朵和渺渺都打了个冷颤。

    恶灵以恶念为生,扎根于白盼盼的身体里。如若不是她再起杀心,害死了养子闫甲,这毒也不会发作。此后一生,当她手上沾染的鲜血越多,毒发后也就越发厉害。

    整个北海,只有闫家的一位先祖曾打败过罗罗兽,因此到如今,也只有闫家有这种毒。这些年来,她脾气古怪,闭门不见客,族长院中人人自危,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但如果白盼盼知道,她每每随意处死一人,都在加速消耗着自己的性命,那她还会视人命如草芥吗?

第六十三章 毒

    “所以,白盼盼这女人白读那么多书,真是最愚蠢之人,她一辈子都在自作自受。当上了族长又如何,这中心区域内只有掌握了黑暗下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权力者。”闫伯嘲笑道。

    “我当初为何会选择婴毒,其一是这毒隐秘,除了我们闫家,极少有人知晓;其二是这毒性微弱,只能干扰到她的理智,如此更方便我巩固地道;其三,是因为我确实想看看,这白盼盼到底心有多毒,如若她过于阴狠毒辣,这族长的位置她注定也坐不了太久。”

    “您说这毒最怕的是薲草,那是不是说薲草就可以解这个婴毒?”姜朵问道。

    闫伯摇头,“婴毒无解,若不发作,则一生都与常人无异,而一旦发作,等那青筋全部交织在一起,成为肉瘤,就只有等死。”说到这,闫伯看着姜朵,这丫头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也罢,今日就和她多说一些。

    “你手中的那株薲草是生,而婴毒化为恶灵之毒后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一生一死,一阳一阴,两物天生相克,水火不容。因此,中了婴毒的白盼盼无意间接触了你的薲草,才会遭到薲草上的生之火焚烧,这是自然规律而已。”

    姜朵其实不太明白闫伯为何说薲草是生,但她也明白薲草的重要性。闫伯却对姜朵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你自己,都比这株薲草要重要。任何时候,都先保护好自己。”

    很快,马车就到了闫伯的住宅。马车一路进了内院,才停下。

    “快、快、都给我下车,挤死老夫了!”

    闫伯推搡着两人下了车,姜朵和渺渺觉得这老头有时真不讲理。三人中,明明是他超重了好吧。看体型就知道,是谁挤着了谁。

    下了车,院中一片漆黑,前面只有一间白璧青砖的房子,同马车一样,修建的非常大,连门窗都是大一号的。只在房前打着两个灯笼。原先派去渺渺家报信的闫甲早已回来,正立在门口。一旁站着焦急万分的宋万才。

    一见到两人下车,宋万才就赶紧扑过来,将她们一起搂在怀里。这一天里,他们夫妻俩经历了大起大落,上午先是忐忑地送走了姜朵和渺渺,在家中担心受怕一整天,只怕她俩在族长院吃亏。

    下午听闻探子来报,马车已经在路上了,夫妻俩在家备好了饭菜,安心等渺渺和姜朵回来。这一等,却久等不见人回来。

    一直到听说城东有从族长院出来的马车出了事,夫妻俩赶到现场后只发现了一堆烧败的灰烬,一旁的卫队员在清理现场。白真当场就晕了过去,宋万才也是悲愤不已,只觉得这辈子的希望全无。

    他们盼了好几年,终于盼回家的女儿,才回来几天时间,就死了?白真醒来后,一直喃喃自语,不愿相信这个现实。

    正在悲切中,就有一个陌生青年翻了墙进来,不等夫妻俩喊人,青年就先说明渺渺和姜朵安好,都在闫伯那里。闫伯?那个整天没事找事儿的老头?没时间考虑太多了,宋万才还是决定赶紧过来看看。

    如今,他搂着两人哭得一抽抽,嘴里不断喊着:“我的宝贝啊!”渺渺还好,早就习惯了父亲浮夸的性子。

    倒霉的却是姜朵,她夹在这对父女俩中间,很是尴尬。尤其是宋万才喊“宝贝”的时候,自己就更加突兀了。

    她几次想抽身,无奈宋万才搂得太紧,挣脱不开。真是个情感丰富的男人啊,姜朵叹气。

    “咳咳。”还好,一旁的闫伯不耐烦地咳嗽两声,打断了这温情场面。宋万才松开手,走到闫伯身前,俯身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日多亏闫伯救了两个孩子,宋某真是感激不尽。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宋万才的……”以往说起这些场面话,宋万才言辞恳切,滔滔不绝,就如排练了许多次一样。

    而这一次,他却是真的将此事记在了心里,打算日后要好好报答闫伯,如今,只想要尽快带着渺渺和姜朵回去见白真,让妻子放心。

    “别整这些没用的了,老夫现在就有些事需要你做。”闫伯不客气地打断了宋万才的感谢。

    “啊?那容我回家安抚下妻子之后再来。”不是第一次了,每当客套精明的宋万才对上耿直不客气的闫伯,总是不知所措。也只有白真能对应闫伯。怕白真在家等着急,他觉得还是回家先和白真说一下,让她放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女儿都快死了,还在这磨磨唧唧。先进屋,说完了再回。”闫伯说道。他说的是渺渺快死了,而没有提及姜朵。

    宋万才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听说女儿又快死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先跟着闫伯进屋再说。

    “你听到没,闫伯说我要死了?”渺渺转身对姜朵说道,模样有些滑稽。难道自己也和白盼盼一样,中了什么无解之毒?

    “但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是不是?或者,他是别的意思?”比如需要假死之类的,毕竟刚刚虎口逃生,需要低调一些,避开锋芒。总之,姜朵觉得闫伯应该不是说渺渺真的要死了吧。

    渺渺本要跟上去的,姜朵也想进去。两人却在半途中就被闫甲拦住。

    “你这人干什么,让开!”渺渺想强行通过,却被闫甲再次拦住。

    闫甲始终都没有说话,看样子都懒得理她,只是不管渺渺如何努力,都无法前进半分。看来。没有闫伯首肯,他今天是一定不会放渺渺和姜朵过去的。

    闫伯好似才想起来渺渺和姜朵还在这,他拍了拍脑门,“你俩还在啊。”

    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姜朵和渺渺知道自己被忽视了,有些无语。

    就听闫伯指着她们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到别处玩去。”这话说得就像她俩和四五岁的小朋友一样。想了想,不对,毕竟是在自己家,还是要尽地主之谊的。“那个……闫甲,你陪她俩玩去。”

    这下,连闫甲也不愿意了。“我不去!”

    渺渺抗议道:“闫伯,我早就成年了!不是你说的什么小丫头。”

    姜朵也在旁附和道:“我比渺渺还大呢!”

    没想到,一旁的闫甲也一起点了点头。

    “那就都滚进来!”闫伯霸气地一挥手,难得的好说话。

第六十四章 预言背后

    进了屋子,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屋内只有最基本的桌椅,只在窗台上摆着一盆君子兰,整个屋子的陈设都大气简单。

    闫伯直接坐在一张巨大的太师椅中,大小倒是非常合适。他指了指对面的几个大椅子,比划了一下,“坐!”

    于是,宋万才,姜朵,渺渺还有闫甲均落座。只是椅子实在过大,几人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不到,好像到了巨人国一样。

    宋万才自听说渺渺要死了,便很是不安。这会儿,开口道:“闫伯,你说渺渺……会出什么事?”到底,他说不出那个字来。

    渺渺却是不忌讳的,她也问道:“闫伯,我为何会死?”

    “早和你说了,大人说话,小孩莫要插嘴。你看他俩就做的很好。”闫伯指了指姜朵和闫家。

    渺渺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暗忖,我自己的生死,我还不能说话。没道理嘛!

    “今天的事情,我们先暂缓不说。我只问你,预言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闫伯问。

    “预言中说会有一名姜姓人凭借薲草之力,带着族人从幽都方向打通外界的关卡。”宋万才简单几句说完,见闫伯还盯着自己。

    “完了?”闫伯问道。

    “大概就是这些。”宋万才说。

    “那你信么?”闫伯又问,不等宋万才回答,他又对着姜朵说:“姜朵,你自己信么?”

    宋万才是少数愿意放弃高等族人的特权,离开这里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信了这虚无缥缈的预言。同渺渺一样,他接姜朵过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回来,所找的借口而已。要离开此地,还是要靠自己。

    这些年,他和白真暗中不断派人去往幽都,打探情况,绘制地图。实际上,在边境户长交给姜朵的地图,正是宋万才所绘制的。

    近些年来,北海海域不断扩大,他们早就计划好,等到时机合适,就带着女儿一起离开,去幽都闯一闯。

    只是渺渺一直在边境苦寒之地,中心区域又在白盼盼的严密控制之下,一家三口不在一处。若是秘密将渺渺接回,定会引起白盼盼的注意。如此,他们才会借用预言的力量。

    只是没想到才刚刚回来,就经此大火一事,看来族长是再也容不下他们了。刚刚宋万才已经暗暗下定决心,白盼盼下了杀心,如今不管时机合不合适了,他打算回去准备一下,就要带着全家人去幽都了。

    姜朵也不信这预言。她当然清楚自己有多少能耐,并没有被那个预言迷惑。实际上,除了有那个薲草在身边,自己并无任何特殊技能。要说她是那个预言中人,她更觉得一切都是个巧合罢了,正巧自己捡到一株薲草,正巧她姓姜。

    也许他们姜家总是会与薲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个预言中的人大概是另一个姜家人,但一定不会是自己。

    闫伯见几人沉默的沉默,摇头的摇头,他冷哼一声。正要说什么,就听渺渺脆生生地道:“我信啊!”

    她见周围的人都看自己,便兴致勃勃地比划道:“本来啊,我是不信的,只是想借这个理由回来。但你们没见那个薲草在白盼盼手上是什么样,那个绿色火苗,腾地一下就起来了,真的太神奇!”

    渺渺之前听闫伯说了白盼盼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薲草真是有灵气的。那突然带着薲草出现在此地的姜朵,一定是有原因的。祖母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有着自己的使命。

    小时候,她以为自己的使命就是当族长,不想,却被放逐了。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使命是什么。但姜朵能出现在这,那她的使命,应该就是带着大家离开。

    “倒也不愧是老族长亲手教导的。”闫伯听渺渺这么说,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算是夸奖。

    姜朵倒是没想到渺渺竟然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希望。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要出去的。”她只能对闫伯这样说。

    “现在,我就和你们说说我所知道的预言!”闫伯拍了拍桌子。

    “预言中不仅说了姜姓人会带着族人出去,还会对整个北海的格局作出改变。”他顿了顿,继续说:“这只是表面说辞,实际原话则是说我族的族长会死于这姜姓人之手。北海格局,正是操控在族长手中,而杀死了族长,格局自然改变。”

    这话一出口,屋内的人反倒均是松了口气。宋万才在刚刚也已经听说了白盼盼中毒之事,族长已是将死之人了,就算最后死于姜朵之手,那又如何。

    闫伯摇摇头,“你们都想错了,实际上北海族长至今都不是白盼盼。而渺渺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成为族长之前的考验罢了,白盼盼没有蛇尾,她从来就不曾真正被认可。今日,渺渺知道了暗道,婴毒,这都是只有族长才能知道的。那她离成为真正的族长也不远了。”

    所以说,是姜朵会杀了渺渺!怎么可能?单且不说自己本不会杀人,自己与渺渺这些天的交情,又如何下得了手?

    姜朵觉得一时间,屋内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全都起了变化。宋万才更是搂过渺渺,避开了姜朵。渺渺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原本只和表姐走得近些,不想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次渺渺和姜朵回来,他本以为女儿终于交到了个好朋友,没想到却是个隐患。绝不能再让女儿出事了。他望向渺渺的目光满是防备,就差说了一句,“别和她玩了。”

    既然让人感觉到了不适,那不如趁早离开。想要离开,还是指望不上他人了。姜朵起身,对众人说:“既然如此,我还是离开的好。”

    “慢着!”宋万才的神色变得冷漠,再不是那个笑哈哈的员外老爷模样。关乎于自己女儿的安危,他不能就这样让姜朵离开,还是早做处理的好。

    “父亲,你要做什么?”渺渺很少见宋万才这般,她刚刚太过震惊,此时在回过神来。忙转身去看姜朵,见她脸上神情不好,正想安慰,不想宋万才却先发作了。

    “我信姜朵不会害我。”她挣脱了宋万才,来到姜朵身边。又转身看向闫伯,“反倒是闫伯,不知你对我们说这些,又有何深意?”

    一直沉默的闫甲听到这话,这才忍不住开口道:“我父亲本来也可以选择不救你们。如今,你不信走就是了。”

    “无论是暗道还是婴毒,既是族长才能知道的事情,那本可以不告诉我们的。如今,你们想离间我和姜朵,我就要问一句,你们究竟是在打算什么?”渺渺并不惧怕比她高半个头的闫甲。

    “哈哈哈……”本以为闫伯会发怒,没想到是不怒反笑。“蛮好,蛮好!”他看着站在一起的姜朵和渺渺。说道:“其实这预言中的族长,有两个人。也不一定是白渺!”

第六十五章 第二个人选

    自渺渺出生,许多人就羡慕宋万才,他的女儿白渺可是自出生就有着蛇尾的人啊,日后就是族长。

    而对于宋万才而言,他并没有因为渺渺有蛇尾而感到自豪,反倒是常常会想,如果没有蛇尾该多好呢。白渺性子欢脱,不受约束。如果没有蛇尾,不用做族长,那一定会更快乐。

    后来,渺渺被驱逐,她再也不会成为族长,却过上了更加辛苦的生活。宋万才那种叹息,很少再会出现了,他只是一心想将女儿接回自己身边。

    今天,这种想法再次升起,且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这个族长谁愿意谁当,渺渺是不能当的。他本是不信预言的,但涉及了渺渺的生死,他便不能允许有任何意外。

    当闫伯说到预言中所暗示的族长有两人,另一个又是谁?

    到底是通透之人,虽然刚刚因为渺渺有所失态。宋万才只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闫伯所说的第二人是谁。是啊,如今,有蛇尾的不是还有一人嘛!

    “白瞳?”他眼神亮了亮。白瞳一定就是那第二个人选,只要白瞳当了族长,他们自然能带着渺渺避开了这风头。

    “是她。”闫伯点点头。白盼盼的时日所剩无几了,到时,只要白瞳能够继任,一切都还能按着预言所指,继续发展,与他们无关。

    宋万才觉得只要一切顺其自然,维持现状就好。等着白盼盼死的人,并不止他们这些人。

    闫伯却是摇摇头,“等不及了。北海的水,还需要更浑一些。”

    见屋内的人均是不解,闫甲出声提醒,“是暗道。”

    事前,闫伯就说了这暗道损毁情况越来越严重,如今修复的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海水蔓延的速度。

    “暗道已经无法修复了,到时整个中心区域都会沦陷,再不赶往幽都就来不及了。而白盼盼,她只恨不得拖着所有人去死。”闫伯说到这些,声音也变得低落起来。

    “所以,闫伯要我怎么做?”宋万才问。

    闫伯点点头,这个宋万才倒是有了长进,做事说话不再磨磨唧唧了。他也不客气,说:“如果不想白渺死,那就让白盼盼杀了你和白真。”

    白盼盼的青筋早已布满了全身,肉瘤也已密密麻麻。但若是顺其自然,等毒性发作而亡,大概还需两个月时间,只是这地道不能再等了。

    “如果,你向众人宣告白盼盼已经中了婴毒,且这毒是你下的,她心底恶意丛生,对你起了杀心,当她对你出手之时,自会饱受婴毒折磨而死。”闫伯说。

    “不行。”不等宋万才答应,渺渺再次出声。她原地跳了起来,“闫伯,这毒是你下的,为何要我父亲去承认。替你受过?”

    宋万才却是心里明白,多年来,他们一家三口,一直都是白盼盼最忌惮憎恨的人。如果,这婴毒的最终发作还需要最后一剂猛药,那他们一家人就是这药。为了让渺渺能出去,他愿意这么做,想必白真也是一样的。

    “渺渺,别闹。”宋万才按压下气势汹汹的渺渺,然后,他对闫伯说:“我答应了。”他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小人,在闫伯救了渺渺之后,他就打定主意要报答他。况且,做这事,不还是为了渺渺吗?

    “明天,我就吩咐下去,就说渺渺已经死了,顺便让人把白盼盼中毒的消息散出去。她定会以为是我怀恨在心所为。白盼盼知道是我做的,定会派人来的。只是,我与白真最放不下的便是渺渺……”这话是对着闫伯说的。

    “这个你放心,她俩今晚逃脱,瞒不过白盼盼。不过,她暂时也查不到我这。两个丫头就暂时住在我这。顺便,收收心!”闫伯说到这,目光狠狠看了渺渺一眼。

    接着,他容易激动的性子就再也忍不住了,摸了摸渺渺的头,声音有些哽咽,“你以后,多听闫伯的话。我明天有时间,会和你母亲一起来见你。”他还想最后说,最好能离那个姜朵远一点,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行了行了,天色已晚,哭哭啼啼的事情回家再说,明天你们夫妻俩都别过来,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到时我安排好一切,你又不会真死。”闫伯打断了宋万才的嘱咐。

    渺渺此时也泪眼婆娑,突然被闫伯打断,心中很是恼火。但他刚刚说什么,不会真死?

    “闫伯,你说的是真的?”渺渺惊道。

    “老夫哪句是假的!”闫伯怒道。他只是让宋万才和白真诈死而已,这些人不等他说完,就做出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是为何?

    天色已晚,宋万才在与闫伯商量了细节之后,就先告辞了。他还要回去告诉白真这个好消息。他们夫妻俩还有的要忙,最近几天要散播谣言,等白盼盼上当,还要做出丧女的样子,痛哭流涕。

    等宋万才离开,闫伯让闫甲先送渺渺回屋,单独留下姜朵。对她说:“等白盼盼死后,我们就去幽都。但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此事很危险,但也只有你能办到。”

    姜朵感觉到闫伯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迟疑。“你我本就非亲非故,我提的这事,你也可以拒绝。”

    “我试试。”姜朵说。

    “你听我说完,再想好要不要答应。”闫伯正色道。

    闫伯所说的事情,就是重新回到地道里,取回一个卷轴。这卷轴是自北海之初绘制的,据说卷轴上隐藏着走出北海之地的秘密。据说在黑夜中,将薲草放在卷轴旁边,薲草会再次发出绿色的光亮,如此,卷轴上的内容才会在光亮下缓缓浮现。

    说到了薲草,姜朵明白为何闫伯会让自己去了。

    “我试试。”姜朵听完了,但依然这样说,没有把握的事情,也只能试试,不是么?

    “也罢,让闫甲陪你去,老夫暂且谢过。”闫伯说道。

    “谢什么,闫伯你于大火中救了我,你我又怎会是非亲非故的人呢。”姜朵笑着道。

    “此事刻不容缓,明天带你去地道,注意安全。”

    “放心啦,闫伯,我会把闫甲好好带回来的。”姜朵还是乐呵呵的样子,就走了出去。

    “你这丫头!我是担心他嘛!”她听到闫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第六十六章 再下地道

    半开的窗户外,时不时传来昙花的香气。层层叠叠的浅蓝色幔帐,因为材质足够轻薄透气,因此并不显得厚重。

    如果拨开这些幔帐,就能看见这幔帐的中心是一张柔软的圆形大床。而床上的小人,已经睡了。

    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眼下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时不时还抽泣几声。纯白的蛇尾盘桓在一旁,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似是一块白色的贝壳,还微微透着珍珠的光泽。

    虽然今晚外界已乱成一团,但好在白瞳终于睡下了。她今日先是听闻小姨的马车出了事,去问母亲时,却见她生生折磨死了一个卫队员。当下受了惊,连小姨的事情都忘记问了。

    回来之后,白瞳不吃不喝,只窝在床上一直哭。直到这样哭累了,睡了过去,白盼盼也没有过来看她一眼。

    服侍她的人早就被白瞳赶了出去,不敢进来,只能守在门外。待她慢慢睡去,人们才放下心来,慢慢散去。只留下一人在门外守夜。

    随着夜色渐深,白瞳的呼吸也慢慢悠长沉重起来,终于是睡熟了。屋外那人也感觉到了困意席卷而来,终于也睡了去。

    又过了一会儿,白瞳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探头往屋外看了一眼,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向屋外走去。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半夜偷偷溜出去了。

    她一路走到院中一处角落,花香味越来越浓了。她走向昙花一旁的榕树,伸手去数那下垂的气根,从左往右第五根,她指尖刚刚才刚刚触到。这巨大的榕树下,原本的气根就一根根分散下来,形成了一个甬道,等待她进去。

    白瞳进入榕树的内部,点亮了里面的灯,这里摆放着无数的书籍和信件。最中心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老者画像,这老者也是人身蛇尾,手拿认血藤的权杖。

    一开始,她只是无意进入了这个地方,见到其中有不少有趣的书籍,便每日偷偷跑来翻看。她本想将这事告诉母亲的,但母亲总是避而不见,后来,也就将此事瞒了下来了。

    这里的书同平日里老师所教的不同,没有枯燥乏味的大段文字,说的都是一个个有趣的小故事,更有许多画册。白瞳很是喜欢,常常在半夜跑到这里来偷偷翻看。

    慢慢地,白瞳发现这些书里讲的并不仅仅只是小故事,而是北海历代族长的所见所闻。而画像上的那个老者,正是上一任的老族长。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白瞳学会了不少事情,困惑也越来越多。这些内容很是简单,却和母亲的许多做法很是矛盾。

    就比如,一本不知是哪任族长的古旧的本子上写着,凡是族长,都必须要有蛇尾。但母亲,明明就没有蛇尾啊。

    还有,每个本子中都无不在重复着拥有蛇尾的人,彼此之间就是最亲密的。每一个有着蛇尾的孩子,都是由上一代有蛇尾的人亲自教导长大的。

    白瞳白日里,对着镜子一遍遍看着自己的蛇尾。那个教导自己的人又在哪里呢?她的老师,她的母亲都是没有蛇尾的人。

    直到有天,她翻看一本半新的本子。这是上一代老族长留下的,里面竟然夹杂着一封她留给渺渺的信。信中,老人对渺渺有着诸多嘱咐,只等她日后成为族长后再打开信看。

    看完了这封信后,白瞳对渺渺有了深深的好奇。她从没听说过历届族长中有人名叫白渺的。

    白渺的名字在族长院中,是一个不得提起的忌讳。但白瞳只要稍加打听,还是得知,原来这个白渺并非是什么过去的族长,而是她的小姨。如今,被遣送至边界。

    她并不因此而厌恶白渺,反而很是理解她的行为。无非是想出去看看而已啊,自己不也一直想出去嘛。她这样想着,倒是对这个未曾见面的白渺生出了几分亲近。

    所以,当得知渺渺回来的消息,白瞳才会特意溜出去找这个小姨。

    今日,白瞳有些累了。并非是身体的累,不过是四五岁的小孩子,第一次感到了心累。她只想躲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小空间里,不被人打扰地休息一会儿。甚至还愤愤地想,既然母亲不愿来看自己,那她就一直呆在这里,不出去了。

    这样想着,她就更加伤心起来。抽抽搭搭地又开始哭起来,一直哭得两眼红肿,她抬头去看那幅族长的画像,怎么觉得有些歪了?

    也不知怎么想的,白瞳就站了上去,想把画像扶正。刚刚碰到画像,墙上竟然慢慢开启了一扇暗门。

    门开,是一层向下的楼梯。白瞳有些惧怕,想回去找人。但又想到平日里周围服侍的人都不敢和自己说话,母亲也不愿理自己。族长院中的人虽多,却冷冰冰。

    她想到这里,赌气地进入了那扇门,走下了一层层的台阶。

    闫伯此时正和姜朵,渺渺还有闫甲站在城外的一处山脚下。这里就是中心区域下方成千上百条地道的入口处。

    他原本今天只打算带姜朵和闫甲过来的,但渺渺知道后,无论如何都要和姜朵一起过来。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管什么,都拆散不了她和姜朵。”没办法,只好带着渺渺一起来了。

    “进去之后一切小心,这个入口已经有百年未曾开启了。拿到卷轴就赶快出来,不要耽误。”他对三人嘱咐道。

    “姜朵,你来开启入口。”闫伯唤道。

    姜朵走上前,顺着闫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石夹缝中有着一段被火烧过的印记。

    “把薲草拿出来,放在上面。”闫伯说道。

    姜朵依言,拿出薲草放了上去,就见山门缓缓开启,门内泛出一层灰色的浓烟。

    “掩住鼻口,等浓烟散去再进去。”闫伯说道。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浓烟才算散去。告别了闫伯,三人走进了暗道。

    这地道不同于上次那个一样干净清爽,许久没有人进入,里面散发着一股霉味,还好在暗道的两边都一样装饰着夜明珠,在黑暗中闪着光亮。

    地道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雕像,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女子,通体素白,身姿曼妙,身上缠绕着飞舞的丝带,长发飞扬,颇有神姿。

    “这是女娲神像?”姜朵不由地问道,虽然白家族长均是人身蛇尾,但这雕塑自有一番庄严,让人觉得雕塑的并非是人像,而是神像。

    人身蛇尾的神像,姜朵第一反应便是女娲了。

    “不,这是白矖。”一旁的闫甲说道。

第六十七章 白矖神像

    “白矖的确和女娲有几分相像。据传说,女娲造人之初,依自己的模样捏出了白矖。在这之后的漫长岁月中,都是她一直陪伴于女娲身边。北海白家,一直都是以白矖为尊。”闫甲说道。

    一旁的渺渺生怕闫甲把话都说完,赶紧补充道:“白矖是我们白家传说中的第一位族长。”说罢,她有些骄傲的昂起头。

    闫甲觉得这女孩的傲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白矖是第一位族长,那又如何,和她相熟吗?

    此话当然没有说出来,当渺渺开口后,他就继续保持了沉默,不和她计较。

    据闫伯的描绘,他们正位于暗道的中心处的大殿内,要绕过这座雕像,才能看到后面的角门。只要穿过角门,就能来到第二条暗道。

    他们要一路经过五个这样的角门,才能来到放置卷轴的屋内。

    姜朵听完渺渺和闫甲的描述,再次抬眼看着那雕塑。因为大厅两旁都是夜明珠,这座位于中间的雕塑就自然处于暗处,白矖大半个身子都位于黑暗中。

    黑暗中,越往这雕塑跟前走,来自巨大雕塑的压迫感就越大。三人都感到一股压抑的威慑力在黑暗中流走。

    闫甲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一向嘻嘻哈哈的渺渺此时也沉默不语。姜朵的手脚都开始发抖。

    但他们必须要穿过这雕塑,绕到后面的角门处,才能通过此地。

    姜朵勉强抬头看去,此时已经能够看清神像上白矖的眉眼。她的眼睛低垂下了,平静地审视着下方的三人,不悲不喜,只是肃穆地看着。

    三人再向前走了几步,这神像就越发俯身向下,离她们越来越近。仿佛再向前走一步,这神像就会轰然倒塌,将他们三人压在身下。

    这也正是这种压迫感的由来。神像的大殿中心处的地势比两旁要高,神像又向前微微倾斜,头部比寻常的雕塑要大。

    黑暗中,就会给人造成这样的视觉差,觉得离神像越近,就越发压抑,不敢靠前。

    姜朵已经开始了大口的喘气,身上似有千斤压来,每前进一步,都要顶着巨大的压力。

    离神像越来越近了,姜朵已经不敢抬头再看。因为,只要一抬眼,就会对上那神像的眼神,近在咫尺!

    渺渺已经坚持不住,干脆直接趴下,如蛇一般在地上匍匐前进。恨不能在地上挖出个洞,直接钻过去。

    姜朵听见渺渺一直喃喃自语着,“请白矖娘娘保佑,莫要责怪,莫要责怪。”

    她也跟着渺渺趴下,对渺渺耳边轻声耳语道:“渺渺,不要抬头看,只看脚下就好。”

    虽然姜朵心中已经对这压迫感的来源有所了然,但在这空旷的大殿,神秘莫测的巨大神像,都让人不敢高声语,恐惊了天上人。

    “姜朵,我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渺渺有些后悔,她本想进了地道,能凭自己灵敏的方向感给姜朵带个路。但没想到才在大门口,就已经过不去了。早知道自己这样拖后腿,还不如和闫伯呆一起,等他们回来呢。

    姜朵知道渺渺说这话,并非是单纯源于害怕。而是真切的生理感受,因为她此刻也正在大口喘气。只是渺渺的状况比她还要严重。

    沉默的闫甲俯身,对渺渺说道“来,趴在我背上。”

    “不,不用,我自己能行。”渺渺说道,但她已接近缺氧,唇部发紫,双手微微发抖,几乎没有力气。虽然行路艰难,但渺渺心中也清楚,此时大家的情况都不好,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而闫甲的情况虽然比渺渺好一些,但也比姜朵好不到哪去,双手抖得厉害。见渺渺实在走不动,姜朵帮忙将地上的渺渺扶起,放在闫甲背上。

    谁知,刚背起渺渺走了没两步,渺渺就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

    “你怎么了?”闫甲看不到渺渺的脸,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只是努力两手将她再往背上扶了扶。

    谁知这一扶,渺渺的惊吓声再次传来,差一点就从闫甲的背上掉了下来。

    姜朵抬头看去,正对上神像的双目微闭,正对着自己。她吓得一哆嗦,不由地弯下了腰,这才觉得好一些。

    姜朵心中明了,“闫甲,快把她放下来。渺渺天生就比我们感觉灵敏,你背着她,她会更难受。”

    是啊,背着她,不是离神像更近,怪不得渺渺会受不了。

    闫甲急忙将渺渺放下,渺渺刚刚的呼吸都已有些微微的停顿,如今在地上休息了片刻,才觉得好一些,恢复了一些神智。

    怎么办?姜朵觉得自己和闫甲还好,但渺渺这个样子,只能把她先送回去了。这神像的威慑力,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闫甲却是脱下了外套,盖在了渺渺的身上,连脸都遮住。“看不到神像,也许会好一些。”

    姜朵想起渺渺说她的蛇尾异常灵敏,于是也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后面的蛇尾上。

    这样一来,果然好多了。没一会儿,渺渺的声音传来,“姜朵,我感觉好一些了。”

    姜朵干脆也趴在渺渺身边,“渺渺,我陪你。”

    “你俩趴下,跟着我的脚步走。”闫甲说道。

    他主动走在前面探路,姜朵陪着渺渺在后面一点点匍匐前进。不时帮她盖一下滑落的衣服。

    一路到了角门附近,这是神像的背后,看不到神像的表情,三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渺渺原本被汗水湿透的头发也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三人终于能直起身子,看着那角门。

    闫甲上前推拉了一下,纹丝不动。他对姜朵和渺渺摇摇头,“应该是被锁死了。”

    “闫伯有没有给过你们钥匙?”渺渺问。

    “没有,大概时间久了,钥匙早就丢了。”闫甲说道。

    “那我们把它撞开吧。”渺渺说着就准备向前冲去,却被姜朵拉开。

    “你小心,这种暗道里机关很多,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撞开。”

    说着,她就拿出随身带着的夜明珠,仔仔细细的对着门查看起来。

    闫甲也观察打探着四周的景象,用手敲敲打打,想要找到进入角门的机关所在。

    因为此时的神像正背对着他们,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那素白神像的眼下,此时正不断滴滴答答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宋万才已经放出了风去,说白盼盼暗中指使下人杀了自己的女儿,他定要让她婴毒发作而死。

    据说白盼盼大怒,如今她既找不到姜朵和白渺,又得知了自己多年来所中之毒果然是宋万才所下。“一定要杀光他们!”她咬牙道。

    正准备传唤人前来,却听人来报,“白瞳不见了!”

    而离开此地不久的闫伯,此时还没进城,他转身看向山路旁的植物,“不好!”

第六十八章 暗纹蓝光

    闫伯向姜朵三人离开的那处地道口赶去。虽然心知入口已关,现下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了,但他还是要赶回去一试。

    怎么会这样,他跑得快,浑身的肉都在一颠一颠。怎么会这样,北海海水上涨的速度竟然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快。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个就出不来了!

    而另一边,宋万才与白真的家中一片白色,前两天的喜气之物一概被撤下,灵堂昨晚就布置好了。夫妻俩早起后,就一直守在这里,一脸悲切状。如今,宋万才与白盼盼的冲突已传播开来,无人不知。

    因此灵堂内空空荡荡,唯一的吊唁者还是来自白盼盼族长院里的人,装模作样地表示了一番哀痛就离开了。宋万才和白真注意到这人眼神并不安分,自来之后就左顾右盼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找什么?渺渺和姜朵吗?难道白盼盼当真以为他们把两人藏在了眼皮底下吗?白真气不过,打算将人轰出去,到底被宋万才拦住。让他们看吧,再看也看不出个什么。

    众人都怕得罪了族长,也有往日关系不错的,昨晚就偷偷派了人来和宋万才传话,无非是让他节哀顺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到此收手,向族长乖乖认错,到此为止吧。今日的灵堂,注定是空荡荡。

    宋万才与白真只等着白盼盼派来的杀手。虽然闫伯说会布置好一切,让他们安心。但他们也依然在四周安排了自己的暗卫。

    这一次,是火烧,还是射杀,又或者是下毒。

    来吧,白盼盼,只要你敢下手,就看看谁死的更快。

    夫妻俩下定了决心,在灵堂中安坐于山,岿然不动。不知道的人,只当他俩这是丧女之痛,哀莫大于心死。

    杀手迟迟未到,族长院里却是翻了天。以往,白瞳也不是没有偷偷溜出去过,但正此特殊时期,她若是再跑出去,恐怕会被宋万才利用。又或者,白瞳是被他人带走的?

    “给我找!”不知是不是中毒已久的原因,白盼盼此时似乎已丧失了理智,以往的白盼盼不管是作恶还是杀人,神情和语调都是淡淡的,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族之长,超脱于一切族人之外。

    而如今,管他什么白渺,还是宋万才了。没有了白瞳,自己这一生的谋划都是白费了。

    “再找不到,就通通给我去死!”白盼盼的声音颤抖着,暗中下了狠心。只觉得手臂两边的青筋又开始暴涨,她心底恶意丛生,连带着身上的痛楚也多了几分。

    族长中了婴毒的事情已经传遍,连族长院里的众人都听说了。此刻,白盼盼只觉得这些下人的目光不善。什么时候起,这些人也敢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了?

    宋万才,白真,白渺,这全都是你们的错!她愤恨地想。

    地道里,姜朵仔细看了半天的角门,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干脆直接用手去摸。

    果然,在角门的下方,被她摸到了奇怪的纹样。

    “渺渺,你来摸摸看,这是什么。”姜朵唤道。

    这角门本就粗粝,起伏不平,姜朵也不能确定这块地方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纹样。渺渺的触感和直觉都要比普通的人类要敏感许多。姜朵觉得让渺渺来试试,也许会更容易。

    渺渺闭眼,用手仔细摸了上去。“没错,是个暗纹。”她这样说着。

    又细细摸索了一会儿,渺渺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个菱形的图样,周围还有……”

    “周围是不是还有七颗圆形的珠子?”闫甲问道。

    渺渺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闫甲望着神像,想用手指,最终还是放弃。只用眼神示意,“是神像后面的那个图案吗?”

    姜朵和渺渺这才看到,那神像背后有着一块清楚的纹样,正是渺渺所描述的样子。

    这纹样不知是用什么宝石镶嵌,在黑暗中发出了幽暗的蓝光。纹样的位置也并不高,刚刚好是正常身高的人双目平视的高度。

    原本是很显眼的位置,但因为神像所带来的压迫感,在转到背后之后,三人都选择性地不去看这神像。刚好闫甲刚刚环顾四周,查看机关。这才发现了这个纹样。

    “我要去看看。”姜朵说。

    “还是我去吧。”闫甲一路都记得父亲的嘱托,要协助姜朵拿到卷轴,不能让她出事。此时,并不放心让她独自过去。

    “不用,你留下来照顾渺渺吧。”姜朵说着就往前走。

    渺渺的双手握紧,“我是不是真成了累赘?”她声音小小地问道,这话问的是她自己,旁人很难听到。

    但闫甲却说道:“刚刚多亏了你,才能找到这暗纹。”声音依然冷冷的,没什么波动。渺渺不喜欢这种性子,会让她想起白盼盼。白盼盼也是这种安静冰冷的人。自从被她骗了之后,渺渺遇见这种冷清的人,都会自动避开。

    但此时,他不冷不淡的语气没有任何谄媚,反而更人渺渺让他相信,这只是在陈述事实,渺渺重新有了勇气。“是啊,那暗纹还是我摸出来的呢!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姜朵盯着压力,再次向着神像走去。因为神像向前倾斜,此刻她站在神像背后。这种倾斜便起到了一种反效果。

    来的时候,她觉得神像离自己越来越近,压抑着自己。而这去路,却是漫长无比,仿佛走了许久,而神像还是离她很远很远。

    但头顶之上,来自巨物的压力依然未减。她现在是一个人向着神像走去,这种压力便更大了。

    暗纹的图案就在神像的脚底。她越往前走,就越是心惊,这神像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向后一步退来,就把自己一脚踩碎。

    身后的渺渺和闫甲离自己越来越远,姜朵的心脏也突突地乱跳。实在压抑不住,她暂且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真的会被吓死。此时,她只觉得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过来拍一下她,她就会立刻吓死过去。这样不行,姜朵拍了拍胸口。“缓一缓。”她对自己说。

    “那只是个神像,它不会动的。”姜朵暗暗在心中说道,继续向前走去。

    眼前却是一闪,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谁?”她一路都半低着头,刚刚那个东西也没有看清。难道这里还有活物?还是说是那个神像?

    姜朵犹豫着要不要向前追去,就看见那个暗纹上的蓝光被遮挡住一半。一个黑色的活物正趴在上面。

第六十九章 追赶

    黑色的活物毛茸茸的,正趴在菱形的暗纹图案上,将蓝光遮住了一半,还在一扭一扭的。

    那是什么?姜朵心里有些害怕,只是她自从到了这里,就没有了任何防身的工具。真怕那黑东西突然扑过来,它扭了半天,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便不再动了。

    一边顶着头上白矖神像的压力,一边观察着那未知的黑色活物。姜朵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奋力抵抗着,不想过去。但无奈,全部的理智都在牵引着她的四肢,如木偶一样,一点点往前挪着小步。

    走近一些,姜朵微眯起眼睛,略微看清那黑东西长得似乎有些像……猫?或者是狗?她都能看见它扒拉在神像上的四个爪子,也是毛茸茸的,看起来不像是有杀伤力的样子。

    还好还好,并不是什么虫子。姜朵心内暗暗舒了口气,大概是小说电影看多了,一进入这种地道,她就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虫子。

    就在快要到神像前时,姜朵的脸上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接着手臂上又是一凉。

    她轻轻抬起手,就看见一滴晶莹的水珠在手臂上滑落。她又用手在脸上冰凉处抹了一下,也感觉到了湿漉漉的水汽。

    是水?从哪里来的水呢?姜朵抬头去看,巨大高耸的神像从下方往上看去,如泰山压顶,让她有些眩晕恶心,腿也发软。她赶紧蹲在地上,抱头向下,这才感觉好一些。

    紧接着,上方又有几滴冰凉的水珠掉落在她身上,但姜朵并不打算再抬头寻找了。她将目光放到了正前方那个淡蓝色的图案上。

    黑色的活物已经安静不动。姜朵的手伸出,又放下。她从下就怕带毛的东西,如小狗小猫这些,远远看一下倒是可爱,真要让她上手去摸,却是不敢的。

    这样看去,能看见它圆圆的脑袋正抵在菱形图案上方的圆珠子上,大概是睡着了。看不清全貌,不知是狗还是猫。也许,是守护在这神像身边的神兽吧,姜朵胡乱猜测着。

    她视线向下,发现就在紧挨着图案的正下方,还有一个小阁子,阁子内会不会就放着角门的钥匙。姜朵这样想着,蹑手蹑脚地伸手向下探去。生怕吵醒那只黑色的小兽。

    阁子上装着挡板,姜朵不动声色地将手伸了过去。还好,她一直没发出什么声音。看了一眼似乎还在酣睡的小兽,她不由要暗自赞叹一声:我可真太牛了!

    可是,这挡板怎么打不开呀?姜朵皱眉,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机关,没有门,明明是一拉就能打开的。要不,再使点劲试试。

    “哐当!”挡板终于掉了,实木狠狠地砸在了素白的大理石上。姜朵吓了一跳,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就连远处的渺渺和闫甲都听到了这声音,“怎么回事,姜朵没事吧。”二人不敢高声呼喊,只能窃窃私语着,努力向前看去。

    “你挡到我了!”渺渺推开闫甲,嫌弃地说。

    闫甲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心里暗暗腹诽,我就算让开,你又能看到什么啊?

    与此同时,图案上方趴着的那个小兽如炸毛的猫,猛地翻起,扑腾一下就翻了下来,落在地上,不知去了哪里,姜朵注意到它的腹部竟然是白色的。

    她吓了一跳,仍用手向阁子内摸去。

    果然,被她摸到一个片状的东西。拿到手中,模糊看来,是一个菱形的淡蓝色甲片。幽蓝色的光芒落在四周,恰好形成了七处圆形的光斑,如颗颗珍珠,就如图案上的一样。

    而另一边,渺渺自看见这个图案,就觉得眼熟,此刻终于想起,脱口而出,“闫甲,我想起来了!祖母给我看过这图案。”可是,祖母也说过这只是传说而已!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世间真的存在?

    她指着那个角门,颤抖地凑近了闫甲,对他耳语道:“这是初代族长白矖尾上的鳞片!”

    姜朵还不知自己手上的就是白矖的鳞片。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东西,大概这就是打开角门的关键所在吧。

    “嗷呜!”也就在这时,从一旁扑来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即刻就把这东西叼在了口中。

    是刚刚的那只黑色小兽!

    它只转头望了姜朵一眼,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警告着姜朵不要靠近。然后,轻巧地转身向着黑暗跑去,方向正是神像的正面。

    看来,不得不再一次直面这座神像了。姜朵的嘴角抿了抿,跟上了那只黑兽,生怕它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一人一兽,就这样围绕着神像跑了起来,没入了黑暗中。

    这神像的压迫感对动物并无作用,但对于人却是一种煎熬。虽然姜朵已经走过了一次,但依然感到那泰山压顶的压迫感,越靠近神像的正面,她就越感到腿软,如今只是强撑着在向前。

    那小兽跑到了神像的正面,便一路攀爬而上,速度极快。姜朵抬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白矖的五官通通都朝着自己压来。

    眉、眼、鼻梁、嘴唇……

    透过这张脸,她似乎能从中看到无数张相同的脸,那向后飘散的长发仿佛也向前要将自己一把卷起,抛掷到空中。

    姜朵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但头晕目眩的她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就这样呕了几下,猛然觉得不对劲。

    她勉强忍住干呕,再次抬眼向上看去。那小兽的爪子锋利,从神像脚下一路攀爬向上。如今,正在白矖的颈部,使劲吞咽着什么。

    再向上看去,就能看见白矖的眼下正潺潺流出了两行清泪,一路顺着脸庞向下。眼泪到了颈部,正被那小兽贪婪地喝着。

    还有一些泪水来不及被小兽喝下的,便从神像的颈部一路向下,顺着衣裙上雕刻的褶皱向后流去。

    原来,刚刚的落在自己脸上和手臂上的水滴,就是这神像的泪水。神像流泪,放在任何时候来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如今,先要想办法让那个小兽下来再说。小兽大概是渴了,自从爬上去之后,就一直埋头喝水。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

    这样细细向上看完,眩晕感席卷而来,姜朵瘫坐在地上。想起今天早晨出门前,渺渺塞给她的几块牛奶酥。

    “出远门前口袋里装几块糖,能带来好运。”渺渺是这样说的。

    她将牛奶酥掰碎,往地上洒了几块,神像上的小兽果然是嗅到了比水更加鲜甜的味道,它的胡须抖了抖,便径直向下窜来。

第七十章 罗罗兽爱吃糖

    果然,糖真的能带来好运。那小兽又顺着原路回来,吃完了地上洒的牛奶酥,又嗷嗷地围着姜朵转来转去。

    姜朵不敢用手去抓它,只能继续洒出来一点点奶酥,引它往回路走。小兽的嘴部有着两条弯弯的獠牙,那小阁子里的东西此时就正好卡在两个獠牙之上,一点也不影响它吃喝。

    就这样又引了五六步的距离,小兽没有了耐心,直接向姜朵扑来。

    姜朵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手中的奶酥差点被全抖了出来。还好,她此刻还坐在地上,双手及时握了起来。

    但那小兽并没有再去吃地上的牛奶酥,而是在姜朵身上来来回回地嗅着。似在寻找着其他好吃的。

    半响,姜朵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落在了小兽的后脖颈上。她感觉到柔软的皮毛下,小兽一起一伏的呼吸,节奏比自己的快一些。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啊。

    而且,还有些暖和。

    她大着胆子将手完全放在小兽的背上,小兽竟然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它的眼睛是微蓝色的,面部除了黑色的绒毛,还有着泛白的胡须。

    光看小兽的脸,有些像猫,只是脑袋上的耳朵既宽且大,如扇子一样耷拉下来。宽宽的嘴部两侧还有两条弯弯的獠牙,不伦不类,倒也蛮可爱。

    此时,它在偎依在姜朵的怀中,眼睛微眯,额头微微抬起,似在撒娇一般。鼻子还一嗅一嗅地,竟然还有些享受。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感,姜朵从小到大都没有养过宠物,小时候虽然羡慕别家小孩有小狗的陪伴,但每每见到还是不敢触摸。

    她趁小兽撒娇之时,收起了獠牙上那块泛着幽蓝的一片。然后起身,微微弯腰,抱着小兽向前走去。窝在怀里的小兽,温暖中还有些分量。

    回去的路上,姜朵仍然抵不住神像的压力变得有些晕乎乎,她想着等回去以后,就养个宠物吧。

    再次路过那个图案时,姜朵凑近看了看,原来,刚刚被小兽遮住的那块地方,起了浓浓的一片水雾。刚刚小兽趴在上面,是在找水喝。

    渺渺和闫甲一直等不到姜朵回来。

    “我要去前面看看,姜朵到现在还没回来。”渺渺焦急道。

    “不用,父亲说进了暗道,都听姜朵的。只有姜家人,才能带我们离开。既然她说让我们在这等着,那我们就等着。”闫甲说道。

    “那万一……她、她现在正需要我们帮助呢?”渺渺急道。除了这两侧有夜明珠照亮外,整个大殿的中心都是漆黑一片,她看不到前路,神像的压迫感也让她无法用天生的感知力来判断姜朵此刻在哪里。

    “不会的。”闫甲摇摇头。

    “你怎么能这么笃定,万一她就在前面等我呢?”

    “因为她姓姜。”闫甲淡淡地看着前方。

    姓姜怎么了?难道姓姜是这暗道里的保命符不成,真要遇上个罗罗兽,还能因为她姓姜就放过她?

    渺渺急着想去找姜朵,此刻看着闫甲冷静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没见过这么装深沉的,前面一片黑压压的,你站在这一动不动,有什么可看的。她气得蛇尾在身后一摆一摆。

    而闫甲确实也什么都看不到,他只是刚刚一直见渺渺定定看着黑压压的前方,这才也抬头看看。这一看,就刚巧看见姜朵走入自己的视角。

    “白渺,你看,姜朵回来了。”闫甲的声音中没有兴奋,还是一如既然的冷漠。

    姜朵的脚步有些虚浮,渺渺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姜朵,你没事儿吧?”

    却在低头一见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不禁吓一跳,向后退去,“妈呀!”

    渺渺的声音清脆,如一连串的铃铛,甩向空荡荡的大殿,叮叮当当地击在了神像之上,又被弹回来,形成一连串的脆响。

    回声不断地响起,渺渺的声音被拆散得四分五裂,重新向三人袭来。这回声震耳欲聋,吓得姜朵怀中的小兽打了个激灵,嗷嗷地叫了起来。

    姜朵忙安抚着小兽,唯恐它受惊四处乱跑。闫甲想起渺渺的知觉比常人灵敏许多,忙用手护着她的耳朵,只等这声音消散了才放手。

    “你这是干嘛啊?”姜朵不明白,一个小兽会让渺渺有这么大反应,难道,她也怕这种毛茸茸的动物?

    她向前走了两步,想让渺渺看清楚这东西的长相,她现在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动物,难道又是北海的某种神兽?

    哪知她这样走了两步,不止是渺渺,就连一向冷静的闫甲都睁大了双眼,向后退了一大步。

    “别过来!”闫甲和渺渺同时对姜朵说道。

    那小兽在姜朵的怀中张牙舞爪,奶凶奶凶,对着闫甲和渺渺挥舞着爪子,嗷嗷直叫,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但偏偏,闫甲和渺渺就被这小兽吓得倒退几步,如临大敌,不敢向前,更禁止姜朵靠近。

    姜朵奇怪地拍了拍小兽的脑袋,“你们怎么了?”

    见这小兽在姜朵怀中乖巧得和猫一般,渺渺和闫甲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他们寻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渺渺才开口问道,“姜朵,你知道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这是什么?”姜朵再次仔仔细细地看它,脑袋和猫很像,但耳朵又扑扇扑扇着,两个獠牙有些像大象。

    “我猜猜,它是不是叫象猫?或者猫象?”姜朵一边说一边用手逗弄着小兽。心里困惑,难道它真的很危险?

    正说话间,那小兽的爪子放在姜朵胸口,整个身子向上撑起,对着姜朵张大了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就这么一个动作,吓得渺渺几乎尖叫起来,幸好被闫甲的手捂住了。

    “不要大喊大叫。”他嘘了一声,对渺渺说道。

    渺渺不敢乱动,只能乖乖地点点头。

    闫甲对姜朵说道:“你手中的这个,是罗罗兽。”

    罗罗兽?姜朵轻轻抱起罗罗兽,和它目光对视。渺渺是怎么和自己描述罗罗兽的来着?青面獠牙。

    獠牙倒是有两个,青面嘛,是毛茸茸的这种吗?她挠了挠罗罗兽的下巴,它又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看着对面紧张的两人,她将手里的罗罗兽拿给他们看,“它一点都不危险,还挺喜欢吃糖,刚吃了好几块牛奶酥。”是啊,喜欢糖的罗罗兽,还能叫猛兽吗?

    此时,渺渺只是想起自己刚刚的腹诽,真要遇上个罗罗兽,还能因为她姓姜就放过她?

    原来,还真能。

第七十一章 进退两难

    在姜朵的强烈要求下,渺渺和闫甲都凑近了来看这只罗罗兽。

    “这是只幼兽,大概才刚刚出生不到三个月。怎么会在这里?”闫甲奇道。

    “你怎么知道它还不到三个月?”渺渺问。

    “我小时候读过关于罗罗兽的记载。对于罗罗兽的事情,我们闫家最清楚。整个北海,也只有闫家打死过罗罗兽。”闫甲说起这些,很是自豪。

    “有什么了不起。”渺渺大着胆子凑近了看。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果然和当年的那只是不同的。她心想,没准你们闫家当年打死的也是这样和猫儿一般的小兽。

    看懂了渺渺眼中的意思,闫甲又补充道:“当年先祖打死的那只罗罗兽的半截腿骨还在,足有三米长。并不是这种幼崽。”

    “那可真是厉害。”姜朵为了阻止渺渺再说什么,赶紧真心实意的夸赞道。渺渺看了闫甲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讪讪地住了口。

    大概是因为当年老族长和闫家的不合,所以她一直都对闫家没有太多好感。此次虽然被闫伯所救,但仍避免不了多年的嫌恶。所以每每听闫甲说起闫家的厉害之处,便忍不住地想要反驳。

    姜朵来回走过两次白矖神像,此刻已精力耗尽,她对渺渺和闫甲说明了神像那边的情况后,就一直坐在地上休息。

    渺渺听说了白矖神像流泪,很是不安。“是不是我们的行为惹恼了白矖,所以神像才会流泪?”

    姜朵摇头,“我觉得,那不像眼泪。”

    “是暗道之下的北海海水。”闫甲说道。“海水连年上涨,不仅是神像,这整个暗道之下,都是泥沙填充而成。北海的水蔓延上来,就从白矖神像的双目中流出,造成了神像哭泣的假象。”

    有道理,姜朵点头,神像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哭泣。

    又听渺渺说了那菱形片甲就是白矖蛇尾上的鳞片后,姜朵便将鳞片交给渺渺保管。

    “这应该是白家的宝贝吧,给你保管。”

    渺渺并不客气,接过鳞片后,看了一眼姜朵在怀中嗷嗷叫着的罗罗兽,玩心大起,顺手拿着幽蓝色的鳞片逗弄罗罗兽,看它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扑来扑去。

    闫甲在一旁看着有些刺眼,出声提醒道,“白渺,那可是白矖的鳞片。你竟然拿来玩。还不快来想办法开门。”

    毕竟是白家的至宝,渺渺也觉得有些心虚,她收起鳞片,跑跑跳跳地去摩挲着角门上的暗纹,思考着怎么打开这扇门,几次尝试未果。但渺渺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

    “姜朵,我发现这角门旁边有个小洞。就是太小了,不然我们不用打开角门,就能钻过去。”

    是要我们都钻狗洞么?也真好意思说出来,姜朵偷笑。

    “我好像知道怎么开门了。是影子!”渺渺兴奋地说着,就拿起蓝色的鳞片,对着角门的暗纹,鳞片上的蓝光一晃一晃,环绕在鳞片四周的七束光正好倒映在角门暗纹上的圆珠凹陷处。

    一声暗响,角门转动起来,慢慢打开了。同时,姜朵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由一惊!能让三个月的小兽独自到达此地,还有还有那角门下的小洞!

    此时此刻,也许成年的罗罗兽就正在角门外徘徊。就在之前,她还好奇地问闫甲,“成年的罗罗兽,很凶悍吗?”

    闫甲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遇到罗罗兽,就无法能说是九死一生,因为除了我家那位先祖,就再无人能活着从罗罗兽口中生还。只能说是百死一生。”

    “别开门!”她从地上跳起来,向着角门扑过去。就要将门再次推上。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才刚刚说完这话,角门处的声响还是惊动了罗罗兽。门外传来猛烈的脚步声,向着这边飞奔而来,伴随着一声长啸,整个暗道都摇晃起来,地砖也瞬间被翘起,如地震一般。

    连带着白矖神像也开始左右摇晃,接着“砰,砰!”两声,地下的水压随着这地震山摇终于冲破了白矖的双目,水泵涌而出。水流哗哗地漫过了大理石的地面,漫过三人的双脚,漫过神像的底座……再这样下去,很快,整座大殿都会被水淹没了。

    “糟糕,是海水冲破了暗道!”闫甲叫道。

    但来不及去管这个,三人现在是要将罗罗兽挡在大殿之外,再想办法。罗罗兽的吼叫震天动地。只一瞬间,就来到了角门边,只轻轻的一撞,角门就被完全撞开了。

    三个人正站在门后,被这样一撞,完全被压在门后,无法动弹。但好在角门不大,罗罗兽身躯庞大,一时之间,它也进不来。因为太用力,整个身子都被夹在了门内,进出不得。

    这样一来,罗罗兽彻底被激怒,它的声音嘶哑起来,拼尽全力地扭动着身子,全身毛发竖立。仿佛就要连同这角门连同门框一起拽下。

    姜朵怀中的小兽听到成年罗罗兽的声音,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它从姜朵怀中蹿了出来,嗷嗷地叫了几声,便向那只成年罗罗兽走去。

    而成年罗罗兽在见到小兽后,情绪也变得安定不少。它停止了撞击和扭动,身子逐渐放软,这样一来,反而很容易就退出了卡住身子的门框。

    就在这时,姜朵三人赶紧将门紧紧闭上。将两只罗罗兽都关在了门外。

    此时,殿内的水已经漫过了小腿。如果再不出去,就只能被淹死在大殿之中。

    但角门后,罗罗兽的喘息之声依然清晰可闻。开了门,只怕就要被撕成碎片了。

    卷轴大概是拿不到了,此刻的他们进退两难,除非,能回到刚刚的进来的入口处出去,才能寻到一丝生路。

    闫甲和渺渺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三人趁着水还没淹到脖颈,向着来路走去。

    而暗道之外,闫伯一遍遍地尝试着去打开洞门,也一如所料,一遍遍地失败。

    “该死!”他一拳砸向刻画着薲草图案的暗道入口,入口纹丝不动。

    “这下完了。”闫伯垂着脑袋,瘫坐在地上。没一会儿,他又挣扎地爬起,一路往中心城奔去。

第七十二章 兽殿

    水就已经漫过了脖颈,水流拥簇,三人加快速度,一路反向朝入口处游去。

    “这样不行。”姜朵说道。跟不上水流的速度,再这样下去,且不说是否能找到出口,还等不及他们游过去,就要被淹没了。

    姜朵才说完,就呛了水。咸湿的海水咕咚咚地往嗓子里灌,她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脚也使不上劲。

    她就这样慢慢沉入水底,渺渺最先发现了姜朵的不对,伸展开来的蛇尾缠住了姜朵,慢慢将她向上托着。

    再这样下去,渺渺也坚持不了多久。距离出口大概还有一大半的路程,还要继续么?三人都陷入了犹豫。

    “嗷嗷。”一只小兽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张开嘴,轻轻拖拽着姜朵的手腕,向角门处示意。

    看来它又从小洞里钻了进来啊。是要让自己跟着它去吗?想到角门外那只恐怖的罗罗兽,姜朵别无选择,赌一把吧。

    “渺渺,我们跟着它走。”姜朵说。

    闫甲和渺渺都有些惊慌,对于从小就被灌输罗罗兽可怕的人们来说,他们宁愿淹死在这里,也不愿被罗罗兽生生撕成碎片。

    但他们如今不仅仅是要活命,还要取得卷轴不是吗?既然已经出不去了,不如拼一把,也许还能拿到卷轴,活着出去。

    为了卷轴,二人跟着姜朵一起重新调头,向着角门处游去。

    好在并没有走出太远,还来得及赶回去。

    只是到了角门处,那处开启角门的暗纹已被海水淹没了。

    渺渺拿着鳞片,闭气慢慢向下沉去,长长的蛇尾漂浮在水面上,如一条青色的水蛇,优雅地向水下徘徊而去。

    顺利到了角门的暗纹处,她拿出鳞片,对准了暗纹,淡蓝的幽光瞬间填满了整片的海水。

    角门在刚刚抵挡罗罗兽的时候,已经遭到了损坏,无法严丝合缝地合拢。那暗纹恰巧就在翻起的地方,微微翘起。这蓝光在水中散开,无法准确地打在暗纹之上。渺渺又靠近了一些,再次尝试。

    还是不行,渺渺几次努力,门依然无法打开。

    浮在水面上的姜朵和闫甲,见渺渺许久没有上来,不知水下又出了什么事。

    “渺渺,你怎么样!”姜朵呼唤着。

    蛇尾摆动,稍后,渺渺探头出来,对姜朵说,“不行,门合不拢,暗纹对不上。”

    “闫甲,我俩推门。渺渺,你下去开门。”姜朵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推着那角门。

    闫甲也随之跟上,连小兽都学着姜朵的样子,也一起将门向里推去。

    角门厚重,刚刚成年的那只罗罗兽要进来,都费了一番力气,依然无法以蛮力破门。水流的方向和他们是反向的,更是平添了几分阻力。

    明明就那么几厘米的距离,姜朵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只为了将门合拢。身边的闫甲发出一声低哼,将门向外推去。

    下方的渺渺看着暗纹的图案一点点并拢。就是这时,她将鳞片对准了图案,蓝光再次发散,这回全照在了暗纹之上,门终于是开了。

    三人连同那只小罗罗兽一起进了角门。还有不少海水涌了进来,但那推开的角门随之慢慢自动再次合拢。因此,这处暗道内,并没有被海水淹没。

    三人不知刚刚那只成年的大罗罗兽去了哪里,此刻惴惴不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相比外面的那处大殿,这里才算是真正的暗道,道路笔直向前而去。两边依然装饰着夜明珠,只是这里的夜明珠明显比大殿之中的要小了一圈。但因为并不如外面的大殿空旷,反而要更加明亮。

    这条路狭长,没有什么分岔路口,异常简单。两侧并没有任何遮挡,异常安静。看来,那个罗罗兽并不在这里,三人心里都是稍微安了心。

    “刚刚那个罗罗兽呢?”渺渺心有余悸地问闫甲。

    “不知道,大概正窝在前面的内殿里睡觉吧。”闫甲这样说着。

    渺渺想起那个场面,不禁打了个冷颤。

    “走一步看一步吧。”姜朵说着,拍了拍小兽的脑袋,“你来带路。”

    小兽像是听懂了,一溜烟地向前跑去,跑远了一些,又停下来,嗷嗷地叫着,似在让他们快一些。

    三人紧跟着小兽走去,果然就来到了第二处大殿。

    据闫伯说,卷轴就在第五个大殿之内,他们拿到卷轴,从第五大殿的角门离开,就能重新回到地面,完成任务。

    刚刚步入第二个大殿,三人眼前就是一黑。这里没有夜明珠,殿内是黑漆漆的一团,他们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黑暗。

    人的眼睛看不见时,听觉就会异常灵敏。好比当下,他们就听到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

    声音喀嚓喀嚓的,此起彼伏,听得他们头皮发麻。姜朵听出,这分明是咀嚼声。

    待渐渐适应了黑暗,三人慢慢看清这大殿中的场景,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怖。相比前一个殿中让人头晕目眩的白矖神像,此时此地,才是真正杀人杀心的恐怖。

    同样是圆形的大殿,环绕在大殿一周的是椭圆形石制大理石。然后层层叠叠地石墙一圈圈环绕着中心看台。这样的建筑,不由让人想起了古罗马的斗兽场。

    这座斗兽场中也实实在在是有着巨兽的。那让人恐怖的兽就位于在看台之上,围绕着三人转来转去。

    有四五只罗罗兽正围着三人来回打转,它们的尾巴长长的拖在地上,末端一团蓝色毛发如火焰一般耸立在上。

    它们并没有直接发动攻击,只是很感兴趣地双眼来来回回在姜朵三人身上打量着。

    咀嚼声还在继续,放眼望去,环绕大殿一周的大理石上竟然还有十几只罗罗兽端坐在那。目光炯炯盯着中间的看台,嘴里还在不断地咀嚼着,发出松脆的声音。

    渺渺脸色发白,吓得已经快站不住了。“它们吃的是什么,人骨吗?”

    “不可能,这里没有那么多人骨给它们吃。”姜朵面不改色地说。

    “是夜明珠,它们咀嚼的正是夜明珠!”闫甲眼睛好,第一个看清,那罗罗兽不断吞吐咀嚼地光亮外壳,正是夜明珠。怪不得这大殿之中,没有夜明珠照明呢,原来是被它们吃了!

第七十三章 兽王出现

    那小兽此时丝毫感觉不到三人的紧张,围绕在姜朵的脚边,还在撒娇。

    四五个罗罗兽围着三人打转,姜朵想试着若无其事地穿过。但才迈出一只脚,就被罗罗兽发现,它们低吟着怒吼,让姜朵重又将脚缩了回去。

    怎么办?此时,罗罗兽依然很有耐心地转着圈,边上大理石上的罗罗兽,也表现出很有兴致盎然的样子。是的,兴致盎然,姜朵竟然在这些猛兽的脸上看出了表情。

    只是不知这些罗罗兽丧失了耐心之后,会不会就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渺渺甚至都要怀疑那小兽是不是故意将他们引来的。但就他们这三人,也不够这么多的罗罗兽分之而食啊。

    姜朵将脚下的小兽抱起在怀中。细细观察了一番,果然,那些罗罗兽见此,都停下了脚步。成年的罗罗兽眼睛呈深蓝色。此时目光微寒,均死死地穿过身前的小兽盯着自己。这是来自野兽的对峙。

    “姜朵,你这是干嘛,快放下它!”渺渺心急道。

    姜朵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手放在小兽的肚子上,没有再看那些野兽,用手轻轻抚摸着小兽的肚子。小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很是享受。

    一旁的野兽看了一会儿,便不再去管她,依然围着她转了起来。嘴里的咀嚼声不停,时不时吐出一些被嚼碎的夜明珠碎片。

    姜朵在地方盘腿而坐,手在小兽之上来回地抚摸着。时间久了,闫甲也学者她的样子,坐了下来,看着姜朵安抚着猫儿一样的小兽。

    唯独渺渺一人站着,她只觉得罗罗兽的威慑都加注在了自己身上。还是坐下吧,她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

    就听姜朵平静地问闫甲,“你祖上是如何击杀的罗罗兽啊?”

    这话一出,就听见围绕一旁的罗罗兽纷纷怒吼起来,有一些罗罗兽的前爪还在地上使劲挠着,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罗罗兽的怒吼比在大殿之时还要大几倍,铺天盖地震耳欲聋,声音巨大,反而让三人瞬间耳鸣,什么都听不清了。

    全程,姜朵都没有停止抚摸膝上的小兽。最后,这小兽打了个哈欠,怒吼声终于停了。

    姜朵再次笑了笑,“抱歉,只是闲聊。”她这样说道。不知是对着闫甲所说,还是对着身旁的罗罗兽所说。

    渺渺过来,依偎在姜朵身边。死也要死在一起,只可惜,还有个姓闫的。她抬头看了一眼大约离她们半米远的闫甲一眼。

    最终,还是伸手,拉过了闫甲,三人靠在一起。

    果然,这些罗罗兽并非传说中那样,只是一昧地无脑杀戮。它们也有着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情感。杀戮并非是它们的全部。甚至,这些罗罗兽还能听懂他们所说的话。

    而这只小兽,应该在罗罗兽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不然,这些罗罗兽也不会碍于小兽,不敢上前。

    下方大理石上蹲坐的罗罗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稍许,罗罗兽们纷纷向两旁让开。后方,浮现出一双如蓝宝石一般幽深的眼睛,照亮了大殿中沉寂的黑暗。

    这只罗罗兽的身形格外巨大,相比之下,其他的罗罗兽都是小一号的。而姜朵三人则显得更加渺小。

    渺渺认出,这就是刚刚在角门的那只罗罗兽。此时,也许是丢失的小兽已经回来,它并不像在角门处时那般凶悍,恢复了理智,目光冷冷地看向四周。

    两旁的罗罗兽自动为它让出了一条道。这只巨兽睥睨一切,脖颈上的毛发威风凛凛,嘴角两旁的獠牙自中途又分为三支,如梅花鹿的鹿角,锋利尖锐。王者之气尽显。

    这就是殿中罗罗兽中的兽王吧。刚刚在大殿时,隔着角门他们看不清对面罗罗兽的全貌,只是凭大小才认出了它。

    此刻真正面对这只兽王,姜朵不觉得恐怖,反而觉得太帅了。怀中的小兽如猫儿一样扑腾了一下,跳了出去,向着那只兽王扑去。

    没错,这小兽正是那兽王的孩子。姜朵之前举起它,就观察到它的獠牙并不像其他罗罗兽那般圆滑。似乎有些不太光滑的钝角从獠牙上长出。现在看来,它的獠牙应该是同兽王一样,分为三支吧。那些钝角,应该就是还未长出的萌芽。

    小兽跑到兽王身前,高昂着头的兽王俯身低下,小兽顺着向上一跳,便高高地站在了兽王的头上,如同小王子一般高傲。

    随着兽王的一声长啸,殿中的所有罗罗兽都低下了头颅。闫甲感觉自己脑袋上一个重压,是姜朵。她一手一个,将他和渺渺都压了下去,学着罗罗兽的样子,都低下了头。

    等长啸结束,他们才抬起头。兽王一点点踱着步,优雅地向中间看台走来。小兽在它头上,一摇一摇,也保持着优雅。

    走到三人面前,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渺渺在这样的注视下,又忍不住开始发颤,并非是她胆小。多年之后再见罗罗兽,她还是会想起祖母丧生之时的血腥场景。

    这些罗罗兽都是她的敌人啊,只恨那认血藤的手杖自祖母丧生后就不知去了哪里,否则,否则……渺渺的手攥得紧紧地,却是再也想不下去。她的目光带着仇恨,虽然不敢抬头,这仇恨却依然被兽王所洞悉。

    它的头立刻低了下来,獠牙死死地架在渺渺的身旁,只要她稍稍一动,就会立刻被獠牙在身上戳出好几个血洞。

    姜朵反身上前,轻轻地护在了渺渺旁边。兽王的目光重又盯着姜朵,似在审视,有所不喜。

    小兽看着姜朵嗷嗷地叫了几声,在对兽王说着什么。兽王听罢,重又收回獠牙,起了身。随即发出一声吼叫,这吼叫并没有喜怒,只是在吩咐着什么。

    之后,两边的罗罗兽均是让了路,让他们通过。

    闫甲拽着渺渺赶紧离开,姜朵想了想,拿出剩下的牛奶酥,放在了地上,然后才转身离去。

    小兽见到牛奶酥,眼前一亮。兽王闻到了香甜的气息,将小兽放了下去,两兽一起咀嚼着香浓的奶酥,很是满意。

    二殿的角门并没有机关,只是轻轻一推,就开了。

    就在离开时,姜朵听到小兽的叫声,她回头看去,只能看见小兽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正看着自己。这是在告别吧,冲它摆了摆手。

第七十四章 困局

    这样就进入了三殿。才刚刚关上角门,渺渺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姜朵问道。

    “我真没用,见到罗罗兽,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渺渺哭着说。

    她这话一说完,就听见姜朵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姜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着渺渺问道,“你又何必要和罗罗兽对视?”

    “我祖母就是被罗罗兽杀死的,迟早有一天,我是要报仇的。可连看它们的勇气都没有。”

    姜朵正色道:“渺渺,你的仇人从头到尾都只有白盼盼一人而已。害死老族长的那个凶手,只有一个白盼盼。你祖母的仇应该很快就能报的。因为,这世上是有公正存在的。”

    闫甲也在一旁说道:“何必把仇恨放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动物身上呢。要我说,等白盼盼死了,我们就带着族人一起冲出去。相信老族长在天有灵,看见族人们全都安好,心中也会甚感安慰的。”

    闫甲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渺渺听着两人说话,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她这一路哭哭啼啼,倒吸了不少冷气。

    现在她才停止哭泣,就止不住地开始打嗝。渺渺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屏住呼吸,生怕再打嗝。太没面子了,她心想。

    闫甲的扑克脸一下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别笑!”渺渺恼羞成怒,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嗝。

    这下连姜朵也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

    这处大殿不同于前面两个那般幽暗,恐怖。

    相比第二个大殿,这里更加狭小,墙壁两边的夜明珠照得殿内亮堂堂的,一眼望去,没有繁冗的装饰,简简单单,这样看来,就是个普通的房间而已,这样的一览无余,也让人觉得此处相比前两处大殿,要更加安全一些。

    只要穿过这个大殿的角门,就相当于走过了一大半的路程,离拿到卷轴更近了一大步。这大殿又看起来毫无危险,这就让三人一改刚刚的颓废,连渺渺都收起了眼泪,信心大增,直向着角门而去。

    角门依然是紧闭着的。但这并不意外,如果是敞开的,也许还要更加提防着。

    有了在第一个大殿的经验,渺渺上来就用手细细地感知这角门。但很快,她就遇上了困难。

    这里没有机关,门上面没有任何暗纹,也没有锁,什么都没有,严丝合缝地镶嵌在墙壁上,似乎本来就是墙面的一部分。如果不是还有一个门框,这角门就会完全隐藏在墙面,露不出一点踪迹。

    他们试着推了推,果然是纹丝不动。

    看似毫无危险的殿内,平静地泛不起一丝波澜。在错综复杂的暗道中,这是一座难得的安全屋。就如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消磨着人的意志,放弃思考,最终被困死在这一滩死水之中。

    还好,三人很快振作了精神,将殿内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机关。

    对于找机关这种事情,渺渺毕竟要比姜朵和闫甲擅长许多。此刻,虽然没有找到机关,但渺渺还是有了新发现,在门框的一周缝隙处,都填塞着一些蜡黄色的胶状物。这就让门就像是一张纸被死死地贴在了门框上,更加难以打开。

    实在没有办法,闫甲从膝下取出一把不足一掌大的匕首,一点点塞进门框,想把那层胶状物一点点划开。

    这样的蛮力到底是白费了功夫,匕首被完全黏在了门缝之中,反而让闫甲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取出来。

    闫甲自己也向后差点仰倒在地上,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渺渺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回终于是有了嘲笑闫甲的机会。只是笑了一阵后,便就讪讪地住了口,止了笑,又唉声叹气起来。闫甲失败,不久就意味着自己也出不去。

    三人就这样一筹莫展地看着角门发愣,没有巧思又用不了蛮力,难道只能困在这里等死?

    就在三人望着角门的时候,身后的墙上的墙皮开始一层层地掉落。起初只是小小的细碎墙皮悄无声息地如灰尘般掉落,只裂开一条扭曲的墙缝。

    再后来,墙皮开始大块地向下掉落。一片片掉在地上,终于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渺渺有些惊恐地看着对面的墙壁。“你们看,这墙是不是比刚刚要靠前一些了?”

    这墙确实是向前了一些。

    不只是感觉灵敏的渺渺,就连姜朵和闫甲也在转身的一瞬间发觉了不对头。

    姜朵想起了小时候看过恐怖片后,曾经反复做过的那个梦。梦中两面的墙壁不断向着中心挤压,直到两面墙完全合在一起,成为崭新的一面,而其中的人早已被挤压成一片血肉模糊。

    渺渺的手拉住她,慌张地道“又近了!”

    就在这短暂的片刻,这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们移动,古老的墙壁在移动中,墙皮几乎已经完全掉落,只剩下黑漆漆的墙壁。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姜朵抬头四处搜寻张望,应该是刚刚三人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是哪里呢?

    她脑中迅速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过了一遍,他们是站位,动作,摸过的每一处,到底机关在哪里?

    但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思考了,墙壁只还有不足两米的距离就要贴近他们的面皮。

    姜朵抬起头来,看向斑驳的墙壁,只此一眼,她突然明白了!

    “渺渺,白矖鳞片给我!”她喊道。

    来不及问姜朵要做什么,渺渺就将白矖鳞片给了姜朵。

    姜朵拿着鳞片对准了墙壁的一处贴了上去,墙壁不再前移。但此刻,若是她的手一松开,墙壁仍会继续前进。

    “渺渺,你身上有这样的鳞片吗?”她问道。

    据说当年白矖曾以真身追随女娲补天,因五彩石不够,便将终身修为凝聚在了一片蓝色的鳞甲之上,代以补天。因此,蛇尾上鳞甲虽多,但这白矖之鳞仅此一片而已。

    渺渺当然也知道姜朵所指的鳞片并不是普通的鳞片。实际上,她们白家后裔蛇尾之上,都会有一片密鳞藏身在蛇尾之中。

    这鳞片离身,便等同于将生死交给他人之手,鳞在人在,鳞毁人亡。因此,一般不会交付于人。

    “我有的!”此时的渺渺没有问姜朵任何问题,忍痛拔下这鳞片,便要交给姜朵。

第七十五章 并蒂莲开

    姜朵不知这鳞片的珍贵,闫甲却是知道的。看渺渺忍痛取下鳞片,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你们看这墙上的图案像不像一朵莲花?”姜朵没有去接渺渺的鳞片,她只怕一松手,这面墙还是会继续前进。

    “莲花?哪里啊?”渺渺怎么都想不通,这斑驳的墙面还能看出一朵花?

    闫甲尽可能地将目光拉远,除了掉落的墙皮,依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这并不是视线远近的问题。

    “在墙皮掉落的地方!”姜朵喊道。

    渺渺和闫甲将注意力放在墙皮掉落的后面,还没掉落的墙皮渐渐从眼前消失,显露出后面的砖胚,或白或灰,或微微泛青或有些暗黄,层层叠叠晕染在一起,如一幅古旧的水墨画,清荷绿水,芙蓉披鲜,并蒂莲开。

    没错,是并蒂莲啊!此时,姜朵手上白矖鳞片正死死扣在其中的一株花的花心之上,渺渺没有多想,将她自己的鳞片也扣在了另一株花的花心。

    第二块鳞片才刚刚放入花心,渺渺和姜朵同时感觉到指尖传来一股吸力,同时啪嗒一声锁扣闭合的声音,鳞片被紧紧地吸附在并蒂莲上。

    “应该行了。”姜朵说着慢慢松了手,墙并没有再向前进。渺渺见此,也松了手,正想松口气,短暂地停顿之后,就见这墙再次缓缓前移起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鳞片已经被放入莲花之上,为何墙壁还在继续移动。难道这并不是机关的所在?那真正的机关又在哪里?

    姜朵和渺渺只好再次将手放在鳞片上,重新取下再扣上。如此再三反复,每一次墙壁都会有短暂的停顿,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墙,还是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着。

    在姜朵和渺渺反复几次之后,闫甲寻到机会将匕首刺进墙壁的某一点上。接着,墙壁竟然向着两边展开了。

    展开后的墙就像推拉门的两扇,一点点露出隐藏在其中的一间密室。密室中满是藏书,还有一个女孩,是白瞳。

    三人身子均是一僵。小女孩一双大眼中既有疑惑又有害怕,直到门开见到了渺渺,才放心下来,叫了一声小姨,扑向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渺渺抱住白瞳,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于是,白瞳将她是如何发现榕树下的密室,如何打开楼梯通道,如何走下暗道详细说来。

    “我一路走下楼梯,顺着一条小道到了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张画像。”她指了指被打开的墙壁,里面四四方方,可不就是个小房间嘛。接着又说,“我正四处看呢,门开了,我就见到你们了。”

    在白瞳的认知里,小姨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因此,她对姜朵也表现得很是亲近。但对于闫甲,就并不是那么热切了,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好奇地倚在渺渺怀中看着他,礼貌而疏离。

    姜朵注意到白瞳的手上还拿着一幅画。

    白瞳展开了画像,指着上面的画,对渺渺说:“小姨,你看,我在这找到了这幅画,上面这人好像你啊。我正在看呢,这门就开了,我就看见小姨站在外面,就和做梦一样!”

    渺渺的双目只觉有些发烫,她认得这画,这是祖母甲子生日时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这画是她亲手所画,上面所画的正是自己和祖母,画中人言笑晏晏,一切都停留在那一刻,什么都没发生。如果,真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那该有多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听信了白盼盼的话。

    渺渺做不到将自己对白盼盼的恨意转嫁到白瞳身上,成年人的罪责,本就不该由孩子来承担。但毕竟,这是白盼盼的女儿,她们不应有太多联系。渺渺前两次见到白瞳,都表现得不冷不热,就是希望不要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可这个女孩,却总是对她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这也是让渺渺困惑的,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为何白瞳每次见自己都这么自来熟,但不得不说这个小女孩确实很讨人喜欢,也许是血缘的关系,让她们天生就有亲近感。

    闫甲抱臂侧目偷偷看了那画像一眼,还真是,这画上的人可不就是白渺吗,画上的另一人应该是老族长,手中还握着认血藤呢。只是,这画的水平可不怎样啊。

    “你们怎么看?”渺渺拿着画像问道。

    什么怎么看,这幅画吗?闫甲有些不明白,但看渺渺情绪突然再次低落,是这画太丑了,她不高兴了吗?也罢,那就说点让她高兴的吧,这个时候士气很重要。

    于是闫甲清了清嗓子说道,“唔,这画的不好,画功粗鄙,画中人像木讷,并没有画出真人的风采。”

    说完,他看了一眼姜朵,心想,这样的回答应该可以吧?

    但一旁的渺渺明显神色更差了,她利索地卷起了画像放在怀里,“这是我画的。”

    一时间,场面更冷了。一片宁静的殿内,连白瞳都感觉到了一丝丝冷意。

    闫甲的脸瞬间红了大片,此刻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再也不想多说话了。

    姜朵也只好打圆场道,“至少白瞳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人是你啊,还是画得蛮像的。”

    白瞳也趁机捧场,“原来是小姨画的,好厉害。”

    “先不管这些,我是想问你们对这间多出来的密室怎么看?”渺渺指着那裂成两半的墙壁问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嘛。闫甲恢复了扑克脸,决定不再轻易发表意见。但也由不得他不说话,渺渺又问道:“你刚刚甩匕首的那一下,是巧合还是找到了机关?”

    “我只是发现这并蒂莲之间有着一条划痕,应该是之前被人划过的。所以,想试试。”

    仔细看,两朵莲花的中间,可不是有着一条细细的划痕嘛。

    如今,虽然那墙不再往前移动,但又多出了一人,角门却是依然没有打开。在闫甲的匕首刺入墙面之后,白矖的鳞片和渺渺得鳞片就双双掉落在地面,此刻正分别握在姜朵和渺渺手中。

    姜朵看着手中的鳞片,觉得既然能正好嵌入并蒂莲中,那一定不是没有用的。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打开角门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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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鹏归云介绍:
1878年4月,清光绪四年,华北大旱,数百万人死于饥荒。
无启族女孩携鲲入中原,解姜家之困于青州,得名:姜朵。同年,姜朵被击毙,埋骨于北山。
120年后,1998年的夏夜,北山大雨,一女婴破土而出。鲲鹏归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鲲鹏归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鲲鹏归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