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九章 岳飞领受好意
宋军殿军登州乡军先遭到打击,只有一次冲击就全部溃散,随即就是金军不断进行点打击,引各乡军部队的惊恐,完全无法控制的溃败。』天『籁小』说.⒉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京东乡军战斗力本就不高,更缺乏精神上的准备,本以为马军扫荡了金军,自己就是去打扫战场的,本就是轻松惬意,几乎等同于跟着玩。
却哪里想到会突然被袭击,连军阵还没来得及列成,就被如狼似虎的马军来回抄掠,不败是无天理。
岳飞也是大为吃惊,军情显示乌延蒲卢浑回兵居庸关,却哪里想到瞒天过海,出现在后方袭击步军,登州两千七百校阅乡军溃散,连都指挥也战死了。更可怕的是对方不断冲击步军,造成哪些乡军极大地恐慌,很有可能会崩溃。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不得不做出痛苦的选择,调动大队援救步军,绝不能让步军被摧毁,否则就算他抵达居庸关,也不可能全歼金军,充其量就是两败俱伤。
乌烈并没有趁机掩杀,他也不是傻瓜,宋军留在战场的部队依然非常强大,他没有战胜的把握,只要拖住宋军就是胜利,没有必要在次要战场死磕。
乌延蒲卢浑也是这个心思,他没有歼灭宋军步卒的打算和实力,当骁骑军反身来战时,立即有组织的向北撤退。
来回间,乌禄全力运作,金军数万人终于抵达居庸,开始了出关,乌烈和乌延蒲卢浑同时车兵,左右监控宋军。
此时,岳飞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对方还没有入关,那也是正在进入关城,一夜间就能闭门自守,他就算以马军杀过去,人家以军阵抵抗步步撤退,你也没有办法,战机已经没有了。
居庸和昌平东南平地不同,那可是真正的燕山关口,地形不利于马军进攻,面对金军马步军反击,他有可能战败。
战争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经验丰富的名将,也不可能面对不可能而可能。步军被敌人一举击败,并无太大损失,重新集结却浪费整整一天,往往是关键的时间被浪费,让战机永远地丢失,不想承认也不行。
“居庸,本应是抵御胡虏所在,今日竟成阻碍朝廷关隘。”看着严阵以待的金军军阵,两翼游弋的马军,还有近在咫尺的居庸关后关城,岳飞真的很不甘心,却又有几分无奈。
“大兄,战机失去。”徐庆有几分垂头丧气,现实胜于千言万语,他们尽了最大努力,却还是让金军跑了。
岳飞相当的纠结,现在已经形成僵局,他是骑虎难下,最好的办法是撤退到南口、昌平转入防御,他却碍于面子进退不得,生怕被宣抚处置司笑话,真是不知进退如何!
徐庆相当的沮丧,心情颇为沉重,他想劝说岳飞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闷闷不乐地等待。
正当他们闷闷不乐时,一封官塘到了岳飞手里,却在看时脸色遽然变化,也不言语地递给徐庆。
徐庆匆匆浏览,当真是又惊又喜,抬头盯着岳飞道:“大兄,王相公请大兄去节制收复大定,这是好机会。”
岳飞不禁苦笑,分明是王秀给了他台阶,明面上调骁骑军归第一行营建制,由他节制两大行营北上,实际让解脱他的尴尬,让他能堂而皇之离开居庸,算是成全他的脸面。
人家给的理由充分,把他面子全部照顾了。
“大兄,我看还是走吧,王相公让十一行营接管,也有他的道理。”徐庆不想让岳飞难堪,只能把事往王秀身上推。
“算了,既然宣抚处置司的命令,那就遵照执行。”脸面是丢尽了,要不遵照王秀意图,恐怕会更加尴尬,岳飞也不是撞到南墙不回头的人,不是原则性问题,他还是比较灵活的,稍加思量就顺杆子下来。
“大兄,那就撤下来。”徐庆真心不想打了,闻言自然是大喜。
就在岳飞追赶金军时,王秀也在休整兵马,第二行营的校阅乡军拉上来,对着析津县就是几次大规模进攻,看是凶猛异常,却并没有下达多大力气,倒是向城内射入大量的招降印信,并对族群进行挑拨离间。
不过,却让城内一夕三惊,蔡松年惶惶不可终日,靳尚也是肝胆皆裂,不知如何抵抗是好。
城内金军依然有两万余人,却都是败退进来的残兵,并没有强有力的统率,短时间内你要想整合,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某些将校见宋军并没有屠杀俘虏,反倒是打起了招降,私下里密谋挟持高层官吏投降,好歹能搏取个出身,这就让蔡松年、靳尚等人也是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办法,任何的骚动都有可能引起各部火并。
某些女真、契丹没有逃出去的将校,那可就急出火了,签军蠢蠢欲动简直是要命
。要说这些炮灰般地签军,平时还不放在眼里,要命的是人家人多,又是在城里面,万一生了冲突,就凭借一两千人,根本不是上万签军对手。
更要命的是,守城的主力是签军,离开人家还不行,女真契丹士卒需要分散看押,真的打起来那是是几个打一个,拼都把你拼死了,真是如热锅里的蚂蚁。
战事的第六天,宋军各部休整完毕,第一行营整装开拔北上,从东门浩浩荡荡而过,引起了守军极大的恐慌,感情人家的禁军根本没有攻城。
“大人,岳太尉已经北上。”虞允文跟随王秀来到南门外营寨,不经意地提醒。
“嗯,让拱圣军过去接替,四哥的十一行营出塞再建功勋。”王秀遥望城头稀拉的旗帜,冷笑道:“我看,蔡松年坚持不了太久了,该归降朝廷了。”
“应该,秦大人已经进城。”虞允文想着前天夜里,秦敏临行前的话,没想到机司在燕山力量之强,他算是见识到了。
“好,今天就用禁军攻城,再给他们加把火看看,蔡松年比他老子如何,可不要让我失望才行。”王秀得意地笑了。
第一六四零章 蔡松年归降
秦敏作为知机速司事,本来不应该在轻涉险地,却因为事关重大,不得不亲自入城,好在机速司潜伏力量相当强大,他也有着绝对的信心,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他并没有争取高层归降,而是利用机速使臣的力量,不断策反签军下层士卒,制造番汉军之间的摩擦,加速城内的混乱,迫使高层做出决断。
就在第六日的夜间,进过巧妙地安排,首先把签军给挑动起来。原因很简单,宋军第二行营派出备征军攻城,连续一天的进攻,抛石机、床子弩,那些铁砲弹、梨花矢、砲石打的城内军民心惊胆战。
女真人不断督战,要签军死死守在城墙上,绝不吝惜生命,就像在平时打仗一个模样,这就犯了大忌讳。
放在平时,金军的女真、契丹军人都有上万或数万,完全能压制签军,一个不对付就是直接镇压。
现在可好了,番人不过千余人,签军却有万余,就算把城内番人壮丁拉上,也不可能镇压签军,可以说女真人不识相,还没有从往日的骄横中走出来,下意识驱使签军送死。
当天就有几起杀戮签军的恶劣事件,越发地让那些签军士卒气愤,那些隐藏的机速使臣趁机分化,更有部分将校也是密探,他们直接发起对女真人的反击,有成功也有失败,却遭到女真人的残酷杀戮。
既然火气本身到了临界点,又有人发动了兵变,那些还不敢反抗的签军立即暴动,斩杀监视他们的女真人。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大家不再光针对番兵,连那些番邦居民也遭到杀戮,大家纷纷自发组织起来,到处缉拿各族番人,连生活传承上百年的契丹家庭,遭遇了悲惨的命运,杀红眼的人可不问你是谁,城内一片大乱。
女真族的士卒,还有渤海、契丹的将士利郎薄弱,实在无法压制暴动的签军,只能困守几个有数的据点,惶惶地等待末日的来临。
消息早就传了出来,就听城内纷乱的喊声,还有片片的火光就明白,那是一片狼藉。城外,宋军早就秘密列队,准备里应外合,拿下整个城池。
王秀也在等待,他并没有在行辕等候,而是留虞允文居中,自己来到了最前方的营寨,在此处设立了行辕,观看一场好戏,宣武军、备征军、骁胜军各有三千人准备出战,前锋数百人秘密潜伏到城外。
城内,秦敏挑起了战火,自然汇集数十名使臣,还有数百受控制的签军,直接去了南门,他需要斩关放大军入城,守门却是数十名女真人,还有一些女真丁壮。
“给我杀。”他没有任何的避讳,直接带人硬生生冲杀,话声刚落,数十名使臣犹若暗夜惊雷,发出惊天动地的杀声,猛虎般地扑向守军。
原本,城里再乱也没有波及,掌兵的大将都明白,城门是关系性命所在,决不能轻易进攻,在城外没有联系时候城门失守,恐怕会让宋军渔翁得利。再说,这些人是一群惊弓之鸟,要不是签军光顾着杀人劫掠财物,这群人早就被宰了。
换句话说,大家没有和城外建立有效通道,价码都没有谈,怎能让城门失守?守军完全没有想到,还真有不识相的家伙,来不及反应就被砍翻六七人,措手不及乱作一团。
????“不要恋战,驱散他们,快去城门。”秦敏是身披皮甲,手持一杆大枪,挥动若舞梨花,杀的守军纷纷仆倒。
“你们竟敢不顾全军安危,难道是南朝探子?”“大宋机速司秦敏在此,尔等胡虏还不授首。”秦敏见一名将校迎来大喝,大吼一声枪杆砸下,直接把那人砸倒。
这就把守军吓到了,守门官一个照面就被拿下,此人简直就是杀神,哪里还敢上前阻挠。
“杀、杀、杀。”使臣和签军个个士气高扬,一阵怒吼向前冲杀,守军望风披靡,那些女真壮丁也是四下逃散,在不怕就把命丢了。
“斩关,不要让他们放下闸门。”
十余人迅速登上城墙,驱散了负责监视城外的士卒,刚好一个女真人要斩开闸门铁索绞盘,最后一刻被使臣斩杀。
闸门又称为千斤坠,是防守城门最后一道手段,如果城门北对方撞开,直接放下将堵死,断绝敌人内外联系。
不多时,南门缓缓地打开,两堆篝火旋即被燃起,这就是对城外的信号,王秀指着南门的火光,畅快地笑道:“就知道四哥不会误事。”
“末将亲自去,别让孩儿们误伤蔡大学。”张宗颜好不容易争取的差使,自然是高兴非常,很诙谐地拿蔡松年开涮。
燕山府,蓟北十三州的中心,能够堂堂的攻杀进去,是每一名大将的心愿,他自然不愿放弃机会,王秀也很给面子,把荣耀留给了他,也算对得起战争期间他的付出,更是对他的某种认可。
“太尉快去,不要让蔡伯坚久等。”王秀对张宗颜感官挺好,自始至终都很配合他,自然要给人家机会。
“不能杀戮太甚,只是虏人太多了,腥臊遍地啊!”他又笑呵呵地挥了挥手,并没有再说下去。
张宗颜自然心领神会,也做好了准备,却有自己的打算,他要让城内虏人的血流干净。
有时候,杀戮是必须的,更是要有组织的,一切为了更好地统治。蓟北十三州失去二百年,无论是民风还是民族构成,早就被胡化的非常严重。不经过彻底的清理,觉不利于大宋行朝的统治,这就决定某些人的命运。
甚至,这种杀戮不会起任何风波,连台谏官也抱着支持默许的态度。
战斗并没有让王秀担忧,甚至连问也没有问,他很悠闲地回去舒坦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大人,蔡伯坚奉上印绶请归附。”虞允文兴冲冲而来,表情是相当的精彩。
王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那还的去看看,哎,等等,归附?这不是笑话吗?”
第一六四一章 羞辱北方士林
虞允文嘴角抽缩,他对王秀的戏谑相当内伤,不由地道:“大人,蔡伯坚好歹是读书人,还是要稍存体面才是。毕竟,也算是一段佳话。”
“读书人不能一视同仁啊!”王秀摇了摇头,并不同意虞允文的话,他要是欣然接纳蔡松年请归附,那岂不是说这厮主动请入朝廷,将士们的血白流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虞允文真是牙疼,眼巴巴看着王秀。
“也不要让他肉袒,就让他在城门口跪迎大军。”王秀很不在意地道。
“城门跪迎?”虞允文吸了口凉气,公开**裸地羞辱,人家本来在府邸门口迎接,你来了个城门还跪迎,相比肉袒要低个档次,但那是亡国君主才有的待遇,作为大臣你来个跪迎,分明是毁了人家名节,恐怕有点骨气都会拒绝。
无论怎么说,蔡松年都是北方读书人的领袖,真的要羞辱到极点,恐怕引起北方读书人的不满。
“怎么,彬浦害怕他闹腾?”王秀见虞允文犹豫。
“大人,蔡伯坚是北方士人领袖,如此恐怕会失去他们之心,蔡伯坚也会闭门待罪的。”
“他要有风骨就自杀,自两汉末以来,大臣自杀拒罪绝迹,不要来哪门子风骨,那都是假的。”王秀嗤之以鼻,要说大臣的风骨,先秦两汉大臣可以自杀,也不承认罪行,这才是真正的抗拒风骨,现在所谓风骨,那都是脸面而已,根本不值一分钱,因为他们知道天子不会杀他们。
虞允文脸色有几分难堪,王秀的话太损了,简直就是打读书人的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话说的也是现实,先秦两汉的精神,到了今时今日所剩无几,读书人也就是据理力争的风骨,完全没有杀身成仁的气魄。
“让他去城门等候,决计是没有错,北方的士林不能太纵容,升米仇、斗米恩啊!”王秀也就是当着虞允文,耐心地解释一句。
虞允文豁然明了,并非针对蔡松年,而是谋划打压整个北方士林,站在朝廷的角度来看,绝对是有必要的,是不能太迁就了,打一巴掌再跟根骨头。
他再三斟酌,最终也算是明白了,诡异地笑道:“大人所料极是,只是读书人的脸面?”
“脸面是自己给的,我也要照顾面皮。”王秀没想到虞允文有此问,斟酌字句毫不犹豫地说出。
“大人,我这就去。”虞允文既然明白,那就忠实执行虽然,他并不完全认同王秀说法,却不能不承认说法有道理。
“一群待价而沽的混账。”王秀鄙夷地嘀咕一声。
宋军取得燕山大捷,被史官记录入史册,却对乌禄并不没有影响,连续五六天的心惊胆战,总算是有惊无险,安全进入了居庸关,算是放下了心。
刚刚稳定他请耶律辉和乌烈、乌延蒲卢浑,商议能否利用宋军撤退反击,却遭到异口同声的拒绝。
或许,耶律辉身份相当尴尬,他能成为元帅府成员,主要是安抚党项人,所言所语轻了许多,乌烈、乌延蒲卢浑却和其同样的论调,这就不能不让乌禄有所忌惮。
“难道真的受尽屈辱,不能反手相击。”乌禄几乎要蹦了起来,怒火喷张地看着乌烈。
乌烈掌握最大规模的马军,实际地位绝对是重要,他却秉承兀术的意愿,对乌禄相当的恭敬,没有半点怨言地道:“南朝势力庞大,诚不可争锋,郎君应该迅速北上,驱逐草原叛逆,占据临潢府才是善策。”
“我们占据居庸关险要,进可攻退可守,难道还要退让?”乌禄相当的不服气,牙咬得格格响,不反击实在难以忍受。
“郎君,韩世忠和何藓进入西京,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而言。”耶律辉低声说了句,道尽当今局势。
大宋第四行营已经北上,过了大同抵达关外,随时都能东进龙门,要是被他们截断退路,那可真是白费一番心力。不光是第四行营,还有西侍军的飞骑军,也直接抵达云内,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能赶紧出关才是上策。
“必须马上撤退,利用居庸、龙门抵抗延缓。”乌延蒲卢浑看的也很透彻,只有撤到龙门北部才能真正阻止抵抗,居庸关不过是拖延些时间,确保主力能撤出关外。
“不错,我们还有步卒万人,阿里喜和签军四万余人,除了签军外,他们都需要撤到龙门才行,居庸关只能保留三千人,外加千余骑压阵,还是由我来。”乌烈淡淡地道,最艰巨的任务留给自己。
他的计划很简单,把签军全部留下,充当被抛弃的对象,由三万余骑保护四万余人北上,他率千余骑留下监控,必要时完全可以快速退出,签军完成任务,生死就不管他的事了。
“乌烈,现在人手太缺乏了,签军也不能随意浪费。”耶律辉不太满意,金军往往不重视签军,他却能看出来,有部分签军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却不被女真将校重视。
现在,金军几乎穷途末路,又和迪古乃扛上了,每名士卒都显得珍贵无比,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浪费了。
说实在话,此战他********很郁闷,更让他心疼的是,十余万签军灰飞烟灭,只有几千人逃了出来,哪怕你就是利用这些人,也应该善加利用,就拿现在来说,能出来的都是精兵,怎能随意地放弃?
乌禄似乎认同耶律辉的话,深深看了眼对方,沉声道:“不错,签军不能再随意放弃了,就算要丢弃居庸,也不能让签军送死寒了人心,用马军守城随时撤退。”
乌延蒲卢浑双眼眯着,感觉乌禄的理念不同旁人,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签军也是友军,这些年军中把签军当成炮灰,的确寒了不少人心,要是十余万签军能够得到平等对待,恐怕此战不一定会输。
他稍加犹豫,果断地道:“没时间磨蹭了,乌烈,你保护郎君和监军北上,我率三千骑留守。”
第一六四二章 要么死要么接受羞辱
王秀对待蔡松年的态度,简直就是侮辱,是对整个北方士林的羞辱,当他被秦敏告知惊讶万分,连那些官吏也大为不忿,有人甚至公然顶撞秦敏,不惜以死为代价,也要抗争王相公的公然蔑视。天』『籁
牵扯到这个层面,已经不是南北军事力量的抗衡,转到了南北士林的抗争。为了仅存的脸面问题,北方士林也绝不愿意被压制,蔡松年的跪倒代表着北方士林的臣服,江北南方士林彻底压制,这是他们绝不愿看到的。
不过,当书生遇到了绝对的压力,却不得不屈服,就像他们当年屈服女真人那样。没有任何的悬疑,人家都利刃在手,你的脖颈能赢得过钢刀?
秦敏已经隐晦地说了,为了彰显大宋行朝的威仪,王相公绝不吝杀伐手段。
当王秀抵达了南门,就看到蔡松年捧着印绶,站在城门口侧面,只有秦敏身穿紫袍,手按刀柄站在其身边,当他看他策马缓缓而来,脸色极其的复杂,慢慢跪倒在地上。
“罪臣蔡松年,叩见王相公。”
“嗯。”王秀并没有理会蔡松年,脸色极为严肃,只是用马鞭向前一指。
秦敏会意,王秀是做给别人看,大宋行朝回来了,是某种镇压人心的强势姿态,必须要摆出来给人看的,轻声道:“蔡大人在前带路。”
话说的蔡松年颤抖不已,几乎没有站起身来,却还是咬着牙,捧着印绶步行为王秀引路,分明是绝大的羞辱,他就不要出去见人了。
不过,他不敢不听从啊!身边这位秦敏可是杀人不眨眼,他曾经据理力争,甚至说到王秀羞辱他可以,却不可以羞辱士人,却被对方直接斩杀六七个属官,然后说出不吝杀伐的话语。
新来的那位都参军更是残暴,两天就把城内异族杀的基本绝迹,早就把他吓破了胆子,不再敢去抗争了。
就在蔡松年的引路下,王秀进入了燕山府城,曾经的幽州昌平县城,心中时感慨万分。
宣和年间,朝廷收复了蓟北十三州,却是用钱财赎回来的,从真正意义上说,并不算是自己凭本事拿来,甚至有浓浓的羞辱味道。
今天,他真正用绝对实力走到这里,二十余年的春秋寒暑,凭着强大的国力走到这里,没有人敢说取巧,更没有人横加指责,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责难的。
不过,他看到街道两侧百姓的目光,绝对是冷漠的,那是看不相干的侵略军入城。更多的是无所谓态度,这就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实现数百年的收复,恢复民心所向,要比驱逐灭亡女真更加艰难,或许需要几十年的时光,百年也不好说,就看朝廷同化的策略和施政了。
蔡松年的悲愤交加,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捧印绶引路,哪怕是被钢刀所逼迫不得已为之,却不由自主地屈从。
真正走在大街上,感觉那一道道刺眼的目光,心下更加愤然,又不敢回身呵斥王秀,越想越是忧愤交加,只觉地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瘫在地。
附近百姓一阵骚动,禁军不断呵斥弹压,场面乱哄哄地,王秀不免蹙眉,这又玩的哪门子戏,看来蔡松年还有些羞耻心。
秦敏走过去看了看,不在意地回身道:“先生,他是气急攻心,昏晕过去。”
“算了,把他抬下去救治,我们去衙门。”王秀并没有勃然变色,跟没有任何担心,既然要羞辱蔡松年,他就做好了任何应对准备,包括这厮突然地晕倒。
就算百姓看到又怎样?就算他们心怀不满又怎样?只要敢于抗拒朝廷,那就一律杀无赦,没有任何的废话。要是全城敢于暴动抵抗朝廷,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区区一座府城而已,屠了也就屠了,空出土地正好给别人耕种。
有时候,大灭才有大兴,才能破除一切重新开始,这种景象是王卿苧他们这些商贾最喜欢的。
民心向背是相对的,仁政是针对本朝的百姓,被征服的人自然不会甘心,老老实实归顺,自然把你视如国人,三代之后再说,现在他们没有资格。
虞允文跟在后面,看着王秀挺拔的背景,心中真不是怎样的滋味,能理解却又不能认同,最终只是默默跟随。
王秀坐镇燕山府节制各部,大宋禁军四面开,如汹涌而来的狂潮,席卷北方各军州,所到之处望风而降。
成蛟得到了王秀的密令,自然是心领神会,并没有全力进攻居庸关,他的两万余大军列寨监视,只是分批以千人规模进攻,显示大宋禁军的存在,就是警告女真人趁好就收。
其实,乌延蒲卢浑非常明白,他明智地没有挑衅,反倒是很配合地示弱,让宋军赚足了脸面,才没有遭到强有力的打击。
相对金军而言,撤退是相当艰苦的,也极具挑战性,飞骑军都指挥张宪,那是岳飞培养出来的兄弟,资历相当的深厚,他的部队快北上,进展是非常快的,直接越过怀安县和宣德县,不断对金军侧翼动攻势。
也就是乌烈率万骑狙击,才没有让张宪得逞,乌禄和耶律辉能够把几万人拉出来,却不可避免小股马军袭扰,路途是相当的尴尬,摔摔撞撞才抵达了龙门。
其实,张宪也接收到了命令,根本没有用处全力,凭借乌烈的败兵,是不可能抵抗全力出击的飞骑军的。
西北路招讨司立即派兵迎接,由于撒离喝击败了乞颜、克烈人,临潢府路南部处于真空状态。
耶律辉负责收龙门沿边,乌禄坐镇恒州,乌烈以两万骑北上,横扫庆州、临潢府,驻扎金军纷纷归附,许多人弑杀了效忠迪古乃的官吏归降。
此时,乌延蒲卢浑也放弃了居庸关,突破张宪大军的阻挠,出龙门没有任何歇息,立即率部北上,经过长途奔袭过平地松林,顺潢河直下破长宁,击溃万余忠于迪古乃的金军,基本稳定临潢府路南部局面,至少让乌禄有了可以依仗的地盘。
整个局势,逐渐形成王秀需要的框架,北方群雄逐鹿局面成型。
第一六四三章 扫尾
迪古乃能坐视不理?显然是不可能的,撒离喝率军抵达泰州,却没有力量进攻,缘由是宋军的大举北上。
此时,王秀已经放心了,战略目的全部达成,第一、二行营完全撒开,由岳飞节制北上。
其实,侍卫水军早就占据锦州南部,第一行营从蓟州东进,北上抵达各军州,增强了实力。第二行营则对济州北部展开攻势,虎翼北方行营正式列入北侍军行列,岳飞成为三个行营的大帅,也算是人生的顶峰。
裴满图路虎、石里哥完全没有办法抵御,他们在九宫岭组织防御,却被宋军强力击破,又在泽州神山被击败,不得不全军撤入大定,联络乌禄决定放弃大定北上。
当他们撤入了懿州,大定府、兴中府和利、建、泽各州相继被宋军收复,凡事敢于抵抗的金军,全部被坚决地消灭。自此,整个武平县没有收复,整个大定府路完全光复。
岳飞倒是想继续北上,他以王德、牛皋部两万余人,动了进攻懿州的战役,战斗在宜民县爆,虎翼北方行营进入义州威慑懿州侧翼,第一行营的擒戎军进攻咸康镇。
面对宋军的杀气腾腾,裴满图路虎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集结七千骑,万余步卒反击,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
张过出义州,给迪古乃很大的震动,让他真正体会到败盟的滋味,立即派阿懒率主力南下,监控宋军可能的进攻。
任谁都会明白,要被宋军拿下义州、广宁府,下个目标肯定是辽阳府,正在婆路活动的挞懒,必然会联合史浩、陈庆孝等人西进,届时辽阳两面受敌。
现在,除了破口大骂王秀败盟,他没有半点办法,总不能说他和南朝勾结篡位,传言是一回事,公开承认又是一回事,他要真敢公开承认了,估计好不容易汇集的势力,瞬间将土崩瓦解,这碗苦酒还得悄悄咽下去。
王秀过得很是自在,他已经不需要过问战场,不过是个扫荡战,能够拿下懿州、辽阳自然是好,暂时拿不下来也没关系,迟早会落到大宋行朝手上,关键在女真内部关系。
不过,几天来他的想法又有些转变,召见了封元、张宗颜和虞允文,开门见山地道:“大军背上锋芒毕露,恐怕会被虏人忌惮,对我不太有利。”
“大人说的是,逼急了会联合,这股力量不小。”虞允文也深有同感。
“先生,暂时留下辽阳,不对懿州进攻。”封元淡淡地道,他的十一行营驻扎燕山,也就时常跟随王秀,在战略主张上倾向暂时忍耐,巩固已占领的地区,坐观北方龙争虎斗。
张宗颜也算跟随王秀,深知其脾气秉性,谨慎地道:“大人,岳太尉准备多时,恐怕。。。。。”
“恐怕什么,难道会违背宣抚处置命令?”封元不悦地道,他常闻岳飞对王秀不太恭敬,很看对方不顺眼。
“那倒不是,恐怕会心生嫌隙。”张宗颜可是知道封元,这位是军中新贵,未来禁军顶层人选,更是王门实力的核心人物,他可不想轻易得罪。
“当战时违背大策,就应该果断地停止,为帅者,不能领悟庙算,还不如去做副总管。”封元很不客气地点评。
“好了,形势大好,放弃真是可惜,也是有情可原的。”王秀看了眼封元,又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将帅之道,无外乎执行朝廷庙算,却不能一味快意人生。”
“大人,必须要下令,决不能有商量余地。”虞允文坚决地道。
“对了,段守钰何时归来?”王秀没有应对,反倒是问了句题外话。
“大人,段守钰明天就能抵达城外。”虞允文作为机宜文字,还需要了解各方面的信息。
对金战争的基本结束,段守钰作为出使的最高使臣,也算是功德圆满,造成乞颜和克烈人的元气大伤,自然是功成身退,带着使团从云中顺利归来。
王秀点了点头,赞叹地道:“他做的很好,至少为朝廷增添十余年准备时间。”
封元心中一动,双眼闪烁出炙热的光芒,看来他还能赶上另外一场大战。
“大人,前方权柄太重,是应该做调整了。”虞允文再次针对将帅权责,表了自己的建议。
王秀深以为然,先不说主力集中在岳飞手里,他干涉前方军务不太方便,也造成岳飞自主性太大,往往违背了朝廷的大策。不仅如此,大战基本没有了,北侍军依然保留那么庞大兵力,显然会被朝野拿来说话,也会浪费大量的钱财。
他稍加思量,温声道:“乡军也就不用那么多了,禁军也可以后撤,散布在河北、河东恢复秩序,却要好好拿个主张。”
“大人,完全可以缩编两个行营,减少半数禁军,其实并不算复杂。”张宗颜作为都参军,自然要拿出具体的举措。
“说来听听。”王秀没想到张宗颜说话,似乎还有了主张,看来这家伙平时有心了。
“封太尉见谅。”张宗颜对封元抱拳招呼声,说道:“十一行营、第一行营和北方虎翼行营都可裁撤,留下第二行营在燕山、河北,第四行营在河东、云中,保留两个马军、一个车兵、三个步军军司,校阅乡军两万。由北侍军划分三个区域,平时各有一支步军驻扎,马军和车兵为预备,有事可以迅集结力量。。。。。。”
王秀明白张宗颜意思,也知道对方下了心思,就是用三个军守卫边境,河东、河北各设马军,车兵则驻扎燕山,这种事机动防御体系,有优点也有缺点。
“我看不错,至少能让大半禁军撤回去,节省许多钱粮,”十一行营解散,封元半点也没有计较,他着眼的是边事,朗声道:“可以减少北侍军一个军,由西侍军调一个军北上,可以弥补云中路的兵力不足。”
“很好,你们再仔细勾画,对了,彬浦,给岳鹏举官塘,停止对辽阳的战事。”王秀下定了决心。
第一六四四章 大家的前程
当然,岳飞收到了金字牌官塘,感觉很不舒坦,他精心筹划的作战,准备一举拿下咸平、辽阳,下步就能造势要集结大军北上,彻底灭了女真人,享受进入会宁的荣耀。
那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战略,自信完全可以行得通,届时他将成为大宋禁军第一人。
正当他意气风发时,却不想收到了不得取辽阳,并减缓对懿州进攻的官塘,怎能让他高兴地起来,这是坏了他的战略。
更让他恼怒的是,李长昇立即宣布侍卫水军进入防御状态,张过的虎翼北方行营立即停止进攻,连挞懒也上表承认迪古乃,要求征伐不臣,也就是讨伐乌禄。
徐庆非常了解岳飞心思,更支持其北上策略,他们也准备违背王秀的意愿,准备集结力量,给裴满图鲁虎致命打击。
不过,李若虚及时地到来,眼看岳飞决定发动攻势,立即劝谏道:“太尉,此时断不可发动。”
岳飞很不悦,自从观津之战后,李若虚就多次要求他服从王秀,他也算是言听计从,只是这次却非常恼怒,大好的形势难道王秀看不到?为何要放弃大好机会。
女真人最低潮的时候,还玩哪门子权谋,要是被人家喘息过来,恐怕又是朝廷的强敌。
徐庆瞪了眼李若虚,厉声道:“难道你也认为,王相公停止北上,对家国有利?”
“太尉难道看不出来,王相公意图表露无遗?”李若虚没有理会徐庆的做作,反倒是语重心长地道,作为文人的他看的非常清楚。
“哦,说来听听。”岳飞倒是有些意外地道,他对李若虚的意见颇为重视。
“王相公分明能直接命令行营,却还是给了太尉官塘,其中味道令人三思。”李若虚没有明说,而是卖了个关子,味道由岳飞自己品。
“他怎能越级下令,这不是自打脸面,就算第二行营能,第一行营也由不得他。”徐庆满不在乎地道,听他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难道太尉是都指挥?难道王相公不能拿下王二,难道副都参认为规则是约束上位者的?”
李若虚的意思表达非常明确,岳飞并不是北侍军都指挥,宣抚处置司实际是都指挥司,可以直接给各行营下令;王贵战场违背军令,导致右翼战场混乱的破事,随时都有可能被北侍军都虞侯责问,要看岳飞是否遵从君子协定。
你要是不遵守的话,恐怕人家也不会太讲究,数罪并罚恐怕王贵在劫难逃,连观津之战的责任也要追究。
最重要的一条,也是赤裸裸地规则,一切都是上位者定下规矩,你在没有实力改变前,最好是遵循游戏规则,否则,就要被别人淘汰。
岳飞脸色微变,生硬地道:“难道,还要准备十年?”
“庙算岂是大将干预?太尉要知朝廷自有三尺龙泉。”李若虚淡淡地道。
岳飞目光内敛,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他要真敢乱了王秀部署,恐怕就是鸟尽弓藏时候了!朝廷真的是有文人把持,就算武人地位抬高不少,甚至连面捏也取消了,却不代表能够飞扬跋扈,超越界限是不可以的。
徐庆咽了口唾液,脸色难看地道:“朝廷绝不会。。。。。”
“没有不可能的,何况不是太祖时代。”李若虚白了眼徐庆,这厮算是有才略,政治上却是白痴。
赵匡胤建国时笼络大将,以至于百年间大宋朝廷,对待高等武将处理宽厚,基本没有杀戮的发生,就算当年傅潜坐拥八万大军,观望契丹大军南下,放在汉唐绝对是死罪,却只是被贬官流放,就算处死也都是中下级将校。
他的意思非常明白,王秀改变了整个大宋朝廷,应该说从赵桓开始,朝廷就破了规矩,极刑处置大将并不为过。王贵的身份地位很高,却还没有到侍军司大帅级别,相信朝廷还是能下得了手的。
徐庆还想说话,却被岳飞摆手止住。
“太尉,会宁的变乱,明显就是王相公手笔,既然放过了虏人残部,让大军停止北上就显而易见了,坐上观虎斗的确是高明,我是相当的佩服。”李若虚叹了口气,目光尽是敬仰的色彩,在他看来那可是大手笔,非强有力的掌控力不能实施,王邵的确有这种能力。
岳飞是相当的郁闷,却不能不承认李若虚说的实在,不甘心也得放弃了,却真的很犹豫,忍不住要赌一把。
此时,又有一封官塘送来,徐庆心烦意料地打开,稍稍看去却失声惊呼,连连道:“这怎么可能,太玩笑了。”
“怎么?”岳飞拿过来去看,脸色也是古怪到了极点,慢慢递给了李若虚。
“王相公好算计。”李若虚看了,眉头闪动间有一喜,却更有一忧。
“这是好事。”岳飞淡淡地道。
“这是告诫。”李若虚可笑不已,却有另番话没说,告诫后未尝不是机会,就看你怎样去理解了。
大定府西部,云骑军。
景波是相当的失望,他看了眼同样沮丧的岳云,眼皮子眨了眨,诙谐地道:“各路大军停止北上,你我丧失再次建功立业大好时机,实在是窝心。”
“我倒是无妨,倒是太尉要后撤了。”岳云压根不上景波的当,自然是反唇相讥。
景波飒飒地笑了,岳云的前程已经定下来,王秀拟定举荐其出任振武军都指挥,也算是功成名就。
岳云见景波脸色,就明白对方所指,他同样是兴奋不已,振武军是残破不堪,却也是一个军啊!精锐的六十六旅镇依然在,就有再次成军的希望,他有信心让振武军成为大宋禁军翘楚,必然会位列前茅。
当然,那么多年来他屡立战功,却只是区区使副,固然有名将倍出的因素,却还是被老子压制,往往功绩压下不报,朝廷封赏不就,不是王秀要他去云骑军,恐怕还在岳飞军中,官职能够达到旅镇就算不错了。
自从进入了云骑军,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景波是相得相宜,两人不断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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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五章 战争的善后
景波果真是真君子,不偏不倚的行径得到他的敬重,每次和王门子弟合作,有功就赏没功你靠边站,大家都是公平竞争,当真都是痛快淋漓,全无半点无奈。
就在前天,传来王秀举荐他为权都指挥消息,惊愕下还不敢相信,景波却从消息中分析结果,让他吃了定心丸。
此次,王秀直接透露给江宁日报和东南新闻,把他的战功给亮出来,等于把事情公开化,杜绝了别人谦让,更让有心人无话可说,那可是真正的功绩。
“难道四哥真的不想?”岳云的称呼亲近许多,也代表他的心态变化。
甚至可以说,新军制实施以来,王秀想要的结果正在实现,破除大乱时代北方兵马私人培养,将校多是唯大将抱团的局面,让他们经过学院的洗礼,逐步成为朝廷的将校。
“先生既然下令,必然会有深谋,我们只要执行就是。”景波稍加迟疑,沉声道:“就怕,岳太尉那里不悦。”
岳云一怔,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无论是谁,必须遵从宣抚处置司钧令,哪怕是北帅也不行。”
用宣抚处置司不用王相公,这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景波看岳云脸色,全然不是违心,也就放下心来,至少不用他尴尬,温声道:“岳太尉自然会遵从,兵者无小事。”
岳云却听出景波言外之意,兵者无小事,道尽一切始终,他不能不有所忧虑,爹爹的脾气秉性他是明白,还真说不定有所不为,不由地道:“王相公高瞻远瞩,我甚是敬佩。”
“应祥,你真应该去讲武院或侍卫马军大学校。”景波笑眯眯地道。
“我,呵呵,去当祭酒?”岳云指着景波大笑,心下却品味再三,难道是王秀的意思?那振武军都指挥又是为何?
不过,祭酒的前程相当的远大,不仅培养禁军将校,还能经常在大帅眼前露脸,最重要的是能向两府奏事,这可是都校们都向往的职位。
“索性当了就是。”景波目光闪烁,却也是放声大笑。
“你倒成了本兵相公。”
就在前方将校各有心事时,王秀在燕山府隆重接待段守钰,亲自在燕山府衙大门迎接,秦敏甚至在长亭等候。
段守钰自然是受宠若惊,能得到王秀该规格接待,足以说明对他的认可,就算再清高的士人,也无法拒绝宰相的礼遇,这些无关金钱利禄,而是士大夫的声誉和脸面,他不能不呈下这份面子。
几天来,他倒是时常得到召见,不断讲述北方的见闻和机密,倒是引的寻常文武羡慕,不是谁都能常见王秀的,还是经常性的见面,一次就能带上个把时辰。
这天,他正去王秀那里,刚到了大门就听到爽朗地笑声,进去却见王秀和宗良、虞允文说笑。
王秀见段守钰进来,招手笑着说道:“段大人来了,坐。”
“大人,何事大笑?”几天来,段守钰多和王秀接触,关系融洽了许多,相互间说话也随意些,至少不是那么拘谨。
“哦,迪古乃再次派萧裕南下,你说应不应该高兴?”虞允文笑眯眯地道。
“还有,河北各军州民情逐渐稳定。”宗良也淡淡地道。
他也算是尽了全力,前方激战连连,后方的担子也是不轻,那些流民的安抚,还有瘟疫的控制,都让人操碎了心。
他和赵鼎、陈东、范宗尹鼎力合作北疏南堵,强力弹压暴民闹事,又竭力安抚民众,借着不多的资源总算稳定形势,没有生大规模的暴乱。
最可贵的是,流民也没有深入大河南方,疫病也得到很好地控制,就算死了很多人那又能怎样?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瘟疫传播能被控制,就是天大的幸运,逝者已矣,活着的才最重要。
“虽说,河北河东的治理还要很长时间,瘟疫也没有完全消除,却已经有了很大改变,这是好兆头啊!”王秀笑呵呵地道,他把内政放在了边事前面。
“那是好事。”段守钰多年不在国内,对河北局势也不太了解,只能含糊应付,却想着下面如何说话。
“现在倒是好了,随着大军不断后撤,那些多余的军粮也能散,至少能保证各军州年内赈灾。”宗良显得非常轻松,各路大军的军粮囤积不少,现在要撤军了,除了路线上保障各部吃喝用度,就是继续供应沿边驻扎大军,人数少了供应也就少了,有些粮食不能长久放置,只能就地消耗,也不算太过浪费。
王秀也有所表态,由三条转运路线上的粮草集散点,向东西扩散,在保障军人回归用度、驻扎大军粮草供应基础上,尽可能用作百姓的赈灾,让他们度过战争后的灾荒。
每战必有大灾,这是逃不过的现实。
这样做不仅有利于稳定,还能最大限度争取民心,让他们明白归顺朝廷饿不死人,减少无谓的反抗。
段守钰深以为然,民以食为天,只要抓住粮食,让生民能活下去,就不会出现打的动荡,瘟疫也迟早能过去,就算依旧在区域内流行,也会随着季节到来消失。
“现在,宣抚处置司精力主要转入民政,断不可有任何的大意,河北河东各军州经不起折腾了。”
虞允文看了眼王秀,深以为然地道:“大人,两府委派的官吏已经启程,只是远远不能达到要求。”
“那就暂时任用当地官吏,有些人还是有才能的。”王秀打定主意,不可能全部由朝廷委派,过渡期还是需要吸收女真人委派官吏,这是绕不过去的坎。
“只能这样了。”宗良对那些投降的官吏并不看好,却也无可奈何,几十个军州数百县镇,朝廷也没有那么多官吏,只能择优在降臣里面选择。
“大人,早上刚来的官塘,岳太尉上书辞云骑军使副岳云封赏任命。”虞允文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来了句。
“哦。”王秀眉头一挑,那笑容就像是果真如此。
第一六四六章 拨乱反正
“岳太尉素来避嫌,君子之风。天』籁『.『⒉”宗良平淡地道,其中却不乏讥讽。
王秀并不置可否,你要是太过谦让,那就是矫情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假,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反而笑眯眯地道:“岳应祥居功甚伟,升迁军主也是水到渠成。不过,他颇有才略,不去当祭酒有些可惜。”
“朝廷也不能压制功臣良将,都要谦让还要制度作甚?”宗良很默契地来了句。
“嗯,只是岳鹏举的面子不好相驳。”王秀意味深长地道,态度是相当的暧昧。
段守钰有些牙疼地看着王秀,虽说是举荐十拿九稳,却需要朝廷的册封,驳斥岳飞也应该出自两府,这又闹的哪门子事?他脑袋有点转不过来,看来离开朝廷太久了。
虞允文不言不语,垂似乎在做他想。
“算了,岳鹏举既然避嫌,就当我没有举荐,一切请朝廷断定。”王秀挥了挥袖子,显得兴致阑珊。
“大人,岳应祥不升迁,恐怕军中不服。”虞允文抬看着王秀,态度显得相当果断。
“岳鹏举避嫌,却是领军大将,侍卫马军大学校尚缺祭酒。”王秀若有所思地道,总算是把刚才的铺垫延伸了,他最希望是提携岳云,而不是放在一线。
“先生,岳应祥出任大学校,也算是恰如其份。”宗良眼前一亮,那绝对是压制岳飞的高招,还让人们说不出话,总不能说提拔你的儿子,就等于和你作对不是,不由地抚掌称赞不已。
虞允文干咳一声,以袖掩嘴掩饰脸色,这叫哪门子恰如其份,分明是给岳飞还以颜色。你不是自命清高,不为子嗣争功吗?我就给你更好的职事,让你没话说去,总不能非得要朝廷降你儿子的官阶,士林还不把你给骂死。
侍卫马军大学校祭酒为从五品都校,表面上看不如军都指挥风光,实际却不能同等视之。大学校是专门培养马军人才,可以说几年的任职,可以培养相当的人脉,又干系马军的训练和人才培养,朝廷对祭酒人选的选择极为慎重,以至于到了两府会商的程度。
要说是重要性,还真的不好说,一个是军事指挥职务,一个是军事教育职务,从升迁角度来看,军都指挥容易取得战功,还是几个最高职事必须的经历,升迁自然是快。
祭酒相对比较平缓,也不太引人关注,却是隐形的要职,外行人看着并无特色。
懂行的人却非常明白,朝廷即将进入大一统时代,之后的战争都是对外扩土,大规模的作战不复存在,侍军司也要弱化,最多不多两三个军组成行营征战,甚至连行营也要更加虚设,军实际成为方面的最高指挥机构。
相对侍卫马军、水军和车兵重要性上升,大量人才的培养离不开正规学校,能否掌握高的战术指挥能力,是衡量将校的重要依据,这就让祭酒的职务含金量升高。
不过,处于对金战争的尾声,一切并不是那么明显,祭酒反而不如军都指挥热门,却是实在的晋升通道,因为朝廷逐步提倡将校培养系统化。
“此事就算了,有功不赏实为不公。”王秀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段守钰,温声道:“段大人,不知对如今形势看法?”
段守钰诧异王秀询问,不知是何用意,还是老实地道:“虏人分立,朝廷正好渔利,大有可为。”
“倒是精纯,只是需要邦国士人纵横。”王秀淡淡地道。,相对段守钰继承宇文逸职掌,几年下来眼光也足够了,他并不算是奇怪,要是看不到分化取利,也不陪做朝廷的邦交重臣,王伦老矣!宇文逸也逐渐步入六部大路,邦交还要培养人才才是。
段守钰豁然明了,王秀的意图是出使北方,有着怀柔对方的目的,可能是前段时间大军北上,引起了北方各派忧虑。
王秀看段守钰脸色,知道对方领悟到了,他的策划也到了某种必须去欺骗的程度,应该说是去纵横离间。
也算是他的疏忽,在战胜金军即将达到战略目的,犯了常识性的错误,有些得意忘形地权力下放,导致各路大军同时给迪古乃、乌禄极大压力,让他们意识到分则不利,双方都克制地没有生攻伐,反倒是集中力量防御。
虽然,还没有达到双方合流程度,却也在宋军的压迫下相互默契,形成东西连横抵抗的态势。
所幸他及时纠正错误,却依然充满不稳定因素,种种迹象表明双方态度暧昧。没有永远不破的联盟,也没有化不开的仇恨,一切抉择于利益。
打破这种不利局面,需要有魄力的人去纠正错误,让女真人再犯错误。
这可不是简单地任务,人家也不是傻子,你气势汹汹地杀过来,那股子实力绝对留下深刻印象,你要分而治之,简直是羞辱别人智商,把人家当成傻瓜。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化腐朽为神奇,并不是没有可能,先秦时代比比皆是,就看能不能用对人了。
秦敏算是一个,宇文逸也是,段守钰也进入他的眼界,草原各部被这家伙调教的不错,至少在三十年内失去威胁边关的能力。
“大人,在下虽不才,却还有几分心得,愿为朝廷出使。”段守钰是聪明人,既然王秀有意是推不得的,那就主动些承担大任。
王秀相当的高兴,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不免笑眯眯地道:“很好,此次你和七哥接待萧裕。”
话说这里非常明白,北方的大局就交给他们主持了,段守钰心下始动,不知他和秦敏谁正谁副。
不过,想想也就坦然了,无论是正副使臣,都进入王秀的眼睑,关键看自己的表现,那可是通向两府的金光大道。
萧裕相当的郁闷,第二次南下竟然是大兴府,当他抵达时却被得知换上了燕山名号,更郁闷的是,竟然得不到王秀的召见,仅仅是秦敏和段守钰接见。
第一六四七章 边事未靖行在波澜起
当然,规格是很高,对方的态度也是礼遇有加,却没有半点实质性问题,实在让他坐立不安,当真如坐针毡。天籁.』2
他来试探大宋行朝的态度,准确地说来探王秀口风,却连面也见不到,何时才能完成使命。
此时,这场举国瞩目的北伐,在朝廷引起了轩然大波,
舆论再次生两极分化,焦点就是对王秀突然叫停,竟然没有继续北上,让虏人有机会休养生息。
当然,也有人认为收复故土,关外不过蛮夷之地。
不过,这都是市井的言论,真正有见识的士人,看法虽说是各自不同,却也能体谅王秀。
大宋行朝的疆域达到开国以来顶峰,到达了历朝历代传统的边境,金军并非是全部被消灭,大军出塞作战相当艰苦,历经连续大战的禁军,即便要出战也需大的休整。
两府倒是能理解王秀,他们也知道北方局势,实际是王秀的设计,今天看来是那么的精确,女真人分解成三个集团,要是能把握好态势,能够以最小代价,彻底征服女真人,甚至连草原野蛮人也被打残废了。
实际上,大家都明白,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王秀留在北方还有目的,最让人关心的是,刚刚收到无关战事民情的奏章,却让人品味三分,赵炅亲自召集两府会商。
“王公上奏请改燕山府为北平,河北路扩大,却不知诸位怎样看?”赵炅给达成的印象很好,非常善于吸取意见,哪怕是皇权遭到削弱,也不影响他的心态。
“燕山府乃因地形而设,更是有燕山府路,岂能轻易改动。”李纲很不赞同地道,什么叫北平?北方靖平,王秀应该拿下辽阳改成北平才是。
王秀在奏章内上陈,把河北路、河东路扩大,原燕山府改为北平府,意义可想而知,那和李纲的所想不同,取策定北国的寓意,也可以说是平定北方,就看你怎样理解了。
因为燕山府和燕山府路,是宣和年间设置,有着象征意义,轻易更改很不合适,却让某些人犹豫了。
蔡易却不那么认为,朗声道:“臣觉得北平甚好,威慑北方胡虏,平定四夷番邦,彰显陛下威德。”
赵炅很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自己有威德,只是觉得北平取义不错,很适合他的口味。
“待到虏人真正臣服,再取北方大城为北平不迟。”李纲不悦地瞥了眼蔡易,目光深处尽是鄙夷。
“北方,也有雄城?”蔡易颇不以为然地道。
沈默狠狠地瞪了眼蔡易,暗骂这厮真是蠢材,李纲分明是在讽刺,竟然听不住来,急忙道:“陛下,亡虏人征战并未结束,无论是鼓舞士气,还是当下世情都恰如其份。”
“倒是有几分道理。”赵炅淡淡地道。
秦桧心下盘算,暗自品味赵炅态度,分明是倾向王秀,斟酌再三却道:“陛下,自古地名更改频繁,燕山自先秦有涿、蓟、幽名称。宣和年间,渊圣以地形改燕山,今日恢复幽州或改北平,又有何妨?”
这话相当的高明,先回避燕山府的必要性,历朝历代都有更改,为何现在不能更改。渊圣以地形改燕山更是诛心,分明隐隐指责赵桓的随意,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寓意,既然天子随意所为,为何不能更改?这也是某种政治投机。
李纲也不好反驳,毕竟大家都是老臣,赵佶的随意是有目共睹,秦桧的郡县易名论,又是现实存在的,不能因为本朝太上改的名字,就决不能更换,本朝地名改的还真不少,重要或繁华地区升为府,导致府数量不断激增。
像是王秀的撤府立州,就是鉴于撤州建府太滥,全国只有江宁、成都、开封、河南、京兆五个府,都具有坐镇一方凌驾军州势头,曾经的燕山府似乎也有资格。
“按照秦大人的意思,三镇岂不是也要改?”李光顺着秦桧的意思,不温不火地将了一军。
秦桧顿时哑然无语,他可不敢说三镇,虽然被割让给女真人,那却是大宋皇室祖宗陵寝象征,要说撤府立州,恐怕会被人家抓住把柄。至于当年割让三镇那是赵桓,却没人去说话,那是自找没趣。
“李大人,王大人上奏燕山府易名,并非三镇,却不知大人怎样看?”沈默可不愿被牵着鼻子。
“是无不可。”李光对王秀的上奏,并不是反对,相反认为北平有些寓意。
李纲看了眼李光,目光有几分复杂,却没有开口说话。
“陛下,其实易名并非大事,关键在河北河东饥荒瘟疫,虽说暂时缓和许多,却不能轻易草率。”沈默关心的还是民生,作为主管朝廷财货的执政,他非常清楚目前财政状况。
私下里曾说战争真是吞金兽,战场打了一年多的北伐,已经把库藏消耗了很多,地主家也不经这么折腾。更靡费的是河北河东的民生,无论是赈灾的钱粮,还是战后重建费用,无疑都是天文数字,真心能把朝廷压垮了。
这话,立即把大家的关注吸引过来,佐天子治民是士大夫的理念,相对于战争而言,民生更为重要。
李纲捻须颔,正色道:“宣抚处置司应对得当,没有生大的变乱,既然大军即将逐步回撤,朝廷也该尽量安抚各军州,臣认为应该让宣抚处置改宣抚。”
在场老油子心领神会,王秀在北方恰当好处,正合适处理收复区域恢复,所谓一事不烦二主。
宣抚处置改宣抚,明显消弱王秀的权力,不要小看处置两个字,那可是份量十足,能够不经朝廷处置大事的职事,既然战争基本结束,加处置名号权柄太重,宣抚就容易接受。
蔡易是直翻白眼,他不否认李纲的正确性,却认为这让做似乎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厉声道:“既然留在北方主持大局,更要兼顾边事,何必裁撤处置职事?”
秦桧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李纲的用意,暗道这厮还是防范森严,恐怕又要平生波澜了。
第一六四八章 各有各的心思1
赵炅散了朝会却去了慈寿殿,自从赵柔嘉出海,他经常来陪伴朱琏,生怕祖母生出无限寂寞。天籁『
朱琏自然为赵炅准备了精美小吃,这些都是从丰乐楼直接送进来,汇集南北名厨和江宁地方的特色,今天恰好送来,她先让孙子体验了丰乐楼改进的冰糖葫芦。
皇室,有从街市购买小吃的传统,自从南迁以来,更是南北美食再次交汇,江宁的小吃越地可口,王公贵族自然是时不时派人购买满足口舌之欲。
文细君颇有商业的头脑,丰乐楼更是汇集天下名吃,当年自家官人制作成功糖葫芦,他又请名厨研制改进,展成真正的糖葫芦,每天限量出品,购买的人都排队了。
当然也有仿制的,却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能和丰乐楼的冰糖葫芦相提并论,毕竟人们常常会先生为主。
“官家是不知道,冰糖葫芦还是相公明的,丰乐楼又给改良了,吃起来更加香甜可口。”
“娘娘,自从吃了冰糖葫芦,我的胃口也好了许多,上次的还被王家十七哥摸走了许多。”赵炅吃着开心地笑了。
他说这高兴不假,却忘了王家才是冰糖葫芦的源地,要吃多少不行啊!无非是小伎俩罢了。
“那几个小子。”朱琏温和地笑了,他并不关心下一代的小心思,却想到了还在北方的王秀,不免生出几分惆怅,道:“官家,这些天都传进宫不少谣言,人心当真不古。”
赵炅笑了笑,放下手中冰糖葫芦,道:“娘娘,不过是市井小人流言,不用放在心上,倒是王公刚来了奏章,说是要改燕山为北平。”
“哦,北平,倒是寓意颇深,不知两府怎么看?”朱琏心下颇动,却没有直接问赵炅,她对两府的意见相当看重。
“王公所谋必有深意,无论是女真还是草原,都还有一战之力,朝廷断不能松懈。”赵炅淡淡地道。
“嗯,官家所言有理。”朱琏瞬间把握赵炅心思,也非常的欣慰,孙子逐渐成熟起来,能看出王秀的用意所在。
“外朝有建议改宣抚处置为宣抚。”赵炅又来了句,似乎有些不经意。
“哦,这倒是有趣。”朱琏笑了,分明是还在忌惮王秀,老生常谈而已,可以从字眼上消弱权柄。话说,王邵的声誉和功绩,是你能轻易能夺权的?简直可笑到极点。
“娘娘,不知听说了没有,十四娘常去钟山书院。”赵炅不想再谈政务,反正朱琏的态度很明确,他心下有了定论。
“倒是听了些传闻,还是夏姓的书生,人生的端庄丰伟,品学也是不错的。”朱琏轻轻地笑了,女儿家大了,自然会有别样心思。
“王公还要很多时日才能回来,却不能耽误了十四娘。”赵炅也很看到夏玮。
“放心,相公是明白人。”朱琏对内外朝算计在胸,看来随着北伐徐徐落幕,不少人的担忧再次升起。
不过,这些人都是题外话,关键看赵炅怎样去想,不能再让祖孙酿成曾经父子的争斗,是不是告诉实情,她又有几分矛盾不决,还不能下定最后决心。
“官家,过几天我要去玉阳宫散心,你就不要时常过来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玉阳宫和友琴莫言商量,这可不是小事,需要家里人关起门来商议。
郡国夫人是王家明面上的大妇,至少她也是承认的,事关王家的家事,她很尊重友琴莫言的意见。
正如朱琏所料,随着故土的收复,李纲的心态生微妙变化,王秀和他的默契失去基础,消弱对方权势成为必然,以免形成尾大甩不掉的局面。
刚刚下了朝,李纲就去了李光府邸,头一句话就是:虏人势败,该是你我商议时了。
李光沉默半刻,两人在书房里关门商谈了许久,屏退仆从,连家人也不许靠近,并没有人知道内容。
沈默却相当的忧虑,他找到了钟离睿,正色道:“如今,可谓风云际会,凶险不亚于康王野心谋逆。”
钟离睿深以为然,自然知道矛盾生变化,当外部压力消弱,内部争端自然会上升,王秀权柄和声望为人忌惮,已经是必然,要没有任何动静反倒让人奇怪。
也好,既然大家把事摆到明面上,那就是堂堂的阳谋,君子之争而已,就看谁的势运用得当了。
“那些所谓君子,不过是争权夺利之辈,哪里知道大人胸怀天下,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话虽如此,此事要处理不好,恐怕会有无限麻烦。”沈默相当的忧虑,政治斗争的残酷性,绝不亚于一场战争,王秀不可能和整个文官集团为敌,哪怕拥有相当大的势力。
“大人滞留不归,恐怕也在考虑。”钟离睿态度相当平淡,他早就希望有所为,这是最后的机会。
却迟迟得不到王秀的肯,现在明显是大好的机会,看王秀的抉择还是造势?
“就怕李伯记他们难,文实向来以和为贵。”沈默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我们不能不防。”
“不过是螳臂当车,大人不放在眼中,只是怕大人为了大局隐忍。”钟离睿看了眼沈默,心下自有另番斟酌,怎样才能来个黄袍加身。
“文实就是太顾大局。”沈默擦着手掌有几分遗憾,他并不了解钟离睿真正的心态,那还不得把他吓死。
“这群人实在太可恶了,那么多年还不肯善罢甘休,不知大人会怎样抉择。”钟离睿脸色很不好看。
“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还是有人承认文实的。”沈默说的也是实话,有反对王秀的人存在,必然也会有支持,更多的是旁观。
“好在大人手握数十万大军,才让这些人投鼠忌器。”钟离睿把话延伸,打量沈默的神色,用言语试探对方心思。
“文实不是那种狂妄之人,却也是最大的把柄。”沈默没有深究钟离睿的话,反倒认为王秀掌兵,才惹的众人担忧。
第一六四九章 各有各的心思2
相信王秀拥兵自重?简直就是笑话,先不说当年天下大乱,用兵十余万虎视开封,那可是最好的利用时机。天籁『『.』⒉
就说行在的驻扎拱圣军,妥妥老七十二将班底,还有侍卫水军大寨和虎翼第一旅镇,完全是悬在皇室头顶的利刃,只要一声令下,完全可以摧毁任何抵抗。
“你在说,大人赶紧卸兵权回朝?”钟离睿眉头微蹙,很不满沈默的意思,这厮压根没有大志向。
“并非如此,虏人虽然元气大伤,却实力犹在,文实必须要克尽全功,岂能轻易放弃。”沈默自然不会短视,王秀要干的事情很多,最起码要彻底击溃女真人。
“总是强虏退去,鸟尽弓藏。”钟离睿牙疼地看着沈默。
“文实是大贤,岂能用鹰犬来说。”
“当年,艺祖要是犹豫不决,恐怕也没有百余年江山。”钟离睿风淡云轻地道。
沈默眼皮子一颤,惊讶地看了眼钟离睿,似乎悟出点什么,脸色相当的复杂,生涩地道:“艺祖事,岂是你我能议论?”
“以事论事而已,呵呵。”钟离睿尴尬地笑了,彻底肯定沈默并不支持改朝换代,甚至有抵触情绪,心下也有几分遗憾,那可是核心人物。
沈默也是暗自心惊,钟离睿分明有黄袍加身的念想,是想王秀现在拥兵数十万,又有驱逐虏人的不世功业,真的要行改朝换代,未尝不能成功,尤其皇室遭到打击情况下。
他是和王秀相善,甚至可以说是依附王门势力,却从来没有想过谋朝篡位,风险实在太大了!得不偿失。
不过,钟离睿的话终究在他心中荡起涟漪,像个魔胎不断育,扰动的他心烦意乱,哪怕是离开也是不自主地去想。
钟离睿回到了府邸,写了一封私信,秘密叫来亲信,嘱托其火北上,定然要亲手交到王秀手中,待亲信退下,他独坐在书房良久不出。
就在朝野相当的诡异中,友琴莫言隐约来到玉阳宫,朱琏并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道:“二娘子,外朝有了异动,我怕官家会被误会。”
“那些人整天闲的没事,不找点事干干,岂不是白拿朝廷俸禄。”友琴莫言自然清楚,每天都有仆人讲述外面的事,不过竟然牵扯到官家,不免谨慎地道:“官家怎么会轻易误会?娘娘不要太过挂心。”
“谁又能全然肯定,父子之间已经酿成祸患,好在有惊无险,不能再不防范未然了。”朱琏头痛地道。
“娘娘是怕官家被人误导,要。。。。。”友琴莫言有几分明白了,朱琏要祭出最后的杀招了,这可是要但天大的风险。
“实在没有办法,最有效的就是让官家明白,相公永远不会威胁他,反而是他的保护着。”朱琏平静地道。
“娘娘可要想好了,兹事体大啊!”有琴莫言不能不担忧,知道的人越多,越是容易走漏消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娘子,风险并不等同危险,为了杜绝可能生的危险,必须要官家知道才行。”朱琏盯着友琴莫言,平静地道:“不过,我需要征询你的意见,当然还要官人知道。”
友琴莫言真是头疼,不想朱琏下了决心,她也不好再说别的,毕竟朱琏给她说是因为她是王家大妇,某些事情绕不开,不给她说也很正常,想想也没有好的主意,只得低声道:“只要哥哥同意,我是没有意见,却要等待好机会才行。”
“好,我们给官人去封私信。”朱琏见友琴莫言没有反对,算是松了口气,王秀和友琴莫言是绕不开的,既然有了态度就好办,大家齐心协力什么坎过不去。
友琴莫言不由地苦笑,就知道朱琏会拉她上船。
“对了,十四娘常去钟山啊!”朱琏了了一半心思,脸色好看了许多。
“哦,倒是这样。”友琴莫言有些尴尬,王新真三天两头去书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掩饰是不可能的,这丫头片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管都管不住。
“小娘子好学,这也是好事,那些程门书生整天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简直就是异端。”朱琏对天理学说很不感冒,却又有些许戏谑,当然并无恶意。学术嘛!大家各说各的理,总不能不让别人说话。
友琴莫言叹了口气,道:“娘娘,就别再说了,十四娘是看上了祥符夏子玉,实在没办法。”
“十四娘不小了,也是谈婚论嫁时候,大丈夫不看出身,让可靠人打听就是。”朱琏对门第出身并不看重,满朝文武世家出身并不算多,两府也就是蔡易、沈默而已。
友琴莫言黛眉微蹙,低声道:“倒不是没有打听,此子品性不错,治学严谨,攻读也很勤奋,就看今岁秋闱如何。”
“要是能连过三闱,也算是为人才。”朱琏淡淡地道。
“至少也得是个进士及第,才能配上我家十四娘。”友琴莫言对女婿要求很高,至少跑你也得是有学问的人。
如今,怎样才算有学的人?玉泉山、钟山出身,不屑科考功名,一心只做学问的士人,被士林所看重为人才。
还有,就是进士科甲榜进士,才算是当世名流,乙科进士身份都相当卑微。其实,甲乙科并非朝廷分的,而是士人按照前唐科考的自律。
“算了,你的姐自个做主,我看十四娘是迷上了,恐怕就算乙科,也不会如你的意。”朱琏站在局外看到透彻,小娘子红鸾星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友琴莫言不置可否,却想着要不要和王新真好好谈谈,为了夏玮竟然提前回归,大姐也真是的,竟然放心让她回来。
现在,不是计较以往时候,外面的事情一片乱麻,家里也是不让人省心,感觉心都累了。
“真是不让人消停。”朱琏看了眼小玄武湖,淡淡地道:“今个,就留下吃顿饭,有日子没聚了。”
“哪有心思啊!”友琴莫言轻轻叹息。
“好了,总会有解决办法,急也没有用,把几位郡君都叫来。”朱琏风淡云轻地笑了。
第一六五零章 战后会商
萧裕临走也没有得到王秀接见,却得到了承诺,大宋行朝绝不北上,更会约束挞懒行为,决不让其危害迪古乃。天籁.2
让他放点心的是,王秀答应设置榷场,这就等同从经济上支持迪古乃,意义不同凡响。
同时,秦敏作为大宋行朝全权大使,李若虚为使副,北上进行南北盟好,只是要求迪古乃去帝号,奉大宋天子为君,一切都听其自便。
岳飞回到了燕山府,那是相当的郁闷,不仅被迫停止了北上,连李若虚也成为使副,让他情何以堪啊!那是他的幕职官,竟然直接被王秀委以重用,这是要调离的前奏,他又无法去阻拦,先不说朝廷会怎样看,单是耽误人家前途,就是非常招人恨的事情。
王秀汇集北侍军主要将帅,连韩世忠也快马兼程而来,就是要统一高层都校思想,不要再给朝廷大策添乱。
燕山府府衙改成宣抚处置司行辕,今个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身穿绯红军衣的卫士,个个抖索精神,严密控制各个角落,连个鸟都飞不进来。
正堂,王秀环顾在座的岳飞、韩世忠、刘琦、王贵、封元、张宗颜、徐庆七位大将,这可是北侍军最高层,汇集大宋禁军相当数量的精英。
他客套两句,没有再任何的废话,用最冷厉的语气道:“诸位,相信都明白朝廷为何引而不,反倒是派使臣盟好。朝廷大策就是让虏人自乱,草原胡虏寻仇,让他们耗尽血气,我们坐收渔人之利,还请各位收敛各部将校,不要做出违背大策举动。”
“另外,主要战事结束,缘边无需保留几十万大军,我意在河北河东沿边,暂时保留五个军一个上旅,河北河东腹地,各自驻扎一个军。。。。。。”
随着策划的展开,众人有的蹙眉有的颔,各有各的心思算计。
王秀保留边防的指导非常明确,女真人并没有被征服,草原各族势力犹在,大宋禁军要随时北上,必须保留相当力量,才能随时应对危机。
不过,以当前规模来看,实在没有必要,不仅增加朝廷的负担,还会让北方各大势力担忧,认为大宋行朝虎视眈眈,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更不敢全力吞并对方,撤军成为必然选择。
留下的兵马氛围防御和机动打击两部分,沿边长墙有振武军、常宁军作为核心,辅助三万当地的校阅乡军,算是边军部队,人数在五万四千人左右,可以屯垦自养,也能圈禁无主的荒地,租赁给流民耕种收取租米。
河东北部驻扎广锐军、河北北部驻扎云骑军,横冲军驻扎昌平,三个军组成强大的机动力量,随时能对长墙各处进行增援,也能够随时集结,成为向北进攻的先头部队,可以说是有攻有守,又不给北方强大的压力,相当的合理。
岳飞脸色沉凝,却没有说话,心下明白朝廷放弃北上,要坐观北方成败。不过,他所关心并非放弃,也是由谁主持北方军务,这才是关键所在。
“大人,且不说陕西、灵夏,单说河北河东沿边五个军,恐怕北方有事,很难做出压倒性反击”韩世忠突然说了句。
众人深以为然,五个军的边军,不可能全部前出,充其量也就是两个军出击,一个步军军司跟进,面对迪古乃和乌禄都没有绝对优势,他们不能不有所考虑。
王秀没有回答,倒是宗良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到了有事时,太尉认为他们还有多少力量?”
韩世忠有些语塞,现在使臣已经出,如果朝廷能运筹得当,很有可能让迪古乃和乌禄交战,到时候再把草原各部牵扯进来,那就是一盘好戏。
你来我去的,就算有了赢家,也会元气大伤,不复对关内形成威胁。
“大人言之有理,河北前方五个军,足以应付危机,何况我们还有驻扎高丽的兵马。”张宗颜既然选择投靠王秀,自然要帮助说话,何况他说的也是实情。
其实,按照禁军也来不算太多,却还要加上边州的乡军,十余万人是有了,再多真的没有意义。
“朝廷也不可能保留几十万大军,西侍军也要精简缘边兵马。”宗良淡淡地道。
不过,他的口气倒是透露某种信息,朝廷恐怕又要对禁军进行精简,当今的禁军规模颇为庞大,先不说北侍军和西侍军的三十万禁军,光是殿前司就有二十余万人,随着大规模战争的结束,军人消减成为必然因素。
他早就向王秀禀报,朝廷禁军到了消减时候了,前唐幅员辽阔的帝国,才不过四十万马步军,大宋行朝的技术明显优于前唐,战马也逐渐充足,殿前司最多留十二万,其它禁军二十五万足够使用。
不过,就算有人不服也无可奈何,这是朝廷的庙算,并不是武将所能左右。
向来稳重著称的刘錡,开口问道:“边军必然设立行营,却不知要怎样才好?”
王秀点了点头,总算有人务实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行营是禁军特殊编制,朝廷决定不设置实任行营,各军划分防区,只是第一、四行营分别设在河北河东,战时扩军节制。”
他的法子很明显,朝廷不可能在边境养那么多人,更重要的是,你不可能把几万人集中指挥,那就犯了朝廷大忌。
众人已然明白,行营还是存在,依旧和从前一个鸟样,成为架子货,只不过设置地域改变,两个行营设置河北河东,第二、三行营在沿河南部,只是进入了军的时代。
要说那些实权的都统制不沮丧,那绝不可能,平时掌握十余万大军,而今没有军都指挥的,可能要调任其它职务,有的实际只能掌控军司,哪有都统制来的实在。
“诸位,都是对虏人征战的大将吗,我想听听你们对北方的看法。”王秀步入正题,进入战争指导下的北方战略,前提是愚弄不多的兵力,以最小代价克尽全功。
第一六五一章 朝廷尚有三尺龙泉
封元现王秀的目光关注,知道是给他机会,轻轻咳了声道:“北方关键在看诏谕使臣,能够让他们陷入战乱,自然是皆大欢喜。天』籁『』.2关键是要考虑他们没有大规模消耗,朝廷当如何征服,我们不能养虎为患。”
封元的话深得王秀之心,任何朝代都有兴盛衰落,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革新,能让大宋行朝兴盛千年,有个百年就不错了。
尽管,他竭尽全力从地缘上策划,留给大宋行朝延续的空间,准确地说为未来不亡国亡种打下伏笔,却依旧需要彻底消弱北方蛮族势力,尽可能延缓消弱来自北方的压力。
让这些蛮族相互征伐,短期内可以消弱实力,长远来看就是增加种族仇恨,让他们化解不了,能够让后世君臣加以利用,保证朝廷的安全。
至于从经济上拯救大宋行朝的未来,还是洗洗睡吧!资本是逐利的,统治者利用打压资本,限制商人做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家国在资本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这些资本可以扶持任何的政权,完全寄生其中,当政权被他们搞的千疮百孔时,他们又可以换个政权重新开始。
能否彻底打击北方蛮族,干系到至少百余年的国运,他不能不认真对待。
“很明显是让他们内斗,我看必须做好打硬仗的准备。”王贵口气相当的生硬,显然有很大的不满。
也是,他非常不同意现在撤军,认为应该一鼓作气推进,不到会宁誓不罢兵。
既然放在以后打,人家又不是傻子,怎能让你占了大便宜,最终还要再打一场大的战役。
刘錡眉头微蹙,淡淡地道:“虏人元气大伤,却依然有相当优势,就算数十万大军出塞,征战艰辛十倍,胜败两可。”
没有人去否认此话,宋军从沿河打到燕山,沉重的粮草辎重转运,已经动用了百余万人口,还是捉襟见肘,要是战线继续拉长,河北河东不可能成为起点,不要说粮草辎重转运成了问题,关键要在塞外作战,恐怕转运无法承受。
光是陌生的环境,还是充满敌意的目光,就足以让人崩溃,打仗可不是过家家。
其实,王秀抵达燕山叫停,除了政治方面考虑,军事方面主要是后勤问题,正所谓燕山是进攻的顶点,也可以说是第一阶段的顶点,再打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的。
封元也懒散地看了眼王贵,诙谐地道:“几十万大军出寨,这可不是前汉时代,我们的甲仗粮草怎么办?那可是在别人地盘上打仗,不可能得到百姓实质性援助。”
王贵无言以对,狡辩?当着王秀、岳飞等上位者,还是算了吧!想要堂堂反驳,你拿什么去驳斥,没有。
“只要虏人有矛盾,总会等到机会,干柴就缺把火。”刘錡淡淡地笑道。
王秀很满意,两位都统制和他意见相符,转手看向岳飞,温声道:“岳太尉看怎样?”
“大人策划周详,可以让都参军召集行军参军制定策略。”岳飞没有表意见,既然王秀定了调调,又有多数人支持,他也懒得再浪费口舌,五个军也不算少了。
“嗯,那就烦劳都参了。”王秀向张宗颜看去,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只需要定下基调和大方向,具体事宜不用操心,自然有一干人众去策划。
张宗颜精神抖擞,正色道:“遵命,末将当召集各军都参军、管勾行军参军共谋。”
“好,我这有昨天到的诏谕,事关禁军将帅赏功。”王秀说到这里,停下端起茶水悠悠地品了口。
这话,立即引起大家的关注,多日来小道消息天天飞,那么大的战事自然会封赏,朝廷不少都校任期也到了,大家各有渠道,更关心最可靠的消息,个个神态不自然了。
传闻岳飞正任北侍军都指挥,要加开国公爵位,韩世忠调任侍卫马军都指挥,张宗颜也要调任兵部讲武院祭酒,徐庆调任西侍军都参军。
西侍军几位大将也有传闻,邵兴将正任枢密副都参军,刘惟辅调任北侍军都指挥,王胜调任侍卫步军副都指挥,王权调任北侍军都参军。
一切都不是太可靠,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秀身上,只有这位王相公的定论,才是最有权威性的。
“恭喜岳太尉。”王秀笑眯眯地道。
岳飞心中咯噔一下,恭喜代表寓意非常明确,他的升迁成为定局,就算是谦让之人,也不免心潮澎湃。
“两府议定太尉迁检校少保,大同军节度使,除西侍军都指挥。哦,稍后,朝廷还有开国公的爵位册封。”王秀说话时,目光颇为玩味。
岳飞一怔,西侍军都指挥,竟然不是北侍军,这叫什么事啊!去了西侍军就完全脱离对金战场,难道谁要摘果子?
徐庆脸色一变,沉声道:“难道朝廷不知道,虏人并未完全被歼灭,岳太尉担负重任,则能离开北侍军?”
此言一出,众人尽是沉默不语,个个老神常在的模样,笑话,竟然指责朝廷,区区副都参军不想活了,就凭这句话,王秀完全可以剥夺这厮的西侍军都指挥。
王秀脸色沉凝,不善地盯着徐庆,厉声道:“副都参,朝廷任免将帅自有定论,将校岂能轻易妄议,难道朝廷三尺龙泉是摆设?”
徐庆的脸刷地白了,意识到自己太狂妄,竟然对朝廷任免大将妄自非议,要放在私下里也就罢了,关键现在是宣抚处置司会商,北侍军主要将帅全部在场,味道就变了,不再是私人无关紧要的抱怨,成了对朝廷的不满。
岳飞见势不妙,立即起身抱拳道:“大人,徐庆是粗人,不知礼仪失言,还请大人恕罪。”
“身为副都参军,即将升迁都参军的大将,岂能是粗人,朝廷大将非议妄闻,简直是骇人听闻。”王秀目光沉凝地道,口气也越的凌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是同僚,不能看着徐庆被拿下不是,毕竟这事可大可小,纷纷起身求饶。
第一六五二章 论功行赏
“算了,下不为例,要是再有只言片语,定然不饶。”王秀目光冷峻地盯着徐庆,语气充满了杀伐,态度也相当的霸道。
“是,末将晓得。”徐庆战战兢兢谢罪,随着众人落座,却是坐立不安。
要知道,大宋行朝的重臣都是文质彬彬,绝少会疾言厉色,就算有了争执或呵斥将帅,说话也都相当委婉,绝少直接发出处置的生硬语句。
可见,王秀维护动议的坚决,决不让容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违背歪曲,否则就会不吝手段。
当大家惊疑不定时,王秀深深吸了口气,瞬间换成一张笑脸,淡淡地道:“还要恭喜岳太尉,令郎正任越州刺史,侍卫马军小学校祭酒。”
“那竖子岂敢承受朝廷恩泽,都是将士们浴血奋战,还请朝廷收回成命。”岳飞心中很乱,忽然听到岳云被任命为祭酒,完全和自己得到消息不同,急忙要谦让功勋。
王秀脸色微变,沉声道:“将士浴血奋战,岳应祥又岂是贪生怕死,有功必赏有过必究,这是朝廷的法度,绝不会因人而异,太尉自然可以放心。”
话中有话,相当于警告岳飞,岳云已经是都校级别大将,并非单纯你的儿子,朝廷有封赏的法度,你要是再干涉,恐怕就成了另一个徐庆。
岳飞不免苦笑,王秀的话还真不能反驳,在坚持不受说好听的,就是谦虚过度,不好听那就是沽名钓誉。既然朝廷已然决定,他只能默然接受,轻声道:“在下并非沽名钓誉,而是父子同为都校,恐怕人疑有私。”
“呵呵,知道太尉高义,朝廷本拟仁应祥振武军主,却碍于父子领兵不妥,才改任祭酒。”王秀说的相当坦诚,没有半点的避讳。按照朝廷的制度,亲家不能同时为相,父子不能同军正任领兵,既然岳飞正任侍军司都指挥,岳云就得调任其它,不能再拥有一军兵马。
岳飞叹了口气,也算是稍稍放心,沉声道:“在下有感朝廷恩德。”
“嗯。”王秀满意地点了点头,转眼看向韩世忠,正色道:“韩太尉,北侍军可就交给你了。”
在岳飞的惊讶中,韩世忠也愣住了,不是都指挥知杂而是正任都指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地道:“大人,在下难负重任。”
“太尉解救大军辎重通道,居功丰伟,又横扫云中塞外,行止甚得朝廷法度,自然当得重任。”王秀的话非常露骨,几乎直言朝廷对韩世忠,比岳飞要重视和放心。
固然,岳飞的才略很高,是一位优秀的方面帅才,却又有着很多弱点,驾驭起来不如韩世忠。通过这场战争,他早就看的明明白白,岳飞不甘屈居人下,往往要按着自己的想法走,很不容易节制,对上位者来说绝对是大忌。
韩世忠完全相反,虽说打仗的进取不足,却胜在持重沉稳,比较顾全大局。不过,从接收第四行营作战来看,在塞外的战争中,也有很多出色的亮点,完全可以胜任北侍军。
随着大规模战争的结束,下面都是遥控的治安战,需要的是沉稳服从的老将,哪怕你有些平庸也无妨,关键是执行朝廷的大策,约束那些马军车兵将校。
“好了,眼看就要到响午,咱们边吃边谈。”既然大事定下来,那就是爽快地吃喝一场,联络加深彼此感情,他们中的这些人又要天南海北各自一方,往往要靠符节军令联系,加深交情还是有必要的。
那是一场喜悦的酒宴,就算是岳飞和徐庆,也是加官进爵,不能不说是高兴。
当众人散去,宗良、封元留下来,王秀很坦白地道:“大哥,这次又要委屈你了。”
宗良眉头一动,不动声色地道:“为朝廷效力,哪有什么委屈可言。”
“嗯,你的职事是我上奏要求的,不久,就要就任河北河东缘边经略制置使,当然,也少不了你的河北都转运使。”王秀凝视宗良正色道。
“恭喜大哥。”封元眼中尽是羡慕,拱手相庆贺,那里是委屈啊!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要是边事建功立业,将来无人能阻拦宗良的两府大道,哪怕是兼修国史也未尝不能。
宗良何尝不明白,大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随着战争进入尾声,宣抚处置司必然裁撤,他最大的可能是回朝按部就班,逐渐向两府靠拢,那是异常缓慢的过程。
先不过进入九卿历练两任,就是在尚书六部也得耽误几年,顺利的话来回没有十几年,是不可能不如两府的。
不过,就任边地的职务,那就大大不同了,两路缘边经略制置使,是个比较特殊的职务,管辖两路沿边的关隘防务,对禁军也有相当大的监控权。
当突发边境入侵时,经略制置使不仅能调边境乡军,还能事前命令辖区禁军组织防御,绝对的位高权重,更何况还要兼差河北职事,等于把整个河北给他了,掌握军政大权的实权派,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由地道:“先生,我怎能担此大任。”
“没有试过,谁又敢说不能?我不也是起于微末,当年在徐州利国监任上杀出来的。”王秀淡淡地笑道。
封元那真是羡慕异常,理大路财货庶务,已经是地方守臣极致。自王秀的新政改良,原本沦落的都转运使重新成为路最高官长,这也是符合士林论调的。
宗良又有边务在身上,属于那种非固定性掌兵职事,这就为两府金光大道加了重重筹码,哪怕是平稳过了一任,也具备成为同签枢密院事资格。
宗良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再谦虚,同时隐隐明了些许事,随着击败了金军主力,将帅开始被消弱权柄,文官介入地方防务,虽说有很大的弊端,却也是必然。
王秀设计的新军制,就是把文官和武将权力综合,消弱些文官治军权力,却并没有完全杜绝,甚至有了某些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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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三章 需要解决的事很多
无论是经略制置使,还是内地的制置使,都有监督驻扎区域禁军权力,控制着驻军的粮草供应,还有钱粮的核算。天籁经略制置使甚至有先期调动边军的权力,却没有领兵进行大规模作战权力,这就加深南迁前的文官治军权力。
可以说,当禁军汇集成军,作战指挥权就转移到侍军司,那些大将才有了用武之地,平时真的要蛰伏文官羽翼下。
王秀又转看着封元,笑道:“四哥,十一行营也要散了,行营军号设在开封,你的新职事也定下来了。”
封元也有内幕消息,还是相当的精确,却依旧低声道:“朝廷但有派遣,我是万死不辞。”
“好了,没有外人在场,就不要说这些官场话。”王秀白了眼封元,淡淡地道:“想必,你从兵部那知道了?”
封元尴尬地笑了,他依旧是侍卫亲军车兵都监,却临时兼差河北河东路缘边都巡检,还有即将成立的宣抚司马步军都统制,他在行在也是人脉深厚,自然有人事先恭贺。
都巡检这个职务身份并不高,甚至和他行营都统制身份不符,只是负责边境巡逻,意义却非常深远,能够管理边军的防务和巡逻,说白了就是掌握第一波进攻反击,有着自己可调动的力量。
宣抚司马步军都统制,这个职务相当于旧制将兵法中,各路经略制置使司中的都统制。宣抚处置司改为宣抚司成为必然,却依旧是临时性衙门,都统制自然是暂时的,并无任何的特殊性,算是个虚设的职务。
不过,都巡检和都统制合在一处,那就有些让人玩味了,看来王秀依然要对北方动手,想想也是自然,女真虽败实力犹在,现在开始了挑动其内部关系,无论成败与否都会用兵。
哪怕用兵也不是大规模的,自然不用北帅亲自上阵,那宣抚司都统制的重要性就凸现出来,可以节制两路驻扎的禁军,相当于前敌总指挥啊!
当然,他对自己的前程还是很有自信的,等待回到朝廷,他必然能够进入枢密都参军司,跨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先生,万一迪古乃和乌禄不为所动,要怎样打?”
“两年内,必须要出击,无论是他们的战和,东面辽河南部,西面缘边北部,不需要控制在手。”王秀语气尤为坚定,乌禄是放弃了居庸等关隘,却依旧占据龙门、野狐岭、柔远等关隘,这些都是需要拿下来的,不然宋军无法形成对塞北的控制,应该说是对草原的进攻基地。
尽管,某些职务出了禁军,却不吝别样尝试,增添了自己的资历,封元知道自己年轻,有的是时间增添筹码,断然道:“先生我只领兵北上,只要横冲、云骑两军足矣。”
“要是虏人自乱,自然不需要劳师动众。”王秀呵呵地笑了。
“先生,听说大娘子又要来了?”宗良冷不防来了句。
王秀眉头一动,无奈地笑道:“仗打的差不多了,地方也逐渐稳定下来,他们自然要分杯羹,这些人吸血啊!”
封元也觉得有些无语,将士们浴血奋战,这些腰缠万贯的商贾,却在后面捡便宜大战争财。
固然,他们购买了战争债券,为朝廷增加了库存,保障了战争的消耗补充。
但是,一切都是免费的,购买战争债券本身就是投资,他们用战争为筹码,将士们为棋子,为自己博取更大的利益。这场战争的胜利,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除了能分配海外的资源外,还能够按比例瓜分河北、河东丰厚的产业。
“先生,他们这是十倍之利啊!”宗良相当的心疼,这群商贾才是最大的受益者,那些矿山、土地,哎!
战争期间,他恨不得商贾那的越多越好,来保障军费的不足,开始收获的季节,面对那些人急不可耐的吃相,他还是有些心疼,好东西都给别人了,能不能反悔啊!
“呵呵,不要羡慕别人,这就是人家本事,战争本就是赌博,朝廷得到的是疆域子民,你们得到的是成功和名禄,”
王秀不以为然地笑了,又道:“该是他们的自然要给他们,这种事情今后还多,无论是海疆的继续开辟,还是向西扩张领土,都需要这些商贾的支持。”
封元听着眼前一亮,朗声道:“征讨契丹人?”
“呵呵,这是以后的事情了,西域必须要回到行朝版图中,这是绝不能不做的,而且,要以郡县的形势回归,绝不会再是藩属国,那些所谓的大食法必须消除,以道儒代之。”
“先生,福建和广南东路的住唐番客,可真是不少。”宗良说话时,目光闪烁者不悦。
王秀自然明白,福州、泉州等地的番人,已经达到十余万人,竟然还有土生番人,形成一股强悍的政治势力。
这些人大多是商人,拥有自己的海船,经济基础相当的深厚,他在知杭州时就研究过,虽说利用番人带回各国的书籍,却并不是十分信任他们。
封元对宗良的意思心知肚明,沉声道:“大食番人各有自己的地盘,相对地方来说,说是独立王国也不为过。”
这话说的相当诛心,王秀何尝不明白,行朝是开放包容的,却又有着防范心理,那些夷人的商团有自己的武装海船,还有商团的武装卫队,简直能和当地官府抗衡。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宋侍卫水军护航,并不能完全瓦解商团武装。是因,水军海船不可能护送到终点,还有大半的路途并不太平,势必让商船有强大的武装,才能安全走完路途,人家既然有了武装,就不能不上岸休整,问题就来了,你不能收回武器,人家还要平常训练,能保持正常武力。
这就造成商团武装存在,平时不显山不显水,非常时期的獠牙可是要人命的。
“此事,应该徐徐解决。”他心中把解决住唐番客武装列上议程,绝不能容许这些异族武装的存在。
“先生,用岳太尉主持西侍军,用意颇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