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二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7
秦桧,从昨夜到现在不曾露面,无论势李纲还是沈默,心中都明白这厮骑墙。固然是老儒做派,其左右逢源不愿担当,又让人极为不齿,没有人愿意去提他。
不可否认,这种文件的中间不站队的做法,也是大有学问的,无论哪一方取得胜利,都不可能全部人用自己人,需要拉拢大多数士人的支持,中间派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往往能得到胜利者的妥协,利益不会受到损失。
他在昨夜听闻双方开战惊惧不安,到了天明索性合衣休息,连王氏也没有再劝。
朱琏在见到沈默和李光时,顿时觉得轻松,她已经得知王秀回来了,却在惊讶之余松了口气。
“相公和诸公的府邸,怎样了?”
“捧日天武各部入城,逆贼纷纷散去,诸公府邸有江宁府守卫,并无大碍。”李光急忙回答,却不知道王秀的府邸正遭到猛攻,形势已经非常危急。
“这就好。”朱琏松了口气,当她听到王秀回来的消息,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娘娘,我随二位大人去了。”赵炅显得极为镇定,表现出的风范让李光、沈默折服,这才是大宋的天子。
“也好,哀家陪同太子前去。”朱琏很欣慰地笑了,又问道:“相公何在?”
“王文实正在平定叛乱,去大内迎接太子。”沈默很恭敬地回答。
“好。”朱琏心下很幽怨,为何不先来玉阳宫,却也明白孰轻孰重。
“有劳诸公,事不宜迟,还是尽早赶赴大内,驱散奸臣贼子。”赵炅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已经是生死较量,他也没有半点含蓄,要求直接镇压。
“太子真是长大了!”朱琏很欣慰地笑了,有时候心里明白,也要去做某些事,嘴上却不能不占据大义。<>
“娘娘,六军将士整装待发,想必两府都汇聚东华门。”李光稍稍躬身请旨。
“出发。”朱琏从卧榻上起身,手拉着赵炅向外走去。
张泉是一阵的激动,好难捱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却没想到王秀竟然回来了,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上去,这个时候不在太后和太子身边,那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当赵谌意气风发时,却想不到大批禁军沿着街道而来,如狼似虎地驱散了人群,直接抵达东华门。
“怎么回事。”当他得到禁军冲散人群,捕拿拥护天子的官吏士人,立即就脸色大变。
万俟卨可是老油条,立即意识到不好,急忙道:“难道是禁军哗变,还请陛下登东华门,必然会震慑逆贼。”
赵谌顿时打个冷战,面对如狼似虎的叛军,让他去面对,简直是要杀人,不由地转首看向赵柔嘉。
赵柔嘉也是一阵慌乱,却说道:“或许是禁军见东华门外人多,为了官家安危才驱散人群。”
此时,刘豫是面如土色,暗叫不好,自己是选错了战队,恐怕是前程堪忧,心下算计如何才能脱身。
“陛下,逆贼猖獗,大长公主说的不错,只要陛下登东华门振臂一呼,必然有响应者。”李正民也知道不妙,却处于维护天子出发,要做最后的反击,认为只要赵谌能撑得住,大局还是有可为的。
随即,那些有资格入宫的高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无外乎请赵谌招抚,毫无建设性的意见。
在场的人大多怀着投机心思,看到两府没有动静,认为赵谌还是天子,有着想当然的优势,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站出来,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想要趁机捞杯羹。<>
却哪里想到形势变化太快,让人有拿不准的由头,怎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要是忠于天子的兵马,压根就不会驱逐东华门外官民,一副杀气腾腾地模样,分明是两府动手了,个个暗自焦虑不安,怎么不长个前后眼,更没有沉住气。
不过,这些人也是老油子,自然会抓住最后的机会,就算两府调兵入城,却不会给吏士说明情况,赵谌能够登上东华门,大肆斥责乱臣贼子,很可能引发部分人的倒戈。
赵谌被议论声搞的头都大了,不得不高声道:“好了,朕去还不成。”
“陛下,逆贼依然据守太**内殿,还需要尽快拿下才是。”苗傅又站出来,说话时心中暗骂薛归义无能,区区太**竟然一夜没拿下来,还让银枪班据守,真是废物。
他却有点冤枉了薛归义,是因人手有些不足,围攻太**的班直不断减少,最终也仅仅两倍而已。高仁也不是傻瓜,既然不突围那就你不打我也不打,只要你敢来我就弩箭侍候,让那些班直也无可奈何。
上位者的目光转到了宫外,区区太**守卫显得无足轻重,那些班直侍卫也懒得强攻,以免对方狗急跳墙,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反正大事定了,银枪班也得放下武器。
“怎么还没拿下?”赵谌有些诧异地道。
“留守班直不愿强攻。”苗傅不失时机上了点眼药,他看薛归义就不顺眼。
“还不给我拿下来。”赵谌恼怒了,任谁都不愿大内有抵抗力量存在。
“官家,还是东华门外要紧,区区百人成不了气候,待平定外面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赵柔嘉没有在意,既然拿不下来就算了,些许小人物翻不了大浪,却哪里想得到,事,往往不尽人意,小人物也能影响大势。
赵谌还算从善如流,此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无奈地道:“也好,那就让他们猖獗一会,走。<>”
高仁能坚持到现在,的确堪称奇迹,他们的弩箭用的差不多了,明白再打去只有死路一条,也做好了最后准备。
正当他巡视各处要害,交代侍卫节省箭矢,尽可能坚持长些,希望太子能够重新杀回来。
“太尉,抓到一个家伙,鬼鬼祟祟地要见大人。”两名将虞候押着一名班直进来。
“你是。。。。。哦,金枪班的姚坤?”高仁认出来了,这厮正是金枪班殿直姚坤,目光闪过一道杀机。
第一四二三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8
“太尉,小人也是奉命前来,咱们两班不能再打了,让别人看笑话。|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姚坤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这话怎么说?”高仁心念一动,却谨防对方用计,关键时刻谁都不能相信。
“太尉不知,捧日天武军已经进城,晨晖门外可以看到,张太尉的意思是请诸位去晨晖门。”
“要让我们离开太****高仁双眼细眯,杀气腾腾地瞪着姚坤,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就斩杀的势头。
姚坤苦笑不已,双手一摊道:“眼下形势谁还不明白,大家都想留条活路,不能给那些乱臣贼子陪葬,高太尉据守太***必然能为兄弟们说话。”
高仁明白了,看来形势发生逆转,那些班直的高等将校,开始给自己某条生路了,他却是再好不过的护身符。
这些将校拉拢到他,就等于呼应太子起事,从从逆的跟班华丽转身为从龙使臣,不是一般的算计。
“北门的将校也同意了,太尉率军掩护宫人北撤,可以直入晨晖门,让太子控制大内门户。”姚坤见高仁犹豫,急忙又来了句。
“好,传令立即出发。”既然有一线生机,高仁也索性豁出去,果断地抓住搏一搏,反正困守太**也是等死。
赵谌、赵柔嘉一行登东华门,却见禁军并不靠近门禁,而是在远处不断驱逐百姓,不由地暗自诧异,连万俟卨、李正民、苗傅等人也吃不透,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让天子威仪策反诸军将士,人家根本就不靠近,哪怕你喊破了嗓门也没人听到,出门更是不可能了,谁知道有没有丧心病狂之徒,先把你咔擦了怎办么?
“你们拿个主意,到底如何是好?”赵谌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地问计左右大臣。<>
“只能派大臣前去,找他们的主事过来。”万俟卨来了个损的,反正他是不会冒险。
刘豫却眼皮子直跳,因为赵谌的目光转向他,生怕被天子派出去,白白丢了性命,那些禁军可不认你是哪门子大臣,人家就是执行军令而来,先别说被砍杀,就背背胖揍一顿,那里子外子都没有了,也别再庙堂上混了。
他眼珠子一转,急忙道:“万俟大人此言差矣,他们显然在等候逆贼首领,陛下只要安心等待便可。”
赵柔嘉眼看众人唯唯诺诺,谁也不愿意当露头鸟,不由地大为愤恨,事情顺风顺水时,一个个都是刚烈之士,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成了软蛋。
李正民没有让人失望,果断地站出来道:“陛下,臣出去诏谕那些将士,质问逆贼为何犯上作乱,定让他们来东华门请罪,还望陛下恩准。”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这个风头是有很大的利益,却要冒极大的风险,索性让李正民哪去得了,大家一致地没有异议,二十年来,赵谌面前对某事唯一一次全员通过。
赵谌大为欣喜,激动地道:“知道卿家忠厚长者,还要小心才是,万不得已不要激怒逆贼。”
有了天子的安慰,李正民激动地满脸通红,腰板也硬朗了许多,再也不顾刀斧加身,决然道:“臣,这就去。”
望着下城的李正民背影,赵柔嘉狠狠扫了眼众人,轻声道:“官家,先去楼里歇息,刘大人还不快来。”
刘豫眼珠子直转,想着脱身的办法,却被赵柔嘉招呼一声,不由地暗暗叫苦,真是偷鸡不成赊把米。
却说,王秀在镇压了赵构藩邸,开始了下步的计划,他立即北上去迎接太子,这才是关键的关键,无论他怎样的强势出手,都不可能直接和皇权对碰,只能以太子来承接。<>
通过不断派出急脚子联络,他和钟离睿、欧阳澈等人畅通消息,率军到了秦淮大街和伊正街的交汇口,恰好遇到李光、沈默的护卫队伍。
“文实可算来了,真让人虚惊一场。”沈默看到王秀在路口,当即拍马迎了过去,欢喜的不可用言语表述。
李光也是松了口气,虽说听到王秀来到,也知道禁军入城,却总觉得不太踏实,似乎少了点什么,当他看到了王秀却明白了,不免苦笑拱手道:“文实,前方怎样了?”
“大人放心,万无一失。”王秀对李光商议的询问,自然是很随和地回答。
“那就好,还要文实护送娘娘、太子回宫。”李光松了口气,既然把王秀当成最大的寄托,那就全部推到他身上。
“我去拜见。”王秀下马快步走到銮驾前,躬身作揖道:“臣见过娘娘,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无妨,还请相公多劳累。”朱琏已经看到王秀,心下激动地不能自己,却不能不故作镇定。
“王公南下,北方可曾安排妥当”赵炅淡淡地问道。
王秀听了眼前一亮,直起身子朗声道:“太子放心,一切按部就班,待臣再次北上,就是大军席卷北方时。”
“有劳王公了。”赵炅和朱琏坐在一起,却看了眼自己的祖母笑了。
“笑什么?”朱琏见赵炅笑的很诡异,不免有几分疑惑。
“朝廷有王公,何其之幸!”
“真是人小鬼大。”朱琏一怔,旋即又是一阵心虚。
王秀并没有再去看朱琏,来到李光和沈默身边,轻声道:“刚才,却有一则好消息,相信你们会高兴的。<>”
“文实又卖关子了,赶紧说。”沈默是一身轻松。
“刚才有银枪班卫士来,禀报晨晖门被他们和金枪班掌控。”王秀平静地说道,声音没有半点波澜。
“晨晖门,那岂不是说。。。。。。”李光眼前一亮,却又充满了警惕,沉声道:“三衙卫士几乎全部倒向大长公主,其中或许有蹊跷,不可不防。”
“这是自然。”王秀同意李光的谨慎,却又道:“此时形势必争分秒,就算有诈又能怎样,只要能通过关防,实力可以碾压一切。”
“文实,你可是。。。。。”沈默有感王秀的冒险,他印象中那是四平八稳,绝不是冒险一搏的赌徒。
第一四二四章 祸起江宁之王家解围
“都什么时候了,只要太子入宫,大局可定。”王秀大袖一挥,转身上马,没有半点磨叽。
既然双方撕破脸的干起来,还顾虑哪门子闲事,无论出怎样手段,赢得胜利才有资格说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占领大内,请太子登基才能在大义上站住脚,否则一切都存在变数。
“有些冒险啊!”沈默摇了摇头道。
“文实做得对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太子入宫,一切就能定下大局。”李光稍加沉吟,认同王秀的主张,非常时就应该有所取舍,哪能犹犹豫豫,又道:“还要给伯记他们消息,让他们火速赶来。”
“也罢,就跟着文实干了。”话虽如此,沈默却是轻松的,他太信任王秀的能力了,如果不是其回来从容布置,今天恐怕就是两府败亡,毕竟对方占据优势。
王家府邸的战斗依然在继续,护卫伤亡是非常大的,江宁府的巡军、缉捕使臣,几乎全部战没,他们已经放弃了正堂,退入了二进院抵抗。
“赶紧给我冲,他们坚持不住了,呵呵,天下最富有的妇人,可是都在里面,弟兄们真是交好运了。”
“杀,冲进去给我杀,到时候财帛随意拿。”
“快点,他们的箭矢少了,赶紧给我冲上去。”
随着护卫抵抗的不断减弱,各级将校不断催促侍卫向前,情形是相当的猖狂,到了不可言喻的地步。
薛归义更是猖狂无比,他不断督促侍卫前进,并许诺劫掠王家财富,猖狂到了极点。
不过,就在他洋洋得意时,却在东面街道卷起一阵雷鸣,瞬间吞没担负警戒的班直小队,触动了后队的人。
“太尉,不好了,天武军,天武军的车兵和马军杀来了,外围的兄弟们全军覆没。”
薛归义大吃一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天武军进城了?还对班直大开杀戒,这也太玄乎了。
“太尉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薛归义猛然惊觉,却已经有些晚了,府邸门外传来战车车轮的咕噜声,还有战马铁蹄的奔驰声,连续的叫骂,更有金戈铁甲的蹡蹡交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前面给我顶住,你们跟我来。”他忽然感到还怕,没有半点犹豫就抛弃了袍泽,自个快步跑到府邸门口。
却见外面街市上,一对对马军环绕,一辆辆战车奔突,二十余辆轻型辎重车上,挑跳下上百天武军吏士,个个手持强弩,对准班直侍卫就是射杀。
“跟我挡住,挡住他们。”薛归义脸色煞白,明白完蛋了,肯定是两府动手了,还有那些可恨的大帅们,必然是有人依附了两府,不能再待下去了,吼道:“把战马牵过来。”
“那是薛归义,不要放走他。”
“跟我围上去,这些叛乱的班直,全部给我射杀。”
“一个不留,敢围攻相府者,杀无赦。”
想跑也是晚了,十余名天武军吏士围上来,把薛归义的退路截断,你就是再勇猛,没有战马也是白搭,何况这厮并非勇将,甚至连战场也没有上过,有几分本事却没有临战经验,此时是乱了手脚。
“嗖嗖”,两支弩箭窜出虚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却正中薛归义****,这厮穿的是半装铁甲,却无法阻挡三十步内神臂弓直射,弩箭建起几朵艳丽的血花。
薛归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中箭,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惊讶地低头看着身体外的箭杆,然后一名天武军吏士冲上来,看准脖颈一刀就斩了下来,然后就没然后了。
那些班直侍卫也不是傻瓜,眼看人多势众,装备齐全的禁军抵达,立即四散夺路而逃,根本就不敢停留,真是逃不掉的话只能弃兵投降,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些天武军将士没有像喊话中那样杀戮,他们显然得到军令,不得大肆杀戮,能俘虏的尽量俘虏,毕竟不是可恶的金军,倒是少了屠杀。
“总算是过去了,看来两府诸公还算明白。”王卿苧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天武军再不来,她们只能退入后院,那可是无法再退的死地了,最终想好了不能落入对方手中,唯有自尽一路。
“好了,赶紧出去看看,那些护卫死伤太甚。”友琴莫言也是心揪不已,暗自庆幸总算熬过去了,作为王家大妇的她,首先考虑是安抚人心,活下来都是今后的死士。
“你们去看看孩子们,我先去前院。”王卿苧没有停顿,说完转身就出去。
友琴莫言并无异议,她们都是王秀的内眷,虽说并无女子不见外人的规矩,只是堂堂的诰命夫人,也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她们需要维护王秀的脸面。
王卿苧属于例外,她是王家的闺女,又没有婆家,天下顶级的女商贾,抛头露面多了,连士人也见怪不怪。作为诰命夫人,就算有人说也有人反驳,你有本事每年纳百万赋税,又拿出数万贯捐赠居养院和福田院,没有就给我闭嘴。
消息传得很快,甚至传出王相公回来的消息,有人不相信,却也有人相信,秦桧依旧是迟疑不决。
他早就穿好了官服,却磨磨唧唧犹豫不决,最终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连王氏的话也听不进去。
一炷香前,管家匆忙来报大批禁军入城,让他大吃一惊,无论是谁的兵马,都到了抉择的时候,连忙派人去打探。
“王文实回来了,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当管家气喘吁吁地再次回来,秦桧惊呆了,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王秀绝不会从前线回来。要是王秀不会来的话,无论哪方胜利,他都能保住利益,此时却有点变味了。
“怎么就不可能,没看到两府沉默了整夜,侍卫水军夜间只控制涌川门,这里面透着怪异,我说了你还不听。”王氏非常抱怨,她极力要秦桧汇合两府,站到王秀的一面,却无法让秦桧做出抉择,平素对他唯唯诺诺的老汉,竟然咬着牙坚持,让她恨的咬牙切齿,更恨自己没有坚持,默认了中间立场。
第一四二五章 祸起江宁之东华门外
秦桧还是不能尽信,只是关键时刻不能不做出抉择,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还不是一般地倒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老汉,无风不起浪,恐怕禁军入城是拥护太子,你可要把握最后机会,不能再坐等成败了。”王氏恨的咬牙切齿,却不能不维护秦桧,谁让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说的倒是不错,我不妨去上朝,顺便探听虚实,路上做出决断。”秦桧有几分心动,却还是要再谨慎,自己可是两府首相,一不小心将是万劫不复。
“老汉糊涂,不要再犹豫不决,谁都救不了你,真是猪油蒙了心。”王氏恨铁不成钢地道,几乎站起来指着鼻子骂,道:“昨夜机会丧失,今天决不能出门,就在家中好好休养,将错就错算了。”
秦桧一怔,旋即明白王氏的意思,不由地眉头动了动,现在出去算什么?是去东华门支持太子,还是力挺天子,你能说清楚吗?还不如坐在家里等着,至少你是两不相帮,最终会被划入中间势力。
让沈默、李光惊讶的是,他们一行抵达晨晖门,竟然没有遇到抵抗,金枪班和银枪班两大都虞侯恭敬地迎接,实在出乎意料,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臣恭迎太子回宫。”高仁意气风发地迎上去,为太子拼命一夜活下来,作为胜利者的他相当自负。
“卿家竟然坚持下来,又夺取晨晖门,孤心甚慰,银枪班诸位壮士怎样?”赵炅作为主角,自然要善加抚慰。
“承蒙太子上心,臣等无恙,金枪班昨夜归附迎太子回宫。”高仁还算是厚道,又有感太子的宽厚仁慈,也越发地谦恭起来。
一众金枪班将校松了口气,归附和昨夜归附大不相同,这就是态度问题,危难时投奔是雪中送炭,好转时投奔那就是见机行事,这是份大大的人情啊!
王秀看了眼赵炅,心中很是满意,赵炅能笼络人心,心智绝不是孩子,他非常满意。<>
王秀丝毫没有浪费时间,他留下一队兵马守卫关防,率军拥护朱琏和赵炅进攻,火速向垂拱殿进发。
“知道诸位卿家忠义,还望谨守职责,不能有片刻大意。”赵炅很有威仪地道。
当然,事权从急下,请朱琏和赵炅颁布两宫旨意,请重臣通过晨晖门入宫陛见,并昭告各路勤王占据各门。
李纲、蔡易等人正在东华门外,却听到李正民出宫,倒是有几分诧异。
“大人,他们是破釜沉舟,你看如何?”蔡易再平庸也明白,对方绝对是传天子指挥,是要瓦解人心的。
“不能不见啊!”李纲摇了摇头,他们始终坚持清君侧,李正民出来代表天子,要真的拒绝见面,恐怕在道理上就弱了三分,左右吏士也会惊疑不定。
“李正民妖言惑众,如之奈何?”蔡易并不甘心李正民,而是怕对方煽动吏士,毕竟那些下层吏士不明白情况,只是严格第执行军令,成败只在大家一念之间。
“见机行事。”李纲沉声道,眼中却隐隐有杀机。他也不是好良民,该动手时并无半点犹豫,就像当年镇守开封,对付造谣生事的将校,一口气杀了二十余人。
应该说这些温文尔雅,讲究规矩的老臣,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对僭越规矩的人,下手绝不会含糊,甚至比那些所谓奸佞更狠毒。
李正民一路是雄赳赳气扬扬,不断宣称是天子特使,有人煽动兵变围困大内,要捧日军吏士不要从贼,引的常贵咬牙切齿,恨得不直接宰了这老匹夫。
当他看到李纲、蔡易时,目光含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劈头盖脸地责问:“两府重臣围困天子,古来未有,真是李大人干出来的?”
蔡易觉得很恼怒,他可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地位绝不在李纲之下,竟然被李正民忽视了,任谁也不会坦然,也不在乎李纲的心情,厉声道:“大胆逆贼,竟然敢鼓惑官家,要对太子不利,还不给我跪下。<>”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奸佞余孽,侥幸依附权臣得了宰相,还敢张狂呱噪。”李正民很鄙夷蔡易,先不说前太师蔡京,就是蔡易也是庸碌无为之辈,竟然窃取执政多年。
蔡易大为恼怒,李正民把他大爹爹都给骂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几乎蹦起来指着李正民,骂道:“李方叔,你这惑乱天子的小人,也敢辱骂靖难大臣。”
“好了。”李纲心情不太好,李正民是何等人,他是非常清楚的,也很敬佩对方,当年对方弹劾王秀,他从心底是支持的,却不想终究走到了对立面。
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沉声道:“玉阳宫遭到叛逆围攻,太子是九死一生,方叔,你真的错了。”
李正民一怔,目光痛惜地盯着李纲,沉声道:“伯记,难道你不知天子康健,竟让太子监国,竟然任由权臣胡作非为,今日又率军逼近大内,这就是匡扶天下吗?”
李纲本身心中别扭,再怎样说赵谌都是天子,法理上他不占据大义,被李正民义正言辞驳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常贵眼看左右吏士脸色难看,不由地大为吃惊,他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王秀身上,要真的李正民乱了方寸,那可如何是好,当下厉声道:“分明是你等逆贼鼓惑官家,才让太子险些遇害。。。。。。”
“住口,粗鄙武夫竟敢妄议朝争,该杀。”李正民双目圆瞪,怒斥常贵,他甚至能够容忍蔡易,却不能看到武将插话,这是对读书人的羞辱。
常贵是旅镇都指挥不假,也掌握五千精锐禁军吏士,却本能地对文官敬畏,还是掌握百官纠察的御史中丞,那可是疯狗中的大疯狗,连文官也不轻易愿得罪,何况是他。<>
“方叔,过了。”李纲很不高兴地道。
李正民不以为意,正色道:“我等苦读诗书,正是报效天下家国,怎能面对天子作乱,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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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六章 祸起江宁之有点乱
李纲是脸色惭愧,蔡易暗叫不好,无论怎样说,赵谌占据着家国大义,王秀的天授君权,又让君主不断地神话,万不能在这点硬碰硬,立即反驳道:“读书是为天下苍生,家国不幸,天下受累,我等正是矫正不利,顺天行事。可乐已更新大结局”
“小人,住口。”李正民不待见蔡易,眼看这厮猖狂,气的怒发冲冠,上前就是一耳刮子。
蔡易完全没有防备,被打的那个通透,连帽子也歪了,还差点退了两步后坐倒地上,反正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是又惊又怒,也来及多想了,捂着脸大吼道:“给我拿下,把这逆贼给我拿下。”
御史中丞动手打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可是绝少见到的奇观,平时最多也就是指着鼻子骂,常贵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蔡易气急败坏,他才反应过来,急忙亲自来拿李正民。
“蔡家老二,你好大胆子。。。。。。”
“给我拖下去,把这条疯狗嘴堵上。”蔡易怒气冲冲地怒吼,恨不得杀了李正民,无论怎样说,这巴掌都成了笑谈,他堂堂蔡相公,都是市民茶余饭后的佐餐。
李纲也非常震惊,李正民竟然当众打了蔡易,要知道文臣当中斗殴是很严重的,尤其是御史中丞打了宰相,那是要受到处分的,眼看蔡易要人拿下李正民,就要被拖出去,急忙出言制止道:“好了,放开中丞。”
常贵不敢违背李纲,却也没有放手,由两名备身卫士接手,依然是看押者,既不得罪李纲又卖好蔡易。殿前司的将校多有眼色,相比外军会做人,也是外军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好了,不要闹腾了,大事要紧。”李纲的嗓音很疲乏,整个人也显得有气无力。
还没等蔡易说话,却见一名玉阳宫内侍进来,一名更戍官紧跟而入,急切地道:“二位相公,这位。。。。。”
那宦官眼看着李纲和蔡易,总算松了口气,尖声道:“总算见到二位相公,王相公护送娘娘、太子进宫,请二位相公召集百官,火速去垂拱殿。”
“怎么,入宫了?”不要说李纲、蔡易惊讶,连李正民也目瞪口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感觉脑子转不过来。
“正是,王相公派奴臣知会诸位相公,请率诸位重臣面圣,这是原话。”宦官古怪地看了眼李纲,不敢讥笑几位的表情,要知道两府对殿中省可是有监督大权,换句话说宦官生死,全部掌控在两府手中,尤其是枢密使李纲。
“说说详情。”李纲没有忘乎所以,而是警惕地看着宦官,关键时刻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他不敢有任何大意,目光仅仅盯着宦官,不对劲立即拿下。
“二位相公,这又怎么说呢!”宦官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出警惕的目光,急忙把从看到王秀都说了。
蔡易点了点头,看了眼李纲道:“应该没错。”
“来人,把这阉寺给我拿下。”李纲脸色一变道。
几名卫士立即上前,把宦官押了起来,让蔡易大吃一惊,失声道:“李大人,这,这是为何?”
“把中丞放开。”李纲淡淡地道,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蔡易再也不能淡定,他已经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盯着李纲,颤声道:“李大人,你这是何意?”
李正民眼前一亮,喜道:“还是伯记高义,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乱套了,常贵脸色极为难看,他不相信李纲会变脸,却不能不相信,怎么办?一时间没了主张。
此时,赵谌也得知晨晖门失守的消息,他刚端起的茶杯摔倒地上,整个人愣住了,不知如何是是好,大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朕。”
在场的万俟卨、刘豫也是束手无策,这叫什么事啊!怎么会让太子进宫,竟还有人看到了王秀,他不是在开封吗?
赵柔嘉也是吃惊不小,眼看几位老油子敛口不言,急躁地道:“二位大人为何不说话?”
刘豫是后悔不已,娘娘和太子进宫,还是王秀护卫来的,到现在没有一位两府重臣面圣,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他自信数十年宦海生涯,却押错了对象。
万俟卨也是惊惧交加,为了自家的性命,不得不说道:“陛下,当火速回宫镇压。”
一旁焦急万分的李综,气急败坏地道:“为何大王还不起兵,难道他和王相公勾结?”
赵谌眼皮子一跳,心下生出诸多的寒意,却来不及多想,仓促地道“先不要说大王如何,赶紧集结班直。”
“官家,把班直调入内宫,东华门和宣德门怎么办?”赵柔嘉冷不防来了句。
班直侍卫只有三千余人,被外派还有所谓叛乱,宫城只有不到两千人,还要防卫整个大内的四壁,本身就不够用了,在向内宫调遣人马,恐怕只能放弃关防。
赵谌心中一片乱麻,早就不知怎样是好,不由地道:“你说,应该如何是好?”
“真是王公来了,可曾看的真切?”赵柔嘉没有理会赵谌,反倒是询问福宁殿邸候。
那福宁殿邸候战战兢兢,他的身家地位全系赵官家,岂能不十分上心,肯定地道:“奴臣远远看着,绝对是王相公,还有捧日军的将士,绝不会有走眼。”
赵柔嘉一阵心揪,王秀本身在行在并无可怕之处,关键是竟然关键时刻出现,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最让她发酥的是竟率军拥护太子入宫。
此时,一名高等将校进来,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惶恐地道:“陛下,逆贼已经到了垂拱殿,臣虽然率军拒绝,却仍然被驱逐。”
“什么,那么大的胆子,你难道是废物不成?”赵谌大为恼怒,几乎是拍案而起。
“陛下恕罪,臣只有几十人,他们却有上千捧日军将士,实在无法拦截。”将校大叫委屈,几十人能和上千人打?简直拿自己不当回事。
“怎么会这样,朕亲自去,我到要看看,谁敢阻拦朕。”赵谌彻底发飙了,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第一四二七章 祸起江宁之赵炅登基
万俟卨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刘豫却犹豫不决,最终站住了脚步,趁着别人心事重重,悄然把身形隐去。|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赵柔嘉来到城头,看着赵谌步履斑斓地下城,又张望东华门外的情形,却不知在想什么。
却在东华门外,那份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宦官惊讶地瞪着李纲,惊颤地道:“王。。。。王相公。。。。回、回来,太子登基,相公、李相公竟然。。。。。大逆不道。”
“李大人,你这是。。。。。文实已经回来了。”蔡易惊恐地瞪着李纲,明显的反水节奏,他显然不知所措。
“呵呵,伯记兄高义,你我一同面见天子。。。。。”李正民大为欣喜,甩甩袖子就要拉着李纲,有了这位老兄的支持,天子还是大有可为的。
“好了,方叔,该放下的就放下。”李纲见宦官脸色尽是惊慌,全然不是装出来的,果断地换了另一幅脸色。
李正民惊愕地看着李纲,有些跟不上急速拐弯,不明白李纲要做甚么,急促地道:“伯记、伯记兄,你这是。。。。。。陛下那里、那里,难道你真要违逆不成?”
“方叔,太子睿智,绝不在秦皇汉武之下!”李纲语气沉重地道,向李正民表明值得立场,不是在帮助王秀,更不是违逆朝廷,而是为了天下选择明主。
“呵呵,好你个李伯记,呵呵,好啊!”李正明几乎不敢相信,却又沉沉地松了口气,人家分明是试探宦官真伪,非常时岂能信人?自己还自以为是,真是天下第一号蠢蛋,当即放肆地狂笑起来。
“好了,把他拿下看押,要好生侍候着。”李纲不忍心看李正民被拿,他的立场是一样的,目地也是相同的,只是做事方式不同,导致了今天的相悖,他把李正民拿下并非加害,而是要保护起来,不能让蔡易把对方害了。<>
“李大人,为何搞的神神秘秘?好不吓人。”蔡易抹了把虚汗,刚才真让他吃惊,认为李纲要反水。
“我怎么知道真假,只能试探一二。”李纲淡淡地回答。
“李相公,能不能放下奴臣,诸位大人都去面圣了,二位相公还不快些。”宦官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这会才意识到李纲是怀疑而已,不由地松了几口气,心里问候对方女性十八代祖宗,却没去想自己行不行。
“易之,你和诸位太尉在此坚守,千万不能为人所动,我先去见过娘娘和太子。”李纲做出了决断,东华门外不能没有重臣坐镇,蔡易显然是合适的人选。
“好,大人放心。”蔡易明白轻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是王秀的铁杆,早就处于人生顶峰,不认为自己能监修国史,或是领枢密院事,自然不在乎拥立之功。
却说,赵谌急冲冲赶赴垂拱殿,却在右嘉肃门吃了闭门羹,此时的关防紧闭,连他这个天子说话也没用。
左右班直侍卫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甚为可笑,赵官家竟然在内宫吃瘪,还是来自捧日军的拒绝,那可是第一禁军。
“简直是混账,他们这是造反,朕绝不姑息,绝对不能姑息。”赵谌气的在步撵上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官家,可以从禁中角门绕过去。”李琮献计献策,他也是焦急万分,分明是拒绝官家的意思,说明太子正在垂拱殿加冕,为了自家前程,只能希望赵谌能及时介入,只要能抢先一步,或许还有希望。
“快,快走。”赵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急忙吩咐北去禁中。
此时,越来越多的大臣,通过禁军保护的通道来到垂拱殿,两府六部各寺监重臣基本到齐,很多人惊讶地看到,王秀竟然在大殿台阶上站着,还腰配直刀,一身征尘,这厮不是在开封吗?只是能来的每个傻瓜,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些许。<>
朱琏倒是没有浪费时间,简单地把事情说了,直接就扶太子继承皇位,尊称赵谌为太上皇。
“诸公,天子甚至羸弱,已经不能担负天下重任,决定请太子登基,由皇太后来主持大典,诸位还不参见陛下。”王秀神色庄重地宣布赵炅登基,一切都是匆忙的,却以他的强势,让众人接受现实。
既然是水到渠成,赵炅的贤明又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也都能接受,尤其是沈默、李光等重臣参拜,让某些人放下最后的犹豫,哪怕你心中再有不甘,也无法在王秀面前抵抗,一切又是那么恰如其份。
赵炅表现的也是那么平静,很自然地道:“朕受命天子大位实在惶恐,当此逆贼作乱危难之际,也就义不容辞,还望诸位卿家同心同德,共渡难关。”
朱琏的心情是复杂的,一切就像是闹剧,却又那么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容有半分的犹豫。
她不愿和儿女纠缠,却不得不最终做出决断,好在赵炅没让她失望,表现的镇定自若,完全具备天子风范,让她那忐忑的心放下许多,只愿赶紧结束这一切。
当然,赵谌、赵柔嘉的命运如何?完全取决于王秀和重臣们,赵谌被尊位太上,应该是没有大碍,她所担忧的却是赵柔嘉,历来公主谋逆唯死而已,该如何是好?
她的心很沉重,尤其的悲伤,却去看脸色萧杀的王秀,没来由打了个冷战,宫廷斗争向来无亲情,他们兄妹做到这个份上,恐怕早就深深激怒王秀。
也是赵谌的悲剧,他像无头苍蝇来回奔波,每次不是遇到关防紧闭,就是吏士林立,压根就没有办法过去。
李琮很悲观,现在赵构没有动静,又有王秀的出现,傻子都明白怎么了,赵谌像个傻瓜来来回回,绝对是浪费大好时机,眼看事不可为,半点机会也没有,他起了逃跑的心思,不由地道:“官家,奴臣请官家火速出宫。<>”
“你说什么?”赵谌大怒,脸色气的铁青,要不是坐在步撵上,他早就要爆打李琮。
第一四二八章 祸起江宁之赵谌出逃
“官家,大势已去,只能出宫暂避风头,汇聚忠贞吏士,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李琮心情特别沉重,他本着最后的忠心,也为了自家考虑,不想在宫中被瓮中捉鳖。
万俟卨眼珠子一转,非常认同李琮的算计,很明显王秀扶持太子登基,随着捧日军的入宫,待在宫中已经无法作为。
为今之计只能出宫,甚至离开江宁,去江州或者去宋州,必然会有守臣响应,他也不想来回奔波,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却是在没有别的办法,早就被打上赵谌、赵构、赵柔嘉的标签,更何况又深深得罪王秀,人家绝不会放过他。
如果指望王秀用对付张启元手段,放在他的身上用,还算是能活下去,那就大错特错了,老于世故他明白,当年王秀不可能杀张启元,那是一场政治斗争,远没有到兵戈相向的地步,杀了张启元的话,恐怕会留下恶名,把对方逼迫到背叛家国的地步,不失为高明举措。
就是这种相对温和的斗争,王秀依然用残酷的手段,生生火炼了福国大长公主,那可是活生生把人给烧死,想想都不吝而寒,庙堂争斗何至于此。
如今,那真是图穷匕首现的生死较量,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从**上消灭对手,才是最正确的方式。接下来必然是血雨腥风,甚至连赵构、赵柔嘉都无法幸免,何况是他这个失意之人,让他去都水监的时候,就察觉那股杀机。
“陛下,大官说的有道理,赶紧出宫召集勤王大臣,才有一线生机。”
赵谌傻眼了,连万俟卨也让他出宫,难道真到了山穷水尽地步了?眼看大好形势,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官家,再不决断,悔之晚矣。”李琮看了眼万俟卨,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深知老匹夫的打算,他们都是不甘俯首就戮,只有出去才能有机会,甚至做好了劫持赵官家的准备。
“这可如何是好,主主,她去哪里了?”赵谌也没了主张,刚才是心急如焚,四处找门路去垂拱殿,夺回他即将失去的权力,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现在走投无路,习惯性地想起了赵柔嘉,却发现自家妹子不在,仿佛没了主心骨。
“官家,主主和侍郎他们,就没有跟过来。”李琮不阴不阳地道。
万俟卨眼皮子一跳,暗骂阉寺好毒,竟然连赵柔嘉也敢下眼药,要是能逃出去还真得防着点。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不来。。。。。。”赵谌当即就愣住了,忽然冒出被抛弃的念头,他绝没想到被李琮引导。
难道,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连相依为命的妹子,最终也舍弃他而去?不能相信,他几乎陷入了疯狂,不断锤击步撵,大吼道:“不可能,不可的。。。。。”
“大人。”李琮有点傻眼了,眼巴巴看着万俟卨,希望这老匹夫能赶紧想办法,至少不能在宫里浪费时间。
万俟卨也是一头雾水,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大长公主是出城搬兵,只要陛下推出大内汇合,未尝没有机会。”
说来说去还是走了,赵谌自然听不进去,李琮无奈地摇头,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万俟卨自然明白,要不是太子登基仪式不能打断,早就有大批捧日军围过来,眼看越是耽搁越不利。或许,赵谌不会有大碍,他们这些人可是有身家性命之忧,决不能再等了,哪怕用强也得让天子出宫。
他眼珠子一转,道:“陛下,或许,大长公主就在宫外接应,还是速速汇合妥当。”说着,就给李琮打个眼色。
李琮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对方意思,急忙对抬步撵的班直急吼:“还愣着干嘛,赶紧请官家出宫,想等死。”
班直侍卫立即醒悟,也顾不上许多了,立即抬着步撵想宣德门而去,那动作快得跟兔子一样,谁不想活命啊!至少出了大内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不少随行人中目光闪烁,脸色变换地很快,跟在后面也不知想些什么,反正有人不时地掉队。
当他们通过宣德门时,赵谌似乎清醒过来,猛然停住了厉声宣泄,似乎想要说话阻止,却又没有说出口,转首回望宣德门,双目闪过一道哀伤,整个人几乎要瘫在步撵上。
此时,赵炅的加冕仪式完成,应该说是一场简易的仪式,主要是为了接见朝廷重臣,坐实登基的节奏,按照王秀的说法,逆贼作乱一切从简,大庆还得放在后面。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争时间的赛跑,你没有皇位就不可能占据大义,坐实了天子名份,才好去号令群臣,而不再是太子尴尬地位。
“陛下,东华门外尚有大量官民,还要请陛下安抚。”李纲作为枢密使,自然要提出建议,毕竟祸事没有结束,真有点动荡会酿成大乱子。
“王公,你认为如何?”赵炅倒是先征求王秀意见,体现出最起码的尊重。
“陛下,臣虽是南下平乱,却早就任边帅,不敢擅言两府要事。”王秀很自觉地回避,或许是很假很虚伪,却非常符合朝廷制度,至少让别人拿不到他的把柄。
话说的李纲、李光等人直翻白眼,还边帅不敢擅言两府,谁不知道镇压乱事是他暗中部署,到这份上就成了外人,脏活都泼到别人身上,好个没脸没皮的王文实,端的不为人子。
驱散百姓,捕拿太上、大长公主,想想都让人头疼。
朱琏显然知道王秀避嫌心思,也就不便勉强,开口道:“王公说的也是,此事,还请二位李相公操劳。”
李纲不免苦笑,驱散百姓那可是得罪人的活,王秀这厮做好人,非得拿他来当苦力,真有种要骂人的冲动。
正在此时,一名黄门进来给张泉嘀咕两句,张泉脸色微变,急忙来到赵炅御座下,弓着身子轻声道:“官家,太上出了宣德门。”
“那么快?”朱琏一怔,语气似乎有几分轻松。
第一四二九章 祸起江宁之大定
垂拱殿内一阵沉寂,赵谌竟然出宫了,这可是危局中最后一步。言情首发留在死局的大内,无非是俯首就擒,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外郡必然还有响应的守臣,要是审时度势,未尝没有反叛的机会,何况大宋行朝面临开战。
但是,谁也不会主动退出追捕太上,那可是要动刀兵的,还不知史书怎样去记载,李纲、李光甚至生出立即去东华门的冲动,这破活计谁敢做谁去,他们可不想参合进去。
王秀的算计是算计,真到了点子上又是一回事,读书人哪个不爱惜名声,就算赵谌被尊为太上,也不是大臣能去捕拿的,大家都要为身后事考虑。
王秀深知事关重大,赵谌要是真出城的话,对新朝廷绝对是很大的威胁,天下绝不缺少野心家,更不缺少火中取栗的人,乱起来恐怕坏了大事。
他绝不容许事态超过掌控,更明白大家不愿顶屎盆子,危急关头还得自己上,立即收回刚才的推迟,中气十足地道:“请李大人火速去东华门,在下去迎接太上回宫。”
既然王秀愿意出头,李纲自然大喜过望,急忙答应,他也不管王秀是宰相还是边帅了。
只是李光却少有地犹豫,郑重地道:“王大人,太上要执意不回,如之奈何?”
李纲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光想着赶紧去东华门,却忽略王秀可能的杀手,要知道最快稳定局面,确保赵炅地位稳固的,最好是赵谌从**上消失。
他不愿去追捕赵谌,甚至希望王秀去顶岗,却绝不想太上有任何危险,要知道民间私下传言,渊圣是的不明不白,连女真人也说不明白,隐隐有阴谋影子。虽说,有些捕风捉影的味道,却不代表全然没有,谁知道王秀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还是谨慎点为好。
至于虢国郡公赵旻,那还是个孩子,更适合韩氏在大殿内参拜天子,不具备任何威胁。
王秀没有等李纲说话,朗声道:“必然劝太上回宫。”
“相公快去,免得太上北逆贼鼓惑。”朱琏一锤定音,她相信王秀不会害儿子,没有人比王秀更放心了。
“臣份内事,娘娘放心。”王秀稍稍躬身,转身快步下去,他不能耽搁时间,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寻找赵谌,绝不能让其和乱党汇合,再掀起波澜。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放任儿子任性,最终闯下无人能挽救的大祸,更不愿儿子丢了性命。
有些事,就算他拼命维护,你要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谁都救不了你,赵谌就处于最危险的边缘,要是真的逃出去号召勤王救驾,矛盾就会彻底公开化,没有半点掩饰的可能,最终结果只能胜利或被消灭,没有第三个可能。
李纲疑惑地望着王秀背影消息,为何这厮那么急不可耐,希望不要对太上不利。
既然赵炅登基,自然是派出内侍昭告四方,稳定军心民意,李纲出现在东华门,宣布新皇登基,太上被逆贼劫持,并用天子玉玺和枢密院虎符调兵,殿前司和侍卫马步水军莫不俯首听命,整个大宋行朝的军事机器运转起来。
这招是很老套,确实是最实用的套路,无论你信不信,朝廷的意志代表一切。
叛军是如惊弓之鸟,被禁军追杀的四处逃散,赵旉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在率最后几十名将校逃窜时,被江宁府巡军缠住,不得不陷入生死搏斗,最终被赶来的天武军将士斩杀,大好的王公贵族,再不甘心也不能不俯首就戮,普通的士卒可不管你长子郡公,大好首级是他们报功的好玩意。
东华门外的臣民看到天子诏谕,傻瓜也明白大势已定,绝大多数人开始散去,禁军将士也开始清场,分批把守各个要道,捕拿那些死硬分子。
那些妄图幸运的大臣,有些人是幸运的,早早地开溜了,还有些抱有希望的,全部被禁军拿下,跑都没地方跑。
刘豫也够悲剧的,本来已经出了东华门混入人群,却哪想到被人认了出来,还是被缉捕使臣认出来的。这位爷可是很苛刻,平时压缩缉捕司的公使钱,引起缉捕使臣的怨恨,自然不会放过他,立即就被请了回去,路上还被狠狠羞辱。
现在,你就是侍郎、直学士,任你低声下气或是疾言厉色都不管用,人家只要在东华门拿了你,你就自认倒霉算了。
至于大内的那些参与班直侍卫,压根就不是捧日天武军对手,当赵谌仓皇出宫时,他们就乱了阵脚。
不能不说,这些班直侍卫很可悲,他们跟随赵官家夺回权力,也算是正儿八经跟随天子,并没有任何错误可言,更谈不上叛逆造反。不过,有些事不一定非得是黑白,你站错了队哪怕是对的,最终失败也是错的,没人跟你讲道理,或许千百年后史学界会给你正名,那又有何用?
某些人坚决死战到底,还有人想要突围逃离,却哪里架得住如狼似虎的吏士,还没折腾几下就淹没在人群中,更多的人直接抛弃甲仗,好歹能多活一会。
反正,他们是皇家的卫士,跟随天子也是应该的,你皇室内部争权夺利,过了这趟坎还得要用他们这批人,总不能把班直全部杀了?这可是自从开国就存在的军人世家,大宋天子的宿卫,至少是大多人的想法。
很快,大内被轻松掌控,皇城四门全部易手,外城各门也相继被捧日天武接管,就算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无伤大雅了。
不过,赵柔嘉却不见身影,让蔡易绝不不对劲,立即吩咐常贵率军搜捕,火速向驸马府邸而去。
当时,赵柔嘉意识到大事不好,就算是赵谌回去,恐怕也无力回天,毕竟王秀和自家母后到场,整个禁军再也不会犹豫,留在大内只能俯首就擒。
她也是果断的女人,立即带了几名亲信潜出东华门,顺着人流而去,同样也是为母亲,当亲信提出赶紧出城躲避,她却不忍自家的儿女,决定回去看看。
第一四三零章 请回太上
就是这犹豫不决时,丧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被禁军堵在了府邸,当然也和范离脱不了关系,她本来看看孩子就要离开,却被范离缠住不丢,多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要出门被堵在了门里,相当的憋屈。
面对虎视眈眈的追兵,赵柔嘉也有自知之明,只能让左右放弃抵抗,恨恨地瞪着范离,阴毒地道:“果然是千古第一窝囊废,你比贩夫走卒还要不如。”
范离冷着脸任由赵柔嘉去说,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取舍,不能为了赵柔嘉,把他全家都陷进去了,才毅然舍弃了孩子他娘,实在是迫不得已。
当然,赵柔嘉平素的强势,也让他忍受不住,有了大好的摆脱机会,又能讨好新天子和王相公,要不能断然抉择才是傻子,只要有孩子在他已然和皇室有联系,还不用受驸马的制约,人生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跟随而来的常贵,也是一身的虚汗,平时高不可攀的贵妇,那副末路疯狂的模样,让他也咂舌不已,强制锁拿不行,毕竟朱琏高高在上,人家是母女,说不得今后想起来,就会把怨气撒到他的身上。
好在此时又传来旨意,赵柔嘉就在驸马府邸囚禁,才让他们松了口气,留下兵马把守。
那些留守的将士也不是傻瓜,这位姑奶奶是生人勿近,就算是走投无路,那也是皇室的大长公主,身份地位非同凡响,他们也不能过份用强,只能敬而远之,真要起了冲突够麻烦,万一这位要是自决,他们可会倒大霉的,人家可是有血亲关系,现在不计较不等于今后不算账。
赵谌绝对想不到,除了大内一路南下到了南熏门,跟随的班直侍卫还有内侍,跑了个稀稀拉拉,身边也只有数十人跟随,眼看就要离开江宁,却哪想到被王秀追上了。
原来,王秀急冲冲出宫,就让简雍选拔竟敢使臣,用快马传檄各部拦截,自己率数十名捧日军骑兵,出了宣德门就向南追,一路上并不去停留,连路过家门也没停留。<>
当他拦截住赵谌,神色尤为平静,淡淡地道:“太上,不要闹了,该回去了。”
赵谌惊慌地看着王秀,眼看对方心平气和,对待他就向顽皮的孩子,那股羞辱感截然而生,全然没有听出话中寓意,沉声道:“王公,你不在北方节制大军,难道不怕坏了国事?”
“难得太上有心,我要是不来的话,恐怕国事要被败坏干净。”王秀从容应对,没有半点波澜。
赵谌恨的牙痒痒,狠狠地盯着王秀,厉声道:“给我闪开,朕不想听你的大道理。”
明显没有听出自己的维护,王秀心下很失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真是一阵感慨,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自知,竟然对他发火,半点应变的智谋也没有,要么杀出去要么干脆回宫,半点也没做到。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做一个真正的天子,哪怕是到了绝境,也要做出最佳的或最悲壮抉择。
“好了,你们还不把太上请回去,难道真想造反不成?”他索性不去理会儿子,转首看着万俟卨、李琮,目光如炬,却把心中的杀机完全掩饰。
面对那道平和的目光,万俟卨顿时浑身发冷,李琮更是不堪,忍不住浑身战栗,几乎站立不住。王秀那么多年的积威,要说不让他们害怕,那真是扯淡的,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没有比现场堵住更心惊肉跳的了。
李琮长期在赵谌身边,算是比较了解王秀,眼看王秀目光淡如止水,对他们仿佛是空气,就明白不好了,双股颤悠悠地差点坐到地上。
“王公好大威风,朕还是天子,你竟然敢另立东宫,真是胆大妄为。。。。。”赵谌见王秀爱理不理,感觉非常没面子,几乎是大吼起来。
“还不把太上请上御驾?”王秀的目光转向正面,虽说是城门口,因成立兵变没那么多的百姓,却也不方便说话,他可不愿意浪费口舌,平白生出许多变故。<>
挥手间,七八名吏士扑上去,连请带拽地把赵谌“请”上马车,两侧的几名班直侍卫,连个屁也不敢放。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要弑君不成。。。。。”赵谌哪里是吏士对手,人家两个人架着他,其余人在外列开阻挡人们视线,顺顺当当地把他塞进马车,然后是扬长而去。
“王大人,还请恕罪。”万俟卨眼看赵谌被请走,王秀那副风淡云轻地模样,更是心中打鼓,急忙先请罪再说,免得被人家给斩杀了。
“万俟大人这是何意,在下奉官家旨意南下平乱,大人护送太上脱离战乱,何罪之有?还请去护卫太上。”王秀笑咪咪地,态度是相当的和蔼,大庭广众下的态度至关重要,至少让别人看到并非天子和两府冲突。
万俟卨咽了口唾液,心下是阵阵狂跳,怎么回事?听王秀的口气并非怪罪,难道并不打算追究他的罪责?不太可能,他也是老于世故的狐狸,绝不会相信王秀会善罢甘休,越是两可之间越是忐忑,总是觉得有一线生机,却又那么缥缈,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李琮想要趁机跟赵谌回去,哪怕是龙潭虎穴,只要跟在赵官家身边,好歹有个能袒护自己的人,留在南熏门面对王秀,恐怕下刻就会被秘密处死,那平静地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样掠过他。
却正要躬身去追赵谌时,冷不防被徐中堵住,那冷冰冰地面孔,蹡蹡地甲胄声,让他脸色煞白。
“万俟大人,难道要我请你才走?”王秀眉头一挑,语气充满了调侃。
李琮听着语气不善,被吓的噗通跪下,不断叩首喊道:“王相公饶命,都是大王的主张,不关奴臣的事。”
王秀眼中抹过一丝厌恶,却又闪出些许赞赏,口吻平淡地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要怎样就看你们自行决断。”
第一四三一章 不要得罪女人
万俟卨、李琮听的眼前一亮,那是绝境逢生的希望。人,有时候真的很可笑,明知必死却又心存妄想,哪怕明知是不可靠的许诺,也要当成救命稻草。
待看着他们在吏士押送下北上,徐中没好气地道:“大人,难道真赦免他们?”
“自古谋逆,可有赦免者?”王秀翻个白眼道。
“废物利用。”徐中揉了揉鼻子,明白怎么回事,尴尬地笑了。
“给人希望,再陷入绝望,如此反复才是最折磨人的,也最是撒气,一刀太便宜了。”王秀悠悠地道,他是胜利者,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置那些失败者。
正如王秀所言,一场闹剧戛然而止,随着赵谌的回宫,赵柔嘉也被监禁在驸马府邸,朱琏陷入了矛盾漩涡,真正让她纠结才刚刚来临,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到底怎么办才好?儿子不用太担心,女儿会怎样?她毫不怀疑王秀作为宰相的决然果断。
二更天,天色有些阴沉沉的,月光时隐时现,黑沉沉的云压抑着大内宫城,显然不是好的夜晚。
入夜的大内依旧灯火通明,大部分禁军退出宫禁,各门关防依然留守吏士,几乎都是侍卫水军的人,福宁殿、慈寿殿各处换上玉阳宫的内侍,宫廷内的不少人,依旧是心惊胆战,生怕被牵连了。
她在大殿内端坐,想了很多事情,也为种种过失总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赵柔嘉真的会这么无情,一对儿女真的对自己下手?难道那么多的迁就,换回来的就是这种结局?她真的不敢去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遽然间,想到王秀曾说过的话:小老虎长大了,要吃人的。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愿事态悄悄平息。
不过,她真不知道王秀想什么,会采取什么凌厉手段,有没有原谅儿女的意愿。<>
并非她杞人忧天,更不是王秀无情无义,而是大势所趋,历来宫廷斗争不能留手,容不得半分的犹豫,就算王秀顾念儿女,其他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就是位高权重,权力基础却是建立在层层亲信实力上,不可能随心所欲,这就是大势。
“大王、万俟卨。。。。。”她心中恨恨地反复念叨,怒火已经彻底燃烧,这些千刀万剐的逆贼,就是他们怂恿自己儿女的,绝不能放过他们。必须要狠狠地处置。
有时候,真心不能得罪女人,当发生极度的委屈时,她们往往不能理智考虑问题,总是把全部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尤其是掌握绝对权力的女人,她们毫无道理的毁灭性,是绝对能让人万劫不复的,摊到了就认倒霉吧!
王秀却是理智的,夜半前他都冷静地处理失态,绝没有半点情绪影响。
同样,他深知朱琏的愤怒和屈辱,作为母亲是宽厚的,也充满智慧和魅力,却不是合格的政治家。
这次的政变的延迟扑灭,归根结底就在于朱琏态度,原本早应该消灭萌芽状态,就是因为朱琏的慈爱,让他不能不有所顾忌,才采取了步步为营,引蛇出洞的策略,造成成全对方的绝对有利态势,外有强敌交战,内无可信精兵,人又不在行在,让他们认定不可复得的大好时机。
只有把对方的招数逼出来,让一场血淋淋地政变,促使朱琏看清楚,让她彻底走出来。以往,他太在乎朱琏的感受了,在节骨眼上还在犹豫,只能害了自己,毁了这么多年为之奋斗的事业,才有了后发制人,一网打尽余孽的谋划。
同样,他非常了解赵构、赵柔嘉的号召力,又有亡命之徒的支持,还有对他不满的世家,新政既得利益的损失者。一个不小心会玉石俱焚。
好在一切都恰如其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都事堂公厅内,忽明忽暗晃动的烛火,透出一抹诡异的气氛,除了豪华座钟的滴滴答答声,就是偶尔的咳嗽。<>
烛火的暗淡残光笼罩下,李纲、秦桧、沈默、李光、蔡易齐聚,谁都没有回去,没有一个人做声,都事堂的官吏都在廊檐下侯命,谁也不敢随意走动,甚至连说句话,也要趁着禁军不注意小声快说,气氛是相当压抑的。
李纲盘坐在卧榻上闭目养神,蔡易背着手臂在窗前来回度步,神色焦躁不安,沈默靠在另一张卧榻上,舒舒服服地靠着,指尖轻轻敲打一旁茶几,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光则坐在离众人稍远的案前,手中拿着一本论语,品茶读书,似乎沉浸在学问中。
秦桧坐在李纲对面同榻,眼角间时不时微微颤抖,显得内心并不平静,偶尔蹙眉瞥眼座钟,深情却不专注。
当传来太子登基的消息,他是二话不说,立即备马火速入宫面圣,半刻也没有耽搁。就像王氏最终决定,他没有第一时刻做出抉择,那就索性两不相投,彻底成为局外人,做天子的宰相,只有决定胜负才出面。
当然,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很让人不齿,也讨不了好处,甚至不久就会被罢相守宫观。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你不愿去冒险,或许能够屹立不倒,却只能********,能不能继续待在权力中枢,就看自己本事了。
“易之,你转来转去的让人头疼晕,坐下歇息一会。”李纲见蔡易在眼前走来走去,晃的他很是心烦意燥的,率先打破了公厅内的寂寞。
蔡易从东华门就很郁闷,当众被打了一耳光子,里子面子都丢了,变得尤为的敏感,看谁都像是在讥笑他,一股子火没出发泄。不过李纲说了话,他不能不稍存颜面,尴尬地笑了笑,在窗口的高背椅上坐了下来。
沈默了解蔡易的心态,宰相被人打了耳光,那是绝对没面子的事,何况李正民受到了保护,不出两天就会传遍行在,有傲气的人绝不会留在两府。<>
此时,李纲的心情也很矛盾,他是坚决站在太子身边,却因为钟离睿的坚持,王秀的突然出现,明白一切都在王秀的掌控,似乎对方下了一盘大棋,又让他在形势稳定后,增添了一层不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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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二章 庙堂百态
那么多年来,朝廷巳经进入稳健的发展期,王秀的势力不断发展,学院派官员逐渐进入中低层,引发他的些许不安。
诚然,王秀没有像某些人预料黄袍加身,甚至今日大好局面,手掌殿前司精兵,也是坚持请太子登基,完全是君子之风,已经证明不用众人所担忧,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
的确,王秀的自我约束,是让他联合的主要原因,此番之所以坚定配合,就在于他看到赵谌身边的人,绝不是顾全大局的人,而且还看到赵构的影子,就让他更加低警觉,这位硕果仅存的藩王,能量不是一般地大。
最可恨的是,正是举国北伐大好时机,这帮人竟然背后捅刀,势必影响北伐大局,会导致整个战争的功败垂成,让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毁灭,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也是他所不齿的行为,所以他要坚决主张镇压。
哪怕曾经有过些许犹豫,依然还是坚定了信念。
他的设计非常简单,王秀已经淡出两府,待北伐大业成功,王秀加王爵开府,那就再也无法回到两府,然后慢慢引导分化王门势力,争取学院派的中立,朝廷恢复到他心中理想的阶段,促成朝野其乐融融地局面。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很轻松操作的。
“如何处置大王?”李光谨慎地提出疑问,他不知道王秀和赵构的协定,自然非常担心漏了主要人物。
“那是文实的事情,万俟卨、刘豫等人如何处置?”沈默来了个截胡,赵构的处置自然有皇室,两府虽然也有权利,却毕竟牵扯太大,他不想被牵扯进去。
“刘豫他们不过是妄图侥幸,并非真正的谋逆,不能和万俟卨等同。”李纲悠悠地道,他之所以成全刘豫,意在李正民等人,那么多的耿直大臣,总不能一概而论。
“李正民却干扰军心,彻底依附大王。<>”蔡易恨恨地道,他是把李正民恨到骨头里了,必须要下狠手,要不然大家都觉他蔡相公好欺负,绝不能让李纲袒护。
大家何尝不知蔡易心思,却没有去妄自菲薄,任谁被当众打脸,都不会咽下这口气,何况堂堂宰相。
不过,李正民是非却有不同看法,李纲、李光认为其生性耿直,敢义无反顾出东华门,绝对是忠直良才,纵然站错了队伍,那也是际遇偶然,要和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划清界限,决不能混为一谈。
“当众羞辱宰相,险些造成军心瓦解,的确是过份。”沈默淡淡地道,他既然是王门势力,自然要力挺蔡易,趁机打压李纲、李光代表的势力。
人家双方玩起来,根本没他的鸟事,秦桧是感慨万千,更是忙碌地暗自计较,他这个两府首相当到这份上,真是有些憋屈。
原本,今夜的都事堂宰执会议,应该由他来主持,却彻底成为看客,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随着赵炅的登基,赵谌回宫成为太上,赵构、万俟卨的落网,他就再也无法心平气和。
自己和赵构、万俟卨之间的关系藕断丝连,根本就不可能彻底扯清,他是不曾知道对方谋逆,却深知其中的厉害。
有时候哪怕你没有关系,别人也会根据需要让你有关系,两府首相的位置就让他如坐针毡,那可是有人盯着不放,有些人暗自对王秀推波助澜,也未尝不是针对监修国史,可恨自己进宫时没有想通,还想妄图侥幸,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自己如何脱了这层干系,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能有后悔药该多好!
“李方叔之事,官家自然有定论。”李纲瞥了眼蔡易,他理解对方的感受,却不能任由李正民被埋没,跟不允许有人趁机打压异己。
蔡易还想辩驳,却猛然发现沈默给他的眼光,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依旧很不服气地转过脸去。<>
李纲心下暗叹,李正民是不识时务,站错了队伍,也让他非常的头疼,蔡易这厮抓住不放,恐怕王秀也不会善罢甘休,李正民的危机远远没有渡过,命运掌控王秀手中,是该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至少要保住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当大家再次陷入沉默,曲端和王渊连襟阔步进来,他们都在王秀现身时,第一时间选择了队伍。
虽然,先期的观望让他们失去很多,却也无伤大雅,作为军中的顶层大将,他们做到了王秀倡导的军归家国,不能陷入内斗,任谁都不能说他们观望。
现在,王秀现身振臂高呼,他们做出了拥立太子的决定,也是挟持天子的逆贼公然造反,天子已经无法主持大局,他们拥立太子也是符合军规的,没人能说三道四。
有了刘健做榜样,那些大将自然明白怎样做。
不过,刘健倒是非常聪明,拒接了王秀的接见,坐镇都虞侯司调度军法官。什么人高明?这就是高明的人,危难时尽一把力,成功时不骄不躁,好事让给别人,那上位者还能不欣赏你?该有的好处少不了,甚至还会有意外惊喜。
“二位,怎么钟离学士没有过来?”沈默看到他们进来,却没有见到钟离睿。
“大人,钟离学士在外碰到王相公。晚一步再进来。”曲端不亢不卑地道。
“哦,王文实在外面?”李纲捻须沉吟道。
秦桧更是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处境相当的尴尬,想要找王秀私下解释,却总是不得机会,似乎这个机会不错。
却说,王秀在殿中省外徘徊,钟离睿就在他的身边。
“这么说,万俟卨和李琮招的差不多了。<>”王秀慢慢地度步,来缓解身上的疲乏,几天没有得到休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要不是大事撑着,他早就坚持不住了,赶紧睡个一天一夜。
“明天就能签字画押。”钟离睿肯定地道。
“好,待他们签字画押,就请天子和朝廷重臣会审,必须要做成千古铁案,让这群逆贼永世不得翻身。”
第一四三三章 玩,就不要出规则
钟离睿也是认可的,大宋朝廷是温文尔雅,对待大臣的争斗也宽容,造成很多事情评定的反复,王秀要盖棺定论就在于改变陋习,不要让日后再被人翻出来妖言惑众。
就拿神宗时代新旧两党之争,随着新天子继位,两党轮流执政,新法不断遭受评议,褒贬随人而定,某些人的盖棺定论迟迟不决,让人实在无法忍受。
“大人,大长公主那里。。。。。。”他还是关心赵柔嘉的处置,毕竟是罪魁祸首,不能不施加严刑峻法。
王秀一阵沉默,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钟离睿无语的等待,赵柔嘉的处置非常难,至少干系到朱琏,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缘由,却也认定是最难处理的人物,却不得不请王秀处置,不然不能服众,希望上位者能够考量。
“主主,请太皇太后处置,我这就去见太皇太后。”王秀说的很沉重,说着就要转身。
“大人,二更天了。”钟离睿有些为难,不得不提醒王秀,都那么晚了还进内宫,似乎不太方便,外面的流言依旧存在,对王秀的名誉始终不好。
“哦,那么晚了,那就算了,先去都堂看看。”王秀停住脚步,再次转身向都堂方向疾步,在大家沉默时,恰如其分地到来,让众人眼前一亮。
李纲没有起身,笑道:“文实来的正好,二位太尉到来,说是逆贼几乎全部捕获,残存余孽正在缉拿,如今是良孽一窝子搂,却待如何?”
王渊不满地看了眼李纲,转身对王秀拱手道:“三衙卫士除了几个班直,其它残存一千六百余人全部看押,皇城司军五个指挥全部解除武装,另有大小官吏一百三十二人,各自在刑部、江宁府大牢看管,还请相公示下。”
“人数不算少啊!”王秀撇撇嘴,几千人生死荣辱,处理不好会出大乱子的,尤其还有那么多士人,搞不好就是党锢,他坐到了李光的对面,环顾众人道:“诸位看应该怎样?”
“应该全部处决,谋逆大罪不容留手。<>”蔡易是恨透了,开口就是大屠杀,半点余地也没有。
“大多数人要不是心存侥幸,要不就是服从军令,断不可一概而论。”李纲当即否决蔡易,简直就是开玩笑,要是真的半点路也不留,无异于自开国以来最大的屠杀。
你先不要说影响,就是杀了那么多人,对于家国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决不能草菅人命,必须仔细审理。”李光赞成李纲,甚至更细一步的去甄别。
连沈默也觉得蔡易过份,你要真的举起屠刀,不分是非的去杀,恐怕会招致更多的潜在仇恨者,摇了摇头道:“还是谨慎处置。”
“文实看怎样?”李纲把球抛给王秀,他并不认为王秀会大肆杀戮,那么多年的合作,早就看出对方爱惜羽毛。
“我又不是两府,岂敢轻易议论,却不知会之兄怎样看?”王秀可不愿介入,他关注的是主要任务,其他的都是小事,当目光接触到秦桧,忽然想征求对方意见。
秦桧见王秀进来,本来就有几分心虚,却不想竟然征求他的意见,简直有些措手不及,不免道:“还是伯记说的对,不能牵连太广,除恶唯首。”
说完,忽然又有些后悔,什么叫除恶唯首,难道还要把太上给宰了?自己是给自己下套啊!这句话未尝不会成为别人口实,在未来成为攻击他的借口。
“会之兄高论。”王秀玩味地笑了,说着站起身来,长长吐口气道:“夜深了,在下也该回家看看,明日觐见天子,就要赶回开封。”
“文实那么匆忙?”秦桧正是最敏感时刻,比众人反应的都快,忍不住住脱口而出。<>
“没办法,自从得到娘娘传檄,我就马不停蹄南下,甚至让第二行营放弃围攻大名,再不回去恐怕消息传开,虏人会有大动作。”王秀忍不住苦笑,真是奔波劳累命,数千里来回匆匆,要不是身子骨还成,估计也该散架了。
不过,他利用不经意的措辞,把得到叛乱的消息归公朱琏,增添了一份神秘,缓解了别人的戒备。如此高度保密的谋反,你也能事先打听到,并提前回归策划部署,固然有利于朝廷,却简直让别人睡不着觉。
他要是真的事先布置,能说明很多问题,引起很多人的不安,增加无法预料的变数。
李纲的脸色明显好些,平静地道:“说的也是,几仗打的不错,形势一片大好,不能因为行在事,耽搁了收复故土,文实应该早些回去。”
秦桧是何等老油子,立马听出李纲的顾忌,王秀口口声声说非两府执政,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只要他身在朝廷,必然会让别人忌惮他的影响,应该说是有最终决定权,任谁也不能否认,只有让他北上,才能大家谋划更有利结局。
比如,李正民的生死存亡,这伙计几次上奏结构王秀,这次的把柄不可谓不硬,真被王秀抓着不放,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相反,只要王秀北上,他们才能酌情平衡,把李正民挽救过来,至少蔡易、沈默没有王秀的影响力。
当然,他也存有一份私心,这些年真的把王秀得罪过了,要是这厮利用此事,他的宰相位置绝难保住。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纲,他自然明白对方意思,却根本不想玩心眼,压根就没有必要,更没有时间去玩,他要做的已经全部做了,有些事并非任意所为,只要大家在规则范围内玩,那就是其乐融融。
他咂咂嘴,笑眯眯地道:“好了,我也要回家看看,陪你们这些人过夜,真是好生无趣。”
“我来送文实出去。<>”在众人你懂的的笑声中,秦桧笑着第一个起身,也不顾宰相脸面了,相比能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坐稳他的监修国史位置,脸面有算个鸟啊!
不要说李纲、李光,就是沈默、蔡易也是脸色鄙夷,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奉送。
第一四三四章 少年轻狂时
秦桧舍着老脸,亲自陪王秀出了次都堂门庭,却不知从何说起,既然选择了不偏不倚,有得却必然有失去,你再也不可能成为可信赖的人,那么多年的维系的关系,顷刻间化为乌有,心里那个憋屈难受啊!
“会之兄,此番逆贼鼓惑太上,做下了天怒人怨之事,论其首恶为大王、万俟卨等人,固然不能赦免。只是那些妄图侥幸之辈,却也不能再宽容,所幸朝廷有优容读书人风范,老兄身为监修国史,当以国事为重。”
王秀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更没有嫌弃鄙夷,而是语重心长地边走边说,口吻也极其的平稳。
秦桧是感慨良多,王秀的一句话可以说是阳谋,没有任何的渲染,更没有半点威胁逼迫,再让人听着舒坦的同时,又不能不去接受,那是直接击中他的软肋,算是某种警告。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不是去排斥你,而是再给你机会,应该说是让你去当枪头,你还不得不甘之若饴,承受大大的人情。当然,话中明显的有了告诫,监修国史乃首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他配合蔡易、沈默甚至钟离睿,此等随机谋划让人不寒而栗。
“会之兄,北方狼烟滚滚,小弟身上胆子压得太重,还望老兄能体谅一二。”王秀见秦桧沉默,又来了句软话,体现出对方的重要性,一压一抬全在转念间。
“文实太谦让了,放心。”秦桧心中是百感交集,地位是暂时保住了,却不得不沦为王秀的打手,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对会听从王氏的劝解,昨天夜里就挺身而出。
现在,说什么话都玩了,人家开始削皮分果果,能让他留在位置上,跟着捡个果皮尝尝鲜,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谁让他选择中间势力,既有左右逢源的好处,也有无法大吃大喝的坏处。
王秀在不多说,连夜回到了府邸,庭院内外都被打扫,却依旧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他没有心思去关注,王卿苧和友琴莫言、赵福金也没有心情关心。<>
自家官人既然来了,自然是不顾熬夜伤颜,等到了王秀来家,一句“大姐,娘子们受惊了”,让她们的焦虑化作温情。
不过,当王秀看到受伤的王新真,当即就勃然大怒,再也不复几天来的冷静,目光中的怒火绝对能杀人。
“秀哥儿,这是不能算了,哪家都不打唯独咱们家,要不是几位太尉来的及时,恐怕你要来收尸。”王卿苧是老大不客气,既然自家兄弟来了,当然要好好出口恶气。
“大姐放心,一切自有安排,围攻咱们家的人,全部都要死,竟然敢伤了十四娘,可恨。”王秀一言决定数百条性命,却没有半点的犹豫不忍,有些事情是不能讲原则的。
他给人的印象是善于妥协平衡,向来是对内温文尔雅,却绝不会毫无原则,参加进攻府邸的人,明显超过了他忍耐界限,借此机会给别有用心人个警示,再有超越规则的人,你就自己想想后果,是你的脖子硬还是刀斧利。
“哥哥,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滥杀有违天和。”友琴莫言大吃一惊,急忙劝阻王秀。
“是啊!官人可要留手,万一引起民愤就坏了。”林月姐也是心惊胆战的,今个可真把她吓坏了。
“无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参加叛乱,妄图博取富贵前程,那就要有被杀的觉悟。”王秀恨恨地道,既然打定主意,他绝没有回旋的可能。
“好了,既然官人回来就好,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妾身就去准备香汤。”贺氏显然熟了,说话也不拘谨,何况说些杀伐的事,实在让他心惊肉跳。
“嗯,我这一路快马加鞭,连睡觉都要绑在马上,来行在几天未曾合眼,想想真是撑不住了。”王秀凭着坚韧的毅力支撑,大事完成就感觉疲乏。
“来了也不跟家里说,白担心你了。<>”王卿苧翻个白眼,又道:“让你家娘子侍候,赶紧洗洗休息,有话过几天再说。”
“哦,大姐,我最迟后天就要北上,要是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就走。”王秀忽然惊醒,可不是流连温柔乡侍候,北方局势还不知怎样,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现在,不像和党项人打仗,他甚至能去沙门岛品尝海鲜,对付女真人可要打起精神,没有第二次机会,人家也是经过二十年发展,蔡松年、张启元等人叶飞浪得虚名。
“怎么这么快就走,连歇息几天也不能?”赵福金黛眉微蹙,显得尤为失望。
“是啊!就是再大的事,也得休息好才能走。”文细君也不乐意,好不容易来趟,还没有温存就走,想想脸蛋顿时飞上一抹红晕。
“官人,能不能推辞几天。”贺氏俏脸红扑扑地,眸子充满了苛求,几位都有了儿女,她也非常想要。
“真的不成,明天要去觐见太皇太后,还有许多事要处置。”王秀了解几位女人心思,却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有时候,真发觉少年轻狂,不知不觉惹了那么多风流债,却又无法给她们太多。
王卿苧玩味地看了眼王秀,笑眯眯地道:“总是家国天下,男人,就不能消停片刻?”
又要去见宫里那位,友琴莫言可是眸中含醋,放到平时倒是无妨,反正是祭拜过公婆的妇人,只不过肚子里明白,不曾点破这层窗户纸,她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却实在有些按耐不住。
今个,可真就有点吃味了,自家哥哥好容易来了,过了三四天才回家,二更天到明个才多长时间?就要去见她,再磨蹭一天半天,还让不让人活了?就是太皇太后也不成。
“哥哥连日操劳,早就不堪重负,不休息几天决不能走,赶紧侍候哥哥更衣,早早去休息。<>”
既然友琴莫言吩咐了,家里的女人都开始忙活,只剩下王卿苧笑看王秀,轻声笑道:“看你惹下的风流债。”
第一四三五章 十二娘
王秀哪能不明白,这是吃干醋的节奏,自己布下一盘大局,下了一手好棋,把对手谋划全部算计在胸,却独独没有想到后院起火,女人多了真是麻烦啊!
“活该,要不是你连日奔波劳累,恐怕今夜有你受罪的。”王卿苧一副看好戏模样,显得幸灾乐祸。
王秀真是哭笑不得,要真的有点事发生,踏着百十斤可就得交代了,相信她们不会竭泽而渔,弱弱地道:“大姐,你就别笑了,眼看北方就要开打,我不赶紧回去真不行。”
“那你也得走得了不是?”王卿苧乐了,难得看到王秀吃瘪,不好好奚落太可惜了。
“还要大姐为我说话,明个定然要叫醒我才是,免得误了大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甚至有几分奢求,他实在太累了,睡上一天一夜也是可能的,只能让人叫醒,恐怕几位夫人不会忍心,只能请大姐帮忙了。
“有你家几位诰命,我可进不了门。”王卿苧就是不答应,绝不赶这趟浑水。再说,让他五更天闯进兄弟的寝室,似乎有些不妥吧?
“要是救你侄女十二娘,你可愿叫醒我?”王秀盯着王卿苧说道。
“什么,救她……这话有怎么样说?”王卿苧一怔,神色变了几变。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慈寿殿依然是灯火通明,宫人纷纷退到殿外,张泉就在大殿门口守着,青君也在东阁雕花门外守候,不许其他人靠近半步。
朱琏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赵柔嘉身上,心中却非常的悲痛,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甚至她决定立太子登基,都不曾担忧过儿子,独独忧虑这个女儿。
真是后悔没有听进王秀之言,对赵柔嘉严加管束,反而是爱女心切,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以致有了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她是又气又爱,又恨又怜,真的不知如何说她是好。<>
如何处置赵柔嘉,让她这位做母亲的大为头痛,谋逆大罪,皇族亦得赐死,只不过形式上温雅许多,一杯鸠酒或三尺白绫,却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赵柔嘉是她的亲骨肉,如何能下的去手啊!
赵柔嘉是谋逆的主要人物,按律处置定是难逃一死,就是她也无可奈何。仿徨无奈时想到了王秀,这个给了她无限活力和信心的男人,每次遇到棘手的危机都会想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却隐隐感到对方心情的苦闷。
天下哪有对子女下毒手的父母,哪怕是虎毒还不食子,王秀看是听她的劝说,一次又一次对儿女忍让,她却知道并非完全她的功劳,其中很大成分是舔犊之情。
王秀不在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比谁都清楚,其实是王秀支撑大好河山,这个男人的肩膀并不算宽阔,却能够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她才着实地感受到真是离不开王秀,自从王秀北上,这种感觉愈来愈深,那是妻子在家盼望远行的夫君快快回归。
赵柔嘉心下忐忑不安,自从进宫就觉得心情沉重,朱琏绝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还是在夜半潜行入宫。
开始,他的娇躯还有些颤抖,当她进入了大殿,却已经平静下来。反正躲也躲不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这场注定后果的失败,谁让她是皇家的女儿呢!
再去看朱琏时,发觉母亲正在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充满了无限委屈,心底压抑长久的纷乱心思,一股脑地蹦了出来,扑在朱琏腿上哭了出来。
“娘亲,孩儿不孝……”
朱琏怜爱地抚着赵柔嘉的秀发,眸子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轻声道:“这次你可做得太过了,朝廷内的几位相公都在都堂,正对你做最后的裁定,或许现在己有结果了。<>”
赵柔嘉抬起头来,星梦般地秀眸,含着晶莹的泪花,低声道:“孩儿既然做了,就不求宽恕,只求给皇家的体面,不要让孩儿太丢人。”
皇室宗族赐死是不能见面的,她自知三番五次针对王秀,一而再、再而三,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说王秀不能容忍她,那些外朝的大臣,必然会对她抱有尽快处置的心态,谋逆大罪定是难逃一死,她是在要求死的体面一些,最好是赐她一杯鸩酒是三尺白绫。
不过,有些时候事与愿违,你真正把对方激怒,还想得到体面,可能吗?
“何必呢!相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不惜做出牺牲来成全你,你这次实在太让人失望。”朱琏用丝帕为赵柔嘉拭去泪永,显得很失望却又非常痛心,作为母亲又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命运被决定,任谁都不会好受。
此时,赵柔嘉心中万念俱焚,再多说又有何用?她只求速死,却不能原谅王秀,泪水仍然不住地流淌下来。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向朱琏叩首道:“娘亲,儿臣去了,请转告王公,孩儿在下面等他,死也要问他个明白。”说吧,就要起身就要起身向外走。
朱琏心中一颤,赵柔嘉对王秀误解太深,她不能再多去考虑得失,只要女儿走出去,恐怕就是天人永隔,难道让女儿带着恨意而去,永远不知道真想?想也不及多想,立即起身拉住赵柔嘉,失声呼道:“十二娘。”
赵柔嘉诧异地看着朱琏,十二娘?难道母亲得了失心疯?只是,她的眸子里没有光泽,只有求死的灰白,也是,坐下那么大的事情,不要说两府咬牙切齿,恐怕王秀也要急不可耐地杀他她,只是朱琏的称呼让她好奇。
“十二娘,坐到我身边来,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朱琏拉着赵柔嘉回到榻上,她不再是一位太皇太后,而是面对做了错事女儿的母亲,十二支河阳巨烛亮光,映在母女身上,多出几分温柔的氛围。
第一四三六章 坦白
王秀哪能不明白,这是吃干醋的节奏,自己布下一盘大局,下了一手好棋,把对手谋划全部算计在胸,却独独没有想到后院起火,女人多了真是麻烦啊!
“活该,要不是你连日奔波劳累,恐怕今夜有你受罪的。”王卿苧一副看好戏模样,显得幸灾乐祸。
王秀真是哭笑不得,要真的有点事发生,踏着百十斤可就得交代了,相信她们不会竭泽而渔,弱弱地道:“大姐,你就别笑了,眼看北方就要开打,我不赶紧回去真不行。”
“那你也得走得了不是?”王卿苧乐了,难得看到王秀吃瘪,不好好奚落太可惜了。
“还要大姐为我说话,明个定然要叫醒我才是,免得误了大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甚至有几分奢求,他实在太累了,睡上一天一夜也是可能的,只能让人叫醒,恐怕几位夫人不会忍心,只能请大姐帮忙了。
“有你家几位诰命,我可进不了门。”王卿苧就是不答应,绝不赶这趟浑水。再说,让他五更天闯进兄弟的寝室,似乎有些不妥吧?
“要是救你侄女十二娘,你可愿叫醒我?”王秀盯着王卿苧说道。
“什么,救她……这话有怎么样说?”王卿苧一怔,神色变了几变。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慈寿殿依然是灯火通明,宫人纷纷退到殿外,张泉就在大殿门口守着,青君也在东阁雕花门外守候,不许其他人靠近半步。
朱琏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赵柔嘉身上,心中却非常的悲痛,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甚至她决定立太子登基,都不曾担忧过儿子,独独忧虑这个女儿。
真是后悔没有听进王秀之言,对赵柔嘉严加管束,反而是爱女心切,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以致有了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她是又气又爱,又恨又怜,真的不知如何说她是好。
如何处置赵柔嘉,让她这位做母亲的大为头痛,谋逆大罪,皇族亦得赐死,只不过形式上温雅许多,一杯鸠酒或三尺白绫,却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赵柔嘉是她的亲骨肉,如何能下的去手啊!
赵柔嘉是谋逆的主要人物,按律处置定是难逃一死,就是她也无可奈何。仿徨无奈时想到了王秀,这个给了她无限活力和信心的男人,每次遇到棘手的危机都会想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却隐隐感到对方心情的苦闷。
天下哪有对子女下毒手的父母,哪怕是虎毒还不食子,王秀看是听她的劝说,一次又一次对儿女忍让,她却知道并非完全她的功劳,其中很大成分是舔犊之情。
王秀不在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比谁都清楚,其实是王秀支撑大好河山,这个男人的肩膀并不算宽阔,却能够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她才着实地感受到真是离不开王秀,自从王秀北上,这种感觉愈来愈深,那是妻子在家盼望远行的夫君快快回归。
赵柔嘉心下忐忑不安,自从进宫就觉得心情沉重,朱琏绝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还是在夜半潜行入宫。
开始,他的娇躯还有些颤抖,当她进入了大殿,却已经平静下来。反正躲也躲不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这场注定后果的失败,谁让她是皇家的女儿呢!
再去看朱琏时,发觉母亲正在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充满了无限委屈,心底压抑长久的纷乱心思,一股脑地蹦了出来,扑在朱琏腿上哭了出来。
“娘亲,孩儿不孝……”
朱琏怜爱地抚着赵柔嘉的秀发,眸子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轻声道:“这次你可做得太过了,朝廷内的几位相公都在都堂,正对你做最后的裁定,或许现在己有结果了。”
赵柔嘉抬起头来,星梦般地秀眸,含着晶莹的泪花,低声道:“孩儿既然做了,就不求宽恕,只求给皇家的体面,不要让孩儿太丢人。”
皇室宗族赐死是不能见面的,她自知三番五次针对王秀,一而再、再而三,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说王秀不能容忍她,那些外朝的大臣,必然会对她抱有尽快处置的心态,谋逆大罪定是难逃一死,她是在要求死的体面一些,最好是赐她一杯鸩酒是三尺白绫。
不过,有些时候事与愿违,你真正把对方激怒,还想得到体面,可能吗?
“何必呢!相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不惜做出牺牲来成全你,你这次实在太让人失望。”朱琏用丝帕为赵柔嘉拭去泪永,显得很失望却又非常痛心,作为母亲又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命运被决定,任谁都不会好受。
此时,赵柔嘉心中万念俱焚,再多说又有何用?她只求速死,却不能原谅王秀,泪水仍然不住地流淌下来。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向朱琏叩首道:“娘亲,儿臣去了,请转告王公,孩儿在下面等他,死也要问他个明白。”说吧,就要起身就要起身向外走。
朱琏心中一颤,赵柔嘉对王秀误解太深,她不能再多去考虑得失,只要女儿走出去,恐怕就是天人永隔,难道让女儿带着恨意而去,永远不知道真想?想也不及多想,立即起身拉住赵柔嘉,失声呼道:“十二娘。”
赵柔嘉诧异地看着朱琏,十二娘?难道母亲得了失心疯?只是,她的眸子里没有光泽,只有求死的灰白,也是,坐下那么大的事情,不要说两府咬牙切齿,恐怕王秀也要急不可耐地杀他她,只是朱琏的称呼让她好奇。
“十二娘,坐到我身边来,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朱琏拉着赵柔嘉回到榻上,她不再是一位太皇太后,而是面对做了错事女儿的母亲,十二支河阳巨烛亮光,映在母女身上,多出几分温柔的氛围。
赵柔嘉惊讶地看着朱琏,却不知怎么回事,有些事?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知道为何称呼你十二娘?”朱琏深深吸了口气,放佛下了最后的决心,声音逐渐变的颤抖,爆出心底最隐秘的事情,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娘亲要说什么?”赵柔嘉已经感到不对,瞪大眸子看着朱琏,十二娘的称呼可不简单啊!
“这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当年,我还是家里的小娘子,那天去朱雀门,却被人偷了钱袋子,却遇到了官人……”朱琏见赵柔嘉聚精会神的模样,她的遐思也转到了当年,慢慢地把当年事说出来,足足小半个时辰。
“就这样,娘怀了上十一哥,几年后他又回来,我们又再次相聚,却没想到有了你。”
“不可能,娘亲,这绝对不可能,我和大哥怎么会是……这绝不可能,娘亲怎么能肯定。”赵柔嘉听到她和赵谌都是王秀子女,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震惊,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希望朱琏主动承认是错的。
不过,在朱琏讲述的过程中,她听的非常仔细,甚至没有去蹙眉头,更没有打断朱琏的话。
“怎么不可能,我可不是那种妇人,一直使用曼陀罗花,让太上至于昏迷,然后用其它妃子代替,其中就有你姨娘。”朱琏依旧是细风和雨。
“娘亲,一定是假的,你在骗我是不是?”赵柔嘉仍然不相信,脸色极其苍白,王秀是他爹爹的现实,维系那么多年的骄傲,似乎摇摇欲坠,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所做的所有都是那么的荒唐,难得可笑。
“你爹爹正如外界传闻,当年他在陈州观兵不前,的确有那么回事,却又是事出有因,不能听外面的道听途说。你们要不是他的嫡亲血脉,恐怕早就流落异国他乡,今天或许是九大王的天下了。”
朱琏并不回答赵柔嘉,反倒是自言自语道:“当年你们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厉害,官人真的是力挽狂澜,那绝世的风范非常人所能想象。难道,你还不愿意承认,要是寻常公主像你一样折腾,早就不是死多少回了!你爹爹每次都极力维护,哪怕你闹得再过份,也是关心爱护你们。”
“官人,明明有改朝换代的机会,也具备那个实力,却始终维护着十一哥,要说他谋朝篡位,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有那群措大能想出来。”
“外人说太阿倒持,我却说是太阿高悬,斩尽天下不屑宵小,为你们保驾护航。”
快到三更天了,赵柔嘉已经麻木了,应该说逐渐接受了现实,让她震惊的是,娘亲和王秀还有那段,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说实在的她已经无语了。
“十二娘,你可曾明白?你爹爹过得何曾艰辛,他要面对不断和他作对的儿女,不仅不能伤害你们,还要去保护你们,压制许多人的野心,天下有几个真正理解他的人?”朱琏幽幽地叹息,想到王秀的委屈,真不知怎样给赵柔嘉解脱罪名,这次玩的太过份了。
“娘亲,怎么不早说。”赵柔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冒出这局话,还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想想从前,自己和赵谌屡屡对付王秀,总认为对方忌惮天下臣民,或者说认为实力还不够,才不得不暂避锋芒。
现在,有了朱琏的解释,她才豁然明了,原来并非她们幸运,也不是王秀忌惮天下士人,更不是没有改朝换代的实力,而是因为他们的血亲,早就完成了偷梁换柱。
试问,王秀掌握的权柄,绝不在历代改朝换代权臣之下,就拿这次事变来说,各位大将都在作壁上观,王秀抵达行在现身,他们立即做出了抉择,可见其权势滔天,朝野仅有。
你要被平时温文尔雅,善于妥协变通表象所迷惑,死都不死怎么死的,她就是这个印象。
甚至,王秀做到了历代权臣没做到的,有系统培养出学院派官僚体系,一旦变更江山,压根就不会乱,行政体系照旧正常运转,百姓图个什么,不就是安稳日子吗?
人,有时候换个角度就看问题,很多事情都豁然明了。
“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你要不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给你说,你能相信?”朱琏很无奈地道。
赵柔嘉美眸迷茫,是啊!正是意气风发时,她绝不相信自己是王秀女儿,就像当年张启元向王秀发难时,民间也流传她是王秀子嗣,却被当成了空气,大家谈论归谈论,那有几个人真正去相信。
忽然,她又想到了太上奔逃被刺,心中一个冷战,刚刚有些血色的小脸,唰地一下又白了。
“知道你爹爹怎样说的?”朱琏不断控制情绪,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时候。
“哦。”赵柔嘉一阵失神,依旧没有走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真实面目的王相公,真的是太可怕了。
“北事甚急,按典重处!”朱琏轻轻叹了口气道。
赵柔嘉大惊失色,她明白自己失败了,免不了鸠酒白绫,听到自己竟是王秀女儿时,未尝没生起些许侥幸,朱琏转述王秀的论断,让她彻底丧失最后的侥幸,嘴唇有些发颤。难打,真的无可挽回了?
这八个字无疑宣判了她的死罪,以他们的犯上作乱,再以王秀的地位与权威来说,没有人能真正去反对。既然太上已经回宫,一切都尘埃落地,她沦为彻底的谋逆者,谁敢此时站出来说话,必然也是同党,没有任何解说的余地。
现在,她倒是能坦然面对,毕竟走上这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无论是出身如何家是怎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历朝历代的政变都是如此,这就是成王败寇,不关乎什么正义。
朱琏痛惜地看着女儿,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保证,以赵柔嘉所作所为,所得不过三尺白凌,或是一杯鸠酒,几乎没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