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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风     权倾大宋txt下载     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商水县的博弈2

    几天来,陆天寿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县衙的大狱可不好受,一般人还真熬不下去,他还是被特别关照关押在多人牢房中,这细皮嫩肉的,很受那些囚徒的欢迎。

    当然,按照规矩来,陆天寿绝不应被关押在牢中,而应该在县尉司的押班房里,却因证据确着,又是刺杀举子,这还了得。在知县的坚持下,县尉也只能把其投入大狱,先受几天苦,好给王秀和上面有个交代。

    牢狱里的公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厮投进了数十人意一间的牢房。笑话,让知县相公惊怒交加的人,公人们还不明白怎么对待,那可真是白混了。

    这下可好,知县的这点心思,公人们的巴结,让陆天寿彻底受了大罪,那些都是久不吃肉的饥渴虎狼,岂能放过美肉,就从狱霸开始,一个个轮着来。

    “陆天寿,陆天寿,出来,出来了。”牢子打开沉重的铁锁,开了圆木牢门,厌恶地看了眼里面。

    陆天寿衣冠凌乱,从草铺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几个虎视眈眈地大汉,一瘸一拐地到了牢门口。

    “跟我走,有人过来探监。”牢子根本不用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这种破事几乎每天发生,他也是见怪不怪,关了几天没死人,算这小子还有点前途,要是能熬出来去东京当兔子,还不是大把的钱钞啊!

    眼看一个富家公子遭了罪,他在心底深处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干了许久的牢子,阴暗面见多了,心理多少有点畸形。

    陆天寿一听,眼前一亮,立即挣扎着出了牢门,几乎是哭着道:“多谢,多谢。”

    “走吧。”牢子瞥了眼陆天寿那衰样,冷冷一笑,若不是为了六七钱散碎银子,他可不会那么客气,还把人带出牢房。说到了钱,心里又是一阵狠狠地不平,妈的,大头都被班头给拿去了,他也就是啃个骨头罢了。

    看着陆天寿这幅德行,他心思又活了,寻摸着能否再讹诈些钱财。

    陆天寿到了一个散发着霉味的小间,却看到陆大有,当然还有那班头,忍不住嘴角抽动,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陆大有见儿子惨状,脸色极为难看,却又不好发作,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得罪了班头更不得了,儿子更没有活路,只得对班头细声细语道:“有劳节级了。”

    班头跟没事一样,一旦也没有愧疚之心,笑道:“好了,给陆大官人半柱香的时间,别让兄弟们为难。”说着挥挥手,打着哈哈出了门。

    牢子一缩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跟着出去,得,好处又让班头占了,自个白跑了一趟。

    “先吃点。”陆大有见儿子惨状,联想到平素里大狱传闻,知道儿子所受折磨,也不忍再说什么。

    “爹.”陆天寿难以启齿,虽然委屈万分,却挡不住木桌上烧鸡、卤猪蹄的诱惑,挣扎着抢到桌前,一阵子风卷残云,要不是陆大有为他倒了酒水,一大块鸡肉险些把他给噎死,就这样还让他直翻白眼。

    看儿子那狼吞虎咽没出息样,陆大有就是再气愤,也化作对儿子的怜悯,只是轻声道:“你再忍一忍,再忍忍。”

    还要呆下去,陆天寿停止了吞咽,手上的烧鸡掉到桌上,目露惶恐之色,跪在地上抓着陆大有的衣襟,哭着道:“爹、爹,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上好的绫罗衣衫,被污了大片油腻,陆大有也顾不了那么多,厉声道:“糊涂,你犯了诺大的罪,怎能说出去就出去,你以为我是知县相公。”

    陆天寿是个纨绔子弟,平时斗勇逞能,遇事不计后果,当陷入困境后,除了悲天怜人外,丝毫没有主见。见老爹都那么说了,哪里还有主意,想到牢房里的可怕,顿时被吓哭了,可劲地哭喊:“爹,这可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陆大有想说却没说,但他何曾考虑过自己,如何勾搭张文山对待王家,又纵容儿子与王秀过不去的。

    陆天寿见老子沉默不语,顿时吓个屁滚尿流,他可真不愿再回牢房,真的呆上几天,他肯定要被玩死,那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天要应付好几个啊!他急忙抓住陆大有的衣襟,哭喊着道:“爹,爹,孩儿不愿回去,你快救孩儿出去。”

    “给我住嘴。”陆大有本就心中郁闷,见儿子如此不堪,再想想被讹诈的六百亩两天,顿时火气腾起,一巴掌扇了过去。

    陆天寿被打糟了,捂着脸呆呆看着老爹,他不敢相信,平时宠着他的老爹,竟然真的下手打他,一时间连哭嚎也忘了。

    “你给我记着,一旦过堂审问,无论是何人问你,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你只要一口咬定,是心下愤恨,意图打杀,决不能承认刺杀王秀,明不明白?”陆大有见儿子实在不堪,时间也不多了,只得拣重要的说。

    此时,他心里在滴血啊!就为了营救儿子,他不得不向张文山屈服。城西六百亩良田啊!遇到风调雨顺了,那就是相当于朝廷四品文官的俸禄啊!要知当今官员可是俸禄优厚,一个从八品知县,就能成为一方富家翁了,四品京朝官哪个不给家里置办义学的。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文山不好意思地勉强笑纳,事后想起,他恨不得宰了张文山。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一切他都记在心底,暗自发誓子要有机会,定要向张文山十倍地讨回来,这口气决不能轻易咽下去。说着说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就想再给儿子几巴掌,几次抬起了手,却见儿子那衰样,心又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

    陆天寿昏昏噩噩,只记得王秀让他深陷囫囵,不住地自言自语道:“王秀、王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陆大有急了,顺手拿起酒壶向儿子泼去,要不是亲生儿子,连酒壶也跟了上去。

    陆天寿猛个激灵,一下回过神来,正要继续苦求,却听陆大有严肃地道:“给我记清楚,无论谁问你,都要坚持心下愤恨,意图打杀,知道嘛?”

    陆天寿愣了愣,傻傻地问道:“为什么?”

    陆大有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压低声音,怒道:“你老子我散尽家财正在救你,你给我记住了,也记好了,无论谁问你,咬紧牙关别承认刺杀,只要说和王秀有嫌隙,要聚众打杀他的虐气,当时情形给我说一遍,要快,不要啰嗦。”

    陆天寿就是再混蛋,也明白此时不能磨叽,大概把事说了一遍,提到王秀诱使泼皮倒戈,牙咬的咯嘣直响,恨恨地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王秀。”

    “好啊!真是厉害的一招、”陆大有不满地看了眼儿子,深深叹了口气,压低口气道:“无论如何,这一关都要先过去,你给我记好了,王秀很诡诈,竟然随机应变抓住人心,让那些泼皮倒戈,你吃亏也不冤枉。”

    “我不服,不服。”陆天寿双目尽赤,吼了一声。

    “不服、以你所言,那几个车夫足以应付泼皮,杀你真是易如反掌。王秀之所以还要破财,就是看准泼皮贪财,要对你一击毙命,让你名声扫地再死,你个蠢货,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陆大有到底是老油子,隐约看出王秀用心。

    陆天寿被镇住了,目光涣散,摇头道:“不,不,绝不可能。”

    “好了,这不是纠结的时候,记住我给你说的,任谁问你,决不能说是预谋刺杀,要说处于激愤,意图打杀,懂不懂?”陆大有再次告诫,就怕儿子记不住。

    陆天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话是记住了,但心中对王秀的仇恨更多了。

    “好了,先吃东西,可能你还得呆上一阵子。”

    陆天寿闻言,一张脸都绿了,正要说话时,门却被重重地推开,把他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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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商水县的博弈3

    却见满脸横肉的班头进来,帽子上竟然又插了朵花,还是紫红色的牡丹,却见他笑嘻嘻地道:“陆大官人,时辰到了,是不是。”

    陆天寿脸色苍白,一个劲地摇头,显然对牢房产生了心理障碍,那儿哪是人呆的地方。

    陆大有见儿子那衰样,不禁暗自叹息,但自己的儿子又不能不管,只得陪笑道:“节级,在下有点事,还望节级成全则个。”

    班头也是公门里的老油条,闻音而知雅意,颇有意味地看了看一脸狼狈的陆天寿,走了进来笑道:“什么成全不成全的,陆大官人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办到的,绝不说个二字。”

    看班头很好说话,陆天寿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可劲地给老爹使眼色,他可不能再回牢房,被那群禽兽人肉了。

    陆大有却心下一颤,班头的爽快让他心里沉甸甸地,公门里的人是什么货色,他可是明明白白,看来自己还要出血。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不能看着儿子受尽欺凌,传出去也是打他的脸,赔笑道:“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平素里娇生惯养,是在受不了牢狱之苦,节级看能否方便一下。”

    班头心下暗喜,这可是头肥羊啊!眼巴巴送上门来宰,当真痛快,但他还是露出为难脸色,支吾道:“陆大官人,这不是让在下为难嘛!你也知道,知县相公对此案颇为上心,牢头也眼巴巴看着,我纵然有心也不好办。”

    陆大有一阵鄙夷,知县重视又能怎样?牢头看着又能怎样,不过是换个单人的牢房,能有多大事?知县总不能天天跑到牢房里来看,再说牢头也被打点一番,吃的饱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他。

    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他也不好受,不得已忍了口气,陪笑道:“区区小事,哪里能入知县相公眼界,还望节级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份上,班头也明白对方准备出血了,他是爽快地不得了,面色却不改一分,故作几分沉思,勉强地道:“小官人是读书人,与那些惯犯关在一起确实不妥,也罢,我就帮人帮到底,拼着碍牢头一顿骂,过两****来安排。”

    还要过两日,陆天寿脸色当即就变了,别说过两天了,就是今晚他也难熬过去,牢房里七八个精壮汉子啊!哪个不往死里折腾他。

    陆大有又是一叹,暗骂班头讹诈的太急,不见兔子不撒鹰,他没有半点犹豫,急忙道:“节级稍候片刻,我这逆子尚未吃完饭,在下还有点事,去去就回。”

    班头眼前一亮,暗道还是这老小子上道,既然有钱拿,等一会就一会,又不差这点时间,总得让人把饭吃完不是?他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客气地道:“这是应该的,总的让小官人把饭吃完才是。哎,怎么酒洒了一地,哎呀,有菜无酒怎么能行,我让人沽上一壶好酒。”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儿子是舒坦了,陆大有是打落牙齿合血吞,找谁说理去?谁让儿子找了一大摊子破事。

    自打有了媒妁之言,王秀和有琴莫言的婚事,也算是定了下来,有琴莫言成了王家未过门的媳妇。

    王家的老宅院也没有再买回来,倒是安心与李寡妇当了邻里,两家相互走动方便些。再说,王家在外面张罗着买宅子,也不急慌着搬家。

    不知是羞涩还是避嫌,有琴莫言倒是不太太来王家,整天窝在家里,教李采萱女红和琴棋书画,连去了几趟居养院,也是由几个小子出力气,让王卿苧好生调笑。

    倒是王卿苧的身价,随着王家制糖生意火爆,还有王秀发解贡举人身份影响日益火爆,没人不知道王记商铺的女掌柜的,抛开王秀的身份,那也是响当当的金主,谁要能娶上,那还不等于抱个金山回家。

    一时间,王卿苧成了众口铄金的风云人物,葛家却被人讥笑不已,什么有眼无珠,那么好的娘子,竟然无缘无故给退了婚,简直是混账透顶什么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说葛家好的。

    倒是说媒的络绎不绝,让谢氏痛并快乐着。

    “谢娘子,马大官人可是有良田数千,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虽说是年纪大些,但人贵在老成知礼,俗话说年纪大的男人懂得疼人。”

    媒婆走的时候,还对谢氏唠唠叨叨,让谢氏无可奈何,她也想女儿尽快有个归宿,一个妇人家在娘家当老闺女也不是个事,要惹人闲言碎语的。

    但是,来提亲的哪个不是冲着王卿苧产业来的,要么就是看中王秀的前程,真让她应付的疲惫至极。这不,城外马家庄的地主马大官人,年近五十刚刚丧偶,家里有两个儿子。虽说产业颇丰,但王卿苧才二十二三岁,正所谓风华正茂,人又生的千娇百媚,合着既想吃嫩草,又想占王家产业的便宜,哪有那么美的事。

    “娘,女儿就是不嫁了,沉下心好好把生意做好,合着女子也能有大出息。”王卿苧也头疼不已,再也顾不上取笑有琴莫言。

    谢氏白了眼女儿,没好气地道:“糊涂话,妇人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那不跟无根的浮萍一样吗?”

    王卿苧一阵头痛,娘亲也是好意,总不能为了这个大吵一顿吧!她吐了吐香舌,挽着谢氏的胳膊,撒娇道:“娘,女儿要侍候您老一辈子。”

    “娘总归要老去的,难道你跟我一辈子?再说,娘还要抱外孙呢,你还得赶紧的。”谢氏打心眼里疼女儿,一门心思想给女儿物色个好人家,可不能重蹈葛家覆辙了。

    王卿苧莞尔一笑,柔声道:“娘,秀哥儿那不是快了嘛,待明岁回来成婚,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够您老忙的了。”

    “你啊!”对女儿做顾而言他,谢氏也没办法,心中却打定主意,定要给女儿选个好人家,哪怕让女儿自己做主,也在所不惜。

    此时,王秀躲在书房里清净,他到没有写那些令人解的玩意,而是用一壶清茗招待何为。

    何为也是春风得意,再过几天何老道就要去宛丘,正式接任万事兴质库陈州分店大掌柜了,他又是举子,为商水士林所看重,连日来宴请不断,倒是王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他好生奇怪,这才是他拜访王秀的目的。

    自己的前途很大程度与王秀、沈墨捆绑,在风光的时候,他尚未忘乎所以。

    这不,外面有点风吹草动,他立马来到了王家,何家在商水县也是有势力的。

    “陆大有还真能耐,挖空心思营救那废物,也好,随他去吧!”王秀的反应很平淡,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何为打听到消息,立即赶来通风报信,希望王秀拿个主意,至少不能让陆天寿那孙子好受,岂料王秀完全不当回事,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愕然道:“那厮要杀你,难道就任由别人把他救下了?”

    “那你要怎样?”王秀品了口香茗,神色有点愕然。

    何为真是大摔眼镜,痛打落水狗呗,这浅显易懂的道理,难道王秀不知道?他一阵牙疼,道:“要杀你,这个仇可是不死不休,应该跟他好好玩玩,至少也要让他一辈子完了。”

    王秀哑然而笑,风趣地道:“你也太毒了点。”

    “人家比咱们更毒。”

    “作为读书人,无论陆大有出什么招数,陆天寿的前途算是完了,难道这还不够?”王秀意味深长地道。

    “不够,远远不够,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何为摇了摇头,感觉王秀真的很迂腐。很可惜的是,他没有注意到王秀眼中那道精光,继续道:“陆大有这厮上蹿下跳,昨日在公堂上,陆天寿不承认买凶刺杀,坚持心怀怨恨,意图打杀。”

    王秀神色凝重,额头凝成川字,慢慢放下杯子,指尖轻轻触动几案,半响,才意味深长地道:“意图打杀、是意图打杀,真是绝妙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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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商水县的博弈4

    何为一怔,他不是傻瓜,王秀对着四个字琢磨良久,必然有他的道理,不禁问道:“难道其中有何缘由?”

    “意图打杀,什么叫意图?这就是说是想法嘛!打杀,这不是扯淡,打杀可以多重理解,叫上几个地痞揍你一顿叫打杀,拿刀子砍你也是打杀,加上心怀怨恨,那就是我对你不满,意图对你不轨。”王秀冷冷地道。

    “这厮玩的好算计。”何为一拍大腿,总算明白过来。

    王秀耸了耸肩,又说道:“更险恶的是,隐隐指出陆天寿不是一个人,那问题就来了,其他人在什么地方,绑了他那些地痞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泼皮可是动了刀子,既然要脱罪,何必画蛇添足,最终逃脱不了罪责。”何为大伤脑筋,怎么也让不明白,多好的脱罪借口,怎么又横生波折,味道不对啊!

    “陆家父子没有那么聪明,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到。”王秀的嗓音忽然变的冷淡,目光渐渐锐利。

    何为瞪大眼睛,惊道:“难道,难道其中还有隐情?会不会是。”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个冷战,嘴角猛抽,诧异地看着王秀。

    王秀冷静地道:“利用陆天寿,把泼皮给挖出来,最终结果是我反买那些泼皮,里面的事可就大了。”

    何为惊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以王秀的分析,有人利用此事要打击的是王秀声誉,反买泼皮啊!要知道作为读书人,你干了再多龌龊事,只要不被曝光,不被别人传开了,一切都皆大欢喜,就像张文山的大善人名称,还有温文尔雅的张启元。要真的曝光反买泼皮拿下陆天寿,王秀绝对会被人看成阴险小人,至少别人会对王秀防备再三,对王秀的声誉是很大的打击。

    何为大怒,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竟有此无耻小人。”他转念一想,又恨恨地道:“难道是张启元?”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仅是猜测,或许错了。”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隐隐判定绝对是张家父子的手笔,如果是张启元的话,那这个人比他预料的更可怕,隔山打牛的智慧,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你还找不出一点痕迹,看来真应了他在陈州的话,此人绝对是他最大的对手。

    “肯定是张启元这厮,跑不了了。”何为恨恨地道,他自动脑补张启元是幕后黑手。

    王秀看了眼何为,切牙一笑,很淡然地道:“如果真是他,也算是个人物。”

    “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何为翻个白眼。

    “不必理会,他们愿意怎么玩,就让他们怎么玩,我还是那句话,陆天寿毁了。”

    到了现在,何为明白王秀的意思,陆天寿根本就没入过王秀的眼,从来没有把其当成对手,也就是顺势一推,就让那小子万劫不复,压根没想过痛打落水狗,因为陆天寿没有资格。

    他吸了口气,怪怪地看着王秀,玩味地道:“如果换成张启元,如之奈何?”

    王秀一怔,随口道:“张启元不会那么傻。”

    “我说的是如果。”何为眨了眨眼道。

    王秀稍加沉吟,目光闪烁,决然道:“我将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暴毙牢狱。”

    何为无奈地苦笑,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陆天寿截杀王秀,是把他当做对手,在王秀眼中,他陆天寿连敌人也算不上,何谈对手?张启元却得到王秀最高级别的褒奖,实在令他不吝叹息。

    “好了,这段时间很忙,你走的时候可能不会去相送。”

    “我们在开封相见便是。”

    此时,在县衙二堂内,县尉与知县赫然在座,二人脸色都挂着诡异的色彩。

    “大人,陆天寿坚持心下愤然,意图打杀。”县尉小心翼翼,面无表情,眼角余光却全程关注知县。就在前日夜里,陆大有携带三百金入了他的宅院,才有今日一幕。

    改个说法而已,没人嫌钱咬手。

    知县亦是脸色木然,丝毫看不出想些什么。

    县尉眼珠子乱转,说实话他对王秀没有好感,尤其是王秀发解贡举人,又传出与有琴家订了婚,让他更加嫉恨。他对有琴莫言贼心不死,那么清丽可人的美人胚子,他是念念不忘,可惜寡妇家门受朝廷律法保护,他不敢公然用强,还想着通过别的法子,把这小美人收入房中。

    王秀的横刀夺爱,又是举子身份,让他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如何不暗自嫉恨。既然陆大有奉上沉甸甸地银钱,让陆天寿脱罪,能给王秀制造个生死对头,他还是较为乐意的,眼看知县不言不语,有看不透这老东西想什么,他有点急了,试探着道:“大人,大人。”

    知县这才瞥了县尉一眼,慢吞吞地道:“县尉如何看?”

    县尉一愣,这是自己问的,怎么又被踢回来了,这老东西真是奸猾,一点也不落人把柄。不过,人家知县是一县父母,把球踢过来,他还必须得接着,不得不苦笑道:“大人,陆天寿咬死口,与供状人说的不相符。”

    他就是不说结论,等待知县下论断,这也是为官之道,看是敬重官长,实则摆脱责任。

    知县瞥了眼县尉,把玩着黑釉瓷茶杯,淡淡地道:“哦,看来此事还真有几分曲折。”

    县尉恨的牙痒痒,但他在知县面前,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不要说对方是赐进士出身,比他大的出身高了许多,便是年岁也大了十余岁,历一个州的判官厅公事,两个县的知县,可谓老辣之极,他绝对不是对手。

    细细品味,却还是发觉知县话中有话,不过隐藏很深,不让人直接把握而已,他犹豫着道:“是否,是否让王秀过堂对质?”

    “糊涂。”知县脸色一变,吧茶杯重重搁在几案上,狠狠地瞪了眼县尉,不悦地道:“王秀乃举子,要发解东京的贡举人,岂能任由你县尉司问话,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县尉一阵冷汗,不能不承认知县说的有道理,他无意中触犯读书人的禁忌,那就是读书人的脸面。虽说世风开放,宰相和平民都能在香浴堂子里共浴,但读书人从心底看不上粗鄙之人,再说读书人里也十分三六九等,要说陆天寿也是县学出身,算是士子,却还是最低等的士子。

    王秀一解试,得了举子身份,虽仅是参加贡举的凭证,但毕竟是取得了名望,决不能等同县学出来的士子,这是无形的规则,一个圈子里的士人可以争闲气,但圈子外的人却没有资格,这就是枷锁,莫大的荣耀,你要是破坏规则,那就等同与挑战整个士大夫阶层,结局肯定是悲剧。

    让王秀过堂,不要说会引起商水士林喧哗,还会惊动整个陈州,不是谁能吃罪起的,至少他承担不了骂名。

    “陆天寿咬口不放,陆大有四处奔走,声言儿子冤屈。”

    知县心下,冤屈?简直是笑话,陆天寿要是冤屈,那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但他作为老官僚,考虑事情绝不是黑白,沉吟半响才道:“既然陆大有有心,你且把乡里泼皮提来审问,记住,一切要谨慎从事,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

    县尉心领神会,这是在提醒他要秘密行事,笑道:“遵命。”

    “派人知会王秀,明日我请他和几位举子来县衙一会。”知县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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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商水县的博弈5

    王卿苧回到家时,身子很疲惫,但心情是激动的,刚见到王秀就喜笑颜开道:“秀哥儿,店铺全部收拾好了,今个又有几家客商过来,订购了五千斤白糖。”

    王秀放下笔,轻松地笑道:“看大姐忙的,连饭也来不及吃。”

    王卿苧秀眸一转,有几分哀怨地道:“就是,你看看老娘瘦了好几斤,那些商人真是奸猾无比,一文钱一文钱的讨价还价,真气死人了。”

    你才多大,就自称老娘,大姐的性子越来越野了,王秀撇了撇嘴,呵呵笑道:“商人逐利是天性使然,大姐跟他们讨价还价,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姐,你也不需要亲自上阵,把具体事务交给秋叔不就得了。”

    王卿苧有商天赋不假,却沉迷于琐事,这可不是以为优秀商人应该有的,他不得不提醒一二。做老板的规划好发展,掌控住资源,搞清楚财物就得了,事无巨细迟早要出毛病的。

    “这不是刚刚开始,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嘛!对了,外面传闻陆天寿的案子,有人质疑刺杀,你也不问问。”

    “问那些破事作甚?”

    “自个的事都不关心了.”

    “对了,大姐,最近有合适的良人吗?”

    “小子,几天不说你,皮痒了是吗?”王卿苧俏脸一变,抬手就给王秀个爆栗。

    “哎呀哦.说过不准打额头.还打.”

    .。

    陆大有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中,刚刚把终日以泪洗面的夫人打发回房,陆贞娘又匆匆而来,还没等他喝茶,急匆匆地问道:“爹,联系的怎样了?”

    陆大有深沉地看了眼女儿,那妖治的容颜却已不再青涩,明显带有人妇的媚态,他心下叹息,嘴上道:“差不多了,已有一些老友在议论,相信知县那里很快就会听到。”

    陆贞娘这才松了口气,越乱越好,才能让知县有所顾忌,看来自己的付出没有白,张郎还是迷恋她的,稍稍放下心,心情好了许多,打定主意让丫眷约张启元晚上再来,她要再加把火,让张启元好好出力,争取陆天寿早日脱罪。

    “虽说水越混越好,但二哥的罪也不能完全了,恐怕今后无缘仕途了!”几天来,陆大有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大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小儿子读书还算入眼,本打算倾力让小儿子读书,好博个功名光宗耀祖,却不想除了这档子破事,基本上宣告前程终结了。

    大宋科考不禁僧道,却严禁胥吏、作奸犯科者进入,陆天寿有了这遭,想都别想进入仕途了。

    “不进仕途也好,做个富家翁便是,不是还有张郎嘛。”陆贞娘满不在乎地道。

    陆大有不满地看了眼女儿,他可没有女儿那么天真,张启元恐怕是靠不用上。不过,这话也不能跟女儿明说,毕竟女儿一颗心都贴在张启元身上。

    虽然,他用了张文山的点子,但又何尝全然放心,他太了解张文山这个虚伪的人了,赚够你的便宜,不再背后给你一刀子,就算你祖上积德了,六百亩良田啊!人家勉强笑纳了,你还得承个大人情。

    陆贞娘似乎意犹未尽,她想到了王秀,不禁恨恨地道:“二哥都毁在王秀手里,我决不与他善罢甘休。”

    陆天寿无奈地看了看女儿,真不知说什么是好,王秀今非昔比,纵然过不了贡举,名声也不是一般人能震撼的,就不要王家日进斗金的财力了。但他不愿女儿多想,还是温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把二哥救出来。”

    陆贞娘冷冷一笑,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有。

    次日,县衙后院是宾客盈门,几名举子应邀而来,知县也颇为高兴,这些都是商水读书人的翘楚,或许日后还是进士,能得到这些翘楚的尊敬,对读书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件愉快的事。

    众人吃着香茗,品着精美糕点,相互间谈论春秋,讨论诗词,当真不亦乐乎。

    知县谈性高涨,在举子们的恭维下,欣然提笔泼墨挥毫,写了“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九个瘦金体书。

    王秀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不得不承认知县不愧是进士出身,文学功底深厚,一手的瘦金体好字。不过,放眼天下,又有几个进士不是才子?不然他们早被别人鄙夷死了。

    瘦金体首创于当今天子赵佶,其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正所谓“如屈铁断金”。知县的行书,确有几分‘天骨遒美,逸趣霭然’的味道。

    “大人一手瘦金体,已有当今官家几分神韵。”张启元在旁赞叹,这个时候的恭维不值钱,也不会有人鄙夷,为什么不把握时机。

    连王秀也点了点头,道:“我若有大人万一,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实在的,无论是他还是‘他’,毛笔字写的都很普通,没有多大色彩,不能不承认知县文字功夫。

    知县呵呵大笑,捋着三寸须髯,道:“诸位过讲了,我要有官家万一就万分幸运了,要说瘦金行书,还得说官家的‘秾芳诗’,此行书大字,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如同断金割玉一般,每次观摩字帖,实在令人神往。”

    不能不说,赵佶在书法上不愧是一代大家,作为官员奉承是有必要的,但王秀可是从集数千年精华和糟粕大成的后世中混出来的,敏锐地捕捉到知县恭维中,还有不可知否的崇拜,按他的理解,或许是文人才华的折服吧!

    忽然间,他对赵佶产生浓厚的兴趣。

    “我是抛砖引玉,你等举子才是朝廷未来栋梁,何不争奇斗艳一番,也是我商水一段雅趣。”知县心情大好,文人在一起,谈论的就是诗词,玩的就是琴棋书画,风雅事。

    王秀心中咯噔一下,急忙笑道:“大人,在下那点丫丫电子书功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未等直线说话,一白面士子笑道:“你倒是得了头名,不拔头筹,难道要折大人面子。”

    这话说的真他妈傻,王秀莞尔一笑,他已看到知县眉头微蹙,显然被这没心没肺的伙计激怒。也是,知县约举子文会本是风雅事,众人理应谦恭有加,以知县为首才是,哪能跟知县抢话说,这是是型的给脸不要脸。

    王秀根本不予理会,当白面士子的话是放屁,目光始终看着知县,态度不亢不卑。

    知县对王秀显然有好感,玩味地一笑道:“正所谓陈州第一贡举人,岂能太过谦虚。”

    王秀很客气地道:“大人,要说在下丫丫电子书功夫,恐怕的恭列众举子末座,不如请张兄献上墨宝。”

    不能不说他自降身份,轻轻抬了张启元花花轿子,毕竟他有自知之明,他的字写的还算是勉强,但在沉浸笔法十余年的书生中,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不如捧捧别人显得自家大度。

    知县玩味地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张启元,一脸地笑意。

    张启元又岂能不知王秀打算,不过算是在众人面前抬举他,自己还真不好拒绝。既然王秀作秀,他也不遑多让,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一番,老弟献大作,我来执笔。”

    此言一出,王秀眉头一动,不能不称赞张启元高明,一捧一抬,看是二人相得,在别人眼中张启元更加温雅,至少他不抢夺王秀的风头,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连知县也轻轻颔首。

    面对此强劲对手,王秀的笑也不是那么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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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商水县的博弈6

    不能不说,张启元也是才华横溢的人,一手行草笔法颇为洒脱不羁,一气呵成,赫然是欧体风格,其抬笔藏锋,更显其内敛性格。

    字如其人,果真不假啊!

    “于民之利,于国大利。”知县捻须微笑,看着王秀笑道:“利之所在,邦国所用。”

    张启元搁笔,淡淡地笑道:“不负重托,让知县相公见笑了。”

    王秀轻轻叹了口气,看张启元的目光有些复杂,但他还是赞叹道:“张兄笔力苍劲,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大家。”

    话声方落,却见那白面士子沉声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在我等孔门弟子面前趋利,恐怕有些说不过去,也与道德不符。”

    知县颇有意味地看着王秀,显然对白面士子说法颇为认同。这里要说明一点,知县没有和县尉在一起的莫测高深,完全是以一位老书生的姿态,与这些士子进行学术交流,读书人嘛!心高气傲不假,但在晚辈面前平易近人,又是一种风度。

    王秀看了眼白面士子,此人姓方名子真,年约三旬,是商水县一位老书生,家里有些田产,是个标准的酸儒,发解过一次贡举人,此次名列陈州解试第十六,属于恭列末座的几位之一。

    他并没有迟疑,朗声道:“民生为大,民有利则国盛,公私取利分明,又有何不可?”

    道德?什么是道德,夫子云:温饱而知礼仪。

    连最起码的生存条件也没有,人的尊严都丧失了,还谈什么鸟道德礼仪,这不是放狗屁嘛!他不由叹一声道:“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看只要没有不利家国,趋利就趋利。小民求生计之利,纳朝廷赋税,朝廷取四方之利,固本强元,你说趋利就算趋利吧!”

    “言利之人,君子所不屑。”方子真不屑地一笑。

    “方兄所言甚至,我辈当佐天下怀仁天下,兼治万民,岂能为那阿堵物折腰,简直有辱斯文。”

    “不错,君子不屑利,而死于义。”

    “无商无利,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这满桌的果子,又是从哪里来的?”何为气不过,反驳起来。

    什么叫酸?这是酸,正是人生价值观去想的不同,一方水土养百种人,对于自诩正宗孔门子弟,有精神洁癖的儒生来说,道德高于一切,容不得一丝玷污!甚至连他们尊崇的孔圣人之言,只要不服他们思想的,也要弃之如弊。

    试问,如果女真人真的打过来,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忠君爱国的人,能有几个有点骨气?

    王秀想通这一点,心下不由有些黯然,他有点太理想化了,应该说他太兴奋于重生的起点,凌驾时代之上的心态,忘记人人都有自己最求的最基本道理,不是一路人,永远没有共同语言。想通了这一层,他洒脱地一笑,道:“三千大道,终归馄饨,道佛之争,利义之辩,何其的无趣。”知县和张启元?的目光,多了一层暧昧,很显然他们听懂了王秀意思。

    ?张启元直接插话,又挥洒大笔,即兴来了首满江红,虽说是并十分的工正,却也是有七分韵律,引的众人频频叫好,甚至有两人双眼闪烁,看来对他的敬仰之情,真是有如滔滔江水奔涌不绝.知县看火候差不多了,倒是走到长窗边,颇有意味地看了眼王秀。

    王秀会意,知今日知县相约,恐怕是为了陆天寿事,毕竟外面传的太多了,舆论越发难以控制,甚至传出他勾结盗匪,设计陷害陆天寿,不赶紧结案是不行了!

    长窗旁,离那些围着张启元说话的士子十余步,知县在王秀过来,淡淡笑道:“小官人何时起程?”

    王秀脸上亦是堆着笑容,恭敬地道:“时日未定,一切要听家父安排。”回答的中规中矩,不让人挑出一点毛病,百善孝为先嘛!你能说什么?

    “父命为大,不错。”知县倒是含笑捻须,温声道:“朝廷礼部试非同小可,是想老夫当年一身清白,还要被礼部刁难,想想真是恼怒非常。”

    王秀含笑看了眼知县,心里跟明镜一样,老东西在告诫他,陆天寿的案子该有个结论了,别再坐着看笑话不腰疼,把人搞火了大家都不好看。

    “大人为官清正,自然不屑和那些宵小同流合污。”

    知县瞥了眼王秀,见他不言不语,暗骂生小狐狸。

    话说,陆大有在外面闹腾,县里面不好下论断,县尉把那几个泼皮拿了,也问清楚事了,但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陆大有的钱财是放了不少,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加上陆天寿咬死口不承认刺杀,也该糊里糊涂过去算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不言不语,仿佛置身事外,这种姿态更让人拿捏不准。要是换了一介小民,或是半年前的王秀,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他们自然是维护陆家了。

    但现在可不行了,不要说王家强势崛起,又有沈默为外援,知县是得罪不起,便是王秀本人,也不是随意欺凌的。

    心学正论自不必说,单是第一名的举子,你要是偏袒了别人,万一王秀去开封敲响了登闻鼓,那可就把天给捅漏了,他知县万万吃罪不起。

    所以,此事只能看王秀的态度,他从中调和一二,看能不能皆大欢喜。

    “哎,现在的小哥.”

    王秀一阵牙疼,目光有几分幽怨,磨磨蹭蹭地道:“当年大人是十年寒窗,实在是我辈楷模。”

    这会,知县倒是牙疼起来,暗道这小子奸猾,自个说的那么明白,还是不上套,看来是想抬高价码,他咬咬牙,沉声道:“好事多磨,年轻人要懂得进退,方能出人头地。”

    王秀淡淡一笑,什么鸟进退,还用你这老倌教训,你个老小子混了这么多年,不也只是在县以层级折腾吗?

    不过,无论怎么说,今个他是涨了一番见识,见到了清流的后备人才,明白直臣是怎样炼成的!下意识地思考和这些所谓的君子相处之道。当然,还有如知县这等官场老油子,本事不是太大,时常收点好处,却有治理一方的小本事,这是政权的基础啊!官吏中的大多数。

    “大人可曾听闻割肉饲鹰?”

    知县一怔,这哑谜打的,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人,能有几两肉,鹰却永远喂不饱,如之奈何?退要再割肉,进还有一线生机,晚辈浅见,还望大人指点。”王秀是笑眯眯地。

    知县吸了口凉气,不多看王秀一眼,暗道这年轻人笑容可掬,却心狠手辣,抓住机会便要致人死地,倒是一个狠角啊!一句话把他逼到了死角,但他又不能不维护陆家一二,不得不笑咪咪地道:“所言有理,慈悲心肠却有不可取之处。”

    王秀笑眯眯地,他早就有决断,虽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却也不是绝对的,陆天寿乃至陆家,在他眼中只能算一条虫,可悲可怜的臭虫,张启元才能称得上一条蛰伏的毒蛇。很明显的从中渔利,他断不能如张启元所愿,知县出来说话,火候算是到了,该收手时决不能含糊,不然就真的被动了。

    知县话声刚落,他才淡然笑道:“不过,万事没有绝对,正如在下绌作所言,风随心动。”

    知县嘴角一抽,喉咙一阵痰声,不由地咳了两声,三言两句间,王秀给他的波澜起伏太震撼了,没见过这么玩人的,拿捏人心很刁钻啊!难怪这小子能异军突起,一鸣惊人,混的如鱼得水,连万事兴少东主也舔着脸靠上来,果真是盛名无虚士啊!

    想想心学正论,他的目光逐渐郑重,不再把王秀看成一个后辈新人,而是要正视的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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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商水县的博弈7

    县尉是收了陆大有不少钱财,自然也想把事办好,加上他对王秀的怨恨,按自己的意思,恨不得把陆天寿无罪释放,给王秀安上一个诬告的罪名。

    很可惜,知县的态度决定一切,那几个泼皮的供词揭示,无论怎样说,陆天寿买通泼皮围攻王秀是定局,不要说证人何为,连万事兴陈州分店的伙计也信誓旦旦,让人无话可说,铁案是坐实在了。

    知县的话很婉转,但也很明白,王秀可以放过陆天寿,不计较打杀与刺杀的鸟事,但县尉司一定要秉公办理。这就是说,陆天寿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却永远失去进入仕途的资格,甚至连士林也会不齿其为人。

    县尉很不甘心,却不敢和知县顶牛,他琢磨许久,换了便服悄悄来到陆家。

    陆大有正是急火攻心,对于县尉的到来,他欣喜若狂,急忙好茶相待,屈尊折贵地侍候,为了儿子,他认了!

    “陆兄,二哥在大狱里,还好吧?”县尉并不像直接谈事情,先问起陆天寿近况,以示关心,毕竟陆大有刻意结交,让他尝到不好的甜头。

    陆大有人老成精,岂能不明白县尉登门,必然有要事,他就是再急也要忍耐一番,心里暗骂县尉明知故问,脸上却挂着笑容,道:“托大人洪福,这个逆子还算自在,按我的意思,让他受几天罪最好,免得日后惹是生非。”

    “哎,话不能那么说,二哥少年天性,偶尔冲动也是难免的,岂能让他受皮肉之苦。”县尉呵呵地笑了,他听出来陆大有弦外之音,要他保陆天寿一命。

    陆大有眉头一动,听这话意思有戏,心下一阵暗喜,急忙道:“大人说的也是,但二哥年轻孟浪,不吃点苦难以成器,日后还望大人教导一二。”

    县尉呵呵一笑,并不置可否,偶尔转头间,却见长窗外晃过一绿衣美貌女子,他当即一愣神,肾上腺激素腾地升起来,眼皮子翻了翻。

    陆大有见县尉目光有异,顺眼看到女儿躲在长窗后,还没躲好,露了半个身子,真是又气又好笑,当即高声道:“五姐,你在做什么,还不进来给大人奉茶。”

    要说这个时代,还是有盛唐遗风的,并不像明清的保守,女子也能出面会客,不然王秀与有琴莫言也不会有深层次接触,王卿苧也不可能出面主持营生。

    陆贞娘见被发现了,脸色赤红地进来,虽说她早就经历人事,却仍是待嫁的闺女,不敢正眼看县尉,而是万福道:“民女见过大人。”

    “小女顽劣,还望大人见谅。”陆大有见县尉眼神色迷迷地,心下有点不喜,但事关儿子生死,他又不能给县尉脸色看,只好退而求之。

    “原来是小娘子,不必多礼。”县尉眼睛直勾勾地,有点失态。不可否认他垂涎陆贞娘地美貌,陆贞娘本来就生的美貌妖媚,虽无法与有琴莫言相提并论,却胜在有张启元的奋力耕耘,犹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艳丽的衣裙,衬出丰润的曲线,滋味可不是青涩的小美人可比。

    陆贞娘见县尉毫不掩饰的贪婪,不觉眉头微蹙,却碍于对方是官,羞愧地垂首不语,心里一阵子恼怒。

    陆大有见县尉毫不掩饰,暗骂这老鳏夫太多分,他轻轻咳了声,道:“还不快下去。”

    “是。”陆贞娘一颗心正放在张启元身上,虽然她很想从县尉口中打听消息,却哪里受得了县尉肆无忌惮的目光,早就心慌意乱的,听陆大有呵斥仿佛得了敕令,立即告退。

    县尉发觉自己有点失态,好在脸皮颇厚,一阵尴尬后也不觉得怎样,心里还是想着陆贞娘的身姿,要能品尝这个妙物,也赚大发了。

    “大人,我哪逆子。不知县里如何处置?”陆大有很不满县尉对女儿赤裸裸的眼神,他怕出什么事,原本还要绕弯弯问话,也顾不得许多了。

    就在这转瞬间,县尉心下有了新的计较,虚伪地笑道:“王秀那里上没有太大动静,知县大人也不好开口,毕竟此事干系重大。”

    没有太大动静,那就是有动静了,陆大有吸了口凉气,他不怕王秀不开口,就怕不开口,能开口才好办事。不过,儿子是要对王秀不利,恐怕王秀即便放过儿子,也会狮子大开口,不由地眉头紧蹙。

    县尉察言观色,见火候差不多了,淡淡地笑道:“放心,一切由我来处置,想必知县大人和新晋举子,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多谢大人。”陆大有大喜,他知道县尉贪婪,也做好了继续出血的准备,大不了再损失一点,日后想办法补回来。

    县尉想着陆贞娘的容颜,那衣衫尽去,玉体横陈的场景,觉得全身热血沸腾,恨不得把陆贞娘抢回去,肆意凌辱一番。

    就在陆家事由曲折之际,张启元却出现在大狱内,还是那间简陋的小屋子,破败的木桌上,摆着荤素几碟精致的菜肴,配上两壶上好地浊酒,张启元坐着,时而微微蹙眉,冷眼看陆天寿一阵狂吞猛嚼。

    “看你那熊样,这罪是受够了。”张启元冷不防来了句,语气充满了关切,又有无限的愤慨。

    陆天寿艰难地吞下一大口鸡肉,身子剧烈颤抖,手上的半个鸡腿也颤悠悠地,脸色逐渐变的狰狞,狠狠地道:“王秀,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张启元淡淡一笑,亲手为陆天寿斟了一杯酒,道:“好了,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我爹爹的面子可是用尽了,人家现在可是名满陈州,你也该消停一下了。”

    “不可能,王秀竖子,我与他势不两立,不死不休。”陆天寿对王秀很到了骨髓里,张启元让他避让的话,无疑如一把尖刀扎在他心底,深深地刺痛了他。

    张启元目光闪烁,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他是在看不起陆天寿要文没有文,要武不能武,十足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对他还有用,他压根就不会来理会这厮。

    “子初兄,能不能。外面情形如何?”陆天寿在牢里,消息一点也不灵通,陆大有为了避嫌,除让仆人送饭外,几乎没有再去看他。

    按说仆人送饭也能传个消息,很可惜仆人根本进不了大狱,只能在外面把酒菜给了牢子,那些牢子又是什么人?他们还不能经常吃这些精美酒菜,又岂能送到陆天寿那里。结果是酒菜被牢子们分吃了,给陆天寿的却是普通牢饭,最多给他多碗汤水,多加个麦饼罢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看到一桌酒菜,就跟饿狼一样狂吃,差点把桌子给吞了。

    张启元深深一叹,知县和王秀的态度,让他的计谋出现偏差,两败俱伤的局面并没有如期出现,就是说知县不希望举子出现任何问题,王秀也不愿事情扩大化,这就与他让王秀牵连进去的初衷不符。

    要是让事情仍能按照他设想发展,只能从陆天寿身上下功夫,却见他犹豫半响,叹道:“王秀强势,知县也不好论断,你再忍忍,总会有办法的。”

    “忍?我要忍到何时,看来老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王秀。”陆天寿放下鸡腿,脸色越发阴沉。

    张启元嘴角上翘,压根就不用多说,他一句话就让陆天寿自行脑补,跟着他的思路走,再怎么出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他可是一句也没有教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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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商水县的博弈8

    商水县城北大街王记百货,这才试营业两天,就有点透着诡异的玄乎!

    几天来,都有一帮城外泼皮来店里溜达,碰一下人就要打闹,搞的客人都不敢来了。王记百货并不指望店铺拿点货挣钱,但这也不是个事啊!天天闹腾对名声不好。

    “这些泼皮,一来就买个几文钱的小吃,反倒是在店铺里逛荡找事,又不能赶他们走。”王卿苧哪个恼火啊!你说是泼皮吧,人家花钱买东西了,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报官就不要提了,你让人家差役来干什么?抓客人啊!

    “看来,陆大有这厮图穷匕首见了。”王秀明白陆大有的心思,看来又有张启元的影子,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让你家消停,好损的一招啊!

    陆尧过来说那帮人又来了,他立即道:“我去看看。”

    来到大店铺门前,见三五个泼皮来回游走门前,只要来了客人,也不是厉声呵斥,而是两三个人围上去,光是那凶煞的模样,就让人紧退后了事,谁也不愿意惹事。

    哎,果真是张家行事风格,杀人不见血啊!

    “吆喝,这不是王家大哥嘛,呵呵,小官人来了?”一名三十多岁,一脸横肉的泼皮头子,皮笑肉不笑地与王秀招呼。

    王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道:“我倒是哪位,原来是吴经济,幸会、幸会。”

    泼皮头子一怔,原本还想的这小子要真发火了,可不太好办啊!这可是陈州解试的头名。不过,回头一想陆大有许下了重利,要真能让王秀吃瘪,他会得到上百贯的财富,那就能天天坐在家里吃香喝辣了。

    忍不住要挑动王秀怒火,哪知道一下被化解无形,一拳打到棉花上,有劲没地使,不免有几分诧异。

    “怎么,今个吴经济那么悠闲,带着弟兄们来我家铺子门口营生,要买些什么?”

    泼皮头子一愣,却有点吃味,人家说的还真好听,你买东西在店铺门口转悠个屁啊!

    王秀冷冷地瞥了眼,看到两名皂衣公人,正在十余步外看热闹,显然是店铺报了官,人家来看热闹。他险些骂出口,还是忍了口气,冷哼一声,背着手大步进了店铺。

    陆尧暗自惊秫不已,少东主有点太那个了,要是惹火了这群泼皮,可如何是好?你是有了功名不假,但也经不住想吃亏啊!不由地向泼皮头子赔笑,畏畏缩缩地跟了进去。

    王秀刚进了铺子,便看到两三个泼皮在铺子里游走,浑身煞气四射,便是有人进来,也不敢买货物。

    他当即就压不住火了,你大娘的,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在外面拦客人也就罢了,我忍,黑白勾结,我也忍了。

    但是,你竟然到了铺子里面,摆明了玩人,还真当别人是泥菩萨,任你揉捏不成?

    这次,他真的火了,压不住了!

    “各位看好什么货物了?”王秀冷冷地道。

    那些人看了看王秀,压根就没有出声,他们这些混道上的,才不在乎什么举子。

    “不买东西都出去,我家铺子不欢迎。”

    “这话说的,哪有开门拒客的。”

    “是啊!我家家大业大,看不起我们兄弟。”

    “他奶奶地,我看是不识像。”

    王秀脸色忽然变的狰狞,指着唯唯诺诺的陆尧,厉声喊道:“刀,把刀给我拿来。”

    面对脸色狰狞的王秀,泼皮目瞪口呆,一脸忧色的老经济也愣愣地。

    “你这厮,竟敢胁迫我兄弟,不要以为你是举子,老子就不敢动你。”泼皮头子走进来,他见王秀操刀,眼皮子一跳,先吓唬一下再说。

    陆尧倒也机灵,急忙递上一把锋利的菜刀,王秀抓在手中,倍感踏实:“穿的再**,一砖摞倒,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玩意是不雅观,但它实用。

    操刀,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家的地盘拿把菜刀,你能说我什么?

    泼皮头子见王秀手持菜刀,一副拼命架势,倒是有点怂了,他是来赚钱可不是玩命的,这玩意砍在身上,可不好玩。眼珠子一转,切牙笑道:“小官人,这是干什么?你可是举子,不好动刀动枪吧。”

    王秀翻个白眼,切牙道:“难道你是白痴,没看到老子要拼命嘛?”

    泼皮头子一阵无语,他觉得自己够狠的,没想到这小子更狠,直接操刀玩命,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其余几个泼皮,也被王秀持刀拼命地架势镇住,他们是欺行霸市不假,但在拼命架势下,一个个都蔫了吧唧的。

    “小官人好气势,我们兄弟进来买些杂用,你就如此待客?”泼皮头子无奈,人家跟你拼命,自个又没带家伙,总不能被菜刀追着砍,这也太没面子了。先用言语稳住王秀,两个泼皮悄然包抄,出其不意拿下他。

    为了百余贯钱,就算吃了官司也认了。

    王秀冷冷地看着这群泼皮,又岂能上当,他左右看了眼两泼皮,厉声道:“不想活了,老子成全你们。”

    “干什么,干什么的,吆喝,刀子都拿出来了。”

    正在僵持中,两名公人闯了进来,也不问那些泼皮,直接一左一右,把王秀围在中间。

    泼皮头子眼光一亮,急忙道:“都头,我们兄弟前来买卖,却不想王家小官人强买强卖,还用刀子逼人。”

    “大胆,光天化日下。”一鳌须公人脸色一变,晃了晃手中铁链,盯着王秀一阵看。

    王秀一阵无语,好不容易吸引你们进来,能不能有点眼色啊!这可是王记杂货铺,大宋朝廷怎么养了这群废物。

    鳌须公人见王秀不言不语,目光不定,似乎有点明白了,作做地厉声道:“官人也是举子,竟然违反朝廷法度。”

    王秀满意地扫了眼鳌须公人,又看了看泼皮头子,忽然觉得很可笑,成了。他心念一动,把刀子抛在地上,道:“这里是我家铺子,都头是老缉捕,难道不知什么叫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鳌须公人有些迷糊,看了看另一人。

    王秀撇撇嘴,又道:“铺子遭遇盗匪,店主当然要奋起反抗,难道不是吗?”说话间,环顾七八个泼皮。

    “胡言乱语,我等怎能是盗匪。”泼皮头子有点急了,他感觉王秀说的挺有道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寻常欺行霸市和打家劫舍,是有本质区别的。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你自个心虚承认的,都头,你看是不是,不行的话拿到县尉大人那,或是求知县相公评评理。”王秀不断挤兑公人。

    两个公人面面相觑,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对,你来了七八个知名的泼皮,众目睽睽下,还能明目张胆地袒护不成?若是真的闹出蛾子,连知县相公也保不了他们。

    再说,人家王秀可是举子,连知县相公也给几分面子,要真的维护不好出了事,他们还要不要吃着饭了。

    泼皮头子急眼了,双目凶光四射,原本捣乱的意思,逐渐变成打砸的恶念,冷笑道:“老子把你的牙给拔下来,看你还怎么说?”

    两个公人相顾一笑,都是公门中的老滑头,都到这份上再不明白,那可真白混公门饭了。他们在一旁观望很无奈,这泼皮头子可真傻,被王秀那么一激还真爆发了。

    眼看几名泼皮火了,老经济倒是挡在王秀身前,作揖陪衬,道:“各位好汉,各位好汉,少东主年少无知,冲撞了各位好汉,老汉先赔不是了,还望给个脸面。。”他可不愿王秀先吃亏,两个公人很难挡住六七个泼皮。

    “行,两位在这里作证,这伙泼皮无赖闯我家店铺,我完全是自卫。”王秀冷冷瞥了眼几个泼皮,把才道往柜台上一丢,背着手看西洋景。

    “走吧,有话道衙门里说。”鳌须公人撇撇嘴,暗赞王秀真他妈鬼,一把菜刀把他们都绕进来了。不过,他也暗自欣喜,泼皮无故闹事?谁信谁白痴,看来私下里又能捞点好处了,想想一阵窃喜。

    泼皮头子也醒悟过来,似乎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又被不该听的人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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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商水县的博弈9

    “大人,今日过堂,陆天寿忽然发难,大人请过目。”

    还没有到响午,县尉步履匆匆地来到县衙,神色是极为匆忙,把审问录册递给了知县。

    知县脸色诧异,暗道大局已定,无非是陆家付出点代价,以他对整件事的了解,王秀就压根没把陆天寿当回事,举手间风淡云轻。作为一个老于世故的官僚,不用费多大心思就会明白王秀的超然态度,人家是贡举人身份,又著有心学正论,即便贡举失利,再熬上几年,也够资格参加天子特奏名,或是再接再厉,博取名声,天子征召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的心情是不错的,三年任期将满,平安过了政和七年,他的考功至少是中上,就等着入京述职,跑跑朝廷大臣的门路,再外放个油水大的衙门。

    当他看了录册,脸色顿时铁青,把录册重重摔在几案上,怒视县尉,沉声道:“怎么回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县尉不想知县竟如此震怒,他惊惶地看着平素泰山崩而不动的知县,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想拿捏陆家两把,试着能否把陆贞娘勾搭出来,晓以大义拿下这块美肉,却不想竟除了这档子破事,当时他就爆了粗口:真他妈晦气。

    知县脸色不善,沉声道:“找泼皮闹事也就罢了,手段而已,这事太可恨了。”

    泼皮闹事对王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此时的王家却是一片喜庆,谢氏抱怨王成许久,总是急匆匆往外跑,今个总算是明白了。

    “娘,爹爹与牛世叔合办的香浴堂,要正式开业,我回来给娘和姐姐说声,咱们一块去看看。”

    吃完早饭没多久,王秀正要回屋去。谢氏也要去洗涮碗筷,王卿苧却笑嘻嘻地公布了个消息。

    “我当什么大事。什么,你爹爹和牛幺?他们混在一起,能干什么正事,还开香浴堂子。”

    王秀却是一惊,他还真没关注过王成,却不想上次拿走的图纸,竟然被老爹不声不响捣鼓成了,不由地有些惊喜。不要看简单的装置,搞不好会开创一个暂新的时代,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呵呵,娘就放心吧,爹爹干的可都是大事,我的也是。”王秀呵呵地笑了。

    “爹爹干的自然是大事,你嘛,不可不见得。”王卿苧莞尔一笑,轻轻捏了把王秀。

    “哎呀,娘,大姐欺负我。”王秀夸张似地躲避。

    “别闹了,没大没小的。”谢氏白了眼女儿,道:“原来你这丫头,竟和你爹爹合伙瞒着我。”

    “娘,爹能重新出去做事,可喜可贺,好久没吃娘拿手的葱爆羊肉了。”王秀笑嘻嘻地,葱爆羊肉是他的最爱。

    “看你一副馋样。”谢氏剜了眼儿子,多日来对王成神秘兮兮地样子疑惑,化作了一汪春水。

    王成和牛幺秘密谋划,经过一个月的装配、调试,花了近二百贯购买的香浴堂,总算是开起来了,除了两个大的池子外,还改造了三十多个隔间,装置了淋浴器。另外,池子旁的墙壁上,也有二十多个淋浴装置,充分利用了空间,商业利益最大化。

    热水烧好后,由几名身强力壮的雇工,用多层齿轮绞盘,把热水输送到水箱里,凉水输送同样道理,利用高度差,双管道供水,有一把脚踏阀门控制。

    一切都采用后世澡堂模式,只不过采用隔间,高雅化一点,还有的就是电泵抽水改用人工。不过,多层齿轮绞盘早已经出现,水量不大情况下,输送并不费力。

    王成可算是扬眉吐气一番,他从心里佩服儿子,不禁有这些精密的构建,还有对淋浴经营的详细说明,省了他很多力气,也让老朋友牛幺很快看到商机,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他们的宣传方式颇为独特,直接大笔一挥,来了个“君子爱洁,礼不能废,高山流水,乐在其中。”

    虽然有些那个,但表达意思很清楚,带有隔间的淋浴室,可以避免一同沐浴的尴尬,让那些讲究礼仪的读书人,也免去烧水的麻烦,进来洗个痛快澡。甚至还有五个高级的淋浴间,配备了淋浴、小池子和床铺柜子。

    按照王秀说明的的经营方式,香浴堂免费开业三天,父老乡亲随意来去,淋浴、池子各听其便,取名曰“天霖堂”。

    既然是免费的,当然吸引人,来洗澡的人络绎不绝。不能不说淋浴还是相当新奇的,很多人就是冲着淋雨来的,不用瓢,用脚轻轻一踩,便能出热水,也可以现在池子里泡上一阵,搓搓背再用淋浴一冲。

    一日内酒名声大作,三天后仍然人流不绝,几十个单独的房间,甚至需要预约才行,最后不得不限客。

    牛幺和王成颇为惊讶,他们虽发现商机,却怎么也没想到,王秀的小小改进,竟然超出他们的预想,沐浴后的人无不称赞便利,大间两钱,单间五钱,豪华单间二十钱,就那还是供不应求。

    “。贤侄真是奇才,你看顾老三他们的那张马脸,都要绿了。”看着日进斗金,牛幺的嘴都合不上了,就在天霖堂外面,对王秀大肆美言,就跟不要钱一样。

    王成欣慰地看着儿子,越看越是满意,不禁拈须微笑。

    王秀被牛幺夸得嘴角猛抽,愣愣看着那唾液猛喷的黄牙大嘴,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以免吃了人家口水。

    “世叔,可不能固步自封,这点小地方能挣几贯骚铜啊!”他心下早有计较,见两位长辈心情不错,趁机提出。

    “贤侄还有妙策?”牛幺眼睛瞪得跟铜铃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怒火中烧。

    王秀看了眼老爹,嘿嘿一笑,道:“一个小县城罢了,再说精巧玩意迟早被人知道,还不如趁早做上一批器件,凑好款子去宛丘和开封府,开上几间堂子,必能在香浴行拔得头筹。”

    王成眼前一亮,牛幺更是“怒目圆睁”,二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牛幺转首对王成,道:“老兄,你家大郎果真我辈中奇才,这个提议很好,正如兵法云:出其不意,得先机者胜。”

    王秀见牛幺一本正经的,还拽出了神马兵法,不由地一阵大汗。

    王成点了点头,道:“好是好,这钱财。”

    “老兄不用担忧,你我各半,咱们也把营生放到府治,大郎说的对,小县城不赚钱啊!”

    王秀不得不佩服,这五大三粗的牛幺,竟是个做事果断的妙人,人不可貌相啊!

    正在此时,却有一个声音传来:“二位贤弟在此,哎呀,二位香浴堂营生开张,老兄因故未到,惭愧、惭愧。”

    王秀撇撇嘴,不用问,张文山那厮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竟还有那小东西张启元。

    虽说大家心里揣着明白,但大庭广众下,却还是礼数有加,看哪个热乎劲,哪里想到背后捅刀子。

    “老弟好运到,竟被你家想出法子,实在出人意料啊!”长辈们虚伪地谈笑风生,王秀与张启元很默契地退到一边。

    王秀笑的很开心也很真诚,道:“运道是不错,不过还得请同窗多多照顾生意。老兄错过了免费试洗,何不今日进去洗洗,小弟做主为老兄免了几文臊铜。”

    这是****裸地打脸,完全是小人得志,张启元恨的牙痛,脸面上却不得不挂着温和地笑,道:“君子沐浴净身,哪能在大庭广众下,这和那些蛮夷何异,我辈孔门子弟虽沐浴而朝,却也要依礼而行。”

    王秀挑了挑眉头,看着张启元虚伪的表情,有种要吐的感觉,笑道:“老兄不要说笑了,要是被香浴行知道了,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对了,听说陆天寿。”张启元似乎漫不经心地来了句。

    “主薄大人。”

    上没有来得及说话,听几位长辈称呼,王秀转首一眼,却见商水县主薄优哉优哉从门里出来,一身的爽利,显然心情不错,他急忙和张启元上去见礼。

    “大人洗的可好?”王成小心翼翼地问。

    主薄在县里也算是个名人,姓洪名真,平时不显山不山水,但却是上科的进士,年轻有为。他淡淡瞥了眼王秀,随意见礼,笑道:“小间一进、汤池泡泡、天霖淋淋,窄床小磕,梳、刮、修毕,淋淋晾凉,几盏闭风酒,从里到外的爽利,淋浴,构思奇巧,却合天人之道。”

    张文山脸面有点难看,看来王家是全面开花,王秀一手经营的制糖蒸蒸日上,王成又开了个堂子,一开始就得到众人肯定。

    “哦,真巧啊!在天霖堂外遇到二位举子。”洪真看着王秀,面带微笑,但神色颇为玩味。

    王秀呵呵一笑,并不知可否,倒是张启元恭敬地道:“也不曾想到有幸遇到大人。”

    洪真官职不大,黄甲题名也是赐进士出身靠后的,但并不代表能让人轻视,再说人家还年轻,官面上与人好说自己好说,更何况张启元在外人眼中,本来就是彬彬有礼。

    “那日参加小官人鹿鸣,却不曾亲近,前几天又读了大作,真是越看越有滋味。”洪真仅对张启元一笑,目光却转向王秀,语气尽是客套。

    大作?王秀不禁莞尔,的确是大作,他也想太过谦虚,让人觉得虚伪,淡淡地道:“大人过讲,不过是说道理而已,正如高山流水,善莫大焉。”

    “大哥,不可无礼。”王成见儿子孤傲,空洪真不喜,低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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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有琴莫言的另一面

    陆大有就是想胁迫张家也无能为力,不要说他女儿那点破事,就算是点了一下又能怎样?你又不是抓了现行,张家一门不是良善,被他们反咬一口得不偿失,只能看他们父子心思了!

    至于陆贞娘更是惶然,她让丫眷请张启元夜半过来,但张启元是何等人?从他老爹告诫中,知道陆大有知他和陆贞娘的苟合,正在风头上,他又岂能送人把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陆大有狗急跳墙,他可就名誉大损了。

    再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尤其在他发解了贡举人,对陆贞娘是看不上眼了,东京开封府的花花世界,美女如云,一旦中了进士,又何患没有美貌小娘子。

    “爹,你真要去求王家?”陆贞娘气急败坏,她真的受不了陆大有求王家。曾几何时,他迷恋上张启元,对王秀嗤之以鼻,实在难以拉下脸,太伤人自尊了。

    “难道看着你兄长被判杀人?”陆大有神情沮丧,他对张家失望透顶。

    “不会的,你不能去求王秀,那个卑微的小人,绝不可以,爹.”陆贞娘一把拽住陆大有的衣袖,秀目圆瞪,失神地喊道:“还有三哥,还有张三哥,他一定会来救哥哥的。”

    “别做梦了!”陆大有苦笑摇头,沮丧地道:“王秀今非昔比,莫要祸从嘴出,张启元不落井下石就好,指望他,哼哼,五姐,还是回房去吧,爹爹自有主张。”

    “爹,你是怎么回事?你糊涂了,王秀是个小人,是他设计二哥的,我要去找张.我要去问他怎么无情,那天晚上.哎呀.”

    陆大有本就对张家极为不满,陆贞娘情急下口无遮拦。就要把她和张启元勾搭事说出来,他自然大为羞怒,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怒火,那委屈和羞耻,参杂爆发出来的怒火,一并地激发出来,一巴掌抽了过去,把陆贞娘打的摔倒在地。

    陆贞娘被打了个七荤八素,伏在地上撑起身子,捂着脸哭道:“爹,你好狠,你竟然.”

    “滚,你这贱婢做下的好事,还不给我滚回去,丢人丢的不够吗?”陆大有脸色狰狞,几乎失去控制。

    陆贞娘被吓得花容失色,再也不敢接触陆大有吃人的目光,急匆匆起身,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陆大有被女儿激起火气,再也冷静不下来,砸碎了屋里能看的到所有东西,咆哮声让仆人不敢进来。

    王秀自然被放了出来,一路被陪笑着送出来,还是知县派县尉亲自前去,把县尉的脸面都丢尽了。

    也算是知县对县尉的惩处,这场闹剧从始至终,知县是明明白白,县尉的丑角看的他好笑,看王秀轻松翻转局面。毕竟县尉是朝廷命官,不过是心胸狭窄,想要敲打王秀挽回面子而已,也就维护一下,让对方承他一个人情。

    至于陆天寿,那是自食其果,被判了个面捏‘流’京东东路青州六年,他是个可悲人物,至始至终都被人算计,充当一颗可悲的棋子,最终被多方角力压垮,王秀甚至没有算计,就用绝对实力把他碾压。

    王秀在何为的陪同下,告辞了知县、洪真等人,快到家的时候,才遇到王卿苧和有琴莫言乘车来接他们。

    有琴莫言看到王秀,简直又惊又喜,更多的是羞涩不语,王卿苧却一脸轻松,笑道:“大狱里过的如何?”

    “还行,挺逍遥的。”王秀悄悄瞥了眼有琴莫言,笑了。

    王卿苧坏坏地笑了,道:“好了,别再偷看了,回去再卿卿我我。”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狂奔而来,在他们不远处戛然而止,陆贞娘从车上风风火火下来,直奔王秀而去,步子快的连丫眷也追不上。

    “无耻的小人.”陆贞娘咬着牙,刚到王秀身前,一巴掌扇过去。

    王秀见陆贞娘过来,本就防备一二,要真被巴掌刮到脸上,那他算是丢大人了,比被陷害入了大狱还要丑,只是轻轻一退就躲了过去。

    陆贞娘一击不中,顿时大怒,她是娇生惯养的人物,除了在张启元身下承欢曲颜,还真没被人羞辱过,王秀竟然敢躲他,心下怨恨更胜,吵嚷着十指乱抓。

    何为是看愣眼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卿苧大怒,陆贞娘还不是一般地泼,她哥哥害王秀不成,自己亲自上阵,既然王秀是男人,在大街上不能跟女子一般见识,她却不一样,立即高声呵斥:“陆五姐,你要撒泼回家撒.”说着话,就要挡在王秀身前,眼看长长的指甲就要抓下来。

    王秀大为惊怒,王卿苧的脸要被抓了,真是要破相的,为了大姐也不能躲了,揍女人就揍女人,他认了,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正当王秀要发威时,谁也不曾想到的是,羞涩的有琴莫言早就一脚踢在陆贞娘小腹上,把陆贞娘踢倒在地,哀嚎不已,而有琴莫言二话不说,拎起莲花群摆又是一脚,并很不淑女地拳打脚踢,嘴上还嘀咕着:“让你打哥哥,抽死你这个贱妇,浪蹄子.”

    王卿苧看呆了,王秀和何为愣住了,丫眷也痴呆了,一些行人也驻足观看,美女打架可不是常见到的,尤其是大街上,两个美女厮打在一块,那可是一道风景啊!

    陆贞娘哪里是有琴莫言的对手,被一阵拳打脚踢,发鬓凌乱,衣襟蒙尘,不住地趴在地上吃痛惊呼,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

    好在王卿苧反应的快,急忙抱着张牙舞爪的有琴莫言,连声道:“别打了,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丫眷也回过味来,急忙跑过去扶起陆贞娘,她对杏眼怒瞪的有琴莫言怕了,一副伶牙俐齿也不敢说话。

    陆贞娘一张粉面印上几个巴掌印,沾了许多灰尘,浑身上下无不狼狈,双眸充满了恐惧,哪里还有大小姐的形象。

    “滚,不要脸的贱妇,你要再敢找我家哥哥事,我还要把你一阵好打。”有琴莫言被王卿苧拉住,仿佛一只发怒的小老虎,恶狠狠地尖叫。

    “五姐,赶紧回去吧,咱不吃眼前亏.”丫眷吓的不轻,急忙拉着陆贞娘走。

    陆贞娘吓的手足无措,她来找事压根没考虑到有人还手,像她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平时欺负下人倒是能耐,哪里是有琴莫言的对手,再看有琴莫言凶巴巴的模样,早就浑身发抖,心里打怵,哪里还敢上去找打。

    “妹子,不再说了,赶紧回去,大哥,还不扶妹子上车走。”王卿苧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事她来不及考虑,但街市斗殴,传出去不仅对有琴莫言不好,王家的脸面也拉不下,毕竟有琴莫言已是王家未来的儿媳。

    王秀惊诧之余,却看到有琴莫言刚烈的一面,这可不是任何一位女子能做出来的,就是意志坚定的大姐,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厮打,有琴莫言却做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出手,嘴里好像还骂骂咧咧。

    不过,他更知道,有琴莫言虽有几分顽皮、刁钻,确实为富有爱心,识大体的女子,这次当街打陆贞娘绝对是为了他,完全是夫人对丈夫受冤屈的不平,再加上陆贞娘无辜捣乱,正好撞在她的手上。

    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别看有琴莫言笑嘻嘻地,这个女子心中能装事,做事也果断,出手更是狠辣。

    “那不是有琴家的大姐嘛!”

    “这可难得一见,有琴家的大姐和陆家五姐厮打,商水县百年一遇啊!”

    “知不知道,陆家五姐是王家大哥的亲,王家没落时陆家退了婚,还是有琴家的李寡妇有眼光,知道王家大哥不是池中物,把有琴小娘子许配给王家大哥,看来陆家五姐见王家发了,王家大哥要发解,不要脸面地追上来。”

    “不错,有琴家的大姐自然不能如他所愿。”

    “你们两个杀才,难道不知道陆天寿行刺王家大哥,这陆家要倒霉了,陆家五姐是气急败坏。”

    “原来这样,王家大哥出来了,陆天寿要倒霉了。”

    “刚从县衙出来的消息,陆天寿判了刺配登州。”

    “千里之外,陆天寿算完了.”

    “你懂个屁,王家大哥本不欲追究的,谁知陆天寿跟疯狗一样,要把王家大哥名声搞臭,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人活该。”

    “活该是活该,就是陆家五姐可惜了,水灵灵地小娘子,你看都成什么样了?”

    路人议论纷纷,王秀也挺尴尬的,即便他没动手,传出去以讹传讹,他脸面也不好看,急忙让王卿苧拉着有琴莫言上车先走。

    “大姐,我就看不惯陆贞娘那副嘴脸,明明她家找事,资格砸了自个的脚,还不知悔过。”有琴莫言是气坏了,俏脸像蒙了层寒霜。

    “好了,我的好妹子,赶紧上车吧,有事回去说。”王卿苧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有琴莫言就上车。

    上了车的有琴莫言,还可怜兮兮地给王秀一回眸,似乎很委屈地样子,好在王秀会心一笑,博得美人笑颜。

    “赶紧回来,别在路上耽搁。”

    “哦。”

    “行了,别卿卿我我了.”王卿苧翻个白眼。

    看马车远去,王秀一脸痴迷,何为大为艳羡,凑近王秀,****地笑道:“今后,可有你的罪受了。”

    “我高兴,你管得着。”王秀切牙一笑,毫不理会何为的嬉笑。

    “陆家不会善罢甘休。”何为翻个白眼,好心提醒了一句。

    “陆家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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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国学精华

    王秀回到家自是全家欢喜,王成特意让朱家酒楼送了一大桌菜,大家喝上两杯好好庆贺一番,连李寡妇也给请来了。

    有琴莫言当街打了陆贞娘,却让李寡妇和谢氏吓了一跳,王卿苧添油加醋地说陆贞娘的无礼,连谢氏听了也大为恼怒,就不要说李寡妇了。

    “那个小浪蹄子就是该打,大姐打得好。”

    单说她溺爱女儿,像只护小鸡的老母鸡,王秀都是他女婿了,女儿为了夫君找陆贞娘的事,也不算过分,她甚至嚷嚷,若是陆家赶来寻衅,她拼了老命也不让陆家好过。

    却说,陆贞娘本想去找张启元,但她没有理由啊!再说一副尊荣如何敢让张家人看到,不得已只能哭哭啼啼地回了家,可把家里的仆人吓了一大跳,他们哪里见过大小姐这等模样,分明是与人动手吃了大亏。

    陆大有听了陆贞娘添油加醋的挑拨,怒极攻心,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儿子倒了大霉,女儿又被人当街给揍了,这个脸丢的打发了,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恨恨地骂道:“王家欺我。”

    陆夫人恰巧也在,立即骂陆大有没有出息,被王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要再不出头,她就自个去寻王家晦气。

    在夫人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后,陆大有稍稍恢复点气力,立即和夫人动身出门,女儿当街被打断非小事,他无法找张家帮忙,不要说张家和陆家没有婚约,就算是有了,人家也不能为了女子斗殴出面,丢人啊!

    就在李寡妇从王家回来,刚到了家门口,就被陆大有和陆夫人堵住了。

    “李幺姐,你养的好闺女,把我家五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怎么教养的.”陆夫人一见李寡妇,仿佛饿狼见到一块鲜肉,恶狠狠地扑了上去,掐开水桶腰,抄糖豆似地骂开了。

    李寡妇哪里是吃亏的主,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早被别人啃光了,她毫不相让,掐腰指着陆夫人鼻子开骂,厉声道:“你个贼婆子,儿子不好好教导,整天游手好闲,你没本事也就得了,在家里好生呆着,就是娶头母猪生一大堆崽,也好过惹是生非,这可好了,没事找事.”

    “你个不要脸的寡妇,偷汉子的贱妇.”

    两个中年妇人开骂了,那速度绝对比得上波音777,内容之丰富,你就是查大百科全书也难找到,就差一杯茶,请她们坐下来指鼻子对骂了。

    陆大有愣愣地,被这两个夫人骂呆了,自个完全插不上嘴,只能郁闷地在一旁观战。

    幸好,有琴莫言在王家陪着王卿苧,他们在闺房里说着悄悄话,谢氏忙着家务,王秀陪王成在客厅说话,宗良匆匆赶过来,说是李大奶奶和陆家人吵起来了,陆大有也来了。

    王成一怔,就要起身唤谢氏去看看,毕竟王秀与有琴莫言订婚,两家又是邻里,他和谢氏不去说不过去。

    王秀却起身拦住他,沉声道:“爹,我去看看,恐怕是上午陆贞娘的事,让大姐也不要出面。”

    王成知儿子意思,想想也是个道理,人越多越乱,有陆大有在,儿子过去也合适,他也不想与陆大有见面。

    王秀由宗良、封元陪着出了门,刚拐过来巷口,就听到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的吵架,竟没有一句是重复的,让他暗自佩服,这才是国学精华啊!

    女人,真的是不能惹,她们爆发出的战斗力,是很强大,很邪恶的。

    陆大有无意中看到王秀,瞪着眼走了过去,厉声呵斥道:“王秀,你这小子,竟然敢对我家五姐无礼.”

    “陆大官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我对你家五姐无礼,她一下车就冲我打来,幸亏我家大姐拦住,你怎么偏听偏信?”因陆天寿的干系,两家早就翻脸,王秀一点情面没留。

    陆大有脸面一红,知道王秀说的没错,自个的女儿什么性子,他是一清二楚,但那毕竟是他女儿,再怎么样也得维护一二,当即沉声道:“既然不是你,那你站到一边。”

    摆明了要欺负李寡妇,王秀一阵鄙夷,不要说他是李寡妇定下的女婿,就算是一般的邻里,也不能眼睁睁看李寡妇被人欺负,很轻蔑地看着陆大有道:“陆大官人,要知道不要说你家五姐找事在先,我家未过门的娘子是护着我,便是你夫妻上门欺辱孤寡,便是朝廷律法所不容。”

    陆大有一怔,王秀可没有吓唬他,朝廷法令对孤苦妇孺甚是保护,凡是欺凌孤寡者,酌情给予处置,最轻的也要打上二十杀威棒,并课罚赤铜三斤,钱倒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丢人啊!

    王秀见陆大有失神,趁热打铁道:“陆大官人要是不信,可以找左邻右舍评理,去主薄大人那里去闹。”

    陆大有忌惮地看了看王秀,陆天寿刚刚被判完刑,他还不得去大狱探视,女儿再闹出事到了县衙,那他陆家可就真的臭大街了。

    “想来陆兄一两日就要上路,陆大官人还不快去准备,在这里找事,就不怕陆兄途中受罪。”王秀鄙夷地翻个白眼,也不管发呆地陆天寿,径直向李寡妇走去。

    陆大有回过神来,抢先跑到夫人身边,一把把陆夫人拽过来,怒道:“够了,别吵了。”

    陆夫人正在兴头上,被陆大有扫了兴致,柳眉倒竖,厉声道:“干什么?”

    “你看四周看笑话的,丢不丢人。”陆大有环顾四周,脸色铁青。

    陆夫人脸色微赫,怎么说陆家在商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在大庭广众下骂街,的确很丢人,但女儿的事断不可轻易罢了,高声嚷嚷道:“李幺姐不把那小贱人叫出来,让老娘给她几巴掌,这事就没完。”

    李寡妇一听大怒,指着陆夫人骂道:“好你个泼妇,带你家汉子欺负我就算了,还想羞辱我家大姐.”

    “大娘,我娘请您老过去一趟。”王秀到了李寡妇身侧,很恭敬给了李寡妇个台阶。

    李寡妇眨了眨眼,似乎还不解气,陆夫人亦是气鼓鼓地,全然不顾私下邻里怪异地目光,

    陆大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跟我走,还不够丢人现眼。”经过王秀一说,他倒是冷静下来,时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别人生事,而是赶紧为儿子打点,单单是两个押送的公人,要是打点不好,一路上也能把儿子折腾死了。

    陆夫人显然没陆大有考虑的全,犹自嚷嚷道:“你别管,今个我非饶不了着泼妇。”

    李寡妇一听,火气腾地又上来了,杏眼圆瞪,掐腰指着陆夫人大骂道:“好你个泼妇,老娘到是看看,你能把老娘怎样,你要是不敢,就是商水里的爬物。”

    王秀一阵尴尬,感情这些妇人骂爽快了,什么都能出口,他最听不得水里的那爬物,但李寡妇骂出来,他又不得不听。

    陆夫人一瞪眼,正要骂出来,却被陆大有一把扯过去,踉跄的险些摔倒,惊呼地高声喊道:“陆大有,你要做什么,拉扯我作甚,难道你与李幺姐有奸情?”

    四周邻里一阵哄笑,陆大有老脸一红,恨不得给陆夫人一耳刮子,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低声怒吼道:“你个老瘟婆,你儿子要发配了,还不赶紧回去准备,想找死过几天不成?”

    陆夫人愣了愣神,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地瞪了眼李寡妇,恨恨地道:“让你多逍遥几天。”

    “干嘛走啊!不进来吃杯茶了?”李寡妇见陆夫人被陆大有拉走,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王秀看着一阵叹息,口舌之利,还能这样高兴,真服了李寡妇了,希望有琴莫言别这样。似乎,似乎有琴莫言发起飙来,也很那啥的。

    “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骂人,常二家的媳妇,我看就你笑的最欢。”

    常二媳妇走过来,给了王秀个媚眼,笑着对李寡妇道:“李大娘,我这不跟您老学着嘛!”

    王秀被常二媳妇雷的外焦内嫩,干笑两声,低头深情地研究脚底下一块碎石头。

    李寡妇白了眼常二媳妇,‘淬’了声,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也累了,秀哥儿早点回去吧。”说着头也不回,转身回家了。

    王秀不免苦笑,李寡妇走的倒是麻利,待他要回家时,常二媳妇却道:“小叔叔,你发解贡举人,奴家和你二哥,还没给你道喜呢!”

    “多谢二嫂子,同喜、同喜。”王秀被常二媳妇火辣的眼光扫的发麻,不得不赔笑。

    “同喜,你可是举子大官人了,日后的天子门生,哪里认得你嫂子这等布衣妇人。”常二媳妇掩唇一笑,眼勾着王秀看。

    王秀咽了口唾液,打了几个冷战,陪笑道:“这个.这个,有空找二哥吃上几杯,二嫂子,我先告退了。”说着话,就迈开脚步闪人。

    “明日去如何,我给你准备好酒好菜。”常二媳妇一副花痴样,逮住王秀的话蹬鼻子上脸。

    “还是下次吧,下次一定请二哥吃酒.”

    王秀落荒而逃,引的常二媳妇掩唇而笑,自言自语道:“兔崽子,还怕老娘吃了你,嗯,不知举子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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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临行闲事

    陆家经过此番打击,早就元气大伤,陆大有是赔了儿子又赊钱,儿子判了流放,上千贯钱花了出去,六百亩最好的土地被讹走,倒霉到家了。他虽嚷嚷着与王家势不两立,但又能怎样?张家袖手旁观,他又能做什么?

    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默默等待时机,应该说是忍下这口气。

    对于王秀而言,陆家没有进入他的眼界,只是他在商水的一段影像而已,过去的不在关注,至于美艳的陆贞娘,从来没有进入他的思维中。

    时间飞逝,转眼过了元旦,这个年王家过的高高兴兴,连王成也连称侥幸,要不是儿子,一家人定然在饥寒交迫中度过,元旦真的要成年关了!

    这段时间,王秀也整理完书册,分为算、理、化、经世、政治五门学问,让孩子们抄录学习,尤其交代注重动手实验。

    至于家里的生意,他逐渐不去过问,王卿苧越发地上手,有琴莫言也帮衬一二,儿女配合默契,狠狠地挣了一笔钱。加上她们对待雇工和善,给的报酬优厚,黑糖脱色的技术,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泄露。

    越来越临近赴东京的日子了,王秀看有琴莫言的目光,竟夺了几分不舍。来到这个世界,有琴莫言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孩子,虽然平平淡淡的水到渠成,却难舍的那份恬静,如同小溪流水终会如江海,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谢氏也越发地唠叨,在给儿子准备行装时,不放心地交代这、嘱托那,王卿苧也笑话王秀没出过门,让娘亲担忧。

    王秀冤枉的比窦娥还怨,他曾经也涉足过祖国大好河山,没去过的地方可不多,唯一郁闷的是无法去说。

    元旦时,王秀很忙,张启元也很忙,他们作为即将发解的贡举人,在商水县已是名人,需要去拜见官绅,与县里的名士走动,参加一些文会。不要说有事在身的王秀,连张启元也郁闷的要命。

    初六,王秀在天霖堂快快活活地洗个痛快,应约参加县学办的文会,竟与张启元相会,他们彼此间很有礼节,客气而又保持距离。无论大家心里怎样想的,这些士子们没有人再看不上王秀,更没有人去讥笑他,你敢嘲笑陈州解试第一,还想不想混啊!

    回去的路上,张启元似乎刻意与王秀接近,他走在王秀身边,拉了拉身上的貂毛领披风,笑咪咪地道:“怎样,何时动身?”

    王秀没有看张启元,用力拉了拉袍子领子,淡淡地道:“还不确定,不知张兄何时起程?”

    张启元知王秀并不愿与他同行,也可以说婉拒他的接触,已经第二次了,他是很遗憾,遗憾无法就近观察王秀,把握对方致命弱点。心中有异,脸色却很平静,笑道:“明日便启程。”

    “张兄真是心急如焚。”王秀呵呵一笑,意味深长。

    张启元若有所思地笑了,玩味地道:“早去早了心事,免得完了手忙脚乱。”

    王秀眉头一挑,呵呵笑道:“张兄之言大善,倒是我浅薄了。”

    “客气了。”张启元一阵大笑,显得颇为爽利,又把话一转道:“记得老弟今岁弱冠,可曾选好大儒冠字?”

    “贡举在即,还要晚些。”王秀淡淡地道。男子二十弱冠行冠礼,请学问高深,有名望者取表字,他忙于赴京赶考,这事也就拖一拖,没那么焦急。

    “原来如此,东京名宿大儒众多,要能有幸得一位德高望重老宿冠字,善莫大焉。”张启元语气真诚。

    王秀难得转首正色看了眼张启元,切牙一笑,道:“如张兄吉言,但愿吧!”

    二人分开,王秀一路向家走去,也算是冤家聚头,竟然又碰到杨三和他那贼胖的媳妇。

    “哎呀哦,我说今个一出门就占了喜庆,这不是大郎嘛。”杨三媳妇跟会情人一样,迎着王秀一阵笑脸,这一笑可不要紧,五官挤在一起。

    贫贱闹市无人理,富贵深山有远亲,王秀心下一阵感慨,脸上却小咪咪地道:“三哥、三嫂子,出门啊!”

    杨三憨厚地点头笑着,样子很谦卑,杨三媳妇媚笑道:“你三哥非得要跟我出门买米,对了,嫂子我割几斤肉,晚上过来让你三哥陪你喝两盅。”

    放在几个月前,不要说王家败落时,哪怕是巴结王家时候,也会是陪你三哥喝两盅,绝不会是让你三哥陪你喝两盅,人与人之间身份的差距,引来弱势群体的仰视。大宋虽是等级最宽松的时代,但那也是相对而言,有功名的读书人在生民眼中,那就是天上的星宿。

    王秀嘿嘿一笑,仿佛忘了从前的不快,道:“嫂子,我得赶紧回家,有功夫再去叨扰。”

    “那成,大郎可得记着.”杨三媳妇的脸,笑成一朵菊花,在王秀走过去,还驻足望着背影。

    “娘子,赶紧去吧,晚了那米就没有了。”杨三木头疙瘩脑袋,一心赶紧去买县衙的平价米,哪里顾得上王秀。

    每年,陈州各县都要进一批新米库存,陈米要拿出来卖,既然是陈米加钱比市面上低了许多,中资之下人家多争相购买,也算是变相仰止米加攀升。

    “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啊!”杨三媳妇转脸换了另外一副尊荣,那就是一个母夜叉。

    杨三缩了缩脑袋,一副讨好地模样。

    “赶明割上两斤肉,拎一尾鱼,沽上一壶好酒,你去叫大郎来家吃饭。”

    “我.”

    杨三媳妇瞪了眼一脸为难地杨三,一张胖脸狰狞,高声道:“你个没出息地东西,老娘怎么嫁给你这窝囊废。”

    王秀是没有听见,即便听见了也一笑了之,他转过街市拐角却见一身浅绿衣裙,穿一件对劲小褙毛领袄的有琴莫言,挎了个黄色竹篮过来,急忙迎上去笑道:“妹子,干什么去?我陪你。”

    有琴莫言看了眼王秀,脸蛋红红地,全然不像泼辣的模样,低声道:“娘让我去买酱清。”

    “哦,我陪你。”王秀心念一动。

    “不用了,很快就回来。”

    “妹子,过几天我要走了,今晚上我去你那道个别。”或许是喝了点酒,王秀看有琴莫言可爱的模样,有些蠢蠢欲动,说出平日不敢说的话。

    “啊!”有琴莫言俏脸一变,吓的落荒而逃。

    王秀也羞的不成,这不是色中饿鬼嘛!晚上约有琴莫言,还去她闺房,岂不是让人家羞死了。

    当他回到家后,王成难得地问道:“大哥准备何时北上?”

    王秀老老实实地道:“过几日便去。”

    王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知道儿子和沈墨的关系,也不担心在开封的住宿。

    谢氏却心疼地看着儿子,忍不住道:“一人出门在外,可得照顾好自个,天寒地冻地,莫要少穿衣衫。”

    王成嘴角一抽,不待王秀说话,站起身道:“你们说说话,我先去书房。”

    王秀幽怨地看了眼好没意气的老爹,心里暗自叫苦,老娘的啰嗦简直比原子弹还厉害,他又不能像老爹那样洒脱地逃命,只能耐住性子听,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只是那份笑容中,有很多的欲罢不能。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王成和谢氏就寝,王卿苧在账房里算账,王秀忐忑不安,在书房里转来转去,他是约好了有琴莫言,但那太唐突了,人家女孩子又岂能答应,没有当面‘啐’他就好了,给他开门?还是省省吧!

    但是,他很不甘心,有琴莫言算是他的娘子了,临行前不能单独叙叙话,实在不甘心,忍到了子时头,他再也按耐不住,悄悄出了房门,来到后院开了小门。

    李寡妇两处宅院事相连的,虽说没有可以过往的小门,但对于王秀而言不是难事,顺着墙翻过去就成。

    他是做贼心虚,蹑手蹑脚地顺墙走,生怕搞出一点动静,好在李寡妇住的宅院不算大,有琴莫言住在后院西边,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门竟然没有关,王秀是又惊又喜,他最怕有琴莫言把门关的死死地,让他白白爬两次墙,没想到有琴莫言竟是可人儿,如此有心意,但他又有点忐忑,进去了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要说做吧,又于心不忍,真是很为难。

    当他轻轻推门进去时,却见穿着小袄的有琴莫言,正坐在火盆边上,盆里红彤彤地炭火,把整个闺房烤的暖意洋洋,待看吃惊起身的美人,那张俏脸更是绯红一片。

    他还是第一次进有琴莫言的闺房,感觉呼吸都沉重许多,不知不觉迈进来,夹带一阵刺骨的凉风,连有琴莫言红着脸过来关上门,他也没有察觉到。

    “哥哥.”

    一阵幽香飘入鼻孔,他呼吸更加沉重,身上火一般地燥热,两世为人算是过来人,玉人如花就在面前,哪里还能控制住,猿臂伸出,柔弱无骨的娇躯落入怀中,阵阵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扑鼻而来。

    正所谓红烛暖阁良辰夜,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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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若要两情长久时

    “哥哥不要,不要。”

    整整一个下午,有琴莫言忐忑不安,晚上更是心神不宁,犹豫良久左右不定,无法做出决定。她很害怕,害怕知道一旦应了王秀,干柴烈火势必也来越往,最终把她融化在王秀怀中,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但是,她又不忍心王秀吃闭门羹,一旦去了开封,三四个月不会相见,自她对王秀那点情愫开始,到现在整颗心全在王秀身上,真的好想把身子给了心爱的哥哥。

    满怀心事的她不敢在李寡妇面前久待,只得借故身子乏了早点休息,早早进了房间,却没有把门销上,而是坐立不安的等待,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却无法说服自己去吧门闩扣上。

    王秀的出现,更让她心中如装了头小鹿,七上八下跳动不停,当她鼓起勇气关门时,却又被王秀以粗暴的蛮力搂在怀中,那男人刚强的气息,顿时让她身子软瘫,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既然把爱给了搂着自己的男人,为何还心怀忐忑?她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心中一片空白,又紧张有羞涩,似乎想温顺地靠在他的怀中,又本能地想要挣脱。

    很可惜,少女的情怀随着浓郁男子气息的侵蚀,她的挣扎几乎用无力来形容。

    “娘子,你的脸蛋,为什么那么红?”

    王秀在他耳垂边低低偶语,这份暧昧让她心醉,这股气息让她浑身酥麻,顽皮的贴己话,使她的戒备彻底放松,尤其那‘娘子’二字,声音虽轻却震人心魄,还是她第一次听王秀喊她娘子。

    当她仍在痴迷中,却感觉小嘴一堵。天哪,他在吻我!羞死人了,无力的挣扎还没开始,就瓦解在那轻柔却粗暴的蛮横中,十六金秋第一次的初吻,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占去,尽管占去她初吻的男人,是她最心爱的郎君,芳心深处却还是有一丝不甘。

    还在轻轻地吻着,滑滑的,湿湿地顶着自己的贝齿,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却又无暇去多想,情不自禁地微张红唇,任由那滑滑的进入。顿时,身子如同触电般,随着那滑滑的强力探求,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升起,从不曾有过的美妙滋味欲罢不能,情不自禁地被动配合,一时被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慢慢地,她的身子又僵硬变的松软,贴在王秀的身上,小嘴张合,尽情享受莫名的滋味,玉臂伸展,犹犹豫豫又恰当好处地残绕在王秀的腰上。

    王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那一刹那间,猛然把有琴莫言揽在怀中,很霸道地夺走了她的初吻。

    上一世,他根本没有正式的恋爱过,一心只求上进的他,不过是通过别人介绍的对象,平平淡淡结了婚,婚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过程,年龄到了找个让女人组建家庭,没有别的意义。

    这一世的商水,他能够遇到有琴莫言,虽然没有风花雪月般地一见钟情,却默默体味如小河流水般地爱恋。他不曾想到自己的蛮横,但他实实在在走出这一步,把可人儿拥在怀中,尽情品味初恋的美味。

    有琴莫言没有用力挣扎,几乎无力的扭动,胸前那高耸充满弹性的柔软,不断地摩擦,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征服欲望,不断地去探索小美人的未知领域,一步步攻陷逐渐崩塌的防线。

    当他的手探索到曲幽深处,虽隔着千山万水,却让有琴莫言身子后仰,媚眼如丝,发出了最原始的诱人呻吟。

    他知道有琴莫言动了情,已经欲罢不能,懵然将有琴莫言横抱而起,快步走到了围床边,将有琴莫言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一只手不断地去解开罗带。

    有琴莫言全身酥麻,玉体横陈,秀眸轻闭不敢去看王秀,只觉罗带尽解,衣衫缓缓退下,不禁想到:‘半袖褪去了一半,抹胸都露出来了。哎呀,往哪里摸的啊!哥哥好坏。’

    当小裤被半推之际,有琴莫言却是一惊,不知为了什么,一颗芳心跳的厉害,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王秀,坐了起来,****半掩,罗裤半解,好羞人的风景。

    王秀控制不住胸中****,正在享受这芬芳妙曼的娇躯,正是最紧要关头,但需退下小裤大功告成,下面便可被翻红浪,颠鸳倒凤,可惜有琴莫言竟惊呼一声,把他给推开,措不及防下倒在床上,惊讶地看着有琴莫言。

    “哥哥。我。哥哥若是怜惜,就不要。待哥哥回来。奴家身子就是哥哥的。”有琴莫言心中惶惶然,半掩雪肤,却有些语无伦次。

    “我明白,明白。”王秀有些失望,内心深处却暗自侥幸,最好的应该留在新婚之夜。

    “哥哥。”有琴莫言莞尔一笑,入水一般地软在王秀怀中,轻轻地道:“新婚之夜,奴家任由哥哥。”

    “真的,可不许耍赖啊!”王秀喜笑颜开,顺势搂住有琴莫言,轻轻吻了她的香腮。

    “我都是哥哥的人了,还不都由着哥哥。”

    “这才是乖妹子。”

    二人就这样拥抱,有琴莫言甜甜地笑了,她现在彻底知道王秀对她的爱,男人能在这个时候住手,还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是在乎他的,值得她去用全部的心去爱。

    “哥哥,你会不会嫌弃我人老珠黄。”

    “你看我是那种人?”

    “东京遍地都是美人。”

    “那我光看不碰。”

    “你好坏。。”

    “不坏还叫男人吗?”

    “哎,只要哥哥心中有我,找几个姐妹也是好的。”

    “哦。先别谈这个问题了,难得花好月圆夜。”王秀心情怪怪地,有美人如斯,自己还能喜欢上别的女人?不太可能吧!

    五更天,王秀才悄然而去,这一夜虽没有突破最后一层薄沙,有琴莫言却极尽缠绵,主动缠绕王秀,罗衫半袖,若隐若现,在王秀的温语柔言中,红着脸蛋来了个琴箫合奏,让王秀如在云里雾里,那一颤抖的瞬间,胸中淤积的苦情尽数散去。

    有琴莫言待情郎去后,才翻来覆去,一颗芳心忐忑不安,回味一夜的情景,王秀让她娇躯欲火焚起,欲罢不能,险些失去最后的矜持,再想琴箫合奏的那一刻,平生第一次看到伟岸之物,真不知当时怎么敢的,更不知自己羞涩之后,会那么的投入,不禁一阵心动,‘啐’了声,红着脸道:“好坏的哥哥,羞死人了。”

    王秀还是翻墙回来,也该他点子背,穿过小花园要回卧房时,却不想后院与中院的小阁子长窗打开,一身素白丝绸内衣,披散长发的王卿苧出现在窗口,恰好看到蹑手蹑脚的兄弟,想也没想便喊道:“秀哥儿,大早起的干什么?”

    王秀做贼心虚,正贼溜溜赶紧回去,被王卿苧的话吓的差点坐在地上,停住脚步弱弱地道:“大姐,这不起的早,去院子里转转。”

    王卿苧见王秀神色不定,目光躲闪,暗道王秀不是熬到深夜,便是一早起来奋笔直书,从没见过他来院子溜达,今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由疑惑地道:“秀哥儿,你倒是有心,天天熬夜不起,身子会吃不消的。”

    “是啊,是啊!大姐说的是,我先回房间了。”王秀一阵冷汗,他可不愿再耽搁,言多必失嘛!王卿苧冰雪聪明,一旦被她看出点什么,那个溴大了,赶紧闪人为上。

    王卿苧也没当成事,收拾了床铺,梳洗打扮一番,越发觉得不对劲,不要说兄弟神色惶惶,便是衣着。对一大早去后院转转,在自己家里啊!竟然还穿戴齐整,透着七分的邪气,好奇害死猫,何况是比较八卦的妇人。

    她心下好奇也不声张,早饭后并没有去场子,也是到了后院转悠,这一转悠还真瞧出点端倪,有琴家与自家后院一墙隔开,却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墙角上有几个凹处,很容易翻墙来回。

    当她站了一会,作为过来人,她目光有一丝异样的色彩,淡淡地笑骂道:“好你个秀哥儿,果真干起了翻墙爬户,窃玉偷香的勾当。不行,可不能任他胡来,捣鼓出事来,两家颜面都不好看。”

    王秀心虚了好久,在屋里躲着王卿苧,倒是把宗良、李长昇、刘仁凤和封元四人叫来,把书册子给他们,道:“这里是最新的手抄,你们好好看看,还有心学正论也不可轻视,要用心去读。”

    “先生,我陪你去赶考,当个书童侍候你也好。”宗良闷了吧唧来了句,自从他们学了心学正论,又从王秀那里学到新奇的杂学,经过实物的试验,无不验证,‘先生’这个强加的词在他们嘴中越发自然。

    “是啊!先生,我给你当书童。”封元笑嘻嘻地道,几个小子里就他与王秀最能说到一块,平素也随意一些。

    王秀切牙笑道:“我带是想带你们去,可惜耽误了你们学业可不好,算了吧!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侍候,你们照看好家里就得了,回来时我要检查你们的学业。”

    ‘家里’二字,让他们心里暖洋洋地,但又有几分失落,他们不仅想去看看花花世界,更想跟随王秀身边。

    “好了,你们也别想别的了,我这一去要几个月,好好听话,知不知道?”王秀呵呵一笑,又把话给岔开,道:“我来考考你们,为何铁块在水中会沉下去,而做成特定器皿,却能浮在水面上,这是什么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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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东京

    终于,王秀要启程赴开封赶考,张启元早在三天前就北上了,他走的算是很晚了,并且没有让人跟随,更是拒绝家人相送,跟随运送白糖的商队,一同前往开封。

    这里不能不说这支商队,是由商水县一些商户组成,向开封输送商水的特色物品,以赚取巨额差价,大家在一起也安全许多,王家的白糖自然不能落下。

    昨夜,王秀与王卿苧商量了半个时辰,决定在工坊里维持部分白糖生产,转入冰糖的制造,大量囤积的囤积白糖秘密生产冰糖,当囤积到一定程度,再对外公布黑糖脱色技术。

    王秀带着万余斤白糖,向开封而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名利两不误,出门在外嘛,总是要花钱的。

    “大官人真是奇人,别的举子都带着书去东京,你却带着糖,在下来往开封和商水,算是见过不少举子,可第一次见过大官人如此的。”

    “我家大官人自是奇才。”陆尧颇有几分自豪,王家蒸蒸日上,他也水涨船高,在商水的掌柜圈子里颇有面子。

    王家雇佣的是商水县车行的几辆大车,车把头是个中年汉子,生的倒是憨厚,而陆尧也是为押送白糖而来。

    “尧哥儿,别吹了,牛都飞天上去了。”王秀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河朔马,呵呵地大笑。

    赶车的几个车夫忍俊不已,中年汉子亦是笑道:“尧哥儿怎么能是吹牛,大官人本就是天上的星宿。”

    王秀是一阵的无奈,升斗小民对待读书人,无不是高山昂止,那份尊敬是发自内心的自卑,他真的有些悲哀。但中年汉人明显是恭维他,却不得不笑道:“我哪里是天上星宿,不过是芸芸众生一尘埃。”

    中年汉子憨厚地一笑,道:“小官人谦虚,日后自然是天子门生,哪里像我们这些吃脚力的。”

    王秀呵呵一笑不再说下去,他知道再说下去,听的也是妄自菲薄的谦虚话,索性不再继续话头,而是转到了生意上,既然中年汉子与他有缘,便说一些后世运输及出租车方面知识,对方能够领悟多少,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就看对方的造化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二十年后,已成为老人的中年汉子,给他的吃惊是让他完全凌乱了。

    商水过西华就出了陈州进入京畿地界,由扶沟县建雄镇上船,顺着蔡河北上,不多日便到了开封府外城蔡河水门外。

    王秀还是第一次来到东京,应该说首次目睹这座传奇的城市,东方的不夜城!

    那高耸厚实的青砖城墙,长满青苔的城垣青条石,无不散发着来自历史的沧桑。

    再看时,映入眼睑的开封城不再是庄严,在王秀眼中化作了一片繁华,穿梭蔡水中的来往船只,两岸青石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商贩,形形色色的人群,尤其那些高鼻深目的化外人,给他强烈的感官冲击,联想到后世一片网络文章中提到的,东京有专门的蕃人居住区,可见国际化大都市的称呼名不虚传。

    最让他感叹的并非这些,无论是经济繁荣还是开放程度,在他心中都是理所应当。正如他曾经发表的一个帖子,如果大唐帝国是中国鼎盛的顶峰,那大宋皇朝就是顶峰的顶端,单凭人性化的政治、发达的工商业还有人性化的政治,这个时代就当之无愧。

    给他最强烈冲击城外蔡河上的拱桥,应该说是彩虹桥才对,如弯月般地跨度整整一条河,中间竟然不用桥墩,完全是青石结构,但是这份技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非常先进的。

    他在码头上了船,这车队在建雄镇便回去了,白糖上岸自然由陆尧去联系,一般都是当地的商行承担搬运,再雇佣一个仓库封存,找个好价钱给卖掉。

    既然,王秀亲自来了,这个伙计自然由他来承担,此时离礼部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完全来得及,白糖可是奇货,奇货可居啊!

    蔡河水门外的码头上,王秀还在船头,便看到身穿一身白衣的沈墨,笑眯眯地站在码头上。

    “一别数月,再见时,老弟已是陈州魁首。”王秀从船上下来,沈墨笑嘻嘻地作揖。虽说,王秀的心学正论让他吃惊,却绝没有想到,竟能独占陈州解试魁首,不禁对当初自己的决断庆幸几分,陈州贡举人魁首虽不能保证登黄甲,却也多了几分胜算。

    王秀呵呵笑着还礼,风趣地道:“不过是一时侥幸,这不,家事艰难,害的押运白糖来开封贩卖,才能补贴一二。”

    沈墨闻言嘴角一抽,自己刚去商水那阵子,王家的确不太怎么样,当自己离开时,那上升的趋势实在令他惊讶,短短一个多月,白糖竟成了王秀敛财的工具,这比开金矿还要赚钱。嗯,一斤破糖在开封要五百钱,还不能随意购买,这不是赚钱,简直他娘地抢钱。

    至于王秀说的家事艰难,可真让无言以对,其中隐有朋友间的调侃,对他而言是欣喜,笑道:“说你老弟家事艰难,我看开封城九成九的人,都要去居养院喝粥了,赵官家岂不是要龙颜不展?”

    尽管是戏言,但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说,也让王秀吓了一跳,这可是说赵官家,放到明清那可是大罪啊!当他看到沈墨一脸轻松,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道:“东京就是东京,不是商水小地方能比的。”

    是想,区区老书生能投书蜀帅谋反,仁宗皇帝一笑了之,还说老书生想做官了,结果还真给了小官做做。如今,虽是江河日下,风气却没有多大改变,只要你不是散布谋反言论,没人拿一个平民说话当回事。

    沈墨显然明了王秀的尴尬,一阵畅快地大笑,道:“何止于此,前些日子小报风传蔡相公被罢黜,整个开封内外一片哗然,最后蔡相公不得不出面辟谣,想想真是可笑。”

    王秀不免心下一动,这可是真实的历史事件,在商水县忙于生计,哪里去仔细想历史的脉络,是自己疏忽了,既然来到开封,想要更快地融入时代,就必须发挥自己的强项。

    决不能像在商水那样,为了积累不得不以静制动,是主动出手、夺取先机的时候了。

    “好了,别再想了,我来安排住处,晚上在白矾楼为老弟你设宴洗尘。”沈墨不可置否地一笑。

    王秀却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住处倒是不劳识之兄,我住到太学那就行。”

    “也好,那里是书香圣地,各地士子入住的可不少,我陪你去。”沈墨说着,又看了眼正指挥运货的陆尧,又道:“还是先去歇息,我让人去给你定个房舍。”

    “歇息倒不用了,我还要看着这些白糖入库。”王秀含笑拒绝,他和沈默是朋友不有些事过于推却,反倒让他们关系远了,他一推一让,拿捏的恰当好处。

    沈默浅浅一笑,他能感受到王秀深意,却对王秀的态度大为赞赏。两人关系密切,毕竟开始建立在共同利益上,彼此间已完成了利益交换,又相隔数月不见,共同参加礼部试成为相互竞争关系,试探一下对方心事,绝非疏远意思,而是一个人成熟的程度。

    他对王秀的谨慎叫了个好,笑道:“那好,我这就让人安排,估计很快就让老弟住上。”

    “那就晚上见了。”王秀轻轻一笑,脸色颇为玩味。

    沈默无奈摇头笑道:“也罢,既然你不想我陪着,就让你自在一天,反正今个还有些事,我先去办了,晚上差人去请你。”

    沈默很洒脱地去后,陆尧才靠到王秀身边,很恭敬地道:“小官人,您还是先去歇息,琐碎事由我来办。”

    王秀翻个白眼,撇嘴道:“算了吧,还是赶紧谈谈价钱,先入了库房,在寻个好买家。”

    东京开封府有着天下最完善的行业体系,商业竞争也几位激烈,就是蔡河水门外,也有十余家搬运行,更有大大小小的仓储行,他们和船行形成交织不清的商业网,吞吐经蔡河水道进出的货物。

    行业有规矩,但也有竞争,合理的竞争,行会是不会干涉的,你比人慢了一步,就会失去这笔生意。所以,这批白糖从上岸到入库封存,根本无需王秀问事,一切都是井井有条,至于偷盗?有可能发生,概率却极小,在激烈的竞争中,没人敢拿饭碗子开玩笑,各仓储无不是守卫严密。

    “万事兴就是大买家,小官人何不。”陆尧经过几个月的磨练,倒是颇为老道。

    王秀风淡云轻地一笑,有几分心不在焉地道:“寻个地方,先吃杯茶。”

    中午刚在码头简单吃晚饭,便有沈家的仆人过来,正是跟随沈默在商水的家仆,王秀身份今非昔比,又有沈默的友谊,家仆颇为上心,对王秀恭敬有加。

    用马车载着王秀由陈州门进城,经北婆台寺向西,北过佑神观和法云寺,由云骑桥再向西,便到了国子监和贡院了。

    国子监位于朱雀门外龙津桥南,与葆真宫隔街相望,处于太学和贡院之间,初建于艺祖之时,是大宋学术最高行政机构,其分为太学、国子学、算学等,以太学最为昌盛,也最受士人重视,甚至一些贵族士子,也舍弃国子学去太学,只因太学上舍,上舍生魁首和进士及第第一并列,绝对吸引人眼球。

    而国子学是从七品下以上文武职事官子弟皆可入学,但这些官员子弟仅是挂名,平时很少有人坐监读书。

    国子监和贡院仅一墙之隔的便利,使各军州赴考贡举人喜欢把监舍作为歇脚之处,嗣后逐年扩建增修,颇有规模,王秀就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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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白矾楼

    开封城内条件好的客栈花费很高,这年头富人多是不假,但穷人也不少,即便中资人家子弟也因背井离乡的,很多人都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一些人甚至做起谋生手段。国子监仅收取象征性的费用,就可以在监舍住下,住宿条件虽一般,却好过那些下等的客栈,这也算是一大善政。

    幸运的入了国子监教授眼界,能时常请教学问,对贡举是非常有帮助的,以至于五层之上的举子选择了入住监舍。

    王秀进入监舍区,随处可见手经书,摇头晃脑读书地贡生,也有三五成群,高声议论时政的。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和心情细看,反倒是有点心急。

    一座座简陋的监舍,王秀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不过是一床、一柜、一书桌而已,已经生好的火盆,让小屋内暖意盎然,一堆炭堆在屋角的箩筐中,还有一些帮闲小厮有偿听候吩咐,他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近处可有香浴堂子?”

    “向西走,就在太学一侧,有一大点的尘堂。哦,这里还有婆子可洗衣,大官人直接给老苍头说便是。”

    “好。”看来监舍服务挺周全的,王秀最想的便是痛痛快快洗个澡,换上一阵干净利索的青色衣衫,路途中虽然也尽可能保持利索,却难以尽人意,向他这种一天恨不得洗一次澡的人,几天来简直是折磨,这也是他不让沈默陪同,急匆匆找地方住的主要原因。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王秀才满意地回到住处,一身的爽快让他精神爽爽,当陆尧过来后帮他收拾一番,也就赶紧去洗浴一番,心情激动地等着晚上这场客。

    日斜城头,落霞余晖之际,沈家的家仆带着马车来到监舍,在一些士子妄自菲薄的目光中,王秀从容登上马车,至于陆尧,他不过是王家百货的掌柜级人物,自然享受不了豪华马车,只能骑上一匹河朔马随行。

    不能不说沈默考虑的精细,能跟随王秀来东京的人,在王家也算是心腹,不能不周全一二。

    白矾楼在开封是相当出名,绝不亚于丰乐楼和潘家酒楼,结构为三层,五楼相向,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与楼之间,各用飞桥栏槛,明暗相通。

    西楼第一层高得可以下看皇城大内,所以外来汴梁的富商,最喜欢上白矾楼,尤其是西楼,看着皇宫饮着小酒,优哉游哉,对人心也是莫大的安慰。

    日后,在外地也有吹嘘的本钱,想当年老子对着大内吃酒,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所以,西楼十几个阁子的价格极高,不是一般人能消费起的,能来的莫不是豪商大贾,但让中资户望而生畏的钱,对于沈默这样的大东道,还不算一盘菜。

    到了楼前,王秀便吃惊于白矾楼的壮丽,他下了车子

    早有两名头戴方顶样头巾,身穿紫衫,脚下丝鞋净袜的伙计迎了上来,一边一个恭请王秀进去,这种服务比后世的六星级大酒店只好不次。

    在沈家家仆的陪同下,王秀非常惬意地走进楼前院落的大门,在五楼环绕的庭院内。

    沈家家仆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对迎上来的掌柜说道:“这位是陈州举子魁首王大官人,我家少东主可曾来了?”

    王秀是第一次来白矾楼,掌柜自然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认识沈家家仆,那可是沈大少东主的心腹,立即媚笑道:“原来是王大官人,请、请、请,沈大官人已来了好半天,专门吩咐崔大哥在楼脚等候官人,小人这就去叫。”

    正说着话,却见一个青年仆人匆匆迎过来,也是跟随沈默去商水的,他看了眼对王秀,作揖道:“小人见过王大官人,我家公子在楼上等候,大官人请。”

    “这个沈识之。”王秀笑了笑,有感于沈默的礼遇,从接道迎做的无可厚非,笑道:“劳烦安排我家掌柜,就在西楼厅子里吃酒。”

    早有小厮在前引路,王秀去后,两名家仆殷勤地邀请陆尧去了散桌。

    陆尧压根没有来过白矾楼,刚到楼外就被壮观的高楼所震慑,一路进来惊叹里面的奢华大气,跑堂的、酒博士、茶博士当然跑前跑后,忙个不亦乐乎。早就眼珠子鼓鼓地,脑袋里晕晕地,虽是在厅子里吃散桌,却是暗自欢喜,要好好吃上一顿。

    两名家仆看陆尧那一脸土鳖样,心下鄙夷不已,京城人本就看州郡低他们一等,陆尧的模样让他们更加轻蔑。

    虽说白矾楼是名楼,却也秉承和气生财,温雅待客的风气,掌柜却多了个心眼,能让沈默这种大商贾世家继承人请客的人,绝不简单了,还是个陈州解试魁首,那可是有望天子门生的人物,断不可慢待。嘱咐西楼管事要侍候好了,别出乱子。

    “好你个沈识之,竟在白矾楼来上一出,今日非让你出血不可。”王秀见沈默在门口相迎,当即就调侃起来。

    沈默行礼之际,哈哈大笑道:“老弟初临开封,放点血又算什么,快请。”

    “请。”王秀一步跨进门,险些被吓了一跳,却见几名美艳的酒女围上来,万福问好,叽叽喳喳的献殷勤。

    沈默呵呵一笑,露出几分暧昧地道:“老弟,今个喝什么酒选什么人,你可要看准了,这几位可都是楼里的头牌小娘子啊!”

    王秀嘴角一抽,暗骂沈默不地道,这不是让他犯错误嘛!老子应该还算标准的处男。他是第一次跨进白矾楼不假,却不是乡下来的土鳖,面对给自己抛媚眼的酒女,知道这些浓妆艳抹的小娘子看是温柔,下起手来可是吃人不吐骨头,恨不得给你塞上十坛八坛百年陈酿,坑死你不待眨眼的。

    既然你沈大少给老子下眼药,那就不要怪我不地道了,王秀瞥了眼笑呵呵地沈默,玩味地笑道:“美酒如斯,美人不舍,还真的让我为难,要不—都留下算了,反正有沈大少东主结账。”沈默的笑戛然而止,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张嘴长的能塞进一个鸡蛋。这事玩的可真逗,本来想拿王秀开开心,活跃下气氛,却不想人家照单全收,给他来个漂亮的反击,说他结账明显用心‘险恶’,这不是让这群美艳小娘子围攻他吗?这厮太坏了,坏的淌脓水。

    不过,也就是玩笑而已,他向来出手阔绰,今个可是定的最上等的宴席,还能在乎这点酒水。

    酒女们可是个个美眸发光,她们浓妆艳抹,曲艺奉承,还不是为了多卖些酒水,拿那些丰厚的提成,沈家的大公子那是什么人啊!每次来无不是打赏丰厚,今个更是姐妹们的好机会,哪个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侍候。

    祸水东移,沈默陷入胭脂堆里,就差滚成一团了,两名门外的护卫看的是嘴角猛抽,少东主除了迁就那位主,吃瘪的侍候可不多啊!二人看王秀的目光,夺了一丝敬重。

    好不容易,许下了每人上五壶最高年份的好酒,才让酒女们放了他,高高兴兴地准备去了。

    倒是那些菜上的很快,王秀和冯立对面,一人坐一高背椅,面前各有一张长方形桌案的黑漆雕花桌,上面摆满了五色果品,珍馐风味,全部用精致的银盘、银杯、银筷,奢靡非常,令人叹为观止。

    令他最惊讶的是,房间里没有火盆却温暖如春,一问才大吃一惊,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原来,白矾楼和一些大型的楼宇,全部采用墙壁内部炭火供暖,虽说没有蒸汽,却实实在在用暖壁,后世西方国家的的壁炉与之类似。只不过壁炉是内半开敞,用的是木材,白矾楼是外部供碳,用的是焦炭。

    “如何?”沈默笑吟吟看着王秀,神色颇为玩味。

    王秀等待一名美艳酒女斟上酒,才慢悠悠地道:“奢靡。”

    “奢靡,你还没见过真正的奢靡,这点酒菜又算什么。”沈默呵呵地大笑,端起和田白玉做成的镂金玉杯。

    王秀挑了挑眉头,端起杯子,玩味地道:“还真不知道。”

    “大官人真没听过,蔡相公的家宴,连馒头都是蟹黄。”一旁美艳的酒女掩唇一笑,一双秀眸散发暧昧地春色。

    “商水离开封近,离蔡相公府邸太远了!”王秀早就知道,后世网络传媒力量,是这个时代想象不到的,几乎划破空间的壁垒,让人们得到第一手资讯。

    一听对方是县城的人,酒女眼角闪过鄙夷之色,王秀不能看到,却落在沈默眼中。

    他细细品味王秀之言,越发地有滋味,虽说言论上颇为自由,但涉及到蔡大相公,还是谨慎点好,于是把话锋一转,叹道:“老弟真是能耐,陈州解试魁首,而我却是中上,人比人气死人。”

    两名相陪侍候的酒女,听沈默说王秀是陈州魁首,不免一怔,眸子里少了些轻蔑,多了几分温柔。她们这些酒女,为了生活的好一些,年纪大了青春不再能有养老钱,免不了做些暧昧事,有哪个美人不希望陪年少多金的书生,谁又愿意曲意讨好那些老厌物。

    这一刻,王秀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沈默的笑也是坏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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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好兄弟明算账

    “大官人竟然是解试魁首,奴家有幸侍候大官人,还请满饮此杯。”

    面对年少伟岸的士子,人家又和沈默是好友,看衣着也不是寒门士子,美艳酒女不敢有红烛之望,却也生出侍奉一夕枕席的念头。毕竟,能够进最豪华雅间的酒女,哪个不是有些名气,她们推销的酒,不要看仅仅是一瓶,就是这一瓶也是楼下的数倍价格。

    让这些有名的酒女侍寝,无外乎很高的价钱,或是她们心仪的人物,能让这些美人心仪人物,无外乎少年的俊朗书生,这不是侥幸,而是风气。

    那充满赤裸裸炙热的眸光,让王秀不吝而寒,好在言辞还算是委婉,不像后世那些三陪露骨,他尴尬地看了眼一脸坏笑的沈默,犹豫地道:“多谢小娘子。”

    说着话,在酒女暧昧的眸光中一饮而尽,说实在话,他也算是弱冠年华,血气方刚,来到这个时代,除了和有琴莫言的一场暧昧,还没有真正尝到美味。

    要说不想那纯粹是扯淡,没有一个男人面对**************,能够把持住本心,柳下惠不过是个传说,或许有隐疾吧!他心下一阵痒痒。

    沈默似乎看到王秀的挣扎,坏笑道:“老弟,几位小娘子可是清高的主,待会来的成大家,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可是仅次于李行首的人物。”

    李行首,难道是李师师?王秀不免心下一动,这可是个祸水级的美人啊!属于乱世红颜的争议人物,身后事却没有定论,他不免有了些期待。

    沈默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调侃道:“各位小娘子还不知道吧!白矾楼里用的白糖,那都是我这老弟家出的,当初我这老弟是灵机一动.”

    随着沈默侃侃而谈,酒女们的目光越发的热切,没人是傻瓜,谁说女人胸大无脑?她们看人的本事可不次于男人。

    白糖有多紧俏,没人是瞎子,如此多金的年少举子,还很有可能成为进士,的确惹美人心动,哪怕做个侍妾也成啊!

    王秀不禁苦笑,腹诽沈默不已,虽知这伙计是纯开心,但红粉堆里扑腾,绝不是享受而是受罪。

    “老弟,你这会带的货,也别寻人卖了,我这全给你包了。”沈默戏谑地看着酒女讨好王秀,还是忘不了生意,兄弟归兄弟,生意嘛!还得做下去,看那大包的白糖,他打定主意拿下来,奇货可居啊!

    “一万四千六百斤,货价不小啊!”王秀也不想麻烦,但他与沈默心思一样,兄弟和生意是分开的,该争取的利益,一点也不能少。

    “按照市价。”沈默淡淡地来了句,此时,酒女们也不敢嬉闹了。

    王秀嘿嘿一笑,并不言语,按照他的谋划,王卿苧在商水做最后的囤货,随即把黑糖脱色的技术公布,先用囤积的白糖制作冰糖,再以最快的速度压低白糖价钱,从而能低价购入白糖,扩大冰糖生产,一举占领糖行业的高端市场。

    可以说,这次是大宗白糖最后一次高价出售了,他不能不赚上一笔,按照三百六十文的市价,应是五千二百五十六贯钱,绝对是一笔大生意。

    沈默见王秀沉吟不语,不免有几分狐疑,难道王秀对价钱不满,还想增加价码?未免也太贪心了,他有几分不悦,道:“不低了。”

    什么是暴利?眼前这位爷就是,黑黄的糖经他的手,出来后比霜糖还要透明,颗粒化程度极高,一举占据高端市场,如今开封城内达官显贵,名楼大店,无不以用白糖为荣,价码频频攀升,甚至到了石米一斤的程度,竟然还不知足。

    “是不低了。”王秀稍加沉吟,又道:“实不相瞒,此番是我最后一次大宗出手,挣得就是个暴利。”

    最后一次大宗出手?沈默亦是有七窍玲珑心的商人,闻言嘴角一抽,难道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又有.”

    王秀玩味地含笑点头,道:“推陈出新方是王道,白糖制作简单,方子保密困难。”

    沈默吸了口凉气,以至于龇牙咧嘴,诧异地看着王秀那张淡定的连,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还不让人活了,这么轻易的就让出一大块蛋糕,让旁人抢着吃,自己却另辟蹊径,留有后招,他要再想不出王秀的算计,要占糖商的便宜,还不用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他也是枭雄般地人物,在短暂的失落后,立即恢复清明,道:“多少?”

    王秀摇了摇头,诚恳地道:“识之兄要谨慎,不出半年白糖将于霜糖平价。”

    沈默知王秀要价很高,不想伤了维系不易的关系,但他同样品味到王秀的野心,如果刚才还没有抓到实质,这次他算彻底把握了,肯定王秀对白糖进行更深层次加工,制作的方子更加复杂,抛出黑糖脱色方子,也是为了压低白糖价格,在白糖的货源上做文章。

    即便如此,他也下决心拿下这批货,毕竟是奇货可居,他有时间对这批货进行加价,当即正色道:“四百三十钱,我全拿下。”

    王秀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五百。”

    “你要杀人不成?四百四十。”

    “冲着交情,四百五十,概不二价。”

    “算你狠,成交,明日前去提货。”

    “直接给我开万事兴的票。”

    “一言为定。”

    两人唇枪舌剑,酒女却花容失色,她们算是见识了,好大一笔生意啊!六千五百七十贯的生意,谈笑间成了,这得要她们卖多少酒?想想,禁不住美眸流连,更加温柔可人了。

    正当她们要展开柔情攻势,却没想到沈默挥手让她们出去,自然是怏怏不乐,却不敢违逆沈默的意思。

    沈默让酒女出去,王秀明白这伙计的意思,定然是发现了无限商机,既然有商机,当然要悄悄地谈。

    二人算是自斟自饮,又各自喝了三杯,王秀不免暗自腹诽,还东京的名酒,连葡萄酒的度数还不到,真不如浊酒味道辛烈,也不知那些达官显贵,为何喜欢这等软绵绵地酒。

    沈默在三杯间打好了腹稿,心下有了计较,才笑眯眯地道:“不想老弟还有这等大手笔,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王秀嘿嘿一笑,自个倒了一杯酒,右手把玩酒杯,玩味地笑道:“玩玩而已,哪里比得上识之兄。”

    沈默见王秀打马虎眼,他不相信王秀不明白他的意思,再想他们之间虽有不错的友谊,但先前的交情是建立在利益上,又分开近半年,自是淡了许多,王秀有防备之心还是正常的,念头转瞬间,他笑道:“老弟也是弱冠年华,在开封也有不小名声,没有表字是在过份。”

    王秀一怔,立即想到临来时王成的话,让他在开封眼力活泛点,求一位有名望的大儒为他冠个表字。

    表字可不是随便任何人能取得,那可是在社交场合的称呼,不是关系高了铁打雪融的份上,绝不成称呼对方名讳。一辈子和土坷垃打交道的老农,哪里会有表字,都是些读书人或是中资之上市民人家,请当地有名望的儒者,在冠礼后依照名讳冠表。

    也就是说,越有名望的人冠字,你越有面子,王秀虽说对表字很淡漠,却不代表他不重视,闻言心下活泛许多。

    王秀正色道:“识之兄说的是。”

    沈默多精明的人啊!见王秀脸色知他心动,趁热打铁道:“改日我与你去拜访名宿,也好请个表字。”

    “我看还是等到金明湖放榜。”王秀很从容地拒绝沈默。

    沈默一怔,旋即明白王秀意图,不禁笑着指了指王秀,再也没有往这方面说。怎么去说啊!王秀的考虑恰当好处,可以说落到了点子上,也是变相对自家前程的自信。

    现在寻个人冠字也不是不可以,王秀凭借心学正论,足以有自个请名宿,但那也仅是名宿而已,若能名列登第榜,必然会身价百倍,相信会有名臣赏识也不一定。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在商水时王秀给他的感觉,就是大气、狡黠、洒脱于一身,真正交手又是另一感触,他自认为自己足智多谋,但与王秀相比还不够看。

    “识之兄,我来时托了大姐,要加紧黑糖脱色,囤积半年的白糖,然后公开黑糖脱色技术。”

    王秀并没有理会沈默的患得患失,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白糖还是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毕竟甘蔗的种植受气候影响,价格即便降下来,也不是下层可以日常食用。所以,这次我要用白糖制作冰糖.嗯,我取名做冰糖,用于取代目前白糖地位。”

    沈默惊讶地望着王秀,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无论是心学正义,还是白糖,乃至今日的冰糖,王秀给他的感觉越发的诡异,人才似乎不足以形容王秀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给他说这番话,他能够听出来背后的意思,正当他心乱如麻有欣喜若狂时,‘哗啦’一声,门被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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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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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大宋介绍:
【2014NextIdea原创文学大赏参赛作品】
文治错了吗?历史是否可以改变?大厦将倾时谁能力挽狂澜?华夏盛世能否延续?看一名书生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成就不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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