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零章 禁军的争权夺利
不能不说,曲端凭借战功,取得了很高的威望,就算在枢密都参军司,作为使副的他,话也要比杨沂中管用。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其实,也挺好明白的事,北伐是何等大事,朝廷准备了那么多年,无论是物质还是钱财,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压倒性的战争,两府重臣还有各位大将,没人会看睁睁看着机会丢失。
不过,北侍军和西侍军看不上殿前司,他们早就私下达成默契,两大侍军司共同完成作战,北侍军主西侍军副,早把殿前司排出去,怎能让高平如意。
南侍军正在准备南征,实行的也是灭国之战,乐的冷眼看热闹,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看着几大衙门狗咬狗。
计划很简单,北侍军承担正面的进攻,西侍军分出一部支援河东,然后汇兵乌剌海城,直驱天德军向东,两军会师燕山,再齐头并进各显身手,曲端非常感兴趣,
杨沂中却有点吃味,这厮虽是河东禁军出身,南迁就一直在殿前司,可以说成为殿前司系领袖人物,决不愿看到殿前司受委屈,那是力挺高平,要让殿前司分一杯羹。
王渊也挺为难的,他是殿帅不假,论起跟脚却是北侍军,偏袒谁都不好,作为深韵为官之道的他,保持了中立立场,任由高平闹腾,只是维持不太过份皆可。
下午,王秀携宗良、费苏、虞允文来到枢密院,钟离睿已经到场,他在灵夏路四年,又任陕西路都转运使,去年回朝任枢密直学士,迁朝散大夫,解体了当年张启元的角色,权力却是张启元无法比拟的,实际领衔制定北伐作战指导。
矛盾是尖锐的,氛围是紧张的,场面却一团和气,大将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是市井贩夫走卒,该维系的脸面还是要有的,总不能青菜萝卜葱闹成一片,那也太折了朝廷脸面不是?王秀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群贼厮鸟都不是好东西,笑脸的背后全是功利,相互间是寸步不让,让李纲也颇为恼火,几次气乎乎地打断他们。<>
他的态度很随意,虞允文却长见识了,惊讶地看着这群大帅讨价还价,算计的比文官还文官,简直是一群老狐狸。
钟离睿脸色平静,不时地来两句,调和各位大帅的矛盾,枢密直学士为从三品,是为他的品阶低于殿帅、枢帅两位大帅,高于三衙大帅,却又是枢密院掌权人物,意见不容忽视。
高平见王秀不言不语,封元也默不作声,他不敢轻易撩王秀虎须,却看着封元,笑眯眯地道:“封都监是车兵主帅,也要率队参战,你来说说道理,当年西北行营也是单独作战,诺大的河北、河东,竟然无殿前司立足之地。”
王秀看了眼高平,并没有说话,他对这厮小心思明了,不由地心下暗笑。
其实,他对高平并没有恶意,对这厮一贯表现也很满意,最少能做到不惹事,也不结党营私,却是很忠心皇室,这点就够了,别的都是小节,不就是名利心强,想要登上太尉兼差殿帅的武人顶峰嘛!是个有抱负的将校,都会有这种心思。
封元笑了笑,道:“太尉,在下自然服从军令,殿前司能选军出战,自然会组成行营。”
娘地,什么叫能选军出战?这话等于没说,高平瞪了眼封元,脸色不悦地转过脸去,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人家不温不火表态,他也再无兴趣理会。
今天,并不是决断的日子,大帅们在一起争利益,那些都参军、副都参军,管勾、勾当行军参军们,根据职方司提供的兵要,一起推演战略战术。
王秀毫不在意,他不想再看这帮人争权夺利,独自来到一所偏殿饮茶,钟离睿却和邵兴、岳飞连襟而来,不由地笑道:“你们不在那高谈阔论,来我这里作甚?”
钟离睿莞尔一笑,看向邵兴、岳飞,脸色尽是玩味。<>
邵兴态度很恭敬,道:“来走走王相公门路。”
钟离睿嘴角一抽,这话说的挺实在,完全是既恭维又直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是莽撞无心,却又饱含深意,实际等于将了王秀一军。
岳飞脸色冷峻,目光有几分不情愿,只是在邵兴身侧,轻轻地咳嗦一声。
说实话,王秀对于岳飞很器重,却没有到极端的高度。怎么?他的力挽狂澜,主持大宋行朝的内政外交,屡次料敌先机,挫败金军的南侵,更了解那些被埋没的人才,无论是邵兴还是李彦仙、徐徽言,都改变了原本的宿命,连曲端也活到了今天,这些都是人中豪杰啊!
先不说曲端、王渊了,邵兴、李彦仙哪个不是能节制大军十万,征战天下的主?岳飞是很优秀不假,那仅仅是优秀的大将,完全没有另一时空的风范,那个时代是国策失误、名将凋零,才让后辈有崭露头角机会。
这厮,反倒是依旧心高气傲,野心勃勃,脾气还挺拽,能够成为北侍军副都指挥,还是王秀出自曾经敬仰的私心,说实在的,有曲端、王渊、李彦仙、邵兴等老将仍在,他还真不能算顶级的名将。
“走门路?我竟然上了太尉的当。”钟离睿呵呵地笑了,他还能多说什么?只能打着马虎眼。
“能走钟离学士门路,见到相公一面,也算是庆幸。”邵兴呵呵地笑了,钟离睿真是妙人,缓解了些许尴尬。
王秀见邵兴姿态很低,显然是非常高兴,到了他这个地位,受到尊重是很重要的,那些小算计无关紧要,更无伤大雅,面容上的笑容更浓了,温声道:“太尉客气,你是边军大帅,我没有亲自迎接,就是失礼了,倒是直学士好轻佻。”
钟离睿并不以为意,他在王秀那几乎不可撼动。属于核心中的核心,王秀说他是在拉拢关系。<>
“沙州那边怎样?”王秀并没有延伸话题,而是转到边境防务上。
钟离睿目光转向邵兴,王秀也非常直白,开头就直入主题,就看邵兴怎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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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二章 战争主导权争端
邵兴听的心惊肉跳,他也非常关心这点,却埋怨岳飞说的直白,直接指向殿前司,岂不知朝廷形势复杂,枢密都参军司和殿前司明争暗斗,万一深陷其中,他们可就麻烦了,这摊子浑水,可不是外军大将能参合的,急忙道:“鹏举,王相公身为天子冢宰,岂能不知?”
王秀知岳飞很不满,北侍军和西侍军也有猫腻,连襟而来是为争取利益,他对此次并不感兴趣。有些事情牵扯利益太多,就算是他也不能不通盘考虑,就拿殿前司要划分独立战区,牵扯到李纲、李光等人,不能不谨慎从事。
想了想,含笑道:“知道太尉心胸坦荡,此事干系大策,断不会任人率意,朝廷军法有规定,各大侍军司总战区一切事务,不能统御各部将校,那岂不成了笑话。”
邵兴老于世故,对王秀的话品味再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军法规定是规定,还有便宜行事的道理,你有话没说啊!
但是,此时他又不能提醒,毕竟军规放在那里,有些事做了可以,你要是说出来就不对了。
岳飞认为王秀确定北侍军指导,在他看来河北河东以及燕山的作战,都是归于北侍军,西侍军司通过西京方向协助,殿前司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组成行营,也得归北侍军节制,就不要说给他们单独的战区了。
念头豁达,看王秀顺眼许多,朗声道:“北侍军主北上征伐,还应该包括在高丽的偏师,侍卫水军也要统一节制。两大侍军司会师燕山,再两路兵进收复四郡。”
钟离睿也是别有意味,这厮简直痴心妄想,拉拢西侍军协同作战,那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侍卫水军、殿前司都并入节制,胃口不是一般地大,政治敏锐性不是一般地短。
且不说殿前司非常强势,后面有诸多大佬支撑,连王秀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就拿侍卫水军来说,那可是王秀的绝对亲信,甚至比拱圣军还要嫡系,你想把侍卫水军划归麾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算王秀答应了,相隔茫茫大海作战,你怎么去有效的节制?不过是做出总的战争指导,让侍卫水军自由发挥,实际上还不能把人家怎样,反倒是落了一身的不是。
王秀眉头一挑,嘴角挂着玩味地笑,先不说通讯问题的限制,就是机械化战争时代,那么幅员辽阔的战区,那么多分属不同衙门的兵马,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现今要实现简直是笑话,也超出大帅能力范畴。
把整个大宋行朝将帅数落遍,能找出节制三十余万大军,在数千里战线上作战的大帅吗?没有,绝对没有。
邵兴是嘴角抽缩,他是明智的赞同北侍军主导,却从未想到西侍军并入北侍军节制,更没想过侍卫水军。
按照他的设想,西侍军并不是北侍军的附庸,而是主导西京和河东北部的战事,北侍军在河北和河东南部作战。整个战争指导是北侍军兵抵燕山,西侍军出飞狐会师燕山。
至于侍卫水军,人家是支撑高丽侧翼,威逼燕山沿海。
岳飞的口吻隐隐有燕山战事结束前,由北侍军为主导味道,就算自燕山北上也很含糊,这就让他警惕起来,多年的共事让他了解,这厮胃口相当大,难不保把西侍军给吞了。
就算当年灭夏战事,西侍军作为主导,北侍军派兵来参战,也承担对抗金军重任,却依然有相对独立的地位,战功论功行赏并驾齐驱。此次,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在西京方向西侍军自成一路。大不了派一两个军加入北侍军,在河东进行支援作战。
“北侍军的战线太长,枢参尚没有最终确定。”钟离睿瞥了眼岳飞淡淡地道。
王秀慢慢颔首,不紧不慢地道:“的确是个问题,需要好生筹划才是。”
岳飞瞪大眼睛看着钟离睿,战线太长是何意,这还叫人话吗?分明是要分割北侍军的战区,就算他竭力拉拢邵兴,也绝不会出让北侍军的利益,朗声道:“学士,战线长是无不可,关键在调动兵马,我北侍军十三军枕戈待旦,足够应付任何危机,西侍军牵制天德军,选三万骑入河东策应最恰当。
”
三万骑入河东,整个西侍军才有多少马军,除了必须驻扎各地的马军,能够抽调的也不过三万。王秀不免暗笑,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把功劳都争过去了,别人岂能让你如愿?就是他大权在握,也无法做到肆意妄为,何况区区北侍军使副,道:“此事,自有枢参。”
岳飞脸色越发不好看,王秀明显在推诿,说白了就是分割北侍军利益,让大家一起进来分果果,太欺负人了,当下厉声道:“王相公,当年征伐叛羌,北侍军也是调兵进入,怎么今天却要同进,实在说不过去,尤其是侍卫水军,征战燕山、东京等地,根本不受北侍军节制。”
邵兴脸色尴尬,有点脱离掌控了,岳飞这个****脾气,实在让人无奈,要不是知道这厮的秉性,他早就拂袖而去。
王秀却轻描淡写地摆手,平淡地道:“北伐大业,是朝野士民的事,岂能分你我?且不说西侍军从西向东,单单侍卫水军也是战船千余,吏士数万众,仅靠北侍军如何节制?整个战线只能三分,北侍军为主,其它为辅助。”
不能不说,正如钟离睿所想,他还是有私心的,侍卫水军是他一手发展的,几乎独立承担南海扩土重任,早就有了独特的地位,虎翼军也逐步发展为小型的马步军,被称之为军中之军,连朝野也都默认了。
此次,北方侍卫海船队集结大中型战船百余艘,转运船数百艘,收掉民船近千,吏士达数万人,几乎形成相对独立的战区,王门子弟多再次主持兵柄,正是建功立业大好时机,不然也会把李长昇、张过从次要战场北调。
他的心思谁也没有告诉,大家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岳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岂能让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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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三章 一切都在规则内玩
邵兴实在是后悔,不该和岳飞连襟而来,连累自己受误解,他是不太看好侍卫水军,认为那就是一群水鬼,征战南海小邦尚可,要和女真人陆战,简直就是找死。
虎翼五军听着很威猛,实际就是附属侍卫水军的马步军,马军实力很弱,主要由步军组成。
在三佛齐驰骋疆场,往往千骑配合数千步军,再加上地方部族的支援,几乎可能横行霸道。要是放在燕山南部的平地,让他们面对剽悍的女真铁骑,在脱离海船的保护下,估计几个回合就被揍的找不到东西。
王秀也不否认侍卫水军北上,能不能单独和金军抗衡,余邵兴看法不同的是,他却相信李长昇和张过,相信装备精良的虎翼军。近几年的新式兵器,多是优先侍卫水军实战使用,连殿前司也望尘莫及,但从技术上说,就处于绝对优势,剩下的就是如何指挥了。
他本意也不指望虎翼北方行营对抗马军,而是在于牵制金军部分主力,只要有能力节制各部进退,凭借装备的战车,还有犀利的弩箭,威力强大的火器,完全可以和金军周旋。
“在下还有一言,不知相公可听否?”岳飞脸色阴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王秀看了看岳飞,轻轻颔首示意说下去。
“朝廷北上收复失地大事,理应名正言顺。”岳飞朗声道。
邵兴眉头微蹙,却没有反应过来,钟离睿却脸色大变,狠狠地瞪着岳飞。
王秀的心底腾地窜出怒火,杀机一闪而过。
“王相公,此事还是押后再说。。。。。”邵兴在恍然间,也明白过来,岳飞触及一个最敏感的问题,领军大将干涉朝政,这是怎样的概念?王秀尊重武官,甚至竭力提高武人的身份,那么多年来武人的地位的确有了改善,不再是连个歌姬也看不起的赤佬,使其得到了改善。
只是,有些核心的原则问题,绝不是武人所能触碰,岳飞触及的不仅仅文官的忌讳,更是天子的禁区,王秀的目光让他猛然打个冷战。
王秀脸色尤其地平静,静的让他有些发糁,淡淡地道:“太尉说的很有道理,却有一点,我不能苟同。”
岳飞见众人脸色各异,连邵兴也战战兢兢,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不免有几分惊秫,显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正名伐罪是天子事,更是两府诸公本份,大将公忠体国是好,却要掌兵征战,为朝廷征伐四方,擅自妄议大策,朝廷自有三尺龙泉。”王秀隐晦地看了眼,一转方才生硬地杀伐,又温声道:“太尉立意甚善,两府自有决断,还望能体谅诸公,多用心征伐。”
岳飞听的背脊发凉,额头竟然冒出冷汗,这可是元旦刚过啊!行在南京江宁府地处江南,却也是寒风习习,他身上还穿着绵袍。
钟离睿暗自冷笑,这厮是胆大到了极点,竟然以大将身份,要求监国退让,天子出来主政,就算一直呼吁的赵鼎等人听了,恐怕也会流露杀机。
不杀士大夫和言事官不假,那是针对文人而言,对败军之将轻易不言杀也不假,却不代表不能杀。岳飞显然触犯了底线,到了士人容忍的临界点。
文官们对王秀防范,甚至公开抵触,那都是士大夫集团内部的矛盾,大家都是读书人,争来争去无非是温文尔雅。你一个武人牵扯进来,尤其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这就犯了大忌,文官们会立即停止内斗,齐心协力把你毁了。
邵兴吞了口口水,自动选择了沉默,再说下去显然没有意义。
还是在赵柔嘉的别院,她随意扫了眼那人,懒散地道:“康大伴,看看情形怎样?”
来者,却是赵构藩邸的都监康履,这厮从赵构就藩就跟随,也算是风风雨雨几十年,可以说是绝对是亲随。
当年,他和张泉身份差不多,甚至还略高一筹,只是作为藩国的内侍,最多也就是押班,人家张泉已经是都都知,节度观察留后,两人身份差的天地之别,心下自然愤愤不平,却道:“各有打算,恐怕不足成事,主主还需忍耐啊!”
“还要忍耐?恐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王届时悔之晚矣!”赵柔嘉非常不高兴地道。
不满的神色稍纵即逝,康履不温不火,依旧是挂着卑微地媚笑,低声道:“大王身份敏感,自然需要谨慎,主主不是不知王相公,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端端地张学士,被生生地逼迫到虏人那,名声是臭到了青史,就说万俟禼也是乌台之首,不过是想博取些许名声,就被往死里去逼,手段实在毒辣,却不可不防啊!”
政争,尤其是文人当争的时代,绝对没有那些动辄杀人灭族,大臣朝不保夕的情景,也不存在激烈疯狂的争辩,大起大落的转折。说白了,一切都在潜规则内运作,大家都主动遵循,胜了你成就功名,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沉寂几年。
话说,当年的丁谓荆棘三千里,就引起了朝廷重臣的兔死狐悲,赵桓私下刺杀重臣,更被行朝引以为戒。
针对张启元的问题,王秀玩了个更绝的手脚,并没有公开打击报复,而是暗中顺势让这厮惧怕跑了。现在,当年的真想隐隐有了端倪,王秀的某些手段非公开流传,遭到士大夫集团的诟病,才让人明白其手段毒辣,对于士人来说,身败名裂简直比杀人还要残酷。
“如今,宫城兵乱,行朝北上在即,朝野颇为关注,小不忍则乱大谋,主主还是稍稍忍耐。”康履见赵柔嘉坚持,不免叹了口气,该说的还是要说透。
“这是大王的话?”赵柔嘉不屑地道。
康履点了点头,又道:“务必一击而中。
”
“简直是笑话,忍,就知道忍,却不知大王春秋几何?还有多少日子过活。”赵柔嘉眼看赵构态度暧昧,根本就是怕王秀恨的她咬牙切齿。
|“王相公,不也忍了二十年?”康履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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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四章 面子问题
赵柔嘉脸色阴下来,不善地瞪着康履,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主主息怒,大王也是不得不隐忍,断不可逞一时快意,误了大事。要知王相公也是隐忍多年,才一举成名,而今依旧做事低调,维系士人的平衡,很难被人所趁。”康履心下暗叹,赵柔嘉真不是谋大事的主,实在让人难以放心,赵构和这娘们联合,恐怕会被拖累。
没看到人家王相公,从履历上就能察觉,那是做事低调隐忍,谋定而后动的人物,从发迹走到今天无不是谨慎万分,就算重柄在握,也是做谦谦君子状,哪里像赵柔嘉高调,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误了大事?”赵柔嘉翻个白眼,不以为然地道:“就不用大王关心了,既然大王要做太平藩王,那就得了,想皇室不被人欺辱,那就做次豪杰。”
康履见赵柔嘉不满,尴尬地笑了,朝廷权力斗争哪能一起,做哪门子豪杰,能够夺取最后胜利,别说做孙子了,就是重孙子也得做一会。说真的他很不愿受憋屈,尤其是面对天真的女子,只是奴臣身份,又不能不委曲求全,只好低声道:“主主误会,大王也是为主主考虑,要做就致命一击,而不是伤其十指,反被人家反咬。”
“老套路,不新鲜。”赵柔嘉并不满意,在她看来赵构真的有心无胆,却不知对方的野心。
赵构自然不满足藩王富贵,自从在外勤王就萌发的野心,绝不会轻易消除,张启元事败让他明白,王秀的手段毒辣,战场上是万人屠,庙堂上却是杀人不见血,硬生生把张启元逼到身败名裂地步,外人看来还是张启元谋逆。
虽然,士林民间有了王秀的阴谋论,也开始为张启元抱不平,认为是王秀施展手段逼迫,却依旧形成不了主流,毕竟张启元终究是叛国是真的。
那么多年来,王秀逐渐和士大夫阶层融合,找到平衡天子和士人的节点,声望越发地盛隆,对内联系儒法士人,对外结合道门,说什么三皇五帝、天庭六御,太上门人的,恐怕黄袍加身时,或是子嗣代天禅让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他是谨慎小心到了极点,却在中秋差点没有忍住,似乎感觉到王秀的警惕目光,才交代康履请赵柔嘉谨慎。
“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赵家的女儿不弱,让大王好生思量。”赵柔嘉的眸光冰冷,如同刀子般地闪过康履脸上。
康履一阵牙疼,刚烈的赵柔嘉可不好对付,要是真出了点事,恐怕会连累赵构,应该说是连累他,心下腹诽不已,怎么当初自己犯了昏头,竭力促使赵构拉拢赵柔嘉,现在想抛开关系也不能了,反倒要迁就劝阻。
“怎么,大伴还有话说?”赵柔嘉见康履一脸的欠揍样,不免开口奚落。
康履摇了摇头,强作笑脸道:“奴臣就把话带给大王,还希望主主谨慎才是。”
“行了,我也累了。”赵柔嘉脸色不耐烦地道。
康履嘴角猛抽,怎么说他也是赵构的人,你作为后辈多少客气些行不行。
江南的冬季并不那么长,元旦过后不久,天气就渐渐热了起来,雨水似乎有点多。
白日的一场雨过了,夕阳落下江宁城头,天尚未完全断黑,秦淮河沿河通火通明,令人陶醉的夜生活开始。
丛丛的楼,淡淡的月,别致的亭台楼阁,波光荡漾的河水,仿佛永远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许是东南佳丽金粉所凝吧!
河中眩晕着的绚烂漂离的灯光,纵横着波纹闪烁着迷离的炫彩,悠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还是漫漫悠绵地丝竹,这是靠近城南的市井区。
北玄武、南秦淮,行在南京的消金窝,任你一抛千金,或是挥毫泼墨。
相比,秦淮多了几两金粉,几分**,玄武却是几份雅致,几处恬静。
李长昇自然是享受繁华,他专门在秦淮设宴,船上饮酒作乐,即风雅又畅快,自玄武顺流直下遇仙第二正店,为张过践行,倒是有宗良、封元、费苏、简雍、高堪作陪。
遇仙第二正店是秦淮最奢华的酒楼,也是江宁城内最气派的酒楼,比飞燕楼、双燕楼还要豪华,形成外丰乐内遇仙的美称。
船上吃酒不过是前点,抵达第二正店再吃正场,本来是预定了,还是费苏做了东道,那可是真正的土财主,管着海事还有银行,不想发财都难。哦,根本不需要你去伸手,光是每月的加俸,还有年底的各色钱,都能让人吃的肚满肠肥,就别说有最新消息转换宝钞和铜钱盈利。
本来,四楼最顶层是没有了雅座,费苏脸面上挂不住了,不悦地道:“本来有心做东,却不想第二店不给面子,把我预定的酒席让给别人,我到要看看是哪个的面皮。”
掌柜却不太清楚费苏身份,缘由也是这厮从两浙路回来不久,宴请友人多是去玄武湖丰乐楼,实在面生的紧,不然也不会把酒席让给别人,眼看几人器宇轩昂,心下有几分打鼓,陪笑道:“大官人说是来定酒席,却只给了两贯定金,别的客人拿足钱来,自然是优先,二层还有一间,不如大官人将就一场。”
“哦,还有这样做买卖的,倒是稀罕的紧,都说店大欺客,我倒是遇到了一遭。”费苏眉头一扬道。
“算了,既然人家抢了先,咱们换个地方也成。”宗良不想太张扬,免得传出去不好,毕竟他们是官身,还不是一般的草根官吏,那是引人注目的王门人,搞不好对王秀声誉都有折损。
“不成,既然要为改之践行,怎能屈就别处,我先定了酒席绝不能让。”费苏来了劲头,反正他是占着理。开什么玩笑,他做东主请兄弟们吃酒,竟然被人抢了雅座,你就算是免费给场酒,那也挽回不了面子,费大官人的面子老值钱,丢不起这人。
宗良眉头微蹙,正要说话,却被李长昇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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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五章 一群王门子弟
张过翻个白眼,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解斋,真的不行,咱们也就屈就了,你忍一忍。”他是叱咤海外的大将,那是杀人也不皱眉头的主,却又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人,知道什么地方能随心所以,何地你得老实做人。
不过,有时候也不能任人欺负,他可以选择低调,今个却有宗良、费苏等人在场,这些可都是本土绝对权势人物,让他们去闹腾,自己有得好戏看。
简雍、高堪,一个是机速司的干员,一个是海外的风云人物,哪个不是人精,听的嘴角猛抽,这哪里是劝说,分明是火上浇油,简直不是良善。
费苏听了,眼珠子当即就瞪大了,厉声道:“来人,给我拿钱,一百贯宝钞。”
随从立即掏出一扎宝钞,纸币还真的是好用,朝廷对大面额的宝钞是五贯,百贯就是二十张,携带颇为方便。
掌柜立马眼瞪直了,百贯的消费可不是小数目,能拿出百贯的,绝对还有更多,既然他被抓住话把子,人家又拿出了钱,让他有些语塞。
“怎么,四楼有人?”费苏冷冷地看着掌柜,口气尤为阴森。
“没、没来,客人尚未到来。”掌柜被瞪的发毛,急忙老实回答,这伙人可不能得罪。
“那不就得了,我定的钱少被人占了,现在别人没来,我再出高价拿回来,理所应当,谁也没有话说。”费苏冷冷地说完,转身对宗良他们道:“哥哥们先请。”
李长昇放声大笑,指着费苏道:“好些小子,倒是有点主张,也罢,这场酒就在这吃了。”他身为侍卫水军大将,就算有些争端也全然不惧。
宗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劲,明显是找事的节奏,张过唯恐天下不乱,李长昇推波助澜,让他也不好说话,兄弟们今个高兴,也不好说扫兴的话。<>
要真是软了,那他王门老大的江湖地位,可就要被人赶下去了,没看到现在刘仁凤都被隐隐疏远了,李长昇绝对是他之下第一人。
几人先上去了,掌柜一脸的苦涩,也不敢轻易去拦截,却对正要上楼的费苏道:“这位大官人,你这。。。。。这个,小人没法去回应,万一那些客官来了,如何是好?”
“如何还好?掌柜子,做营生要实诚,不要光盯着钱看。今个,我就不计较了,你自个看着办。”费苏说着话畅快地笑了,能不笑吗?你老小子摆我一道,现在看你如何收场,至于那些定了雅间的人,他可就管不了了,反正他占着理,又是朝廷的掌管财货海事的重臣,还有谁敢跟他较真不成。
张过瞥了眼掌柜,目光充满了鄙夷,撇着嘴阴笑道:“这老厌恶,放在南海我就一刀砍了。”
“这里是行在,走了。”费苏没好气地白了眼张过。
不能不说,多年征战杀人如麻的张过,那狠厉的目光有着实质性地血煞,让掌柜浑身打个冷战,失魂落魄地不知所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直觉告诉他,这几人不好惹,尤其是那浑身煞气的人说南海,显然是从海外归来的亡命徒。
“掌柜,怎么办?那可是内班的薛太尉,咱们得罪不起。”小厮靠过来轻声道。
“哦,就你话多,回去做事好生侍候。”掌柜猛然打个冷战,貌似自己真的办错了事,两边都不好得罪啊!
却说,宗良和李长昇、封元、高堪、张过、简雍、费苏七人分桌入座,先上了一些茶水果盘,些许葡萄美酒。
“这里的葡萄酒颇为有名,各位尝尝看。”简雍笑咪咪地端杯品酒,似乎非常的享受。
“子塞倒是妙人,被举荐到机速司,享受行在的繁华。<>”张过呵呵地大笑,今个他是主角,自然要放肆。
简雍忍不住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想,要能回到军中就好了,要不咱们换换?”
“你不是立了大功,朝廷要给你三转阶官,趁机请外放军中不就得了。”高堪没来由来了句。
简雍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倒是想,哪有那么容易的,不像你们海外守臣,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侍卫马步军可是人才济济,一个职事有无数人在猫着。”
李长昇眉头一扬,并没有说话,显然有几分认同,他们和侍卫马步军完全不同,侍卫水军依旧在不断完善,各级将校依旧是匮乏,有时一人要身兼数职。
高堪却呵呵一笑,道:“这话就不地道了,我们这些人也不容易,整天在蛮荒之地度日如年,就算有点钱也花不出去,哪里比得上行在逍遥自在。”
“一点不错,风里雨里来回,还有瘴气热病,搞不好就好埋骨异乡,倒是解斋执掌海事司,显然是财大气粗,不是一般地豪气。”张过也接过话题道。
“你这厮真是没良心,我好心做了东道为你践行,反倒没有落下好处,简直成了贪官污吏,让人如何敢出面应酬。”费苏一头黑线,指着张过笑骂道。
封元也嘿嘿偷笑,全然没有大将风范,戏虐地道:“解斋算是贪赃枉法,肥的流油,却也比不上海外守臣,连家私都是用船来运,要不是先生周全,恐怕御史言官闹腾。”
高堪一阵气结,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嘛!海事司、银行和市舶司等衙门收入高,这是举朝皆知的破事,大家心照不宣。
就算是公使钱归公,那份办公经费也是丰厚的,让清水衙门看着眼红不已,还能私下发伙食尾子,补贴官吏家用,这种好事更让人非议。
不过,比起那些海外守臣,真是小巫见大巫,没看到人家高堪,回朝时大车小箱子,这才是摆在明面上的,通过银行购买的战争债券,那才是真正的大头,连王昂这种真正的儒门子弟,从未曾伸手的家伙,也是家私巨万,只要朝廷召回他,就能安心居住本土,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
李长昇、张过是武官,常年领兵作战,明里各种贴钱,就足以成为一方巨富,根本不用他们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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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六章 争论嬉笑
“还有,侍卫水军平素里最阔,出海一趟不带来几百贯,那还叫出海?”封元毫不客气地道,他可是知道了的,侍卫水军普通吏士出海,光是明面看上的贴钱,就有五十到八十贯,就不要说经过海外的所得了,人家回来就能置办诺大的家业,这是侍卫马步军所不能比的。
李长昇脸色通红,尴尬地笑了,暗自揣摩封元用意,是本人的还是传达某种信息。
张过没心没肺地笑了,道:“四哥说的太刻薄,海外艰苦非常,贴钱自然多些,总不能让人家常年漂泊海上,吃糠咽菜那样清苦。哦。话又说回来了,船上的确很苦,要是转运船上的粮食牛羊吃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就啃干饼子。”
他说的也是明面上的,侍卫水军那是真的阔气,出海还有特别的贴钱,再加上海商的孝敬,每趟回来都是盆满钵益,就像封元所知道的那样。
就别说征战南海各国了,宋军本身就存五季遗风,无论是烧杀掠夺还是赏赐,都是军中的惯例,王秀经过新军整治,取消了刺字,提高军人地位,也狠狠刹住军中陋习,虽说仍有流传不止,却也形不成气候。
可惜,南海征战的吏士,异域孤军作战,不可能有太多限制,财富是他们拼命地动力。再加上南海政策的影响,铁血手段是必须的,造就攻城略地的杀戮劫掠,吏士发了战争财,以至于每次征战,他们无不奋勇向前。
“四哥,这也是难免的,不要过于计较,以免落了下乘。侍卫水军清苦,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宗良岂能不知何意,他直白了当阻止封元。
封元撇撇嘴,鸟清苦,张过说的倒也算实情,却不能代表什么,行军大战中缺粮,侍卫马步军不也是啃草根嘛!至少你侍卫水军还能下网捕捞。
李长昇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宗良,明白封元只是个人看不过去,不是王秀的意思,笑道:“好了,改之就要北上,过不太久我也要走,不知多久才能相聚,咱们兄弟好好吃一杯。
”
“呵呵,改之这才多久,就任虎翼北方行营,要是被那些宿将看到,唾沫星都能把你淹没。”宗良笑呵呵地道。
“给我个旅镇,我就满足了!”简雍真心的羡慕,张过从军和他相同,如今超越侍卫马步军多少宿将。
虽说,虎翼军北方行营规模不大,却也是行营的建制,还是属于侍卫水军的陆战力量,都统制相当于都校级别大将,这厮好运的让人嫉妒。
张过何尝不得意,也知道是长期海外征战结果,更是海外所带来的便利,放到本土能成为镇主,他就烧高香了。
封元看着张过,正色道:“改之,虽说你被委以重任,担子却不轻,相对北侍军,你要登陆独立作战,可能还会有马步军配属,众多袍泽性命掌控在手。嗯,你长年在南海征战,想必任命你担负大任,也是看重长年孤军作战的经验,有些事无需我来说,只是南海和北方不同。”
“除了要担负独立作战重任,还要认清朝廷给你的使命,决不能率意行事,定要配合北侍军作战。”
张过眉头微蹙,郑重地颔首,他知道封元是好意,海外征伐和北伐完全不同,决不能有极大随意性。金军可不是南海蛮夷所能比的,当年李长昇的经验教训,可被列为侍卫水军大小学校的经典战例,不能不引以为戒。
李长昇看了眼张过,嘴角摸过不易察觉地笑,张过和他分歧不小,南海征战近十年,这厮一直是最坚决的攻伐派,认为要利用战事不断消弱土著,才能为移民发展带来生存空间,杀戮是所属部队的主流,就算护送薄章南下回归,也主动袭击东爪哇,杀的东爪哇王割地请和,让王昂又惊又怒,要不是天高皇帝远,估计台谏官的唾沫星子,能把这厮淹死。
随着,大宋行朝在南海逐渐站稳脚跟,定居点也慢慢形成,大规模的杀戮不太合适,两人有了几次激烈争辩,最后却毫无结果。让他庆幸的是,张过随他一同归国,要是这厮主持对交趾的陆战,恐怕又要荡起血雨腥风,引发很多让人头疼的后果,毕竟交趾紧靠岭南。
“为将者,秉承大策而动,杀伐果断,令行禁止,却还要怜惜生民不易,不可为朝廷施政带来不便。”
果然,封元也不愿张过把南海风气带回来,杀戮是可以的,却不能像南海那种杀伐。
李长昇玩味地笑了,端起琉璃杯饮了口葡萄酒,目光不时地扫过张过。
“四哥,我孤军作战,怎能心慈手软。。。。。也罢,四哥说的也是,兄弟领会了。”张过可不愿顶撞封元,别看封四哥只是车兵都监,威望却不是盖的,绝对是王门将校领袖人物,把姿态放低混过去,上了战场再说其他的事。
宗良端起酒杯,淡淡地道:“不要光顾着说公务,且吃了这杯酒。”
“就是,说的口都干了,来吃了这杯。”费苏笑呵呵地道,作为东道主,他自然要平息大家的火气。
众人满饮,高堪咂咂嘴又道:“光是吃酒好生无趣,赶紧叫些歌舞助兴才是。”
“就是,第二正店的小娘子,也不次于丰乐楼,四哥也还要出征的大将,就算先送行了。”宗良笑呵呵地道。
高堪眼前一亮,呵呵笑道:“就算比不上丰乐楼,那也是紧随其后,可惜子睦不在。”丰乐楼何等存在?你敢说不是第一,简直是找没趣。
“难道四哥要就任外军?”李长昇敏锐地抓住亮点,目光闪烁地看着封元,他虽然是北方侍卫海船队都统制,却还没有接触最核心的层次,自然对封元去留很感兴趣,车兵是朝廷最受重视的部队,老四的去向能说明很多问题。
封元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地道:“也就是兄弟们私下说,枢参只是个意向,准备把两个车军集中使用,我也正好派上点用场,或许能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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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七章 被扫了面子
话说,大宋禁军成立的两个车军,编制四个车兵旅镇,两个步骑兵旅镇,两个辎重旅镇,简直相当的完整,已经算是宝贝级别的部队。
虽说,车兵驻扎在北侍军辖区,指挥权却在车兵都监司,侍军司只是掌握各自的车兵旅镇,也是相当的庞大。
一旦北伐需要动员,没有特别的例外,两个车军将组成行营,再配属马军和步军,只有他是最合适的都统制人选。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不要说张过、简雍,就是李长昇也颇为艳羡,车兵是继马军又一强大力量,朝廷尤为地重视,王秀甚至宣称,车兵延续古兵车辉煌,如凤凰涅槃般地浴火重生,兼有马步军的优点,攻防兼备,要是火器、动力、通信能得到大发展,完全可以取代马军,成为禁军核心主力。
现在,军器监和钟山书院、玉泉山研究院正在研发,发展车载的轻型抛石机,携带多载连发的的火箭车等,有的开始在部队试行使用,并少量装备部队,受到不错的评价。
简雍一脸的艳羡,道:“四哥,你要北上带着我,给你当个营指挥就成。”
“呵呵,营指挥?子塞也太小家子气了,你现在可是高等将校,岂能屈居营主,怎么也得给你马军旅镇。”封元可不能给人保证,他自己还没有落到实处,任何事只要没有两府公文,那就是挺玄乎的。
宗良看了眼简雍,这厮进了机速司还满心不情愿,岂不知是王秀的刻意培养,就像封元一样,要成为都校级别的大将,不全面培养是不行的,岂能让他说走就走。
“良辰美景的,说这些破事干嘛,少不了你们建功立业,且叫上酒菜,让小娘子们来助助兴。”费苏一脸地贱笑。
“我们的费少卿,看来是深蕴此道,听说第二正店来了回鹘美人。”该高堪一副同道中人模样,男人嘛!还用多说。
“何止,吴家二哥回来,跟随不少扶桑、高丽的小娘子,第二正店里就有。
”费苏兼差权知海事司,自然知道许多猫腻,大宋的海商也不是好鸟,国内那是奉公守法,一副好良民的谦谦君子,出了海那就是一帮强盗。
宗良撇撇嘴,他对来自回鹘、高丽的小娘子不感兴趣,随着河西的回归,大宋行朝在西部处于强劲的进取态势,回鹘人来到中原方便许多,甚至还有大食人,一些女子随意而安,进入了娱乐服务行业,不由地道:“那些小娘子,一身的异味,黄发碧目,也有人会吹捧?”
高堪、张过等人是眼前一亮,连李长昇也嘿嘿干笑两声,他们都是海外守臣将校,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们在本土地位不高,却是海外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享有内地军州守臣想也不敢想的权力。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那些小邦土著的太上皇,为了巴结他们,稀世珍宝和美女佳丽自然少不了,该享用的自然会用。
侍卫水军吏士回国,除了大包小包的财富,最引人注目的是美人,有的甚至就是碧眼美人。
张过为激发吏士战斗热情,大肆收罗美人从营妓,高堪更是过份,连三佛齐的王公眷属也享用过,从海外归来就有二十余名暹国和占城美人,相比这厮的,张过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劣迹,李长昇是绝对的大好人,吃住都在营寨。
简雍玩味地瞥了眼高堪,他作为机速司的高等使臣,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这厮的龌龊,那就是披着人皮的饿狼。
“并非大事,各有所好。”封元对此并无评论,西北战事时也是掠夺妇人,没有大不了的事情,军中自有需求,总不能拿本土的小娘子上,两害相权取其轻。
“也是,大哥家中的崔。。。。”费苏刚刚说到这里,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小爷付完定金,要的就是这间,我到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说着话,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小厮尴尬地跟了进来,连声道: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客官已经吃酒。”
却见那汉子高傲地扫过众人,那神情简直就是欠揍,目光落在宗良脸上两息,又扫过李长昇、张过、简雍,最终停在封元脸上,嘴角抽了抽,脸色刷地就白了。
费苏脸色既不好看,任谁的东道被人坏了,正说话时被打算了,都不会高兴。
正当小厮要开口说话,却见那汉子诚惶诚恐地作揖行礼,口称道:“小人见过宗大人、李太尉、封太尉,诸位这是。。。。”
“你是何人?”,宗良是直学士,从三品的馆阁贴职,身份相当的清要,自然不屑和区区武人对话,李长昇又不是京朝武官,只能是封元开口询问。
小厮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本以为这位太尉就够强势了,哪想到刚才还凶神恶煞,进了门恭恭敬敬,那就是孙子。
“小人是殿前司内殿直,阖门邸候徐进。”那汉子恭恭敬敬地道,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忙又道:“御龙骨朵子直薛归义薛太尉在外面。”
李长昇眉头微蹙,转脸看向封元,他是不太熟悉班直,却见对方抬出薛归义,似乎有点身份,不免有几分疑问。
“御龙骨朵子直都指挥,遥领兖州刺史。”封元长期供职行在,对各衙门大将非常熟悉,张口就来。
“哦。”李长昇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关注,区区正任御龙骨朵子直都指挥,遥郡刺史,还不放在他眼中。
正说话时,却听外面传来笑声,道:“原来是封太尉在,在下来的冒失,实在是得罪。”
封元只是站起身,拱手还礼道:“不敢。
”
众人见身材魁梧,相貌端的不凡地中年进来,倒是生的好皮囊,张过不免嘀咕道:“绣花枕头。”
“哦,宗大人也在,末将见过宗大人。”薛归义本以为封元几名武官吃酒,也没有当回事,大家同是武官,又不是一个衙门里的,相互没有隶属关系,见面也是客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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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八章 王门子弟的面子
却哪想到宗良也在,这位爷可是号称丞相长史,本身也是直学士,有私下消息传出,即将出任权翰林学士院承旨,他是依附赵柔嘉不假,人技术是有底蕴的人,却不可能明面上得罪宗良。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宗良也屁股也没有抬,只是客气地道:“原来是薛太尉。”
“这位莫不是侍卫水军的。。。。。。”薛归义扫了眼李长昇,又见张过浑身的杀机,暗自心惊不已,这两位可不是常人,他也是武官,自然见到过杀气深重的将帅。
“哦,这是我家三哥和小弟张过张改之,就任侍卫水军北方船队。”封元淡淡地道,并没有详细介绍,就算薛归义身为都指挥,哪也仅仅是从七品的班直,还不能让他平等对待。
掌柜站在门口,咽了口唾液,瞪大眼睛看着屋里诸位,这可都是王门子弟,还是王门子弟中俊杰人物,平时很难聚到一起,就别说出现在第二正店,自己还推三堵四,不由地老脸通红,想着找个由头赔不是,可不能得罪这群贵客。
薛归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是知道李长昇和张过的,且不说状元都校,就是这个年岁成为禁军都校,绝不是简单人物,那张过更是御史言官嘴里的屠夫,杀人不眨眼的主,手里绝对有数十万冤魂。
虽然,他非常不满,却不敢过份耍横,值得拱手笑道:“早就听说二位都统制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费苏却翻个白眼,淡淡地道:“薛太尉,这就不对了,在下先定的酒席,却被太尉抢了去,要不是花了大价钱,早到了几个呼吸,恐怕就被太尉拒之门外了。”
薛归义一阵尴尬,敢情自家订的酒席,却是抢了王门弟子的,别说是眼前这位财神爷,就是拿出任何一位,也不是他所不能撼动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迟早要扳倒这群王门子弟,转首瞪了眼掌柜,陪笑道:“是在下的疏忽,却不知贵客在此,第二正店误人。
”
掌柜嘴角猛抽,这可好了,刚才还气势汹汹找事,要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进来就跟变个人似的,把过失全推到他的身上,这叫那门子破事。
也算自己倒霉,都是有权势的客气,自己又有错在先,要处理不好影响买卖,恐怕东主也饶不了他。只能厚着老脸,低声下气地道:“是小老儿的不是,还望各位大人恕罪。”
“好了,没你的事了,去做你的买卖。”宗良脸色不予,有几分不耐烦地道,他是为人宽厚不假,却并非迂腐桎梏之人,被别人扫了面子的事,心下自然不爽快。
掌柜唯唯诺诺退下,薛归义尴尬地道:“各位,在下也不打扰了,各位慢饮。”
“那就不送了。”简雍笑呵呵来了句,众人并没有做声,只能让他这个官职最低的来做。
薛归义客气地退了出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简直要滴水的模样,相当的狠厉,这回里子面子都没了。
徐进撇撇嘴,心下暗自腹诽,嘴上却道:“太尉,就这样退出来,宗学士、封太尉连看也没看咱们,实在是窝憋。”
“哼,自以为出身王门,一个个傲慢的了不起,待主主成大事,就是他们流放之时。”薛归义恨恨地快步走去,现在还能怎样,只能呈口舌之争,却不知自己泄露了秘密。
徐进脸色大变,那么大的事情竟被自己听到,到底是真是假?紧紧跟在薛归义身后,不言不语,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薛归义不是好鸟,他和秦楚国大长公主,走的倒是近乎,有人私下传言,此人颇为倾慕大长公主,像只癞皮狗,也不知范粉候怎样忍下来的。”待上了酒菜,消息最灵通的简雍冷不防来了句,脸上挂着男人都懂地笑。
“嗯,长公主倒是不消停啊!”宗良不屑地笑了,他作为王秀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里面内情,更知道王秀对此也很恼怒,却不知为何没有过问,或许是仅限于仰慕。
“这厮倒是长了身好皮囊,长公主倒有颜色。”张过长久在海外征战,对皇室并不太感冒,言语间也没有太多敬畏。
“住口,长公主也是能轻蔑的。”宗良瞪了眼张过。
张过尴尬地笑了,缩了缩头道:“大哥莫怪,小弟嘴贱不是,却是气愤不过这些三衙卫士,凭什么老子在海外出生入死,许多袍泽一辈子也就是小使臣,这些人一出生就注定高品厚禄,看这厮鸟也就三十多,竟然是遥郡刺史,一看就是奔走权贵门阀得到的,实在让三军将士心寒。”
“你不服气又能怎样?人家从太宗时就世代为皇家卫士,娶的浑家都是美貌宫人,混个从五品又有何难。”封元淡淡地道,一副波澜不惊地模样。
“这群贼厮鸟好运道啊!”张过很不甘心地道。
“有什么好运到,要是不出任外军将校,一辈子混好了,也就是个从五品阶官,职事也就管百十人,还不如外军的营主。”封元很不屑地道。
班直是特殊的存在,子弟世代为皇家卫士,择偶都是选择美貌夫人,以生出相貌英俊的伟丈夫,给皇家依仗点缀,出行有皇家的气势。
历来,班直也出了不少猛将,立下赫赫战功,只是随着真宗皇帝罢兵,班直很少放到边军历练,安稳按部就班的话,也能成为七品将校,有些本事又会钻营,也就是从五品阶官,几乎没有多大前途。
其实,皇宫大内的顶级宿卫,几乎都由殿前司和三衙大将轮流,这些班直卫士也得俯首听命。
“四哥没有留在班直,实在是可惜!”李长昇没来由说了句,眼神充满调侃味道。
封元嘴角一抽,当年他可是金枪班指挥,也算是从班直转了圈,李长昇明显没安好心,不由地笑骂道:“你这厮好不知羞,我那只是权宜之计,先生用我率本部护卫天子,岂能不给他内殿直。
”
“行了,酒菜也上来了,咱们好好吃两杯。”宗良心情不错,首先端起了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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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九章 夫妻斗气
<><>“对,今个是给改之践行,不谈别的事。{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字搬运工。-”费苏作为东道,自然是响应宗良号召,谁让这位是王门子弟的领军人物,不给他面子给谁。
正当王门子弟吃酒,皇城东南的秦楚国驸马府,却也是灯火通明,显得精致而华贵。
自从赵柔嘉出嫁,朱琏赐给一座府邸,不算太大却装饰极为豪华,耗费了整整六千贯,在三百贯就能买到宅院的时代,万六千贯的府邸的确奢华,引秦淮水形成的一个小湖面,层叠的亭台楼阁,曲折流连的回廊水榭,构建如画的风景。
内院的寝阁,**的红烛闪动,范离和衣半躺在榻上,直勾勾看着正卸妆的赵柔嘉,洗尽铅华的玉人别有滋味,他却没有心思去品尝。
“官人是怎么了?”赵柔嘉奇怪范离不出声,忍不住问了句。
“娘子,杭州来信了,海船正在卸货,那些南海的珠子金沙,足以让咱家获利十倍,我在想着能不能和杭州王家合作,再跑一趟北方。”范离笑呵呵地道,原来是在琢磨自家生意。
赵柔嘉猛然把一枚金钗,重重地摔在梳妆台上,坐着回转身子,目光冰冷地盯着范离,沉声道:“官人整日想些旁门左道,难道你我的俸禄不够花销?用的着抛头露面,被别人耻笑,要说珠子宝玉,最好的都在宫廷,他们能有什么好东西,简直是胡闹。”
范离脸色一变,心底的邪火腾递上来,作为皇室的女婿,他的上进道路全然堵死,这辈子也就是荣华富贵,不可能位列两府,施展自己的才华,难道就让自己醉生梦死?
就在他彷徨不安之际,大宋的海船队带来巨额财富,那些两浙路富商,大肆购买战争债券,一扔万金眉头不蹙,实在让他震惊到了极点,比起那些富可敌国的商人,他这个驸马简直是穷鳖啊!似乎灵机一动,也就开始找门路赚钱。
无论是驸马还是范大人的儿子,他在外面还有几分面子,作为晚辈是不敢去麻烦王秀,还好通过宗良的门路,请费苏和杭州王家的王密帮忙。
也算是他的好运,顺风顺雨的过来,不仅有了经营海运的具状,也向皇宋杭州工商银行贷了一笔款子,在明州船厂定了三条大型福船,五年前就远航东海,一举获利数万贯,令他雄心万丈,咱爷们也是腰缠万贯了,千户侯算个鸟。
近年来,他********地投入到买卖中,也获取了巨大的利益,别的心思倒也淡了,干起了这门前途无量的职业。
王秀和蔡易对他也颇为照顾,听费苏私下说,王秀甚至亲自打招呼,要海事司、市舶司、银行等给他暗中方便,简直到了百般呵护程度,让人颇为惊讶。
你就是再好运,有范宗尹当老爹,也当不得王相公垂青,还亲自交代徇私舞弊,简直是要逆天啊!
就拿海外贸易来说,整整三条大船,需要多少货物?又要多少钱财去购置,一切都不是问题,银行给予极大方便,还是沈默大笔一挥,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
海事司和市舶司,对进出海船只数目受限制,海船出海必须要在登记造册,才能得到侍卫水军和南海军州的保护,回来时市舶司才能允许入港,手续烦琐的很。
排日期很难,等候出海牌号更难,哪怕是有重臣背景的人物,也不得不规规矩矩,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费苏早就给他办好一切,甚至派人送上门来,态度是相当的亲切,连费苏自己也迷迷糊糊。
也是,虽说无法去承认,这厮可是王相公的女婿,还是那种不能相认的女儿,自然会从别的地方补足亲情,范离算是走了八辈子大运,自己还云里雾里觉得有能耐。
范自从离得到了种种优待,眼看着装满廉价货物的海船,停泊在杭州港口,准备会同侍卫水军一支船队远航,滚滚的财帛不久将落入囊中,正是得意非常时。
却不想遭到赵柔嘉奚落,是个泥人也生出火气,没好气地道:“娘子自是有娘娘赏赐,倒是我想得不周。”
“官人安享富贵就是,整天和那些商人逐利,累也不累?我都替你骚的慌。”赵柔嘉反唇相讥道,丝毫不让步。
范离瞪大了眼珠子,腾地坐了起来,他是一忍再忍,碍于赵柔嘉是皇室唯一大长公主,集万千**爱于一身,却是不敢得罪,只是这般羞辱他,却又让人无法忍受。
赵柔嘉岂能不知范离的怨气,作为驸马本身就够憋屈了,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但是,她却丝毫不在乎这个窝囊的夫君,唯一联系他们的不过是一对子女,她心目中的伟丈夫,是羽扇纶巾、笑谈山河,樯虏灰飞烟灭的英豪,哪里是陷入铜臭的俗人,也就转过身打理自己。
范离见赵柔嘉回身卸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那股火气憋的难受,忍不住高声道:“就那点俸禄赏赐,还不够一场酒花销,娘子也要消停几天,不要和那些落魄小人来往。”
“你。。。。”赵柔嘉娇躯剧烈颤抖,仿佛被蝎子蜇了,霍地转身站了起来,眸子里迸射出杀人般地冷光。
范离瞳孔紧缩,赵柔嘉的怒火如此之大,超出他的想想,显然是最后一句触动了赵柔嘉。
但是,他并不打算退让,虽说他入不了王秀的眼,却并不是个笨蛋,早就隐约听说有人窥视自家娘子,赵柔嘉还是引为心腹,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谁愿意被绿了。
这个时代,女人可以改嫁,男人也并不介意娶**,连王秀也纳了赵福金和林月姐,大家也并没说话,甚至有强势的人,搞的人家家破人亡,就为了得到美妾,当年的王黼就是例子,甚至蔡易也做过龌龊事,好在掌握了分寸而已。
只是,有官人的妇人可能有别的破事,那就不是男人能承受了了。
当然,赵柔嘉虽是刚烈,却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要不然他早就忍受不住,也不会轻描淡写地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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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零章 打金枝
“范离,我赵柔嘉堂堂皇家公主,你竟然公然污蔑,你是哪里看到我不守妇道?妄自我为你家生了一对儿女。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范离有点愣了,传言是传言,赵柔嘉并未做别的,他似乎没有经过可考虑,被赵柔嘉反问一句,的确是落了下乘,不由地道:“娘子勿怒,我只是说你不该在天下同仇敌忾时,逆流而上,做下天怒人怨之事。”
“官人竟然有此见识,真是难得啊!”赵柔嘉冷冷一笑,心中却有所戒备,废物都知道的事情,王秀难道不知?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想想有点后怕。
范离见赵柔嘉眸子闪过一丝惶恐,反倒是一片坦然,反正话都说开了,也不在乎会怎样,反倒是咧嘴笑了。
赵柔嘉见范离竟然在笑,几乎忍不住有煽几耳光的冲动,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口气,冷冷地道:“看来官人深受王相公恩惠,不让你也不会这样说话。”
“娘子,这话说的伤人,王公对我是照顾不假,我身为后辈也敬重长者,却并非为他卖命。”范离也是有自尊的,赵柔嘉明显说他抱王秀大腿,靠着人家的施舍才有今天,怎能受得了,却不想他们即说对了也错了。
赵柔嘉不屑地一笑,淡淡地道:“官人倒有自知之明,却不知王相公打算,父大人捻转多年,却不得入两府,你好歹也是驸马,却只顾阿堵物,不知道为大人谋利。”
“大人不入两府,那是朝廷的事。”范离并不理会赵柔嘉的离间,相反对王秀施政很认同,至少能帮他赚钱,至于老爹入两府是好,不入又能怎样?整天看在眼前,恐怕不像今天的如意,可惜时间不多了。
赵柔嘉颇为鄙夷,看来范离无药可救,再说也是白搭,不屑地道:“看你这点出息,王相公用小恩小惠,就把你打发成这样,真是可笑。”
范离并不以为意,小恩小惠?如果必须做出选择,他宁可不要驸马,也会抓住王秀的小恩小惠,不满地说道:“大人在西京数年,眼看就要回朝,入不入两府还在两说,你可不要乱说。
”
原来,范宗尹几年来在地方,历任都转运使,安抚制置使等职务,也算是新政的大能,再过些日子要任满回京述职。他也听说两府或许要变动,某些执政要致仕,肯定要有人顶上去,以他家老子的功绩,恐怕王相公会有所考虑。
“哼,父大人就是懦弱,本早该入两府,却不敢和王相公争,以至于连蔡二相公也成了执政,他却仍在六部之外,还是个殿阁学士,没看到王门大兄都是直学士了,真不知这些年做些什么。。。。。”赵柔嘉恨恨不平地道,越说越不恭敬。
范离腾地从卧榻上跳起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两三步抢到赵柔嘉面前,抡起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去。
赵柔嘉到了挨巴掌,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绝不会想到范离有胆打她,眼中范离不过是一个窝囊废,那眼神是那么的吓人。她到底是个小女子,在男人的气愤的力量下,是绝对的弱者,一记耳光把她扇的满眼金星,扑倒在梳妆台前,刚卸下的金玉首饰扫落一地,委实的狼狈不堪。
忽然间,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赵柔嘉捂着红肿的脸蛋,一只手支起身子,惊讶而又不敢相信地望着范离,那双秀眸中出了惊讶之外,还有那么一抹莫名奇妙的恐惧,自己竟然被打了,还生出一丝恐惧。
范离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绝没想到自己会暴起打人,别人也就算了,打的还是金枝玉叶,皇太后的心肝宝贝,这可怎生得了?这不是自己找霉气嘛!下面该怎么办?他赤着脚站在大食地毯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赵柔嘉,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敢打我?”赵柔嘉好半天才回过神,捂着脸指着范离,几乎不敢相信。
“我,我怎么地不敢打你?你、你是我娘子。”范离心惊胆战地道。
赵柔嘉目光呆滞,人家说的也没错,他真是自己官人,教训娘子天经地义啊!
却说,封元吃完了酒和众兄弟告辞,一路回到了自家宅院,他作为都校,在城里自有不小的府邸,回来和浑家说了几句,又去看了看熟睡的儿子,自己去了书房。
正因为他是车兵都监,朝廷有意用兵,才会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无论是新式兵车的试验,还是各车进行优化编组,都是非常伤脑筋的事情。不要认为专用连发火箭车加入,就能随便编入队列,那绝对是错误的认识。
各种战车承重不同,搭载的人员装备各异,行军或作战速度也是不同的,这就要求进行合理的配合,才能发挥最佳战斗力,绝非简单随意编成。
车兵营是通俗称呼,按照内部的称呼分为战车营、轻车营、弩车营、辎重车营等,满编战车营有五十二辆战车,十八辆轻车,六辆弩车和十二辆辎重车,战马骡马三百余匹,全营吏士六百七十二人。
大宋禁军的车兵发展迅猛,短短半年内六七年,就编制了两个军又两个旅镇,各军还编制一个车兵营,殿前司各军编制两个,车兵学校也编制几个车兵营,他都负有指导发展的责任,千头万绪的事情,不能不通盘考虑。
最重要的是,大举北上基本成定型,他绝不愿错过大好时机,到底是车兵组成行营使用,还是作为战略预备队,都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
组成行营的话,他有可能成为都统制,直接参加北伐作战,作为战略预备队的话,可能被分割在各战场,由四大行营临时节制,他参战的希望就渺茫了,没人不希望参战。
两天后,就要对车兵使用最后讨论,他正考虑如何应对,让车兵组成行营使用,自己能以都统制身份参战,却见管家敲门道:“官人,偏门有人求见。”
“进来,是什么人?”封元眉头微蹙,那么晚了还有人拜访,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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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一章 战争属于顶级利益阶层
<><>管家推门而入,递上一份名帖,封元接过来打开,不由地道:“哦,怎么会是这厮?”
“官人,是见还是。|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管家见封元脸色不悦,迟疑地要去推脱。
“他在门外?”封元不经意问了句,还拿不定主意。
“他说有要事求见,生怕别人看到,我先把他引进门房等候。”管家也是人精,自然知道些许龌蹉事,绝不可能见光,也就拿捏着自己办了。
这里不能不说,管家甚至那些低等仆人,他们和主家的关系,并非是人身依附关系,反倒是雇佣关系,你出钱聘请,我来为你做事,市面上也有专门提供仆人的行当。
当然,也存在人身买卖关系,一般都是侍妾,却受到官府的严格登记,你可以赠送友人,却不得伤害,要偿命的。
所以,这些职业的仆人,有着相当的规矩,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很少出现出卖主家现象,否则饭碗可就砸了,还要受到官府追究,今后可没人再用你,哪怕是主家对头也不会,更重要的他们有相当的职业敏感,知道该怎么办事。
封元玩味地看了眼管家,稍加沉吟道:“请他来书房,记住,不要让府中人看到。”
“是。”管家心中凛然,急忙应诺退出去。
“夜半来访,看来还真是有趣啊!看看这厮能给我怎样惊喜。”封元撇撇嘴,背着手在书房里度步。
天逐渐地变暖,来自北方的海船逐渐到来,一批批白银或是银矿石运抵港口,皇宋银行又高调宣布,再次发行两千万贯宝钞,并准备发行一千五百万贯战争债券。
真是,有了钱就是好办事。
嗅觉敏锐的商人,隐约感到不太对劲,以往是北风来银,南风来金,朝廷不会大规模印制宝钞,今年不仅印制两千万宝钞,还一次性发千五百贯战争债券,想到前段时间军需品订购的增加,绝对是大战前的准备。
这就让人有所思了,不断汇集的海外财物,庞大的金银货币储备,能够遇见经济被战争所刺激,要进入高速发展时期,很多人放佛红眼的兔子,等着分这块大蛋糕,却还有人迟疑不决。
实际上,大宋行朝经二十年的发展,国力到非常雄厚的程度,一旦转入战事体制,不仅能对经济产生强大的推力,还能消耗大量剩余积压产品,完美摆脱经济危机。
应该说,王秀慢慢地选择战争,主要从经济方面考虑,从宝钞发行开始,大宋的经济就出现危机,那时随着灭夏战争红利,还有大量的消耗补充,不断推动经济发展,危机并没有那么强烈,经过政策性调整,把危机爆发延缓了。
随着海外掠夺不断积累,市场并没有完全形成,供求的矛盾再次要爆发,新旧矛盾积累能量惊人,要是再不释放出来,恐怕就要形成火山爆发。
征伐交趾打通陆路交通,最大的目的就是为经济考虑,让本土和海外军州建立陆路联系,建立水路并行的道路,加强对南海各国的控制,从而更多地倾销商品。
南海的征伐战争,并不拉动本土经济,那都是由侍卫水军,还有海外军州独立完成,只能说形成势力范围,才慢慢成为商品倾销地,还有原料的开采地,两者具备的话,大宋行朝经济爆发大危机,也能勉强支撑过去。
可以说,交趾不亡,大宋决不收兵,更隐晦地一步是占城,就算灭亡交趾,大宋行朝的陆路也非常薄弱,容易被占城、真腊切断,假虞灭虢势在必行。
北伐战争则是彻底解决矛盾主要手段,打通倾销商品路线,是为了长远考虑,这场对北方的战争,除了政治上的需要,那就是通过战争刺激经济,那些商贾和工坊主需要战争,他们需要给日益萎缩的经济,打上一针强心剂。
尽管,很多平民对收复故土不感兴趣,甚至在收复西北之后,人们普遍排斥西北军州,因为那些落后地区拖了他们后腿,分了他们的红利,要不是有海外大量金银的流入,平衡了东、西部的不均,恐怕人们早就闹腾了。
王卿苧恰恰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也是很低调的幕后操纵者,她拥有无以伦比的财富,除了银行的投资,海外的矿山,国内的一大摊子更是让人心惊,京东商行逐渐陷入困境,必须找出一条出路,战争就是最好的途径。
只是,她是王相公的大姐,不可能站到明面上,也不需要在前台,自然有庞大的利益阶层团结在她周围,有人为她冲锋陷阵,也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议。
那些代表平民阶层的士人,开始发出呼吁,说是富商工场主妄图更大利益,不惜发动战争,倒也引起很多附和。
可以说是,平民不希望对北战争,顶级富商却非常渴望,权力却掌握在顶层,要不是有收复故土大义存在,那些老臣还健在,恐怕会有人跳出来直接反对北伐。
此时,各军州开始清点在册丁壮,并对乡军和招箭社进行训练,选拔壮士编入禁军,驻扎各处的禁军也开始汇集,沿河各军州纷纷紧闭关防,防止金军突然性地袭击。
王卿苧近水楼台,不能公开地带头,却能私下走兄弟门路,让王秀颇为无奈的是,自家的姐王新真,竟然也喜欢上了经商,带头走他的后门起来,这可不是好现象。
王家大娘子一贯作风硬朗,十四姐又得到家中几位夫人的喜爱,自然是统一战线,让他做了不小的让步,至少说是给自家小娘子置办的嫁妆钱。
玉阳宫,作为专门为朱琏修建的行宫,经过一次扩建,绝不比大内占地小,还建成了高大的宫城。
也是,大宋行朝国力强盛,皇室的待遇自然非常丰厚,外朝也经过商议,认为皇室没有几座行宫别院,实在是体现不出央央上国的风范、
外朝主动拿出太府钱,陆续修建三座行宫,玉阳宫自然首当其冲,成为最大的行宫,被称为北宫,大内则是中宫。**
...
第一二零二章 打仗不是演电影
<><>新增添了殿宇楼阁,用湖石砌筑假山,栽植大量的草木,划出一片湖区,端地气派雅道。..om言情首发
每年,朱琏有半数时间居住玉阳宫,有时候连韩氏携带几位皇子、皇女也过来居住,被人们称为北内。
“臣见过娘娘,见过圣人。”王秀总是不太习惯圣人称呼,他在民间可是有天道圣人弟子名分,大宋时代称呼皇后为圣人,实在让他心理上接受不了。
今个,他来面见朱琏,就在玉阳宫的仙霁殿,这是坐落在湖边的一座宫殿群落,周围有九十九颗参天古树环绕,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绿荫之中,朱琏和韩氏就湖边的树下阁子中接见了他,自然有张泉、青君侍候着。
朱琏见王秀来了,那双如清澈流水般地眸子,一直在王秀身上,碍于有韩氏在场,不便表现出过份亲热,很随意地道:“相公无须多礼,赐座。”
“多谢娘娘。”王秀神情甚是恭敬,谢过就坐,他是平章军国事,完全有资历和皇太后对坐,连皇后也受不起他望尘之礼,这就是读书人的境界,大宋士大夫为之骄傲所在。
“今日,召见相公,是要问问北伐筹办如何了?”朱琏瞥了眼韩氏,又道道:“官家身子越发弱了,前几天又受了风寒,监国年岁太小,只能由哀家和圣人来问,还望相公勿怪才是。”
王秀轻轻颔首,朱琏把话圆的很到位,再怎么说朝廷国策问题,没有天子或监国太子在场,仅凭两位妇人出面,传出去的确有些站不住脚,会让朝野非议的。
既然朱琏开口避讳,他也就不在推迟,反正由皇太后垂帘,又有他参与其中,还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正色道:“如今,各地正在发运粮草甲仗,殿前司各部陆续集结,北侍军所属各军,有十军枕戈待旦,西侍军也开始河中集结,只是还需要是日准备,两府尚未商定大策,只是偏师先动试探虚实。”
“这些都是两府诸公定夺,哀家妇人也不懂,却不知何时才能起兵?”朱琏淡淡地道。
王秀摇了摇头,平淡地道:“北伐事关重大,朝廷还要准备南征,都需要谨慎谋划。”
“朝廷准备太久,恐怕虏人会从容对付,是否把南征缓缓或是提前?”韩氏谨慎地建议。
王秀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他还真不好说时间,那么大的倾国之战,谁又敢肯定说时间?熟不知当年太宗第二次北伐,也是准备了多年,连契丹承天太后南下,也是先用偏师来回打了几年,最终摸清河北虚实,才孤注一掷的。
此战,是他平生面对最大的战事,更是把国运也押下去,缓缓或是提前,简直就是儿戏,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也承受不起失败。
朱琏转首瞪了眼韩氏,沉声道:“圣人,北伐本身就无保密性,南征又是既定国策,岂能随意更改?”
韩氏脸色尴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声道:“娘娘恕罪,儿臣却是孟浪了。”
“娘娘,臣觉得圣人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王秀本就有了打算,韩氏歪打正着,他就顺势说出来。
“哦,相公且说。”朱琏不想王秀有话,提起几分兴趣。
“不妨把南征提前,南侍军和侍卫水军率先发动,沿河各路大军暂时积蓄力量,不用那么焦急。”
朱琏一怔,诧异地道:“率先南征,是不是太仓促了?”
“不,征伐交趾已经筹备多年,早就是水到渠成,南侍军的两个军从北向南,并不需要太多的支援,广南东西路足够支撑。侍卫水军联合占城、真腊,处于相对独立的战区,并不需要朝廷过多指导,所需用度都是海外军州支撑,他们的征伐和北伐无关。”
王秀稍加沉吟,又道:“南征只是成败,士民并不太关心,只是南海策略的延续,朝廷准备了七年,区区交趾李家,不过是反手可以打落。”
“相公说的有道理,反正由两府决断,只是北伐还要尽心才是。”朱琏并不想太多过问南征,那是一场遥远的战争,打胜了固然是好,败了也无关大局。
其实,她支持王秀的海外战略,也能理解扩土海外的好处,拿下交趾建立路桥,将彻底把大陆和南海联系起来。不过,相比收复燕山和河北、河东,她对南方的战争还是比较轻视的。
“至于北伐的时间,时下争议很大,臣估摸着最早也要年底,才能出动偏师。”王秀犹豫片刻,给了朱琏答复,遵从秋冬进兵的原则,宋军准备好各项事宜,最快也要半年。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更是不影视剧,说起兵拉上人就行,那也太扯淡了。无论是人马粮草都需要调配,还要有安抚各军州生民,关乎农田、水利、民政一系列事宜。
平时,各部驻扎在防区,并不是临战状态,一旦动员起来也需要时间准备。
首先需要边军戒备,粮草也要从后方郡县仓储,运发到进攻阵地的粮草大寨,牵扯到地方征发雇佣民夫,还要对甲仗器械的专门运输,这些必须要乡军监督完成。
以各路大军汇集的规模,光是在后方保障的转运民夫,就要达到百余万,才算是勉强能用,这还是朝廷修筑几条主要水泥道路,铺设两条钢质轨道,让主要地区的粮草器械,能够更加节省人力,较快地到达前方。
一旦各路大军北上,就会失去这种便利,雇佣的民夫会超过二百万,也就是大宋行朝积累了极大的财富,换成任何一个皇朝,别说打仗了,光是这些人汇集一起,敌人还没有落败,恐怕财政先垮下来了。
还有那些禁军各部的集结,各架子部队的补充训练,哪一样不是繁琐的事情,就算大宋行朝一直在准备,也需要很长时间来完成。
可以说是,打动一场战争,并没有任何的隐蔽性,关键看你的说辞能不能让对方相信,有没有绝佳的理由,还有战术出击的欺骗和突然,造成对方的战略误判。
“看来,两府诸公还存在分歧。”朱琏摇了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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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三章 父母心思
“赵元镇持夏春用兵,朝廷准备时间短,虏人没有完成备战,有一定的突然性,开战效果会好一些。秋冬用兵是李大人所持,我方准备的更充足,能稳扎稳打。”王秀很诚实地回答,现在过了元旦,他所说冬季用兵还要放在年底,时间却很长了,就算十二个月时间,仍然觉得时间仓促。
“看来相公倾向冬季了,只是没想到李相公和赵相公,也会发生分歧。”朱琏明白王秀所愿,有几分调侃地道。
王秀默默颔首,却不认为有不对,他们是国策争论,交情并没有受争论的影响,恐怕此时他们正把酒言欢,正色道:“秋冬用兵之前,还需要做大量的试探,要是我说明年冬季正式发兵,也为时不晚,人家准备的也很充分。”
正如刚才感觉时间仓促,他又给把时间向后推,大规模的角逐战,并非说当年准备当年发动,尤其是宋军这种技术性军队,大战前的偏师试探进攻还是必要的,不受时间限制,只是在规模上有讲究,就看如何迷惑敌人了
就像刚才介绍的,真宗朝时代,契丹萧太后为了发动大规模南侵,用了三年时间试探,不断出兵南下摸清宋军虚实,兵力大小不等,一定程度也达成麻痹敌人效果。
然后才发动大规模攻势,达成了战役的突然性,让宋军判断失误,定州行营六万大军形同虚设,让契丹主力部队长驱直入,快达到大河上了,东京震撼天子差点要跑路,要不是老西(笑话,别当真)的坚持,恐怕大宋行朝要早出近二百年。
他真的向准备一两年时间,派出偏师不断北上,摸清金军虚实,又能起到麻痹敌人作用。南征,之所以放在北伐前面,也是为了迷惑敌人考虑,让女真高层做出误判,认为宋军不会贸然发动北伐战事,至少完成南海布局前不会,只会不断出动偏师试探。
诚然,当年攻伐南海三佛齐,大宋行朝也仓促发动西北战事,准备时间仅仅半年,却不能拿西北战事作为北伐参考。
那是一场纯粹的异域孤军作战,一次性的投入战争,大宋行朝尚有余力西征。<>
此番南征交趾,却有南侍军出兵作战,成败在他来看并无大碍,最多再次组织兵力南征,看在女真人眼中却不同了,大宋解决交趾前,不太可能有余力北顾,这是战略指导思维上的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两府兵棋推演,却不知耗费那么长时间。”
王秀莞尔一笑,淡淡地道:“不推演恐怕难以得出结论,当年西北战事仓促,幸亏有推演的定论,才能半年内发动。”
当年,幸亏搞了兵棋推演,有了不少突发性的预案,才让朝廷仓促间有条不紊进入战争,就算前期吃了点亏,结局还算是不错,顺水推舟灭了嵬名家,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打的恐怕就是防御战了。
“圣人,没事你就先去看看监国,我这还有事和王相公商议。”朱琏瞥了眼韩氏淡淡地道。
韩氏说错话有几分尴尬,正在思量是不是告退,朱琏的话犹如天籁之音,她从容优雅地起身,轻声道:“那儿臣先行告退。”
待韩氏走了,张泉和青君也退了出去,他们是明白人,不能待在阁子里碍眼,做奴臣女官的要有眼色才行。
王秀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阁子门,平静地道:“有些事想要跟你说说。”
朱琏黛眉一扬,温柔地看着王秀,低声道:“官人就说,看你拘谨的难受。”
王秀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道:“你可知道?十二姐和女婿,前个大闹一场。”
朱琏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颔首道:“刚刚知道,你没来时正和圣人说,小两口闹气也是平常,不想竟下了手。”
王秀脸色犹豫,尽管他对赵柔嘉有百般心思,有时恨不得给两耳光子,却非常心疼这个女儿,甚至有点恼怒范离,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打女人不可,他自己杀人无数,却真的仅仅打了两个女人,还是不相干的女人,哪想到范离打了自己女人,关键还是他的女儿,不由地道:“范家的哥太过份了。<>”
“呵呵,不想官人会如此说,也不能怪驸马,咱们这姐太任性了,平素就没把驸马放在眼里。范家的哥我是知道的,老实巴交的孩子,看样子真把人家惹火了。”
王秀翻个白眼,忍不住道:“不能太偏爱了,以免惹出大麻烦,你就悔之晚矣!我看还需下懿旨,安抚驸马才是。”
朱琏并未听出弦外之音,却知道王秀安抚范离的意思,无外乎给赵柔嘉小小警告,别再玩那些心思,不由地笑道:“驸马算是恭顺谨慎,又生财有道,范大人教导有方。”
王秀翻个白眼,他也算是照顾范离,暗中给予最大限度支持,甚至有时候暗中坏了规矩,让这小子的生意越来越大,钱越赚越多,从当驸马的苦闷中解脱出来,也算间接照顾赵柔嘉,连宗良、费苏也嘀嘀咕咕,暗中起了疑心。
只是朱琏另有所指,他当然明白了,肯定是有家伙通过范离有事,勉强地道:“驸马耐得住寂寞,咱们的姐也跟着富贵,让子嗣享受余荫。”
朱琏不免暗笑,她不相信王秀不懂她的意思,眼看着称赞范离,绝口不提范宗尹,也明白王秀不想大用这厮。
那年,王秀亲口对让她说,范宗尹是人才不假,却有些志大才疏,再说他把范宗尹举荐入两府,势必打破当前的平衡,重臣陷入无谓的内耗,只能等到一定时机才能举荐,至少要等到赵鼎等人离开两府才行。
“我再想想,驸马也不能打了人,还要得到赏赐。”她还是下不定决心,仍旧想袒护赵柔嘉,毕竟自家女儿挨了打,做母亲的岂能不心疼。
王秀心下暗叹,犹豫着要不要知会朱琏,却也下不了决心,事情有些太残酷了,他不太想让朱琏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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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四章 宇文虚中的决然
上京,胡鲁经过几个月的运筹,总算是如愿以偿,在谁也意料不到情况下,突然抓捕了宇文虚中,罪名是羞辱合剌和女真贵酋,还有收藏不该收藏的书籍。%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罪名实在有点扯淡,还是张启元的献策,胡鲁已经掌控不少证据,至少能说明宇文虚中交通大宋行朝,几次要兀术当机立断,兀术却一直忍耐不发,甚至是犹豫不决。
他逐渐看明白,兀术并非是不想拿下,那是投鼠忌器啊!为何?要真说宇文虚中通敌,那些降臣该如何自处?重用这些人的兀术会怎样?想想连自己也无法自保,想通了这三层关系,也就明白兀术的迟疑了。
“郎君,宇文叔通之事,必须要当机立断,不然受其乱。”他想通了干系,立即站到兀术的立场出谋划策。
“怎么说?”兀术犹豫不定地道。
“南朝北上迹象逐渐明朗,打套司发现有使臣在城中活动迹象,万一出现了变故,将会酿成内部冲突,郎君不可不防。”张启元没有牵扯兀术,点出了汉家人和女真人的矛盾。
要知道,投降女真人的可不仅是文人,还有大批的将帅,这批武将可是掌握着兵权的。
诚然,十年前的金军非常强横,基本由女真族控制兵权,那些汉家归降将帅,往往是只身跟随军中,没有一兵一卒,只能为女真将帅出谋划策。
随着女真族名将逐渐凋零,新一代堪用大将太少,大宋行朝国力日盛,他们面临的压力很大,金军被扩大不少,汉家将帅也逐渐被委以重用,掌控不少兵马。
某些女真人自己不行,却非常忌惮汉人领兵,就算是韩常、高升也被非议,就别说郦琼、孔彦舟、王世忠之流了,好在汉将也有了资本,不再是从前唯唯诺诺。
万一,要是双方矛盾激发,兀术必然首当其冲,遭到有心人的攻击,毕竟那些汉将的领兵,都是他一力促成,真是出了事干系不小,至少他会失去很多先手。
兀术艰涩地点了点头,正色道:“郎主错了,给南朝绝好的理由,看来王文实下了决心。”
“他就没有断过心思,只是比他人沉住气,隐藏的深罢了!”张启元想到了王秀的坚持,不能不从心里佩服,却又充满了不服,他定要击败王秀报仇雪恨。
如果说从前是嫉恨加仇恨,现在慢慢转化成较量,是信念和意志的较量,虽说依然有仇恨和嫉妒,却慢慢不是主流。
兀术没有说话,却看着张启元,目光闪烁。
张启元明白兀术意思,现在不是纠结时候,而是要怎样处置宇文虚中,化解女真人的风波,兀术甚至还有犹豫,他稍加沉吟,断然道:“郎君,南朝磨刀霍霍,断不能有任何犹豫,郎君可用一石二鸟之计。”
“哦,说说看。”兀术来了兴趣道。目光转向张启元。
宇文虚中的府邸简朴的书房,秦敏赫然在座。
本来,江云过来一趟,要宇文虚中做好南下准备,呈上秦敏的亲笔书信,却被宇文虚中拒绝,让人实在无可奈何。最终,秦敏不得不亲自涉险,在石里哥、梅里等人严密布控下,凭着艺高人胆大,潜入了府邸要做最后的努力。
“大人,时下胡鲁开始发难,也就是几天里的事情,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敏目光复杂地道,他的情报渠道也很多,对上京发生的破事了如指掌,明白宇文虚中悬了,必须赶紧撤离,否则想走也走不了了,至少现在他认为还能走。
宇文虚中淡然一笑,沉稳地道:“还能走得了吗?”
秦敏不由地一怔,是啊!并非宇文虚中不想走,而是真的走不了了,留下或许能博取一线生机,走了绝对是死路。
先前,他还认为走为上策,现在看看走也不成,反倒不如留下妥当,至少能抗辩一番,就算死也是堂堂正正,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自从太上蒙难,老夫也就死了心,与其惶惶度日,不如随太上而去。”宇文虚中语气寂落,目光充满了死气。
秦敏波澜不惊,对宇文虚中悲痛赵桓不以为然,大势所趋的杀戮,并非个人情感所能左右,他既然敢杀赵桓,本对这老倌生死也不在意,却为尽最后的职责,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人,才有江云劝说失败,他亲自涉险的这幕。
既然宇文虚中抱有死志,也没什么可说,淡淡地道:“大人,两府相公盼大人回朝,贵府的两位大人,朝廷也是厚待,眼看就要回朝就翰林、六部,大人回归自然享受天伦之乐,何必轻生。”
宇文师瑗在大宋做官,颇为受到重用,眼看福建路任知州任满,快要回朝述职,有宇文虚中的功绩,朝廷怎么也得给个郎中或侍制。
宇文虚中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老夫六旬过一,早就是要入土之人,能让天子和两府诸公牵挂,此生足矣!年事已高,身体腐朽,再也无法长途奔波。”
秦敏瞳孔微缩,不能不敬佩这位老人的坚持,却不太同意对方的态度,尤其这种舍弃一身臭皮囊的决然,沉声道:“尚有一线生机,大人不博取实在可惜。”
“知事和我相识十余年,虽说匆匆数面,并无任何深交,却也是生死与共,岂不知老夫秉性?只是惭愧让知事跋山涉水,深入虎穴营救,却还是早早离开为妙。”宇文虚中言辞真切,绝无半点虚假作态。
秦敏深深叹息,站起身来道:“大人何必如此,故人七十尚能食肉,大人未见孙辈,岂能草草此生?”
“能为家国殉难足矣!老夫心中却是有些遗憾,还望知事能成全。
”宇文虚中脸上挂着微笑,显得尤为平静。
“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必然竭力所为,不敢有半分懈怠。”秦敏知道宇文虚中托付后事,决心给办好,人生境界如此,就是他也不得不佩服。
“听闻朝廷要大动,不知王相公可曾下了决心?”宇文虚中几乎一字一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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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五章 火炼
秦敏眉头一挑,他还真不好说朝廷进退,以他对朝廷大策的把握,家国已经完成积累,借着天子被刺的绝妙借口,恐怕是玩真的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坚定了自己的念想,正色道:“王相公隐忍近十余年,朝廷取得河西,无需在对虏人退让,大势所趋必是王师北上。”
“哦,王文实的确人杰,能忍忍所不能忍!”宇文虚中对王秀感官复杂,恨王秀当政有能力讨还太上,却依旧置若罔闻,却不否认大宋行朝在王秀的引导下,成就今天的辉煌,不得不叹息道:“战和,全在他一念之间。”
秦敏听宇文虚中话中有话,不免蹙眉道:“王相公公忠体国,为家国操劳,并非一念决断战和。而今,朝廷完成战备,机速司、职方司各处使臣受命隐藏,等待大军到来,大人的愿望已经开始实现,朝廷的偏师克日将发动北伐。”
“哎,如此老夫心愿已了,知事还需保重,早早出城。”宇文虚中笑了,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随着官位的不断升迁,他被士人所不齿,听闻大军北伐的肯定,觉得一切都值得了,还计较王秀是非作甚,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秦敏看着脸色坦然的宇文虚中,心中升起许多不忍,想要再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拱手道:“大人放心,朝廷必给大人交代,绝不负大人多年辛苦。”
宇文虚中淡然一笑,道:“好了,知事快走,我这恐怕朝不保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也明白是不归路,至于朝廷怎样给他评价,那都是身后事了,他问心无愧。
“那就告辞了,大人保重!”秦敏不再勉强,对宇文虚中深深作揖,此刻的他除了深深地敬佩,就再无其他。
却说,张启元见兀术求教,也不再卖弄深沉,正色道:“除了右丞相给的罪名,再加上被南朝贿赂。”
兀术眉头微蹙,犹豫着道:“那岂不是给人口实,说这老匹夫还是投靠南朝?”
他不太认同张启元的策划,自己千方百计欲盖弥彰,想要压下处理宇文虚中真正缘由,要加上这条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知张启元怎样想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满意。
“郎君想想,郎君大用南朝文武,本身目地却是好的,这些文武也对大金忠心耿耿。”张启元酝酿词语,生怕触及兀术底线,谨慎地道:“但是,谁又能保证人心不古,面对金钱财帛谁能不动心?可以借用宇文叔通事,敲打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帅,却也是好事。”
“其实,宇文叔通之事,诸公心中很明了,不外乎说与不说,郎君加上接受南朝贿赂,点到为止,并不说背叛,让别人只能拿捏不准,被郎君牵着鼻子走。”
“只要运筹得当,既可以敲山震虎,也能避免满朝文武悠悠众口,两全其美。”
兀术有点动心,却仍是犹豫不决,又道:“这点罪名杀人,恐怕会引起非议。”
“郎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宇文叔通潜伏之深,在下在南朝为枢密直学士,也未曾听过,可见是王文实亲自把握,连李伯记也不会知道,大金受害之深可想而知。借用羞辱大金皇室名义,绝对可以斩杀,震慑那些不臣之人,又能借用接受贿赂,彰显郎君胸怀若谷,不以背叛而出手掩饰,郎主那里必然更加重视郎君。”
“是有几分道理。”兀术非常介意自己,张启元的策略虽然有点冒险,却能把宇文虚中的死间事实,偷梁换柱成为接受贿赂,羞辱女真皇室,至于背叛还是没有背叛,那就含糊其辞了,大家心中明白就行了。
由此揭发,还能显示出他的大义凌然,杜绝政敌的攻击,又能然合剌对他放心。
“定要对宇文叔通处以极刑,不然不足以震慑宵小。”张启元狠辣地添了句,把他对宇文虚中的深仇旧恨,一并发了出来。
“哦,此时就让胡鲁去办,子初可以给他一二建议。
”兀术对怎样处置不感兴趣,横竖都是要杀人的。
张启元点了点头,稍加沉吟又道:“宇文叔通是小事,王文实的举动才是大事,郎主避开郎君行事,恐怕会让王文实提前发动,大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兀术是够头疼的,道:“也不一定会在年内,没个几年时间,他们绝完不成北上,对付偏师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愿如此,只是高五哥的部队,还是要南调的。”张启元谨慎地问了句。
“这是自然,高五哥的新任命也下来了,对了,子初啊!昨个我跟郎主禀报,你还得去外放,不过不能再去大兴府,而是要去河北,担任行台尚书省左丞相。”
张启元一怔,这个新任命太意外了,他完全没有准备,如果说去大兴府还能让他忍受,去河北简直要他的命,大宋行朝北伐首当其冲,王秀绝对不会放过他。
忍不住打个冷战,仓促地道:“郎君。。。。在下。。。。在下明白郎君用意,只是南朝气势汹汹,恐怕。。。。。。”
“不用担心,高五哥也率军南下,就任河北西路都统军,他的忒母跟随南下,主管河北的各招讨司、统军司,你的担子也不轻,定要整合各军州力量,让南朝知道仗不好打。”兀术不在意地道。
时至今日,随着金军不断发展变化,忒母和都统分属两个系统,忒母是猛安谋克军最高编制,平时自成体系,战时编组各猛安并成立军帅作战,可以当成机动作战部队,是女真郎主掌握的精锐打击力量,实力不超过十万人。
统军系统则是设置各地的将帅,边地则成为招讨,都是有守土的责任,战时也可以汇集成大军,再设置一路的都统,说是地方部队也不为过。
张启元脸色铁青,默默地颔首,知道现在不可能拒绝,自己被逼上梁山,心情极差下恶胆横生,咬牙切齿地道:“宇文叔通可恶,要是没他的交通勾搭,王文实绝不可能那么快,定要狠狠处罚,火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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