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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风     权倾大宋txt下载     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四九章 罔存礼的悲哀

    一名身披铁甲的效用,从鹅洞里出来,快跑几步直接钻进了云梯车内,一把刚刚磨过的三十炼曲刀,紧紧咬在嘴中,顺着包裹兽皮的梯子,奋力向上爬去。品书网

    云梯车分为几层,都是用梯子连接,他要爬到最顶层,从铺到城垛上的厚重板桥跃上城墙。

    不过,云梯车上下层之间的梯子,正面包裹着好几层厚厚的牛皮,有些地方用铁板护着,一般弓箭很难射透,保护了吏士的安全,让他们从容攀登。

    战斗在持续,夏军组织弓弩手和长枪手,围堵在云梯车的板桥前,一旦有人出来就一阵箭矢射杀,侥幸冲过来的,也被长枪给挑下去,不死也是骨断筋折,异常的惨烈。

    他平安登上云梯顶部,这是相对安全的区域,已经汇集了十余人,三人持盾在前,三人持弩跟进,其他人手持兵仗,准备做最后准备。就在他们的头顶,几名弩手正在和守军用弓弩交战,打的是不亦乐乎。

    就在云梯内将校一声令下,挡板拉开的同时,十余人怒吼着冲出去,带着必死的恐惧,竭力发出让自己安慰的吼声,没有人迟疑,更没有人后退,当然也无法后退。

    当头就是一阵短距离弩箭,大部分箭矢被盾牌当下,只有一人被射穿面门,直接倒栽葱坠落城下,其余人一步步接近城垣,三名弩手扣动扳机,射倒三名夏军士卒,强弩被抛落城下,个个抽出了利刃准备肉搏。

    守军的弩手撤退,五六名长枪兵上来,一阵子乱戳猛扎,两个人被挑下城去,因身披重甲,长枪手也无法形成致命伤害,双方竟然形成相持。

    眼看僵持下去必死无疑,那名效用手持曲刀,大喝一声跃上城头,一刀就劈了一名抢手,吓的几名守军急忙后退,剩下的人趁机跃上城头。他们显然受过攻城训练,迅速在城墙结成一个弧形阵势,掩护后续弟兄上来。

    就算身披铁甲,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仍有人被熟铜棍砸的狂喷鲜血,没有人去顾死人,他们都为了生存战斗,自保还有不足,岂能去救护他人

    效用他红了眼睛、一个箭步跃了上去,一刀就砍了过去,一名守军措不及防,整个脑袋被锋利的刀锋削了半个下来,脑浆和血水顿时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都是。

    当他的刀还没有收回来时,一名手持大斧的将校迎面扑了来,他不可能后退,也无路可退,只能挥刀横劈,扑向前面将校,这是必死的觉悟,哪怕是退了也是死,不如以命换命,好歹会有一线生机。

    狭小的空间,那么多人肉搏战,相互冲杀间,两个人重重地撞在一起,相互间毫无风度的撕扯着,刀斧掉落地上,拳头向对方脸部重击。

    效用身材并不高大,近身撕缠非常吃亏,脸颊连挨两拳,嘴角溢出鲜血,实在忍不住时,却见将校软绵绵地倒下。

    原来是一名吏士揪准机会,用手中的大枪招呼了那将校,两人都在厮打一团,防护薄弱的肋部完全暴露,他非常幸运中招的不是自己。

    城头上残酷的肉搏战,让人无法多想,眼看吏士刺杀将校,转眼间就被一刀劈在肩上,幸亏有沉重的铁甲防护,钢刀没有伤到身体,整个人也被力道击退道城垛口,勉强地支撑对方刀枪,至少是相当狼狈的。

    大热的天,烈日炎炎,甲胄越重,衣服就越厚,攻坚的吏士全身有三四十斤甲胄,持有沉重的兵仗,汗水浸透了厚厚的几层麻衣,打不死也累死了。

    战斗依然在继续,不如说是拼命,效用发挥出高超的格斗技巧,躲过铁锏连续砸死三人,无不是脑浆迸裂。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砌在一起,一不留神可能会被绊倒。

    不到百余呼吸间,十余人只剩下六七人,眼前守军又汇集了十余人包抄过来,眼看着这股势头,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无路可退的危情下,效用大吼一声,挥动抢过来的铁锏,厉声道:“杀。”

    效用连续砸杀五六人,已经身披三创,尽管不是致命伤,却一直在流血,浑身力气不断地流失,明白支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走真要留下了。

    云梯车上不断有吏士跃下,又不断地倒下,当他用尽全身力气砍倒一名士,冷不防一支羽箭而来,正中他胸甲,由于距离很近,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名手持强弩的弩手,箭镞穿透了铁甲,身子顿时失去了力道,手中铁锏滑落。

    当他如铁塔般倒下的时候,每个云梯车之前的城头,几乎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杀人或者被杀,没有人去过多关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宋军连日的砲石进攻有了成效,南城一段城墙再也承受不住,倒塌了三十丈,大好机会岂能错过,萧合达大为振奋,立即组织突击部队冲杀,守军也拼死抵抗,双方重现灵武城城墙炸塌那一幕残酷。

    由于城墙不支的倒塌,守军陷入恐慌状态,被宋军抓住机会,徐徽言投入预备队加强攻势,城垣上空交织砲石箭矢,还有拖着尾烟的火箭,为傍晚的血色虚空,平添了壮丽景色。

    守军本就严重不足,又要抽调兵马堵住缺口,把宋军疯狂的攻势遏制住,城垣上得到的增援减弱了,导致通过云梯车上来的宋军越来越多。

    罔存礼就在北城的城头,不断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他区区数千人对抗数万宋军,血战了十余天,足以让他自豪,更让他感到悲哀。

    如果,此时能有援兵抵达,或许能迫使宋军暂时撤退,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人家以强大的投射兵器,把城垣给轰塌了,绝不会再给他机会,能做的自己全做了,现在只能以身殉国,坚持到最后一兵一卒都是奢望。

    无意中,他转首看向即将落山的残阳,沉沦前的那一抹残红、如血一般地闪眼,想到妹子的命运,懵然感到或许他就如同这抹残红,不甘心却又无奈地沉下去。

第一零五零章 复杂的局势

    一切已成为枉然,他慢慢抽出佩刀,凝视闪烁流苏的利刃,伴随杀声震天的战场,苦涩地笑了,却不知妹子命运怎样,却是在无能为力了

    就在克夷门前线,高升迎接张启元的到来,这厮作为枢密院的大臣,又是翰林学士,身份比他高上不少,有些礼节还是不能丢的,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品#书网

    如今,女真人吸纳汉家士人,逐渐完善了礼仪,对等级也算是重视。

    “高五哥,你怎么说也是忒母孛堇了,统帅上万精骑,竟然没有给他们找点麻烦。”张启元听到宋军攻占省嵬城的消息,脸上流露出可惜的色彩,他认为省嵬城是重要据点,就算党项人势鳖,也能凭借关防守御很长时间。

    高升脸色不虞,张启元话说的委婉,却暗中指责他不尽力,却哪想到他的艰难,不由地沉声道:“张大人,历经南北枢密院本兵,应该不会不知道,末将只有万人,既要攻城略地,又要防备那些草原部族,应付南朝大军实在为难。”

    “不要说那些野蛮人有数万,就是南朝在省嵬城,也投入了几个军的兵力,竟然单独列一军防备,让我如何打”

    张启元被高升抢白,脸色顿时难堪,这厮分明骂他是贰臣,一点面子也不给,心中升起了一缕怨恨。想想,高升是兀术手下头等悍将,又是唯一的汉人忒母孛堇,想要报复也挺难的,至少现在不能公然对付,他把心思压了下来,等寻到机会让这厮喝一壶。

    却听高升又道:“南朝徐徽言整整一个行营,再加上萧合达的兵马,我的四千马军还没靠近省嵬城,就被人家上万人拦截,要不是退得快,恐怕连乌剌海城也保不住。”

    “现在,我们不能再关注省嵬城,应该考虑如何建立防线,驱逐野蛮部族,保住我们得到的一切。”

    张启元无言以对,高升说的有道理,活女征战河西,把主力精锐抽调的差不多了,金军正面正如王秀的判断,还有主力约三万余人,面对数十万宋军,似乎真力所不逮。

    高升的部队只有万人,还要控制乌剌海城大片土地,兵力是捉襟见肘,连威慑那些草原部族也显得不足,更不要说南下了。保住得到一切也不错,你就算占领了土地,子民财帛都被掠夺走了,又有何用

    此时,撒离喝已经发出紧急官塘,按照往昔的作战经验,请兀术再调集三万人,凑够六万大军,才能有效制衡宋军,威慑那些贪婪的草原部族首领。

    他咂咂嘴,尴尬地笑道:“他们的动向如何”

    “徐徽言拿下省嵬城,并没有南下定州,反倒是加固城池,派兵过河抢占渡口,架设了三道浮桥,修筑营寨五座。”高升原汁原味地回答,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这是摆出不让金军异动的架势,张启元摸了摸胡须,眼珠子提溜转,自言自语道:“这厮在防备我大金铁骑啊”

    “哦,他们三面夹攻,岂不是更快”高升心念一动,却还是想听听张启元见解。

    “很简单,党项人早就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反倒是右都监兵出河西,五哥拿下克夷门,让我们在此相会,他们怎能放心”张启元一脸牙疼模样,端人让人心醉。

    “吴玠部众加上高平,也有近二十万众,足以对兴庆进行围城,以省嵬城、地斤泽、夏州为支撑,足以对我形成防御,毕竟他们的第五行营未动。”

    “难道大人有南下意图”高升眉头微蹙,脸色很不好看,战争能是好玩的就算他现在执行军令,正在进行着战争,却也在可控范围内。

    “咱们在河西动手了,没看到省嵬城的动静,你认为王大郎能善罢甘休他可比猴还精。”张启元冷冷一笑,毒蛇般地目光,落在高升脸上。

    高升并不在意张启元,他站在金军大将的角度,是被震慑住了。他非常看不上这厮,却不能不承认,人家对王秀了解颇深,以王秀的性格还真咽不下这口气,当年要不是他挺身而出,估计杀人逃亡的会是王秀。

    难道说宋军组织防御是疑兵他不知不觉进入状态,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决不能只看表面,任何的可能都会出现,不由地自语道:“还真有可能,大郎会在何处发难省嵬城防御姿态并非进攻。”

    蠢货,张启元暗骂高升,嘴上却平静地道:“你会怎样选择是沿河还是定难”

    高升摇了摇头,正色道:“无法选择,我也不是大郎。”

    “一旦有点事发生,恐怕你要承受数万大军,能不能顶住”张启元盯着高升在看。

    高升也是沙场老将,一下就明白过来,惊讶地瞪着张启元,半响才道:“我们达到目地,非得再咬一口”

    “凉州,必须要争一争,实在不行也要毁掉。”张启元脸色阴冷地道。

    “只要控制甘州,就能牵制西凉,何必多此一举。”高升很不高兴地道。他和张启元对凉州称呼,有着本质区别,张启元归顺女真人,短期内仍然是旧思维,怡然沿用大宋行朝对凉州的称呼,他却用西凉府称呼。

    不要小看称呼不同,那是认识上的差异,高升的主张代表多数金军将帅,并不愿意和大宋行朝实质性开战,占据甘州足以威胁西凉,再向东作战就犯忌讳了。

    张启元却不同,他认定王秀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手段控制得当,未尝不能一战。再说,你谨小慎微选择不战,宋军可不会保守,很可能发动对河西的全面进攻,因为王秀征伐党项人,必然要拿下河西。

    同样,远在近千里外的活女,心情也非常纠结,连续占领肃州、瓜州,只因夏军退入沙州死守,常乐城一战没有占到便宜,他急于拿下甘州,以免被邵兴占了便宜,才暂时放过沙州,主力对甘州发动攻势。

    这就触犯了大宋行朝的底线边缘,河西的形势变的遽然紧张。

第一零五一章 局势紧张

    邵兴也闻得金军出兵,夏甘肃军司早就乱了,他抓住机会出万骑,在胭脂山东麓会同陇右都护府吐蕃兵,一同对夏军展开攻势,行动是相当的迅猛。

    甘肃军司驻扎胭脂山的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宋军连破七寨,受降四千余人,形势一片大好。

    夏军残余部队再也无法支撑,纷纷向城池靠拢,希望能躲避宋军犀利的攻势。

    不过,活女的速度更快,两个女真族忒母日夜兼程,一举拿下宣化府,也就是甘州,俘获了刚刚退下的夏军残兵,马不停蹄东进,在删丹城东部击败吐蕃部队,挺进胭脂山。

    两军展开会战,宋军部队并没有直接参战,毕竟邵兴不能断然发动直接冲突,陇右都护府的兵马挡不住金军,弃守营寨向主力靠拢。

    其实,陇右都护府也挺冤枉的,那是由回鹘和吐蕃组成的联军,本身并无法形成合力。吐蕃部队妄图财富功勋,前伸的太离谱,被金军抓住时机击溃,回鹘军队孤立难支,好在回鹘锐兵比较善战,抵住金军一**的攻势,好不容易退了下来。

    活女是狂妄自大,却也不是傻瓜,同样对直接冲突非常谨慎,夺取甘州边境营寨,并没有对吐蕃兵斩尽杀绝,更没有贸然进攻宋军主力,直接转入了防御。

    就这样,双方在胭脂山形成对峙,形势非常的古怪,邵兴和活女都在大眼瞪小眼。

    邵兴是持重不假,却非常不甘心,利用夏军向兴庆集结的有利时机,收缩整编兵马,集结马军三万余,整整一个车旅,准备和金军来次对抗,并发金字牌官塘,请朝廷援军支援,务必把金军驱逐出去。

    就在双方尴尬之际,王秀也做出了决断,他立即招来王渊,详细问了北侍军情况,做出一战的秘密军令。

    不能不说,王渊和曲端是不同的,他在具有高超军事才能的同时,又是一位政治将军,对于王秀的命令贯彻非常到位,立即发官塘令张宗颜、岳飞、张俊、韩世忠四人战备,刘錡进驻浚州,两个旅镇火速调入河中府。

    今个,何为回到开封,向王秀禀告西北的政务,夏州、龙州、石州等军州的文官,已经全部安排到位,大部分是任用原有归降官吏,通判和录事参军全部由朝廷官员担任。

    这里要说一下,地方军州的参军和禁军的参军两码事,各州有录事和各曹参军,是属于知州的幕僚官,掌管各自份内的民政。

    王秀是放心的,拉拢原有官僚阶层的同时,加强各州的监察,又有朝廷组建的乡军土兵,制衡境内大族的力量,这才是施政的上策,军事弹压总归是不妥。

    现在,他的目光放在女真人身上,确切地说,应该是兀术和张启元身上,这两个人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影响全局。

    “做得很不错,现在地方的稳定是关键,难为你了。”王秀目光尤为真诚,何为和宗良是一类人,并没有出众的才华,老成稳重是最大优点,放在具体事务上,绝对量才使用。

    西北占领区不需要睿智人物,老诚稳重是关键,他要的不是发展,而是地方秩序的稳定。

    “这都是朝廷诸公决断,陕西群臣的配合。”何为的态度很谦虚,他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无法和沈默、蔡易甚至钟离睿相提并论。

    既然被打上王秀的标签,那就一心一意地办事,绝不会因波折有别样心思,不能学秦桧的野心。

    王秀淡然一笑,以往何为并不太受重视,他决定再给加加担子,待西北大事已定,就让何为真正主持一个路,铺平同望尚书省和两府的通天大道,至于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何为自己的努力。

    “来时,看到兵马调动,虏人威胁迫在眉睫,对兴庆的攻势刻不容缓,不知文实作何打算”何为作为宣抚处置判官,主持文官事务,自然能对大局发表意见或是询问。

    王秀递给何为一封官塘,温声道:“有稳固的后方,大军自然有力。”

    “哦,太过分了。”何为瞥了眼官塘,眉头紧蹙地道。

    “好了,老宿来了两天,你也该回去看看,晚上我在家中为你们设宴,哦,你家那小子不错。”王秀摇了摇头笑了。

    “算了,还是先忙正事要紧。”何为摇了摇头道。

    “不急于一时。”

    兀术接到张启元的官塘,非常重视西北局势,召集元帅府大帅商议一夜,才发出了紧急官塘。

    驻扎云中、燕山的金军紧急调动,纷纷向天德军汇集,河北、河东各统军司和招讨司也签发壮丁,编成各军州防御部队,应付可能发生的危机。

    南北双方勾心斗角之际,高平的行营过河,指挥大军围攻静州,分兵牵制永州,封元的天武军主力直接越过静州北部,抵达石包寨外围,石包寨守军大将正是阚先。

    其实,骨力黑也意识到石包寨的重要性,在阚先平安返回,立即让其率三千人奔赴寨子,却哪里想到宋军大军压境。

    他也挺背运的,刚刚抵达寨子,宋军的先头部队就到了,

    双方谁也没有料到,短暂的惊愕才醒悟,那才是剑拔弩张。

    一场遭遇战突然开大,很可笑的是,宋军先头部队只有一营,其它都是来自横山的熟羌乡军,面对同族的他们没有任何手软,更没有半分怜悯,这些同族都是钱财、官位,他们的眼中迸射的是贪婪的凶光。

    阚先的部众在反击中,几乎全军覆没,骨力黑给他的三千兵马,都是从负担转来的,几乎都是轻装步兵,战斗力并不是很强,也只有三百名真正的山讹,成为全军的核心。

    这些山讹战斗极为英勇,可惜他们面对绝对优势的宋军,依然挽回不了局面。

    阚先退入山寨清点损失,非常郁闷地发现,损失二百余人,有数十名剽悍的山讹。这些在山地健步如飞的山讹,战斗中是无法取代的,大大增加不少防御难度,现在全寨兵力仅有四千余人,他的信心蒙上一层浓郁的阴影。

第一零五二章 石包寨

    石包寨建在贺兰山崎岖通道的东面,最外层小山的山麓下,根本没有城池防御,也就是个永备型的寨子,防御设施很不完善,主要用于看守通道,并非用来作战的,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

    此时已经不需要动员,远方的漫天尘烟代表了以一切,有经验的老兵可以判断,绝不下于上万人的部队开来,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不知能不能躲过一劫。

    果不如其然,宋军刚刚抵达就投入战斗,没有浪费半点时间,连续五天对寨子进行打击,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

    封元所部天武军两万人,加上配属五千乡军土兵,扫荡石包寨外围据点,就跟郊外散步的清闲,那些哨站也就是一圈土墙,几十名吏士守卫,哪里能挡住虎狼之势,连给人家塞牙缝也不够。

    宋军甚至连战斗队形也没展开,只是分出部分偏师扫荡,主力一天时间抵近寨子,架设抛石机、床子弩就打。

    对付区区寨子,封元并没有掉以轻心,一上来就是重拳出击,不仅架设远程投射兵器,还编组八个进攻队形,轮流对寨子发动波浪式的猛攻。

    人数投入不多,却胜在进攻有连续性,掩护火力也非常强大,让寨子守军焦头烂额。

    阚先的头都大了,石包寨是险要不假,却哪里经得住狂轰滥炸,不要说夹带尖锐劲风的砲石大矢,那数百部神臂弓齐射,形成遮云蔽日般地箭幕,也让人胆战心惊,一切敢于现身的生命,都被漫天的箭雨所淹没。

    寨子里也有偏架弩,射程却无法和加强型神臂弓相比,两部威力强大的床弩,虽说能对宋军造成一定威胁,却也仅此而已,不仅数量太少,还被宋军发现战位,第二天就被铁砲弹给摧毁了,只能忍受弩箭的欺负。

    最让人不堪忍受的是车兵,一乘乘战车不断变幻阵地,对寨子发射火箭。

    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拖着淡淡烟尘的火箭,成排地夹带在弩箭间隙,射落在营寨中,引起一阵阵大火,要不是寨子用石头筑起,恐怕坚持不了一天。

    虽说是火箭,贯穿力绝不亚于床子弩,说白了战车的机弩,也是神臂弓的改良,介于神臂弓和床子弩之间,撕裂盾牌如布帛,更不用说人的血肉之躯了,几乎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阻挡,威力堪比床子弩发射的梨花矢。

    最重要的是,人家可以快速机动打击,对守军根本来不及做出规避,造成很大的伤亡。

    几乎不间断的打击,让守军产生了恍惚错觉,宋军的弩箭似乎用不完,他们也不休息片刻,折磨的人都要疯了。

    寨子中没人敢随意走动,寨墙上的人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对宋军进攻部队实施反击。宋军暂时撤下去时,他们无一例外地躲在墙后,个个脸色恐惧。

    随着有人不断给炸死,或是被箭矢射杀,他们没有对生的企盼,多是对死的不甘,太憋屈了。

    “第五天了,看来真坚持不住了。”阚先透过瞭望口,观望宋军进攻部队交替,准备下步的进攻,心中是悲苦的。

    他本是马军大将,率领千骑驰骋疆场,率意豪情何其快哉就算是血溅疆场又有何憾怎想到部众损失殆尽,沦落到困守山寨的尴尬境地,实在让人情难堪。

    持续了多天的猛烈攻势,让很多人精神崩溃,有些人歇斯底里地跑出来,被箭矢所射杀,也有人偷偷归降宋军。

    昨天,就有十余人直接跳下寨墙,向宋军阵地跑去,虽说大多被守军射杀,却也说明情况的严重性,这些人的背叛,让对方掌握寨子内的情况。

    “他们又来了,准备。”

    “快不要偷懒,快准备。”

    封元也是压紧牙关,一个区区山寨打了五天,还是摆开重量级的豪华攻势,这可是整整一个军,还是规模庞大殿前司上四军,绝对是空前的消耗,说白了拿钱砸人。

    简单算笔账,不要说那场渡河战役,还有以前的奢华版战役,但说几天来的消耗,弩箭一支六十五文,要是大规模制作价格还会少点,却绝对是五十文之上。

    梨花矢就不要说了,这种集床子弩铲形弩箭和药石于一体的箭矢,威力自然不用说,价钱也让人心肝颤,那是二百九十二文一支,制作工艺非常复杂。

    相对而言,铁砲弹比梨花矢工艺简单些,某些笨重的砲弹价格相对便宜,杀伤力却不大,只有制作精良的砲弹,采用了薄皮精钢和高质量的药石,价格才让人无法接受。

    相对而言,只有勇于攻坚战,才用高质量的砲弹,封元对石包寨用的,不过是价格低廉的铁皮弹,就算低廉也要耗费钱财,算算数量就让人瞪眼。

    整整五天的消耗,打出去的钱绝不能以万来计算,而是十万、数十万来垫底,后面还有个单位,是贯而不是文,难怪户部和太府反对战争,情有可原啊

    当然,战斗还是能够回收部分箭矢,修复后重新投入使用,至少能把最贵重的箭镞回收,再经过打磨装备箭杆使用,那也是战斗胜利后的事。

    车兵非常嚣张,他们把战车驾驭到二百步内,不仅用车弩对寨子射击,连御手也操起强弓射击。

    近千步军在旗号和战鼓的指挥下,发出三声壮气的吼叫,一步步迈向寨墙。

    当然,他们并不是傻了吧唧地密集冲击,而是以队为单位,呈现出散兵队形,每个大什携带一部简易云梯,床子弩的精确射击,大矢早就钉在寨墙上,一些人可以攀爬。

    “弓箭手准备。”

    “各部瞄准目标,不要胡乱发射。”

    “稳住,小心对方弓弩。”

    当宋军进攻部队靠近,守军开始反击,箭矢是稀稀落落地,对队形松散的宋军,不构成严重的杀伤,他们只能在宋军登墙时,才能给予致命的杀伤。

    让阚先目光冷峻,细致观察宋军的动向,认定这是寻常的一次进攻,并没有任何新奇。

第一零五三章 俊杰的对话

    不过,让他恨恨不已的是,宋军各队大牌都是包钢,不要说弓箭了,就是对弩箭也有相当强的防御力,完胜夏军主装备木制盾牌。品#书网

    当云梯已经架在城墙上,宋军吏士开始攀登,后面弓弩手不断地射击掩护。

    寨墙上的守军用弓箭反击,并用烧开的水与油下泼,用取之不尽的石头不断砸下。

    只是,连日来的打击,让寨子防御力量大减,再加上宋军多层次的压制,很快就有宋军吏士登城。

    “不能让他们上来,赶紧反击,把他们打下去。”阚先趁着宋军砲石大矢打击,不再重点关照寨墙,立即抽身而出,身先士卒地杀上去。

    他不能不再做淡定,现在守御力量非常薄弱,只要被取得几个立足点,就会造成军心崩溃,绝不能有任何的侥幸。

    作为预备的山讹,立即出动,他们十余人为一队,不断绞杀登上来的宋军吏士,这些人不愧是精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大半问题,好几个登城立足点被破坏,登墙的宋军吏士损失惨重。

    不过,就算山讹再强悍,那也顾不得全局,宋军依然奋勇登城,随着在寨外站稳脚,一些身披铁兜重铠的甲士,也登上了寨墙,那不是一般地难对付,身披步人甲就很难被杀死,要实在步人甲外再套一层网状的甲胄,就算用硬弓二十步外,也难以杀死甲士,最多把人给震伤,一般刀剑就完全没有杀伤力,除非用锤锏一类的打击兵仗。

    这些甲士的上来,稳定了立足点,让宋军吏士不断成功登墙,他们和守军展开了血战,形成两道防御阵线。

    阚先眼看红潮般地宋军,真不是一般地气结,又看到精锐的山讹不断倒下,心里又在滴血啊

    这些来自横山的步跋子,全部是夏军精锐中的精锐,想当年元昊时代,动紥上万山讹,真正能和宋军重步兵抵抗,甚至能协同马军作战。

    可惜,横山被大宋行朝占据,夏军众合格的山讹逐渐递减,整个夏军左厢也仅有五千山讹,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骨力黑给了他三百人,算是从最后存货中挤出部分,每一个都是宝贝。

    这些精锐的健卒,在静态的战斗中,被一点点地消耗,实在让他不能忍受,时间有不容他多想,最紧要的是把宋军给打下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哪怕多一天也好,能最大限度支援骨力黑。

    除了决然就是悲壮,更多的是无奈中的凄凉,明明知道不存在任何希望,还是要死死地撑下去,全了一片忠义之心。

    寨子外,封元却有点不太高兴,一个军整整五天,竟然没有拿下寨子,还战死二百余人,伤者达到了五百余。

    尽管,石包寨建在山麓旁的山坡平台上,正面寨墙下是丈许高的岩石,让进攻部队极为费劲。

    但是,他所拥有的战争机器,却是强大无比的,区区的寨子加上惊弓之鸟,竟然能打退二十余次进攻,简直不可想象,更是某种耻辱。

    想想,自己统率车骑数千,能够在数万夏军中驰骋,打的嵬立啰不知所措,竟然会在小寨子受挫,不由地气笑道:“真是笑话,没想到阚先还是个人才,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还能据守关防。”

    军都参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军主,这是山寨,地形尤为复杂,我们的将士尽力了,是不是把新附军拉上来”

    “是尽力了。”封元转首看了眼都参军,目光很锐利,口吻不瞒地道:“让人家去送死,咱们摘果子,会不会太不仁义了”

    军都参军嘴角一抽,却把封元的话理解为犹豫,笑道:“军主放心,那些人就该这命,能活下来就是仁慈,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封元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都参军的话,相对军中多数人是有道理的,尽可能保护袍泽,让降兵去送死,难道没有道理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是站在整个大局上的看法。

    伐夏战争到了尾声,党项人的失败势不可免,下面就要转入怎样安抚统治地方,这可是最大的难题,比打仗更不容易,一个稳定的党项人聚集区,稳固的战马来源地,对大宋北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味用降兵去送死,肯定会酝酿不满情绪,让这些人心怀怨恨,成为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然后辐射到党项人群中,让他们不再信任大宋朝廷,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不过,他同样珍惜袍泽生命,一时间不好做出抉择。

    “军主,在下已经调来两千盐州兵,可以让他们顶上去。”都参军见封元沉思,也就自作主张起来。

    “撤下来,停止进攻。”封元毫不犹豫地道。

    宋军潮水般地退下来,停止对寨子的轰击,让阚先非常奇怪,却没有失去好机会,立即重新修缮战损,救治伤兵,准备应付下次进攻。

    宋军的医疗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就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战时,医官和护兵们紧急救助抢下来的伤兵,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是夏天可不是冬季,伤口处理不好要死人的,尤其是脏乱的战场。

    “城上听着,我家天武军主要和你家寨主说话。”

    阚先远远看到,一队精骑护送一名绯袍大将,在寨外三百步停下,不由地认真思量。

    “不能去,万一有诈,悔之晚矣”一名将校劝阻,他可是真正的寨主。

    “既然人家有气度,咱们也不能弱了气势。”阚先摇了摇头,忽然厉声道:“备马。”

    寨外三百五十步,封元和阚先相互打量对方,他们都是杀伐果断的将帅,就那么一眼,彼此间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下,权大宋殿前司天武军都指挥司公事封元。”封元已经让骑士后撤百步,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同样,阚先也是一个人,他面对强势的大宋军主,脸上无喜无悲,无怒无怨,目光落在封元身上,抱拳淡淡地道:“在下靖塞军司正将阚先,见过封军主。”

第一零五四章 君子之战

    封元点了点头,也没有任何废话,正色道:“大势已定,太尉的坚持改变不了大局,归顺朝廷仍能延续阚家荣光,何去何从速定。 ”

    阚先摇了摇头,沉声道:“忠君之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望太尉见谅。”

    封元眉头微蹙,双目凝视阚先,有几分叹息地道:“那是愚忠,嵬名家起源拓跋氏,本是大宋的边地守臣,却窃取定难五州,驱逐家兄族长,杀害朝廷使臣,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族,你们真要为之殉葬”

    阚先一阵苦笑,他有心辩驳却又无话可说,要是易位处之,他倒能强势反驳,那是不满朝廷暴虐,现在他有什么资格说话,人家的几十万大军到了国都,女真人趁火打劫,大夏覆亡在即。

    道理是强者的专利,哪怕弱者冤屈到了极点,也没有资格去控诉。

    “看太尉智勇双全,如能归顺朝廷,他日不难执掌行营,为天下万民开疆扩土。”封元见阚先沉默,又祭出了杀手锏。

    执掌行营,开疆拓土,这是每一位心怀大志武人的梦想,阚先也知道大宋新军制,军一级就是领军的顶点,行营更是执掌数万大军,成为人生顶点也能够了,可惜他无法回头。

    想想自己的家族,还有万千子民即将殉葬,心中很不甘,更有许多的怨恨,他艰涩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多谢。”说吧,决然转身大步向营寨走去。

    封元从一开始就没有报以希望,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阚先是有坚持的人,绝不会为了个人生死,抛弃自己的忠贞,只是想看看他的对手,或许正如王秀所言,尊重你的对手,哪怕是和你血战到底的敌人。

    这种人或许是愚忠,换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可敬的烈士,他高声道:“值得吗”

    阚先忽然停住脚步,慢慢转首一笑,道:“你呢”

    封元咧嘴一笑,抱拳拱手,再也不说话,转身向后走去,他们完全把后背留给对方,并没有去戒备,也不需要去防备,更没有想过背后射杀,尽管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君子之间,交心而已,短短几句话,就能够相互信任,这不是做作,而是真正的坦诚。

    封元回到军中,脸色变的尤为冷峻,招来几位军中大将,厉声道:“石包寨虽小,却干系全局,从现在开始,集中全军力量,不分昼夜,不要问消耗,我要在明天这个时候,进入寨子。”

    众人凛然,作为殿前司的将校,对封元还是了解的,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说何时进寨就那时候,没有半点折扣。

    当一切成为必然时,宋军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抛石机、床子弩不计成本地发射,储备的铁砲弹、梨花矢流水价地发射,弩手进行三排不间断地轮流射击。

    辎重转运部队可就苦了,如果非得用现代词语描述,那就是平时一个基数弹药,战时三个基数,此时要调备五个基数,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只能把乡军土兵用上。

    宋军进攻加强数倍,守军那是苦不堪言,刚刚修缮的防御工事,顷刻间就化为乌有,甚至连粮仓也被铁砲弹炸塌,引发熊熊大火,大家没粮食吃了。

    宋军的进攻部队重新编成十队,一波接着一波,毫无缝隙地猛攻,再次建立了立足点。

    由于宋军的猛烈进攻,守军被压的喘不过气,弩手甚至抵近离寨墙三十步内支援,只要守军敢露头反击,必会遭到弩箭狂风暴雨般地射击。

    弩手的近距离支援,对进攻部队的鼓舞是巨大的,让他们充满必胜信心,不断激起了歇斯底里的狂热。

    连续一夜的进攻,宋军伤亡也是不小的,进展却是很大的,黎明前一次大规模进攻,利用弩箭打击间隙,宋军控制了一段寨墙,阚先亲自率山讹反击,却未能成功,双方依然在对峙,宋军不断增加兵力。

    由此可见,石包寨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阚先非常明白,当他回头看封元的那一刻,从对方决然却又惋惜的目光中,就没有对狂风暴雨般地打击吃惊。

    从他安然走入营寨,就更加确定,一位不屑暗箭伤人的磊落君子,正战的决然是可怕的。

    为此,他再也不保留,投入了最后的预备队,严令每个人的阵地,要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最大限度杀伤敌人。

    寨墙上的战斗非常激烈,由于守军的拼死抵抗,宋军很难对城墙形成突破,狭小的空间内纠缠一起,完全靠群体的力量来挤压对手,个人身手再好,也无法在拥挤的人群中施展开来,每时每刻都有人被砍杀。

    甚至有剽悍的勇士,竟然被弱小者刺杀,怀着不甘的怒吼倒下。

    随着响午的即将到到来,奋战一天一夜的守军,那是疲惫不堪,战斗力渐渐下滑,宋军越来越多,优势越来越明显,半数长墙被占领,守军被逼的连连后退。

    “跟我上。”

    阚先深深吸了口气,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决胜时刻,应该步入永恒的沉寂了,挥舞一把斩马刀,带着十余名山讹,冲进了正奔来的宋军人群中。

    斩马刀呜呜声风,片刻间,就有三五名宋军吏士倒在刀下,他身边的山讹无不为之振奋,人人用命厮杀,个个奋力冲击,把这支宋军小队打的,那是节节后退,连什将也被斩杀了,要是普通部队恐怕会一哄而散。

    不过,这些殿前司的骄兵悍将,那是宋军中的精锐,战斗力相当强悍,他们开始被打懵了,待回过神来的反击是迅猛的,几名山讹当即被斩杀,阚先也被砍了一刀,好在他的铁甲精良,没有受到重创。

    “坚持住,把他们打下去。”阚先怒目圆睁,不要命地正面冲上去,挥动大刀肆意砍杀。

    虽说,拼命地怕不要命的,他毕竟是匹夫之勇,宋军吏士人多势众,随着山讹的不断减少,把他一人团团围住,刀枪棍棒向他身上招呼,再勇猛的人也难以招架。

第一零五六章 驳斥岳鹏举

    活女投入了近三万骑,气势汹汹对宋军展开进攻,借口是非常可笑的,宋军巡逻马队伏击金军游骑,反正开战需要借口,无关乎荒唐与否,只是一张遮羞布就行了,至少能给自己任何外人说。品&书网

    邵兴也不甘示弱,宣称金军狼子野心,贼喊捉贼,是他们袭击了宋军巡哨马队,紧急调集三万余骑迎战,有紧急编练两万步军配合,这可是他全部的主力,更是豪华阵容。

    大宋马军最高峰时,也就是真宗前期,全国拥有五万马军,可以和契丹人对抗。

    但是,随着南北几场大战下来,宋军的马军消耗严重,到了仁宗时代,随着李继迁的叛乱,大宋马军失去主要战马来源,再也维持不了庞大规模。

    就算王秀竭尽全力,也不过集结了三四万马军,还要风不止两大侍军司几个军,一个编制万人的马军军司,不过三四千骑,情形是相当的尴尬,邵兴能够武装起三万骑,几乎占大宋马军的大半,委实不简单,可见袭击凉州的正确。

    不过,两军喊的声音高,实际都是小心谨慎,对于活女来说,决不能战败,一旦马失前蹄,他将是无根浮萍,不可能从容退去,四万精锐只能埋骨河西。

    同样,邵兴也不能战败,他要是战败会对整个战略,引发不可估量的损失,朝廷最重视的凉州,将落入金军手中,就算拿下兴庆,灭亡了嵬名家统治,整个西北也会处于金军严密监控下,马军壮大问题得到不到根本性解决。

    女真人会彻底占据凉州,用充足的战马资源武装自己,随时对关中发动战争,大宋行朝从战略上就输了。

    双方气势汹汹,进行了多次战斗,规模几乎都控制在千人之下,相互试探对方虚实,都在积蓄力量寻找对方短板,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猛安谋克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就算金军战斗力逐年下滑,这支部队依然有强悍的战斗力,宋军在几次战斗中,并没有占到便宜,甚至还处于下风,连邵兴也承认。

    此时,远在开封的王秀,正紧紧盯着岳飞,沉声道:“太尉,是否有点言过其实了”

    岳飞非常不满王秀的镇定,这是回避北伐的使命,当下形势一片大好,党项人坚持不住了,金军主力都在西北,正是大军北上最佳时机,简直是势如破竹,他一生的愿望都将实现,只要朝廷一声令下。

    他却失望地发现,王秀根本无意北伐,甚至连虚张声势也不愿意。前些日子,各大行营整装备战,让他尤为地惊喜,认为王秀很可能发动北伐,这不是一般地魄力,甚至产生些许敬佩和激动。

    可惜,一阵风而已,各部被传令原地待命,随着调兵增援河中府,他意识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失望化作了愤怒。

    “王相公,虏人自燕山以南,并无大军。”他看到王渊冷峻的目光,不得不压低姿态,毕竟人家是主帅。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也明白,虏人主力留在两河燕山,不足两万人,我大军可以轻松抵达燕山。”

    “那相公为何不发兵”岳飞发出质疑,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以免自己控制不住。

    “敢问太尉,你打到燕山时要干什么是继续北伐还是迎战援兵”王秀面带笑容地问道。

    蔡易倒是没有感觉,王渊是明明白白,按照战场的分析,你就算再快也会遇到阻拦。

    河北各军州还好说,父老还惦记着朝廷,金军在没有主力情况下,肯定会进行有限抵抗,燕山就不一样了。

    蓟北十三州归宋时间很短,民心早就不在朝廷,幽云诸州汉人从不把自己当成宋人,而是契丹的子民,无论是契丹的汉军部队,还是金军的汉军部队,对宋作战都非常凶悍,残杀生民的手段,更甚契丹人和女真人,这是不能否认的。

    金军南下时,女真族部队也就是劫掠财富,抢几个美人罢了,很少对军民进行杀戮,除非得到军令,那些来自燕山的汉军,却是杀人掠财,无恶不作,一句不合就取人性命。

    否则,当年金军也不会那么顺利拿下燕山,郭药师的常胜军足足有六万人,精锐马军就有上万,足以和金军对抗,那些人就压根不愿和金军对抗。

    可想而知,宋军进入燕山要遭遇的抵抗,绝不是河北、河东所能比,每一城都要经过血战才行。

    问题就好理解了,按照时间上推断,宋军抵达幽州作战中段,来自北方的金军部队肯定会抵达,汇合北撤的金军精锐,共同部署防御,驻西部的金军主力,也即将进入燕山。

    那个时候,宋军面向燕山险要,侧翼有成千上万的马军,胜负谁敢去说,恐怕能够全军回返,就是奢望了。

    至少,王秀好王渊等高层,并不认为大宋行朝能顶得住,朝廷的财力也无法支撑两场大战,他对战争的理解是,利用战争延续政治经济,在付出战争费用的同时,政治经济利益要最大化,否则就不能进行战场战争。

    岳飞撇嘴一笑,毫不迟疑地道:“拿下燕山,等待虏人主力决战。”

    “太尉,真是好大气魄啊”王秀慢悠悠地抚掌,笑呵呵地问道:“算算,虏人先期在幽州,可以汇集精兵三万余,上京又能征调两万人,然后从西北调回三万骑,估计还的加上草原部分部族,你可有把握”

    岳飞有点犹豫,他不能否认王秀的话,女真人还真能汇集这些兵马,却非常不甘心,仍旧昂首道:“只要上下一心,必能击败虏人。”

    王秀看了眼岳飞,摇了摇头笑道:“太尉这话不是本心,王太尉说说,北侍军现有兵力,能否夺取燕山两河”

    王渊咂咂嘴,尴尬地道:“十军兵力只能动用七个军,马军只有五千人左右,抵达燕山必然遭遇殊死抵抗,没有朝廷大军的增援,恐怕难以夺取燕山关防,只能在平地面对虏人马队。”

第一零五七章 王秀的失望

    “那就不用说了。 ”王秀眉头一挑,又道:“西北战事正是关键时刻,哪怕虏人没有驰援燕山,仅用现有的力量,也能组成大军防御。他们要在此时对我西侍军开战,恐怕费尽年余的辛苦,要付之东流了。”

    岳飞非常不满,他也明白此时北上,可能会造成西北不良反应,却忍不下这口气,他是刚烈的人,又认准死理不放。

    眼看王秀和王渊一唱一和,虽是有道理却不能让他服输,不由地高声道:“生羌旬日可下,曲太尉大军气势如虹,虏人必不敢犯。我北侍军主力北上,虏人要敢东进增援,西侍军可尾随掩杀。”

    王秀脸色遽然变化,岳飞竟敢干涉西军策略,还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厉声道:“太尉慎言,生羌尚有十余万人,依贺兰山顽抗,不到最后决不可说胜负,就算朝廷和虏人接战,也必须限定在河西。”

    “相公畏惧虏人,这是误国。”岳飞有点急的口无遮拦,他本就是直性子的人,情急下自然顶撞。

    “大胆,住口。”王渊见岳飞狂桲,脸都绿了,作为行营级别都校不知王秀,他可是明白的,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主,别看态度温和,要真惦记上你,那可就倒大霉了,立即严厉呵斥岳飞。

    岳飞也意识到不对,不服气地忍了口气,脸憋的通红。

    王秀脸色并没有多大起伏,目光透出的煞气,却显示他内心极为恼火,作为真正融入时代的上位者,他虽是有容人之量,可以面对将帅顶撞,甚至可以去欣赏,却不能容忍狂桲自大,尤其是为一己之私,坏朝廷大策的人。

    岳飞并非是勇将,相反是他抱有很大希望的大将,要用在北伐战场上。今天,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错了,并非对岳飞的任用错误,而是自己做错了,完全的错了。

    王渊也非常担心,岳飞是他看好的大将,却不想竟然公然顶撞王秀,却不知该怎样是好。

    蔡易冷冷地看着岳飞,嘴角挂着讥笑,连张启元这样的人精,都被王秀逼的人败名裂,比杀开了他还难受,区区一个都校竟然撩虎须,简直在找死。

    就在王秀沉默时,西侍军高层被曲端召集,在静州境内召开前方军事会议,就在一座硕大的沙盘前,张昪、王宗尹徐徽言、高平、并东路、中路各大行营都参军在座,连王宣也过来了。

    “现在,生羌兵马分成两部,内军由察哥掌控,防卫兴州,外军是叛臣任得敬,大约在十三四万左右。。。。。虏人在甘州不断制造事端,冲突已经不可避免,我军已经建立稳固的支撑防线,以地斤泽、省嵬城为据点,夏州、盐州为二线,完全能防御虏人。”张昪以娴熟的口吻,介绍着军情。

    “当下,生羌狗急跳墙,正在向天武军方向运动,意图非常明显,就是重新建立各军州联系,背靠贺兰山与我军形成对持,赢得时间。。。。。。”

    曲端在贯彻自己的战略部署,当然是适当修改王秀战略,针对时下局势,做最后一击的动员。他的确不敢违逆王秀意愿,尽管那位宰相在千里之外,官塘上的措辞非常客气,却是亲笔正楷书写,隐隐流出不容置疑地口吻。

    他是桀骜不驯不假,是有自己的战略主张更不假,对待文官有深深地戒备。

    不过,王秀如一座大山树在他眼前,让他有种高山昂止的眩晕。放在开战前,他还有某种优越感,仗达到这个份上,完全都在王秀的战争指导下,王秀的断言没有半点落空,联想到人家文人率军,被世人称为生平未尝一败,他又有种无力感,让他完全自傲不起来,连武官也不敢自夸。

    让他尤为惊叹的是,作为西侍军大帅,他知道拉拢乞颜、克烈的战略,官塘中明确指出,一旦草原部族敢越过省嵬城,大军要给予迎头痛击,无论是克烈人还是蔑儿乞人,决不能有丝毫手软。

    这种魄力让他深感不如,为何他作为能节制十万大军的将领,深知草原对北伐的重要性,王秀既然敢做出打的决定,那就意味着有把握玩弄草原于鼓掌,露着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

    最让他叹服的是,对女真人的掌控,把西北战场和河西分开,判定撒离喝不敢越过省嵬城,肯定会在河西试探,有可能引发大规模战事,要求他一定要控制战事蔓延,决不能让河西冲突,演化为南北大规模战争。

    就在昨天,他刚刚给开封发去官塘,禀报凉州的危机,还没有一个时辰,开封的官塘就到了,人家早就了然于胸,这份顾盼天下的眼光,实在让他为之汗颜。

    高平对源自王秀战略不以为意,他已经建立不朽功勋,西北行营一路担当主力,无论是攻城拔寨,还是掩护侧翼,那都是可圈可点,还在防御中打出了反击。

    如今,王德暂由他节制,那不是一般地意义,隐隐有让他取兴庆的意思,怎能不让他大喜过望,眼看着拥有进入兴庆的功勋,殿帅唾手可得。

    不过,下面的话让他脸色遽然变化,却听张昪又道:“必须要快速打垮任得敬,我们就以天武军为饵,高太尉负责此战,务必全歼任得敬。”

    高平的得色逐渐消退,有点不对劲啊让他和夏军最后主力拼命,吴玠干什么石包寨的失守,顺走不过是熟透的桃子,两大行营完全可以看他拼命,轻易兵发兴庆,欺负人不是

    这不是玩笑,从位置上看,他的部队在东北部,似乎为吴玠遮挡静州、永州、怀州之地,让这厮沿贺兰山北上,他立即高声道:“我和吴太尉南北夹攻,可灭任得敬。”

    曲端蹙眉看向高平,嘴角一阵抽缩,脸色变的尤为古怪。

    高平见曲端脸色古怪,似乎察觉他的用意,不由地老脸微赫,南北夹击说的好听,按照两军位置来说,那就是让吴玠拖住任得敬,他来攻取兴庆。

第一零五八章 禁军的矛盾

    这绝不是说说,要真的实施南北夹击,就算让吴玠担负进攻兴庆,也为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两人换个官职。

    几万甚至十万人征战,可不是像那些上写的,一声令下十万大军齐转头,几万人十几万人,一蜂窝地冲上去厮杀,那也太玄幻色彩了。

    现实中,你要真的那么干,敌人还没打败,自己倒是先垮了。

    只要战略位置定下来,大军是很难转变战略任务的,只能派出混编部队,或是马军执行机动军令。

    当年的望都之战,宋军的定州行营方阵,让契丹人难以下口,每次进攻都被击败。

    可惜整个军阵难以移动,宋将王继忠阵势偏东,率千余人出阵接应粮道,被契丹人截断退路,大将王超、桑赞不是不愿去救援,而是整个军阵一体,无法实施大规模调动。

    王继忠也明白其中道理,只能想白城方向突围,最终却全军战没,自己被契丹人俘虏,这就说明战场随意不得,你要是跟不上整个战略,只能当成弃子被抛弃。

    西北行营的位置,不仅能给吴玠遮挡夏军主力,还能利用夏军拖住吴玠,就看曲端采取怎样的策略了,全在摆兵布阵间,没有什么轻兵袭击,完全是堂堂正战,舍弃大局成全局部,只要不是傻瓜都不会同意。

    在场有几个是傻瓜,大家只要看样沙盘,都明白高平的打算,第七行营都参军大为恼怒,沉声道:“我部正在进攻顺州,不可能全军参战,还是有太尉率军大显神威。”

    王宣也很不高兴,厌恶地看了眼高平,并没有说话,压不认为高平能成功,这是西侍军主导的战争,功劳也是西侍军占大头,让你们殿前司分一杯羹,就算是给面子了,就算你是天子卫率,那又能怎样人家的荣光岂能让你占了。

    曲端咳了声,沉声道:“各位,现在是对生羌最后一战,也是最关键一战,我们要在河西酿成巨变前,完成对兴庆的占领,绝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最后一句说的杀气腾腾,没有半点质疑,这也是间接转达王秀的意思,作战方案早就定下了,就在开封的官塘内,只是他给具体化,不要妄图改变大策。

    王宗尹接过曲端的话,用软鞭指着沙盘,朗声道:“现在,虏人在河西挑起事端,明显是等不及,我军要尽快歼灭生羌主力,拿下兴庆。西侍军都参拟定战图,西北行营节制北侍军宣武、宣毅军负责决战任得敬,第七、第八行营拿下顺州,沿贺兰山东麓北上,第六行营选编一部南下,形成南北夹击事态,务必一举解决。”

    息玉利理、嵬立啰二人,作为大将跟随曲端,也参加了军事会议,面对宋军严密合围兴庆,重兵打压的态势,不能不心生感叹。

    他们能参加军事会议,是曲端对他们的拉拢,同样也是一种震慑,在嵬名家即将覆灭之际,看看大宋行朝的绝对实力碾压,让他们死心塌地效力。

    毕竟,他们身为大族长,对党项人有很大影响力,手上的部队被选拔精锐编入各军,却仍然掌握一定力量,尤其是各自部族的力量,只是能否安稳统治的基础。

    几位都参军冷眼旁观,第七行营都参军是喜形于色,高平却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眼曲端。

    曲端却置若罔闻,他和高平关系不错不假,却不能代表一切,这是西侍军主导的战争,收尾攻入兴庆的荣耀,自然要西侍军承担,连解潜也没那运气,就不要说高平了。

    殿前司已经有了显赫的战功,高平能得到的够多了,他不可能把最后的荣耀也让出去,那就不是他曲端了。

    高平目光落在王宗尹脸上,尖声道:“我军距离兴庆最近,待任得敬大军被吸引到石包寨,由吴太尉大军拖住,由我神卫军直抵兴庆城外,或是直驱高台寺城,必然让任得敬惊慌失措,太尉可随后掩杀,毕其功于一役。”

    “至于兴庆的那些生羌,都是秋后的蚂蚱,只要把他十万大军歼灭,大事可定。诸位要是不放心,我用神卫军就可成大事,绝不用那些生羌残兵。”

    他和曲端相互欣赏,或许可以说是缘分,却不代表认同曲端策略,对于心高气傲得他来说,殿前司凌驾西侍军之上,必定争取西北之战最后的荣耀,不然岂能叫天子卫率。

    他也是一肚子邪火,有感曲端的首鼠两端,为此当着息玉利理、嵬立啰的面,公然说出生羌,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感受,让在场众人脸色很不好看。

    不可否认,无论是战争前期,还是打到现在,西北羌蕃人发挥了巨大作用。西侍军相当部分将校是番人,军中吏士羌蕃人占了三成,尤其息玉利理、萧合达还有嵬立啰,他们带来了三万余精锐,补充了高强度战斗的损失,让陕西路缓解了极大的压力。

    曲端也同样看不上羌蕃人,却对他们委以重用,至少做到表面上的尊重,让这些人死心塌地为朝廷卖力,高平的话很不地道,让他心下暗自恼火,肚子里骂高平不识抬举。

    “殿前司靠近兴庆不假,但要承担遮挡任得敬主力重任,一旦神卫军北上,整个行营将一分为二,不利于节制。”张昪不悦地瞥了眼高平,王宗尹资历不如高平,曲端不能随便定论,只有他最合适反驳,作为西侍军都参军的他,也是德高望重,话语权很重。

    “殿前司六军乃天下精兵,一军足以担负重任,由天子卫率俘获嵬名家主,理所应当。”高平也是**裸上阵,都是为了最后的荣耀。

    “兴庆,在西侍军区域,朝廷设立三大侍军司本意,难道高太尉还要去南海,冲入詹卑城拿了三佛齐国主”张昪是反唇相讥,讽刺高平伸的太长了,争功都成不要脸了,完全不顾新军制侍军司设立本意,往重里说是蓄意破坏军制,直接对高平扣帽子。

第一零五九章 王秀的怒

    其实,这也暴露出军中弊端,新军制并没有完全消除地域的敌视。 作为天子卫率的殿前司,依然看不上各大方向禁军,从仁宗时代就开始了,殿前司、河东、河北、陕西禁军相互不对付,最初是几大系统相互看不上眼,现在依旧存在。

    开国之初,殿前司精兵甲天下,自然是傲视群雄,随着对抗契丹人,河北禁军锐兵林立,当然成为老大,看不起作为配角的河东禁军,负责支援的殿前司,西军那就是土包子。

    南北议和的开始,党项人的反叛,西军异军突起,成为大宋最有战斗力的禁军,自然看不上连盗匪也打不过的河北禁军,还有沦为杂耍的殿前司各部。

    新军制实际是战区负责制,殿前司是天子卫率,作为三大侍军司的蓄水池存在,在对金主要战场上,北侍军成了主角,数场对金军大的战役,几乎都是北侍军领衔主演,连西侍军也打了场洛阳纸张,殿前司却多是配角角色,自然而然地引起殿前司大帅们的嫉恨。

    也没办法,就算殿前司想争功劳,那也得看看是谁节制大军,几次大战都是王秀实际领兵,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找王秀的麻烦。

    再说,北侍军高层将帅,多出身河东、河北,甚至有老西军,他们同样看不起殿前司,认为这群老爷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七十八将为班底,重组殿前司,恐怕外军大将压根就看不起殿前司这群贼厮鸟。

    枢密院都参军司的设立,让枢密都参军和殿前都指挥同品,地位上高了半级,这又制造了新的矛盾。

    反正,西、北侍军也相互看不上,上次西侍军和北侍军联合反攻河东,却因北侍军轻敌冒进,被打的大败,导致西侍军无功而返,让西侍军大将看不上北侍军。

    北侍军身处抗金第一线,自诩抵抗虏人第一梯队,西侍军不过是和土包子作战,捡了便宜而已。

    但是,他们却还能融洽点,毕竟都是在前线,大家需要相互支援,脸面上要维系一二,才让王德建功,要不是曲端看好高平,恐怕西北行营要被玩废了。

    王宣在看热闹,分明是体察其中味道,看看刚愎的曲端,高傲地高平要怎样地对撞。

    他不喜欢高平,也不喜欢曲端,甚至对西侍军抱有极大成见,高平就不用了,西北行营的战绩,多是封元的功劳。

    西侍军让他气愤的是,曲端的专断,让西侍军都参军司暮气沉沉,王宗尹是帮凶,张昇虽有所作为,却站在西侍军位置上考虑战略,不太抵触曲端,完全不让枢参行军参军说话,战略全都出自曲端,都参军司形同虚设。

    这就违背了参军制度的本意,打击了行军参军的自信。放在枢密都参军司中简直不可想象,就算名将云集的北侍军,行军参军的意见,对决策也是很有影响的。

    行军参军的角色极为特殊,按照王秀的设想,那就是作战参谋,一旦成为枢参行军参军,就相当于成为全面培养的将校,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会专任辎重官、小学校高等教习,成为旅镇甚至军主,应该不成问题,也就是作战部队的后备军官团。

    曲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平,他明白亲自出马的时候了张昇、王宗尹不一定拿得下高平,人家开口天子,闭口天子,本身就占据上风,让你怎么开口反驳

    开封

    王渊对岳飞非常不满,正担忧王秀恼怒岳飞,牵连到他的时候,却见王秀撇撇嘴,平静地道:“畏惧虏人误国,说的很好,很精妙。”

    岳飞有点后悔口无遮拦,却覆水难收,只能本着脸不言不语,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他是一军的军主,行营的都统制,不是轻易能撤换的。

    “啪”地一声,王秀拍案而起,瞬间变了颜色,全然没有文质彬彬的模样,双目直视岳飞,厉声道:“亏你还是执掌行营,真不知怎么成为禁军都校的,天下无我,却不知现在北方几朝,南方几国,竟然大言不谗,我畏难误国,呵呵,真不知所为何事。”

    岳飞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王秀是战功赫赫,人家身为制置使,领军十万勤王,他不过是区区踏白使,军前先锋官罢了,对于王秀在京东、两浙,开封的屡屡战绩,那种叱咤风云的杀伐,他也为之叹为观止。

    要说畏惧虏人,那也是自己的看法,王秀的无上功勋,多半是战胜虏人所得,要真的牵强附会,只能说是力主南北盟好,压制北伐的呼声。

    想想,他忽然找到合适的借口,立即道:“相公为何不赞同北伐,就算虏人主力汇集燕山,起码我们收复旧疆土,几朝重臣将帅能抵御契丹,我们就能抗虏人。”

    “岳鹏举,你要只有这点见识,那真是让我很失望”王秀脸色冷峻,双目有着深深地失望。

    蔡易横了眼岳飞,沉声道:“南北盟好是两府决议,并非个人所能左右,太尉当面非议,居心何在”

    看王秀已经明摆说话了,超过官场的委婉,王渊吃了一惊,岳飞是在找死啊蔡易的话很牵强,却无人敢辩驳,两府一致采纳南北盟好,尽可能避免和虏人决战,他作为一个方向的大帅,是比较了解的。

    作为他的观点,也认为王秀和两府诸公正确,北侍军缺乏战马,朝廷也是国力不逮,无法真正和金军决战,河北甚至燕山中部,都是一马平川,大规模马军的反击,宋军很难顶住,恐怕打上几年,胜败先不去说,家国早就破产了。

    最严重的是,岳飞明明富有韬略,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居心何在蔡易已经动了杀机,却不知王秀作何打算。

    “末将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岳飞毫不动摇,直接目视王秀,把蔡易给忽略了。

    “什么叫赤诚那就是刚愎自用,妄自尊大,轻言战事误国误民。”王秀冷冰冰地道。

第一零六零章 两位都指挥的难处

    “看来,太尉还是缺乏阅历,难以担当方面大任。 :efefd”

    岳飞脸色遽然灰白,惊讶地看着王秀冰冷的面庞,实在是不敢相信,竟然当面说他难堪大任,简直比打脸还羞辱。

    王渊眉头微蹙,嘴唇煽动,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去开口,王秀的话非常坦白,直接给了岳飞判处,这可是宰相的断言,绝非随便可以收回来的。

    蔡易也有些为难,呵斥岳飞是一回事,拿下这厮又是一回事。朝廷有定制,军主以上都校任免,必须有严格的程序,需要枢密院的符节,还有天子的诏书,连宰相也任意不得,除非王秀下狠心去办。

    岳飞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脸色变的沉凝务必,沉声道:“相公好大的威风,裁撤军都指挥如家仆,一言决方面大将升迁。”

    “岳鹏举,你给我住口。”王渊有点气急败坏,话说制度使然,王秀却是何人靠着军功打出来的杀神,连皇权都敢消弱的主,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大权在握,小小的军都指挥兼差行营都统制,竟敢在对方面前矜持,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既然,王秀敢说那就敢做,也有实力做到,他作为北侍军大帅,高层接触多了,对王秀的认识较为深刻。别看朝廷有制度,放在宰相下狠手前,恐怕制度只能给人家下手,提供合乎律法的保护,区区军主还真不算颗葱。

    蔡易脸色不善,却不想王秀授人口实,有时间慢慢炮制这些狂徒,淡淡地道:“文实,且不说这些,还是让他退下。”

    王渊脸色更加难看,蔡易是何意分明是秋后算账的架势,利用权势一步步拿下岳飞,而不是做无谓的争论。

    王秀摇了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岳飞,这头猛虎当真有点意思,可惜就是有点二,说白了就是愣。他需要套住这头猛虎,借用猛虎的凶猛,而不是宠着让着,有些事他必须要下狠手,以免日后发生无法控制的变故。

    岳飞一腔怒火,却不曾看出来危机,他认为自己是大将,掌控数万精兵的方面都校,岂能是任人摆布的,大不了老子撂挑子不干了,回家去为母亲守孝。

    王渊一脸的牙疼,眼珠子提溜转,急切要想办法缓和氛围,保全岳飞这位帅才。

    开封是剑拔弩张,西北也要进入结局,面对同样激烈冲突的众人,曲端一改往日的专横,笑眯眯地道:“好了,诸位都是为朝廷出力,想法都是不错的,争先恐后实在让在下感叹不已。”

    “不过,大家都去兴庆了,外围几个军州怎么办十余万敌军怎么办还有虏人和那群草原狼,你们可曾去想过最后一步才是最艰巨的,古往今来多少豪杰,无可奈何地倒在最后一步。”

    高平丝毫不理会曲端善意,傲然道:“天子卫率,必须要参加兴庆之战,这是天子的颜面。”

    曲端一阵气恼,这厮真是给脸不要脸,他都退了一步示好,还不知进退,放在平时他早就火起。不过,高平是某些重臣看好的人物,他必须要谨慎对待。

    不过,这厮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让殿前司分果果,恐怕会惹某些权贵不悦,对他有些不利。

    似乎不太像他平时作为,知道大宋禁军新军制的人,只要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军职严格任职期限,曲端从副都指挥使到使副护将印,眼看进入三年任期的都指挥,朝廷决不允许他在西北十余年,只能去行在任职。

    要么殿前司,要么枢密都参军司,那都要仰仗朝廷大佬鼻息,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要是枢密都参军司还好些,殿前司更是势力交错,高平代表的势力不是王秀的,却也是朝廷内能和王秀抗衡的某些人,他在西北一手遮天,放在南京江宁,不过是是条泥鳅,连过江龙也算不上。

    得罪高平还好说,要是摸不清那些大佬的心思,那就要倒大霉了。他在王秀面前可以清傲,大宋的首相是不能没有容人之量的,更没必要拿他怎样,可有些人可不会留手,有的是阴招玩他。

    作为大帅的他,是是非非看的很明白,什么天下闻名的士大夫,下手比那些小人还狠,简直就是一群伪君子。

    王宣眼珠子一转,显然看出曲端的退让,他也是在行在混了许久,那些曲里拐弯的玩意,也算是得心应手,索性给曲端个人情,又能让殿前司承情,最终摆脱议而不决的局面,最终实现他自己的打算,朗声道:“太尉,末将看神卫军北上,倒是可以。”

    曲端一怔,他没想到王宣说话,这厮是西北行营副都参军不假,实际却是枢密都参军司同权行军司事,正儿八经的枢参大将,意见不容忽视。

    不过,这厮和他不太对付,甚至有几分顶撞,不由地道:“哦。说来听听。”

    “任得敬有十余万人,却很少精锐,我军根本无需过分谨慎,应该在锁定这厮的同时,快速抵达兴庆城下,震慑嵬名仁孝,迫使他们丧失抵抗之心。”

    王宣看了眼高平,心中暗自鄙夷,却又不得不维护殿前司,有些事不以好恶为转移,又道:“天武军加上宣武、宣毅军并嵬立、息玉大族长的兵力,完全可以应付任得敬。神卫军连同吴太尉两大行营,从两路火速北上,可以集中五个军抵达兴庆。”

    “耀兵兴庆城下,神卫军可轻易拿下高台寺城,让任得敬后方大开,我军三面合围,一战定乾坤。”

    高平眼皮子一跳,看了眼王宣没有说话,他主要争辩如何抵达兴庆,别的一概不考虑,天武军军主封元,又不是他看好的人,让这些血战也未尝不可。

    曲端心念一动,王宣是话中有话啊让天武军联合北侍军两军决战,西侍军会同神卫军进攻兴庆,倒是个中肯的办法,很好地缓解了时下矛盾。

    不过,天武军和北侍军负责决战,必须有全盘负责的大帅才行,这里面就有猫腻了。

第一零六一章 培养岳飞

    如果,非得要有个选择,他心目中已经有了好人选,最终得利的还是他,不由地深深看了眼王宗尹,微微地捻须颔首。品#书网

    王宗尹作为曲端心腹大将,自然是了解曲端,就他个人而言,还是很有能力的,稍加品味就明白其中玄机,当下朗声道:“就战场态势重新组合,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默然不语,大家都不是刚出来混的愣头青,哪个不是老狐狸,张昇作为西侍军都参军,他的话就是曲端的意思,却见曲端老神常在模样,怎能还不明白,何况他又听出了猫腻,神卫军兵薄兴庆,不一定是攻城,话说又要转攻高台寺城,分明是给殿前司面子,实际还是等待主力会攻。

    眼看众人不语,王宗尹笑眯眯地道:“既然可行,诸位也没有意义,明天就有都参拿出符节。不过,既然是殿前司和北侍军协同,那就必须有大将节制进退,不知太尉怎样定夺”说着话,目光挪到曲端身上。

    他之所以能说出定论的话,是因都参军辅佐都指挥,进行战略指挥谋划,副都参军就专司作战,并具有权威性。

    高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嘴角一抽,不悦地看向曲端,只是面子是有了,凭借神卫军恐怕无法进攻兴庆,打高台寺城差强人意,算是进攻兴庆的首战。

    开封

    王秀站起身来,来回度步两三趟,气氛有为地压抑,他走到岳飞面前一步站定,凌厉地目光落在岳飞脸上,沉声道:“太尉很想建功立业”

    “末将,只是想收复旧河山,无关个人富贵,他日拿下黄龙,必将解甲归田做甘泉之饮”那么近的距离,岳飞有自信拿下王秀,甚至吼出匹夫一怒,流血五步的豪言,却有感王秀夺人心魄的目光,心中一阵慌乱。

    “甘泉之饮,呵呵,不就是想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嘛说的那么高尚作甚。”王秀洒洒地笑了,一句话把事情的本质说出,就像揭开了遮羞布,里面的那些弯弯道道完全袒露。

    岳飞脸色潮红,对王秀怒目相向,双拳紧握,恨不得就要动手厮杀。

    王渊见岳飞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受了莫大刺激,深恐这厮控制不住发飙,急忙厉声道:“鹏举,还不退下,你要尝试军法不成”

    岳飞被王渊怒喝,头脑冷静了几分,却仍旧怒火难耐,一副咬牙切齿的脸色,咬牙道:“末将,只愿驱逐虏人。”

    “好,我不管你真正想法,有这份心就好,比那些勇将强上百倍。”王秀冷峻的脸色忽然舒展,呵呵地笑了起来,既然是削刺头,冷嘲热讽是必须的。

    王渊却不敢大意,上位者心机莫测,恐怕笑容背后是无限杀机,岳飞是北侍军有韬略的大将,断不能毁了前程,急忙道:“相公,鹏举也是心急,还望相公担待一二。”

    “呵呵,太尉放心。”王秀不经意地回了句,目光直视岳飞,淡淡地道:“知道你”

    “末将有何错”岳飞气势不弱,目光却有些躲闪。

    “好了,知道你不会服气,上几次不过是小战,你对付的也就是虏人偏师而已。”王秀仿佛在自言自语,似乎在回忆道:“虏马如雷,这绝不是谣传,等你真正看到万骑奔驰,就不会再有异议。”

    岳飞心下不悦,无论是淮上还是河北,他都和金军马军奋战,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怎能说他不知金马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你火速去河西,协助邵晋卿,希望还能有仗可打,顺便见识下数万骑的战况。”王秀很认真地道:“委屈你做个行营使副,可好”

    岳飞有点发晕,竟然让他去河西,不对他进行惩罚,完全出乎意料,他已经做好抗争的准备,甚至要忍受不住羞辱了。

    王渊也一阵牙疼,目光有几分艳羡,河西可是西侍军独有战场,完全是马军对抗,虽说战事到了尾声,甘州被金军占据,实际上等于刚刚开始,还能没有仗可打

    “末将何时起程”岳飞反应过来,立即目光灼热,他曾经节制骁骑军,却也仅有三千骑,能够指挥万骑,自然是平生所愿。

    “越快越好,晚了,恐怕赶不上大战。”王秀总算有了几分笑意,只要拿捏住刺头的脾气,还不事顺顺当当地干活。

    待王渊和岳飞告辞下去,蔡易有几分埋怨地道:“文实,你太迁就这帮武人了,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易之,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王秀很不在意地笑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岳飞都是有野心的人,绝不是教科书上的单纯,既然有野心就好办,他还真怕教科书般地岳飞。

    “顶撞宰相,总须惩戒,震慑将校。”蔡易非常的不满,总觉得王秀纵容将校,让这些粗鄙武人骄横。

    “他能活着回来,再说。”王秀双目闪过一道厉芒,战争优胜劣汰,只有残酷的斗争,才能培养合格的将帅。

    历史彻底改变,岳飞的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变,并没有经历太多自主的作战,他需要给岳飞更多的挑战,不断让其成长起来,有实力才配说北伐,就算战死河西,那也是命运使然,他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蔡易明白了王秀用意,无可奈何地摇头,道:“他是军中大将,自然不会。。。。。。看重人也不是这种迁就。”

    到了军都指挥级别大将,很难有机会战死了,这不是笑话,而是现实存在的。那场河东战略指导失误,造成两名军主阵亡,接着在沿河又是一位,军中差点翻了天,也是南迁后军主级别大将阵亡开端。

    这场西北战事接近两年,多次残酷的战斗,宋军阵亡最高者是旅镇将校,可见三位都校阵亡,是多么的巧合。

    王秀却一点也不担忧,甚至认为岳飞很危险,在河西没有熟悉的部队,在彻底融入之前最危险。不过,凉州需要有韧性地将帅坚守,做好长期作战准备,甚至把甘州拿下最好,他希望岳飞能活下来。

第一零六二章 利益妥协

    马军作战,一切都是流动的,没有绝对安全的指挥场所,军都指挥甚至要身先士卒,可比不上寻常军主安全。品#书网

    王渊和岳飞出来,没来由就是一阵大怒,回首看了眼沉声道:“这次算你侥幸,到了河西,也要管好你的嘴,不要惹尽了麻烦,西侍军可无人给人周旋。”

    岳飞撇撇嘴,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太尉,末将收拾一下,娶了官文明天就走。”

    “不回去看看家眷”王渊一怔,没想到岳飞那么急迫。

    “一封家书足矣,河西战事太急。”岳飞脸色一阵潮红,神色端地迫不急耐。

    “你啊真是。。。。。哎。”王渊摇了摇头,这厮天生的战争狂人,竟然也如此好运,顶撞了王秀会如愿以偿,河西可以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或许,王秀早有打算派遣大将进驻河西,就是为了日后北伐培养大将,这厮算是恰如其分。

    不说王渊的嘀咕,却说曲端也倾向采纳王宣的建议,他从来没对王宣有如此好感,进而对枢密都参军司有了些许接纳,这些高傲地枢参参军,倒不是一无是处,自己要有选择的话,枢密都参军司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高平也慢慢接受,只要他率军直抵兴庆城下,一切都可以好说,这是关乎他声誉的大事。再说,薄城转攻高台寺城也很不错,至少那是兴庆府的防御体系之一。

    高台寺城真不放在他眼里,自信凭借神卫军的实力,拿下城池还不跟玩的一样,最终依旧会抵达兴庆城下。

    是想,他在灭夏战争早就建功立业,最终增添夺取兴庆的大功,足以让他跻身列传,写上浓重的一笔,殿前司使副甚至殿帅、太尉,也未尝不被他拿在手中。

    进士出身的殿帅,自大宋开国第一人,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提兵北上。

    不过,掌控三军加上嵬立啰、息玉利理部队,征战任得敬的大将,却又是个难题,吴阶是不可能出任的,除非人家是傻瓜,解潜不是不可能,曲端却不太想用,这厮的战功够多了,让他负责防御虏人比较合适。

    “有谁节制十万大军征战”王宗尹提出了难题。

    “封子玄年少沉稳,可当大任。”王宣毫不迟疑地道,他最终谋划就是用封元,自己也能跟着沾光,虚名对于他们真正的战将而言,压根就看不入眼,什么鸟兵薄兴庆,那都是虚名,朝廷真正看重的是实力,能够围歼任得敬大军,才是最实在的战功。

    “王子华乃西军老将,勇猛无双,自然能担负重任。”

    “我看,还是张太尉身为都参军合适。”

    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并没有涉及解潜,他们心里很明白,提出解潜那是得罪曲端,没人是傻瓜,张昇倒是被人看好,毕竟是西侍军都参军,德高望重之辈。

    “王子华和封子玄,呵呵,两位都是当世猛将啊”曲端笑眯眯地道,似乎很随意。

    在场众人大多明白,曲端已经界定人选,只能从封元和王德二人中选择,有些不太符合其风格,什么时候大帅那么征求别人的意见了,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

    高平眼珠子一转,沉声道:“王子华是北军猛将,也是一员陕西老将,无论是武功还是威望,都能胜任。”

    这话,看是是比较公允的,王德起于卒伍,当年王秀征战两浙路,他就是军前将帅,威名赫赫。自行朝南迁十余年间,是宣武军首任军主,虽说不能被定为行营都统制,却是公认的猛将,宣武宣毅二军归他节制,实际等同于行营都统制,没人可以否认。

    是因,宣武、宣毅军西调,为了在战场上保持相对**,不被西侍军拆散使用,他受命节制宣毅军,实际成为行营都统制,用他来节制大战,应该说是合适的,反对声音很小。

    不过,王德有将才却无帅略,三个军加上配属部队作战,恐怕超过他个人能力,其中还有天武军,那可是殿前司高规格的部队。

    高平的用心被曲端看出来,这厮名为公允,实际上不想让封元出头。

    话说,封元是新担任天武军军主的,还是临时节制天武军,从资历上讲就不可能担负大任,会有很多人不服的,光是宣武、宣毅军将校的抵触,就有可能影响战事。

    不过,大家心中也明白,封元的确是军事全才,战略上劝说高平投入东线,直接造成夏军左厢的崩溃。又被王秀全方位培养,在辎重、学校甚至班直都干过,经验丰富无人说话。

    战术上,盐州防御战中大放光彩,他对车步马联合作战,运用的炉火纯青,这绝不是先秦时代的混合军阵战,而是以战车为核心,马步军辅助的小集群作战,利用速度和机动性的结合,小集群组成大的覆盖面,让人无法进行防御,彻底摧毁战斗意志,甚至比李良辅还要纯熟。

    封元和王德,两者各有所长,让人无法进行抉择。

    无论是张昇还是王宗尹,都很想主持这次大战,人生能节制十万大军征战,不再是幕僚参军,那是多么精彩任谁都不愿放弃大好的机会。

    可惜,作为曲端的心腹大将,他们有点明白曲端心意,战事越到最后,内部矛盾就越发尖锐。

    各路神仙都蹦出来,想要分一杯羹,战场上的北侍军、西侍军、殿前司还有党项大族长部队,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自家前程也不能耽误,这是不好办啊

    其实,由吴阶率两个行营再节制西北行营,是最好的指挥系列。很可惜,由于政治上的考虑,不得不采取折中的办法,直接造成参战兵马背景复杂,节制难度增大,都是各路神仙的麾下,哪个考虑不到都不行,搞不好会得罪人的。

    想想,他们打消了争夺帅印的念头,王德那是王相公看重的大将,封元更不用说了,王门九子中的俊杰,王相公重点培养的大将,他们之间可以争夺,换了别人除非拿前程玩笑,真让人沮丧不已。

第一零六三章 封元挂帅

    “我看,封子玄年轻力壮,又历任要职,不如以曲太尉总大局,封子玄为前方节制,全歼任得敬部。 ”张昇到底是老滑头,片刻间就把事情全考虑了,他是有希望不假,却面对得罪王相公的弊端,不如大方地让出,也好有个人情。

    再说,曲端是大帅,要总揽全局,势必不可能具体指挥,其实还是把重任给了封元,面子上却做到恰当好处。

    高平不太情愿,却也不是傻瓜,反正他的利益是保全了,再反对就是毁人前程的生死仇怨,恐怕传出去王秀也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卖个人情,道:“有太尉总揽,大事可定。”

    王宗尹也看出门道,虽说心中很不情愿,却不得不接受,连张昇都忌惮王秀,别说是他了。上次,他在王秀面前有些猖狂,事后才发觉自己犯傻了,连曲端也不敢违逆王相公,就别说他区区副都参军了。

    “那就这样定了,封子玄负责石包寨战事,临时节制天武、宣武、宣毅军,嵬立、息玉二位大族长配合,务必毕其功于一役。然后,腾出手来收拾虏人。”曲端一锤定音,把封元的定了,也算是给了王秀个善缘。

    不过,他也留了个话把子,是临时节制不是临时组建行营,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就是这点差别,险些酿成了大祸,这是后话了。

    嵬立啰、息玉利理不免苦笑,总算见识到大宋将帅的龌龊,比党项人争斗文雅许多,却更加复杂诡异。他们作为归降不久的将帅,只能听从吩咐,希望封元不要拿他们做炮灰,保留党项人一点血气。

    顺州依然在抵抗,面对宋军两个行营,这种抵抗是徒劳的,随着石包寨的易手,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骨力黑也非常明白,他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对于曲端做出的决断,解潜并不感到意外,非常平静地接受,他坐镇夏州负责整个北方防线,警惕金军可能的南下,只要能保全整个战局,个人得失无关紧要。

    吴阶也是无不可,对于他而言,拿下顺州不过反掌,所愿是率军沿贺兰山路直驱兴庆,他相信曲端绝不会舍弃西侍军,在徐徽言无法南下情况下,只有他能担当大任,歼灭任得敬主力吸引人,却没有打下兴庆荣光。

    王德没有得到重任,并没有任何不悦,封元是王秀的得意门人,他有何资格去争。再说,封元表现出来的才略,足以担当大任,参战部队的复杂性,也让他有些把握不准,心里不舒坦是肯定的,表现的也比较消极。

    封元对这次使命,是有着极大兴趣,指挥一个军是一回事,几个军又是一回事,尽管不是行营却足够了。如果,他能够出色完成使命,对于他的前程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履历。

    静州、永州、怀州是夏最后的依仗,夏军三万骑,十二万步军密集,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石包寨陷落的消息传来,李仁孝大为震惊,立即下令要夺回寨子。为何他那么重视石包寨,无它,只因石包寨控制贺兰山南部通道,随着北方被金军、宋军占据,北部通道已经不可能走了,要是石包寨夺不回来,他就彻底成为瓮中之鳖,贺兰山能成为屏障,也能成为死囚。

    没有一条通道,他将失去西逃的唯一出路,哪怕是河西大半被占领,成为宋金角逐的战场,他还能通过戈壁小道去沙州,再不济能去回鹘人控制区域,应该是耶律大石控制区,未尝没有翻本的机会。

    不过,没有等他呵斥任得敬,就传来让他惊掉下巴壳子的事,宋军三千骑兵薄兴庆东壁。

    原来,为了给李仁孝个震慑,由殿前司和西侍军组成三千骑,出其不意穿插进去,一日夜打了个来回,并没有多大军事价值,意义却非同小可,预示着兴庆不再是后方,而就在宋军的攻击范围内。

    一些人在观望的各部族,纷纷做出了抉择,只要不傻瓜都能看出来,这场战争即将落下帷幕,他们纷纷抛弃了嵬名家,正式向大宋行朝投效。

    李仁孝亲自登外城观望,眼看几支趾高气扬的马队,在城外任意地奔驰,像在自家牧场上游猎般无拘无束,他既无奈又恨极,脸色变得铁青,牙咬的咯蹦直响。

    察哥和擀道冲等人面面相嘘,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人家都到家门口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移讹,你立即点兵把他们歼灭。”李仁孝怒气冲冲地盯着卫戍军都统军,声音宏亮愤怒。

    移讹不敢多说,一双眼睛求助般地看向察哥,兴庆守御力量并不太强,哪敢出兵野战,就算能出战,也不能在毫无意义地战斗中消耗实力。

    察哥脸色铁青,人年纪大了,年轻时的暗疾,加上现在的酒色,早就被淘虚了身子,面对移讹的求助无能为力。

    就算他有心也无力,任得敬早就去了城外南下,主力大军正向南部集结,兴庆城的守军不足三万,怎么能出去野战

    擀道冲瞥了眼察哥,很不满这位暮气沉沉地藩王,沉声道:“陛下,南朝锐气正盛,断不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

    李仁孝沉沉叹息,不由地有几分沮丧,目视城外耀武扬威的马军,当真打乱了五味瓶。

    是想,党项人以战马起家,每次对宋作战,无不依靠马军优势,处处占有主动,没想到时过境迁,沦落到被人家马军耀武国都地步,自己还不敢出战,真是窝憋到了极点。

    当他回到宫中,幹道冲、王枢、任得恭及兵部尚书曹价和兵部侍郎浪讹尽忠在侧。

    “南朝欺人太甚,出战又不行,任得敬在什么地方,让他去收复石包寨,为何让他们杀到城下。”李仁孝恼怒非常,终于忍不住火气。

    “陛下,南朝马军不会持久,却要催促中书令尽快出兵,以免他们四面合围。”察哥也是老将,再弱不禁风那也是有经验,一看就点到死穴。要不趁着宋军集结兵马完毕,拼死拿下石包寨,那可真成了关门打狗。

第一零六五章 最后决战2

    也是他看出曲端的权衡,并没有明确划定行营,虽说对这种折中非常不满,可能造成军令不一,却竭力去做事,不去怨天尤人,做到最后的迁就。

    对于嵬立啰、息玉利理,他也没有任何的蔑视,两人的部队逐渐抵达外围,并没有让他们前沿部署,而是伺机待命,这就让两人感激涕零。

    夏军的中军营寨坐落在平川旷野之上,在一抹残阳的映衬下,显的尤为孤单冷寂,远处点点星星的营寨,十余万大军环卫,并不能给任得敬任何安全的屏障,更加衬托他的惶恐心境。

    任得敬在营寨中度步,脸色尤为地阴郁,任纯聪跟随身后,不言不语。

    “这仗实在有些艰险,咱们是在他们心腹掏一拳,搞不好要全军覆没。”任得敬瞥了眼东南方向,语气尤为地沉重,曲端重兵在侧,要没有骨力黑拖延,恐怕他要面对数十万宋军,就算是这样,也不敢说胜券在握。

    任纯聪满脸地不在意,淡淡地道:“大伯放心,顺州还在坚守,他们不可能把战场连接起来,只要一鼓作气夺取石包寨,我们就可进可退,筹码越发多了。”

    任得敬不经意地一笑,任纯聪有谋略有胆识,却年轻气盛,不然也不会上了南朝使臣的当。

    可进可退增加筹码是不假,却要看局势怎样发展,静州、怀州等能不能坚守住,直接干系到他的筹码得失,断不能有任何大意,由此可投入战场的兵力,不可能超过十万。

    问题可就来了,宋军暂时没有拿下顺州,却已经形成外围包抄,根据军情现实,石包寨周围至少有两到三个军,这就注定战事的艰苦。

    就在昨天,得到嵬立啰、息玉利理依旧统兵消息,他又稍稍放心,只要握有底牌,他未尝不可被曲端看重。

    几个战败困守的生羌,也能被奉若座上宾,他拥有精兵十余万,只要拿下石包寨,控制李仁孝的生死通道,就足以减少宋军巨大伤亡,为了西北的安定,相信朝廷还是会权衡轻重的,心中平静了许多。

    “前方各部准备的如何了”

    “两千余铁鹞子准备妥当,一万擒生军精锐也到位,就等一声令下了。”

    任得敬点了点头,他所真正依仗的部队不多,两千多铁鹞子,八千卫戍军和万余擒生军。

    经过长时间战斗损失,卫戍军、擒生军消耗是巨大的,虽说卫戍、擒生二军号称各十万,卫戍军精锐正兵仅两万五千,擒生军正兵也不过三万,其它十余万人都是负担兵,是能上战场不假,战斗力却落了个档次。

    另外还有强弩军、山讹,人数各有二三千人,形成不了强有力的规模。

    铁鹞子最具冲击力,可惜连翻损耗,剩下的集中使用也仅有两千出头,虽说补充一些新兵,却差强人意,就算这样,也没有补足三千的数额。

    这些铁鹞子号称王牌中的王牌,无论是马还是人,都需要经过不断地筛选、淘汰,再筛选、再淘汰,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战斗力。

    “你认为,这仗如何打”任得敬目光闪烁地问道。

    “以擒生军、卫戍军两翼展开,铁鹞子破阵直透石包寨,不计伤亡拿下隘口,然后聚兵自保,没有别的好办法。”任纯聪眉头紧蹙地道。

    任得敬点了点头,他的本意也是不计成本,侄子比他更加疯狂,以两支精锐部队支撑,分明是送死的节奏,还是要用铁鹞子打开缺口,那些战斗力不强的部队用命填。

    一战之后,他的精锐部队又能剩下几人如何保存和大宋行朝谈条件的本钱要不让精锐部队两翼支撑,恐怕那些杂兵难以承当宋军一击。

    任纯聪见任得敬迟疑,他却非常渴望一战,希望能率军驰骋,又道:“恶战不可避免,他们大军四面合围,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打通道路,趁着顺州还在手中,定要不计代价出手,瞻前顾后只能丧失战机,他们可是有一个军啊侄儿当率铁鹞子冲阵。”

    任得敬含笑点了点头,任纯聪的豪气让他高兴,温声笑道:“来日决战,定要拿下石包寨,全歼天武军,你就去担负最艰巨的任务,好自为之”

    任纯聪不在意地笑了,有两千余铁林在手,再加上上千强弩军配合,有着绝对的信心撕开宋军防线。

    任得敬见任纯聪充满自信,犹豫着又道:“你要千万谨慎,封元可是王相公得力门人,更是大宋年青一代的翘楚,不简单啊”

    “大伯放心,我会全力以赴,会会这位南朝名将。”任纯聪很不在意地道,他很看不上封元,说心高气傲也好,说心存嫉妒也罢,反正是轻蔑大宋行朝的俊杰。

    任得敬似乎感觉不妥,却又不便打击侄子,有铁鹞子和强弩军参战,相信天武军不会是对手,沉声道:“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让我家重回中原,再不济,也要让你回去。”

    “哦,大伯何必说丧气话。”任纯聪眼皮子一颤,惊讶地看着任得敬。

    “好了,去准备吧”任得敬挥了挥手,心情依旧沉重。

    石包寨,大战在即,封元却在军中设宴,款待北上的邱云。

    他是低调权衡不假,却也算是意气勃发,连李世辅的第五十二旅镇,也调归他来战时节制,自然要加以利用,这可是一支强大的机动兵力,直接用在战场上太可惜了,他给部署在北线大用,车兵不是用来正面对决的,而是关键时刻当拳头砸的。

    当然,随同李世辅北上的,除了庞大的车兵部队,还有一支强大的马军,张中、成蛟、党雄等人汇聚。

    “九哥来了就好,我们又能一同并肩作战了。”封元满饮一杯烈酒,痛快地大笑。

    “可惜五哥在北方,三兄弟无法会齐全。”邱云放下大碗,颇有几分遗憾地道。

    “呵呵,五哥可是春风得意,好了,不提他了,你这次领兵太少,我再给你五百党项马军,给我打出点气势出来。”封元吸了吸鼻子,给邱云个媚笑。

    邱云眉头一挑,沉声道:“我来为军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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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大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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