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四章 王秀对道家的打算
“和上太心急了(权倾大宋1039章)!”云浩真人含笑捻须,忍不住讥讽。
王秀也眨了眨眼,淡淡地道:“和上应该是方外大德,怎么也关心俗世兵家?”
“杀戮开始,不知多少生灵涂炭。”大峰和尚悲天悯人,合十默念往生。
“呵呵,和上说的有道理,然兵者国之凶器,不染血污岂能为利器?我倒想一曲韶乐,去西北建功立业,可惜礼崩乐坏,不用刀兵不行了。”王秀不以为然地笑了,有时候慈悲反倒是迂腐,说说就罢了,表演的太真那就假了。
大峰和尚默然无语,显然不太赞同王秀言论,却又无法进行辩驳。是想,天下分裂,年年征战,上战场的是百姓,苦的还是生民,人,在贵人眼中,不过是博弈的棋子。
王秀的意思他能明白,看是刀兵连连,杀气冲天,其实未尝不是善举,把历代纷争割据一统,结束生民连年征战的苦楚,至少能享受百年太平,哪怕做狗也是幸运的。
王秀呵呵地笑了,明白大峰和尚并不满意,却又不得反驳,风趣地道:“和上认为,王师强攻兴庆,还是怀柔为上?”
“相公早有定策,如怀柔最好。”大峰和尚叹了口气道。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朝廷诸公妙算,天子乾纲独断,就看嵬名家怜惜生民否!”
“天子是过去佛,而相公是今生佛,朝廷诸公不过菩萨、罗汉,嵬名家不过是窃运修罗。”大峰和尚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地感叹,王秀还是流露强攻杀伐。
云浩真人眉头一抖,这话看是平淡,却让人臆想翩翩,竟然把满朝用到了佛门,岂不是说上天也是佛?
“在下是玄门道家,非西方教人。”王秀很淡然地笑了,平静地道:“刀斧之后,道法自然,还需佛法度世!”
云浩真人一脸平静,要说统御万民,他承认道家不如佛老,一个来生足以让人今生甘然忍受,王秀却回答的精妙,直接给了佛门定论,让他心中窃喜。
大峰和尚也不傻瓜,王秀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想让他出面,安抚西北的佛门弟子,帮助宋军灭夏后巩固人心,更是表明态度,让佛门不要捞过界,天下是道家的。
不过,他并不愿为兵者帮凶,只能委婉地道:“贫僧人微言轻,却能知会西北各位大师,请他们西行广布佛法,为亡灵超度,还望相公谅解。”
云浩真人翻个白眼,暗骂大峰和尚不识趣,王秀明显有用佛门的意图,却被这厮拒绝了。
不过,他也暗自欣喜不已,既然大峰这厮拒绝,那就等于恶了王秀,是他道家的机会,哦,应该说是他的机会。
当然,王秀被拒绝也不高兴,这秃驴一心为苍生不假,却不愿正视国之大义,你修一座桥和归化百万人,孰轻孰重?相信任何人都能分辨出来。
云浩真人是热衷功利不假,却也有可取之处,只有一心发扬门庭的人,才能真正在国事上有作为,他需要的是能帮助他怀柔天下的俊杰,不是修桥筑路的善人。
佛道争辩,他固然偏向道家,却也并非完全凭借个人好恶,他承认佛家的积极意义,却更多看到消极一面,道家固然也有消极,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选择扶持到家。
“也好,有大德高僧前往,必能化暴虐为祥和,自此灵夏终归汉家所有,功德无量啊!”王秀笑眯眯地道。
云浩真人眉头一抖,嘴角明显上翘,要不是养气功夫颇深,恐怕就要按耐不住了。
大峰和尚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贫僧修的是小乘罗汉,相公是为大乘菩萨。”
“我都说了多少次,现为俗世之一凡人,不敢称菩萨。”王秀兴趣寥落,也不愿再深谈了,大峰和尚除了配合应付,说他是大贤菩萨,其他时候根本就是沉默,让他太失望了。
“有些事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听说高丽那边对道家也算敬重,还需要有劳真人。”王秀把目光放在云浩真人身上,这厮没让他失望,办事能力很强,手脚要伸到海外。
“真君放心。”云浩真人是老油子,自然品出味道,他也非常愿意公私兼顾。
当然,王秀的目标正合他野心,能够把道家散播海外,在老子化胡后,第二次壮举,他岂能平白错过。
王秀温和地笑了,云浩真人的知趣,是大峰和尚不能比的,方外人既然行走红尘,又岂能免俗?他的想法就是那么简单,让道家文化跟随殖民,逐渐扩展到南海,儒道并驾齐驱,为大宋行朝开疆扩土服务。
可想而知,随着大宋不断扩张,所谓的东南亚乃至大洋洲,不再是或基督教天下,而是以法儒为基石,道家为表里的文化,薄章能成功的话,他甚至不敢去深想。
省嵬城的战斗进行的相当激烈,由于罔存礼为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撤出一些孤立据点,对主城进行了加固,采取集中兵力拖延的战术,尽可能延续陷落的时间,让宋军顺利抵达城下。
这种办法有利有弊,利在可以握紧拳头,形成难啃的硬骨头,最大可能造成宋军伤亡。不利在宋军不需要一一拔点,可以直接对付主城,心理上占有必胜信念,也能集中人力物力,不用担忧侧翼安全。
万捷、控鹤、云捷抵达省嵬城,万捷、控鹤直接抵达城外列寨,掩护乡军部队组装攻城器械,云捷军在外围警戒,徐徽言也抵达了前线,正式对省嵬城发动进攻。
宋军并没有直接进攻城垣,先扫荡城垣外围几个拦截阵地,把夏军驱散回城。然后,以远程投射器械,连续轰炸五六天,那是日夜不停,打的城内军民苦不堪言。
看看差不多了,徐徽言才下令组织云梯车,搭建鹅子洞等攻城器械,在抛石机、床子弩的掩护下,各部以小队展开对城池的进攻。
攻坚战进行到第十天,宋军士气极为旺盛,他们贴近城垣羊马墙,用强弩发射火箭,造成城内处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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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五章 高丽形势
但是,罔存礼成功守御了十天,宋军没有采取蚁附战术,伤亡并不算大,却始终没有太大进展(权倾大宋1040章)。
这就让徐徽言很恼火,他知道夏军集中兵力,省嵬城兵力被大量抽调,已经到了不足以防御程度。
原本,满满地认定,三个军打五天,完全可以拿下城池,然后分一军据守,两个军回头对兴庆实施夹击,绝对让李仁孝吃瘪,也能让自己捞一笔大功。
哪里想到,省嵬城竟成了硬骨头,打了十天也没有拿下,反倒阵亡三百余人,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罔存礼这厮太可恨。
他很想把云捷军也拉上来,却不能把全军投入,谁知道北方草原的蛮族,会不会突然对他们袭击。最让他担忧的是,高升的上万骑,离省嵬城并不算太远,一夜的奔袭,绝对能对无防备的宋军造成重大打击,他无法承担冒险的代价。
这天,他亲自来到前沿,督促控鹤军在南门发动一次攻势,正面设置六个步军营,外加八千乡军土兵。
他下令砍伐周边大树,临时制作了攻城锥和简易抛石机,加强对城门口的进攻强度。
宋军并没有投入云梯车,还是实施远程投射打击,三十部制式抛石机,二十部简易抛石机,上百部床子弩,对城头和城内投射铁砲弹、石弹和药箭,剧烈地爆炸声彼此起伏,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今天,不惜一切代价,定要给我拿下南门。”徐徽言下达了死命令。
尽管,罔存礼考虑到宋军火器,却没想到如此犀利,看着城头、城内血肉横飞,弥漫着烤肉的味道,不由地悲鸣大夏国运不济,再打个几天,真不知能不能撑下去。
但是,他必须要死守下去,军令传达的非常悲壮:“为了省嵬城父老,还请诸位努力。”
宋军首次采取数千人集中集中,那又是一场精确却非常无聊的战斗,死人,不断地死人。
当王秀回到宅院,脱下了羽衣道袍,换上了宽松的细麻短衫,一旁宗良沉默半天,却道:“先生,大峰和上清高,不能委以重任,我看还是遴选他人。”
王秀认真思索一阵,为难地道:“女真、高丽大有所为,可惜和上修的罗汉果,不能我为大用。”
“也不一定用方外人,高丽亲近行朝的重臣,还是为数不少的,崔濡、李仲都算是有些名望。”宗良撇撇嘴,他很不看好大峰和尚,对待僧人也没有太好印象。
自从一任知州,他在任所见佛寺占有大量田地,僧人整日不事生产,竟然还有盘剥佃农,印象并不是太好,甚至正在想,佛寺占据大量田地,和尚不事生产,是不是该效法严禁佛寺占田,佛门僧众也应该为生民出点力。
王秀点了点头,职方司在高丽算是有力量,根据传回来的情报,他对掌控高丽越发感兴趣。
崔濡、李仲属于亲近大宋行朝的重臣,他们为首的一批实权派,对以金富轼、任元、李之为首的亲女真势力,还是暂居上风的。不过,也不能小瞧了女真人的影响力,吴乞买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在金军主力南征时,刻意对高丽采取忍让策略,俘获入境抄掠的高丽人,一律不取性命。
女真人的政策,的确引起部分高丽贵族好感,随着大宋的南迁,金军能够调遣兵力充裕,吴乞买对高丽变怀柔到威慑,让高丽认识到女真人的强大,逐渐产生敬畏。
合剌登基之后,更是对高丽上层渗透,恩威兼济,取得越来越多的支持,对大宋行朝很不利。
“高丽国主王楷礼佛甚勤,大好的国力被靡费,崔濡、李仲虽能掌控,但金富轼、任元、李之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们竭力反对朝廷驻扎江华,恐怕马子充、吴季叔前去,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王秀冷哼两声,不屑地道:“那三人不过是猪狗,谁敢阻碍我大军驻扎开城外岛?”
“先生,断不能轻视三人,他们不仅有兵权,还有一批势力支持,一个不小心,有满盘皆输的可能。”宗良接触职方司、机速司官塘很多,自然有对高丽局势看法,刚才还顺便给佛门上点眼药。
“区区弹丸小国,不值得上心,也就是侧翼战略借用,给某人个施展的天地罢了。他们要是敢违逆朝廷,我海船战队将抢夺外岛威逼开城,绝不有半点犹豫。”
外岛,乃高丽都城开城西部岛屿,并没有命名,王秀早就打定主意,把高丽作为大宋反攻的据点,还有保护来往东瀛的船队,开城外海岛屿必须控制在手,他连名字都取好了。
宗良也认为必须控制开城,他对利用高丽反攻并不感冒,却赞同占据岛屿,作为侍卫水军海外营寨,能够保护海上交通。跟随马扩、吴宣的海船三十六艘,说是彰显威仪,他还不了解王秀,随船有七千吏士,显然是有目地的,要不干点什么出来,还用得着那么多人?
从沙门侍卫水军大寨回来,北侍军驻扎京东东路大军,就汇集了一个上旅,还有几支混编的弓弩部队,正在莱州等地集结,从长岛侍卫水军大寨抽调的转运船,甚至雇佣了三艘商家的大福船,正在加快行程北上,部分海船也在集结中。
他真的有些担忧,南海正在用兵,连许多商船也被征用,侍卫水军兵力不敷使用,真要强占高丽的岛屿,引发高丽人的反抗,那时会给女真人干涉的绝佳借口。
王秀似乎并不担忧,思维再次跳跃,道:“三佛齐在劫难逃,党项人也要完了,关中来年不复为边塞,有些事该启动了。”
宗良眼皮子一跳,有些事?他还是明白的,但他还是不放心高丽,委婉地道:“虏人要腾出手来,恐怕王楷撑不住。”
王秀眉头一挑,转首看着宗良,淡淡地道:“大哥,要委屈你了。”
宗良嘴角一抽,笑容变的很难看,道:“也算是好事,就是不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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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六章 金军的干涉
“反正是侧室,没大不了的,正好你还没有正妾(权倾大宋1041章)。请大家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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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人家高丽王国早就来了使臣,并送来李家两位女儿,说是一位入宫侍候赵官家,一位给他做侍妾。
他能要那李家女儿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朝廷的诏旨显然有朱琏的意思,话说的非常活泛,让他有了退路。这就造成了今天的谈话,他让宗良娶了李家女儿。
虽然,高丽方面是讨好大宋行朝,王楷的好意也不能拒绝,崔濡、李仲都是公爵,李家两个女儿显然地位不低。
入宫的那位还好说,封个婉仪就算了,要能得到天子宠幸,那是女人幸运,只是所生皇子是小娘子就算了,要是男儿的话,恐怕也就是个藩王了。
这位给宗良做正妾,也算是不辱没对方。
为何?高丽王只能等同大宋藩王,甚至不如藩王尊贵,班位自然在宰相之下,郡王之上,高丽的国公,也就相当于大宋的开国县公或开国候而已,相比宗良紫马玉带,前途远大,迈入两府,封开国爵位是迟早的事。
藩属大臣家的女儿,为正妾也是合乎身份的,就算高丽方面知道,也是无话可说的,横竖王相公是高攀不起。
宗良不免苦笑,他根本就不能拒绝,说大了就是为了家国,还好是个正妾,要是正妻大妇那还了得。
且不说宗良的无奈,宋军在省嵬城下那是凶悍异常,更是沉下心来干耗。
随着阵阵沉闷地声响,巨大的黑色铁砲弹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拖着沉闷的破空之声飞向城中,这轮打击明显调整了射程,精确度是极高的。
铁砲弹陆续落在城中,显示巨大的摧毁力,一座座房舍被击倒,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一片片烈焰腾腾的大火,一具具倒毙的尸体,一片片凄厉的哀嚎。
罔存礼悲愤异常,他也有抛石机,也有强弓硬弩,但在宋军明显改良的投射兵器面前,简直就是笑话,只能被人家摁着头皮打,没有任何脾气。
曾经尝试出城偷袭,却因对方抛石机放置位置太远,几次都无法突破防御,反而损失很多壮士,得不偿失。
“该城头了,快下去躲避。”他算算时间,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向城下而去。
却见一枚枚石弹,精确地砸在了城墙上,引起了剧烈地颤动,城墙上外包的墙砖被砸裂,有的直接被砸碎,更有甚者有些地段已经露出了墙土,随时都能坍塌。
一些砲石直接砸在城头上,躲避不及的吏士被击中,顿时血肉横飞、整个就是没有人形的肉团子,令人毛骨悚然。
当他刚刚到了城下,回首看时,却见一枚石弹砸在不远处的城头,把两个城垛砸的稀巴烂,带着飞溅的砖石落入城下,五六名吏士被碎石击中,两人当即倒毙,剩下几人惨叫坠落城下,这么高的城墙恐怕也算交代了。
近距离目睹如此悲惨恐怖的景象,就是他他也为之倏然而栗,别说那些普通吏士了,或许他们早就心胆皆裂。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他设在城头的是警戒兵力,人数是不多不假,却经不住如此消耗,每个人都弥足珍贵,不容无谓地浪费。
“他们要进攻了。”一名仍在坚守岗位的吏士,在砲石打击减少后,立即挥动手中号旗。
罔存礼急忙登城,透过残破的垛口对外观望,眼看千余宋军吏士正在挺近,携带简易的登城云梯,明显是试探,还不足以对防御造成巨大威胁。
北方,天际间扬起阵阵烟尘,宋军部队明显在调动,让他感觉到一丝希望,看来有一支援军抵达。
果然,不出他所料,数千黑衣黑甲的马军,排列着随意的疏阵,与之对持的是一道道绯红色的浪潮。
陈郜头戴铁兜,身披黑漆山文甲,外罩一件半袖短背心,脚蹬外包钢叶的皮制战靴,手中的一把大枪横放在战马鞍桥上,那双淡定而又精光四射的双眸,从容不迫地望着对面的夏军。
身后数百名骑兵,无一例外地披着精良的铁甲,外罩一件黑色半袖短背心,从背心上面绣的金色猛狮图案,说明他们是一支精锐马队,把他们放在最前方,足以说明这一点。
他大难不死被封元举荐,安排到云捷军,因战功成为权试马军营公事,掌管了云捷军最精锐的马军,也算是对出生入死又大难不死的褒奖,毕竟一场大火动摇夏军根基,造成盐州奔袭战的胜利,给个营指挥并不算过份。
半个时辰,双方在炙热的骄阳下,人人汗流浃背、尽管有范阳帽的遮挡,但身上的铁甲越来越热,穿皮甲的人要好过一点,只是身上那层厚厚的衣衫,还让人热的喘不过气,多数人不断地喝水解渴。
“这些虏人真能熬,难道是铁打的不成?”一名队将等的不耐烦了,他眉头紧锁,对着陈郜牢骚。
大热天穿着厚麻衣和铁甲,滋味可不好受,陈郜经历了噩梦般地杀戮,早就是死过两次的人,还能在意这点委屈?他慢悠悠地道:“快了,待会我们肯定会迂回,到时候要杀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队将呵呵地笑了起来,附近的吏士也忍不住笑了,气氛稍稍缓解许多,大家也不太紧张了。战前的氛围最为紧张,哪怕是最坚强的战士,心中也会没有底气,缓解气氛压力是将校的必备素质。
“好了,诸位做好准备,他们也忍不住了。”陈郜瞥了眼天上日头,忍不住一阵眩晕,别说他们不好受,对面的人更不好受,再不打就得退兵了。
果然,当双方越发焦躁不安时,却让人惊讶地发现,对面的马军正在撤退。对,正是交替掩护撤退,缓缓地向北方撤离,仿佛不担心宋军进行袭击。
陈郜心里跟明镜一样,宋军决不会去追击,这不是打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不宜撕破脸直接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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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七章 大规模攻势
对面的正是金军,高升所属的部队,正如徐徽言担忧的一样,金军果然轻兵南下,似乎要找点乐子干干,却没想到宋军严阵以待,面对整个云捷军万余精锐,他们还是怂了(权倾大宋1042章)。
徐徽言也没有占便宜,作为行营都统制,他能接触到高等的军令,在完成对兴庆的战事前,尽可能不得擅自和金军冲突,既然金军主动撤退,他也不准备找麻烦,一心一意拿下省嵬城才是正事。
没过多久,云捷军依旧各就各位,陈郜率领他的部队,卸甲执行巡逻任务,保护步军部队的攻城,轻松地不能再轻松。
罔存礼想也想不到,一场迫近的危机,在宋军毫不退让的强势下瓦解,远程打击再次开始,这次来的尤为猛烈,抛石机集中十七次轰击城门,打的城门千疮百孔,城上兵众死伤惨重。
当砲石向城内延伸时,千余宋军吏士,组成了一波又一波绯色的浪潮,铺天盖地地向城垣扑来,小规模的蚁附攻城,景象颇为壮观。
前面是简易云梯,后面却是跟进的数千大部队,巨大的云梯车河箭楼缓缓移动,不断向城垣靠拢。
前排的弓弩手进入城上弓弩射程,立即把大牌竖立起来,掩护后面的弓弩对城头压制,
不断延伸的鹅洞已经开始前伸,逐步接近城垣,云梯车和箭楼也正在接近。,一些步军开始竖起简易云梯。
当宋军接近城垣时,夏军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开始猛烈反击,一排排的弩箭,对城下不断靠近的吏士射去,还有人抛洒羊油火把,来焚烧简易云梯。
虽然,省嵬城的抛石机,大多被宋军摧毁,但城内残存的抛石机还是有的,不时地发射致命的砲石,不断落在城外,一些不走运的人或被击中,骨断颈折。
战争是公平的,并不因为你气势强盛,或是所谓的正面形象,就能减少伤亡,作为进攻方的死伤,无疑要高于守御方,好在宋军攻城器械颇多,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
不要说省嵬城的战斗,其实最激烈的是西平府攻坚战,宋军五个军外加数万乡军,足足有七八万兵马,北部还有殿前司西北行营数万大军,可以说正东和东南反向,宋军集结了马步军十余万人,形成了一个方向的极限。
话说,一个方向极限,在通信指挥落后的情况下,一般都是五万人,十余万人可以说是极限中的极限。
大宋三路进攻,虽说有三十余万人,却已经到了国力承受极限,连已经超过神宗时代收入的府库,也连连告急,可想而知战争的花费,要不是王秀卓有成效的施政,恐怕大宋行朝的财政早就崩溃了。
话回到动员兵力人数上来,十余万大军也超出曲端等人指挥能力,幸亏是分由高平、吴阶节制,才避免了指挥不畅的尴尬,吴阶的七八万人马,也算是他指挥的极限。
东关城的陷落,让宋军完成对西平府的扫荡,直接对灵武县城发动大规模的强攻。
吴玠也是好大气魄,直接来个全面开花,由于西北行营的威慑,夏军不太可能奇袭转运道路,他从道路上抽调上万乡军,携带大量攻城器械支援作战。
好在实施攻城作战,又有殿前司西北行营掩护,吴阶不需要担心背后遭遇袭击,各部形成联营有条不紊地轮流上阵,兵马多些也就无关紧要了。
他也不像徐徽言那样谨慎,用十天时间试探,而是上来就是当头炮,抵达前线的上百部重型抛石机,七百部床子弩,组装百余辆云梯车,四十座箭楼一并用上。
云梯车可不是简易的杆梯,而是结构复杂的工程机械,每次可以运送百人,直接抵达城头。
灵武城的城墙防御,在吴玠眼中很可笑,护城河边没有羊马墙,城墙是平直的,也没有多少女墙与马面,而整个城墙拐角并不多,难以对攻城吏士形成两侧射杀,都是极易被攻破的弱点。
这要从李元昊时代说起,李继迁夺取灵州,就没有好好经营,原因是很简单的,党项人面对强大的宋军,并无信心守住灵州,一直到了李德明时代,才重新修缮灵武城。
党项人并不重视防御,简单的修筑没有花太大心思,导致灵武城防御很不完善,李元昊登基建国,一心把都城迁到兴州,灵武城又在腹地,完善防御也就搁置下来。
最终,党项人在升灵州为西平府,并设置翔庆军,在灵州城内修筑军城,却并不重视城池的防御。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占据横山及险要关口,宋军不太可能打到西平府,就算宋军抵达了西平,穿过瀚海也是人困马乏,夏军动用铁鹞子,完全可以轻易击溃之,仁宗五路征讨,一路就是败于城下。
不过,吴玠的大军兵力雄厚,辎重粮饷充足,夏军左厢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鸣沙、义理等处夏军袭击,他连辎重转运通道上的部队,也要全部调过来。
以擅长攻防战的宋军来看,只要集中兵力集中在几个重要地段,利用这些城防弱点全力以赴,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外城将毫不费力地被拿下。
一座座云梯车靠近城垣,顶端平台上的十余名弓弩手,奋力地向城墙上射箭。
云梯车修的非常坚固,顶部用浸湿的兽皮防护,连强弩也不易射穿,只要不被抛石机直接命中,就是火箭也无能为力。车子内部顶端下层氛围三层,上百吏士全副武装待命,
准备靠上城垣后,平台前面的踏板放下,他们冲上城头。
尽管,宋军的远程投射兵器,早把李良辅那点力量打糟了,却仍然不可能完全压制,人家偶尔也要反击。
却见,冷不防一枚砲石从城中飞来,直接砸在云梯车的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砸的平台七零八落,十几名弓箭手被巨大的惯力甩出去,惨叫着落向数丈下的平地,有时候人倒霉就是这样,总会碰到无可奈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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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八章 西平府争夺战
虽然,城上的弩箭犀利,对通往云梯车和城下的鹅洞,根本性成不了实质性威胁,宋军将士可以在通道安全地行动,通过云梯车的内部梯子攀爬,不断向城上进攻(权倾大宋1043章)。请大家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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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李良辅的指挥才能,远远不如罔存礼。
罔存礼以数千人守御省嵬城,让徐徽言谨慎万分,尽可能摧毁防御设施,十天内没有投入兵力工程,吴阶却直接进入主题,来了个当头炮,显然没把李良辅放在眼里。
当然,这也和军事环境与将帅性格有关,省嵬城北部形势复杂,有草原各部和金军犬齿交错,一不小心就被别人占了便宜,徐徽言用兵持重,尽可能保护吏士,避免有任何可乘之机,才有了徐徐进兵的结果。
再加上,南北双方有某种默契,既然女真人要捞取好处,那就不要过界了,省嵬城显然是双方的界限,他是一边攻城,一边担负起守备职责。
西平府在殿前司西北行营抵达大河时,已经丧失了内层防御支点的意义,完全不必在意夏军袭击后方,再加上吴阶用兵犀利,军法尤为残酷,临阵退缩不仅要斩杀,连全什也要被处罚。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宋军进攻是迅猛的,务必尽快拿下,大军汇合摧毁党项人最后的力量。
吴玠双目毫无表情,冷冷地观望南门的攻防战,眼看宋军打的颇为艰苦,他有点急不可耐了。
是因,高平这厮速度太快,直接抵达大河,那耀斌扬威的姿态,让他压力实在太大。西侍军主导的灭国之战,竟然让殿前司得了大便宜,要真被高平这厮先期抵达兴庆,西侍军大帅们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曲端看是不过问前方具体事务,却也在官塘内明里暗里,隐晦地催促他赶紧拿下西平府。
因军事不断转型,宋军技术兵器不断增多,后勤压力也非常重要,他的部队每天耗费资源是巨大的。
光是扫荡西平府外围据点,这些部队就消耗了大批物资,辎重转运压力是很大的,西侍军的动员辎重将校怨声载道,连西侍军都参军司也有点急眼了,几乎天天发官塘,催促大军加紧进攻。
南门,他一次性投入万余人,三十余部云梯车挡板打开落在城垛上,宋军吏士纷纷跃上城头,夏军也早有准备,迎面而来的是弩箭近距离射击,不少人被生生地射杀,一杆杆长枪对这半空,一些人被刺了个透心凉,倒栽到城下。
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奋力跃下,他们和夏军展开激烈的肉搏,掩护后续者继续登城作战,一批人倒下,又一批人上来,城墙的各个断点,简直成了绞肉机。
宋军也打红了眼,箭楼直接靠近城垣,就在护城河畔,双方军卒持弓对射,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补上来。
更多的宋军吏士,架设简易云梯,或抓着钉在城墙上的大矢,奋力向城头攀登,一些人被檑木、滚石在半途砸了下来,一些人被开水、滚油浇落城下,顺地翻滚惨叫,但更多的人还是向城头进攻。
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城上泼下来的滚烫的开水、滚油,在地面上冒着热气,烈烈火焰在大风中飘摇,炙热的温度让双方都陷入疯狂。
每个人都丧失了思维的能力,惨叫声、吼叫声、怒骂声、战鼓声、云梯车轮压过地面的吱吱声、弓弦振动声、羽箭穿过半空的尖锐声、抛石机发射时的轧轧声、砲石飞越空中的嗤嗤声、砸在城墙上、城墙外的轰隆声、铁砲弹的震天价剧烈爆炸声。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人间炼狱的惨象。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首,遍地可见嗷嗷惨嗥的伤兵,医官和护兵来回穿梭,他们是重伤吏士的希望,每次出现都代表可能挽救生命。
北门,同样投入近万兵力,主攻是王德的宣武军,这绝对是虎狼之师,什么样的大帅带出什么样的兵,这群嗜血的汉子,对城垣发动不间断的猛攻。
为了不让北侍军有话把子,在曲端的干涉下,五十二旅镇配属王德攻城,担负进攻部队的支援。
李世辅沉着指挥各车营,列成长队对城头实施压制,各车都装备改装性神臂弓,有十余辆车装备可转动的小型床弩,打击范围很远,起到对攻城有力支援作用。
“这座破城,竟然拖了三天,也不知地道挖的怎么样了?”他咂咂嘴,很不满意地唠叨。
车兵,只有在运动战中,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在城墙下支援步军作战,让他感到非常的憋屈。而且,他还要监督挖掘地道,更让他有点无话可说,自己都成了土拨鼠了。
“太尉,两条地道都接近城垣,只是怕他们听到动静,不敢挖的太快。”
“给我用铁砲弹狠狠地砸,动静大一些,不就把声音掩盖住了。”
那人翻个白眼,人家是用埋在地上的陶缸听动静,你使用铁砲弹搞动静有何用?该听到地下挖掘声音一样听到,作为镇主的大将,竟然会犯这种让人无语的常识性错误。
正当前方打的火热,邱云却来到一处寨子,来见的赫然是身穿短衬的林四郎。
“我说四郎,怎么样了?”邱云大大咧咧地问道。
“差不多了,运送需要很费力,不能有半点震荡,就看你了。”林四郎混了多年,虽说依旧书呆子气,却比从前好了许多,至少会说话了。
“现在地道掘进也差不多了,木轨铺设基本完成,他们正在加紧最后的打磨,估计今天就能起运,今天成不成?”邱云态度很淡然,心中却焦虑万分,每时每刻都有人战死,他已经学会控制情绪波动,却依然有着丰富的情感,不能把吏士当成棋子。
林四郎哪里明白邱云心思,他同样在乎吏士生死,不忍更多的人无谓牺牲,认真考虑片刻,点头道:“黄药也配制差不多了,能分批转运进去,当心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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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九章 黄药石的首次实战...
邱云自然明白,不太稳定的黄药本身就非常危险,多次运送无疑加大危险系数,能一次性最好,想想,他还是决然道:“我亲自押送(权倾大宋1044章)。
林四郎眼皮子一跳,惊讶地瞪着邱云,失声道:“九哥,太危险了,还是我来,有个什么的也能照应。”
“你又不是将校,怎能去城垣下,不行,太危险了。”邱云当即就否决了,城垣上下正打的热火朝天,百步内任谁都无法保全生命,怎能让林四郎冒险。
最重要的还是在地道内,万一被夏军发现或地道塌方,都有可能把人留在里面。
如果,被王秀知道了林四郎进去,那可是会翻天的,他的先生曾经公开宣称,张陵、林四郎、谷凉、赵非等人才,个个都是国之魁宝,应该用禁军三到五个军来衡量价值,少了一个人都是重大损失,朝廷决不能拿这些人玩笑。
“别人我不放心,前方打的再厉害,也没有黄药那么伤人,一旦有事悔之晚矣!”林四郎绝不放心别人,要是能彻底稳定,他大可不必担忧,任谁都能携带,现在却真的不行。
“你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靠近城垣。”邱云态度极为坚决。
“你就那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了不断死人?”林四郎有点急了,口才超常发挥。
邱云嘴角一抽,瞪着林四郎,沉声道:“我宁愿死去一万人,也不能让你任何闪失。”
林四郎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气急败坏地邱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九哥,你真狠。”
邱云哪里是狠,他心中也很矛盾,却不得不阻止林四郎,或许有兄弟的怜悯,更多的是价值体现,阵亡一万将士可以随时补充,林四郎就那么一个,高层次的人才,绝不是朝夕能培养出来的,他懂王秀的重视。
“九哥,你去行吗?你懂怎样去输送?何时快、何时慢,怎么样去卸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黄药,你不行的。”
林四郎摇了摇头,又慢悠悠地道:“那就再等等,你看能死多少人。”
邱云一阵龇牙咧嘴,瞪着林四郎那副欠揍模样,就要是暴起扁人,这厮什么时候变坏了,是不是跟赵非学的?
“不行,一次性装载,尽量减少危险。”
城垣打的是惨烈异常,密集的弩箭,雨点般地檑木砲石,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生存,一切要看命运安排。
北门向东二百步,距离城垣六百步的土山北段,就是地自号地道入口。
宋军在围城时,在各门掘土修筑土山,上面建立瞭望台,观察城内动静,也是为抛石机落点进行校对。当然,也是为了掩盖地道的挖掘。
一名更戍官匆匆而来,递给地道口将校符令,沉声道:“今夜必须到达城下,药石入夜前运到,做好轨道整平。”
那将校大吃一惊,脸色难看地道:“那么快,恐怕。。。。”
“都统制帅令不可违。”更戍官二话不说,转身上马就走。
将校不满地啐了口,骂骂咧咧地道:“他娘地,一条狗,狂妄什么,有本事自个去城垣。”
“太尉,你看是不是回一声,难度太大了。”一名随军工匠靠过来,脸色同样很为难。
军令不把他们性命当回事,要知道慢慢掘进,可以尽量少发出声响,减少被城内发现的概率,全力掘进必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引起城内的注意,被锁定地道的方位。
地道被人锁定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水淹还是反向挖掘,进攻方损失绝对惨重,甚至会全军覆没,任谁也不愿死在地道里。
“赶紧,既然上官有军令,那就全力以赴,不要管那么多。”将校叹了口气,又道:“尽量谨慎从事。”
工匠摇了摇头叹口气,再也不说话,转身走进地道口。
入夜前达到城下,这可不是小工程,吏士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挖掘,用木板加固支撑,后运沙石泥块,高强度的体力劳作,稀薄的空气,尽管有人力风囊向地道里打风,还是不断有昏厥的吏士被拖出来,其他人补了上去,掘进的进度明显加快。
当然,还有木质轨道的铺设,那绝对是精细活,地面都要压平整,甚至需要进行碾压夯实,需要极端细致的功夫。
到了天黑的时候,宋军进攻强度减弱,却仍然保持间歇的攻势,除了对城内实施远程兵器打击,以队为单位的骚扰,一波接着一波不间断,让守军疲于奔命。
果然,土丘北面,距离小营寨千余步,一条直线轨道上,一辆装有四轮的车子慢慢被推来,却见车子两厢有钢质挡板,中间放着整齐地“方砖”,林四郎和邱云就前方引路。
这段千余步的路,竟然走了半个时辰,车子前面,始终有两人用手试着木轨平整度,以免发生颠簸,好不容易到了地道入口边缘,林四郎的衣衫都湿透了。
“好了,总算到入口了,下面就让我进去。”邱云也是高度紧张,一路的担惊受怕,让他决定不让林四郎进地道。
“不行,还是由我亲自押运,黄药在搬运下来时最危险,我不在跟前不放心。”林四郎摇了摇头道。
“不用搬运下来,地道已经挖到城垣地下。”邱云有理由不让林四郎进去。
“不行,地道中更需要小心谨慎,断不能有任何大意,我最专业,你们都不行。”林四郎自然反驳,还让人没有理由反击。
那将校过来,见邱云脸色难看,轻声道:“二位别争论了,地道里是很复杂,还是林大人去合适。”
邱云狠狠瞪了眼将校,没事找事的贼厮鸟,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林四郎大袖一挥,决然道:“好了,天色已黑,赶紧。”
“你不能进去。”邱云几乎做最后的坚持。
“我是黄药发运干办官,一切事宜由我做主,将校必须无条件服从。”林四郎也急眼了,邱云是好意不假,却耽搁了大事,他不能在最后关头,存在可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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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零章 这是军令
邱云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林四郎发飙,他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太突然了,最终还是妥协道:“小心点(权倾大宋1045章)。
“这话应该我来说。”林四郎淡淡地道。
邱云嘴角一抽,摇头苦笑没有反驳。
地道内是漆黑阴冷的,每隔一段就有一盏油灯,昏暗的灯火,把人影印在坑洼的土壁上,尤为阴森恐怖。
进入地道口,车子就不容易走了,整个车子几乎占了地道宽度大半,让人只能侧着身子谨慎移动,前后吏士要紧密配合,才能不出现失误。
大家无不捏了把汗,外面虽然紧张万分,却胜在空间不限,大家能有效地配合,不要时刻地担心。但是,地道环境太恶劣了,空间也极为狭小,很容易出现失误,哪怕是一点震动,都能导致不可预测的危险发生。
无论是邱云还是林四郎,都小心翼翼,大家推进速度,简直可以用龟爬来形容,尽可能不造成一点震动,紧张到了极点。
几名吏士在前方,轮流测试轨道的平整度,始终保持十步距离,一旦发现任何的不平整,立即采取措施,绝不放过任何细节,有两名钟山书院学生现场监督,进行第二遍的检测,防备可能出现的万一。
当然,他们还要小心油灯,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倒了灯火,引发黄药的爆炸。
邱云是憋屈的不行,当年五人横行龚县,而今数百骑奇袭盐州粮草大寨,也不如今天吃力,应该是有劲没地使。
李良辅在宋军扫荡西平外围据点时,就用米粥骖粘土加固城墙拐角,增强了城池的抗打击能力,也是坚持承受砲火,城墙却依旧没有倒塌重要原因。
同样,也非常担忧宋军掘地进攻,他是和宋军征战的老将,非常明白宋军对攻城很在行,掘地进攻又是拿手好戏,断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大意,凡出现土坡处必是重点监控。
宋军的攻坚战掘地最经典战例,是文彦博在镇压贝州叛乱,以地道掘城而入,当宋军在场外筑起土山,他就明白人家要挖掘地道了。
不为别的,由于左厢主力损失殆尽,西北行营抵达大河,夏军丧失在静州东部野战能力,吴阶有充分时间挖掘地道,不用担心遭到进攻,绝不会放弃拿手好戏。
所以,他下令外城城脚下,每隔一段距离,挖一个大坑放置一口大缸,专门有几名听力敏捷的人守候,一旦听到异常动静立即禀报,不得有半点延误。
今天的进攻尤为猛烈,日落西山也没有停止,巨大的爆炸声让他隐隐有些担忧,恐怕宋军用阴招损人。
越担心什么越是来,北门东部发现挖掘地道声响,他急忙赶到确定,完全是嚣张的掘进声音,不加任何掩饰,简直是对他的莫大羞辱。
掘地入城应该悄悄地进行,听声音挖掘频率很快,与常理不符,难道宋军真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了?难道他们不怕反向决壕,或是在出口伏兵?
“听声音在城垣外,还来得及。”一名正将很有耐心地看着李良辅,言语中充满了兴奋。
李良辅明白正将意思,用水攻和掘道反攻不现实,只能在城中横向掘壕,多置火把、木炭,准备等冲出来,让他们陷入壕沟,再一举歼灭,这是以逸待劳的办法。
“也好,赶紧安排人手决壕,我要看看他们有多有人命填。”
一声令下,数百人快速地刨挖,很快挖出一道深壕,又紧急调遣吏士,准备给宋军来个瓮中捉鳖。
却说,吴玠听到黄药准备妥当,大为惊喜,立即让王德全权准备攻城事宜,自己也传令各军做好准备,他们这层都校级别大将,对黄药并不陌生,显然寄予厚望。
按照原定的计划调集兵马,三个精锐步军营集结待命,准备在引爆黄药冲杀,王德长子王琪担任统帅。
不能不说王琪,这厮也是一员勇将,自幼深得王德熏陶,又有勇武身手,年纪轻轻就加入禁军,以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军中得到飞速的升迁。
经过侍卫步军大学校培养,又连转两官,升迁宣武军的旅镇使副,就像那些将门子弟一样,他子承父业一心要建功立业,吴玠也就给王德个面子,让他担负突击任务,也算是给了立功的机会。
王琪一脸的凶煞,目光环顾月光下的队列上,这些都是精兵,还没有参加这些天的战斗,就为了决死一刻。
在队列中,张中赫然在场,他是身披甲胄,作为营指挥使,一脸的萧杀,准备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就在地道的顶端,人人都一身冷汗,好歹有惊无险抵达,有人甚至在大口喘气。
“还有最后一步。”林四郎看了眼邱云,很轻快地笑了。
“不行,你的份内事已经完成,现在轮到我了。”邱云摆了摆手,似乎浑不在意。
“九哥,这一步最危险,我能看着外人耐冒险?还是由我来。”林四郎说的极为平静,黄药引爆前也很危险,谁也不敢保证不出意外。
邱云咂咂嘴,趁着昏暗的烛火,静静地看着林四郎,没有任何的恼怒,反倒时一摆手。
两名身高马大的吏士,忽然抓住林四郎,直接把他向外拽,没有半点迟疑。
林四郎没有任何防备,绝没想到邱云会有后手,冷不防被控制的死死的,没有半点反抗机会,大声吆喝道:“九哥,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拖下去。”邱云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又瞪着两名钟山书院学生,沉声道:“你们也下去。”
“太尉。。。。。”一名学生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恐惧。
“住口,把他们给我赶出,都控制起来,没有爆破前,任谁也不能放开。”邱云沉着脸,语气尤为地严厉。
“九哥,没有我在场,任何人不得点燃火捻。”林四郎被拉拉扯扯,极为地狼狈,却还是高声呼喊。
“赶紧给我拉走,这是军令。”邱云大手一挥,不容任何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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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一章 西平府完了
进来的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吏士,就算有一名军法虞候在场,却被那些凶悍的吏士震慑,不敢有任何的异议,人家邱云做得是过份,却也是一番好意(权倾大宋1046章)。(
再说,黄药运送那么费事,人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现意外,他早就想赶紧出去,傻子才愿意留下。
随着林四郎被拉出去,邱云也镇定下来,目光沉凝地道:“好了,没事的人全部撤出去。”
却说,王德也是一脸的严肃,端坐帅帐节制宣武、宣毅军行动,北侍军调派的兵马,并没有组建行营。但是,他却被曲端授命节制两个军,实际上等同于行营都统制,也算是人生的顶峰,显得意气勃发。
不能不说,他也是紧张万分,作为他这个级别的大将,黄药不稳定是知道的,就怕运送过程中产生震动,引发剧烈爆炸。不过,黑药配置也不完善,产生的破坏力很弱,只能在战场上利用破片杀伤,无法对坚固城池实施破坏,就算黄药不稳定,也要试上一试。
当他得到黄药运抵消息,大大松了口气,大功告成就等爆破时刻,却又听邱云把林四郎他们赶了出去,自己待几个人留在地道内,脸色顿时变的怪异,立即起身赶赴前方营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等到是令人痛苦的,同样也是紧张的,知道的人都在盼望震天巨响的时刻,没有让他们失望。
当李良辅派出的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通,聚歼偷袭宋军的时候,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宋军,而是一声巨响后冲天的火光、轰然倒塌的城墙和飞溅的砖石尘沙。
整个爆炸的过程非常短暂,让人根本来不及防范,当城墙崩塌的瞬间,城墙上很多人在强力的爆炸中烟消云散。
城下,又有很多人被炸的肝脑涂地,更多的人被飞石击中而颈断骨折,在爆炸范围内的,所有都惨叫着倒下,带着血腥味道的气浪飞散传开,人们下意识地停止战斗。
吴玠、王德等人,同时听到剧烈地爆炸声,他们不约而同脸色精彩,旋即不断下达军令。
被拉到营寨里的,在王德身边的林四郎,却焦虑万分地喊道:“九哥,九哥怎么没回来。”
“九哥,邱老九该回来了,来人,快去看看。”王德一怔,旋即惊出一身冷汗,那可是王相公得意门人啊!
进军的旗号已吹响,五方旗不断地挥舞,号角在不断地吹响,令人气血。
王琪眼看城破,大吼一声率军冲上去,他没有骑马,而是冲在队列的最前方。
三个营两千余将士呼啸着,凶猛地向城垣豁口冲击,他们迎着令人窒息的沙尘,踏着散乱在地面上的砖石、碎尸,嚎叫着向被炸塌的缺口冲进去。
李良辅红着眼,简直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犀利的武器,幸亏他离开了决壕地带,不然也会被炸的尸骨无存。
眼看宋军发动了冲击,几乎是绝望地大喊道:“给我顶住,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突破口的战斗是相当激烈的,残存的夏军和壮丁,在李良辅的催促下,纷纷集结在突破口拼死堵截。
王琪没有莽撞从事,一场对城池的突击战,没有建制的胡乱进攻,是注定要失败的。宋军依旧保持完整的建制,以营为最高指挥单位,各队按照进攻序列,相互配合作战。
也就是说一个营担负主攻,两个营为侧翼支援,主攻营又有两个队是主力,大家层次跌进,秩序井然。
张中的部队,担负主动任务,作为营指挥的他冲在前列,就像个什将一样,没办法,决胜时刻的将校,必须冲在前面,作为老七十二将的人,他秉承王秀‘跟我来’的传统。
由于是不短距离的冲击,宋军身披半装步人甲,手持半人高的盾牌,缓缓地冲了上去。
两翼穿着轻便的弓弩手,立即占据有利位置,对两侧城头实施压制,以免城头抛下檑木、石块堵上缺口。
当张中率军进入缺口,迎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箭矢,近距离的狙杀。
盾牌的作用彻底发挥,半人高的盾牌比旁牌更加有效,大多数箭矢被阻挡,偶然才有一支箭矢,在铁林中造成一抹孤寂的血光,那些步军吏士最紧张地就是,镞撞击在盾牌上的剧烈声音,简直无法让人忍受。
当宋军冲入缺口,夏军蜂拥而上,用自己的身躯堵在缺口,同样是身披铁甲厮杀,身体的对撞,刀斧的砍杀,一片血肉横飞。
张中手持一把长厚背大刀,舞的虎虎生风,所到之处血光四溅,残肢断臂飞舞,暗夜火光中,如同地狱修罗。
不得不说,夏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宋军却人多势众,三个步军营不断地挤压,后援部队纷纷云集。而且,在各个方向上,不断地进行牵制性进攻,让李良辅无法集中兵力,牵制性进攻一但有了突破,那就成了主攻,一切都根据战局发展变化。
当宋军一阵火箭发射,夏军倒下一大片,突破口不断扩大,大量步军涌入城中。
李良辅脸色苍白,眼看宋军不仅扩大突破口,还向两侧城墙扩展,城外一队队兵马开来,他知道完蛋了。
如果,城墙是经受不住砲石倒塌,宋军没有太快的反应,或许他有时间组织军民抢修,还能继续坚守下去。
人家明显是炸塌城墙,还准备了突击部队,并四面进行牵制进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此时,宋军攻上缺口两侧城墙,他们和守军反复争夺,完全不计较伤亡,城外的宋军也架设云梯蜂拥而上,对仍在坚守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
不行了,再坚守下去也是白搭,西平府灵武城外城是守不住了,只是某些关键大城的城池防御,并非一点被攻陷,全城立即陷落,灵武城内还有翔庆军城。
李良辅长长一叹,沮丧地道:“传令各部,死守各垒,逐步向军城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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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二章 渡河
这些大城防御体系完备,各个城门都是相对独立防御点,甚至能用民居进行防御,攻破城池知是胜利的第一步,也是最艰苦攻坚拔点战的开端,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出来,这不是不可能的,更不是危言耸听(权倾大宋1047章)。(
当年,宋军进攻蓟北,曾经打进了幽州城,却被契丹人反击出来。同样,金军趁乱夺取开封外城,虽说因居民武装巷战,被吓的敛兵不敢下,却不乏开封防御体系完善,让金军颇为头疼,转而取向讹诈战略,可见攻取大城不易。
当年,金军两次南下,围困太原府城近三百天才拿下,还是在守军弹尽粮绝情况下,可见攻坚的艰难程度。至于那些两河的大城,就算女真人欺辱赵家皇族时,也没有几个是被真打下来的,大多是被放弃的。
正如,相州、大名等重镇,金军根本无法拿下主城,几乎都是守臣弃土,才被金军顺手牵羊。
西平府本就是大宋西北重镇,是坏在党项人手中不假,防御力甚至比当年还不如,却仍是堪比内地大州城池,防御体系的底子还在,要拿下来就不得不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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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三章 战斗
“那又怎样,保静城坚固异常,粮草非常充足,他们只要过河,我们就能发挥马军优势(权倾大宋1048章)。(骨力黑也没有底气,宋军的马军配合战车,实在是太犀利了,他不是没有吃过亏,现在还没有好办法对付,就不要说人家主力过河了,那可是殿前司的主力大军啊!
“放他们过来?”任德聪脸色极为难看,就像吃了两坨雾气腾腾地热翔。
“节节抵抗,消耗他们的实力。”骨力黑故作淡定地道,他可不想在任家人面前泄气。
大河东岸,封元远眺对岸激烈的战况,眼看宋军战旗在西岸竖起,他的眉头在跳动。
“子玄,看来你是对的,生羌抵抗并不十分坚决。”行营副都参军王宣,感慨万千地道。
原来,高平和封元就渡河问题发生争论,高平设想夏军顽强抵抗,要两军分段同时渡河,迫使夏军分散兵力。
封元却竭力反对,认定宋军有强大的火器,还有威力巨大的弩箭,足以掩护渡过不宽的大河,党项人只要不是傻子,绝不会把马军投入抛石机、床子弩射程范围。
他要求以天武军为核心,精中兵力突破渡口,神卫军负责两翼的佯攻,一鼓作气冲到保静城下,节省时间和兵力。
高平自然不同意,两人打了几天口水官司,最终还是发官塘由曲端一锤定音,他的策略被西侍军采纳。不过,曲端也是不太放心,派遣王宣前来督战,务必一战成功,决不能失败。
“那咱们兄弟就过河,怎样?”封元笑眯眯地道。
“过河?现在很危险。。。。。”王宣吃惊地看着封元,西岸的敌人并没有溃退,极有可能再发动反攻,河面上也矢石飞扬,身为军主岂能冒险?
“你不去,我可要走了。”封元风淡云轻地道。
王宣撇撇嘴,这厮就是冒险惯了,简直拿自个性命不当回事,只是他作为副都参军,要是认怂了,脸面上过不去,只好咬牙道:“那就舍命陪君子了。”
“就知道你会去。”封元放声大笑道。
却说,西平府的战役进行的很顺利,天色方亮之际,外城的夏军几乎溃不成军,大多数城垣和据点,已经被宋军夺取,剩下的星星点点,就是苟延残喘,已经不成气候,宋军也没有投入太多兵力。
李良辅撤入军城,旋即被宋军包围,王德进入城中安抚居民,以免兵力被牵制。
“太尉,我看军城还是采取爆破手段,以免伤亡太大。”邱云笑眯眯地出现在王德身旁,他刚刚大显身手,率马军沿大街一个冲锋,打垮了夏军反击。
林四郎就站在这厮旁边,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容,完全不是气急败坏,就在昨天夜里,他还气急败坏地怒骂王德,说王德妨碍他寻找邱云,让王德很是丢面子。
昨天夜里,那声巨响之后,许久不见邱云回来,林四郎是担忧的要命,王德也吓了一跳,大军全面进攻时无法寻找,这就让林四郎急眼了,连王德也一并骂了,好在是朝廷重视的人才,又有王秀的关系,王德忍下这口气。
最终,得到马军营出动的消息,王德才派人前去查询,知道了邱云并没有死,竟然回到部队率军进攻。
原来,邱云为了防止意外,强行把林四郎押出去,自己却想了个办法,让人运进了不少黑药,以黑药引爆黄药。这就好办多了,解决黄药插火捻的问题,黑药的火捻铺设的很长,还是用油布碾成的线绳。
当他们到达洞口隐蔽时,黄药被引爆,那剧烈的爆炸,直接把城墙给炸塌了,应该说是土地被掀起来,城垣直接塌陷,造成了毁灭性地杀伤。
他没有去找林四郎,反正成功起爆黄药,军情十分紧急,也就立即回到营地,调集自己的部队,按照原定的进攻计划,率军逼近城垣下,待突击部队夺取城门,然后直接杀进去,一直到现在才现身。
既然没事,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心为攻取西平府努力,王德也没计较林四郎,更对邱云大加褒奖。
“都这时候了,还要人命去填?不如劝降看看。”林四郎眼看战场凄惨的景象,当真是于心不忍,尤其爆炸点血肉横飞的恐怖,让他深刻体会到黄药发展的弊端,能不死人最好,他准备回去和张陵说说。
多年后,当黄药稳定性取得突破时,他曾经留下千古哀叹,他们开启了一个时代,他宁可不要开启,被正式写进了史书,让史官标注性地大加评论。
此时,王德却非常兴奋,林四郎的话让他心中一动,点头道:“李良辅丧胆,是应该劝劝他了。”
邱云眉头一挑,玩味地看了眼林四郎,含笑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知道别人的担忧吗?”林四郎见邱云那样,想起自己痛骂王德,不免生出几分火气。
“四郎说的是,我就不看了。”邱云嘿嘿地笑了。
随着西平府战事的顺利推进,静州的渡河战,显然已经接近尾声,近万宋军过河,辎重部队迅速建立简易防御阵地,那些担负决死防御的吏士,也能撤下来松口气。
骨力黑在任德聪不断要求下,不得不派阚先率千余骑反击,以免被这厮抓住把柄。
阚先率领马军进行了英勇地战斗,这些党项族骑兵表现的也很英勇,甚至能用可歌可泣来形容。
但是,英勇不能取代大势,再剽悍的战士,也无法抵御药石弩箭。他们首先迎来了铁砲弹,这种内装黑药、铁碎片的薄皮砲石,一旦落地就是大面积的杀伤,无论是步军军阵,还是冲锋中的马军,一旦进入杀伤范围,都不可幸免。
数十步重型抛石机,组成了一道死亡壁垒,当沾满袍泽鲜血的骑兵,拼尽全力冲过了铁与火的屏障,迎面而来的是强弓硬弩,无法进行迂回包抄,只能面对面进行冲击,气氛是压抑的,结果让人绝望。
战马嘶鸣地倒地,将士被掀翻在地上,红的、白的、黑的、黄的,残肢断臂,骨肉分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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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四章 给党项人尊严
阚先也是抱着必死觉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在临行前差点宰了任德聪,就是因为这是不懂装懂,要他率部急速突击,一举击溃宋军登陆部队。品书网
这简直就是屁话,完全的外行看热闹,眼看部下成片地倒下,他是心如刀绞,正在没出发泄,任德聪的狂妄触怒了他,要不是骨力罗的制止,恐怕正要血溅战场了。
现在,他是满腔的悲愤,只能率队前进,发泄在战场上,让自己的袍泽有尊严的战死。
封元眺望战场,似乎明白对方马军的无奈,他决定给对方维护尊严的体面。
王宣无奈地看了眼封元,感觉这厮简直是疯子,冒着夏军的砲石渡河,渡船差点被击中,就差那么一点点,船晃动的站不住人,把他吓的全身冷汗。
他可是身披铁甲,这要万一落水,恐怕还没有来得及救援,就像石头一样沉入水底。
这还不算厉害的,刚刚靠岸下来,一颗砲石正中渡船,简直就是五马分尸,不到十个呼吸,生死之间的转变,让他暗暗发誓,绝不再和封元同乘,打死也不能了。
这厮的军事才能让他很佩服,尤其是战术进攻,打的让人眼花缭乱,复杂的马步车协同作战得心应手,简直让人拍案叫绝,可以称之为国手。
也是,西北行营之所以能挡住七万夏军,天武军的战术反击,起到了极为重要作用,任谁也无法否认。
不过,派出马步军出战,而不是以逸待劳,以弩箭射杀这些生羌,让他感觉这厮太孟浪。缺乏两翼包抄的马军,局限在有限的空间里,在正面弩箭的打击下,是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的,对方也不是铁鹞子,至于面对面的较量吗
两翼,宋军出动了马队,正面近千重步兵列队迈进,把残存的夏军分割包围,那简直是屠杀。
这些出战马军部队,并不是宋军殿前司的人,而是来自归降的原夏军吏士,他们中精锐部队被以队为单位,编入殿前司作为补充。也是因为战事紧急被调到前线,说白了就是给他们个身份,充当大宋禁军的炮灰。
你有气运不战死,那就能成为禁军,死了那也是白死,最多算是禁军阵亡者,给予家人抚恤,能不能找到家人还在两说。
之所以敢放出这些人出战,那是因为宋军强大的战斗力,令人恐怖的战争机器,就算有些人临阵反叛,也无法动摇整个军阵。
不过,这些来自嵬立啰、息玉利理的部众,并没有发生任何叛乱,他们坚定不移地前进,围着夏军马军抵死厮杀。
息玉明先是非常卖力的,他指挥四百余骑,做了最坚决的进攻,绝不吝惜将士的生命。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自招降整编时,息玉利理并没有被架空,反倒是和嵬立啰并委以重用,除了被抽调精兵外,其它各部兵马依然各归建制,由他们亲自节制。
当然,他们的部队没有列入禁军,而是作为校阅厢军,给了他们副都总管的头衔,也算是一路的高等都校。
这就直接导致两人的感恩戴德,无论是做出来的还是真心的,只要不悖逆大宋行朝,都是可以被容忍的。
息玉明先是息玉利理的侄子,自幼从军在息玉利理军中,一直向往文质彬彬地大宋朝廷,归顺后主动请命,被封元看重调归军中,选拔两千党项吏士归其统率,编入天武军的配属兵马,任命为盐州兵马都监,也算是给予重用。
当然,随着新军制是实行,总管、都监一类的禁军将帅,逐渐,沦为了地方部队的将帅,有的甚至直接成为武官的荣誉职务,却也不妨党项人热衷。
他曾经被许诺,攻陷保靖城直抵兴庆,把他列入殿前司天武军,这可是莫大的吸引。再加上归顺将帅将被重新叙功,或自立门户成立新的部族,或是编入禁军三衙将校序列,入朝成为朝廷大将,想想高官显爵,还有那丰美的水草地,作战尤为的卖力。
数百骑跟随他冲杀,气势汹汹地分割夏军,面对同族的人,下手没有半点留情。
不过,息玉明先砍翻了一名正将,眼看着此人惊讶地看着他,那失去光泽的双目,充满了惊讶和灰败,忽然想起此人曾是他的部属。
他环顾厮杀一片的骑兵,忽然间,一股悲凉地念头油然而生,毕竟他是党项人,残酷地杀戮本族人,或许作为旁观者没有太多感触,亲自操刀上阵的一刻,却触动心底那眷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这样做,对族人是不是太残酷了。
战场的形势不容他多想,转瞬间恢复铁石心肠,你不杀人人必杀你,容不得半分儿女情长,一切的哀伤等打完仗再说。
“怎么样”封元眼看党项族部队非常卖力,不由地松了口气,脸上是非常得意。
王宣瞥了眼封元,不去想那得意模样,淡淡地道:“还是不容乐观,还得多架设浮桥才行。”
封元撇撇嘴,也不理会王宣酸溜口吻,笑道:“知道了,我们赢定了,呵呵。”
却见大河并不宽阔的河面上,宋军辎重工程部队,正在以船只相连,上面铺设加固木板,足足有四座浮桥正在架设。其中有一条非常独特,轨道竟然铺设一条木制轨道,绝对让人惊讶万分,超出了某些人的理解。
党项人看不到的是,就在铺设轨道浮桥的尽头,赫然是一道延伸的木质轨道,一直向东延伸,却看不到尽头。
最真人眼球的是,在木制轨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列列装有轮子的大车,上面装满了军用物资,仔细去看你就会发现,车轮和木质轨道都很特别。
轨道是工字型,轮子也是两边突出中间凹,正好能卡上,保持了车子的稳定。每一列有三辆车子,靠两匹马在前面拉,在平时的道路上简直不可能。
这就是大宋的新式运输辎重方式,沿着盐州一路而来,工程也不算太大,却减少了许多的人力物力。
第一零四五章 兴庆可待
却见战场上,宋军马步军协同,马军是党项族部队,步军却是天武军的汉军部队。品书网他们以百人为队,相互交替掩护,配合马军对夏军进行绞杀。
骨力黑非常后悔,太迁就任德聪了,他不能不顾阚先的生死,让这些精锐的骑兵送死。无论从哪方面讲,阚先不仅是阚家嫡长子,还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将校,被寄予非常厚望。
他立即派出千余步跋子增援,不求能击败宋军,但求能创造机会,让阚先能有机会逃出来,不是不派马军,而是他不能再派为数不多的马军,只能牺牲部分步军。
马军还要用在刀刃上。决不能消耗在无谓的战斗中,那些步跋子的损失,还能在他忍受范围。
阚先已经血浸铁甲,周围的袍泽不断倒下,眼看东北方向卷起尘烟,显然是增援部队到了,不由地破口大骂,这个时候再投入就是无知,让人过来送死,简直就是蠢货。
骨力黑是老将,不可能犯浑,只能是任德聪,要不是那厮的故作姿态,他也不会陷入绝望境地。
不过,他似乎明白骨力黑的意图,那就是让他脱离困境,双目闪过一抹感激。
眼看夏军主力正陆续撤退,又有千余步跋子杀过来,让王宣非常不解,沉声道:“对方简直就是蠢货,不断分兵送上来让咱们吃。”
封元却看着不太对劲,对方步军部队呈两路纵队,直接向正面厮杀的战场挺进,里面很有味道啊他眼前一亮,喜道:“难道战场上有大鱼”
“大鱼”王宣疑惑地看了眼封元,非常不解其意。
“传令前军左右翼,各出五百人,一定要拦截住。还有,再派五百骑,务必最短时间结束战斗。”封元下了死命令,最后追加一句道:“无论死活,务必全歼。”
“快,各部火速突围,不要恋战。”阚先没有任何的迟疑,果断地调转马头,向出发阵地冲杀,既然骨力黑成全他,那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保住性命才有可能翻本。
其他夏军骑兵,面临的是暴风骤雨般地打击,那些步跋子抵达战场,就被宋军前军两翼压着打,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极大代价,根本无力对阚先形成有力支援。
但是,他们收到的是死命令,要决死冲锋,把马军给接应下来,作为夏军的步军,他们有为马军牺牲的觉悟。
五百骑的生军参战,又让阚先剧增压力,他不忍心抛弃袍泽,却不能拒绝骨力黑的好意。
宋军的生军加入战场,那些本就左右支绌的夏军,更加不堪忍受,很多人失去了战马,拼死时和宋军步战,无一例外地被数量优势的宋军斩杀。
阚先在率百骑对宋军拦截部队重逢之际,没有忘记回首看看,当他看到部众湮没在宋军包围的尘埃中,这才露出苦涩地笑容,当他再次回首策马前行,目光变的尤为坚定。
惨烈的战斗仍然在继续,封元撇撇嘴,自言自语道:“他们的擒生军何其壮烈,要能全部归附朝廷,那可是两万余精骑,他日北伐还怕没有锐士”
“你总是要这要那,没看到人家都要撤了,剩下的恐怕都要死战到底。”王宣翻个白眼很不满地道。
“呵呵,咱们把他们杀怕了,这样很不好,朝廷应该改变杀戮的陋习。哦,还了,那就全军出击,打他个天翻地覆。”封元笑的非常轻松,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再担心站不稳脚跟了,这一仗他赢定了。
阚先杀透重围,身边吏士仅有十余骑,再次回首张望战场,眼看烟尘滚滚,夏军被淹没在宋军滚滚绯潮中,不由地虎目含泪,身子剧烈颤抖。
宋军全线发动攻势,李良辅明白大势已去,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撤退,进入坚固的保静城防守,希望察哥和任得敬派兵增援,人家的是整整一个行营啊他手中的兵力太少,再也没有力量实行反击。
任德聪早就吓破胆子,哪里还敢停留,当先打个招呼,赶紧率卫队向保静城撤退。
骨力黑并不置可否,阚先的回来让他松了一口气,以千余人换取一人,他认为是值得的,至于懦弱的任德聪,压根不如他的眼。
由于李良辅的撤退,宋军的过河无人制止,数处浮桥很快假设完毕,大军陆续地过河。
高平是意气风发,全然忘记自己不同意封元集中突破,仿佛跟自己抉择一般,立即给曲端发去官塘。
其实,由于战争的顺利进行,曲端的行辕也前移,金字牌快马,也就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来回通信非常方便。
曲端得到高平的官塘,没有任何兴奋,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殿前司精兵甲天下,再加上嵬立啰、息玉利理的近两万人选拔的精锐,再打不赢这场,高平就可以回家种地了,还当哪门子殿前司都参军。
张昇和王宗尹相继看了官塘,他们个个喜形于色,过河预示着兴庆在望,结束战争指日可待。
“西北行营突破,兴庆近在咫尺,这场战争用不了太长时间,太尉述功当为都校之首。”张昇笑呵呵地道。
王宗尹眉头一挑,玩味地看了眼张昇,这马屁拍的端地有水平,隐隐捧曲端全军第一帅,就任枢密院都参军,他不是怪罪张昇拍马屁,而是自己没有抢先。
张昇见曲端面有得意之色,明白这马屁是拍对了,他不是曲端的人,却不妨碍拉近关系,又道:“高太尉要趁胜追击,太尉何不顺水推舟。”
王宗尹心下冷笑,张昇是主张轻兵直抵兴庆,高平也是这个论调,他却是主张持重,认为先扫平兴庆外围,心情就是熟透的蜜桃,自然会落入手中。
曲端心里很明白,张昇和高平是急于建功立业,轻兵直抵兴庆也是无不可,宋军取得绝对性胜利,选择兴庆城下决战也是无不可,就是战略性冒险点。
是因,兴庆是党项人老巢,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李仁孝困兽犹斗,搞不好挫了大军锐气,不容有半点失误。
第一零四六章 最后阶段
先扫平静州、怀州等地主力,一点点把夏军主力吃掉,然后围困兴庆迫使李仁孝就擒,这才是正道理,打仗可不能随意。品书网
“大军既然过了河,那就稳扎稳打,万勿贪功冒进,毕竟嵬名家还有十余万大军,当谨慎行之。”曲端说话间,有感要照拂张昇面子,人家毕竟是都参军。
自从亲自面过王秀,看那温文尔雅的态度,翻云覆雨的手段,知道自己终究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西北,还是要去朝廷为官的,对自己的秉性做了些约束,缓和了和张昇的关系,
又道:“可以先派精骑薄城,给他们点教训再说。”
张昇见曲端不愿冒险,没有体会出其中好意,暗自感到不悦,却知道曲端只要决断,他是不可能改变的,只得道:“太尉说的是,是末将孟浪了”
曲端明白张昇肯定是不服气的,他也并不真的在意,西侍军他就是天,照拂对方颜面就行了,反正自己已经够周全了,淡淡地道:“等到吴晋卿大军抵达,就可以对兴庆形成彻底包围。”
张昇嘴角微抽,再也没有说话。
王宗尹却大为欣喜,朗声道:“太尉高论,应该尽快知会西北行营,要他们稳打稳打。”
“也好,那就尽快修书,让西北行营妥善进兵,定要和吴晋卿形成配合。还有,再给吴晋卿发官塘,让他赶紧点,一个军城还拿不下来,我都替他丢人。”
却正是说话的当口,远在西平府的翔庆军城,李良辅是心情复杂,坚持那么长时间,终于在内外交困中决定开关。
说实话,他很不甘心,为大夏奋斗一辈子,苦战了一年,竟然还要开关投降,做那投降的贰臣,真想横剑自刎算了。
但是,他又不能,部下数千将士,还有逃入军城的生民,尤其是他的家族,都不允许他撒手不管。或许是借口,也许他真的怕死,却有感屈辱感触,夏都要被灭亡了,做重臣又能怎样史书可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再说,军城被团团包围,万余人连吃饭都成问题,除了战死就是归降。
吴玠、王德的招降很有效果,军城内人心动摇,要求归降的人开始公开立场,连他的家族族老也来劝说,不得已只能接受吴玠条件,要求宋军保证军民的生存和财产。
吴玠自然满口答应,要进攻兴庆,就必须保证有富庶的西平,来支撑他的大军行动。
宋军连日对西平府猛攻,把这座城池破坏的差不多,断不能给彻底毁坏,真是一意孤行,恐怕就是胜了,也要被那些文官弹劾,落得个贬斥边地的命运。
李良辅来到军城外,向王德交出了军旗,城内军民放下兵仗,吴玠松了口气。
曲端的官塘还没有到,他就整顿兵马,也没有进行休整,以五十二旅镇和宣武军为前导,大军火速过河。
邱云、成蛟、张中等人皆在军中,甚至连党雄兄弟也在军中,正想要建功立业。
自此,瀚海的战斗算是正式结束,宋军东路和中路大军汇合,对兴庆府形成三面夹击态势。
高平接到曲端官塘,实在有点不高兴,他主张一鼓作气,选择兴庆城下决战,哪有闲心思扫荡,要真被吴玠他们攻下西平府,直抵兴庆的荣耀,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不过,西侍军副都参军王宗尹亲自坐镇,让他有几分忌惮,要论王宗尹个人倒也没什么,他们原本的级别就一样,更兼自己是殿前司,地位高于西侍军,并没有当回事。
不过,这厮此行代表西侍军,传达曲端的战略部署,无形中抬高了身价,让他有所忌惮,无法实施轻兵突击策略,只是左右得想个法子。
他玩了个小动作,既然骨力黑被困保静城内,那保静城西部的石包寨,这是横在贺兰山东麓,顺州北部,静州西部,兴庆南部重要据点,更是连同贺兰山东西重要隘口。
拿下了石包寨,就等于彻底遏制兴庆南部道路,甚至控制兴庆穿越贺兰山峡口,断了从东部进入大沙海的通道。
这个战略任务,自然得到王宗尹的支持,这厮也不是傻瓜,当然看到战略时机,任务也落到了封元的头上,谁让他能征惯战呢
说实在的,天武军的过河之战,并没有受到太大损失,基本不需要太大休整,随着神卫军为核心的主力部队陆续抵达,大批辎重器械过河,天武军从战场撤离下来。
封元得到了军令并没有异议,承认高平的策略很正确,拿下石包寨,不仅能断兴庆南部向西逃路,还能对顺州造成背后威胁,支持吴阶主力北上,双全齐美。
到了军一级大将位置上,战场情报都非常了然,有专门的急脚子为他们颁发军情官塘,以便各军主更好了解战场态势,贯彻都司和行营的战略部署。
现在,是封堵李仁孝西逃的时机,绝不能让这厮给跑了。
宋军取得了战略性突破,官塘仅有六天就抵达开封,王秀是非常的高兴,当即就说道:“看来大军会师兴庆,那是指日可待了”
何老道赫然坐在王秀的下手,神色颇为紧张,时不时看眼对面端坐品茶的王卿苧。
却见,王卿苧放下精致的印花青瓷杯子,轻轻地咳了两声,似乎有点怨念在其中。
“哦,刚才讲到哪了,你看看我这事办的,怎么又去看西北,慢待了何老宿和大姐。”王秀听到咳声,急忙放下官塘,笑咪咪地看着王卿苧。
这里不能不说一下,王卿苧办事那是雷厉风行,就在两银法倡议到现在京畿推行,她趁着王秀西行东去的时间,携京东钢铁商行的财力,在京畿大肆圈地,那是不亦乐乎。
圈地,朝廷并没有明令禁止,却也要有个限度,你要一次性搞了几十万亩土地,那还不让人惊爆眼球。
王卿苧联络沈家、何家、吴家等几十个家族,分散购买土地,做得够隐蔽了,却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第一零四七章 何老道看儿子来了
王秀对王卿苧的做法,保持了沉默,他知道大姐是在相助他,绝对的公私兼顾,而不是损公肥私。
两银法把一切都摊在田亩上,有些人经商却有土地,打打小算盘明显觉得土地不划算,那就给卖个好价掐,反正人口不再征税赋,仿佛占了便宜。
经过这些所谓工商大鳄的折腾,某些传言流出,土地实行两银法并不是吃亏,相反看人家成都府路,就能明白其中的便宜,自从实施两银法,地方官府不再加任何的附加,也不再有支移,所有赋税都是以银为单位,由当地粮长统一收取再向县衙缴纳,这要少了多少摊派
百姓没了土地,只要有一技之长,进入工场也可以,自家做个小生意也成,反正没有那些人头税。当然,弊端还是有的,没有土地的百姓,要是没有一技之长,肯定会成为不稳定因素,王秀已经建议,朝廷扶持对海外的移民,也在各县设立杂艺学校,培养那些熟练的技术工人。
还有,鼓励那些大商贾也投资办学,自己培养技术工人,这个建议非常受到欢迎,至于人才流失问题好办,你入学就选签订具状,除了规定酬劳,就是限定服务年数。
出来后进入工坊,商定了每月的酬劳,一般规定十年服务,朝廷也下令不得约束十年以上。
不能不说,王卿苧卷起的风暴,是打了个时间差,在新法推行前真空期,大肆收购土地,又造成了新法能得利的效果。其中,固然有损害农户利益存在,却在大势上起到对让人们真正认识两银法,算来算去,那点折算赋税相比杂税,简直就是朝廷杜绝生民被盘剥,少缴纳三成的钱啊
“嗨,还不说正事,你说说何幺啥时候能到,别让大伯等久了,人家都到了。”王卿苧剜了眼王秀,有几分怨气。
何老道能来趟开封也不容易,毕竟七旬的老朽了,还是带着孙子来的,就为了看看何为。
如今,因何为的官职升迁,何家已经脱离沈家**门户,也算是中资商贾家族,何为两个哥哥都在打理家族生意,何老道是颐养天年,那是不亦乐乎。
这不,听说王卿苧的大动作,作为京东商行的一员,自然眼巴巴跑来,一面为家族再添几万亩田产,为子孙后代打点家产,一面能看看儿子。
何为这厮也不简单了,陕西宣抚司是没有了,但他依然是宣抚处置司宣抚判官,负责占领区文官统治,实际上相当于经略安抚使,灵夏路的设立势在必行。
眼看着宋军不断告捷,要来开封向王秀禀报事宜,恰好也算是公私兼顾。
“他在路程上有所耽搁,我又怎能知道,反正也就是一两天功夫,等等不就是了。”王秀对王卿苧的不讲理,那是非常的无奈。
何老道是个人精,自然不会为难王秀,捻须笑道:“大东主说笑了,三哥那小子历来不稳重,怎么能让相公说事。”
“大伯,这是在家里,您老就不要一口一个相公,秀哥儿又不是外人,当年要不是您老,我家还真要沦落街头。”王卿苧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言语中透着寓意,让人听了委实舒坦。
何老道自然甘之若饴,王秀也不置可否。
正说话时,宗良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份官塘,眉宇间有几分焦虑,也没有理会王卿苧、何老道,急匆匆地道:“先生,西北紧急官塘,有大事。”
“怎么。”王秀接过官塘来看。
何老道看了眼王卿苧,这可是当朝宰相处理公务,自个哪想到能看到,未免坐立不安。
“哦,陇右都护府兵马战败,虏人竟然直接和我对抗,这个活女真是能耐啊”王秀把官塘放下,脸色很平静,却在眉宇间流出一抹忧虑。
“秀哥儿,你先忙,和我大伯先下去。”王卿苧是大大咧咧不假,却也分得清轻重,明显是西北有了变化,王秀又没有让她留下的话,绝不是她这个妇人能参与的。
“哦,也好,老宿刚到就走,实在是有愧,晚上我在遇仙正店设宴,给老宿接风洗尘。”王秀哪有心思再说别的时,西北的局势遽然复杂,断不能有任何大意,他需要好好算计。
何老道也是人精,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急忙起身笑道:“相公是日理万机,能有暇接见小老儿,已经是天下恩情,岂敢让相公设宴,还是罢了。”
“大伯,这可不像你的作为,既然秀哥儿有心情,这么大的便宜不占,事后要后悔的。”王卿苧打趣道,话语中却有几分玄机,王秀公开为何老道设宴,本身就不需要在外面,分明是公私兼顾,对外传达某种信息。
何老道眼珠子一转,也就体味出王卿苧的提醒,急忙点头道:“是小老儿糊涂,有便宜不占,的确不是我等风格。”
“呵呵,这就对了。”王秀笑眯眯地道,心中却一阵抽缩,这话说的也太白了点。
宗良听的嘴角一抽,这对奸商可真不客气,也只有自家先生能受得了,还甘之若饴,换成谁也受不了。
待王卿苧和何老道去了,王秀的笑脸顿时沉凝,回到座位上重重坐下,沉声道:“活女仗着天高皇帝远,对我大军开战,我想邵晋卿必然压力剧增,他的马队是新编成的,很难和虏人精骑对抗。如今,战事进入最后阶段,断不能任何的大意,这个节骨眼选择的不错啊”
宗良自然看过官塘,他脸色自是难堪,低声道:“是否催促前方加紧攻势。”
“不可能了,来回要多少时日,早就该结束了。”王秀瞥了眼宗良,深感钟离睿不在身边的弊端,稍加沉吟又道:“邵兴也有几万兵马,他是老诚持重的大将,想必不会看不到弊端,只要能守住凉州就是胜利。”
“甘州落入虏人手中,凉州成为缘边,恐怕马政难以为继。”宗良摇了摇头道,他也看到了女真人的目地。
第一零四八章 王秀的考量
“哼,他们打的就是这龌龊注意,看来,里面的猫腻很大,似乎有张子初的手笔。 ”王秀非常厌倦这种勾当,却明白这是政治上的必须,就算没有张启元,也会有李启元、吴启元,金军对河西的进攻是必然政治抉择,不可能避免,只是方式上的不同罢了。
“先生,要不要在沿河各路,再做出点姿态”宗良目光闪烁,现在北侍军四大行营典兵,很多部队进入阵地,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再做出点姿态可就有点真料了。
王秀看了眼封元,认真斟酌一二,断然道:“再从京西抽调两个旅镇赴河中府,传令秦凤、永兴军二路签发丁壮,火速奔赴夏州一线,不得有任何延迟。”
宗良一怔,哪怕他远逊钟离睿,也能明白王秀的用意,看来自家先生真不打算和女真人全面开战。
北侍军驻扎的京西,本就受到两个方向的支援,金军没有突破京东防御,是不可能孤军深入京西的,光是河南府、孟州的地形,就能让人头疼。
这就给了京西战略支援的地位,当做东西两个方向的兵力蓄水池,并不担负实际的作战任务。
两个旅镇进入河中府,明显要对河东形成军事压力,妙就妙在他们出现在陕西路,西侍军的作战区域,在威慑的同时释放某种信号。
你要再不约束部众,我可真的要打了,而且还是限制在西侍军区域,不准备把失态扩大化。
加强河中府力量,能够确保永兴军路安全,让陕西调动各军州力量,组成一支部队支援邵兴,一举两得的方略。
宗良忽然咧嘴一笑,更加体会政治是多么可笑,原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家先生在书中却给形象化,今个算是再次体会其中玄妙,真是妙不可言啊
不想打却做出打的态势,就算虚张声势,有点小小冲突,还要明白告诉对方,咱们画个小圈圈,都限制在陕西路范围内,大家别过界了。
可以想象,如果女真人在河西占了大便宜,又能实际控制省嵬城以北,他们应该不会和大宋行朝过早冲突,保持克制是应该的,任谁都想利益最大化,却又要保住既得利益,两者并不矛盾,关键是利益最大化的代价,是不是高到无法保住既得利益阶层。
“大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和他们接触”王秀似乎有所思地道,神色显得尤为郑重。
此时,并非和金军冲突最佳时机,却存在很大的冲突可能,他也有些不能完全掌控,要真是无法控制,那还不如主动出击,至少能占了先机。
宗良吃了一惊,明白王秀所言接触意味什么,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急忙道:“先生,战事紧急,怎么又要生事”
“哦,战事进行到现在,我看拿下省嵬城,也在旬日之内,让虏人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实在不让人甘心。”王秀摇了摇头,果真是一脸的不甘。
宗良也很不甘心,数十万大军耗费数千万贯,不,应该是连同物资无可估量,还要被虏人不劳而获,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情愿,情绪激动地道:“先生,要能把战事控制在河西,未尝不能考虑。”
王秀赞叹地看了眼宗良,能想到这层也算不错了,关键是战争存在很多偶然因素,谁也不能有效控制。
他之所以突然设想和金军来次对抗,也是有充足把握的,宋军进展顺利,对兴庆逐渐形成包围,西北战事接近尾声。
只要徐徽言控制省嵬城,王泽仁驻扎地斤泽,第五行营留在定难五州,就能形成对金军的整体防御。
毕竟,根据目前传来的军情显示,金军奔袭河西陆续投入近四万骑,陕西正面面对金军也就是三万余人,就算兀术从各地调兵,最多形成五万大军,曲端可是有数十万大军,要是真扛不住那可别打了。
沿河的北侍军已经完成战备动员,十个军枕戈待旦,金军在沿河发动战事可能性不大。
因为,女真族并非大族,生熟女真加起来仅数十万人口,比契丹人还远远不足,全族组成的精锐不过十万人,其他都是番汉杂军,在西北和河西投入精锐达六万,还要留守上京、燕山各地,能组织起来的本族精兵,也就是两三万人,就算加上番汉军精锐,最多不过十万。
这些兵马要面对宋军两大侍军司,采取主动的全面进攻,很显然不会占到太大便宜。
不过,他还是要考虑控制战争范围,提前进行南北全面对抗,对他的新政规划极为不利,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一层遮羞布的斗争,都会有所忌惮,一旦进入全面对抗,就不容决策者轻易掌控了,先发制人和控制战事,并不是轻松的。
正当王秀推敲战事时,省嵬城的战斗显然进入尾声,高升似乎并没打算继续南下,主力部队控制在克夷门以北。
徐徽言的三个军猛攻省嵬城,不断消弱城池防御力量,萧合达也率万余人马抵达,加入了对城池的进攻,让罔存礼是雪上加霜,城池防御破坏速度,远远大于修缮程度。
萧合达的部队,都是没有经过战事的夏州精锐,五千余正兵气势汹汹,这厮也想表现一番,好争取自己的地位。所以,上来就是当头炮,两将兵马压上去,打的不亦乐乎。
夕阳,挂在天边贺兰山头,省嵬城的战斗仍然在激烈的进行,双方伤亡都很惨重。
这轮攻势是萧合达主导,三千余将士舍生忘死的进攻,战死者就有四五百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很多尸体来得及运下来,横七竖八躺在城垣下,放在野战的标准,他的部队处于半残状态,是可以退出战斗休整的。
但是,现在是进攻城池作战,又有强有力的部队掩护,几乎不用考虑被袭击,只要把退下的部队临时编组,又能投入新的战斗。
城池,在宋军不间断的攻击下,显得那么孤立无援,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