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九章 王秀的汉联邦理想
王秀眨了眨眼,神色似乎一动,接了过来看去,脸色顿时大喜,也不去看火漆是否完好,立即拆开了去看,边看边欣喜地道:“总算是盼来了,好啊”
宗良呵呵地笑了,道:“先生不是惦记二哥他们,这不就来信了。不过,按照风信来说不应该啊应该是北风南下,大船怎能北上”
“说你不关心海外,还真是。”王秀瞪了眼宗良,淡淡地道:“要是在南海直接北上,那是肯定不行的,但要是从真腊或占城沿海北上,也不是不可以。”
宗良恍然大悟,是啊先生已经开始图谋交趾和占城沿海岛屿,上官谦的远征大军或许还没时间,但李长昇完全有时间派人北上,只是到了交趾艰难而已。
不过,船队要是走外海,交趾也就干瞪眼了,你那几条小破船,也敢和大宋的福船抗衡,简直嫌鱼虾太饿了。
“来的也不容易,交趾的李家狼子野心啊不,那就是个天生反骨的族群,真是浪费了大好的地方。”王秀悠悠地道,他的目光闪烁着精光。
宗良打了个冷战,每当先生有这种眼光时,恐怕就是有人要倒霉,显然是交趾。似乎,先生曾经提到交趾,在占据沿海岛屿的说法中,隐隐有大军灭国的意思。
交趾烟瘴之地,历来征讨无不是疫病横行,不得不放弃设置流官,加以安抚。不过,现在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能在南海站稳脚跟,不断发展力量,水土不服的短板将会被克服,区区交趾不过是弹丸之地。
“先生,南侍军就是为了征讨交趾”
王秀一怔,旋即看着宗良笑了,让宗良摸不着头脑,不由地道:“先生,难道我说错了”
“也对,也不对。”王秀似乎有所思,语气尤为平淡。
“还请先生指教。”宗良大囧,作为王秀身边的人,搞不明白先生想些什么,那才是最大的不称职。
“南侍军是我寄予最大厚望的都司,区区交趾、占城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搞定他们一个行营足够了,设置方向都司,太抬举他们。”王秀摇了摇头,他真的笑了。
只要能搞定了疫病流行,做好后勤保障和医疗服务,这些闹腾的猴子,在大宋武装到牙齿的禁军面前,简直就是一滩烂肉,不值一提。
宗良忽然明白点,却还是有些把握不准,只好眼巴巴看着王秀,希望能听下去。
“本来,西南夷很难征服,需要朝廷不断地渗透,以流官代替土官,没有几百年是完不成的。南侍军的设立部分是针对西南夷不假,但主要还是对南海的征战。”
王秀见宗良认真在听,又说道:“开始的时候,目标定的的确不大,甚至可以说保守,但事情要一件件去做,计划也是要不断完善。现如今,侍卫水军是要征战海外,要形成大片的海外军州,你认为如何管理”
“不外乎行政上是军州,甚至形成海外的转运路,军事上却不能放任,需要即统一军令,又要分割军政,侍卫水军不可能统辖马步军作战,最终只能用侍军司代替。当然,侍卫水军的南方海船舰队,是可以兼差侍军司的,但绝不能少了侍军司,南侍军很大程度,就是为了应付南海,甚至南州。”
“现在,我们的目光局限于南海,那百年后又如何南州,那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土地啊”
宗良算是明白了,先生的心很大,光是看先生描绘的地图,就能知道南州何其的广阔,设立南侍军的意图立现。人说侍卫水军征战海外,浪费钱粮财帛,要是看了南州的版图,那就不会再说话了。
有进取之心的人,必然会看到南侍军的作用,还有的是,大军在海外根本就是以战养战,除了精密的兵器制作,必须操纵朝廷手中,其它根本无需花钱。
“好了,现在说南州太远了,我们还是向看南海,好高骛远不好。”王秀一挑眉头,真正理解他的,还真的没有,宗良不是,李长昇不行,薄章差强人意,钟离睿算半个。
上官谦的能力毋庸置疑,数万装备精良的大军,数百艘强大的海船,再打不出一片天地,那真是废物了。
一旦在三佛齐彻底立足,下步就是扩张,以海船战队为纽带,在爪哇建立据点,最终再回头向北发展,对占城和交趾形成战略合围,彻底解决大陆和南海的交通联系。
他要求的并不多,哪怕灭不了交趾,征服不了占城,也要打通一条陆地通道。确保南北陆路交通,不单单依靠缓慢的海道。当然,最好是彻底征服交趾和占城,让他们融入华夏大圈子,一劳永逸地解决后世的问题,让汉家的触角在南海彻底成型,为真正的大航海时代奠定地缘基础,汉家的海船可以直接进出两大洋。
如果,没有陆地的通讯,大宋行朝很难控制南海,至少在蒸汽时代到来前,主要依靠风信来往,是绝对不可靠的。
最终结果是,几十年后的对海外军州掌控的消弱,百年后海外军州彻底成为割据势力,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哪怕成为半**的王国,也要在大宋行朝的影响之下。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成为**王国,只要是汉家人,那就能成为血脉相连的关系,按照汉家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传统,就算无法真正被本土控制,只要形成稳定的文化传统,就算形成割据势力,也会形成稳固的联盟纽带。
他已经对南海战略做了初步规划,南海的航道是大事,海船战队的威慑,还有大宗物资的来往,就决定侍卫水军必然还要发展,南方侍卫水军海船舰队,还有不断地加强。
但是,陆地通道的贯通刻不容缓,十年内必须要开始,南侍军在广南专门设置一个行营,也是唯一的行营,正在招募训练山民,编练成适应气候的部队,准备应付可能的征战。
第九三零章 思想的微妙变化
很少有人能理解他的意图,有殿前司坐镇东南,侍卫水军在沿海有港口,南方根本不需要军一级的部队,占用本应用在北方的资源,简直就是浪费有限资源。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尽管,南侍军号称广南行营的第十一行营,下辖三个军规模并不大,有的军甚至不如上旅,但那些精巧的装备,还有大量山地、丛林技术性的配备,都是造价不菲的玩意。
不要说这些了,还有那些药品就让人心疼,还仅仅是训练用的,拉倒北方战场,这些步跋子能不能对抗马军,还是个揪心的未知数。
“可惜,很多人看不透啊”王秀轻轻一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宗良。
宗良颇为尴尬,他知道王秀的某些勾画,但要究其深层次原因,却还是力所不逮。
“好啊二哥在南海干的不过。哦,还有张改之,我真看不出来这小子是人才,平常不显山不显水的,看着是平庸无奇,缺点一大堆,放出去却是一条吃人猛虎。”王秀把官塘给了宗良,笑眯眯地道:“就是有点太狠了。”
宗良粗略地扫了眼官塘,事关张过的战绩,不过寥寥三十余字,却让人触目惊心,他也忍不住咂舌不已。
屠城,屡屡出现,动紥斩首万级,他也不吝而寒,语焉不详额话点出,十万之众,这还是官塘上的保守数字,简直比王秀有过而无不及。
“这小子还真行,算得上杀伐果断。”王秀见宗良迟疑,不免笑着来了句。
宗良心下一颤,立即意识到残酷的现实,先生对张过非常的欣赏,甚至容忍张过的残酷杀戮,他不由地道:“先生,杀戮太甚,是否引起番邦的同仇敌忾”
“没有杀戮就没有臣服,杀完了更好,我倒希望他把南海犁一遍。”王秀并没有任何怜悯,殖民本身就是种族战争,说白了就是种族灭绝。他从前就提到过,抱着一颗仁慈的心去进行征服,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改之还挺有策略,有力有度,伸缩自如,真是大将风采,我看他要能坚持到最后,打通南海陆路,终究要落在他身上。”
宗良一阵牙疼,区区数十字道尽张过的残暴,这种残暴之徒还能成为大帅,还能得到王秀那么高的评价,甚至李长昇也不曾得到的平级,简直没有天理。
不过,这个想法只能放到肚子里,他决不能在王秀面前提起,那是自取其辱。
“好了,不提海南海了,我们也无法插手,就让他们自由发挥。西北战事还算顺利,嵬名家的人真要和朝廷较劲到底。估摸着,他们还要搞坚壁清野那套,这玩意可不好玩啊”
王秀也就不再提南海,他已经知道李长昇、张过组合,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判定上官谦到达之前无忧,也就放下心来,把话题挪到了西北。
宗良咂咂嘴,道:“各路大军稳妥推进,生羌不过是秋后蚂蚱,先生放心。”
“秋后蚂蚱,那也是咱们说的,人家可是老虎,就算是快死的老虎,也是要咬人的。”王秀摇了摇头,笑道:“嵬名乾顺打的好算盘,却没想到咱们动真格的,这还不算什么,哦,他们总算认可车兵。”
说着话,他走到窗栏边,看着窗外凋零的草木,淡淡地道:“看外面的草木,一岁一枯荣,无论春夏多么艳丽,总归要面临寒冬深秋。家国何尝不是如此,非人力所能为”
宗良认真是在听,似乎觉得王秀在说党项人,感慨朝代的轮回宿命,不由地道:“先生说的是,党项人窃取定难五州,趁朝廷力所不逮占据河西,至今百余年,他们的国运也消耗殆尽,不久就会烟消云散。”
“哦。”王秀怪怪地看了眼宗良,没有去解释并非针对夏,因为这个时代的党项人,始终没放在他眼里。
虽说,党项人依然有强劲的军事实力,他却有政和年间打下的良好底子,大宋是被女真人击败,西军却仍然守住胜利果实,形成对夏作战的有利态势。
现在,他的思想开始有了些许变化,应该说是某种升华,不再局限于延续家国和匡扶天下,随着各项新政的不断深化,大宋侍卫水军的南征,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局限性。
说白了,那就是太过于计较家国,总想着通过挽救家国,达到匡扶天下的目地,却恰恰没有看到死结,走进了死胡同。
没有永远延续的王朝,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延续大宋帝国的统治,尽可能低拖延它的灭亡。
既然难免地灭亡,那又何必计较它的寿命用心的去做事,把一切可能扼杀汉家传承的危险,彻底地掐死在萌芽状态,只要不出现北方蛮族亡汉,就算中原皇朝轮回替代,那又有何妨,至少让汉家传统完整地继承下去。
有了南海再加上内政改良,就算数百年后有蛮族进入中原,至少汉家能完整地延续下来。
正在此时,徐中进来地上名帖,道:“大人,外面吴家的公子吴宣求见。”
“吴家的哥怎么来了”宗良疑惑地看了眼王秀,吴宣刻意交好他,两人的关系委实算是不错,只是在王秀面前,还是要拿出几分生疏。
“看来,他从扶桑鸟岛回来,得了不少的好处。”王秀呵呵地笑道,道:“让他来书房见我。”
宗良眼皮子一抖,来书房相见,看来先生对吴宣很重视,全然没有几年前的无足轻重。
“在下拜见世叔。”吴宣进来时,激动地两颊肥肉乱颤,能不激动嘛这儿可是书房啊能在书房里被接待,绝对是亲近的态度,他想都不敢去想。
“季叔一去数年,总算是回来了”王秀笑呵呵地虚抬,依旧坐在正中未动,他是宰相又是长辈,自然当得一拜。
宗良见吴宣留了美髯,身穿湖蓝色的上品丝袍,不变的是那眯眼微笑,还有那一脸的肥肉。
“见过大兄。”吴宣向宗良躬身行礼,态度非常谦恭。
第九三一章 吴宣的机遇
“季叔无需客气。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宗良很矜持地道,显得尤为生疏。
王秀见了暗自点头,吴家的小子在海外三年,总算是洗尽铅华,看着稳重了许多,绝不是多年前钻营的嘴脸。他用新的目光审视吴宣,淡淡地笑道:“何时回来的”
“刚上岸,就听说世叔在开封,也就快马加鞭赶来。”吴宣眼珠子一转,四平八稳地道。
宗良撇撇嘴,鄙夷地看了眼吴宣,暗骂这厮真是马屁精,却没有说话。
“呵呵,看来朝廷的使臣已经回了行在。”王秀没在意小小伎俩,下位者恭维上位者,此乃人之常情,吴宣既然匆匆赶来,必然有好事。
“在下还要恭贺世叔,眼看可以光复定难五州,收复河西四郡。”吴宣是恭敬中带着讨好,他用古称也是精妙一笔。
“也就是顺天运罢了,大宋西陲百年之患,是应该候剪除了。”王秀笑了,他笑的很随意,他要的何止是河西四郡。
“世叔,朝廷用兵西北耗费巨大,假以时日世叔北伐,恐怕会需要更多的银钱。”吴宣是说了半句留半句,那是意味深长啊
“我倒想有个银山。”王秀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闪闪地看着吴宣,玩味地笑道:“季叔下船没有回家”
“没有,小侄从登州下船,直接就来了开封。”吴宣老老实实地回答,王秀的目光让他有点发虚,看来自己小心思,还是没有瞒过王秀。
“好啊难道你为公废私,看来真为我搬来一座银山。”王秀看向吴宣的目光温和,他不信吴宣无故巴巴跑来,人无利不起早,人家凭什么不回家拜会你。
为了两浙路的利益还是为了吴家的产业显然不足以让吴宣跑腿。
宗良嘴角一抽,似乎察觉到什么,双眼直勾勾盯着吴宣,差点被这厮瞒过去了。
因公废私吴宣知道王秀看出他的心思,也就老实下来,正色道:“世叔,小侄在扶桑待了半年多,有感其物产贫乏,尤其是缺少粮米,百姓吃的都是杂食。不过,他们那里却盛产白银,所谓有钱花不出去啊”
“生民困苦,藩国穷鄙,无时不期盼朝廷的宣抚。”
王秀明白吴宣的来意了,这是在献上进身的资本啊看来吴家的哥总算成熟了,几年的游历没有白费。明白地伸手向他要官来了。
不过,他非常欣赏这厮的厚颜无耻,无论怎样说,人家是真的有本事,也看到了机遇,不失时机地抓住机遇,这就是本事,成功者是不应该被诟病的。
多年来,他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玩玩那个东方岛国,却是内忧外患,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吴宣若有那个能力,他绝对不会吝啬爵禄,正色道:“朝廷是需要大量的金银,如今市面上交易频繁,铜钱已经不堪重负,交子不足以通行全国,钱朝发行势在必行。可惜,又缺少支撑的金银,征伐南海与其说打通海路,还不如说黄金之战较为妥当。”
“话又说回来了,扶桑自汉唐就依附中原正统,却没想到依旧生民困苦,朝廷也应该稍加抚慰。”
宗良瞳孔紧缩,先生和吴宣的对话,已经上升到国政,看来这厮好本事,整个人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了让先生重视的资本,他不免有几分腹诽,更有些艳羡。
不过,作为王秀的左膀右臂,对政务非常精通的他,也非常理解王秀的话,知道短短十年的发展,东南各路已是商机遍地,朝廷大力支持海事,工场制造业得到了长足发展。
随着一大批工场的陆续建成,大笔金钱的收入,刺激很多人不惜风险,把钱财大量地投入工业制造,以博取丰厚的回报,也的确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甚至连某些军用产品,也让工场主给承包了,当然都是些辅助性质的,但其中利润是相当丰厚的,王家、沈家都是既得利益者,形成两浙路、福建路,江南东路、和淮南东路庞大的利益集团,瓜分这块巨大的蛋糕。
但是,繁荣的背后却有着不堪重负,工商业急剧发展,造成了槠币的短缺,铜本位的货币体系几近破产。
也是,看看那些大宗往来,动紮数以几万贯、甚至十几万贯,铜钱彻底显露脆弱不堪的一面。
有识之士也看到了,经济高速发展的必然产物,铜钱已经不再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
黄金退出汉代货币舞台,铜钱和黄金遭遇的尴尬是相反的,黄金是残破的东汉经济,无需再用高价值的货币来支撑,属于社会的倒退,铜钱的尴尬处境,是因为社会的进步,无法支撑经济高速发展。
哪怕是最守旧的人,也认为必须改良货币,交子被提了出来。但是,这种局限于四川各路的信誉纸币,先天缺乏大规模流通的根基,只能被无奈地放弃。
金融,这是沈默和王卿苧提出来的新名词,并非把货币简单地等同,而是要形成以货币为中心,一系列相关产业流动链的综合,交子的先天不足,无法承担使命。
最终,朝野上下逐渐形成共识,要发行一种新的纸钞,代替日益短缺的铜钱。问题就出来了,怎样去改这可是干系到大家共同利益的大事。
某些人认为,应该对日益火热的工商业降温,加大农业在国家税赋中的比例,在继续通行铜钱的前提下,稳妥地发行适当的纸钞,不会让朝廷无银支撑,导致钱钞的恶性贬值。
有些人却反对限制贸易商业,主张内部不足从海外得到,隐含着裸地掠夺,这种行为正在进行中,被寄予厚望。
无论是南海的征伐,还是要求槠币改良,都是得到实力雄厚的大商人、工场主等既得利益者的鼎力支持,排除政治上的原因,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毕竟朝廷需要钱,北伐光复更需要钱。
他们相互辩论,却有着共同的观点,那就是并不排斥铜钱,一致认定纸币应该全国发行,也就是说铜钱和纸币并行。这就说明,主流的社会并不冒进,更不是直接否认。
第九三二章 是人才就用
这就是王秀非常满意的地方,可以有争论,甚至有矛盾和斗争,主流舆论足以证明,人们的观念正在悄然改变,尽管还不那么明显,却开始公开认同“利”字。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大宋自开国不禁商,士农工商皆为国本,却因开国多是北人,两府不言利,直到神宗之后南人逐渐如两府,才开始了宰相言利。
时至今日,总算是彻底定型,形成宰相岂不言利,富国富民皆为文治财货。当然,最终的决策权在他手中,需要谨慎万分,循序利导才行。
不过,有利的条件还是存在的,那就是人们对发展的渴望,尤其是工商业新兴阶层,对金钱的渴望,足以推动任何能博取财富的政策实施。甚至连士林也不能公开否认,只要有利于生民,朝廷应该去实施。
王秀也充分利用士人的特点,分别加以对待。持保守观点的是大部分北方籍士人,持言利言论的多是南方士人,对北人尽量优容,对南人是鼓励鞭策。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相当一批南北士人还是保持谨慎的,部分北方人要求改制的态度却非常激进。
持中间论调的力量,也不容轻视,他们既担心人心不古,也知道聚集财富额好处,都在寻找两者的交汇点,李纲、朱胜非等人就是代表人物,甚至可以说两府半数重臣,都是持中间论调者,他们需要谋个合理的台阶,让他们去做事。
但无论是谁,仿佛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国力发展的认同,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君子们亦是如此。
毕竟,十年的发展有目共睹,就算是最抵触王秀的人,也不能不承认,王秀政策是非常成功的。
“世叔有意东顾,区区小邦,又是方镇林立,王室政令不行,根本用不着大军征伐,但须一支船队,一名使臣前往即可。”吴宣显的胸有成竹,他的本意以隐隐透出,那张肥脸也巍巍地颤抖。
王秀明白吴宣意图,他喜欢有野心的人,只有有野心的人,才能干成一番大事业,无欲无求者得过且过。
不过,他对吴宣的能力仍有怀疑,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吴宣在短短几年是否具备能力要知道钟离睿经过十年,才初现峥嵘,这个世界不缺天才,天才却需要时间的磨练。
吴宣见王秀没有做声,似乎明白自己不足取信王秀,他稍加沉吟,又道:“扶桑公族权势低微,政权实际由平、源两大家族控制,两大家族不断争斗,都想争取对其公族的绝对控制。但是,他们的实力又在伯仲之见,谁也吃不下谁,两家勾心斗角、战事不断、搞的纷争不已,民不聊生。”
“我看扶桑饮食简单,甲仗简陋,朝廷能利用其中弱点,派遣使臣暗中交接两家和扶桑公族,给与甲仗,索取金银做为交换,或直接以开矿为条件,想来必然不甚太难。”
“有几分道理。”王秀慢慢颔首,吴宣的主张他早就有考虑,利用平、原两家矛盾从中取利,并不算太新奇,但实际操作性很强,他想直接出兵灭了扶桑,却暂时腾不出手。
宗良觉得眼前一亮,笑道:“过时的甲仗给他们,让他们相互争斗,朝廷只需平衡势力,还怕得不到他们的财富。哎呀,销毁那些兵仗,还需要朝廷花费钱财,不如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世兄说的有道理。”吴宣离开数年,却也知道宗良的能耐,一任军州回到王秀身边,那可真是炙手可热,这厮分明给他帮闲,这份情是要记下的。
“你认为分化控制,还是征讨合适”王秀忽然一问。
宗良眉头微蹙,却不明白王秀用意,大宋行朝现在没有能力再开辟战场,何况是没有意义的扶桑。
吴宣却摇了摇头,正色道:“朝廷要征讨蛮夷,却不是时候,小侄认为当前还是分化为好。”
王秀注视吴宣半响,才爽朗地笑道:“季叔果真大才。”
吴宣肚子里捏了把汗,王秀的眼神太凌厉了,让他腿肚子一阵打颤。话说,他真的专心去看了,奔波几年忽然明白,或许能从王秀这里分一杯羹,他不敢求两府执政,却也垂涎尚书六部,能够让吴家再入仕宦豪门。
退一万步说,能够赚个钵满盆溢,就像王家的百货,沈家的万事兴,也是足慰平生。
可想而知,他要是被王秀重用,在家族中的地位,绝对直线上升,就算不能成为家主,也会成为核心族老。
从一国割下一块肉,可想而知这又是顿丰盛的大餐,想吃到的话必须成为当事人,主动地融入其中。
宗良却看了眼王秀,主意又有些改变,谨慎地道:“先生,还是先解决西北妥当。”
王秀眉头一挑,却玩味地道:“西北战事自有西侍军,恐怕嵬名乾顺的小命,嗯,他的小命不久了”
宗良看着王秀,嘴角一阵抽缩,先生可真能耐,竟然能判国主生死,真让他无言以对。
吴宣却异彩连连,喜道:“刚下船就听说了,朝廷大军威猛,恐怕嵬名家的家主忧患成疾了。”
似乎,有这个可能啊机速司和职方司军情显示,李乾顺深居简出,病的可不轻,宗良切切牙,深恨自己怎么没去想。
“嗯,扶桑的事也要提上日程,季叔要劳累些,把见闻都记载下来。”王秀含笑看着吴宣。
“世叔,小侄生性愚鲁,恐怕忘记了经历,每过一地就详细记录,在船上又梳理一番,世叔需要立即送来。”吴宣大喜过望,这就是王秀准备用他的前兆,哪里还不赶紧,天大的机遇可要把握住。
“哦,好啊”王秀同样惊喜,他的确没想到,愿本看是钱眼子吴宣,竟然如此上心。机会是留给有心人的,吴宣显然就是让他意外的有心人。
“让世叔廖赞,小侄惭愧。”吴宣胖脸一阵颤抖,双眼迸射出炙热的光芒,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岂能不激动万分。
第九三三章 目标,战马
王秀哈哈大笑,轻松地道:“时机成熟,只要虏人不要在沿河给我找事,扶桑那点事还不算个事。”
“世叔果真豪情万丈,小侄实在佩服。”吴宣一个大大的马屁,再明显不过了。这个时候。王秀心情一片大好,就是再露骨的马屁也没关系,关键在于你要不要拍,敢不敢拍的问题。
王秀并没有在意,也没有任何不悦,人嘛本来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给别人个吹捧的机会,也是某种的安抚,不能完全拒人千里之外,以免冷了人家好心。
他淡然一笑,又看着一脸牙疼的宗良,正色道:“兀术在修武、鹿台和濮阳摆开阵势,应该说是三面夹攻,你说是怎么回事”
宗良摇了摇头,道:“他们无力打却又咄咄逼人,心思太诡异了,恐吓成份居多。”这话说的中庸,几乎是大家的公论,好处是四平八稳,不容易出错。
“这些年,女真族人才凋零,老一代的悍将陆续陨落,却不代表他们没有能人。”王秀笑咪咪地地神情中,带着几分谨慎色彩。
宗良吸了口凉气,漫说是别人了,就是张启元也是人才,先生曾经赞誉的主,搞阴谋危机绝对是好手。当初,先生为何没有拿住这厮,成为朝廷一个忧患。
吴宣是相当的不安,王秀谈论别的事没让他退下,到底是何用意他有点拿不准了,这绝不是他应该参与的,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好了,虚实之法,不值一提,就看西北的战况如何了,顺利的话,估计兀术的使臣,也要南下了。”王秀不以为意地笑了,神色间就不那么在意。
其实,问题很简单,但某些时候,人们却往往忽略最简单的问题,既然挽救不了破船,那就趁机捞点东西上来。
对女真人而言,稳定草原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党项人,必须做出选择的话,相信他们会弱党项,减少党项人对草原的影响。如果,党项人撑不下去的话,实在不行也会分一杯羹,这就是的残酷性。
宗良心下有几分不安,弱弱地道:“先生,就算虏人不战,也不能轻蔑大意,开封离大河太近了。”
“很有道理,只要云骑军全部到位,凭借他们在外围周旋,城中可以组织十万大军,问题还是不大的。”王秀很轻松地道。
“世叔高论”吴宣瞪大眼睛,敬佩地看着王秀。
是日,让曲端有些头疼的高平,竟然在封元的劝说下,决定把天武、神卫两军投入北路,主动接受的解潜的节制。
对于熟悉高平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个奇迹,却不知封元是怎样劝说的。
自此,宋军东路集结了三大行营,天武、神卫、飞骑、龙骑、万捷、控鹤、云捷七个军,兵力之庞大,几乎占了陕西半数禁军,尤其天武、神卫那是殿前司主力,军容尤其强盛,甲仗装备高西军一等。
殿前司西北行营和第五行营齐头并进,第六行营掩护两个行营后方,那是铁流滚滚锐不可当。
其实,封元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就说动了高平,怎么说高平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对战场形势的把握还是有的,尤其是能够取得功绩的地方,绝对的敏感。
东路作为全军突破的重点,直接面对夏最强大的的野战兵团,就算是中路对准夏的软腹,但那也仅是面对,他们要越过瀚海,才能直面西平府,还不如迎战夏军主力有功。
高平呵斥了不同意见的王燮,让一位军都指挥灰头土脸,刚刚抵达的刘惟辅,果断地支持高平,认为封元的建议很有理,西北行营应该投入主力决战。
夏军的主力在定难五州,殿前司在中路锦上添花,不如直接加入主力,来个雪中送炭,也是朝廷希望看到的。
有了殿前司的加入,解潜的步子迈的更大,留兵牵制洪州治城,主力越过北上,对古乌延城发动攻势。
既然东路大军狂飙,邵兴也没有闲着。
西路大军也发动了进攻,他并没有对盖朱城发动进攻,而是集结庞大的加强型车旅,又把番落、云捷军的马军抽调出来,组成强大的车马联合兵团。
沿着咯罗川对凉州发动大规模攻势,步军部队紧跟在后,防备卓罗和南军司的袭击。
这招是相当冒险的,宋军向凉州进攻,不可能完全绕过盖朱城。卓罗和南军司有三万马步军,半数都在城中驻扎,防备熙河路宋军袭击,很有可能截断宋军后路。
但是,邵兴是人高艺胆大,他以步军防御后方,并调动乡军部队牵制盖朱城,下的死命令是,必须拖延盖朱城十三天,没有任何的借口,哪怕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因为,凉州是河西马匹集中地,必须以雷霆闪电的速度,打守军个措手不及,控制良马资源,以免敌人迁走牧马。
当他发动攻势时,夏军大吃一惊,绝没想到宋军那么胆大,在没有攻下盖朱城的情况下,就敢轻兵西进,绝对是找死的打法,却又让他们措不及防。
却要出去拦截,遭遇宋军的顽强抵抗的,无法突破乡军的防线。
邵兴亲自率队前进,沿着汉骠骑出祁连的路线,宋军四百辆战车,一千八百辆辎重车,一万余骑兵组成的突击部队,一路风一般地飚速,沿路夏军的寨子,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这是熙河路甚至秦凤路,能够组织战马的极限,甚至还有骑兵装备骡马,实在是没办法,家底子薄啊
好在,夏国防御使东强西弱,右厢军司多是支援部队,也就是卓罗和南军司的三万人,他们认为足以应付熙河路,何况还能得到西寿保泰军司增援。
宋军看似冒险,实则直接越过最坚硬的壳子,打入了夏国的软肉中。凉州是战马甲天下,但并不是最前方,驻守的精锐部队并不是很多,反倒是良马成群。
机会非常难得,时间,是成功与否的关键。
第九三四章 大宋行朝的进取
前锋是吐蕃人董摩坷,他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原是青唐吐蕃的贫家子弟,少年时被擒生军掠去做杂役,成年在军中为负担兵,也练就了一身好本领,逐渐得到提拔重用,成为擒生军吐蕃部队的一名将校。:efefd
夏擒生军和卫戍军不同,卫戍军是全部由党项人组成,擒生军构成比较复杂,有吐蕃、回鹘各族部队,负担的成分更为复杂,他才有机会出头。
但是,他内心深处对党项人是仇恨的,就在政和年间率军反水,导致夏军在横山的惨败,童贯和种师道对他非常看好,那年他仅仅二十五。
曲端成为西军大帅,也非常器重他,编练吐蕃马军三千由他统率,那是屡立战功,让夏军望风披靡,积功升迁刺史,在河湟路历任正将和知军事,灭夏是他毕生所望。
新军制成立军司,他成为藩落军副都指挥使,按照新军制首批军都指挥全部授使副,他实际是藩落军军主,成为军一级屈指可数的番人大将,有他率军为前锋,那是一路狂飙。
那些都是吐蕃、回鹘人组成的锐兵,战斗力相当的强悍,斩杀西军毫不留手。
此时,曲端亲自节制的中路,也开始了大动作,刘延亮率军直扑平羌城,吴玠的第七行营胜捷、广锐两军对韦州发动了强攻,稳扎稳打的前进,让仁多野一点脾气也没有。
赏移口一战,吴玠取得了大胜,任多野兵力不足,把负担也组织起来投入了上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关隘被宋军轻易拿下。
最可怕的是刘延亮的云翼军,直接来了个大迂回,形成对李良辅、李仁忠部的包抄,一看就知道,要活吞了夏军的数万精锐,形势坏的不能再坏。
听说,李乾顺看到战报,当即就吐血了。
陕西方面不断取得的大捷,三路大军所向披靡,不断振奋人心,忽然又一枚重磅炸弹落下,引起了巨大的震撼。
开始几天来,开封城内居民见到官吏忙忙碌碌、整理街道,加强各铺铺兵的巡逻,纷纷不解地打听。
是啊情形有些反常,开封府到底要做什么好事者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好像是迎接大人物到来。
居民不断地在揣测,却因为官府守口如瓶,只能引起更大的好奇,一时间流言奋起,还是集中在太上身上。
不过,任何事都有揭开神秘面纱的一天,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忽然传来消息,金军五千骑过河了,还是护送太上梓宫来的,就要抵达天驷监。
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为何开封府忙了几天,连大街小巷也要清扫干净,原来真是迎接太上梓宫。
前些日子还是喊打喊杀,立马的兵对兵、将对将,现在就开始迎接梓宫,南北关系转变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简直跟小孩过家家一样,脸还淤青就笑呵呵拉手玩。
不要说北方和西北了,此时的南海博望军是一片欢腾,大宋的远征船队终于到达了,无论是李长昇还是高堪,甚至连张过,他们都松了口气。
正如王秀说的一样,这个天下最强大的舰队,域内装备最精良的陆军,对付一群原始种族,有什么担忧的。
上官谦抵达,立即开始人员登陆,并没有展开对三佛齐的军事行动,而是开始定居点的建设,并加强各项防疫措施。
但是,张过却强烈建议进军,宋军在于速战而不是拖延,高堪也勉强支持,毕竟三佛齐还有相当的力量。
上官谦和李长昇权衡再三,组织上万人的精锐,由李长昇担任主帅,张过出任前锋,对三佛齐再次展开攻势。
三佛齐的国都詹卑城,是整个国家仅次于勃林邦的大城,人口也在十余万左右,相当的繁华,不亚于大宋州治,相对南海各国来说,詹卑城是城池高大、防御完善,几乎到了无法攻破的地步。
当年,东爪哇王国入侵三佛齐,勃林邦失守,三佛齐经过两代的励精图治,终于凭借强大的水军击败东爪哇,歼灭数万主力,杀了东爪哇王穆罗茶。
自此,三佛齐势力进入爪哇岛,控制了整个南海最大的金矿产地,但国都仍旧设在詹卑城,勃林邦作为旧都而存在。
三佛齐国王贾纳旺年轻气盛,非常眼红大宋的海商贸易,那是真金白银的财富,再加上他拥有南海各国最强大的军队,发誓要将注辇拒在爪哇以西,清除大宋在南海的势力,要三佛齐成为南海第一强国。
为此,一改其父对宋称臣的国策,对大宋的海商进行盘剥,以部族名义对博望军进攻。
用志比天高,命比纸薄形容贾纳旺非常恰当,他主导的进攻在几千宋军的反击中失败,人家竟然强悍到深入腹地反击,屠城掠地,杀的三佛齐人心惶惶,直接威胁他的统治。
就在宋军转入防御时,他们的海船战队对三佛齐水军发动袭击,一场大海战展开,三佛齐的战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也难怪,三佛齐水师虽是庞大,却没有宋军精良的远程投射兵器,更没有庞大的福船,一开始就吃了大亏,木制战船被宋军梨花矢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海战打了五天,实际上决定意义的战斗,仅有一个上午,三佛齐水师遭到宋军主力海船穿插,近距离连续击毁主要战船,水师主力丧失殆尽。
现在,人家的主力大军抵达,再次发动攻势,没有任何理由,连爪哇的小势力也趁火打劫,某些部族趁机脱离控制,有的甚至直接投靠宋军。
几场大会战无不失败告终,说起来也挺憋屈的,无可奈何下,贾纳旺在密木城摆设战场,集结了七拼八凑的六万大军,加上精锐的皇家卫队,可以说是整个南海诸国最豪华规模。
宋军仅有一万两千人,加上各部族的兵马,也就万五六千人,可以说三佛齐占据绝对优势。
此战,决定生死存亡,李长昇给了张过最大的自主权,并把全军的马军七百人集中,让张过全权节制。
第九三五章 决胜南海1
三佛齐军队在贾纳旺指挥下,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妄图以人力优势压垮宋军,来一场歼灭战。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其实,贾纳旺见宋军兵少,也起了蔑视心理,认为自己组织兵力庞大,要收拾不了万余宋军,简直太羞辱人了。
岂料,宋军组成严密的步军方阵,也可以说是叠阵,拒马在前,弓弩侍候,顶住了一次又一次进攻,抛石机、床子弩、神臂弓形成层次杀伤,几乎让对方无法前进,就算接近宋军军阵的,也被黑漆弓近距离射杀。
七百步到二百五十步之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堆积了无数三佛齐人的尸骨。
宋军的刀牌手意外成为焦点,这些身披步人甲的吏士,可以成为重步兵,炎热天气下,他们身穿几层厚麻衣,外披沉重的铁甲,无惧对方的弓箭,七百余名刀牌手出击,一次性击溃三佛齐军右翼,在近距离战斗中,宋军重步兵凶悍到了极点。
三佛齐的步卒是剽悍不假,但他们的冶铁技术落后,没有全身防护的精良铁甲,人种和环境限制,他们也没有精良的铁甲,就算有也无法承受。
就这样,你砍不死人家,甚至刀子劈在甲胄上,只是摩擦出闪亮的火花,人家一刀就砍了你。
最终,重步兵给三佛齐右翼致命打击,张过率马军七百骑冲过右翼上万人的散乱队列,他驰骋疆场左右驰射,杀的血流成河,绝对是不公平的战斗。
但是,他并没有多加停留,把战场留给了步军部队,自己率队抵达了三佛齐军背后。
就是张过率军迂回成功,奠定了胜利的基础,三佛齐军右翼的崩溃,也让李长昇有时间把战场贯通,上千宋军迅速策应马军,让贾纳旺再也恢复不了士气。
结果是很明显的,三佛齐军队士气低迷,一些部族的首领率先撤退,他们怕本族兵马遭到沉重打击,最终被其它部族吞没,尔虞我诈的生存环境里,你弱小就活该被吞没,没有人是傻瓜,打到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出来,贾纳旺完了。
由于,那些部族首领的撤退,导致地方部队的纷乱,最终连各大将也毫无战心。
贾纳旺眼看无力回天,只好含恨撤退,他的皇家卫队进行了英勇地抵抗,这些人装备相对精良,至少半数战死沙场,却无法挽回失败的局面,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大宋侍卫水军。
三佛齐军各部再也没有秩序,他们在惊恐中奔逃,遭到宋军疯狂的屠杀,一阵箭矢过后,那就是一片尸骨,大批的部族军队成建制投降,甚至有聪明人当场联络宋军,战场上直接反水,大家一起群殴皇家卫队。
这场战役是决定性的,宋军摧毁了三佛齐最精锐的力量,胜利已经没有太多的悬念。
三佛齐国土不小,大多数地区却很荒蛮,并没有太多的大型城池堡垒,要是换了中原那种城池林立的环境,也容不得张过的几千人纵横嚣张。
李长昇节制大军进展神速,甚至没有遇到大规模抵抗,沿途的寨子居民点,要么投降要么跑路。
当然,遇到坚决抵抗的,那就更好办了,有张过这位杀人魔鬼在,直接用部族军攻城,宋军以强大火力支援,没有几个城池能坚持三天的,拿下来就是灭绝人性的屠杀。
很多城池和部族,都是被吓破胆子,宋军简直是一场一国的游览,很轻松地到达詹卑。
贾纳旺几乎山穷水尽,他妄图凭借坚城做最后的挣扎,号称最繁华、最坚固的城市,在宋军眼中,不过是等同于一座中等军州的治城,并不是太难拿下,防御不如博望军南北城完善,轻松地几乎不屑一顾。
但是,为了减少远征将吏的伤亡,李长昇决定围了詹卑城,扫除其外围反抗势力后再说。
一万余宋军将士监督两万乌合之众,要围困詹卑城,的确是有点狂妄,甚至到了自不量力的程度。
李长昇在四门处集中主力部队,其它部队以队为单位,监视城内动静,负责斩杀敢于突围的人,抛石机日夜轰击城内,给三佛齐人压力。
不过,宋军营寨中开始有了瘟疫,谷凉等国内的研究人员和医官忙碌起来,他们赶制免疫汤药,隔离病患吏士,用药草驱蚊赶虫,吏士每天都要洗澡换衣。
好在,干净的水源还是不少的,饮用的话需要烧开消毒,洗澡就简单多了,最大限度限制瘟疫传播,保持将士健康。
谷凉带着研究人员配置火药,当然是一般的黑药,他们暂时没条件制造黄药。就是这样,也让抛石机和床子弩大显神威,城内每天忙着灭火,简直是一日三惊,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然,心理战也要打,宋军射入城中的绢帛宣称,大宋泱泱上国,租借三佛齐海岸土地晾晒货物,竟然被贾纳旺眼红,截杀海上船队,残杀大宋商人,妄图摧毁城寨抢掠财物,大宋天子派兵征讨贾纳旺,并不弑杀无辜百姓。
城内不愿沾染战祸者,立即出城投降,或是斩杀逆贼,朝廷不予追纠,杀贾纳旺的勇士还会授予官职。不愿归顺朝廷者,城破之日视如叛逆,全部格杀勿论。
有抵抗城池被屠灭的先例,一手拿着蜜糖、一手把持钢刀的策略,的确起了震慑性作用,还相当瓦解抵抗意思。
很多底层的人都不明白,但不妨他们知道大宋的繁华,他们的旧都还有大宋天子的祭祠。
博望军先受到进攻是真的,眼看三佛齐大军惨白,国都被人家围困,两种对待方式太压迫人了,一面是生、一面是死,感官刺激实在是太强烈了,城内陷入了诡异地平静。
不得不说,听逃入詹卑的人述说,宋军对待抵抗者的残酷,好几座城池都被夷为平地,内外人口全部杀死焚烧,对人精神压迫极大,没有人愿意面临屠杀,尤其是即将可能面临屠杀的煎熬,那比大屠杀还要折磨人。
第九三六章 决胜南海2
张过站在李长昇身边,仰望不远处的抛石机发射,一枚枚铁砲弹伴随沉闷地发射生,划着抛物线落入城中,发出剧烈地爆炸声,伴随着冲天地火光,造成大量的人员杀伤,恐惧才是最直接地碰撞,更有最无奈的等待。
抛石机旁的吏士,不忙不忙地上弹,驱使耕牛拉动机括弹簧,懒散而无聊地向城中发射炮弹,还在说说笑笑。
“一座州城而已,还费那么大的劲,我看着都牙疼。”张过一阵摇头,他是主张强攻,却被李长昇对否决,眼看老牛拉车的战斗,真是无语。
当然,经过改良的抛石机,完全可以不用牛马拉开,以齿轮机括的绞盘,完全可以在四人的转动下拉开,不过是节省吏士体力,有牛马不用白不用。
李长昇看了眼张过,并没有理会这厮的不满,反而转首对谷凉道:“齐叔,能不能现场制作黄药”
“这里绝对不行,没有一点条件,会死人的。”谷凉耳朵都起茧子了,李长昇问了很多次,他决不愿拿人的生命开玩笑,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也要谨慎万分,野外作战哪有保障,简直是开玩笑。
张过冷冷一笑,他压根没想过用黄药,甚至连黑药也是勉强,不是不用而是不屑用,算算经济账,一支梨花矢相当于普通箭矢四倍价格,就是地主家也不能无限度挥霍,一有战事就想到黑药、黄药,长此以往就别打仗了。
他那双鹰一般地眸子,观察着城墙上的动,从军事上考虑,顺利击溃三佛齐主力,趁机包围詹卑,应该果断地攻取城池,俘虏三佛齐的王室成员。
如此,才能彻底瓦解三佛齐的抵抗,对三佛齐进行分割瓦解,不温不火地围困,只能让其它地方由反应的时间,他非常看不上李长昇的指挥才能。
或许,这位王门九子之一的二兄,是杰出的士人,也是优秀的侍卫水军大将,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军务都四平八稳,却绝不是优秀的战地指挥官。
李长昇干干一笑,没有再说话,他考虑问题和张过不同。张过是站在军事角度,他更多地从政治角度,迅速拿下詹卑城不是不可能,但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他需要尽可能节省兵力,最好让贾纳旺主动投降,再扶持能够对抗三佛齐王室的公侯,以免灭国对南海诸国造成震动,导致殖民尚未有太大成效时,南海诸国联合起来。
就算南海诸国意识到危险联合,那也必须是大宋行朝站稳脚的时候。
黄药的威力他是见识过,那是最好的震慑性武器,他希望能够运用,迫使整个詹卑城的投降。
很可惜,他的战略指导和张过有分歧,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尴尬,说白了是可能影响战事的矛盾。
正当李长昇臆想翩翩时,一支持神臂弓的射手队伍,在大牌的掩护下来到城下二百步,完全在城上弓箭射程外,城内的轻型抛石机,对他们的伤害也不算大。
随着队将一声令下,上百支神臂弓齐射,组成一道奇特的箭幕,箭矢射落城头,顿时有惨叫倒下,宋军弩手发出一阵阵欢呼,他们把这场战争,当作了取乐的场所。
宋军对金军和夏军作战,就算取得了战场优势,也不会那么轻松快意。
“真是浪费。”张过摇了摇头,他并不赞同这种方式。
“一艘转运船带箭百万也是常事,改之不用那么心疼。”李长昇笑眯眯地道。
张过瘪了口气,非常不悦地道:“就算有箭矢千万,也不能那么浪费,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虽说,投入战斗的宋军以战养战,粮草、药品、器械维修等等,都取自当地的各部落,甚至还就地取材制作器械甲仗,但那些精巧的甲仗器械,仍然需要海运过来,当地制作的质量很不过关,没有吏士愿意去用,这就决定要节省。
“改之,我倒认为二哥有道理,降服和剿灭是两回事,二哥拖延不打,或许真有奇效。”谷凉很认真地道。
张过一阵牙疼,你还真会说话,他忍不住翻个白眼,索性不再做声。
“希望贾纳旺能幡然悔悟,也免得妄动刀兵,让生灵涂炭。”李长昇长长一叹,上官谦是带着王秀密令来的,他又何尝不是,历经重重地杀戮,让他感慨万千。
纵然是所谓的殖民战争,却杀伤太甚有违天和,张过所过的城池,无不是血流成河,老少妇孺付之一炬,触动他最敏感的神经,张过的手段,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私下说服了上官谦,悄然改变战争指导,能降服的尽量降服,能不杀人尽可能不杀。
上官谦也不愿妄增杀戮,他是武将杀人如麻不假,却也是有原则的人,大肆杀戮无辜生民,心中还是不情愿的,路途上几次杀戮,他还严厉指责张过,告诫不要杀伤太甚。
谷凉似乎感到气氛不对,张过和李长昇有战略分歧,他似乎没有注意张过的颜面,尴尬地笑道:“我对战事并不懂,等打完这仗,也得好好地勘探矿产,希望能找到金矿。”
李长昇看了眼谷凉,淡淡地笑道:“博望军境内,那可是盛产金矿啊”
谷凉撇了撇嘴,他当然是知道的,博望军建城时就对地貌进行勘探,竟然发现大量的黄金矿藏,这也是引发贾纳旺发动战争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他随大军做了初步的勘测,深知地矿勘探的难度,不要说病患带来的威胁,光是山林蚊虫就让人头疼,不由地道:“南海万里海域、深湾恶礁林立,千万岛屿,山多林密,如不周全准备,还真是寸步难行。”
现在想想,还有点不吝而寒,不要说随军的有经验工匠,就是那些学生也都是宝贝,损失一人都让人心疼。
“哪有那么容易办的事情,我看还是待战后再说。”李长昇也挺头疼的,他可是帮不上多大的忙。
“就是需要多派吏士护卫,这里的猛兽太多了。”谷凉撇撇嘴道。
第九三七章 决胜南海3
张过瞥了眼谷凉,淡淡地道:“现在战事正酣,还有蛮兵向这里汇聚,我们本来就兵力不支,每个人都非常珍贵,不容有半点浪费。”李长昇何尝不明白,不要说那些毒蛇猛兽,一些从林中的小部落,就够人喝一壶了,你要无意中进入他们的禁地,必然会受到他们的劫杀,护卫是少不得的。不过,张过说的一点不错,现在他们兵力紧张,根本就无法派出锐士,只能尴尬地道:“还是等等再说,相信他们很快就坚持不住。”谷凉无奈地一笑,道:“算了,我也明白征战事大,这事又不急,这些老工匠们,也在忙着赶制黑药。”“估计快了。”李长昇面前笑了,正在他转首时,新一轮铁砲弹射击开始,这是十余部重型抛石机发射。一枚枚诺大的砲弹,拖着闪闪地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向城内砸了下去。远处的城中,顿时响起连续震天价的巨大声响,一枚竟然落到了城头,那是烟火冲天,残肢断臂飞溅,场面比石块和石灰包要壮观多了木制的防御器械燃起熊熊大火,幸存的人急忙在救火,却要遭到弩箭的射杀。“要是在夜晚就好了,兄弟们就看到烟火。”张过不免大笑,夜里发射铁砲弹的壮观景象,那才叫划破夜空的闪光。他不喜欢慢悠悠地消耗,却不防欣赏杀戮的快感,就在爆炸的瞬间,令人赏心悦目美丽的绽放,那才叫艺术。“一炮下去,不知要死多少人,你们竟然还能欣赏,哎,我真是佩服你们。”谷凉摇头苦笑,尼玛,这两货真是屠夫,张过也就算了,那就是明摆着的屠夫,比当年山长还要凶悍。张启元看是怜悯众生,主张招抚为上,其实该下手一点不含糊,也不拿人命当回事。“好了,我的师兄,别悲天悯人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就算是汉家子民,也不免窝里斗,就别说这群南蛮了。”张过翻个白眼,对谷凉的仁慈不屑一顾。简直就是妇人之仁,不要说大军孤悬海外,一个不留神就会全军覆没,行朝战略受到严重挫伤。话又说回来了,便是中原历代王朝,还不是杀的天昏地暗,动紥伤亡十万计,让中原每隔几百年就赤地千里,一点人命算得了什么,又不是汉家生民,死了就死了呗。“黑药,要是能用上黄药,那又是怎样的情形。”李长昇叹了口气,似乎有不甘的味道。“二哥。只要有十斤黄药,还费这个事干嘛直接用鹅洞送到城门就成。”张过不满地看了眼谷凉,不甘心地道:“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就算他很不屑用黄药,那只是不屑在蛮夷身上用,看着吏士们慢悠悠地消遣,他也认为有点黄药破城,至少不要让战局僵持,发生不必要的变故。谷凉不免苦笑,刚刚就问过了,这厮还真不甘心,他低声道:“能小批量制造,但稳定性太差,不适宜战斗中使用。”说着话,心中却嘀咕,不希望黄药用于战争,威力太可怕了,连张陵和林四郎也很犹豫,所以黄药稳定性研制进度很慢。李长昇也没抱太大希望,他非常想运用黄药,更迫切希望黄药早日稳定,用于海船上的标准装备。是想,黄药的巨大威力,要是一发铁砲弹打在对方战船上,可想而知是船毁人亡的后果。张过说的很对,要有十斤黄药,城门早就被轰开了,也就是黑药是犀利不假,但要大量堆积城门,显然是不现实的。“难道你们忘了山长说的话,没有战争就没有进步,黄药是推进战争的利器,更是改变天下的器物。”张过冷冷地扫过李长昇,沉声道:“我希望快点成规模使用,快速促进天下的一统,这才是大仁大善。”李长昇惊讶地看了眼张过,心中稍有触动,是啊这贼杀星说的有道理,促进天下一统,让生民免受几年的困苦。他这种拖延战术,虽说是为了大局,何尝不是在不断地杀人,最终还要再结实地打上一场,或许,死人要比快速破敌还要多上许多。如果开始,能够实在对詹卑强力突破,让贾纳旺胆破投降,也是一件好事。正当他异想翩翩时,却听张过笑道:“看城头五方旗摇摆,看样子贾纳旺忍不住了。”“鬼扯,他们有什么五方旗”李长昇蹙眉望去,却见城头隐隐有旗帜飘动,很明显列阵出战的讯号,看来贾纳旺真的要出战了,好事啊“二哥快看,城上放下人,真的邀约战了。”张过呵呵大笑,神色颇为得意。“你算如愿以偿了。”谷凉盯着张狂地张过,意味悠长地道。张过脸色一本,狠狠瞪了眼谷凉,非常严肃地道:“我是挽救更多人的性命。”不错,三佛齐国主贾纳旺,再也无法承受了,一个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让他几乎要发狂了。城内日夜遭受无情的打击,到处是死人,处处是怨言,每天都是硬挨苦熬,军心已经不稳了,城内的粮食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宋军进攻,居民也会杀他举城投降。好在前几天,一支援军冲了进来,让他了解了外面的局势,那是人心动摇,各大部族和领兵大将都在观望,自己必须要打一场,挽救不断低迷的人心。宋军真正的主力只有万余人,他得到了万余人的援军,现在能来的都是忠心之人,也是比较有战斗力的,要是集结全部力量反击,应该还有机会。他不是没有优势,四万大军背城一战,让宋军无法发挥优势,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都能压宋军一筹。李长昇和张过不知道贾纳旺打算,也没有兴趣知道。张过是摩拳擦掌,大笑机会来了,让部众准备充足甲仗,大伙一起杀一场。李长昇也悄然转变,他也不是固步自封的人,既然能加速战争进程,何乐而不为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九三八章 王秀的考虑
且不说南海交兵,开封城内故大内宣德门外,从御街到朱雀门那是人山人海。王秀和蔡易、沈默、王渊等文武大臣,站在这座历经沧桑的宫城门外,个个身穿正式官服。在大臣的人群中,竟然还有张邦昌,这厮是新任的东京留守,地位等同于宰相。宣德门通往朱雀门、南熏门的青石大道旁,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全副武装的禁军吏士五步一人,十步一哨,开封府公人来回游弋,他们并没有任何喜悦,而是萧杀的沉寂。“怎么还没有到,磨磨唧唧的,真是不懂礼仪的猪羊。”蔡易有点不耐烦了,开始骂骂咧咧的。“耐心点,他们要到朱雀门了。”王秀瞥了眼蔡易道。蔡易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那还是晚了。”沈默以袖遮嘴,轻声道:“等不及了,你就先回去。”蔡易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都是那帮猪羊。”一旁的张邦昌颇为矜持,不悦地瞥了眼蔡易,不经意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太孟浪了,竟然也能做尚书。他心中妄自菲薄,全然忘了自己不受待见,声誉是一塌糊涂。“好了,郑重。”王秀脸色端正,轻轻地道。原来,是兀术派兵护送太上梓宫,已经到了开封城外,这次的护送大使都是王秀的老熟人,张通古自然不必说,高升也是让他没想到的人物。其实,压力最大的就是王秀,他当时就召集在开封的大臣会商,作为最有发言权的张邦昌,却左顾而言他。也是,一边是太上的梓宫,一边是大军压境,放不放过来,怎么办都会惹毛了士民。你敢拒绝,那就承受朝廷的怒火,连太上梓宫也要阻拦,分明是大逆不道;要是放金军过河,那是千夫所指,不被人骂死才怪。最终,还是王秀力排众议,放开浮桥让五千金军过河,刘錡的所属部队枕戈待旦,云骑军也在城东、城西,准备应对可能的变局。就在今天,王秀是心事重重,大家心情同样地沉重,除了沈默和蔡易磨叽两句,没人愿意多说话。“快来了,让他们过来,由张大人和易之主持交接,我和诸位大人前去都堂等候。”王秀说完话转身就走。这可把众人晾了一下,事先没有商量,谁也不知道王秀为何突然离开,刚才还是好好地。按照礼法要求,王秀作为宰相理应恭太上梓宫,这个时候离开有点说不过去,甚至是狂桲,但他的确冷着脸离开了,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京畿道监察御史眼珠子提溜转,考虑着是不是弹劾王秀,作为宰相竟敢轻蔑太上梓宫。其他人可就不这样想了,王秀向来做事谨慎,怎么忽然孟浪,完全没有半点理由。蔡易瞥了眼张邦昌,淡淡地道:“文实也有道理,虏人姗姗来迟,大宋宰相岂能受辱,这是的体面,断不能有任何牵强。张大人也曾归为宰相,现任特进留守大臣,迎接梓宫也是本分。”沈默和王渊没有任何磨叽,转身跟着王秀离开,张邦昌不免苦笑,面对王秀的强势,还有沈默的说辞,无可奈何地道:“老夫就勉为其难了。”“正要老宿担当。”蔡易轻轻地笑了,似乎早就遇料到,神态是那个轻松。却在去都堂的路上,沈默脸色忧虑地赶上王秀,低声道:“文实,似乎有点不妥,那可是太上啊”“无妨,我就看看哪个胆大。”王秀理解沈默的好意,但他自有自己的主张,太迁就别人毫无个性,何况他还有另一层的打算。不说王秀的矜持,单单下面张邦昌和蔡易,需要应付那套程序就很繁琐。太上的梓宫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礼仪还是交接,都有一定的规矩,整个开封城是举哀迎驾,连远在数千里的行在江宁府,赵谌率文武群臣望开封方向遥祭,朱琏和韩氏率内命妇在宫中祭奠,不是一般地隆重。至于真心还是假意,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张通古是笑容可掬,高升又是冷脸交加,当人们知道高升和王秀的关系,那个鄙夷是非常的,但他毫不在乎,因为他代表着大金。“文实,大典完毕,是否让虏人立即回去。”沈默忧虑地问王秀。王秀沉吟片刻,说道:“他们是担负有使命来的,先看看再说,不就是五千马军嘛惹了老子留下他们的战马,至于人,都扔到大河喂喂鱼。”沈默笑了,王秀是在玩笑,却又不乏狠厉,真的有事的话,他绝对相信王秀下刀子。至于那第一个喂,他心知肚明却自动过滤。王秀却在考虑,兀术下步棋怎样落子,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干系到西北战事能否顺利进行,他明白女真人会趁火打劫,却不排除他们给大宋致命一击。有人认为他矜持,也会有人认为他狂妄,他却一直没有出面,任由沈默和宇文逸粉墨登场,他们和张通古展开了唇枪舌剑,无外乎某些利益地权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事。女真人的要求很简单,大宋教训党项人可以,却不能灭亡夏,必要时他们可以牺牲党项人的利益,满足大宋的条件。当然,无论是兀术还是张通古,乃至整个女真高层,都不相信大宋行朝有能力灭亡夏,不外乎从西北捞取好处,迫使党项人开放战马。对于大宋能得到战马,组建起强悍的马军,经过女真人的分析,就算大宋能获取胜利,只要夏不亡国,大宋能够得到的马匹,也不可能组建可以和女真对抗的马军。购买和饲养完全两个概念,只有大规模饲养马匹,不断积累的强大马军,没有购买形成的强大马军。金军强悍的马军,虽说也通过和党项人交易,还有掠夺草原战马,北方本身也产马。但是,宋军数十万大军征讨,张启元又提供大宋灭夏意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张通古转达女真高层意思。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九三九章 李仁孝继位
“文实,虏人的确很过分,竟然要咱们打打党项人,出口气就算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简直欺人太甚。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沈默一提到张通古,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厮太狂妄了。宇文逸也脸色难看,目睹张通古的嚣张气焰,根部的杀了那贼厮鸟,沉声道:“简直就是小儿游戏。”王秀瞥了眼宇文逸,莞尔一笑道:“本来就是,邦交如儿戏,从古到今无不如此,一切都要建立在力量均衡上,要跟着张通古学,这厮可是一个好手。”宇文逸惊讶地看着王秀,却无法去反驳,王秀说的一点没错,盟好刚刚签订不久,这会又大军压境。大宋举兵西进,又说什么沾点便宜就行了,这不是儿戏又是什么还说张通古是邦交好手,那简直就是无赖。“行了,跟他们扯皮就是,西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咱们做好准备就是。”沈默翻个白眼道,他知道王秀胸有成竹,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识之兄说的好,你说你的,我打我的,想必到了最后,他们也不得不趁机捞一把。”王秀畅快地笑了。沈默摇了摇头,叹道:“是不是要散布消息,让士民也知道真相,咱们也好有个托词。”“也是个办法,不过还要谨慎控制,以免发生不良反应,物极必反。”王秀犹豫半响算是同意,心中却还是不顺,总是觉得似乎有点事要发生。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盘算着道:“待稳住兀术,陕西战事也要到了转折。”“那就要看曲正甫的本事了,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沈默淡淡地道。“将兵十万,曲正甫能直驱贺兰。”王秀抚掌大笑。西北战事仍在继续,夏军连连战败,宋军各路进展顺利。但是,他们遇到的抵抗也不断增强,尤其是东路大军,遭遇夏军拼死抵抗,速度要慢了许多,夏军主力并不和宋军决战,他们以坚壁清野拖延宋军进攻,不断地汇集力量。天有不测风云,李乾顺在不断败坏的形势中,终于走完可人生历程,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是在看到萧合达固守夏州,不愿南下阻拦宋军的官塘,这说明什么问题萧合达开始有了异志,现在又不能公开征讨,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讨伐,意味着东部局势不打断恶化,夏军很有可能从内部崩溃,想想严重的后果,再也承受不了打击,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李仁孝危难中完成权力交接,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平静的令人惊讶。也是,当此家国存亡之际,无论是察哥还是擀道冲,都不希望节外生枝,他才成为最好的选择。在继承大统的那一刻,他在悲愤之余,未尝没有松了口气的庆幸。但是,他面临的不是安稳守成局面,而是岌岌可危的家国,如何顺利渡过难关,保住祖宗留下的基业,成为他要处理的首要大事,断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夏主新丧,在外人眼中很不是时候,你不早不晚,非得要战事开打了才死。真不是个时候啊如果,用道德的标准来衡量,宋军发动战事无可指责,不要说是李乾顺先打平羌城,单单说李乾顺死在宋军进攻后,那就不用担心承担乘人之危恶名,名正言顺。第三天,李仁孝披麻主持军事会议,晋王察哥、舒王李仁礼、国相斡道冲,还有刚刚回到兴庆的李仁忠、任得敬。“现在,我数万大军困顿平羌城,南朝几乎形成合围,只能后撤博乐城。”李仁忠毫无忌惮,说的是非常无礼。当时,李乾顺想要撤围,他却坚持拿下平羌城,现在面临宋军的夹击,再加上心情不顺,父皇走的那么快,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错过了大好的机会,自然没有好态度。李仁孝面对强势的李仁忠,却不能不压低态度,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道:“南朝攻势锐猛,困守城外数万大军不能不救,有何良策”察哥长长叹了口气,道:“不要光看着李良辅,南朝奇袭西凉府,恐怕把我东西截断,那时才是真正的危机。”“就算他们截断东西也不妨,那不过是暂时的,只要左厢能顶住压力,女真人肯定会出兵,断不会让南朝猖獗。”斡道冲淡淡地道,宋军来势汹汹,他没有丧失冷静,判定以夏国的实力,左厢各军司能够和宋军抗衡,关键在于女真人态度,绝不会让大宋行朝灭夏,这是底线问题。任得敬却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李仁孝看在眼中,当下问道:“都统军有何话要说”任得敬一副恭敬模样,沉声地道:“陛下,以目前时局来看,南朝把重点放在夏州一带,虽说萧合达态度暧昧,却也能支撑得住。关键就在于,能否顶住他们三个行营,只要能够顶住,我们就能在盐州重组防线,他们就算抵达西凉,也无法改变战局。驻扎在三源地的大军进退,能拖延就拖延,至少能争取时间,让他们无法冲出瀚海,我大夏就能够在东部充分调动兵力,袭击他们的转运道路。”李仁孝默默颔首,萧合达态度不明,就让左厢神勇、祥佑与嘉宁三个军司不稳定,不敢放手和宋军决战,第二道防线设在盐州是稳妥的,至少能避开夏州。西凉的安全他也不过分担心,那里的牧民随时能组成大军,宋军袭击兵力并不可能太多,不会形成决定性胜利,只要东部取得大捷,进攻西凉的宋军将不战自退。袭击转运道路是良策,历次战事,夏军无不是断了宋军粮草,才夺取了战争的胜利,宋军大多是步军部队,对辎重粮草依赖性太大,随着战线的不断拉长,还真能找到战机,任得敬的策略还算不错,让他觉得很受用。“陛下,如今前方事情紧急,老臣愿率擒生军主力上阵,也叫南朝不敢窥视兴庆。”察哥也是老帅,自然要说话。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九四零章 党项贵族的矛盾
“令公万万不可。”斡道冲急忙出言劝止,无论怎样说,晋王察哥是,新王登基万事待兴,断不能领兵外出。万一,有人趁机生事,恐怕没有德高望重的宗室弹压,对李仁孝是非常危险的。不要质疑这种可能,新君登基,无论是外朝还是卫戍军,都没有绝对的掌控,任何状况都能出现,他绝不愿出现内讧的苗头。“萧合达贼子心怀异志,他要和南朝勾结,我左厢必然糜烂。为此,我要率擒生军主力,一举袭杀萧合达,挽回左厢不利局势。”察哥颇为豪迈地道。他的话也有道理,夏州是夏东部的中心地带,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一旦有事震动全局,夏军必然退入铁门、盐州。“我看,解潜的大军兵力雄厚,轻易不可与之争锋,陛下初登大宝,应该取得一场大胜,鼓舞人心才是。不过,此时还应该稳妥为上,集结大军在盐州一带,待内部肃静在出奇兵,或许可以派兵增援西凉。”斡道冲作为饱经风霜的老臣,瞬间就抓住了关键。正值李乾顺驾崩,李仁孝新立的时候,夏国上下人心不稳,不要说那些吐蕃、汉人了让,就算是党项的各大部族,也是人性惶惶,观望的人多啊要是李乾顺还在,他必然建议轻兵袭击夏州,解决了萧合达,再集中兵力反扑。现在,人心不稳的情况下,绝不能轻举妄动,聚兵盐州是稳妥的办法。察哥吞了口气,冷眼扫过斡道冲,暗骂措大不懂军务,胡乱说话。你拿什么打胜仗宋军奇袭西凉还是未知数,夏军主力绝不可能西调,只能分出卓啰城部分兵马。至于泾原一代的宋军,人家还没有出兵,吴玠对韦州的进攻,不如说是对刘延亮的掩护,创造机会会歼李良辅。数万大军撤不能撤,进不能进,已经丧失了最佳的时机,也只能利用当地的险要,尽可能拖延宋军,最少不让南朝释放接近四个军的强大兵力,为调整布防赢取宝贵的时间。至于稳妥更是句屁话,你就坐视萧合达三心二意,宋军不断攻城略地,简直是在找死。李仁礼不言不语,轻轻叹了口气,眼看这些重臣明争暗斗,就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掌控,看样子南朝也不会给他时间。不过,他静下心来考虑,却倾向于斡道冲,新君初立稳定压倒一切,他慢悠悠地道:“国相言之有理,现在应该稳住阵脚,争取时间,决不可轻言决战。”李仁忠猛然转首,狠狠地瞪了眼李仁礼,厉声道:“南朝数十万大军,马军实际只有三万余,只要集中主力,以铁鹞子担当军锋,擒生军、质子军两翼展开,必能破他行营。我愿率大军东去,必然能破南朝。”李仁礼毫不退让,淡淡地道:“是灭了南朝一个旅镇,但人家一个车旅,就能杀透七万大军重围,任大人来说说。”任得敬身份低微,不过是防御使而已,要不是女儿是皇太后,他连参加会议的资格也没有。李世辅的五十二旅镇,把他打的屁滚尿流,被他引以为生平大耻,李仁礼当中提出来,让他老脸顿时透红。察哥很不满地瞪了眼李仁礼,任得敬是汉臣不假,却也是国丈,不能太过于羞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之所以没有说话,那就是败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李仁忠却再也按耐不住,指着李仁礼狂怒道:“你这措大,根本没上过战场厮杀,人云己云,懂个什么鸟。”尽管,这次会议还是定了稳妥调子,任得敬还得去安抚皇太后,这也是李仁孝的意思。自从李乾顺驾崩,任氏是日夜茶饭不思,日益消瘦,他正好让任得敬劝说,不然皇太后要真有点事,还不知外人怎样诽谤他。不过,这让任得敬看到机会,李仁孝尊重皇太后,虽说表面的东西多,却是某种可以进身的资本,有太后的帮衬,都统军的大权,未尝不能到手,想想就一阵兴奋。李仁忠很不满,做为当年皇位有力竞争者,李乾顺意外地驾崩,让他失去了一切可能,怎能心服口服。现在,又被从军前调回奔丧,可以说是去了兵权,彻底成为宗室亲王,恐怕无法再出兴庆。他的恼怒可想而知,今个又被李仁礼公然羞辱,其中难道没有李仁孝的影子打死他也不信。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他离开李良辅的大军,就成了光杆监军,常年在外领兵,竟然无大臣可以托付大事,心中大为悔恨,早知道结交这些重臣。可以预见的是,夏战败亡国,他作为嵬名家族近支藩王,绝对逃不了好,最好的结局也是个环卫官,一生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生活。要是大宋战败了,他的结局会更惨,李仁孝绝不会容忍他,很好理解,他曾经是皇位的竞争者,又在军中颇有威望,任何一个帝王,在没有绝对控制权下,会容忍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亲王恐怕没有这个可能,就算他想成为奴隶,安度残生的可能也没有。何去何从,他不是傻瓜,该怎么办也不得不陷入沉思。当夏国高层各怀鬼胎,内部矛盾不断激化时,高平意气风发地巡视战场。神卫军刚刚歼灭三千夏军,这场仗打的极为漂亮,封元亲自指导作战,刘惟墉也颇为配合,神卫军两翼展开,以两个车营环绕,把夏军包围,那是关门打狗啊压根就没有动全力,三下五除二把夏军分割,一队又一队的吃掉,轻松到了极点。无论是谁指挥,这场仗是打胜了,既然打胜了那就是他的功劳,高平是相当的高兴,对封元也不吝褒奖。对此,封元风淡云轻是应付,他是枢密都参军司的将校,高平是殿前司大将,两人不过是合作关系,他面对高平完全是平等处事,没有半点谦卑。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九四一章 两种战略分歧
再说,此战不过小试锋芒,让他的战术稍稍运用,验证实战型得到成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要说,他劝说高平转兵北上,高平的采纳是大将正确选择,并非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平静地道:“太尉,现在三大行营进展顺利,下步我们不应该西进,而是由我行营稳固战线,解太尉率军夺取夏州。”高平眉头微蹙,按照他的想法,打下古乌延城,三大行营会战长墙。然后,殿前司和第五行营齐头并进,向西快速挺进,对盐州发动猛烈进攻,彻底扫清兴庆府东面关隘,第六行营牵制夏州、石州等处兵马。以第六行营三个军,应该可以牵制左厢夏军,至少能让这群生羌闹腾不起来,让他建功立业。封元见高平神色不对,显然对他的战略指导不满,又道:“夏州都统军萧合达有异志,肯定不会拼命,甚至有投靠朝廷之心,这是天赐良机决不能失去。快速西进固然能达到出其不意,但生羌主力仍然存在,对我后方是极大威胁,就算拿下盐州,我们还得越过沙海,再面对西平翔庆军重兵,容易形成前有阻碍,后有重兵的尴尬局面。”“只要解决左厢主力,盐州东部自然不战而下,所以我军应当团结主力,捕捉生羌主力决战。”“适逢生羌贵酋嵬名乾顺死讯,正是我大军破釜沉舟,一举抵达兴庆府城下时,转向夏州、石州用兵,必然会耽误时间,让他们在盐州重新布防。”高平也有自己的主张,他是急于立功不假,却依然有判断力。封元默默颔首,他承认高平的战略有可行性,甚至是西侍军的主流观点。他们普遍认为,李乾顺突然嗝屁,党项人面临新君继承,人心不稳的尴尬境地,再加上萧合达闭门不战,摆在宋军面前是好机会,让他们不用苦战定难五州,就可以轻兵西进,直接对兴庆进攻。这厮一个不错的际遇,只要有强大的兵力稳住左厢,再用强悍的大军火速西进,是有可能达成目标的。但是,他却看到其中的危险,萧合达闭门不出,并不代表反叛,夏军左厢仍有主力汇集,他们并不急于决战。宋军主力一旦西进,对方主力反扑,将形成前有坚城,后有锐兵的尴尬境地,那时就有点悬了。粮草辎重路线铁定的被截断,夏军甚至能进入大宋境内作战,西进部队很可能成为瓮中之鳖。高平见封元沉默不语,含笑道:“难道子玄并不赞同”封元稍加沉吟,风险与机遇并存,却不代表选择风险搏取机会,因为有稳妥的制胜策略,淡淡地道:“风险太大。”“风险和机遇并存,邵晋卿轻兵西进,不也是有极大风险吗”高平显得不屑一顾,说出封元最不愿听的话。“凉州是天下良马汇集处,党项留守兵马不多,他们不可能及时援助。定难各地不同,我军舍弃歼灭生羌主力,转兵西进,万一他们汇集大军,如何是好”“战争指导有两种,一则捕捉并歼灭敌人主力,二则不顾一切攻陷国都。前者是最稳妥的打法,也是对付小国的关键,后者应对国都四通八达,属于关键要镇,破其一点全线崩溃,兴州显然不属于此列,就算大军攻陷兴州,生羌依然可以聚兵反扑。”封元话尽于此,下面的可能,高平应该明白,这是源自王秀的教导。其实,并没有多深的理论,不过是战争中的目标选择,是打击敌人重兵集团,还是拿下都城,金军两度南下,攻陷了开封造成大宋的混乱,要不是王秀力挽狂澜,还真不好说结局如何。那是因为,大宋朝廷权力高度集中,地方财权很弱,开封被攻陷,就让地方陷入无法自保的境地,长时间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另一个时空中是现实存在的,十余年才有点起色,连皇帝也被人家追的被迫入海。这不是不抵抗,更不是不想抵抗,而是真的无法抵抗,你没有兵有没有钱,怎么和人家打夏完全不同,党项大族颇有实权,拥有自己的部族兵马,各军州也有相对财权,就算国都被攻陷了,只要李仁孝逃出来,完全可以组织有力反击。高平并不理会封元,策马飞奔在战场上,让封元摇头一笑,并未把对方的傲气放在心上。且不说西北战场,在开封的谈判还在继续,王秀是相当的厌恶,基本放权给沈默、宇文逸,并且给宇文逸加了担子。“远候,我看张通古江郎才尽了,也没有太多讨价还价余地,你还是做好准备,以商队名义北上。”王秀很舒坦地靠在高背椅上,脸色温和地笑着,道:“克烈汗阿合速、乞颜汗俺巴孩都是贪婪的草原狼,给他们显赫的官爵,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尽情地南下掠夺。记住,他们要金银给金银,要绢帛给绢帛,要美女送美女,却不能许铜铁钱币,更不能许诺甲仗器械,明白吗”自契丹灭亡,女真人正在努力控制时的真空,草原各部陷入了激烈地内斗,但比较强大的克烈、乞颜部落,仍然对夏不断小规模掠夺,夏北部三大军司,正是防备草原。这群草原民族是贪婪的,比半耕半牧的女真人、党项人还要残暴,简直就是野蛮人。当年,李乾顺为了北方安宁,派都统军张钰镇守北方,算是消停了两年,却又是互有胜败,无法有效控制这群野蛮人南下。好就好在,无论契丹人还是女真人、党项人,都不约而同控制铜铁流入草原,就造成了那些野蛮人的虚弱,很多战士使用骨箭,杀伤力和铜铁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这样,也让女真人有所忌惮,党项人频频吃瘪。铜铁大量流入草原,把那群野蛮人武装起来,绝对是令人恐惧的事情。沈默冷静地看着宇文逸,淡淡地道:“这次,你带的财货不少,也足够他们那些土包子开眼了。”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九四二章 我的杀戮是文明进步
“人家再是土包子,也算是一方豪强,被你说成没见过世面,能不能说动人家南下,还是未知说。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蔡易撇了撇嘴,对沈默的说辞很不感冒。宗良稍加沉吟,比较倾向蔡易,历朝的北方蛮族,都是相当的剽悍,道:“是啊干系军国重事,他们南下劫掠财货也就罢了,要真的动用大军南下,还真好说。”王秀眉头一挑,自然是笑了,他何尝不明白,能够成为一方割据势力首领的,哪个是傻瓜这些蛮族只是缺乏契机,一旦遇到中原王朝衰落分裂,本族出现杰出人物,恐怕就会爆发出灭绝人性的战斗力。“各位大人,是猫总会沾腥的,我就不信说不懂他们,至少也要引发他们的贪欲。”宇文逸淡淡地道。王秀欣喜地看了眼宇文逸,满意地颔首道:“说的好,这些草原狼贪得无厌,只要有好处,自然会竭力南下。咱们的大军不断深入,党项人必然会从北方调兵,他们在北方两大军司有七万人,只要能调走两三万,相信那些首领必然会欣然南下,根本不用咱们催促。”“只要他们南下,诱之以利,连虏人也无法掌控。”蔡易却摇了摇头,并不看好却也没有多说。宇文逸微蹙眉头,低声道:“恐怕草原狼南下路子熟了,生出无限的变数。”王秀不免再多看宇文逸几眼,在外人看来草原各部族,远远没有形成强大的合力,仍然处于分裂内斗的战争中,极大消弱各部族的实力。但是,他是知道的,随着斗争不断加剧,外界压力的日益攀升,草原各部族更加趋向团结,最终一代煞星的横空出世,人类的灾难日终于来临。没有苗头不代表未来没有危险,宇文逸显然看嗅到了危险,这就是战略目光,他不能不防范于未然,应该说他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尽管,现在草原各部族相互抄掠对方人口、牛羊,谁能知道他们接触先进文化后,会不会产生变化答案是肯定的。历史上的蒙古人对外侵略,本就是掠夺性战争,在和女真人交战日久,逐渐发展成占据土地,最终演化成大巨变。话说回来了,南海发生的征伐战争,实际上也是带有种族灭绝的殖民战争,宋军屠杀的手段,并不弱于草原野蛮人。不同的是,草原野蛮人的屠杀,给世界带来的是愚昧,是对先进文明的摧残,是历史的倒退,大宋行朝的杀戮,给世界带来的是进步,是对落后文明的同化,对社会发展的推动。一句话,他有幸来到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庆幸他的到来,注定汉家子民不用遭受屈辱,也把某些民族的悲剧定格。“好了,那是下一步事,现在还是一步步来,多准备珍珠宝玩、绫罗绸缎。”他是非常务实的,饭要一口口吃,现在还是激发草原狼的凶悍,以后如何再说了。“文实,张通古是漫天要价,还不知要拖延多久。”沈默有几分懒散,显然有点厌倦了。“谈判嘛无外乎青菜萝卜葱,你情我愿的破事,有时候战争得不到的,一名高手往往能在桌子上得到,张通古就是这种人。我是打过交道的,此人看似狂妄,实际上进退自如,断不可轻视他。”王秀自然了解张通古,他根据自己的见解分析,又道:“这次,人家占据了道德的高峰,咱们没有让步是不可能的,就说我大军正在西北作战,不怕他是一回事,打起来又是一回事,战略上蔑视敌人,但战术上应该重视。”“有原则和底线的让步,并不是憋屈,这是一种策略,忍受不了委屈,绝不可能成大事。今天,我们或许退了一步,明天我们将前进十步,丢失的任何东西,都让他们加倍给我吐出来。”“文实真是高见,你早说不就得了。”沈默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话,王秀作为宰相不松口,他真不好做决定。那么多年来,王秀向来主张以和为贵,战争为辅,此次却没有提前指出谈判原则,让他有种迷惑感。“呵呵,也就是你这老抠,文实才让你赤膊上阵,总需要让张通古吃瘪才行。”蔡易指着沈默哈哈大笑。宗良很郑重地看了眼沈默,颔首道:“沈大人的手指缝,可谓天下第一严密,谁能从你那抠出银钱,那真算本事了。”话说,沈默的理财手段,的确是朝野公认的,沈家大少,万事兴少东主的称呼,那可真不是白叫的,绝对的高手。不过,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还是这位大少的拽。那就是死死捂住钱袋子,不该花的钱你别想拿一分,哪怕是天子也不例外,这也是他属于王秀阵营,却能得到其他人相容,甚至去欣赏的主要原因。无论是谭世绩还是李纲,都对他非常赞同,甚至连张浚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优秀的掌钱袋子人。内外府库的分离,他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一个刚刚开始的制度,最关键的不是制度本身,而是执行力的强弱。往往开头是关键中的关键,一个制度没有良好地开端,首先就落了下乘,给后来者自我破坏或破坏,留下破坏制度的缺失,造成整个制度的崩溃,历朝历代屡见不鲜。他非常好地维护了制度的完整性,回绝了殿中省私下的要求,应该是天子的要求,被朝野所赞誉。其实,沈默也是很无奈的,从太府到户部,他一直兼差银行,那么大的帝国,那么多人口,那么多张嘴,不学会过日子,大手大脚花钱,那还不得破产了。正在说话时,一名书写机宜文字匆匆进来,扫了眼厅内的众人,急促地道:“禀相公,各位大人,馆驿刚传来急讯。”“何事”宗良身为管勾机宜文字,自然要开口询问。“女真使团遭到刺杀。。”“什么,刺杀”王秀大惊,霍地站起身来。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一零一九章 平乱
夏军军阵纷乱,几乎无法控制,嵬立啰的部队也压上来,却有点适得其反,引发更加的惊悸不安,不少人慌乱中张弓搭箭,为了保命想要拼死一搏(权倾大宋1024章)。
或许,被卸下甲仗的他们,会如同被拔了牙齿的老虎,现在多数人却甲仗皆在,他们是受惊的猛虎,有着西北羌族尚武的传统,怎能甘心任人杀戮?
封元当机立断,不看可能引发的不可控局面,抓住形势的关键,立即调遣六百骑,直接杀透夏军军阵而去。
那些夏军吏士个个惊惶不安,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打,人家并没有杀他,不打,又在身边奔驰而过,左右无人阻拦,没有人愿意开头,就算他们为了自保,也不会盲目地送死。
当封元率部抵达叛乱策动地,一股党项人为核心的部队前面,恰恰嵬立啰也率军抵达。
“太尉,我等都是撞令郎,后面党项人压阵作乱。”
“就在正中靠后,他们还在驱赶吏士。”
“太尉饶命,我们也没办法。”
封元传令不得滥杀,吏士迅速控制各队夏军,稍稍稳住混乱的局势,让人看到生的希望,自己率二十骑直接飞驰而去。
眼看上百党项族秃发吏士,正在结阵备战,还有些人驱赶别的吏士,显然要进行最后一搏,他当即大为惊怒,正要传令骑兵围过去,却见嵬立啰率数十骑赶来。
“军主,且慢。”息玉利理急忙纵马驰来,两边的吏士纷纷避让,好在各小阵间隙大,不会撞到别人。
“怎么?”封元勒住马僵,转首盯着息玉利理,暗骂这厮来的可真巧,刚才不出来,他要下杀手反倒勤快。
“还请军主不好太杀戮,以免造成诸军恐慌。”
“鬼扯,夜长梦多,战场上哪有妇人之仁。”封元见息玉利理犹豫,不觉得又惊又怒,任何的犹豫不决,都有可能导致大乱,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息玉利理堂堂的都统军,在部属面前毫不客气地呵斥,脸面当真拉不下来,阴沉地道:“军主,他们不过是被人蒙蔽,一时间骑虎难下,何必要如此绝情?”
封元瞪了眼息玉利理,简直想给这厮一刀,他是差点就被射杀了,对方竟然还大言不惭,不由地沉声道:“那就让他们放下兵刃,不要挟持无辜。”
眼看对方列成圆阵,一副死战到底的模样,息玉利理无言以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大的动乱,时间拖延越久,局面就不可控制,他身边的人也不愿镇压袍泽,真是好生为难啊!
“大族长为我掠阵,看我擒拿叛逆。”封元不再磨叽,如果息玉利理再反对,他会毫不犹豫拿下这厮。
“也好,希望军主不要杀戮太重。”息玉利理叹了口气,宋军两个车营三下五除二,几乎全歼铁门关马军,对他的震撼太深了,眼看宋军数百骑正在维持秩序,外围车兵压阵,再反抗也是徒劳,只能寄希望于封元少杀,不要让吏士怨恨他。
封元懒得理会息玉利理,他立即招呼骑兵策马杀过去,不能浪费一点时间。二十骑个个身披铁甲,持弓弩马槊,目光冷峻地跟进,丝毫没有畏惧。
息玉利理一阵汗颜,二十骑就敢对百余人进攻,还是在军阵中间,四周都是惊疑不定的夏军吏士,一旦形势有变,他们这点人连渣都剩不下来,换成他可做不出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事出现了,不要说一旁几个小阵吏士麻木地观望,挡在骑兵路上的小阵,也纷纷潮水般地散开,封元所过之处几乎无人之境,令人大摔眼睛。
那些企图负隅顽抗的人,眼看没人来帮助他们,气焰顿时消了大半,正惶恐不安之际,又被十余支弩箭射杀夺人,顿时一片大乱。
封元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毫不费力地冲到了几名为首者身前,毫不客气地手起刀落,诺大的头颅落在地上。
一名将校大惊失色,见封元如凶神恶煞,顿时丧失反抗,大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封元哪里容叛人首逆逃跑,他是大吼一声,手起刀落再次杀人,脖颈献血喷出尺许。
随着骑兵的杀进来,他们肆意砍杀任何敢于反抗的人,一时间刀光剑影、残肢断臂、惨声回荡。
封元眼疾手快,又看到一名脸色苍白的正将,正在挥舞长枪驱赶吏士,立即判定这厮是首领,当下大吼一声,拍马冲上去,当头就是一刀。
那名正将眼看百余人,被二十骑肆意斩杀,竟然无人敢正面交锋,这才是勇猛善战的党项勇士吗?他也早就心惊胆颤,眼看封元策马而来,急忙用手中长枪架起抵挡知道。
很可惜,他犯了个常识性地错误,长枪对阵直刀,绝不能用枪杆去当刀锋,战场上的将校用直刀,那至少都是三十炼,军主级别大将,六十炼都是寻常,封元的恰恰是百炼精钢,斩断木制的枪杆跟玩一样。
刀锋划过,枪杆断为两截,刀锋落势不减,连带着铁兜和脑袋被砍成两半,半个脑袋的人站在地上,白花花地脑浆,还有乱七八糟的鲜红物,令人作呕。
封元策马而过,尸体才扑倒在地上,景象非常的血腥,让人触目惊心。
“放下兵仗者,生,敢顽抗者元操着血淋淋的直刀,一脸的浑厚杀气,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二十骑对阵百余人是不多,这些人都是封元选出来的豪杰,他们个个武艺精湛,格斗技能高超,绝不是一般吏士可比,三下五除二斩杀三十余人。
那些夏军吏士吓破了胆,在封元喊话是急忙抛下兵刃,一个个蹲在地上不敢动,两侧的夏军小阵吏士,竟然眼巴巴看着,脸色古怪到了极点。
一场看是凶险万分的战斗,竟然被切瓜砍菜地平息,没有引发一丝涟漪,让人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些骑兵环绕叛军,把他们驱赶到一旁,由过来的息玉利理卫队接手,他却不认为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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