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九章 两银法顺利试行
(四库书)
不能不说,王秀让欧阳澈独当一面,的确是慧眼识才,连钟离睿也没有出知大镇,一跃成为节臣的机会,仅仅外放一任通判,任期还没有满,就被调回来救火。
要知道短短八年时间,欧阳澈连大县经历也没有,一直在朝廷担任文学侍臣,就直接出镇成都府,还兼差成都府路漕司,引起的非议是极大的,伯乐没点气魄肯定不行。
欧阳澈没有辜负王秀希望,他充分展现自己的才华,刚刚到任就树立自己的权威,从乡民和某恶霸入手,一阵眼花缭乱的手段,恩威兼济,顺藤摸瓜,打击了一批顽固的势力,却又恰当好处地收手,没有引起大的反弹,初步打开了路子。
然后,并不急于大规模实行,而是从乡间小民的土地入手,让小民尝到甜头,毕竟取消了身丁钱,让人剩下一大笔钱,在生子添女就不用那冤枉钱。
不要小看每年的那点钱,每个人乱七八糟加在一起,每年也有三百文,一家有几口人啊!绝对是不菲的花销。
循序渐进一段时间,他就突然爆发,公然宣布取消成都府路支移。这可是大事啊!等于给了大家天大的好处,不要寻常人家惊喜万分,就是大户人家也乐在眉头。
干嘛?支移也很简单,那就是每年上缴的赋税,由官府说了算,给你指定上缴钱物送到某个地方。
要说财货不定,钱粮两说,这里面的猫腻可就更大了,比方说农户种了庄稼,只能缴纳粮食,官府非得要你缴纳银钱,你还得拿粮食换钱去缴纳,粮食和钱转换间,猫腻可就出来了,不法粮商利用这段时间,大肆压低市价,吃亏的还是升斗小民。
就算你是商人,有的是银钱不怕,那就好。你是粮商我让你缴纳丝绢,你是工坊主更好,那就缴纳粳米,反正是名目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更过份的是,让你自己把缴纳的赋税送到指定的库房,有的需要缴纳到州治,还有北边的县,非得要送到南边的县,路途上车船脚力花销,绝不是小数目。
就算你想你雇人雇车运着粮食去?那就有点不太可能,沿途的公人能鸡蛋里剔骨头,就让你自个去不成。
既然你去不成那就好办了,官府为你代劳了,只要你缴纳脚力钱、车马钱等等名目的费用,一切都不需要你麻烦,官府客客气气地为你上门服务。
就这样玩,你缴纳价值一贯钱财的赋税,那就得付出一两官银,路途转运费用,本来要几百钱,那你还得额外给点茶水钱。哦,看是一贯钱等同一两官银,里面的猫腻更多,大宋通行货币并不是白银,你还得折算成铜钱或交子,银贵钱贱啊!你又会被狠狠地刮一层油。
可以说支移是正税外,最大的盘剥名目,比那些杂税还不得人心,民间屡屡有声音抗议,却任然被朝廷默许保留下来,因为它让朝廷多收入三层的钱这可是了不得的收入啊!就算你民间绞尽脑汁去争斗,大宋朝廷最不缺的就是有理财头脑的精英,总的让人付出一定代价才行。
所以,大宋自开国以来,能开源的官吏升迁最快,那是一边喊儒者不言利,一边拿着算盘与民争利。
欧阳澈之所以敢取消支移,也是得到王秀支持的,否则,他天大本事也打不开局面,这件事等于获取各州县的人心,却被既得利益的地方胥吏阶层,恨到了骨子里。
循序渐进的方式,相当于农村包围城市,最终联合各阶层给官僚胥吏阶层重重一击,最终在弹劾罢免两名知州,一名知县,斩杀二十余名胥吏后,才开始全路推行两银法。
两银法的推出,朝廷除了保存主要物品买卖税收,还有财产继承的税赋,耗米、科配、大斗、预支等杂税一律取消,并没有过分触动多阶层利益,只是让官僚胥吏阶层,和部分隐藏田产的人不爽,但总体上并不算过分。
当然,没有王秀的坚决支持,还有大宋社会经济的发展,两银法绝不可能实施,甚至不可能取消那些杂税。
只因女真人的入侵,行朝用度太艰难了,天下承平时代都不会减少,更不要说南迁头几年的财政艰难,财政官员恨不得刮地三尺,不得不保留那些盘剥,以求取得发展的资金,当时王秀也保持沉默。
如今,大宋行朝通过十年休养生息,四川,荆湖、江右再次形成三驾马车,无论是盐茶制度的改良,还是工矿业的发展,包括海商事业的迅猛发展,都给了朝廷充足的财富,太府、户部库每年都有大幅度增幅。
也就是说,大宋朝廷有足够的钱财,也解决大部分问题,通过苛捐杂税筹集军费和发展资金的时代,已经即将结束,而且朝廷财政状况还会更好,不需要竭泽而渔的发展方式。
如果说,大宋行朝的经济逐渐恢复,却没有达到王秀想要的水平,那也是不再需要盘剥生民,而是转移盘剥的对象,由国内转到四夷。
值得一提的是,朝廷的大臣没有反对王秀的计划。
也很容易理解,绝大多数大臣都喊着不与民争利,在财政状况日益改善情况下,他们也很乐意停下那些苛捐杂税,这是能博取好名声的事情,为何不去支持?
成都府路州县官员,也很少有人持有异议,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收到的损失最大,不要说那些苛捐杂税和盘剥,单单是支移一项,就让他们公私两面都有损失,却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抵制,原因是很多的。
其实,王秀给欧阳澈去了一封信,说的很明白无误,苛捐杂税和盘剥最得利的并非官员,而是那些州县的胥吏。相当多的钱财都进入他们的腰包,或是通过他们层层抵达上层,这才是一个隐形的既得利益阶层。
对付这样的阶层,王秀早就做好准备,大宋经济状况的好转是解决问题的基础,在这种大环境下,任何的抵抗都是土鸡瓦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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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一章 党项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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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小规模的战事还是有的,这也算是例行公事,大家你打打我,我再打打你,有利于保持健康的状态。
就算京西之战,西军投入六七万大军,还有金军对永兴军路的讨伐,他都调集兵马静观其变。
究其根本原因,虽然是他向女真人示弱,却对这个新兴的强敌抱有警惕态度,具有强烈不信任感。毕竟,大宋朝廷是熟悉的敌人,他们之间相互了解,女真人却非常陌生。
同样,夏的暧昧的态度,让金军大帅非常不满,当年兀室建议吴乞买,不能相信党项人,认为夏盟不可信,一旦有机会,要狠狠打压党项人。
在这种关系下,李乾顺更不可能相信女真人,而且还趁火打劫,利用女真人主力南下纠缠脱不开身,派大将李良辅聚兵二十万人,要求女真划分东北边地。
这一手玩的端地毒辣,金军边军和汪古部根本无力支撑,再说惹急了党项人也不妥,当想的铁鹞子名不虚传啊!
再说,金军主力战马多是来自凉州牧马,甲骑具装对马要求很高,草原上的战马显然不适合,只有河曲马能耐得住,一旦真的交恶深了,对女真人也很不利。
夏军是败了几次,但战斗力让女真大帅深刻,他们不敢有任何大意,更不愿意几条战线同时开战,更紧迫的是剿灭契丹残部,还需要党项人的支持。
不仅是党项高层对女真不信任,连中下层也对女真人没有太多好感。夏立国已久,在心理上已经将宋、辽、夏三国看成古之三国鼎立,日承汉化、国有汉制,潜意识中认为宋是衣冠大乘正宗,夏也是黄帝后裔,为汉之分支旁宗。
女真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契丹国内小小蛮荒部族,与禽兽无异。
有时候,文化的认同与偏见很有趣,宋视夏为蛮夷生番,夏却自以为中华旁支,视金为胡虏杂种。
最终,因女真人力量不足,无力对夏发动全面战争,更何况政府草原各部落,还需要党项人帮助,只有答应李乾顺要求。
实际上,李乾顺是谨慎不假,却没有放弃收复横山,窥视关中的野心。他表面上尊金尊号,利用大宋西军东进时机,展开一系列小动作,每次万人左右,不大不小,尽可能蚕食,趁机把沿边战略据点夺回来。
应该是王秀的出现,西军虽然遭受重大损失,西军留守部队成功守住横山大部,并掌握了战略要地三源地,对党项人的战略态势,仍然是进攻状态。
随着西侍军、北侍军编练逐渐完成,大宋国力得到长足发展,以曲端为首的西侍军将帅,不再满足支援北侍军,防御党项人进攻,要求朝廷采取积极地手段,并以实际行动给党项人回应,陆续发动十余次小规模攻势。
就在三源地,位于左厢军司的嘉宁军司与靖塞军司间,曲端调集人力物力,快速修建平羌城,作为进攻基地。
平羌城由主城和四方堡城组成,依山旁水内外相叠,两侧山寨林立,构成一道攻防兼备的防御体系,囤积大量的甲仗粮草,形成东线大型军事据点。
一旦有了需要,宋军主力可以四面汇集,迅速构成行营兵马,对兴庆形成威慑。
平羌城的修建,意图是非常明显的,也不是党项人所能容忍,他们完全可以理解成,大宋开始腾出手来。
李乾顺是气愤交加,他的身子骨大不如前,绝不能容忍大宋的咄咄逼人。
随着大宋国力不断发展,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就应该趁着女真人南征,大胆地实施南下,或许可以拿下关中。可惜,事实不容假设,他没有办法改变。
尽管,大宋仍然保持克制,甚至榷场贸易也非常正常,但军事部署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必须要有所反应,拔除威胁党项人生存的不利因素。
没有人是傻瓜,任谁都明白,大宋国力强盛到一定程度,陕西缘边军事部署完毕,那就是图穷匕首见的时候。
关于大宋可能的军事侵犯,党项各部大族长,也有清醒地认识,李乾顺召集的军事会议,得到大多数将帅支持。
女真人也暗中支持,兀术派出张启元出使夏,意图让李乾顺对宋用兵。
张启元投奔女真人,得到了重用,女真郎主合剌亲自接见,并封赐翰林学士,同签枢密院事,给予真正的重视。
这是他第一次为女真人办事,自然是精神百倍,至少表面上如此,率领庞大的使团进入夏境内。
不能不说,他的确非常有才能,把大宋的力量加以分析,表明大宋宰相王秀,有着非常坚韧的性格,手段也十分残酷,无时不在想着收复失地,定难五州、凉州和沙州,早就被大宋列入必须征服的目标。
事实,不能不让李乾顺相信,张启元是叛臣不假,但此人曾经是大宋枢密直学士,对大宋的国情了如指掌,哪怕是女真人的阴谋,他能判断出真伪。
西侍军有六大行营,沿大夏边境就有五大行营,可以看出大宋行朝对他是非常在意的,也就佐证了王秀必然图谋夏的决心。
张启元最有分量的几句话,就是:“王秀掌控南朝社稷大权,他志向远大,所谓建功立业兼并天下,才能有不世之功也,古今禅让无不如此。欲与大金争锋天下,南朝万事俱备,只欠良马,也是大金屡屡南下,不让南朝腾出手的缘由。”
“自古唇亡齿寒,但也有自作孽不可活,大夏能先发制人,大金未尝不能给予援助,一旦大势已去,也未尝不可分一杯羹,往青天子斟酌。”
明里暗里的话都说了,非常实在没有半点含蓄,一反邦交使臣说三留七的惯例,让李乾顺心惊不已。
同样,也下定决心先发制人,反正战争不可避免,主动多去横山,能得到女真人的支援,总好过被南朝准备得当,打的落花流水,再被女真人趁火打劫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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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零章 钟离睿的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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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解决基础稳定上层还不够,毕竟已经形成的利益集团,没人会嫌钱多,你虎口里夺食会遭人恨的。
他在形成果断地上了份奏章,要增加俸禄,理由很简单,就是天下纷乱已久,官员时常半俸,度日艰难。如今,朝廷财政状况良好,南北盟好承平,应该改善士大夫的苦状,这个建议得到了士人的绝对好感。
能增加合理合法的收入,自然让他们高兴,谁愿意过苦哈哈地日子。
他是趁热打铁,在朝野欢腾时,提出废除那些苛捐杂税,表明对生民的危害,瞬间站到了大义的高度,没有人敢去反驳。再说,刚刚提议加俸被通过,还有改善公厨的待遇,相当于给了大家个甜枣子,这个时候你站出来反对,那可真是傻瓜了,没有几个人是傻瓜,甚至小报也都是赞誉声音。
对付地方官吏自有欧阳澈,连续两名知州被弹劾罢免,临行时还被万夫所指,落了个身败名裂,自然有震慑作用。他还有别的手段,在两浙路实行的县士绅议政会议,被用在了成都府路,这下也算是绝。
士绅议政会议还在试行阶段,却不妨碍在成都府路实行,两路各具代表性。
当然,面对那些苛捐杂税,士绅同样也是受害人,自然坚决维护自家的利益,别看各县正在陆续筹备,但那些士人明显胆肥了,县里的押司、吏目时常被抨击,有些人直接被士人逼着知县拿下。
也算是发动群众的力量,来制衡地方官府的顽疾,不要小看这些胥吏,他们的力量也是惊人的,搞不好整个改良会毁在他们手中,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可能的存在。
因为,流官三年一任,大多一任就走,胥吏虽然也是三年一考,但大多会留在任上,辅佐上官,新任知县往往要依靠他们办事,尤其是那些新担任知县的官员,不能不依靠这些老油子,弊端立马就出来了。
某些胥吏做得账目,不要说经验不足的年轻官员,就算是户部的度支,也很难发现端倪。
欧阳澈恩威兼济的手段,让两银法得以实行,深得王秀的赞赏,可以预见大好的前程,隐隐可见两府金光大道。
“大人,欧阳德明倒是好手段,成都府路十余军州被他玩弄鼓掌。”钟离睿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人杰之间的竞争永远是意气的,他也不能免俗,让他去做能否更好?
王秀岂能不知钟离睿的不服,但他并不打算劝解,没有竞争哪来的动力,士人之间的攀比,不是简单能劝服的。
他也就莞尔一笑,平静地道:“德明是个人才,他要是能稳住成都府路,给他个四川都转运使又有何妨。”
钟离睿眼皮子一跳,四川都转运使?虽说如今都转运使地位有所下降,但那还是名义上的大路之首,地位是相当尊崇的。
嗯,应该说经略安抚使或经略制置使流行,却基本用于军事路上,陕西六路设置经略安抚,甚至各有转运使,整个陕西六路又是个大路,设有都转运使调度财货,四川和陕西同样,在各路转运使上,设置都转运使。
欧阳澈以区区微末之功,得到王秀的认同,主持两银法的试行,本就是占了天大便宜。如今,王秀竟然有意给大路都转运使,那可是真正的节臣,这厮运气好的让他眼红。
“大人,在下也想请郡。”
“哦,你任都承旨一年,怎么又动了心思?”王秀怪怪地看了眼钟离睿,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刚刚从杭州来又动心思,显然被欧阳澈刺激的不轻,看来还需历练心性才行。
“他们也要回来了,在下想请郡陕西,为天下再建新功。”钟离睿淡淡地道。
王秀目光一凝,看向钟离睿的目光,似乎是越发地欣赏,却又莞尔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开的打算。
当天晚上,王秀和钟离睿,还有被叫来的封元,他们三人一同研究西北郡县地形图。
当年,女真人的两次南下,西军的大量东调,把大宋最有可能夺取定难五州的机会打破。在他看来,如果再有十年的时间,党项人肯定被耗死。
女真人为了牵制大宋西军主力,以政和年间夺取横山土地契机,邀请夏皇帝李乾顺共同灭宋。
但是,李乾顺却被宋军着实打怕了,大宋西军的威风不是浪得虚名,秦风缘边弓箭手,熙河吐蕃族马军,环庆的横山步跋子,泾原的番军刀牌手,那都是一等一的天下精兵,足以和禁军一较高下,甚至比禁军还要凶悍。
更何况横山尽失,夏国最精锐步跋子来源失去,左厢军司三十余万吏士,步军力量逐年减弱,要真面对精悍的西军,那可真有点玄乎,至少他没有信心。
女真人的势力庞大,经过几次接触,夏军吃了几次亏,最大的惨白是李良辅的二十万人,被打的屁滚尿流。也就转变态度,开始对大宋边境试探******,陕西六路兵马不断东调,边境防御也有减弱,算是不错的时机。
但是,李乾顺没有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大宋是庞然大物,他不太相信会被女真人打倒,保持着谨慎地观望态度。
更无耻的是,他是大发战争财,对两方都卖出优良的战马,给女真人吃亏的价格,从大宋朝廷补回来,往往一匹马能卖出两匹的价格。
大宋朝廷不是不知道,却也没有办法,中原不可能养马,就算配种良马也没地方放牧,更何况战事紧急,需要迅速组建马军部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当开封陷落,他才恍然大悟,急忙要调集大军夺取横山,进而要攻取陕西。很可惜,王秀一局定乾坤,大宋幸免于难的行朝,强令陕西六路兵马严守关防,不得随意东进。
所以,西军虽然损失惨重,却仍有精兵十余万,各路乡军土兵战斗力极强,让他悬崖勒马,没有做出愚蠢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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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二章 西北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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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张启元明话明说,女真人真的会趁火打劫,但他的坦诚赢得了李乾顺好感,还非常的顺理成章。
只要是正常的掌权者都明白,邦交不过如此,相互利用而已,没有别的新鲜事,你有价值那就援助,你没有价值,人家也不会介意分了你。
夏存在的价值,就如同李德明时代所确定,在南北夹缝中生存。哪怕是李元昊坚持称西朝,也改变不了真正的形势,夏之所以没有被宋灭亡,还能频频地大规模反制,究其缘由就是北方强大的军事压迫。让大宋无法集中力量。
大宋对夏取得战略优势,究其缘由是北方政权的衰败,给了大宋千载不遇恶机会,能有条不紊地进行军事部署。
李乾顺是非常果断的,在判断女真人的意图后,立即以大宋降臣,原知西安州任得敬为前导,李良辅为主帅,集结十万大军向平羌城外围开进。
当然,任得敬只是向导,并没有真正抵达第一线,十万夏军却是真的,按照夏军的军制,十万大军中有五六万正兵,用在区区平羌城,可以说声势颇为宏大,也就是梁太后发兵五十万可比,似乎用尸体,就能把城池填平。
张启元却给李乾顺免费支了一招,让李乾顺大为欣喜,待他如上宾。
西北好好地天气,遽然风云变色,天边的那火红云彩,如同滴血般地亮堂。
唐重已经回朝任宣和殿学士,下步肯定会有大用。也是,人家在陕西十年,总不能一辈子留在那里吧?不给个两府实在说不过去,两府执政有定额,暂时进不去,那就给相当于两府待遇的宣和殿。
至于掌握实权的尚书六部,那可是两府之外最具权柄的衙门,唐重无门无派,自然无法染指。
王庶从开封回到了陕西,以端明殿学士,任陕西六路宣抚使,表明大宋开始启动西北战略。
正式西北战云密布,刚刚达成南北盟好的女真人,本来护送的大军开始遣散,各回本州就粮,却在形势使然下,突然又被汇集起来,让北方局势遽然紧张。
宗良已经回到朝廷,以宝文阁侍制,兼差知皇宋银行事,仍然跟随在王秀身边,皇宋银行自然有沈默和费苏照看。
何为却被任命为陕西宣抚司判官,直接去陕西上任,也算是一方重臣了,年近七旬的何老道已经在家看孙子,听说儿子成为判官,不由地老怀大为,连续宴请乡老三日,吃酒差点背过气去,幸亏自家十三小妾发现,才又活了过来。
不过,何老道也算是值得了,当年自己的一步好棋,小儿子跟随王秀、沈默鞍前马后,总算有了结果。王秀位极人臣,沈默也位列尚书六部,跟着他们二人,儿子前程一片大好,何家也是官宦世家了。
“大人,张子初出使党项,还真是依仗好嘴,党项国主竟然被他说的出兵平羌城。”钟离睿一阵奚落,但他心中却不得不佩服,张启元实在厉害,绝对是搞邦交的上佳人才,王秀放虎归山是不是错了?
哦,放虎归山实在牵强,王秀也做足了文章,整个大宋行朝也是竭尽全力,张启元运到不灭,最后逃脱生天。
王秀似笑非笑,坐在卧榻上品尝团茶,放下杯子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说,平羌城能坚持多久?”
“一个上旅驻扎,甲仗粮草充足,党项人没那本事拿下来。”钟离睿很不在意地道。
话,上旅是新军制特殊编制,独立于军单独存在,只属于都司的军事机构,每旅兵员绝不下六千人,南侍军唯一驻扎西南夷的直属上旅,兵力达到万三千人,简直就是一军。
“那就派一支上旅增援,如何?”王秀目光闪烁,语气散发无限韵味。
钟离睿一怔,惊讶地看着王秀,西侍军才有两个上旅,怎样去支援?不由地道:“平羌城兵精粮足,短时间内根本无需担忧,这可是个大好时机。万一对方围城打援,会消弱我们士气,还望大人三思。”
王秀转脸看到宗良,看那一脸的便秘模样,显然是有话要说,却又憋着没有说出口,他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大哥,有话就说。”
宗良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恐怕朝廷深陷西北乱局,虏人在北方趁机赚取便宜,先生不得不防。”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无妨,我还怕他不来。”
宗良感觉一阵牙疼,他离开了三年多,也算是有了人生认识的飞跃,处理政务更加的得心应手,却仍然无法跟上王秀的思维,始终是慢了一拍。
钟离睿瞥了眼宗良,平静地道:“虏人要是不来,那才真是怪了,先生早就把他们算计了。”
“哦,先生一向神机妙算。”宗良觉得自己多想了,王秀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却都是战场上临机决断,怎么会料不到女真人干涉,那可是家国上层的决策。
“什么神机妙算,大哥外放几年,也学得油腔滑调了,想想真不该放你走啊!”王秀半调侃地笑了。
钟离睿看着宗良,玩味地笑道:“嗯,大人说的是,应该知谏院。”
知谏院,那可是清流们的活计,宗良给钟离睿个白眼,心里把这厮女性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钟离睿视而不见,脸上玩味地笑道:“虏人参合与否关系不太大,大人,区区一个上旅,恐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善用兵不限局部,各大行营出击,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我就不信拿不下党项人。”王秀的脸色是非常的严肃。
“大人高论,在下不及。”钟离睿脸上笑容渐渐去了,也显得正经许多。
宗良又有点糊涂了,先生和钟离睿在说什么?显然不是好事,但多年没有接触枢要,他已经揣测不出了,让他在迷茫之际,又有了几分不安。
“大人,听说张子初暂时留在党项,恐怕他会闹出蛾子。”钟离睿又来了句,他也主管机速司,对张启元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就,让他闹腾看看。”王秀浑然不在意地道。
第八六三章 胡风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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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北方金军再次汇集,不断传来的官塘,让大宋行朝受到震动。复制网址访问 朝廷还好说,没有发出异端声响。
民间,却传言女真人会败盟南下,人们个个破口大骂。尼玛,南北盟约笔迹未干,女真人就迫不急耐正军备战,简直是无耻小人,拿盟约当手纸,还让不让人过天安生日子了?
而且,党项正准备对平羌城进攻,明显的落井下石,简直是小人行径。
也就是几天,风向突然逆转,金军再次汇集马步军十五万南下,声势颇为浩大。
当沿河风声鹤唳时,消息确定,大金左副元帅兀术传女真郎主诏谕,宣称奉大金国皇帝诏旨,率四十万大军南下,护送南朝太上赵佶的梓宫南归。
自北方汇集的女真族精锐四万,原先的各路兵马,在各自的军州待命,自梓宫所到自动加入护送队伍。
一时间,众人不知该怎样说才好,五路宣抚司新上任的宣抚使蔡易显然无所适从。
虽然,各大行营编练完毕,禁军,签发乡卒完成集结,各军明确了行营战略方向,不再是各自为战。
但是,人家真护送太上灵柩入境,他们倒底是打还是不打?打,那是护送赵佶的梓宫,不打,难道让金军过河,简直要人老命啊!
两府也感到为难,朝野上下简直闹翻了天,人们的视野转向倒底是迎战金军,还是坚壁清野,由金军过河赴洛阳。
毕竟,人家占据大义,还有太上梓宫,明面上决不能说打,只能议论放还是不放。
王秀成竹在胸,女真人的策略很明白,也就是帮着党项人牵制大宋进攻步伐,让党项人攻取平羌城,带有浓厚的张启元味道。
怎么说是牵制进攻步伐,那就是大宋行朝在陕西缘边,一直就是维系进攻姿态,平羌城更是夏软腹部的一根刺,一座重要的进攻据点。
赵谌是沉不住气了,急忙召集两府和尚书六部重臣会商,讨论如何应付女真人。嗯,因新官制的不断深入,尚书省六部地位再次提高,已经进入决策圈内。
按照王秀的意思,六部扩充是肯定的,要衍生出不少衙门,把国子监裁撤设立学部统管天下文教,呼声是很高的,已经得到王秀的默许,只是最高等级尚书部堂,还要以六部为主,也就是说,尚书省可以增加部院,却要分三六九等。
大家是各怀心思,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搞的赵谌是不知所措,不知是出兵阻拦还是让过河。
王秀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并非真正的事不关己,他需要再看看,才能决定怎样去说。
“虏人诚不可信,盟好墨迹未干,又再兴大军南下,竟然借口归还梓宫,行牵制讹诈的恶心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请陛下发兵征战。”赵鼎对南北盟好很不满意,他一直说虏人狡诈诚不可信,果不如其然,盟好笔迹未干,又再次南下。
当然,他也不是傻瓜,看出来女真人在牵制大宋行朝,让北侍军无力增援陕西,似乎还有点讹诈的味道,光四十万大军护送费用,就是一笔天大的开支。
王秀听赵鼎那么一说,也就知道这厮明白了,嘴角闪过古怪地笑,却仍然不言不语。
李纲眉头微蹙,暗骂赵鼎孟浪,女真人是别有用心不假,但他们站到了大义上,你要坏了太上梓宫如何得了,至少在道义上沦为下风,当下沉声道:“赵大人此言差矣!”
赵鼎眉头微挑,哪想到王秀没有反驳,李纲当了露头鸟,不悦地道:“不知李大人何意?”
“试问,朝廷在沿河、陕西同时开战,胜算几何?何况,虏人借口归还太上梓宫,你有怎样去打?”李纲问到了点子上,隐喻赵鼎不识兵就不要乱说。
“既然,他们明摆着牵制朝廷,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没等赵鼎说话,许翰当先来了句。
王秀嘴角抽了抽,看来能站到大殿内的,没几个是傻瓜,大家都能看明白形势。
女真人玩的这手如同当年契丹讹诈,除了帮助党项人牵制北侍军主力,还想趁机火中取粟,捞点好处罢了。有人却想趁机兵行险招,以强硬姿态反击女真人,公私上绝对勉强。
他对赵鼎实在有点失望,这位在他印象中的耿直忠臣,却有点私心太重,大是大非上太执着,也是历史上造成悲剧的主要原因,秦桧是不偏不倚,权势蒸蒸日上,难道宿命真不可避免?再持续下去,他真要忍不住要出手。
吕好问是非常实际的人,他不在意你想什么,反倒是朗声道:“陕西、沿河皆有险可守,御敌并不困难,但兀术挟太上梓宫而来,万一大军渡河,如何处置?”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女真人是示威讹诈,但他们一旦要过河兵临大河,倒底是抵抗还是观望?没有人敢定论,毕竟南北交战十余年,相互间没有任何新任可言。
金军很可能借题发挥,对开封展开攻势,也有可能采取侧翼攻势,直接取道孟州直抵河南府,连赵鼎等人主张抗战,也是拿不定不主张。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王大人以为怎样?”
当李纲的话传来,众人停止了议论,目光唰唰地落在王秀身上,搞的他措不及防,暗骂李纲混球。
但是,作为首相他又不得不表态,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兀术南下不足畏惧,朝廷大患在于西北。”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这话等于没说,女真人南下不假,却没有党项人围困平羌城迫在眉睫,生硬地道:“王公说来。”
“很显然,虏人不过是牵制朝廷,又想得点便宜。是因上次盟约他们并没有占到便宜,陛下可趁此良机,索还太上梓宫。”王秀停顿一下,心里很不好受,自己的儿子偏偏还得认别人,让人实在接受不了,但为了千秋大业,他也就忍了。
“哦,这又怎么说?”赵谌总算有点兴趣,迎还梓宫事非同小可啊!
(四库书)
第八六四章 众人的忧虑
(四库书)
“党项,肯定是要打的,李乾顺兴兵犯境,也算是意料之中,只不过比预料的早了几年。朝廷本就苦无西进借口,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要管兀术的护送大军,立即对陕西进行动员,传令殿前司历练第三十八旅镇,火速增援西侍军,并进行整训,一定要在动员前稳住防线。”
不管金军南下大军,让在场大臣很难接受,他们宁愿听到西北战败,也无法接受北方失利,这不是矜持而是习惯。
有些人甚至认为,王秀有妥协的味道,也有些人感觉很不对,不由地困惑不解,要知道女真人才是现实威胁,党项人一向是跳梁小丑。
“一旦开战,兀术借口提兵过河,如之奈何?”谭世绩无法理解,当即表示反对,在他看来王秀是本末倒置,金军号称四十万,其实也有十余万,足以发动大规模入侵。
秦桧也立即颔首附和,道:“朝廷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一旦西、北两面开战,胜负不可测,府库也支撑不起。”不能不说,他的立场中允,也是滑头的表现。
谭世绩看了眼王秀,摇首捻须道:“横山御敌即可,要说征伐党项,必然是调倾国之力而行之,女真必然趁虚而入,此非智者所为,王大人当三思而行。”
沈默看了眼众人,他也觉得王秀孟浪,但十余年来对王秀的信任,让他还是谨慎地道:“朝廷正在征伐南海,万里海疆凶险莫测,断不可轻开边衅,既然兀术拥太上梓宫而来,那就善加体恤,让他们退去,西北战事也不是死局。”
“党项生羌历来爱占便宜,索性让他们得些甜头,待稳定了北方局势,可以让西军逐步收复。”
秦桧见沈默也不太同意王秀,胆子肥了点,犹豫地道:“以横山关防,陕西必能退敌,但要剿灭叛羌,恐非一二年之功,还是以北方为重。”
两府和六部尚书几乎都要求持重,这是绝无仅有的状况。毕竟,两线作战是兵家大忌,何况开战西北再有事北方,等同三线作战,王秀不能不叹息,张启元这厮玩的高明,**裸地阳谋,让众人不得不投鼠忌器。
不过,赵谌看到王秀孤立,似乎抓到一线希望,目光中有了舒坦地笑意。
王秀并不觉得有压力,反倒是心平气和地道:“三线作战,愚夫所为。”
李纲、许翰甚至蔡易、沈默都是愕然不已,王秀的话太矛盾了。征伐南海已经动用不少兵力,消弱侍卫水军本土力量,更减弱针对燕山的海路威胁。
从修建平羌城就注定和党项开战,只要党项人不是孬种,没人愿意看到家门口有进攻阵地。
大家对征伐南海印象不深,但对党项却印象深刻,历次的失败表明,一旦开战将是旷长日久,两年时间收复河西的豪言壮志,似乎有点不能尽信。
女真人是牵制讹诈不假,但凡事没有绝对,一旦大宋陷于西北作战,女真人绝对会亮出獠牙,没有西侍军增援的北侍军,要独立面对强悍的金军,想想就让人发虚。
似乎,王秀决策太孟浪了!
李纲想到王秀的谋划,虽说攻伐党项是为了北伐,看是前景非常美妙,但女真人的插手,让天下格局有点不妙,他犹豫了。
想到党项养兵五十余万,穷兵黩武不假,但人家也有实力。以大宋行朝实力来看,可以在南征时应付西北战时,却再无力和女真人交战。
不过,北侍军咬咬牙防御,似乎还是可以的,他稍加考虑,做出了自己的决断,道:“平羌城防御体系完善,又有上旅守卫,党项有十万人却难攻占。既然虏人是要牵制朝廷,那就将计就计,北侍军不动,调集殿前司两军西进,团结西侍军各路兵马,完全可堪一战。”
王秀很欣慰也很愕然,李纲竟然支持他,颔首道:“陛下放心,虏人已经不堪一战,他们不过是见风使舵。叛臣张启元还在党项,他们显然是在等待机会,朝廷大军气势如虎,他们必然落井下石,只要派遣一精干大臣,必能迎还梓宫。”
“何人能出使?”赵谌喘息沉重,尽管以王秀有怨念,他却不愿放弃机会。
王秀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陛下,上国伐交,却必先以军事为先,应该宣召都参军。”
赵谌很不满,觉得被王秀驳了面子,脸色很不好看。
西北,就算张启元明话明说,女真人真的会趁火打劫,但他的坦诚赢得了李乾顺好感,还非常的顺理成章。
只要是正常的掌权者都明白,邦交不过如此,相互利用而已,没有别的新鲜事,你有价值那就援助,你没有价值,人家也不会介意分了你,就那么简单明了。
张启元的坦诚,赢得了信任,不是每个使臣都能坦然应对的。
夏存在的价值,就如同李德明时代所确定,在南北夹缝中生存。哪怕是李元昊坚持称西朝,也改变不了真正的形势,在南北均势间求一线生机。夏之所以没有被宋灭亡,还能频频地大规模反制,究其缘由就是北方强大的军事压迫,让大宋无法集中力量。
大宋对夏取得战略优势,究其缘由是北方政权的衰败,给了大宋千载不遇的机会,能有条不紊地进行军事部署。很可惜,这种优势被女真人的崛起打破,给了党项人喘息的机会,让他们再次活过来。
李乾顺是非常果断的,在判断女真人的意图后,立即以大宋降臣,原知西安州任得敬为前导,李良辅为主帅,集结十万大军向平羌城外围开进。
当然,任得敬只是向导,并没有真正抵达第一线,十万夏军却是真的。按照夏军的军制,十万大军中有五六万正兵,用在区区平羌城,可以说声势颇为宏大,也就是梁太后发兵五十万可比,似乎用尸体就能把城池填平。
张启元却给李乾顺免费支了一招,让李乾顺大为欣喜,待他如上宾,却不知道恰好上了套,被人当了枪头。
(四库书)
第八六五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西北好好地天气,遽然风云变色,天边的那火红云彩,如同滴血般地亮堂,预示着要收割多少鲜活的生命。
唐重已经回朝任宣和殿学士,下步肯定会有大用。也是,人家在陕西十年,总不能一辈子留在那里吧?不给个两府实在说不过去,两府执政有定额,暂时进不去,那就给相当于两府待遇的宣和殿。
至于掌握实权的尚书六部,那可是两府之外最具权柄的衙门,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人占据,唐重无门无派,相隔十余年才回到朝廷,自然无法染指。
王庶从开封回到了陕西,以端明殿学士,任陕西六路宣抚使,表明大宋开始启动西北战略。
正是西北战云密布时,刚刚达成南北盟好的女真人,本来护送的大军开始遣散,各回本州就粮,却在形势使然下,突然又被汇集起来,让北方局势遽然紧张。
宗良已经回到朝廷,以宝文阁侍制,翰林学士院侍讲学士,兼差知皇宋银行事,仍然跟随在王秀身边,皇宋银行自然有沈默和费苏照看。
何为却被任命为陕西宣抚司判官,直接去陕西上任,也算是一方重臣了,年近七旬的何老道已经在家看孙子,听说儿子成为判官,不由地老怀大为,连续宴请乡老三日,吃酒差点背过气去,幸亏自家十三小妾发现,才又活了过来。
不过,何老道也算是值得了,当年自己的一步好棋,小儿子跟随王秀、沈默鞍前马后,总算有了结果,加馆职出任地方宣抚。王秀位极人臣,沈默也位列尚书六部,跟着他们二人,儿子前程一片大好,何家也是官宦世家了。
好在没有惊动给别人,何老道也算是命硬,要不然何为还没到任,就得回家守孝三年。
“大人,张子初出使党项,还真是依仗好嘴,党项国主竟然被他说的出兵平羌城。”钟离睿一阵奚落,但他心中却不得不佩服,张启元实在厉害,绝对是搞邦交的上佳人才,王秀放虎归山是不是错了?
哦,放虎归山实在牵强,王秀也做足了文章,整个大宋行朝也是竭尽全力,张启元运到不灭,竟然在大江旁边潜藏多日,待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江北,才从海道北上,最后逃脱生天。
王秀似笑非笑,坐在卧榻上品尝团茶,放下杯子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说,平羌城能坚持多久?”
“一个上旅驻扎,甲仗粮草充足,党项人没那本事拿下来。”钟离睿很不在意地道。
话说,上旅是新军制特殊编制,独立于军单独存在,却仍然是旅镇级别编制,只属于都司的军事机构,作为战术上的预备队时雍,每旅兵员绝不下六千人。
全军最大的上旅,是南侍军唯一驻扎西南夷的直属上旅,兵力达到万三千人,简直就是一军。要不是南侍军在国内不设军一级部队,恐怕这支上旅就要改编成军了。
“那就派一支上旅增援,如何?”王秀目光闪烁,语气散发无限韵味。
钟离睿一怔,惊讶地看着王秀,西侍军才有两个上旅,怎样去支援?不由地道:“平羌城兵精粮足,短时间内根本无需担忧,这可是个大好时机。万一对方围城打援,会消弱我们士气,还望大人三思。”
王秀转脸看到宗良,看那一脸的便秘模样,显然是有话要说,却又憋着没有说出口,他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大哥,有话就说。”
宗良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恐怕朝廷深陷西北乱局,虏人在北方趁机赚取便宜,先生不得不防。”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无妨,我还怕他不来。”
宗良感觉一阵牙疼,他离开了三年多,也算是有了人生认识的飞跃,处理政务更加的得心应手,却仍然无法跟上王秀的思维,始终是慢了一拍,不能不让他深感危机。
作为上官的近身侍从,跟不上上官节奏,这是非常不称职的,也是非常可怕的,哪怕他和王秀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长久干下去。
钟离睿瞥了眼宗良,平静地道:“虏人要是不来,那才真是怪了,先生早就把他们算计了。”
“哦,先生一向神机妙算。”宗良觉得自己多想了,王秀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却都是战场上临机决断,怎么会料不到女真人干涉,那可是家国上层的决策。
可能的三线作战,想想都让人牙疼。
“什么神机妙算,大哥外放几年,也学得油腔滑调了,想想真不该放你走啊!”王秀半调侃地笑了。
钟离睿看着宗良,玩味地笑道:“嗯,大人说的是,应该知谏院。”
知谏院,那可是清流们的活计,御史谏官如同鸭子疯狗,专门以叫嚷为荣耀,还以咬人上位,御史中丞要能把执政干下去,那个位置十有八九属于你,没有那么多高尚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宗良给钟离睿个白眼,心里把这厮女性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你才知谏院,你全家都知谏院。
钟离睿视而不见,脸上玩味地笑道:“虏人参合与否关系不太大,大人,区区一个上旅,恐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善用兵不限小局,该牺牲的就不用去考虑。各大行营出击,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我就不信拿不下党项人。”王秀的脸色是非常的严肃,话也尤为冷血。
“大人高论,在下不及。”钟离睿脸上笑容渐渐去了,也显得正经许多。
宗良又有点糊涂了,先生和钟离睿在说什么?显然不是好事,但多年没有接触枢要,他已经揣测不出了,让他在迷茫之际,又多了几分不安。
“大人,听说张子初暂时留在党项,恐怕他会闹出蛾子。”钟离睿又来了句,他也主管机速司,对张启元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就,让他闹腾看看,暂时不要动他,不然很没趣的。”王秀浑然不在意地道。
第八六六章 面对女真人的讹诈
(四库书)
随着北方金军再次汇集,不断传来的官塘,让大宋行朝受到震动,朝廷还好说,没有发出异端声响。也是,作为朝廷重臣的他们,对南北关系看的比较透彻,无非是两个小孩过家家,为了一根糖葫芦,随时随地地争夺,刚刚分完脏,又会因为一块糖果打起来。
民间,却传言女真人会败盟南下,人们个个破口大骂。尼玛,南北盟约笔迹未干,兵马还没有完全散去,女真人就迫不急耐正军备战,简直是无耻小人,拿盟约当手纸,还让不让人过天安生日子了?
而且,党项正准备对平羌城进攻,明显的落井下石,简直是小人行径。
不过,天下纷争并不以小民一直为转移,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还真没人把盟约当回事。
也就是几天功夫,风向突然逆转,金军再次汇集马步军十五万南下,分布在南下沿途军州,声势颇为浩大。
当沿河风声鹤唳时,有消息最终确定,大金左副元帅兀术郎君传女真郎主诏谕,宣称奉大金国皇帝诏旨,鉴于南北盟好,率四十万大军南下,护送南朝太上赵佶的梓宫南归。
自北方汇集的女真族精锐四万,原先的各路兵马,在各自的军州待命,自梓宫所到自动加入护送队伍。
当然,金军将帅也是颇有怨言,刚刚打了一仗,才分散回到驻扎军州,那些签发丁壮才散去,又要征签待命南下,还让不让人活了。
怨言归怨言,大家心里也明白,南下只要打不起来,肯定会有点好处。
一时间,众人不知该怎样说才好,五路宣抚司新上任的宣抚使蔡易显然无所适从。
虽然,各大行营编练完毕,禁军,签发乡卒完成集结,各军明确了行营战略方向,不再是各自为战。
但是,人家真是护送太上灵柩入境,他们倒底是打还是不打?打,那是护送赵佶的梓宫,不打,难道任由金军过河,简直要人老命啊!
两府也感到为难,朝野上下简直闹翻了天,人们的视野转向倒底是迎战金军,还是坚壁清野,由金军过河赴洛阳。
毕竟,人家占据大义,还有太上梓宫,明面上决不能说打,只能议论放还是不放。笑话,你敢明说打?万一损坏太上梓宫,那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王秀成竹在胸,女真人的策略很明白,也就是帮着党项人牵制大宋进攻步伐,让党项人攻取平羌城,带有浓厚的张启元味道,阴谋是慢慢地。
怎么说是牵制进攻步伐,那就是大宋行朝在陕西缘边,一直就是维系进攻姿态,平羌城更是夏软腹部的一根刺,一座重要的进攻据点。
一旦大宋行朝决定出兵,平羌城就是横山西部重要进攻据点,可以保障大军穿越瀚海,直接对耀德城甚至西平府发动攻势,那可是党项人国土防御的软腹部。
赵谌是沉不住气了,急忙召集两府和尚书六部重臣会商,讨论如何应付女真人。嗯,因新官制的不断深入,尚书省六部地位再次提高,已经进入决策圈内。
按照王秀的意思,六部扩充是肯定的,要衍生出不少衙门,把国子监裁撤设立学部统管天下文教,呼声是很高的,已经得到王秀的默许,只是暂时还不具备成熟实际
当然,最高等级尚书部堂,还要以六部为主,也就是说,尚书省可以增加部院,却要分三六九等。如果,非得要分细致的话,可以比方六部尚书为正二品,那其它要设立的部尚书就是从二品,还不能称尚书部堂。
大家是各怀心思,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搞的赵谌是不知所措,不知是出兵阻拦还是让过河。
王秀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并非真正的事不关己,他需要再看看,才能决定怎样去说,一个合格的宰相,并不是一人之谋强势决定,而是要综合众人智慧,最终果断拍板。
“虏人诚不可信,盟好墨迹未干,又再兴大军南下,竟然借口归还梓宫,行牵制讹诈的恶心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请陛下阻止其大军过河。”
赵鼎对南北盟好很不满意,他一直说虏人狡诈诚不可信,果不如其然,盟好笔迹未干,又再次南下。
当然,他也不是傻瓜,看出来女真人在牵制大宋行朝,让北侍军无力增援陕西,似乎还有点讹诈的味道,光四十万大军护送费用,就是一笔天大的开支。
不过,他这话中却有所保留,直说阻止其大军过河,并没有说发兵或是征战,充分体现出他也不是愣头青,绝不会王枪口上撞,给人以把柄,至于怎样去阻止,那就是两府诸公的破事,****尚书六部鸟事。
王秀听赵鼎那么一说,也就知道这厮明白了,典型的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嘴角闪过古怪地笑,却仍然不言不语。
李纲眉头微蹙,暗骂赵鼎孟浪,女真人是别有用心不假,但他们站到了大义上,你要坏了太上梓宫如何得了,至少在道义上沦为下风,当下沉声道:“赵大人此言差矣!”
赵鼎眉头微挑,哪想到王秀没有反驳,李纲当了露头鸟,不悦地道:“不知李大人何意?”
“试问,朝廷在沿河、陕西同时开战,胜算几何?何况,虏人借口归还太上梓宫,你又怎样去打?”李纲问到了点子上,隐喻赵鼎不识兵就不要乱说,他却没有细听赵鼎言语。
“既然,他们明摆着牵制朝廷,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没等赵鼎说话,许翰当先来了句,同样没有涉及发兵抵挡,大家都是混这口饭的,自然不会往火坑里跳。
王秀嘴角抽了抽,看来能站到大殿内的,没几个是傻瓜,大家都能看明白形势。
女真人玩的这手如同当年契丹讹诈,除了帮助党项人牵制北侍军主力,还想趁机火中取粟,捞点好处罢了。有人却想趁机兵行险招,以强硬姿态反击女真人,公私上绝对勉强,还不愿意承担发兵后果。
真是,一群看似正直的老狐狸啊!
(四库书)
第八六七章 王秀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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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赵鼎实在有点失望,这位在他印象中的耿直忠臣,却有点私心太重,大是大非上太执着,也是历史上造成悲剧的主要原因。秦桧这厮是不偏不倚的态度,权势却蒸蒸日上,玩平衡逐渐得心应手,难道赵鼎的宿命真不可避免?
不要说秦桧可能的出手,再持续下去,他真要忍不住要出手。
吕好问是非常实际的人,他不在意你想什么,而是看你在做什么,反倒是朗声道:“陕西、沿河皆有险可守,御敌并不困难,但兀术挟太上梓宫而来,万一大军渡河,如何处置?”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女真人是示威讹诈,但他们一旦要过河兵临大河,倒底是抵抗还是观望?没有人敢定论,毕竟南北交战十余年,相互间没有任何新任可言。
金军很可能借题发挥,对开封展开攻势,也有可能采取侧翼攻势,直接取道孟州直抵河南府。无论战和,人家在舆论上占据道德高峰,连赵鼎等人主张抗战者,也是拿不定不主张。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关键是怎样去阻止,核心就是发兵战否?
“王大人以为怎样?”
当李纲的话传来,众人停止了议论,目光唰唰地落在王秀身上,搞的他措不及防,暗骂李纲混球。你们争辩完了再由我收拾残局,不是更好吗?非得关键时刻拉我下水。
但是,作为首相他又不得不表态,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兀术南下不足畏惧,朝廷大患在于西北。”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这话等于没说,女真人南下不假,却没有党项人围困平羌城迫在眉睫,生硬地道:“王公说来。”
“很显然,虏人不过是牵制朝廷,又想得点便宜。是因上次盟约签订,他们并没有占到便宜,陛下可趁此良机,索还太上梓宫。”王秀停顿一下,心里很不好受,自己的儿子偏偏还得认别人,让人实在接受不了,但为了千秋大业,他也就忍了。
“哦,这又怎么说?”赵谌总算有点兴趣,迎还梓宫事非同小可啊!
谭世绩却点了点头,道:“记得王大人曾经预测今日形势,让都参军司进行推演。”
“正是。”王秀淡淡一笑,脸色非常平静,既然提前介入,那就索性把事揽在身上,一切战和进退,拿到一言九鼎。
“那还不让刘太尉上殿。”李纲大为欣喜,连天子的脸面也给忘了。
李纲老儿目无君臣,赵谌感觉更加不好,脸色阴森的要滴水,但他也不能率意,只得道:“那就宣他上殿。”
众人这才明白,就在王秀还在杭州事,蔡易刚刚离任,钟离睿和刘光世主持一次秘密兵棋推演,参加者全部封口,结果封存为最高机密,也只有几位枢密院大臣明白,却没想到是应付三线作战推演。
如今,都参军司的兵棋推演,已经得到两府的认可,也正式列入禁军的制度。把政治、民俗、军力、地形等等计算进去,设定各种条件下的突发情况,以及最终的结果,为两府确定最佳的决策方案。
王秀打定主张,一力承担全部,此时的目光有点冷俊,秦桧到没有什么,盟友而已,不能有太多的希望,只是蔡易、沈默表现太没信心,让他有点失望。
当刘光世上殿,带来了兵棋推演的成果,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各种突发情况和应对策略,都井井有条,最后判定女真人绝不会贸然发动战争,只要西北战事控制两年内,女真人甚至会分一杯羹。
西北战事的最终结果,并不是大宋行朝和党项人较量,而是和女真人的较力。
不为别的,草原的巨大利益,也让女真人不能不解决,甚至比南下更为重要,党项又是彻底解决草原问题的关键,不控制党项人,就无法真正稳定草原。
王秀的观点也在于此,草原某些部族,是他今后战略的关键所在,又是他要执行驱逐屠杀目标,不拿下河西绝不可能达成,这是破解天下大势的一颗重量级棋子。
不能不说,党项人很悲剧,在南北征战的棋盘上,沦为了双方都关注的焦点,并被张启元成功策划走出关键一步,引发了大宋行朝提前启动战争机器。
“此战,要打,要干净利落,以平羌城吸引党项两三成力量,然后集中西侍军缘边四个行营九个军,殿前司两个军,并六路乡军土兵,三路出击毕尽全功,争取两到三个战役,彻底打垮党项主力,到时候虏人出兵也不畏惧。”
王秀目光闪闪,口吻带有不容置疑的绝然,沉声道:“事关重大,为完全起见,臣建议还是设处置司于开封,臣亲自节制两路大军,选派干练大臣出使虏人大寨。”
“只要能延迟虏人发作,我军能举荐生羌左厢主力,大事可定。”
“虏人要过河,如之奈何?”赵鼎不识时务地问了句。
王秀瞥了眼赵鼎,眸子里尽是不屑,风淡云轻地道:“敢来,就要做好必输的觉悟。”
赵鼎松了口气,果断地闭口不言。他听出王秀坚决主战的决心,这是他非常愿意听到的,而且还第一个说出了打,更是让他如释重负。
应该说,大殿内的重臣人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承担开战后果,无论是何种结局,都和大家无关。
“那,万一战事燃起,太上梓宫怎能保全?”赵谌有些气急败坏,他不想王秀张狂到不顾梓宫,把他这个天子,把赵家天下置于何地?
王秀既然下了决心,那就没去顾忌什么鸟梓宫,不过是一副棺材而起,就让手握天下锐兵的大宋行朝投鼠忌器,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赵家****何事?赵家用他防他,他也尽了那份力,从十年前就对得起赵家,开始为自己奋斗。
如果,上座的不是他的血脉,他又不得不隐忍不说,就冲这话,冲着上次的逼迫,御座上就该换人了。
“陛下放心,不会毁坏太上梓宫。”
“一旦战起,岂能保全,王公要干什么?”赵谌睁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王秀,他仅有的尊严决不放弃。
大殿内,剑拔弩张,人人噤若寒蝉。
第八六八章 王家的诰命夫人
(四库书)
几日来,时断时续的小雨,洒落在行在江宁地面上,市民的生活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因为,城内外大街小巷,已经全部用水泥板或青石板铺成道路,两侧排水沟井然,街道上干干净净,绝没有满清时代,京城也一片泥泞的场景。
里面,并非全然王秀的功绩,水泥板显然不如青石板,只是价格相对低廉,适合大小城市铺设,这个时代的城市规划、排水设施和卫生管理都是相当完善的,都有专人管理。
这日午间,天雾蒙蒙的,北面天空一片乌云,伴随着阵阵闷热的潮气,令行人感到很不舒服。
很多露天摆摊的商贩,纷纷嘀咕着天气,收拾货物准备避雨,但街道两侧的商铺生意还是照样,只不过客人比平时少了许多。
秦淮河畔,王秀的府邸
王秀算是享受齐人之福,赵福金的事情解决,林月姐也不用担心,她们早就坦坦荡荡住进了府邸,和有琴莫言的关系很融洽,而且已经怀上麟儿。
连文细君也珠胎暗结,被接入了府邸居住,算算日子都快要生产了。
为此,王卿苧还笑话王秀,往年都是哑炮,今个是强悍的没人性,一次性三个女人都怀上了。哦,还忘了有琴莫言,应该是四个女人都有了,有琴莫言是第二胎了,既然是诞生麟儿,那就多子多福,王家有大兴的兆头,她自然是高兴非常。
就在府邸后花园,小小的高台四周几十棵参天的大树,台子环绕小径之上,一座简朴又不是雅致的草亭内,一家人坐在里面品茶饮酒,石桌上摆满了时鲜水果。
有琴莫言还不太显,文细君、赵福金和林月姐却大腹便便,个个穿着宽松的衣衫,发鬓都是随意盘起,各自一把精致的圆扇,嬉笑说着,不时地放声娇笑。
还有顽皮可爱的王新真,简直就是个活宝,不停地摸摸这个,听听那个,其乐融融。
王卿苧的心情格外地好,连带着对文细君态度也好了许多,拿着一盏琉璃瓶子,笑眯眯地道:“我说秀哥儿啊!你还别看这酒,从大食捻转万里而来,味道就是比咱们的好,绝不下党项那边的葡萄酒。还有着瓶子,可是杭州王三家制造的,也算是精品了。”
琉璃瓶装了葡萄酒,那几个镶嵌着金银花纹的杯子,却比寻常琉璃制品更透明,已经无限接近玻璃。
这也是经过玉泉山研究院研制,由杭州王家生产的,算是杭州王家的一项大买卖,据说已经用在窗户上,但行在却没有流行,仅限于杭州一带,价格上还没有降下来。
商人嘛!最求的是利益,大规模生产是肯定的,一个新鲜物事前期的受益,绝对让人无法拒绝,他们绝不会在短期内普及。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你是大东主,他两家自然要巴结你了。”
不能不说,杭州王家和温州王家眼光好,自从巴结上王秀,那是坚定不移跟在身边。三家逐渐结成松散地联合,以陈州王家为主,形成一个家族的大型工商业集团,再有江宁沈家、真州吴家,在整个江右已经无人能及了。
“切,他们靠着你可是赚的钵满盆溢,我怎么也是王家大娘子,孝敬我也是应该的。”王卿苧翻个白眼道,引的几女一阵轻笑。
王秀一阵牙疼,还王家大娘子,现在王家当家作主的,应该是有琴莫言,那才是真正的王家大妇,大姐只是回了家门的姐。也就是有琴莫言自从有了女儿,渐渐隐于幕后,性子也变了许多,更像是郡国夫人了。
他成为了宰相,自然加开国郡公爵位,有琴莫言也是水涨船高,被赐封为第三等郡国夫人。在朱琏的坚持下,连赵福金、林月姐、文细君也被加封第五等县君诰命。
大宋政和二年,曾经改过一次外命妇封号,郡君被分为四等,政和六年又恢复过来。
大宋行朝驻行在江宁,王秀倡议恢复宗室公主、郡主、县主称号,外命妇也定为两国夫人、国夫人、郡国夫人、郡君、县君和乡君,其中还有国号及上下郡县等级。
侍妾是不可能有名分的,商品而已,正妾却全然不同,她都是有一定礼仪过门,是得到社会承认的侧室,加封外命妇爵位也是有的,他是宰相加开国郡公,侧室封个郡君很正常,就是三位一起封,有一点点多了。
友琴莫言白了眼王卿苧,又对王秀道:“哥哥,是不是快要启程了?”
王秀目光扫过诸女,真是天不遂人意啊!儿女即将生产,自己却要远行,真的有点不舍。
就在昨天,禁中贴黄了,他以宰相兼差大江北面处置使,待禁军天武、神卫二军集结完毕,就择日北上,恐怕等不了子女出世了,心中难免有遗憾。
“你们不是即将诞生麟儿,就是身怀六甲不堪远行,只是委屈你们了。”
“哥哥说的,国事重要。”友琴莫言心下不舍,却明白事理,男人呆在家里的总是不成的。
文细君也笑咪咪地,柔声道:“官人去边事,我们姐妹能照顾好自己。”
“官人自取就是,妾身不是好好的,待官人回来再看麟儿。”赵福金羞涩地笑着,虽有不舍却很坚定。
林月姐看了眼王秀,亦是温柔地笑道:“四姐说的是,妾身在家静候官人捷报。”
“爹爹放心,孩儿会照料娘和诸位姐姐的。”一直在摆弄玩具的王新真,冷不防来了句,小脸非常郑重。
王秀和众女都笑了,引的王新真笑脸透红,撅着小嘴道:“我说的是真的,爹爹不相信?”
六七岁的小屁孩,竟然跟小大人一样,实在让人忍俊不已。王卿苧一把抱过王新真,在粉嘟嘟得小脸蛋上亲了口,宠爱地道:“知道我家十四娘厉害,姑姑后半辈子靠你了。”
不能不说,没有子嗣的王卿苧,把王新真当成了亲女儿,简直给宠上了天,哪个百依百顺啊!恨不得把天上的星辰摘下来。
(四库书)
第八六九章 王家十四姐
(四库书)
王新真顽皮被王秀训示,第一时间不是找友琴莫言,而是躲到王卿苧身边,她也明白大姑母的厉害,爹爹也会吃瘪。
“姑姑放心,孩儿当然要孝敬姑姑。”王新真腻在王卿苧怀中,可爱的脸蛋尽是亲密。
友琴莫言摇了摇头,瞪了眼王新真,道:“十四娘,老大不小了,还那么缠人。”
王卿苧白了眼友琴莫言,不慢地道:“我家十四娘就是乖,是姑姑的心肝宝贝。”
王秀有点看不下去,大姐宠爱孩子太深了,难免把王新真小脾气惯出来,不免道:“大姐,十四娘着小脾气,真是太想你了,别给”
“像我怎么了,我家十四娘可是未来的大人物。”王卿苧白了眼王秀,凶巴巴地像护鸡仔的母鸡。
“姑姑,不要说爹爹,爹爹也是为我好。”王新真那双乌亮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王卿苧,一脸地小委屈。
这下惹的几位女人都心疼不已,要不是身子不便,她们都想把王新真揽在怀中。
不能不说,王新真人小鬼大,小小年纪特别有眼色,短短几天里,就让赵福金、林月姐喜欢上她,就别说文细君了,那也是个把她捧在手掌心的主。
两位在外有钱的主都宠着,这可是含着金汤勺的小公主。
友琴莫言看女儿可怜巴巴地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太迷惑人了。刚刚,要不是王卿苧带来了好玩意,吸引了王新真的注意力,恐怕桌上名贵的琉璃器要遭殃了。
曾经,王新真打碎了名贵的瓷器,王秀大为恼怒,要找王新真的不是,王卿苧却护了过去,大方地说道:“不就是个瓷器嘛!大不了我赔你个更好的,赶明姑姑拿上几百个,让我家十四姐砸着玩。”
最终,连王秀也无可奈何地摇头,连叹不要把孩子宠坏了,只有友琴莫言趁着王卿苧不在,还能镇住王新真。
这不,没了兴趣开始胡闹,整个是小魔女,有了大姐的纵容,连王秀恋无可奈何。
“大姐,不能在纵容十四娘,你看每次都是极尽奢华,女娃要学会勤俭持家,文文静静。”王秀实在受不了了。
“切,咱家就是有钱,就算让十四娘花,十辈子都花不完。再说了,女孩要那么文静干嘛,今后跟着姑姑,咱们要做人上人。”王卿苧瞪了眼王秀,气势汹汹地道。
王秀无可奈何地摇头,别看在外面他是大权在握的宰相,回到家里还真没地位,不由地苦笑道:“大姐,教导孩子不是这样的。”
“好了,秀哥儿的意思我明白,咱家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豪,你说的那也太牵强,反倒是有做作嫌疑。我看十四娘聪慧过人,今后定然是女东主的料,太老实了反倒是不美。”王卿苧继续给王秀白眼。
也不能不承认,早年的王卿苧的确是温顺善良,但内心深处却非常坚毅,才有了借着契机走出去的一天。那么多年来,王家大娘子的名声可不是盖的,号称天资第一女富,拥有的钱比皇太后还要多,性格懦弱的女人绝走不出这步。
王秀感觉自己被打败了,不得不举起白棋,苦笑道:“大姐说的有道理,我认输好不好。”
“本来就是这理。”
“姑姑好厉害。”王新真没心没肺地跟着起哄。
“大姐,官人快要北上了,你去不去?”友琴莫言去不了,不妨碍王卿苧去照料王秀,她才能放心。
“开封凶险万分,大姐暂时不要去。”王秀急忙出口阻拦。
“凶险万分?秀哥儿别吓唬人了。”王卿苧虽然一惊,但到底是老江湖,转瞬间就镇定下来。
“官人,你可别吓我们姐妹。”
文细君慌张地说完话,赵福金和林月姐也担忧地看着王秀,眸子里说不尽的忧虑。
王秀真后悔说这句话,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心情不好会影响下一代,这在想着糊弄过去,冷不防王新真嚷嚷道:“我跟随爹爹去。”
“你去做什么?那可不是去玩。”王卿苧溺爱地问道。
“娘和各位姐姐身子不便,姑姑又有大买卖,我长大了,自然能照顾爹爹。”王新真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说道。
天真无忌的童言,把大家逗乐了,刚才的忧虑一扫而空,王卿苧宠爱侄女不假,却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让王新真参合,叫来等候一旁的李采薇,领着王新真去玩耍。
“秀哥儿,能有什么凶险?”
王秀并没有直言,而是道:“大姐,这场战事或许是机会,能让王家、沈家更上一层楼。”
“这又怎么说?”王卿苧美眸一闪,来了极大的兴趣,王秀的话可是代表巨大前景。
“西北要打仗,对铜铁皮革需求极大,还有大量的辎重,你说是不是机会?”王秀很随意地说道。
“这个我都知道。”王卿苧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朝廷放宽军需定制,打仗那么费钱的事,自然能赚个盆满钵益。
“不光是西北打仗,虏人气势汹汹而来,我说的凶险就是这点,搞不好会在沿河爆发战事,这才是我北上真正原因。”王秀说出真实目地,西北战局在那些名将的指挥下,他还真不把党项人放在眼里,真正需要应付的是女真人。
有时候,在特定的环境下,牵制和讹诈也会转化成战争,就看你用怎样的眼光去看。他必须要坐镇开封,甚至在洛阳去指导战争,避免一切不利因素,而不是在数千里外的江宁。
“你就一口气说完,不要再磨叽了。”王卿苧白了眼王秀,引起了众女一阵轻笑。
王秀翻个白眼,用最直白的语言道:“虏人既然是讹诈,那必须屯驻重兵,北侍军自然要加大战备,几样新式兵器也该量产了,那对高质量铜铁的需求,肯定会大大增加。”
“真是个小滑头。”王卿苧短时明白了,在玉泉山和钟山的全力研制下,无论是床子弩还是其它器械,都研制出改良版本,甚至出现管型的火器。
她却不知道自家兄弟,还在酝酿别样心思,暂时没有说出口。
(四库书)
第八七一章 西北战事的廷议1
(四库书)
钟离睿看了眼许翰,摇了摇头道:“推演只是比较各种可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并不能涵盖全部。 ”
王秀点了点头,道:“正是,战场上没有绝对,只有相对的应对策略,推演永远没有变化快。或许,一个不起眼的变故,就能改变整个局面走向。”
“有道理,但这不能确保陕西开战,虏人不趁机占便宜。”李光非常忧虑地道,他为人非常谨慎,这场战争的危险性太大了,似乎有点太冒险了。
“并非如此,战略推演并非战场推演。”钟离睿干笑了两声,平羌城有西侍军一个上旅七千余人,再加上轮戍的乡军土兵,好歹也有万人守御。
只要能妥善利用关防地形,不要盲目地出击,在行营的支援下,十万夏军要攻取平羌城,还是比较困难的。
最重要的是城内有水井,这就解决守城的大问题,按照兵力换算,至少能坚持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以西侍军动员来看,缘夏边地五大行营的兵力,禁军连可以征发的各军州乡军达到三十万,不需要北侍军的增援。
李光自持身份,不愿和钟离睿争论,淡淡地道:“陈太尉、王太尉,有多大几率快速拿下灵州和兴州?”
刘光世撇撇嘴没说话,都参军司知行军司事陈淬、副使王宣面面相嘘,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陈淬原出身西军,当年担任真定府路兵马副总管,失镇南逃后加入殿前司禁军,积功成为知行军司事,作为枢参高等行军参军,对西军是了解颇深的。
他也很赞同这场战事,毕竟是西军为主力,只是明显的两府大佬信心不足,他也不好说话。
王宣却撇撇嘴不以为然,他曾经击败女真悍将斜卯阿里,又是李纲看好的旧部,哪里会怕别人,朗声道:“以最佳军事部署,两大行营牵制左厢军司,然后分南北两路,可以快速抵达灵州。”
他没有说多长时间拿下兴庆,也没有做出任何保证,时间并不是他所能预测的。
王秀默默看着山川地形沙盘,最佳方案实际是他运筹,让封元放出来的。
其实,也非常简单,那就是总结历史上,蒙古人对党项作战经验,避免和强悍的左厢军司硬拼。以两个行营的大军牵制夏左厢军司,让党项人主力脱不开身。
平羌城就是一个点,宋军组成两支快速部队,配给强有力的步军部队,南路从熙河路北上,进入右厢军司防区北上,北路沿着草原边境西进,直接进攻省嵬城。
“南路行营倒是可行,但北路行营要越过边地,恐怕会引起虏人反击。”李纲眼光也很独到,看到了危险点。
王秀并不认为李纲多心,实际北路绝对是冒险,推演的成功并不代表实际作战顺利。也是,仅仅是个计划,操作起来实在太难,大宋行朝的进攻阵地,无法完全避开夏军左厢,战斗只能在战争中不断改变,墨守成规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他运筹的作战计划,连自己也觉得太不符合实际,根本避免不了和夏军左厢决战。
王宣神色有些傲然,他看了眼刘光世,朗声道:“以最坏的打算,西北战事一时无法形成决算,女真趁机南下,以兵力计算,北侍军完全可以应对,沙门岛驻扎侍卫水军,也可以出海威胁燕山,至少能保证平局。”
“侍卫水军?主力已经南下,沙门岛不足对虏人形成威慑,长岛的侍卫水军拱卫行在,断不能北上。”许翰白了王宣,语气很不愉快,显然很不看好侍卫水军。
王宣很不满许翰态度,自从侍卫水军奔袭滦州,上岸的战斗中打的惨烈,损失比较严重。
但是,那场激烈的战斗却转化为宝贵经验,无论从登陆进攻还是阵型摆设,都让侍卫水军受益匪浅,都参军司和侍卫水军都参军司,早就规划出对付金军马军的战队编组。
也就是说,留守的虎翼第五军,无论是甲仗配置还是战术,都逐渐适应登陆战的需要,确保守住登陆点,迎接马步军的增援或是后续部队抵达。
他眉头紧蹙,口吻生硬地道:“海船游戈燕山近海,必能震慑虏人,京东驻扎虎翼第五军两个旅镇,完全可以威慑燕山,许相公无须担心。”
侍卫水军的军编制规模不大,旅镇规模更小,体现出登陆作战需要小编制加灵活性的重要,两个旅镇也不过四千余人,可以组成两个战阵。
王秀很赞赏王宣不亢不卑的态度,也开口说道:“许大人,如果能然高丽出让江华,以海制陆,侍卫水军更具威慑。”
“大人说的极是,我们可以在任何一点登陆,打他个措手不及。”钟离睿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
许翰也不想争辩,该说的也都说了,人家王秀再次担任处置使,显然早就胸有成竹,自己做那恶人干嘛!
李纲显得非常犹豫,慢吞吞地道:“不动用东南仓禀,能否支撑西北大军决战?”
王秀笑了,李纲的意图是非常明显的,不动用倾国之力的战争。不过,更深一层的寓意很明确,对方不想把有限资源,消耗在西北战场上,影响北伐大业。
西北在士人眼中,也就是次要的战场。
刘光世咳了一声,道:“李相公,蜀道虽然艰难,却也能支撑半数粮草。”
李纲轻松地点头,有刘光世肯定,陕西加上京西的仓储,那就不用动用东南仓禀,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王秀对西北战事非常上心,早就做过精密的计算,陕西六路仓禀储备,加上蜀川更加丰厚的粮草储备,完全可以支撑长期战胜,至于京西那是备用。
再说,西侍军配备一些独特的器械,准备应付党项的马军。不要说那些正在陆续装配的火器,单单四轮战车就足以奠定时代方向,四个轮子的封闭型战车,完全仿照忽视的装甲战车,一队、一营乃至一旅的战车意味着什么?
(四库书)
第六七二章 西北战事的廷议2
(四库书)
汉将李陵以五千步卒,依靠转运车的掩护,携带二百万箭矢,对抗匈奴八万骑,竟然能在草原上进退自如。刘裕以三千人部署环形战车阵,击败七万魏军进攻。
可见,在平原战场上,战车对马军的制约很多。宋军的战马并不多,但民间可是有骡马和驴子,那些无法执行长途作战的骡马、驴子,完全可以拉动战车作战。
最重要的是,那划时代的意义,四轮车的横空出世,奠定了汽车发展的基础,两轮车和独轮车,无法发展出汽车。
他有点可惜的是,他按照明代偏厢车模型,让玉泉山研究院推出成果,禁军对这种四轮战车似乎不太感兴趣,到目前为止仅各军仅装备一个营。
很明显,四轮战车还比较笨重,虽然上面装备强有力的弩箭,却很少吸引人上车作战,往往单车甚至一队的车子,无法和同样数量马军对抗,将帅依然偏向发展马军。
也是,相对灵活的双轮兵车,也无法跟上马军发展到步伐,虽说是不是早就军事上的奇迹,却仍然被主流说淘汰,就不要说体积更大,更不太灵活的四轮车了。
对于马军的发展,他自然是排在第一号位置,但决不放弃四轮战车的发展,抛开四轮车意义不说,这种战车对步跋子的意义,绝不是短期内能表现出来的,需要战场上来证明。
笨重是一回事,战力又是一回事,就看对禁军进行怎样的编组,能发挥战车最大的战斗力。
你让单车迎战马军,那肯定是不行的,要是进行混合编成,那车马相互协同,又能发挥怎样的战斗力?
“这场战事,灭亡党项是理所应当。但是,区区党项而已,用不着朝廷大费周折,不过是练兵而已。”
话说的非常狂,更加的任性,对付和大宋相持百余年的夏,竟然说是练兵,何为练兵?李纲、谭世绩、李光等人目光闪烁,他们听懂了其中寓意,不能不为之心折。
多年来,无论他们承认与否,往昔暮气沉沉的帝国,在王秀潜移默化下,变的朝气蓬勃起来。东南一带的变化,可以说是旷古未闻,正是如此,才加深了他们强忍收复失地、休养生息的主张,也逐渐倾向于相信王秀。
到了这个时候,两府三相两参,最终达成了共识,没有比这个更具有现实意义的了,这就代表着朝廷最高层齐心协力,别人再犹豫也无可奈何,大宋朝廷同意了西北战略思想,那就是剿灭党项人,至少也要拿下夏河东军州及凉州。
皆大欢喜的局面,随着朱胜非的到来,变的更加让人有信心。不为别的,正是职方司带来女真人绝密军情,金军南下的部队,多是虚张声势,打着一些女真老牌劲旅旗号,却都是些签发新兵,这就让人有嚼头了。
这份官塘罗列十分清晰,金军在云中北部的汪古部,秘密集结了三万女真族精锐,还有万余奚族马步军。这代表了什么?在场的老狐狸哪个不明白,那就真羞辱了两府。
“看来虏人并没打算大动干戈,反倒是想要浑水摸鱼。”一直没有言语的秦桧,简直是大喜过望,立即抛弃自己的犹豫,变成王秀坚定的支持者。~~7k~~
李纲也眉毛抖索,惊喜地道:“看来虏人的确要勒索,那我们绝不能让步,还要尽快增兵陕西。”
“李大人此言差矣!”王秀抖了抖袖口笑了。
“哦,这话从何说起?”不要说李纲,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王秀。
王秀嘿嘿一笑,道:“还是那句老话,兵无常势,无论怎样说虏人都有十余万人,一旦发动突然袭击,那可真不好玩,还是要谨慎些为好,该给他们点骨头就给点,人家也不容易,不是吗?”
虽然,这话让众人反思不已,他们也不是寻常人,明白女真人不会让朝廷轻松,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候动手,稳妥并没有坏处。不过,但最后一句话引起哄然大笑,骂的大家心情爽快,虏人就是猪羊而已。
“对了,恐怕蔡易之难以应付局面。”谭世绩忽然发现问题,也不顾得罪人了。
李纲开始时也不同意蔡易担任宣抚使,甚至认为尚书六部侍郎,都要比你蔡易能力强。
但是,王秀是一力坚持,加上蔡家的势力也很庞大,朝野承受蔡家恩情的大有人在,虽说当年蔡家遭殃噤若寒蝉,锦上添花却人人都会做,顺便结个善缘,他才有点不甘心地同意。
耿直如李纲者,也不得不在某些事上做出让步,朝野复杂的关系利益网,绝非个人权势所能左右。
王秀举荐蔡易出任宣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本来就可算北上,亲自节制这场颇具挑战意义的战争,有一个强悍的宣抚使,显然不是他所愿。
蔡易中资之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两人关系又非常友善,又是依附的盟友关系,不会在战略上和他形成对立。
再说,他想让蔡易再进一步,以补偿整日消沉的蔡鞗,让蔡易进入两府,蔡家重新辉煌起来,是最好的补偿方式。
“我将尽快北上,西侍军完成动员,就是大军征伐之日,还望诸公好为之。”他的意思非常明白,他亲自主导这场战争,至于蔡易担任宣抚使,大家可以完全放心。
李纲神色很勉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王秀亲自主导战争,他是放心的。但是,西北战略一旦达成,王秀的声誉将上升到无以伦比的程度,届时朝廷将再无人能撼动。
恐怕,北伐功成日,也就是赵家天子禅让之时!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他看向王秀的目光,又多了份警惕。
让他走不出的困局,王秀明明有机会夺取赵家天下,却在最好的时候放弃。内外朝彻底分离,他知道一切,却又不能不抱有一点警惕,无论怎样去说,随着王秀威望的空前高涨,有些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再说,王秀位极人臣,做事逐渐强悍专断,可不是个好兆头。
王秀似乎没有关注李纲异样的目光,调侃地笑道:“可惜,楚国长公主出阁,在下是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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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三章 朱琏的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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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江宁的天气格外好,碧空万里点缀着点点云彩,正是户外行走的大好机会。
禁中的慈寿宫,朱琏亲自泡着茶水,韩氏乖巧地旁边帮忙,时不时地看眼坐在下首的赵谌,眸子里尽是关切。
“娘娘,不过是几个妾室,朝廷本就不给宗室藩王外侧室诰命,也就是聊聊几位先朝重臣而已,一下给了他们三个县君诰命。。”赵谌不情愿地撇撇嘴,看了一旁的赵柔嘉,没有把话说下去,意思却非常明白,给乐县君已是优容,还想要别的。
赵柔嘉哪里不明白赵谌意思,也就是在朱琏身旁,半撒娇地道:“是啊!哪有宗室外侧室封诰命,本来已经破例了,再加封郡君,简直太骇人所闻了。”
朱琏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风淡云轻地道:“我又没说现在加封,而是等到相公克靖西北,开国公配上国夫人和郡君,足以让官家笼络人心了。”
其实,她心中很失望,儿女对王秀成见日甚,完全走到了对立面。她敢肯定的是,如果不是骨血相连的话,就算王秀勤王救驾建立行朝,恐怕现在赵谌也如同汉献帝,形同囚禁宫中,等待着禅位的那一天。
嗯,压根不用等到那天,早在十年前,恐怕赵家天下就完了。
可惜,赵谌、赵柔嘉不理解王秀,迫使王秀提前出手,开始实施内外朝彻底分离,二元君主制框架拉起,儿子的权力被分割不少,还在心存妄想,实在让她担忧不已。
其实,她非常明白王秀的用心,利用老臣在前台,自己躲在幕后操纵,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到前台,连续几次大事的发生,让王秀彻底走到前台。
赵谌看了眼赵柔嘉,眨了眨眼笑了。
赵柔嘉哼了声,不满地道:“那也得他打胜仗再说,就算他胜了,一个宰相侧室封郡君,似乎有点过份。”
朱琏瞥了眼赵柔嘉,目光落在韩氏脸上,慢悠悠地道:“圣人是后宫之主,执掌内外命妇册封用玺,怎么看此事?”
韩氏正在担忧赵谌惹朱琏不高兴,没想到竟然问到她,这个问话可不好回答,实在让她左右为难,不得不犹豫着道:“一切听娘娘做主。”
“你是皇后。”朱琏深深叹了口气,她真的有点精疲力竭,眼看父子关系不断恶化,又不能明白地说,让她有心力交瘁的感觉,有时真想撒手不管不问。
她是遍阅诗书的才女,深知权力之争无父子,赵谌能对王秀下手,是不知道真正的生父,却不知知道了会怎样。但是,她敢肯定的是,王秀是有理想志向的人,而且正在施展宏图抱负,绝不会让人阻碍他的志向。
尤其是国公出生,王家府邸四位女人怀胎,让她加深了忧虑。诚如政治斗争,一旦到了最激烈程度,亲情最为淡漠,仅有一子和多子,人的心态是不同的。
韩氏轻轻一叹,看了眼赵谌,悠悠地道:“王相公有功于社稷,理应受到封赏。何况,宰相侧室受封郡君,也是有特例可循的。”~~7k~~
赵柔嘉狠狠瞪了眼韩氏,很不高兴地道:“不是嫂嫂说的哪朝哪代?”
“蔡公相侧室正妾,蒙大太上恩典,被太皇太后册封为郡君,二姐年纪小,不知道不为怪。”韩氏笑吟吟地道。
朱琏很赞许韩氏的聪慧,明白人说话就是两不得罪,既然有前朝事例,那就是人人都知道的,你不明白就是书读的太少,怨不得别人。
赵柔嘉很尴尬,却反驳不得,就算蔡京被赵桓罢免,那也是赵佶和郑皇后册封的外命妇,你能说册封的不对?那不是自个打脸嘛!
“既然有前朝先例,娘娘也要朝廷笼络功臣,若王相公能平定西北,给个郡君又有何妨?”韩氏弱弱地看了赵谌,特意提了朝廷,就在于提醒赵谌别太执着了。
赵谌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前朝毕竟有先例,他也不好说什么,王秀再建大功,恐怕真要封开国公了,甚至郡王也不好说,再说人家早该封公,一支推辞不就。
不过,他也能等待,西北战事还没开始,王秀不一定能灭夏,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要是朱琏知道儿子这般心思,肯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得会给儿子一巴掌,哪有天子不想开疆拓土,收复沦陷百年的疆土的?
她再次赞赏地看了眼韩氏,缓缓地道:“相公无论是功勋还是名望,早就超过前朝历代名臣。”
赵柔嘉虽有不甘,但又不能驳了皇后颜面,毕竟她是公主,是要嫁出去的女儿,而韩氏才是后宫之主。更重要的是,人家说的无可厚非,要论功勋的话,十年前王秀就该是开国公,现在才是开国郡公,那是人家的谦让。
想想福国大长公主的遭遇,还有赵构暧昧的态度,她忽然觉得很害怕。王秀那镇定自若的神色,怀虚天下的手腕,让她心内深处冷冰冰地,竟然有人说此人是她父亲,简直是胡说八道,让她又羞又恨。
但是,曾经儿时模糊的记忆中,却对王秀有种莫名其妙地亲近,现在依旧是怪怪地,说不清道不白。
“算了,王公要能建功,给几个郡君又有何妨。”赵谌撇撇嘴,他不好反驳韩氏,既然有了先例,那就得过且过。
韩氏留下陪伴朱琏,赵柔嘉和赵谌出来。
“圣人,知道哀家为何要竭力笼络王相公,弥合君臣之间的嫌隙?”朱琏觉得有必要给韩氏上上课,从内部安抚儿子,别闹腾的太大了。
韩氏乖巧地颔首,她可不愿在朱琏面前顶撞,细声道:“王相公一心为了天下,官家却不知相公良苦用心。”
“虽说是勉强,却也有三分意思。圣人,你要谨记一条,相公看是强势,消弱天子权柄,却恰恰是维系天家正统的良方,任何人都有可能谋逆,相公却不会的,你要记住了。”朱琏看着韩氏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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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书)
第八七四章 赵柔嘉的居心
(四库书)
韩氏暗自心惊,朱琏的话中透出很多信息,这要她自己去揣摩。 不过,她知道朱琏的意思,是让她从中劝导赵谌,避免君臣之间矛盾扩大。
“好了,别的也不说的,真是一团乱麻,二姐也不让人省心,好在要嫁人了,相公恰好要北上,眼不见心不烦。”朱琏摇了摇头,不断地叹息。
韩氏仍在心揪,朱琏太奇怪了,每一句话都带有无限玄机,她该怎么样去做?实在让人为难。
却说,赵柔嘉陪伴赵谌没有乘舆,一路缓缓步行,随行宫人在十余步外谨慎跟随。
“哪想到娘娘袒护王公,到了这般程度。”赵谌没好气地道,他心里感觉非常窝憋。
赵柔嘉白了眼赵谌,冷笑道:“官家还想不透?。”
“什么?”赵谌不明白赵柔嘉意思。
“官家真不明白,无论娘娘怎样意思,王公要很平定了西北,官家能安生吗?”赵柔嘉自顾叹息道。
赵谌脸色黯然,明白了赵柔嘉意思,王秀不断建功立业,无论对方作何打算,都威胁到了皇权的稳固。
更可恨的是,对方以实际行动限制天子权柄,神话自己是仙真转世,很蛊惑了一群人,这是想干什么?
“官家,你认为王秀侧室刘氏,还有姑母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赵柔嘉迈着碎步,似乎心不在焉地道。
赵谌心中一片乱麻,他发出一声无奈地长叹。原本,张启元忽然发难,几乎要把王秀扳倒,谁想到峰回路转,连太妃也帮着王秀说句话,最终功亏一篑。
他绝对相信,无论是茂德帝姬还是柔福帝姬,她们都是真的。一个被王秀给利用混乱霸占了,一个或许看不惯王秀威胁皇室,最终被王秀给构陷。
连赵构也暧昧无比,蛇鼠两端,但他之所以倚重赵构,全然是叔侄关系,不得不依靠最后的藩王对抗王秀。毕竟,赵构在朝野士林还是颇有威望的,他不得不借助其名望。
想想,一位姑母被王秀占有,还是那么死心塌地,一位姑母被构陷,眼睁睁看着火炼,再去想小时候,王秀对他的严厉苛刻,真是恨到了深处。
再想到张启元竟敢逃走,让他更是冒火,本打算暂时放弃张启元,让这厮消失人们视野几年,然后在慢慢地运作回到朝廷,却不曾想到竟会叛国,让他彻底地失败了。
“可惜了张启元,竟然背叛了我。”
赵柔嘉冷冷一笑,道:“管家不要急,内外都是王公亲信,连李纲、谭世绩诸公也态度暧昧。对付王秀非一朝一夕,奴奴也就心甘情愿嫁给范离,就看范家怎样了。”
赵谌不甘地摇了摇头,只道赵柔嘉是为了他,苦涩地道:“苦了你了。”
“终须要嫁人的,便宜了范离,我也要把王公阵营搞垮。”赵柔嘉冷着俏脸道。
赵谌一阵怅然,长长叹息不已,心中充满了悲苦。
此时,远在南海三佛齐的博望军云涧城,一片战后萧条景色,四面旷野上倒是没有尸体。~~7k~~
无论是敌我双方,对尸体处理都是很快的,大家都明白要是晚了,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由于李长昇率军来的及时,高堪免去了败亡的命运,集结全部兵力反击,打的三佛齐几个部族落花流水。
李长昇封锁了海港,对外围三佛齐船队进行围歼,宋军船坚炮利,战列舰上巨型抛石机,一发铁爆弹命中,就能摧毁三佛齐一艘战船,快速巡海舰也不甘示弱,两翼包抄三佛齐船队,几乎是包了饺子,直接放下侧板登船去拿人。
转运船上的吏士、民众陆续登陆,参加了反击的行列,几乎没有经过激烈战斗,就收复了所有失去堡寨,并俘获大批的三佛齐各部族兵丁。
高堪和李长昇商议片刻,决定停止追击转入防御,并组织人力赶紧掩埋尸体,隔离重病伤员,防止瘟疫的发生。同时,熬制防疫的草药,陆续分发给各部食用,以免新到的人染病,分批把移民安置在海边寨子。
经过一系列的防范措施,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瘟疫,移民中还是出现水土不服的病症,博望军的医官也是轻车熟路。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隔离还有喂药,尽可能让染病的人挺过来,只有挺过来才能在这片土地生存。
无法听过来的人,只能遵循物竞天择的规则。
三佛齐那些部族也被打怕了,几个月没有来进犯。
张过却坐不住了,在他的建议下,高堪和李长昇同意,对新老部队进行编组,组织五千人的部队扫荡,去拿下博望军东南方向的丘哇,这是一处处于山峦间的关口,拿下来对博望军云涧城防御非常有利。
名义上是李长昇负责,张过实际担任战地指挥官,五千余人经过急行军,打了三佛齐守军措手不及,一举拿下关防。
张过的军事指挥才能,显露了冰山小小一角。
但是,张过并不局限区区战果,立即对陀旁亚里家族领地发动进攻,包围了玛拉卑城。
这个家族是三佛齐王室忠实奴仆,对博望军有很大的威胁,屡次发兵骚扰军城博望城,必须要拔除这颗毒瘤。
他并没有用人去攻城,那样伤亡太大了,而且得不偿失。战争中俘获的那些三佛齐和属国部落人,被他武装起来,不断地骚扰城市,连发快马要李长昇派遣攻城器械。
李长昇也不磨叽,立即亲率两千人,携带重型床子弩,轻型抛石机等器械星夜赶来。
就在期间,张过表现出冷血的一面,他驱动数千奴隶,发疯地进攻城墙,消弱守军的抵抗能力。
战死者被聚在一起,集体焚化,那漫天的黑烟和焦臭味,让守军为之胆寒。
李长昇抵达立即制止张过的‘暴行’,并部署攻城器械,让奴隶转入操作笨重的器械,对城池进行狂轰滥炸。
这下子,陀旁亚里家族尝到了厉害,宋军床子弩,抛石机发射的都是火器,那梨花矢打的守军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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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