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权倾大宋TXT下载权倾大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权倾大宋全文阅读

作者:王风     权倾大宋txt下载     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四四章 总大纲宽小节

    (四库书)

    不能不说,这种思想得到大多数将帅的支持,他们对北方压抑的太深了,需要一个口子来宣泄,南海或许是不错的选择。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然,铁定的要出乱子。

    不过,耄耄老矣的张邦昌,却犹豫着道:“杀,非仁者所为,将帅在外征伐,应以怀柔为重,体朝廷用心,当以万国顺服为旨,勿要枉杀生灵。”

    赵鼎对张邦昌很不感冒,这厮一老书生,在虏人面前唯唯诺诺,一点主见也没有,让他相当的看不起。

    但是,也很赞同南海怀柔论调,毕竟杀戮过盛有违天和,赞道:“张大人言之有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大军征战异域,本就是后援难以为续,断不可激起蛮夷死战之心,应以怀柔开化蛮夷为上,多生杀戮只能引起无谓的反抗。”

    王秀很不以为意,这两位伙计高谈阔论,其实都是屁话,大军孤悬海外作战,你对人仁慈,做毫无意义东郭先生,那不是在自找没趣嘛!仁德对蛮夷小邦有多大渲染?大哥,你可是侵略者啊!坐在人家头上拉屎,必然要引起激烈反抗,还不如杀人灭国来的实在。

    钟离睿作为都承旨,自然参加两府的会决,他对张邦昌、赵鼎嗤之以鼻,沉声道:“各位大人,兵法云攻心为上不假,但凡事要因地制宜,不能纸上谈兵,毫无变更。南海诸多小国,都是利欲熏心之辈,他们未尝会听得懂韶乐。既然朝廷出动大军征伐不臣,那就要以宝剑让他们明白,奉天朝者生、逆天朝者亡,万邦归化才是道理。”

    “现在,朝廷不用担心教化和杀伐,那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大军孤悬海外,一着不慎的后果不堪设想,绝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馅我大军和子民于万劫不复。”

    王秀深以为然,钟离睿满嘴话,不外乎以实力决定一切,征讨不臣还谈狗屁教化,简直就是胡扯八道,要教化也是征战过后,对残余生民的同化政策。

    侍卫水军主力大军出征,动用兵力之多,作战范围之广,世所罕见,这可不是江河湖泊过家家,而是真正的惨烈厮杀,一个不小心,几万将士将横尸域外,朝廷十年发展的海船水军,将会受到毁灭性打击。

    关键还不在物质上的损失,要适逢海外大败买可能会导致士人反对经营南海,这才是真正的失败。

    占城是可以相信的,但交趾却狼子野心,其他的一些部族方国,显然对大宋海外的博望军城怀有敌意。这就是说,侍卫水军在南海作战,能得到的援助非常少,甚至可以说凶险万分,没有稳固的后方,只能依靠自己的拼搏。

    其实,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远征大军艰辛非长,需要就地取粮,收刮敌人资源为己用,吏士势必要烧杀抢掠,人家没有好到给侵略者提供膳食。

    ‘总大纲、宽小节’,这是千古金律,在朝廷无法节制的地方,大帅不可能把部下约束的太严。

    再说了,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苏门答腊岛、爪哇岛上只有背信弃义的灵长类生物。对于这些低于人类的生物,最好的办法是灭绝,省得劣等民族狐假虎威,威胁海外移民生存,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总比留给后代强。

    正所谓,既然注定有人坠入地狱,那就由我来担当。

    李纲并不明白王秀用心,但能够看到开拓国土,他还是喜闻乐见的,脸面上却要维系士人颜面,仍然本着脸道:“大军孤悬海外,不能凡事通报朝廷,各部将校还要以仁德为重,切勿杀生太重。”

    钟离睿等诧异地看着李纲,又看了看王秀,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尼玛,简直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王秀脸色平静,他就知道李纲会告诫诸将,对方要不说那才是怪事。不过,最后一句话彻底暴露李纲的无奈,什么叫切勿杀生太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说少杀就少杀点,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要知道人家在刀尖上舔血,面对敌人和有敌意的居民,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精妙所在是,孤悬海外、不能通报朝廷,难怪钟离睿的眼色,像是看到酷暑天一堆放了几天的烂肉。

    “好了,咱们看看,经过推演的结论是,整个计划份三步走,最终夺取十二军州之地,控制他们的国主。”

    王秀撇撇嘴,把章程放到一边,又道:“征伐三佛齐,实际就是一场灭国之战,以大宋侍卫水军行灭国之战,我们来想看看这场战争的成本。嗯,海船吏士两万八千人,虎翼三军加上签发校阅厢军两万六千人,随军工匠役夫八千,跟随大军民众还有民船水手,他们加起来有六七万人。”

    “他们携带的甲仗箭矢,还有黑药,足够应付两场对虏人的大战,可运用的人力达到七万左右,能够投入到第一线的战兵,每次最大极限能达到万余人。把这些资源用在三佛齐,他们有能力在两条相隔不远的战线作战,能挺过第一波死亡浪潮,完全可以在大规模疫病流传前,稳住整条战线。”

    “大人是说,都参军司推演有些言过其实?”钟离睿听出王秀的意思。最后一句话,才是至关重要的,他的脸色很惨淡,王秀并没有太大信心。

    “是有一点,他们没有把战伤和疫病,完全地联系起来,这是灭国之战,绝不是打下几块沿海领地那么简单。所以,疫病加上伤患,在战事进入**,死亡率会非常高,最终这些人,除了海船上的吏士,登陆者能剩下两万人,我就谢天谢地了。”王秀总算说出了真实想法,看是非常悲观,却又实际存在的。

    唐格、李邦彦、张邦昌、赵鼎等大吃一惊,两万多虎翼军及配属乡军吏士,加上五万多民众,还有近万工匠役夫,能剩下两万就谢天谢地,简直就是全军覆没啊!

    多年来,李邦彦疏离朝廷,对南海事务并不了解,失言道:“八万人剩下两万,还能叫万幸?”

    (四库书)

第八四五章 让更多人活着回来

    (四库书)

    钟离睿并不待见李邦彦,当年他还捡石头砸这厮,眼看对方出口闹笑话,不由地翻个白眼,讥笑道:“李相公有所不知,不要说打仗了,光是海外殖民,去者也是十存三四,要在遇上战事,能留下两成人口,就算是万幸了。”

    李邦彦胡须颤抖,嘴唇有些发青,惊讶地道:“岂不是用人命在填,文实,为了那点不能掌控的土地,值得吗?”

    对啊!涛涛千里海疆,建立海外军州,朝廷如何有效掌控,大船要靠信风才能大规模出航,哪怕从占城、交趾沿海通过,那也是路途遥远很不方便啊!他早就有秘密了定策,却不能堂而皇之宣布。

    王秀见大家面有疑虑,索性敞开了说道:“关山万里不假,不容易掌控也是真的,但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绝对是值得的,为了天下的未来,也值得我们去开拓。”

    他走到了诺大的海疆地形沙盘前,拿起软鞭指画道:“各位请看,三佛齐横跨众多岛屿,很不利于防守。但我大军孤悬海外作战,除了能得到占城的有限支援,需要以战养战就地补给,并不足以实施灭国。各位都参军的推演很好,此战必须是量力而行,我们首先要夺取蓝里,建立稳固的支撑点,再和博望军城形成犄角,迅速攻占险要形成稳固的防线。”

    “胃口不能太大,要算计大瘟疫后剩余的力量,詹卑在大岛的东部,我们有力量在稳定方向前抵达。朝廷的要求并不高,让你们迅速拿下詹卑,扶持亲我大宋实力力量,以幼主登基,造成三佛齐国内动荡,让他们的王族自己去争夺。”

    “还有,不能不考虑爪哇、真腊诸国的反应,朝廷的使臣随船队前去,安抚诸国,实在无法安抚,那就利用水军优势,截断他们的港口,谁敢来就在海里打”

    众人也认为有道理,扶植亲宋势力是有必要的,对三佛齐实行肢解也是必需的。大军无法鲸吞三佛齐,那只有让它们变乱,趁机守住占领区域,经过不断地殖民发展,积蓄力量后再次发动进攻,也就是逐步蚕食的战略。

    其实,这就是王秀常说的战争顶点,怎样的综合国力,达到怎样的战略目标,如何再去消化战果,图谋下步。

    大家也很明白,以大宋侍卫水军精良的装备,先进的战略战术,打败他们眼中装备简陋三佛齐军队,问题还是不大的。现在的关键是,大军海外作战,决不能树敌太多,引起南海诸国的忌惮,那时就不好玩了。

    上官谦作为远征大军的主帅,自然要发言,他正色道:“各位相公放心,各路大军准备妥当,各船和转运船携带甲仗,足够三年所需。”

    李宝别样意味看了眼上官谦,心里那个羡慕啊!他非常想率军南下建功立业,可惜身为侍卫水军副都指挥使护帅印,不可能长久离开岗位。

    再说,他率军奔袭金军造船场地,被记上大大的一笔功勋,人家上官谦筹备崖州大寨,就是为了大规模南下,总不能人家什么都搞好了,你去摘桃子吧!

    稍加沉吟,笑眯眯地道:“崖州大寨尚有转运船三十艘,各色民船五十艘,足够来年首批作战供给。是想,区区南海小邦,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相互吹捧,甚是融洽,王秀并不认为不好,他甚至鼓励参战各部和后方衙门的将帅,相互间都留下好印象。因为,一旦开战就万里海疆,很难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多是书信官塘来往,有良好的关系,对于各部配合有利无弊。

    却见,他眉头一挑,不咸不淡地道:“南海烟瘴之地,医药、饮水、救护都要有万全准备。”

    不能不说,侍卫水军是贯彻他主张最坚决的部队,李宝、上官谦等人,对他的指派非常认真,简直到了言听计从地步。

    他在杭州就研究军中救护和疫病防治,玉泉山书院的医斋、新成立钟山书院的医堂,把消炎药品、简易的阑尾开刀治疗手术,还有防止瘟疫扩散作为研究重点,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至少有了简单的草药麻醉。

    正规的注射型青霉素没有出来,那就好,根据他的某些回忆,学生不断进行试验,也搞出一些成果,只是产量少并且纯度底,但可以用于应急治疗。

    在普遍没有抗药性的人群中,哪怕纯度不高的药剂,也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

    至于针管和皮导管,这个时代的技术完全可以达到,高明的技术工匠,可以进行精细化打磨,只是无法流水线生产而已,不能不说大家的智慧是无穷的,他给个想法,大家就能根据思路,某种物件就能横空出世。

    同样,不好小看古人智慧,经过长期的战争经验积累,大军在野外作战宿营,早就形成一套完备的卫生体系,只需要加以改良就可以,侍卫水军配备属全军之冠。

    他从开始就把这场战争定位很高,筹备了整整一年多,专门成立医疗药膳司,直属侍卫水军都指挥使司管辖,统一管理全军的饮食、用水、疫病和救护。

    把医官给药配备到队一级,每个队都有一名医官,四名给药还有四名护兵,每个大什有一名懂得简单治疗和包扎的护兵,全军携带大量的草药,可以说是准备到了极致,肯定是后有来者,但绝对前无古人。

    “从博望军主城云涧到詹卑,甚至到爪哇的兵要都非常细致,我不敢保证别的,至少能让更多的袍泽活着。”上官谦没有夸海口,但他说的非常务实,也让人感到能相信他。

    不能不说,多年来用间做得好,无论是商人还是云涧城的探马,他们利用经商和行走,一步一步探测各地的距离。

    也有的利用当地部落,经过贿赂探明当地地形,水源、物产等情况,经过枢密院都参军司录事司汇编成兵要,提供给大军行军之用,避免了盲目作战和饮食引发的疫病。

    一切,都是为了征服域外做准备。

    (四库书)

第八四六章 叛逆张启元

    (四库书)

    “对了,南方烟瘴之地,必须保证吏士饮水清洁,每天至少洗个温水澡,必要的内外衣衫也要勤换,切记。”王秀还是着重交代一句,不要看南海水源众多,热带水源菌类繁殖很快,搞不好就会引起疫病,清洁的饮水尤为重要。

    高强度的作战,每天洗个热水澡,换下污渍的衣衫,不仅对防疫病有效,还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一点细节都能决定成败,断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最后的决断很快,一天的功夫就决定了结局,出征将帅明天就要离开,奔赴各港口准备出发,王秀自然乐得做个好人,请在出征的将帅去丰乐楼嗨皮一场,算是给他们壮行。

    美酒、美食、美女,让这些将帅大喜过望,却让李纲看着不悦,说了句:“色中饿鬼,丢人啊!”

    王秀为之愕然,道:“明天就要奔赴南海,生死难料,放纵一场又有何妨?”

    “他们这些贼厮鸟能去吃苦?南海没有小娘子?”李纲狠狠地瞪了眼王秀,他并不在意军中丝竹美色,却看不惯这群将校丑态。

    “对啊!”王秀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

    是夜,王秀、李纲招待准备南下的将校,大家是欢笑不断。赵构却不在藩邸,而是轻车简从,只带了一名护卫,径直到了城南土岗东大街的飞燕楼。

    飞燕楼算是江宁很奢华的酒楼,仿汉双层飞檐建筑,还是主楼三层建筑,十九层台阶大门,给人以视觉的冲击感,是不能和丰乐楼相提并论,但在城中有此规模,也算是数一数二,某种方面来说,飞燕楼是怀古,丰乐楼是念旧,两者各有韵味。

    赵构并不常出来吃酒,他的身份也决定不可能,何况是轻车简从,压根就没有人认出他,很自然地来到雅间,让护卫随意点了几样招牌菜,上了两壶好酒。

    他自斟自饮,吃着可口的小菜,神情间却掩饰不住忧愁,随着一炷香过去,目光越加焦躁起来。

    就在此时,传来两声叩门声,一位身穿团花赤袍的人进来,待看到只有赵构一人,笑眯眯地作揖道:“见过大王。”

    “会之兄何须多礼,快请坐。”赵构一脸的笑容,眼睑却又有一抹惊慌。

    来者正是秦桧,如果王秀看到这一幕,虽然不会大吃一惊,也会吃味三分,怎么那块就跟赵构勾搭上了?这厮真是官场老混子。

    “实在是抱歉,王文实、李伯纪宴请南征将帅,他们相谈正欢,我是万般推迟才脱身,让大王久等了,还望海涵。”秦桧欣然落座,自然要有个说辞,隐隐透着某种信息。

    “哦,我也是刚刚才来,会之兄来的正是时候。”赵构打着哈哈,揣摩秦桧的意思,分明是王秀、李纲相得啊!这就让他心中吃味。

    “大王请。”秦桧见赵构恍惚,嘴角顿时上翘,笑眯眯地端杯敬酒。王秀和李纲政见相得,他正算计应该如何应对,两人要是齐心协力,那他还混个屁啊!今个是赵构相约,简直是正和他的打算,不吝于旱地大雨。

    他是非常明白,王秀和赵谌的关系几乎不可调和,就算王秀再强势,毕竟也是大臣,朱琏支持王秀不假,但赵官家可是人家的儿子,最终抉择取舍,绝不可能是王秀。

    他判断赵谌气焰低迷,却未尝没有胜算。而且还有很大的胜算。

    张启元这厮很聪明,手段也很高明,只是太心急了,在王秀对之万般防范的情况下,还不赶紧在蛰伏几年,抓到个稻草,就当自己是山大王,能逃一条命算是不错了。

    这厮的失败正是他的机会,连李纲也逐渐靠拢王秀,赵谌已经无人不可用,他的价值就凸现出来,赵构显然是很好地桥梁,让他既能脸面讨好,又能隐身幕后。

    很显然,赵构邀请他吃酒,是有目地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幕后可能就是赵谌。

    赵构淡淡一笑,端杯虚抬道:“会之兄,请。”

    两人简单地吃酒,随口说些闲话,倒也是气氛融洽,但他们都不敢大意,相互间打量对方。

    实际上,赵构是非常郁闷的,前两天他被赵谌找去,这位天子竟要通过他拉拢秦桧。

    简直是笑话,这小子利用起他来了,就凭叔侄关系,要知道他可是曾经要皇位的人。尽管,有了王秀这座大山,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思也逐渐淡了下来,但野心被张启元挑起来,一旦起来就不可泯灭,只是隐藏的更深了。

    张启元的前车之鉴,他又不得不防,赵谌暂时又不能得罪。再说,他也是看好秦桧的,此人有取代王秀的野心,借着赵谌的空子接触,对他并无坏处。

    “只可惜,张子初这厮,最终还是逃亡虏人那边了。”赵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桧,不说张启元背叛家国,反倒是强调了逃亡,味道实在耐人寻味。

    秦桧眼皮子一跳,赵构话中有话啊!看来这场酒有玄机,不单单是事关赵官家那么简单。

    张启元叛逃,已经得到证实,女真人非常高调地宣布,南朝枢密直学士张启元,协助天子铲除权臣王秀,却遭受惨烈地迫害,被迫北上请请兵清君侧。

    这个消息传来,举国上下一片大哗,指责声纷纷传来,有士人上书请诛杀张家全族,更有人要求女真人归还张启元,反正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不过,张启元的叛逃,对朝廷的打击还是巨大的,不要说这厮掌握大量的军情,光是枢密直学士叛国,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就非常严重。

    正是全军半数都校汇集行在时,王秀并没有在意,断然拒绝斩杀张家全族,声名张启元是叛国,必将受到朝廷的诛杀,但他的家人亲族却罪不至死。

    这是变相对废除株连,有些人是看出来了,以沉默代表支持,也有人竭力地反对。

    最终,在他的强硬主张下,连赵谌也妥协了,只是把张家族人贬斥,张文山被遣送回商水,他还在城门送行,让张文山发出一声长叹。

    (四库书)

第八四七章 赵构的恨和秦桧的贪

    (四库书)

    张家一族也没几个人,几乎都被发配岭南,张文山还没到商水,就被活活气死,张家算是鸟兽散尽,完全的散架了。

    连韩家也噤若寒蝉,他们可是张启元的妻族,尽管韩氏十年前被掳,但张启元并没有再娶,两家还是以姻亲自居,韩家兄弟吓的是长跪宣德门。

    对于张启元的叛国,赵谌怒是火冲天,非得要在处置韩家,又是王秀出面制止,理由非常简单。韩家是百年的大族,先祖又是重臣国公,张启元没有再娶,显然是政治上的考虑,韩家是受了池鱼之灾,不应该受到重处。

    众人也认为王秀说的有道理,赵谌是憋屈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屈从众议。

    结果是显然易见的,王秀的仁义名声再度高涨,在士林中赢得交相赞誉,就算有非议也成不了气候。

    是因,大宋士人以仁德治理天下,一般不对别人下死手,他们对张启元叛国是很气愤,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细细品味王张争斗,多少能嗅出些许玄机,张启元是咎由自取不假,却被一步步逼到了悬崖边上,大家也就被不那么苛刻了。

    王秀的宽容更是博取政治声誉,算算处置几个人,这买卖做得划算,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和张家没有私仇,和张启元是政见之分。

    不过,负面作用还是很大的,赵谌对王秀更不待见,恨不得把王秀赶出朝廷,却有心无力,只好疾病乱投医,认为赵构是皇室长辈,必然不满王秀的骄横跋扈,才有今天的戏。

    赵构见秦桧谨慎,并不以为意,能做到宰相的人,要轻易地被你糊弄了,那大宋行朝也就气数尽了。

    他淡淡一笑,又说道:“现在说这些作甚,官家正在火头上,王文实也真是的,既然是乱臣贼子,那就族灭算了,还要怀柔对待,里子面子都赚个钵满盆溢。”

    秦桧细细品味,似乎有点明白其中玄机,感情这位大王是来拉拢他了,到底是对方个人还是代表天子,他不得不谨慎对待,要是天子自然是好,要是个人还需斟酌。

    别看王秀整天温文尔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动起真格的那就是一头洪荒猛兽,杀人灭族这种低级把戏人家不屑玩,是会让你身败名裂的,张启元就是了。

    相对于身败名裂,有声誉风骨的士人,宁可选择去死。

    赵构投石问路,他不能不有所回应,只得试探着道:“文实做的是有点过,既然已经做了,那也就随他了。”

    赵构精神一振,这话可是有味道啊!看来秦桧对王秀也有不满,形势却非常谨慎,不愿去得罪王秀。嗯,自从前年秦桧捣鼓点小动作,虽然并没有引起不愉快,但王秦之间的盟好出现裂缝,王秀最亲信的钟离睿,似乎不再待见秦桧,这就让他有了说话的余地。

    对,秦桧的势力是不及王秀,但放眼整个朝野,也算是大势力了,能加以利用,整合赵鼎、张浚,利用李纲、谭世绩等人的制衡心态,应该能和王秀抗衡。

    想带着一层,他心中的烈焰再次燃起,只要扳倒王秀,他未尝没有机会,当下谨慎地道:“自会之迁集贤殿修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我还没有道喜,来,满饮一杯。”

    “多谢大王,在下实在不敢当,倒是太妃南归,在下尚未去藩邸道贺,实在是惭愧啊!”秦桧急忙举杯,一脸谦虚。

    赵构似乎被集中软肋,想想就有点憋屈,明明要利用张启元扳倒王秀,哪想到人家直接送来烫手的山芋,让他不接受还不行,让他感到自己是最没用的男人。

    是想,父皇身死五国城,被掳掠的兄弟除了赵楷,其他的都是感情淡漠,但他最牵挂的却是原配刑氏,以至于十年未册立两国夫人,可见感情极深。

    王秀明明有机会让刑氏也脱离苦海,却单单要回了他的母亲,独独把刑氏和两个女儿忘记,为何?就是增添打压异己的砝码。

    太妃一句话不要紧,福国大长公主完了,张启元也完了,他也老老实实闭嘴,真不是一般地憋屈,至于真真假假,也只能深藏在心底,不足以为外人道。

    作为藩王,他有别人艳羡不已身份,享受着种种优待。但是,他真正需要的是让邢氏回到他身边,决不让夫人再受半点委屈,王秀恰恰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无情地警告。

    他真的恨透了王秀,如果有机会上位,他定要灭王秀全族,这份恨只能压下心底。再次看向秦桧,淡淡地道:“官家对会之兄,倒是看重地紧啊!”

    秦桧眼皮子一跳,重头戏来了,什么狗屁看重的紧,不就是要拉拢他嘛!还不知道是赵官家还是九大王。

    人家话是说的挺明白的,他不敢轻易接受,人没有野心那还混个屁,他也实实在在谋求更大的权力,并慢慢积蓄力量,静静地谋夺人臣至极。

    但是,现在就跟风头正盛的王秀决裂,他还没有那么傻,硬生生往枪口上撞。就算投靠了赵官家,做事也要但留一线,他没有拒绝也没答应,而是平静地道:“多蒙官家垂青,在下定然鞠躬尽瘁。”

    说着话,他偷眼看赵构默然不语,却也只能说到这了,再说下去就过了。

    赵构何尝不明白,秦桧是个滑头,谨慎的要命啊!不过,话中总算透露点意思,这厮和王秀并非一心,就看风向如何,不由地笑道:“秦会之,果然是大学。”

    秦桧嘴角一抽,这是夸人还是奚落人啊!看来骂人的面大,尴尬地笑道:“大王赞誉,在下实不敢当,惭愧之至啊!”

    “好了,飞燕楼又来一位美貌歌姬,倒也算是周正,让他来弹唱几曲,权当解闷之用。”赵构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大半,也就适可而止了,有些事纠缠下去反而不好,让秦桧自己去做出决断。

    “既然大王有雅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秦桧心怀鬼胎地笑了。

    (四库书)

第八四八章 能人太少

    就在赵构和秦桧吃酒时,在丰乐楼上,王秀告罪离开更衣,却来到另外一间豪华的雅座,沈默、蔡易赫然在座,两人是吃的不亦乐乎。

    “看文实忙的,把那帮家伙侍候好了?”沈默放下银杯,开起王秀的玩笑。

    “鬼扯,他们明天就要南下,南海可是凶险莫测。”王秀坐在对面小桌上,狠狠地给沈默个白眼。

    “识之兄,你就不要玩笑了,我是知道他们艰辛的,上次海船归来,多少吏士命丧黄泉,简直惨不忍睹。”蔡易有几分戚色,似乎在埋怨沈默孟浪。

    那次,也就是王秀知杭州期间,上官谦率船队保护商船出海,那是大宋侍卫水军建军前的大规模行动,动用各色海船二十三艘,吏士四千余人。

    任务是完成的不错,在大宋海船战队保护下,商船是一帆风顺,那些海盗望见大宋的战船,唯恐避之不及。

    上官谦有计划地对航道周边海盗进行打击,剿灭了四处海盗巢穴,斩杀盗匪上千人。

    海船在三佛齐停留等待回归商船,期间才有了云涧城的修筑,最终形成博望军。只是,大宋水军吏士引发各色水土不服,死亡人数居高不下,等待的半年间就因病死亡三百余人,船上死亡的人更多,远远超过战死者。

    待回到了广州番禹县港口,四千六百名吏士,剩下的仅有两千二百人左右,可谓惨烈。

    “待会我还要回去,时间紧迫,废话不要那么多行不行?”王秀白了眼沈默,又道:“我和李伯纪商量了,易之不用担心,不会让你去了。”

    蔡易算是松了口气,尴尬地道:“还是文实兄知我。”

    沈默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大军出征,总的有个同总理南海事务吧?”

    “礼部侍郎王伦王正道。”王秀很干脆地说了人选,显然早就有了定论。

    “王正道,好厚的脸皮,听说当年开封城坡,在东华门向台上要官,也算有几分本事。”蔡易有几分不屑地笑了,他非常看不上王伦的痞气。

    “什么叫有几分本事,那可是真正邦交的奇才。”王秀翻个白眼,对蔡易的定论不以为然,甚至非常反对。

    王伦,这位可是人物啊!按照陈州王家的家谱追根的话,琅琊王氏和大名莘县王家,同为太原王家后嗣,一家人。

    此人,正是真宗时名相王旦侄孙,少年家贫游侠,说白了就是大混混,骗吃骗喝的不稳定因素。过的是穷困潦倒,不过抓住女真人破开封时机,登东华门得到了官职,被当朝宰相何粟看不起,引起士人们的必是。

    一句话,不是正规途径出身。

    当时,王秀正在孟州率军准备作战,却不知道第二次东华门的喧闹,赵桓被迫再此登城安抚百姓,最大的利益者不说,既得利益者却是王伦。

    不过,王伦的确是外交奇才,不要说曾经的历史了,就算是被他改变的历史中,也是来往南北和女真人讨价还价,为大宋行朝利益南来北往,那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十年间,大宋几乎没有在外交上吃亏,甚至挞懒割让河北河东盟好,也是王伦成为最后的推手,挞懒下了最后决心,是王伦通过一系列复杂手段,传递给挞懒作为决策参考,并规划成南北双赢的局面,自然是吸引人。

    历来不再具备亡国实力,最好的结局是盟好,只是盟好达成并非易事,王伦却通过手段,让挞懒所采用。

    应该说,用间用策对方,必须贴切时局,没有人是傻瓜,更没有不劳而获的利益,无论挞懒成败与否,王伦大的邦交策略让对方采纳,那就是成功。

    他取得的功绩决不下李纲,可惜被湮没在他和李纲等人光环中,实在是有些可惜。

    鉴于王伦的出色表现,绝对能胜任南海重任,熟知出兵南海并非一波两拨,以现有的实力而言,只要策略得当,完全是碾压型的战局,忧虑的除了水土不服大瘟疫,就是南海诸国的态度,擅长外交的王伦恰如其分。

    正如王玄策借吐蕃兵灭天竺,赫赫战功却不为丹青史册记录,这就是玄妙所在,士人所重视所轻蔑的事物,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沈默稍加沉吟,道:“文实要王正道南下,的确人尽其用,但高八哥资历不深,主政官选派不能马虎。”

    “这个我也和李伯纪商议了,只因率臣不用跟随首批大军南下,尚没有定论,你看太府寺卿王叔兴怎样?”

    “王叔兴?这厮似乎和文实不太融洽,用他作甚?”沈默玩味地笑道,又看了眼蔡易,调侃地道:“还不如易之合适,至少是权尚书金紫。”

    “怎么又扯上我了,识之兄好不厚道。”蔡易享受东南繁华还来不及,怎愿意去南海烟瘴之地,简直是笑话,不然也不会有推诿,没有王秀进来时的话了。

    王秀本就没打算蔡易,这伙计做个太平官还行,有守成的能力,但要去开拓进取,那还是得了吧!至少他不看好。

    王门九子哪个都比这厮强,也就正色道:“易之可是大学,怎能去南海?好了,王叔兴颇有志向,也算是成全了他,让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留丹青史册清誉。”

    “你是宰相,自个说了算。”蔡易翻个白眼,哪有权尚书金紫的风范,简直就是市井泼皮。

    “好了,赶紧过去吧,别让李伯纪等急了,我和易之马上要回城,你的事还很多。”沈默干干笑了几声。

    王秀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道:“识之兄高论我的是不少,却好都给识之兄,到你焦头烂额的时候,别怪兄弟。”

    沈默愕然,蔡易却放声大笑,举杯道:“为了识之兄,满饮此杯。”

    沈默嘴角抽缩,翻个白眼道:“易之,你好不地道,前几天还在担忧,现在全然没有你的事,倒是活泛了。”

    “这不是文实的谋划?”蔡易切牙笑了,非常的畅快。

    王秀一阵恶寒,却沉默下来,细细思量整盘棋的运筹,感慨能用的人太少了。

第八四九章 外交官的任命

    次日,大内崇政殿。

    首先,是吕好问作为知枢密院事,上奏南征各项事宜,王秀和李纲提出同总理南海各国事务,还有南海经略安抚使的人选,一个负责邦交宣慰,一个负责政务,职责重大,不可或缺。

    当然,蔡易被首先排除,大家都明白不可能,万里之外纵横之术,岂能是一般人能玩转的?就算有人想下绊子,堂堂权尚书金紫岂能南征。

    如果,放在原先倒也罢了,官职分离,大臣不理事务,随着新官职的不断深入,官职合一加贴职,一个萝卜一个坑,蔡易也是权一部的重臣,不可能轻易离开。

    赵谌如老僧入定,似乎正神游天外,外朝具体的俗务,毫不例外地准奏,似乎真的提前把权力交出去。

    “三佛齐小邦,王师所到必然望风披靡,最关键是如何稳定诸国,尤其是占城、爪哇,此非寻常人所能为之。”秦桧当先说出人选难度。

    李光有点不尽同意,决然道“大军不可能久悬异域,朝廷威名冠盖南海,应当速速回军自保,十余军州太大,三五个倒是无妨,经略安抚可有武人兼任。”

    “不可,大军集结南海,本就是远离朝廷,难以事事节制,将帅集兵权财赋一体,恐怕滋生变乱。”许翰自然不会同意,他不像李光不在乎海外,而是尤其重视文武分立,这是人之秉性,他在增援太原时限制诸将权柄,现在依然如此。

    赵谌脸色毫无表情,用亦是不耐烦的口吻,道:“王公以为,何人担此重任?”

    王秀看了眼赵谌,流出失望的目光,冷冷地道:“同总理南海各国事务,可用礼部侍郎王伦王正道。”

    没有等李刚开口,秦桧朗声道:“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王侍郎多次出使虏邦,深蕴邦国外交,臣也认为合适。”

    王秀不由地看了眼秦桧,他并没有和秦桧商量,哪想到这厮会第一个赞同,有违老滑头的原则。不过,既然和常理违背,那就有点值得考量的余地。

    谭世绩眉头一挑,道:“一旦北方有事,何人可以胜任?”

    “谭大人,难道除了王正道,就没有别人可出使北方?王正道受命于危难,铮铮铁骨不假,但近年来南北局势趋于平缓,还是让别人多些历练。南海风云际会,没有老谋深算,坚忍不拔的邦交大学,那是绝对不行的。”

    王秀毫不客气地反驳,指责谭世绩目光短浅,朝廷用人不能太窄,而是要不断培养人才,成熟的优秀人才,还要用在关键地方才行。

    谭世绩不置可否,也没有和王秀冲突,那么久的同僚了,大家各抒己见而已,就在庙堂上说说看法,没必要搞的不痛快。

    “李卿家以为怎样?”赵谌还是提起精神,来询问李纲。

    李纲看了眼王秀,目光尤为复杂,口吻沉重地道:“臣也认为,礼部王正道合适,毕竟南海之行,干系数十万军民生存,不容半点马虎。”

    “行了,就让他就任是了,还有经略安抚使人选,诸位可曾有选择?”赵谌很爽快地准奏,海外征战,尤其是万里南海,朝廷不可能及时掌控,他也不想过问太多。

    秦桧看了眼王秀,慢悠悠地道:“陛下,臣以为枢密都承旨,颇有才略大智,可以胜任经略安抚。”

    不要说王秀吃了一惊,连李纲、谭世绩等人都瞥向秦桧,谁会想到老奸巨猾,从不敢为人先的秦桧,今个吃错药了?竟然王秀墙角。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秦桧的眼光,钟离睿受命于危难,成功稳定了沿河防线,战略眼光是一等一的,出任相对独立的海外军州,应该说的恰如其分。

    赵谌双目闪过一抹精光,总算来了一丝精神,他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向王秀,钟离睿可是王秀绝对的助手,哪怕是不可能被调走,也要恶心一下王秀。

    “虽说资历尚浅,但要有稳重人为使副,未尝不可就任。”许翰很赞同秦桧提议,他也认为钟离睿有方面才略,只是资历稍浅,出任朝廷要职,似乎有些资历浅薄,却未尝不是海外率臣最佳人算。

    吕好问也捻须颔首,道:“许大人之言甚善,钟离明叔大才,的确可堪重用。”

    王秀是犯了难为,无论秦桧是何用心,看来钟离睿实在太优秀,让两府重臣都趋向认同,让他甚至有些嫉妒。人生际遇何至于此,他当年展现非凡才华,也没有得到众人一致认可,钟离睿却如启明星辰,集两府忠臣宠爱。

    某种程度上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不过,他对钟离睿还有大用,绝不会浪费在区区南海,就算要用也不是现在。

    李纲似,的确是朝廷上善之选。”

    王秀真是可笑乎没看到王秀的难处,或许面带为难的王秀,才是最合他心意的,朗声道:“诸位大人所言极是,虽说是年轻,却不下王大人当年,臣也很看好都承旨。更兼年富力强,能外放南海率臣不得,尼玛,不带那么玩人的,两府这群货色联合起来阴他。不,也不算是阴他,钟离睿的确有可取之处,朝廷征战南海,还真需要有有战略眼光的人物,不由地道:“各位大人说的不错,都承旨的确是上善人选,我也有此打算。”

    任谁都会认为,王秀不想让钟离睿南下,好不容易从杭州回来,恰当好处地展现才华,一跃成为都承旨,那么快就卸任南下,担任什么鬼经略安抚使。

    秦桧嘴角微抽,本来浑水摸鱼试探王秀,却哪知道王秀那么爽快,真看不透这厮怎么想的。

    赵谌嘴角抽了抽,几乎脱口而出准奏,但议案字的矜持还是让他咽下去,静待最后的结果。

    王秀环顾众人,又道:“如今,党项蠢蠢欲动,恐怕他们要忍耐不住了。”

    “王大人多虑了,党项自宣和年间和大中建炎二年,就图谋陕西,还不是被我拒在门外。”许翰当先就不满意了。

第八五零章 西征的廷议

    (四库书)

    王秀摇了摇头,看了眼李纲,意味深长地道:“拒在门外不等于归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李纲眼前一亮,他是知道王秀有意西北的,在某些场合也交流过,看意思是动了打党项的心思,正是符合他本意的。

    不过,还有有所顾虑,沉声道:“如今,大军正在南征,怎有余力分兵?”

    “不过是侍卫水军而已,那是以战养战,西侍军打了十年下手,也该做做庄家了。不然,人家肯定有怨言。”王秀微笑看着李纲,态度颇为调侃。

    这厮真不是东西,原来还是要留下钟离睿,李纲不由地翻个白眼,心里憋屈地不行。原来,一旦要有战事,作为都承旨的钟离睿,肯定不会再有别的安排,要留在枢密院。

    众人也意识到王秀没说的话,对党项动手是好,自赵佶时代就对党项猛烈进攻,采取蚕食的策略,步步推进,要不是女真人南侵,凭借大宋国力硬消耗,估计党项人就坚持不住了。

    对南征不太感兴趣的人,对西进却有浓厚的兴趣,因为这是丢失的领土,重新收复的意义非凡,没人不想建功立业。

    秦桧心下颤悠,暗叫自己真实愚蠢,竟然忘了王秀有西进的意图,妄做了次小人,急忙道:“仅凭陕西,恐怕难以成事。”

    王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秦桧,平淡地道:“西侍军不敷使用,北侍军和殿前司可以调动,也可以签发天下丁壮。”

    “虏人狡诈,不可不防。”谭世绩悠悠地来了句。

    “墨迹未干,他们就是再无耻,也不会撕破盟约吧?”李光有点犹豫地道。

    两人说中了要害。金军在河北河东,依然保持强大的兵力,一旦西北有事,北侍军大批西调,女真人肯定又要占便宜,那时朝廷真不好应付了。

    “虏人素来毫无信用,一旦我陷入西北乱局,他们必然长驱直入,到时悔之晚矣!”许翰毫不犹豫地道,惨痛的教训让他忘记,是赵佶、赵桓父子的失误,大宋诏令朝令夕改,才导致女真人有恃无恐。

    吕好问白了眼许翰,他在兵柄上和许翰有不同见解,造成两位枢密大臣的不合,当下不悦地道:“朝廷用兵西北大有好处,当年太上已开拓大好局面,所幸陕西军民浴血奋战,才保住了有利地形,朝廷汇集大军,完全可以奇袭灵州。”

    时隔百年,除了和党项人正式场合,大宋君臣称呼兴庆,还是用灵州代替。当然,夏建国的都城,在李元昊时代前往兴州改成兴庆,早就面目全非了。

    秦桧酝酿良久,谨慎地道:“西进,有多大把握?能否迅速结束战事?”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能否快速结束战事,是女真人会不会南下的关键所在,没有人怀疑秦桧的问话,目光全转向王秀,希望能得到让他们满意的回答。

    一旦发生旷长日久的战争,绝不符合大宋行朝的利益。

    王秀被众人关注,浑身是那个不自在,他斟酌下语言道:“七成把握,为期一年左右,最迟不过两年。”

    众人目光顿时黯淡,两年太长了,足够女真人做好准备,寻找借口南下,到时候进退不能。一年时间,似乎又有点太短,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只要兵力搭配得当,也用不了太多兵马,只需要陕西和殿前司禁军为主力,北侍军不需要大动。”王秀可不想灭了士气,那样只能让他的计划落空。

    其实,精兵政策也有不足之处,面对两个到三个的战场,人员素质高不假,却很难达到一定的规模,无法保证取得战场主动权。简单地做个例子,对付两倍兵力,兵员素质和动用技术不需要高出许多,三倍兵力则需要对手付出一倍的技术优势,依次类推地递增,绝不是简单地乘法。

    富有灵感的将帅,高素质的兵员,先进的战争技术是胜利的关键,却不代表人力过时,无论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保持一定规模的庞大军队,也是必然因素。

    “诸位,这是灭国之战,时间不可能太短,动员兵力不可能太少,就算是北伐前的一次预演。如果可行的话,抽调殿前司会合西侍军,先期汇集禁军十五万,缘边签发乡军十六万,征发民夫五十万,不需要北侍军大规模西调,只需要以旅营为单位练兵。”

    “兵力不算少了。”李纲看了眼王秀,他并不认为王秀高明,对党项作战运用兵力最高峰,也就是二十余万禁军。尽管那场战争以失败告终。

    但是,这场战争决不能掉以轻心,十五万禁军不算太多,只能用乡军来替补人数上的差距,夏军号称五十万大军啊!

    “动用人力物力太大,恐怕天下伤筋动骨,被虏人所趁。”连吕好问也犹豫了,认为动用百余万人,实在太过分。

    不要认为只有三十万左右军人,五十万民夫,这些都是直接参战,或是在军事道路上转运的人力,沿途各军州都要组织人力物力,参与战事的人绝不下百万。

    不要说应付金军可能的南下,就是朝廷财力也不一定能应付,一场战役下来,那就是几百万贯打了水漂。

    维系一年到两年的战事,对大宋行朝的国力,绝对是巨大的考验。

    王秀也不吝感慨,战争就是吞金兽,支持一场灭国战争,没有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撑,显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需要速战速决的灭国之战,不拿出全力绝不可能。

    李纲也有点犹豫了,他是主张进取不假,却不是盲目的傻瓜,沉声道:“王大人,还需从长计议。”

    王秀听着很不痛快,这些平时倡议北伐的人,到了真正征战时,一个比一个事多,简直到了令人心烦的程度。

    他的决心不容更改,生硬地道:“从长计议,难道大人不明白,虏人正是强盛,朝廷没有战马,根本无法和他们对抗。我们之所以取得几次大捷,那都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杀伤虏人本族精锐很少。”

    (四库书)

第八五一章 泛王势力的成型

    (四库书)

    “从兀术率军南下可以看出,我军在河北平地守御,都很难抗衡虏人马队,就不惶说进攻了。 (w w    c o m)臣服党项获取优良战马,虏人良马断绝,不出十年朝廷就能组建强大马军,到时候哪个还甘心南北盟好。”

    “各位,这不是单纯的战事,而是灭国的战争,朝廷不仅要拿下灵州,还要夺取河西控制权,实现对两人的侧翼战略。”

    这话说的,众人一阵沉默,好大的野心啊!不到两年时间要拿下整个党项,又要控制河西,时间的确不长,甚至还太短了,有人向王秀投去怀疑地目光。

    秦桧咂咂嘴,似乎一身不自在,问道:“不到两年时间,是不是太短了,打灭国之战恐怕不妥。”

    “虏人未尝不打党项人的主意,哦,他们正在专心经营鞑靼各部,让党项混乱起来,也有助于他们的成功。要知道,那些草原蛮族,可不是容易控制的。”

    不能不说王秀判断的有道理,根据机速司的军情,女真人的注意力转向鞑靼各部,已经开始对草原东部部落施加压力,要那些部族的首领臣服,并取得了一定成果。

    草原几个大部落态度暧昧,塔塔儿人明显倾向女真人,也只有乞颜、克烈部尚在坚持。

    但是,党项人可就不自在了,女真人每年强行购买大量良马,他们本就非常吃亏,那都是碍于女真强大的军事力量,才不得不平价甚至低价交易。

    如果,北方草原各蛮族臣服女真,对党项不吝于晴天霹雳。有一些蛮族对女真阴奉阳违,他们还能借势讨价还价,策动那些部落对女真施加压力。

    一旦这些部落都被女真人收拾了,整个北方都暴露在女真人面前,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地缘政治,残酷而又现实,不以人喜好为转移。

    当然,王秀并不认为女真人真正整合草原,那些反抗无时不在,双方关系取决于力量均衡上。

    但是,他绝不会放弃大好机会,因为就算有反抗,女真人必然会影响草原,一直到铁木真崛起,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党项必须拿下,朝廷一定要取得河西重地,这样才能联络草原各部,对女真人形成夹击。否则,正面失守的北伐,绝对有败无胜。”

    赵谌总算又有了一丝精神,问道:“两年,能成功?”

    “能。”王秀斩钉截铁地道,目光充满了自信。

    “两年能拿下河西,再大的代价也值得。”李纲语气中透着兴奋,似乎看到了大好的前景。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王秀的战略眼光是公认的,赵官家来了兴趣,又有李纲的支持,大家识趣地没有再深究,也没人再提钟离睿南下,秦桧脸色很不好看。

    王秀还是举荐了太府少卿王昂,出任经略安抚使。他对王昂还是了解的,办事稳重得体,进取不足守成有余,让此人约束诸将很合适。

    再说,有李长昇、高堪、张过、时雍这批人才,他还是充满信心的。尤其是时雍,那绝对是个人才,多年的犍为县历练,在复杂环境中处理事务,甚至连钟离睿也逊色三分。

    贪婪的性格一直存在,生活也颇为奢侈,但又能怎样?要真是全节那还能是人才?只要不越过红线,善加节制,还是可当一面的。何况,他要地时雍进行放养,能走到哪步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就拿他看重的另一个人才费苏来说,那也是个不安分的主,野心志向远大,又暗中笑纳海商们的钱财,用于结交名士,胆大到温州王家的钱也敢收,简直比当年的时雍还过分。

    但是,不妨人家聪明,从不干朝廷忌讳的破事,只要你敢投机倒把,涉嫌回易,那就等着雷霆手段吧!

    李纲似乎有别样意思,又道:“陛下,直龙图阁、兵部驾部郎中张邵,著作郎张九成,枢密院编修官胡铨、陈渊,承直郎邓肃,起居郎张志远,权虞部郎中魏矼。皆为朝廷才俊,岁末军州官任满,可让他们外放。”

    王秀不动声色,这些都是孙傅、李纲等培养的人才,都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但现在在他眼中,或许真是栋梁之才,却不是开拓之人,入不了他的眼界。

    不过,诸位重臣的心思,他是一清二楚的,随着两大书院学生不断取得成就,不要说那些投身所谓杂学的学生,逐渐形成了一个阶层的雏形,就是沾染他思想,取得进士出身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这是非常可怕的现实,也是他一支维护并等待的,为此他放弃了兵权南下,就在于等待这批人成长起来。

    眼看着以王门九子、十五杰为核心,两大书院学生为梯队,与之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工商主,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李纲是逐渐和他缓和不假,孙傅、唐格也淡出权力中枢,却不影响他们培养官员,发展新一代制衡力量。

    人家也不是傻瓜,那么明显的王记标签俊杰崛起,也明白他当年的取舍了。

    王秀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朗声道:“南海诸国,分布广漠、王化未开、人性刁悍,一句不合即动抢棒。王侍郎一人恐怕是左右支绌,玉泉山书院有不少精通夷文的学生,那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可以授予散阶跟随。”

    不能否认,玉泉山书院有大量方外文献,都是王秀用丰厚的税赋换来的,为此还被御史弹劾。不过,大量文献的存在,的确培养了一批人才,也逐渐得到士人认可。

    既然是南海事务,赵谌也就得过且过,无力地道:“也好,王公看着办就是。”

    众人都能听出来,赵官家是有情绪啊!大家一个个各怀心思,反正是去南海的翻译,来去多年生死不知,也没有争辩的意义。

    “臣斗胆举荐一人为公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王秀的嘴角闪出一抹得意之色,他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赵谌一怔,脱口而出道:“哦,何人?”

    (四库书)

第八五二章 任人唯贤

    (四库书)

    “拜占庭人尤里斯、布鲁图,汉家名字王吉,字安然。 ”

    众人听了,脸色各异,却不外乎很意外。

    李纲脸色很不好看,难道朝廷没人了,竟然用色目人充任公事?不要小看区区公事,那可是权同总理南海各国事务公事,等同于王伦的副使,简直让人接受不了。

    应该说,大宋士人的心态是包容的,用夷人为官也是无不可,却因连番遭受外族屈辱,正在慢慢地封闭,更何况是职责重大的邦交。

    “王吉虽是色目人,但来往南海多年,通晓数国的文字,又对朝廷礼仪非常熟悉,是使副的上佳人选。”王秀坚持用王吉,在他看来对方是夷人不假,却也有可取之处。

    大宋行朝迟早要走出大陆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才是正理,番邦人只要有才华特色,符合朝廷利益为何不用?

    尽管,无法全然保证对方的忠诚,但一个强大的帝国本身就有吸引力,只要运用得当,还是能收取人心的,就算是本土人又能怎样?该背叛时不也一样。

    “难道朝廷无人可用,竟要任用化外之人?”许翰的脸色很难看,当即出言反驳。

    秦桧也是咂咂嘴,不悦地道:“朝廷是有让夷人出使先例,但大军孤悬海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得不防啊!”

    王秀很在意秦桧的态度,历朝历代用夷人也有,相当部分的人也能接受,看来是远离本土,万一用人不当导致外交失败,后果不是谁能担当起的。

    但是,他又必须要搏一搏,去说服众位大臣接受他的意见。当然,他绝不会像唐代任用所谓遣唐使,把扶桑的间谍委以重用,所用之人都要经过甄选,不能接触核心机密。

    “陛下,诸位大人,王吉是拜占庭人不假,但他多是居住国内,夷人说的丝国早就是他故乡。再说,人臣背叛没有远近而是厚薄人心,敢问各位,历朝历代不用说了,就说国朝多少人投效蛮夷?”

    王秀丝毫没有客气,揭开了别人伤疤,道:“党项人之所以能称雄河西百年,士人出谋划策功不可没。远的不说,就看虏人南侵,多少士大夫投敌,又有多少将帅出卖家国,河北已经有半数生民,甘愿易服秃发。”

    “人心叛顺就在一念之间,家国强盛锐意进取,谁不愿意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秦桧仍然没被说服,还是不赞同用色目人,他的话出自本心,完全不同争权夺利。

    “事关重大,还需要谨慎才是。”李纲犹豫再三,王秀说的有道理,但他仍对追逐钱财色目人不放心。

    正如许翰说的,大军孤悬海外作战,岂能让夷人协助邦交?这简直拿数万大军为儿戏。

    王秀不免摇头叹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黍,这儿不就是钱财利益吗?兼收天下人才,绝不是中国一隅,大宋要想延续不绝,建立海外国土,兼用夷人势不可免。

    既然有些事必须去做,何不现在慢慢摸索,他稍加犹豫,双目盯着李纲,才道:“何为天下?”

    “王大人有话直说。”李纲眉头微蹙,那么浅显的道理,还拿来问他,真不想回答。

    “天下乃天子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就是说拜占庭当为天朝藩属,王吉亦是大宋藩属子民,为天朝尽忠也是臣民本分。再说,此人长久生活在杭州,除了相貌,哪里不是天朝子民一般。”王秀拿出泱泱中华来反驳,倒是让人不好辩解。

    赵谌脸色好看许多,王秀的话让他高兴,无论怎样说,自己是天之子,天下的帝王。至于近处纷争不断的女真、党项,还有草原、南海的部族,他自动地过滤了,不由地问道:“不知此人是否可以信任?”

    “此人已经娶妻生子,在两浙路有很大的买卖。”第一点没有太大说服力,很多夷商都有妾室子女,为了权势财富抛弃妻子的事,历朝历代层出不穷。

    第二点就能说点货色了,那也得看有多大的营生,大到足以让人不能割舍。

    “此人有多少营生?”吕好问不失时机地问道,他也把握到问题的关键。

    王秀稍加沉吟,毫不迟缓地道:“有几处茶场,还有百余倾良田,从事丝绸瓷器业,还是扩大他的工场。”

    吕好问慢慢颔首,淡淡地道:“既然有利可图,此人还勉强能够信任。”他是放下两分忧虑,产业到了足以吸引人的地步,相信王吉自己有斟酌。

    “难道别人不能给他巨利,像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岂能担当重任。”许翰发出他的疑问,确实带有普遍性。

    士农工商,商人带有贬义,自周灭商开始使然,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商人做事情带有功利性,家国的概念极其单薄,为了丰厚的利益,甚至可以把家国待价而沽。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的故事,汉代匈奴屡屡寇边,边地回易商人功不可没,女真人击破河北,也有不良商人的功劳。

    王秀也很无奈,他曾经提出三倍之利论调,三倍的利润,足以让商人践踏一切,别人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给予王吉足够的利益,这厮的向背还真好说,人家本来就是背井离乡,谋取财富的。

    不过,他更关心的并非怀疑,而是对异族深深地戒备,最终发展到歇斯底里,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现实存在的。

    大宋开国局面不利,游牧民族发展到半游牧,已经有了土地意识。随着,朝廷几次扩张的失败,导致国土面积狭促,无法和汉唐相依并论,陇右都护府形同虚设,士人的格局无形中也缺乏大气,逐渐趋于保守。

    契丹压了百年,然后是女真人的狂飙,打压的大宋政权喘不过气来,让士风不断变化,理学终于有了合适的生存土壤,除了还有一颗开放的心,士人的思想日趋僵化。

    (四库书)

第八五三章 以南海为内湖

    (四库书)

    最终的崖山日落,士人从高高的顶端,落入了尘埃,士阶层沦为低贱的阶层,他们的思想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w w    c o m)被外族接二连三的打压蹂躏,让士人包纳百川的心态逐渐封闭。

    无论是思想还是学术,全面走向极端保守,产生另类畸形的开放,社会也开始走向自我封闭。

    同时,李纲能理解王秀的心情,那是海纳百川的胸怀,有汉唐的大气,但用夷人纵横南海邦交,实在太危险了,他不能完全放心。

    王秀很失望,但他并不气馁,有些事是坚决不能让步的,因为他已经占到人臣顶端,当下朗声道:“陛下,王吉是拜占庭贵族后嗣,属于外藩夷人,容易被南海蛮夷接受,消除他们的疑虑,臣举荐此人,定然可成大事。”

    众人有点不悦,王秀的话带有肯定色彩,也就是说势在必行,联想到王秀位极人臣的强势,任谁也不会太舒坦。

    甚至连吕好问也眉头抖动,眼角闪过一丝不悦,许翰更是怒目相向。

    无论朝廷怎样争辩,还是王秀的态度强硬,随着各位大将的陆续到位,各军州港口停泊的船队,已经完成最后的准备,杭州、明州还有长岛水军大寨的船队,开始陆续出海,首先是作为前导的巡海战队。

    移民主要集中在福建路和广南东路,还需要等候一阵,也就是说远征大军并非一同出发,而是分批次出海南下。

    上官谦是意气风发,就在他上船的当天,朝廷发布了诏谕,正式成立侍卫水军南、北两大海船队。他以侍卫水军都指挥知杂事,兼差南方海船队都指挥使,权南侍军副都指挥使,节制大宋侍卫水军七成的战船力量,又岂能不自豪?

    有些人看出了端倪,权南侍军副都指挥使?南侍军都指挥司是负责两浙路、江南东西路以南,并没有规定海外作战职责,在人们印象中不过是空架子。

    为了协调对付西南夷的存在,却不想上官谦挂上副都指挥官阶,这就让大家明白了,南侍军并非是花花架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就为对付南海诸国的衙门。

    也有很多将帅艳羡,南侍军是为侍卫水军专设,至少现阶段会被侍卫水军所垄断,马步军最多捞个使副,跟着侍卫水军打打下手。

    此时的杭州一片生平,长岛侍卫水军大寨驻扎的两个战队南下,杭州的钱塘军港,侍卫水军吏士忙忙碌碌,正做最后准备。

    谷凉为首的玉泉山南下队伍,也开始做好准备,书院中践行的,告别的络绎不绝,每天都要大醉一场,搞的好不热闹,痛并快乐着。

    史浩来到杭州没有多久,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目睹玉泉山书院,看到杭州工商业井喷式发展,他的心态巨大变化。

    就这样,他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不由地对王秀的新政大为感慨,面对李长昇感慨地道:“王相公的新政,的确利国惠民。”

    费苏玩味地看着史浩,他对这位有相当的好感。

    史浩来书院应聘,并没有拿出王秀的书信,就在聘用交谈中,他非常惊讶史浩的学问,顺利通过院务会议。过了六七天才收到钟离睿的书信,询问史浩怎样,他才明白是王秀举荐的,不由地心中佩服。

    今天,他和史浩陪伴费苏,在书院的园林中散步,讨论些学问,却听到史浩赞叹,不免有些目光游离,应该是矛盾。

    费苏给史浩个赞赏地目光,自豪地道:“山长大才,在下奉旨执掌两浙路海事局,却还无法透彻山长施政精髓,不过我觉得利国惠民,不能说尽山长事的谋划。”

    他上任也有四年了,虽说朝廷流官三年一任,但他就在不久前加海事司判官,也算是进入海事司高层。知海事司一直由沈默兼差,就算成为权尚书也没有放弃,但卸任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大好事啊!

    作为王门十五杰之一,异军突起的他,显然是向知海事司事方向培养,被某些趋炎附势之徒奉承,甚至拿他和当年王秀相提并论。他是一笑了之,跟山长相比?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可以贪婪,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尽管心中也很得意,却不认为现阶段能与王秀相提并论。

    不过,来自王秀、沈默的关注,注定他前程一片大好,权海事司是一定的,也为他铺平通向都事堂的金光大道。

    刘仁凤瞥了眼费苏,并没有说别的,只是一笑了之。

    史浩见费苏说他不能说尽王秀谋划,被勾起了兴趣,问道:“老弟,这又怎样说?”

    “利国惠民分上下,直翁兄所见所闻,不过是小道而已。”费苏温和地笑着,道:“山长的谋划,并非一时一地的繁华,那些都是过眼烟云,要的是功在千秋,利传万世。”

    史浩无法完全理解,平心而论,他思想并不保守,却仍是倾向于农桑耕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内外朝分离,二元制君主立宪的赞叹,也只有王秀能有此神笔,多少惊艳绝绝地宰相,都不敢想帝制发动挑战,一直温文尔雅,讲究妥协平衡的王秀,却突然接打击张启元强势下手。

    最让人惊叹的是,士人们要么公然支持,要么沉寂默许,可见王秀对人心的把握,简直到了妖孽程度。

    “别的事都不用再说,但说南海就是其中一环。哦,前几年,八哥知登州任上直驱博望军,力战三佛齐诸酋数月,二哥率战队南下,一举荡平宵小,今天上官太尉挂帅出征,为国朝谋利,待南海平靖,大宋又能多了许多海外军州,到时候国土日扩,南海为内湖,何其壮哉!”

    费苏想到王秀书中论大秦,说到西方大秦最强声势,国土幅员辽阔,竟然以大海为内湖,流露出南海为军州的构想。而今,大宋侍卫水军远征,正是这愿望的第一步,怎能不热血沸腾?

    眼看着同门出征,即将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他恨不得自己操刀上阵,为天朝上国开疆扩土。

    (四库书)

第八五四章 王门子弟矛盾端倪

    手机阅读

    史浩对掠夺他国并不感兴趣,甚至认为不是王者所为。当然,他并非反对开疆拓土,汉唐疆域哪个不是打来的?你**裸地掠夺也就是了,非得要冠上天朝大义的高帽,实在是掩耳盗铃,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不过,他还是承认王门人思维活跃,具有强烈的进取精神,值得他作为榜样,当下道:“国朝万里疆土,物产富足,只须循圣人德政即可,何必挥师万里,烟瘴之地与人争利。要知道历来征战迁徙,无不是十去七八,无定河边骨,闺里梦中人。”

    费苏淡然一笑,并不去辩解,对他而言这话酸的掉牙,根本就不屑去争辩。

    刘仁凤也是眉头微蹙,他是对王秀某些施政方针不满,也敢和王秀辩论,但并不代表他不承认王秀的某些理念。

    相反,他在某些方面发展王秀理念,逐渐形成自己独特见解,也非常拥护二元君主制,因为他也看到长治久安的希望,更何况杭州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有钱才能办事,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自然而然,他对南海的征战有自己的理解,并不完全反对征战,而是对某些内幕持反对态度。

    “万里征伐,有何义举?”史浩有此一问,他是正统的儒家士人,观点是以德服人,并不是一味征伐异族。

    费苏心下很不屑,但看刘仁凤脸色玩味,作为小弟的他不能不出面解试,还是耐心地道:“山长的观点很新颖,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上层建筑,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一些都是为了经济利益服务。说白了很简单,历朝历代战争,不过是生存发展的需要,没有钱你拿什么安抚万民?取南海之利供养华夏万民,这是朝廷不能更改的国策。”

    史浩眉头微蹙,还不好反驳,人家说的几乎无懈可击,万事有根源,没钱的确办不了事,也没办法治学宣扬文教。

    朝廷又给定为国策,形成两府共同的主张,那是士林的主流论调,真是反对显得太孤立了。

    “就你这点学问,也在直翁面前卖弄,简直是班门弄斧。”刘仁凤见史浩不说话,不由地白了眼费苏,他不能让史浩太难堪,毕竟是他玉泉山书院的人,也是他非常珍视的士人。

    “三哥这话说的,小弟只是说了实在话。”费苏笑嘻嘻地不在乎,其实他也并不太服气刘仁凤,一个实在话,隐含地反驳班门弄斧,暗喻自己比不你差。

    刘仁凤眉头微蹙,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费苏的高傲,以至于有点厌恶,这厮似乎与生俱来的矜持,仿佛天老大他老二,除了王秀就没有值得恭敬的人。

    甚至有些事情上,观点和手段要比王秀还要激进,为了达到目的,那是不择手段,让他甚是看不入眼。

    史浩无奈地一笑,道:“山长,在下的确不如解斋。”他没有说不如哪方面,也是维护了自家颜面。

    刘仁凤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直翁兄,他也就是有经营手段,论学问还要逊色直翁兄不少,不必介意。”

    费苏玩味地看了眼刘仁凤,眨了眨眼浅笑道:“三哥得山长精义所在,日久当为一代大儒,小弟不过是言利之臣,自然是萤火比皓月。”

    史浩眼皮子一跳,品出王门子弟似乎也有嫌隙,看来王秀门下也非铁板一块,王门子弟各有理念,甚至当别人面发生冲突,眼前的就是,没有激烈的辩论,却是唇枪舌剑。

    费苏见刘仁凤脸色不虞,转了话题道:“前些日子,研究院赵长德捣鼓热水,跟着了魔一样,我去看了次,那是蒸汽原理,玩的还是挺有趣的。”

    “什么叫挺有趣?”刘仁凤白了眼费苏。

    史浩不了解怎么回事,但烧开水顶茶壶,他还是知道的,笑道:“武火烧水,不过是正常事,有何奇怪?”

    此话一出,不要说费苏,连刘仁凤的目光也怪怪地。

    费苏不免讥笑,玩味地道:“是正常事,但愚者不见其中道理。”

    “哦。”史浩脸色尴尬,按照费苏的话来说,他倒成了愚者,任谁也不会高兴,又是当面对他说的,让人情何以堪。

    刘仁凤是看重史浩,却白了眼费苏,道:“也不知怎样,能不能捣鼓点什么出来,我却很想看看。”

    “那就去看看。”费苏笑眯眯地说道。

    “直翁兄,可愿去看看?”刘仁凤暗骂费苏张狂,不得不委婉请史浩。

    史浩是尴尬不假,却也对研究院很有兴趣,那个地方有禁军轮流守卫,外人不能随意进入,凭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能有机会跟随刘仁凤、费苏进去见识,当然求之不得。

    尽管,他对所谓蒸汽原理一窍不通,甚至理解为单纯的烧水,却不妨碍他满足好奇心。

    很快,三人到了研究院大门口,前往研究院的小径更是曲曲折折,引的他们谈了几句诗词,两两三三的学子见了三人,纷纷行礼避让。

    研究院就在书院后面,书院依山而建,内门也在书院中,几名禁军吏士守卫,还有一名刑部的差拨,专门眼看腰牌。

    不能不说,玉泉山的学术分文浓厚,那些来驻防的禁军吏士,也深受文化氛围渲染,尽可能让自己学的文质彬彬,说话谈吐间,都带有几分文雅,生怕被别人说成粗汉。

    差拨更不用说了,大老远看到他们过来,那是笑脸迎过来,一开口就文绉绉的,让人酸的倒牙。

    山长自然有节符,因钟离睿回京,费苏成为王秀在杭州的代理人,也受命看管研究院,节符自然不成问题。

    史浩没有节符,但有刘仁凤、费苏作保,几名吏士也不是傻瓜,又不是去库房重地,自然是记录一下放行。

    “没想到书院中,还另有一番天地!”史浩见官方森严,院中楼阁多有人守卫,连巡逻的人都有,不吝叹息,看来里面还真有料,希望能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让自己不要失望。

第八五五章 金钱是研究的基础

    |->第八五五章金钱是研究的基础            ?手机阅读

    费苏见史浩脸上充满期望,不由地淡淡一笑,不在意地道:“国家重地,军国重器所在,自然防守严密,哦,应该是收割人命利器所在。”

    史浩眉头微蹙,感觉这话血腥味太浓,让他浑身不舒坦。

    他们来到北苑一说独立宅院门前,刘仁凤笑咪咪地道:“到了,直翁兄请。”

    “这。”史浩脸色迟疑,明显是人家的居所,擅闯别人宅院很不礼貌,非德者所为。

    费苏看出史浩的犹豫,呵呵一笑道:“按照山长的话说,赵长德他们就是个死宅,让他挪挪狗窝太不容易,非得军器监给他配上小厮打扫。”

    史浩业在书院也待了些时日,书院中流行某些用词,也了解一二。死宅用来形用那些闭门苦读的学生,倒也算是恰如其分。不过,能让军器监配给小厮服务的,不是一般人能得到,当下笑道:“二位先请。”

    刘仁凤是山长,费苏是官身,他断不能失去礼数,纵然别人不会说话,终究影响不好。

    就在他们刚刚进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浑身不舒坦。

    却见大厅内,两位青年坐在炉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炉火上正在沸腾的水壶,壶盖上竟然有一套传导系统,尽头是齿轮机括带动的小锤子。

    壶盖被热气顶的不断升落,发出当啷地声响,勉强带动杠杆和齿轮机括,桌子上摆了许多的琉璃器和比琉璃还要透明的器械,还有一些金属的管子、器物,不只是做什么用途。

    刘仁凤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们这是在煮什么,难道晚上要持水煮?”

    今个,赵非接待即将远行的谷凉,两人都是玩科技出身,他把新研究出来的门道一说,谷凉也迷住了,他们一起探讨。

    本来说好了要出去吃酒,就这样沉浸在其中,一发不可收拾,待刘仁凤呼喊才回过味,急忙起身施礼。

    刘仁凤含笑回礼,道:“二位老弟,我来为你们引荐一位俊才。”说着侧身望着史浩,又道:“这位是明州才子,史浩史直翁,也是书院的助讲。”

    赵非、谷凉哪里知道什么明州史直翁,搞科研的认识无关人干嘛?但助讲是明白的,在书院地位并不算高,却不耽误他们称久仰,史浩也是回礼谦让。

    “这里太热了,还请到偏廊上叙话。”赵非倒底比谷凉能说会道,他眼看刘仁凤、费苏额头冒汗,忙请他们到偏廊纳凉,顺便把铁壶拿了下来。

    偏厅内,五人入座,小厮上了茶水退下,费苏才笑嘻嘻地道:“你们在这炭火熏陶下,云雾腾飞中,可曾悟得大道?”

    赵非翻个白眼,撇撇嘴道:“就你能奈,你也来试试,保管你********。”

    “我可不是这块料啊!还是你闷自个享受,先生称你们价值禁军两个军,也不是白说的。”费苏捏了捏鼻子,尴尬地笑了。

    史浩眼皮子一跳,赵非、谷凉价值禁军两个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玩笑不成?他隐隐有所知,却又不能去相信。

    “怎么样?”刘仁凤又问了句。

    谷凉摇了摇头,老实地道:“似乎明白些,却又拿捏不住,最终有所得。”

    “既然很难把握,那就算了,一点蒸汽而已,积累所得慢慢质变。”费苏一脸坏笑,话说的相当损人。

    赵非白了眼费苏,急促地道:“你说的倒好听,山长说的蒸汽设备,那么多年成效甚微,实在是惭愧。”

    “你们都用心改良黄药,哪有功夫研究蒸汽。”刘仁凤倒是善解人意地笑了。

    赵非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道:“现在原理很简单,最困难的是无法控制传送过程中损耗。哦,按照山长的理论,动能在传递过程中,要有大量损耗,却没想到那么大,一直没有解决的好办法,都上百次失败了。”

    “如果解决动能损耗,山长说的蒸汽装置肯定能出世,那是就可以用炭石熬水,化作动能驱动物件,甚至能代替马车,也能用脚架向高处运送物品。”

    费苏眼前一亮,立即发现其中商机,急忙道:“山长早年说过的,难道你们还没解决?”

    “有点眉目,却还有难度。”

    “哎呀,如能研制成功,用在海船上驱动,可随时改变航向、速度,就可以解决依靠风力弊端,我海船大军可以随时出击,横行海上无敌。”费苏到底是老辣,在想到商机的同时,又一眼就看到了军事价值。

    “道理很简单,但操作千难万难,单单维持动能部损失,就让人颇费脑筋。”赵非很为难地道。

    “不就是钱的问题嘛!好办,杭州的大商贾很多,只要你们有眉目,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们搞来。”费苏似乎很不在乎,在他眼里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赵非没有否认费苏的话,不得不承认,金钱对于他们的研究,绝对是重中之重,任谁也无法去反驳。

    无论是精密材料的打造购置,还是人员经费的用度,最终还要进行大规模试验,哪个不是大笔的金钱,离开金钱的铺路,你是寸步难行。

    就拿精致的器皿来说,单单改良钢质的柔性,就需要大量金钱的投入,进行反复的实验,才能得到一些经验积累。越是往后投入越大。

    尤其是医斋和中山书院医堂,联合研发青霉药品,不要说大量的果品采购,还有场地设备,就是精密的容器,也是经过反复试验,失败百次、千次才得到一件成品,珍贵到不能再珍贵的程度,青霉药品仍然不尽人意。

    许多人进行许多天的提炼,才能够一个人一天用量,想想那费用和功夫,简直让人发狂,要不是有巨大的改进潜力,还有令人振奋的效果,他们几乎要放弃。

    谷凉倒是老成,正色道:“钱倒不是问题,不要说那些商贾,就是大娘子也能提供,关键是积累不够。”

    “嗯,有时候,钱也不能解决问题。”刘仁凤白了眼费苏,他并认同钱能解决一切,抓住机会狠狠反驳。

第八五六章 赵柔嘉的不满1

    (四库书)

    费苏翻个白眼,却没有说话,从某种角度上说,刘仁凤说的也不错,钱只能推动研究的积累,积累达不到突破的临界点,那也是白搭。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也就是说,万事没有绝对,凡事都是有必然联系的,很符合王秀平时的论调。

    不要说杭州、温州王家,光是其他商人的投资,也不在少数,玉泉山研究院可以说富的流油,也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研究,由那些商人转化为成品,流入到市面上。

    但是,关键的研究成果,王秀最关心的真正邦国利器,仍然迟迟不出,这就说明了问题。

    “不要说带动海船了,能驱动小车气锤就不错了。”赵非冷不防来了句,又道:“海船数十丈,载千人,行驶于万里海疆,风雨变幻、要用多大的热气推动车轮?即便是可行,又要用多少炭石?以耗费来计算,整船光装载炭石,也支撑不了太远,要几艘转运船才能支撑一艘战船。”

    关键,就是能量的转换比率,还有动能的损耗,这两样搞不明白,研究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

    费苏并不以为意,笑咪咪地道:“总不能一厥而就,凡事总有开头,慢慢会好的!”

    刘仁凤不想在讨论下去,他对言利没太大兴趣,笑道:“好了,今个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今日天气正好,咱们出去走走,午间同去酒楼吃上一杯。”

    “这句话,小弟最为欣赏。”费苏呵呵地笑了,既然刘仁凤想请客,他也顺便打打秋风,玉泉山可不是一般地阔气,山长掌握的财货,比知杭州尤过而无不及。

    刘仁凤淡然一笑,对史浩道:“这里太闷热了,直翁兄,咱们一同去酒楼吃酒,顺便再说句话。”

    史浩听赵非、谷凉说蒸汽设备,也产生了点兴趣,毕竟是对国计民生有利的,眼前两位也是被传颂的人物,黄药发明者之一,他非常想接触看看,这都是他平常接触不到的。

    谷凉脸色为难,低声道:“二哥,还是你们去吧。”

    刘仁凤眉头一扬,淡淡地笑道:“怎么?又不是明天出海,不还得等几天,就算给你践行了。”

    谷凉尴尬地笑了,并没有做声,他不太喜欢应酬,宁可在宅院中简单吃饭,然后去研究。

    费苏白了眼刘仁凤,却笑着打趣,道:“明叔,你也跟长德学学人情,好歹要带队南下,可不能太死板了。”

    谷凉本来就是老实人,听了费苏的调侃更不好意思。其实,按照费苏的主张,是建议赵非率队南下,并向王秀私下抵了书信,却不想王秀依然用谷凉,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明叔,咱们一同去,也算借酒给你送行。”赵非白了眼费苏道,又道:“不要被言利之人占了便宜。”

    费苏捏了捏鼻子,尴尬地笑了,却知道赵非是戏言,也不十分的计较。

    “行,说走就走。”刘仁凤见费苏吃瘪,心情很不错。

    费苏摇头笑了笑,打定主意赶紧再给王秀修书,定要给谷凉安排个机灵的副手,总揽南海探矿,可不是搞研究。

    史浩一脸的风淡云轻,心中却有几分感慨,却不知怎样滋味。

    赵构是小心翼翼,越发的低调,现在王秀的权威日盛,做事风格也强势,让他不能不谨慎再三,越发隐藏心思。

    赵柔嘉轻车简从来访时,他并没有当作一回事,而是以叔辈接待,赵柔嘉却让他退去吴夫人。

    吴氏是他的侧室,也算是正妾,在邢夫人回归无望下,形同整个藩邸的女主人。

    “九叔父,侄儿却有不得以的话,要问叔父。”赵柔嘉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磨叽。

    赵构有点吃不准,直接的让他非常惊讶,但他可以肯定,赵柔嘉是为了赵谌,也就静下心等待。

    赵柔嘉见赵构镇定自若,也就稍稍放心,细声道:“官家托奴家问九叔父好。”

    “呵呵,二娘,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赵构答非所问,他从赵柔嘉这句话,就判断并不是赵谌本意。

    赵柔嘉俏脸黯淡,但她依旧平静地道:“侄儿想问叔父,大长公主真伪?”

    饶是赵构老辣也不免心惊,忽然拿不准赵柔嘉意图,不由地道:“此事,早就有了定论,二娘还问作甚?”

    “定论就是实情?”赵柔嘉紧紧盯着赵构,眸子投出阵阵寒意,仿佛能刺透人的心肺。

    赵构脸色那个精彩,有不甘也有不愿,当触碰那张透着寒意的俏脸,在咄咄逼人眸光下,升起一股不安。赵柔嘉太直白露骨了,让他无法去接受,明显是直对王秀,太直白了。

    不由地脊涌上丝丝寒意,要他背地里结构王秀,那还差不多,但他却被王秀的雷霆手段吓怕了,大宋行朝唯一的大长公主,说废了就废了,还是有理有据,手段高明的让他也不得不支持,不能不让他引以为戒。

    而且,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王秀要想对付他,简直就手到擒来,赵家的家法不对士人施加斧钺,却对宗室要求异常严格,连地位也在宰相之下。

    赵柔嘉盯着赵构,淡淡地道:“大长公主回归,是经过旧宫人确认,王相公也没有说话。早不揭穿晚不揭穿。非得要等到被打压时候,还是通过太妃,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侄女也挺聪明,看来是想通了这层,赵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淡淡地道:“这又怎么说的,太妃在北方侍奉太上,或许知道。”

    话说的相当模糊,赵柔嘉极为不屑,冷笑道:“王相公能颠倒黑白,真的帝姬非要真戏假作,还有什么不敢的?”

    “二姐,不要妄言。”赵构脸色一变,赵柔嘉真的幼稚,竟然公然说王秀不是,难道不知此公雷霆手段?

    如今,王秀权势滔滔,正是****中天,露出了尖利瓜牙,他吸取张启元的教训,选择了谨慎从事,绝不和王秀正面抗衡。

    “叔父,侄儿怎叫妄言?开封围城,趁乱劫掠在情理之中。听说,当年四姑母曾有许配王相公的话,难道叔父不知?”赵柔嘉很郑重地道,把往昔的事挖了出来。

    (四库书)

第八五七章 赵柔嘉的不满2

    (四库书)

    “不是有了定论,连驸马也认为不是四姐,你太多心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至于大长公主,连太妃也有了论断,二十姐早就身陨北方,哪里能逃得回来,不要人云亦云,惹祸上身。”赵构的话很生硬,总归是对赵柔嘉有叔侄之情,提点了一句。

    赵柔嘉冷冷一笑,她可是私下打听了,当年赵多福在贼人山寨被解救,来到行在又被多方查勘,已经是验证无疑,让人怜悯不已。怎么就偏偏此时被揭发,里外都透着蹊跷,当下问道:“姑母,是否暗中对付王相公?”

    赵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下门口,转脸瞪着赵柔嘉,沉声道:“二娘,住口,不许胡言乱语。”

    “叔父,可真是谨守祖宗制度。”赵柔嘉冷冷一笑,言语中流露弄弄地不屑。

    赵构面色微微赫然,被侄女奚落,又是现实存在的尴尬,饶是他城府极深,也只能干笑几声,那真是无话可说。

    “难道就任由王相公把持朝廷,欺瞒娘娘,最终置官家于危难?”赵柔嘉是破釜沉舟,希望打动赵构。

    赵构认真看着赵柔嘉,没有勃然大怒,更没有大惊失色。相反,他彻底搞明白赵柔嘉的意图,小女孩看到整件事的蹊跷,又无法忍受王秀的权势滔天,或许还有不甘心命运安排。

    他非常想利用,却硬生生忍住心思,不再去做非分之想。

    不是不想有所动作,他非常渴望拿下王秀,甚至希望王秀和赵谌两败俱伤,由他出面收拾残局。

    那时,他的声望会大增,乱局中以他的靖乱声望,成为挽救大宋社稷的藩王,定然会得到士人的认同,再有劝进的的风潮,大事可定。

    不过,说王秀欺瞒朱琏,简直是局笑话,这也是他不愿理会赵柔嘉主要原因,你连状况都搞不清楚,还想着扳倒王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无论是谋划还是人情世故,都无法和王秀相提并论,拿什么和王秀斗?

    他算是看明白了,朱琏与王秀内外勾结把持朝政,地位稳固非常。内外朝分离其实就是笑话,朱琏掌控军国重事,实际上是控制内朝喉结,王秀自然不用说,外朝第一人,已经达到相当高度的,无需再做隐忍。

    再说,以翰林学士和知制诰组成的中朝,那简直是笑话,朱琏和王秀的强势,中朝几乎形同虚设,就是传话筒。

    可以肯定朱琏—王秀体系已经形成,经过南北盟好的稳固,国力不断发展壮大,急切间无人可动摇。

    毕竟,王秀一人便罢,却牵扯到许多既得利益者,攻憾王秀必然遭到那些人的反弹。

    如果说,张启元把他的野心挑起来,让他几乎压抑不住,侄子的不断失利,又让他充满了渴望。但是,他是天生谨慎的人,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他没有张启元的智慧,却比张启元更能忍耐。至少,他不会贸然出手,不会直接站在王秀的对立面,承受起怒火。

    赵柔嘉偷眼看沉默不语的赵构,却不知这位叔父在想什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幼稚,深深吸了口气,决然道:“赵家,只有叔父一位长者了,望叔父能振臂一呼。”

    赵构嘴角上翘,赵柔嘉是不简单,小小女娃子也有野心,却缺乏残酷的政治斗争经验,不知道轻重缓急。甚至连起码的斟酌也不能,他稍加沉吟,认为还是可以利用的,心下已有计较,慢吞吞地道:“当尽心为之,二娘不要忧心!”

    他回答的非常圆滑,让人感到他是答应支持,又模棱两可,当尽心为之?主题非常模糊不清。

    赵柔嘉却被糊弄过去,认为赵构应允参与推翻王秀策划,兴奋油然而生,俏脸上飞上一抹浓郁的舒畅,会心地笑道:“有叔父在,大事必可成!”

    赵构不置可否地一笑,他并不点出赵柔嘉的误解,在此敏感的时候,赵柔嘉的计划虽把握不大,无论成败对王秀都是一次打击,他只需做看客即可。

    目前,他并不打算登上前台,也没有必要去做任何事,事成有利于他的谋划,事败他也没有任何参与。

    但是,他觉得有必要提个醒,让赵柔嘉谨慎点,道:“二娘,王文实有中兴大功,也有一批士人支持,你还要谨慎才行,千万不要操之过急,落下张子初的下场。”

    “王相公有中兴大功,但那也是臣子本分,朝廷给的也够多了,官家称公不称卿,他还要什么?难道还想黄袍加身?叔父不要拿卖国人比喻。”赵柔嘉显得很不高兴。

    赵构脸色一变,王秀是聪明人,到现在依然是开国郡公,与功勋极不匹配,说明此人的厉害,深蕴物极必反的道理。

    眼看赵柔嘉胡言乱语,不由地脸色一变,沉声道:“二娘,不可妄言,王文实屡立奇功,就是封郡王也无不可。”

    “难道不是?现在外面可是传言,王相公是仙真下凡,太初真君,这不明摆要造势吗?他要置官家于何地?”赵柔嘉愤愤地道。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倒是你不要拿张子初说事,被他知道倒也罢了,却不知别人会怎样想。”赵构心里明白,张启元的叛逃并非主动,似乎被一步步逼迫,尽管铸成了大错,但他并不愿承认其主动勾结女真人。

    不过,赵柔嘉给他提个醒,就算王秀无心,你钟离睿、宗良、封元等人,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态?

    难保他们没有野心,王秀就是再不愿意,黄袍加身身不由己时,恐怕任谁也做不了主。再说,就算王秀有没有野心,谁又敢保证?佛道主流似乎都向王秀靠拢,竭力宣扬王秀来自上天,并宣扬三十三天和六道轮回论,让神霄派不断势弱。

    赵柔嘉见赵构脸色阴晴不定,继续道:“叔父宅心仁厚,但王相公居心实在叵测,他现在实施内外朝分离,天子不得干涉外朝府库,简直是等同谋逆。”

    (四库书)

第八五八章 无题

    (四库书)

    “艺祖太宗开国,杜绝天下方镇,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裁撤精兵,税赋归朝廷。 (w w    c o m)如今,天子失去外朝兵柄,又不能动用府库,岂不是臣强君弱?万一有人行王莽、曹氏,如何是好?就算是黄袍加身,王相公还能坦然应对?”

    赵构暗自叹息,赵柔嘉越说越露骨,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孩子对付老辣的王秀,他基本上不抱希望。不过,王秀对朝廷制度的改良,让他感觉非常不好,根本原因在于得到士大夫阶层的支持,这是绝对可怕的。

    嗯,感觉不好并非认为政策不好,相反对这些良策颇为赞叹,如他能为天子,必然会重用王秀,相信会君臣相得。不过,正是这些有益的政策,导致他登临大宝的希望越发渺茫,不能不让他为之气结。

    “叔父?”赵柔嘉见赵构沉默不已,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是聪慧不假,却缺乏政治斗争经验,无法揣摩赵构真正的想法,更谈不上联络赵构出力。

    在她的眼中,赵构做为唯一的近支亲王,平素里小心谨慎,但在皇权大是大非上,绝不会有半点含糊,定然会为家族尽心尽力。

    所以,她才从一开始暴露真正目地,却让自己陷入被利用的尴尬地步,还毫无知觉。

    “还没有那么严重,王文实对朝廷还是较为忠心的。”赵构不能不说话了,但他把自己抛干净,却留下个由头。

    赵柔嘉一听就来劲了,认为赵构支持她,急忙道:“有叔父支持,官家又多了几分胜算。”

    赵构不免再对赵柔嘉看轻几分,一个毫无经验的女娃,懂得什么叫残酷的政治斗争?连张启元这样的人杰,也被王秀反手拿下,赵柔嘉认为能扳倒王秀,简直就是笑话。

    他接受赵谌的拉拢,也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绝不会被陷入其中,因为他了解王秀的强大和残酷,几经沉吟才道:“二娘,范离已经回京了。”

    赵柔嘉一怔,她的婚期也就在数月之间,想想那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真的很不甘心,又能怎样?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光芒改过了当年茂德帝姬,还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赵构见赵柔嘉俏脸沉凝,不由地一阵心疼,泛起一抹亲情,温声道:“天家皇子,是不能率意行事的。”

    “侄儿明白。”赵柔嘉看向赵构,凄绝美丽地一笑。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士大夫冷静地对待王秀的各项改良,士民热切地关注侍卫水军南征。

    这可不是往年的征伐,十余万人的南下,注定要形成国策,能带来多大的利益,他们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利益?

    大家不知不觉中,一些并不显眼却有成效的总结,逐渐呈现在世人眼前,那就是巨大财富让他们坐享其成。

    不过,某些人在很多年后,才幡然悔悟,深恨自己没有主动,丧失了家族崛起的机会,让某些人得利。

    北侍军和西侍军陆续成立十个行营,设立行营都统制官,而不是开国时的都部署或是中期的都总管,名目是一样的不假,实质性内容却大不一样。

    原定是行营都指挥使,最终在钟离睿的建议下,改成行营都统制官。

    都统制官在弱化都部署(总管)到赵佶时代,都是非常有地位的,由朝廷临时派出节制兵马,边地路只有一人。随着将兵法不断僵化,统制官也逐渐成为固定管制。

    按照钟离睿的意思,都统制也就是地位彻底弱化的都部署,既然都总管地位降低到不能再低程度,由各路文官兼差,副都总管逐渐边缘化厢军、厢军的统帅。

    就索性把统制官固定下来,用于禁军行营级别的大将,却不再另设单独衙门,而是由军都指挥使兼差。

    行营只设置都统制官一人,由军都指挥使兼差,没有都虞侯,哪个军的军主担任都统制,就沿用该军的都参军兼差行营都参军,虞候系统依然由都司虞候管辖。

    这样,大宋禁军战区指挥序列,形成侍军司、方面行营两级不固定战略指挥机构,军作为最高战术指挥单位,根据任务统辖旅镇作战,完全不同大宋初期的战时行营,它具有稳固的从属关系,比将兵法更进一步,还避免了机构臃肿的弊端。

    在王秀拾遗补缺的计划中,行营就相当于后世的方面军,平时组成行营的框架,设置行营都统制官、都参军等官职,更有从属的各军,完全能承担战略方向任务,不在会出现去年尴尬状况,面对金军的猛烈打击,侍军司下属各军太多,十二个军,两千里战线,北侍军都参军司无法进行协调作战的情况。

    整个北侍军四个行营,西侍军六个行营框架,完善了整个禁军作战体系。

    枢密都参军司不断地健全职责,逐渐成为全军最高辅助参议军机机构,还有侍卫水军陆续出港不提。

    单说在政治救济方面,欧阳澈在成都府路干的不错,两银法推行的势头很猛烈。虽说,是有反对的某些人,但那又能有什么阻力?历朝历代的改良,哪有不触动既得利益的,哪怕王秀吸取了历代经验教训,推出最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改良,还不免会触及某些人利益。

    这也没有办法,王秀早就做好了应变准备,启用欧阳澈不能不说是大胆的决定。

    在当年的学生领袖中,陈东坚定执着,百折不挠,说白了是坚持传统认死理,适合担任清流领袖。

    钟离睿是机智敏捷,绝不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境地,说白了是避凶趋吉,主管军机是上佳之选。

    欧阳澈却综合他们两者优点,眼光是非常敏锐,为人颇为灵活,也很有治世的才能,甚至率先向他投效。但是,多年来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一切为了天下苍生谋利,任何手段都要建立在为民的目的上,这就是一个人的原则。

    什么样的人才,被选用在什么的位置,欧阳澈有坚持、有谋略,也有任性,注定是庶务官不二人选。

    (四库书)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67/ 第一时间欣赏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王风所写的《权倾大宋》为转载作品,权倾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权倾大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权倾大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权倾大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权倾大宋介绍:
【2014NextIdea原创文学大赏参赛作品】
文治错了吗?历史是否可以改变?大厦将倾时谁能力挽狂澜?华夏盛世能否延续?看一名书生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成就不朽的传奇。
权倾大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