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零章 徐淮战事的结束3
高升迫于船上弩箭威力,为了减少马军伤亡,并没有在撤退时迫近港口,任由虎翼军陆续上船撤离。给力文学网(.u首发)
虎翼军不算败,却损失惨重,阵亡七百余人,海上陆续死亡二百余人,没有马军配备的虎翼军,在金军马军猛烈打击下教训是惨重的。
经验也是非常宝贵的,李长并没有任何哀叹,上了船立即钻进船舱写写画画,把得失写了下来。
开始,他们的双向同轴进攻是成功的,可以被列为登陆战术运用,只是在没有后续部队增援下,相对进攻作战,五千人的登陆规模太小,无法对抗金军的马军,相对于特殊作战,规模似乎有点太大。
“王大人以为如何?”朱胜非见王秀沉吟不语,不免多问一句。
王秀这才从思绪中摆脱出来,他看了眼朱胜非,道:“只要退敌就是胜利,现在应该关注徐州战事。现在,西军开始进入京西,可以速调三万兵马东进,以生军对兀术疲军。”
李纲很赞同王秀注意,绝对是硬碰硬层层拦截,绝对能把兀术给拖死的战术,哪怕没有取得徐州的绝对控制,只要京西兵马抵达,也能给予兀术重创,他还从来没像今个支持王秀观点,兴奋地道:“好,就这么办。”
谭世绩却眉头微蹙,王秀的策略太生硬了,完全是不计后果的消耗战略。如今,京西各路大军正在反攻河东,就算有西军抵达,也不可能抽出太多兵力,李纲也是一头倔驴,非得要击垮虏人的面子,难道不明白行朝还没那能力。
“那就小规模骚扰河东,集中兵力东进拦截兀术。”王秀一锤定音,他更想打一场歼灭战。
不能不说,就在王秀决定时,战场局势发生很大变化。挞懒在宋军强大的攻势下,被按着头皮暴打一顿,连续丢了两州,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立即转入彻底的防御姿态,西线金军太弱了,西军源源不断开赴前线,他们连反击的力量也不足,只能呼吁援军。
东线金军保持强大的兵力,却因战场被分割成三个集群,最大的当然是兀术主力,已经拥有十万大军,偏师两万人被京畿兵马牢牢看住,不得不在郓州一线支撑,后续金军兵力四五万人,但要防卫交通线,又要对抗不断集结徐州的宋军,力量不断被压缩,很难对兀术形成支援。
河北的义军是翻天覆地,不但攻城略地,大量摧毁女真人统治机构,还牵制了金军大量签军,让他们无法渡河支援。
更要命的是,随着金军主力不断深入,进攻强度不断衰弱,面对殿前司严密防卫,兀术已经力不从心。
刚刚过淮的大军,不得不面临回归的尴尬,最让他吃惊的是,淮水突然出现宋军水军,规模还挺大的,军情显示竟然是侍卫水军大将邵青率队。
宋军的江船水军反应还是挺快的,邵青急于立功,紧急调动各港口战船北上,先头部队已经入淮,给金军的震动很大。
面对前面重兵坚守,后面烽火连连的死地,他再也顾不上攻取钟离县了,立即下令主力火速北撤。
阿里和韩常奉命率队脱离战场火速北上,打通北归的道路。但岳飞也不是吃素的,立即率三千骑追击,七千步军跟进,直接进入亳州,并不去支援高平。
兀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得不对外宣称‘搜山敛海已毕’,各路金军开始北撤。
邵青哪里放过建功立业大好时机,淮水是水浅不假,但他利用刀鱼船组织吏士拦截,在淮水上把金军拦腰截断整整四天,殿前司五万余精锐咬着不放。
高平也破釜沉舟,组织参与兵马出城决战,甚至一度攻入合鲁索营寨,差一点把合鲁索给擒住,金军还在淮南的兵马形势危急。
放弃过淮的几万杂牌军,这是既定的策略,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不到最后关头你敢放弃,对士气打击绝对严重,今后谁还敢给你卖命?
好在天不绝兀术,乌烈率军击溃一队宋军船队,开辟一条浅滩道路,并率军死守放大军渡河,让大半过淮兵马有惊无险。那些汉军部队是好不容易过了淮水,却有七八千人被歼灭,可谓损失惨重,尤其是淮水争夺战,水流为之赤红。
兀术没有落下不好的名声,至少那些汉军将帅,没有认为女真人抛弃了他们。
仗打到这份上,明眼人都知道结束了!
似乎正如王秀说的,结束的开始往往是最残酷的,徐州会战随着兀术的北撤正式打响。
封元率先发动攻击,一举攻破利国监西部金军营寨,动摇了活女的侧翼防御体系,差点让韩世忠、王德钻了空子。
要不是阿里和韩常率军赶到,恐怕金军防线会出现大纰漏,这已经是兀术宣布北撤第九天了,岳飞也加入徐州战场。
活女、阿里、韩常等人面对宋军三面夹击,仗的打的极为凶残。
活女的部队几乎没有精锐,很多都是签发的汉儿军,少量的契丹和渤海族军队,战斗力不能和宋军相提并论,有了阿里、韩常马军的加入,才有在徐州一战的资本。
但是,宋军有封元坚守在利国,外围数万精兵,绝对是中心开花战术,金军只能勉强坚持。最终在兀术过了符离,他们不得不发动决战,不驱散宋军将会把兀术至于险境。
很可惜,封元再次率先发动进攻,他率军直接袭击彭城,完全出乎金军意料。不到一天的功夫,彭城被宋军拿下,金军在徐州丧失最有力的据点,韩常率军两次反攻失利,不得不龟缩在徐、沂边地积蓄力量。
徐州一带的金军,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攻势,只能当代兀术主力前来。
不几日,兀术率大军抵达徐州,兵力对比发生变化,由于殿前司大军速度太慢,金军在徐州形成兵力优势,韩世忠、王德等人率军据守徐州的丰沛、利国一线,战争到达了**。
...
第六七一章 宗姬回归的反应
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注定,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昔日不可一世的将校,还不如一条狗值钱,卑贱到甚至连女真人也对他们生死漠不关心。【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在两国王公大臣的意识中,战胜者献俘是理所应当,战败者的命运,当然要由胜利者决定,献俘太庙告祭祖宗,这一点无可厚非,连敌人也无话可说。
曲端当然不甘寂寞,他在金军撤退时组织兵力,越过了大河,对河东发动短促的破袭战,一举歼灭两万金军,让河东的金军为之胆寒。他行动之干脆利索,手段之犀利,堪称经典的战例,被列为兵部讲武堂战例。
不过,对于朝廷来说,陕西取得的胜利微不足道,完全不能和东线相提并论,大部分都是杂牌部队。
历时二十七天的徐州大战,简直惊天动地,差一点把兀术留下,金军主力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光女真精锐就近万人战死,几乎压过了王秀亲自创造的经典。
随着大中建炎九年过了一半,大战的兴奋还没有过,南北和谈的使团就穿梭来往,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拳,结果大家还是在一起玩。
没办法,邦交就是过家家,一切取决于形势发展,双方都不想打都不能打了。
王伦以假礼部侍郎衔北上和谈,朝廷给他的密令就是维持现状,拒绝一切无理的要求,王秀在给他送行时,说了句让他壮胆的话:“公宽心游览燕山,海上自有大宋水军。”
虽然,侍卫水军的虎翼军遭到很大的损失,但同样给女真人造成更大损失。
耗费巨大的海船水师被全歼,刚刚建好的战船成为大宋的船只。虎翼军是撤退了不假,但生猛的战斗力让女真人惊讶,更重要的是有海船的支持,马军根本无法歼灭,人家可以在大海任何一个点登陆,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也就是说,如果有后续数万大军,宋军完全可以奔袭燕山,给前方金军来个釜底抽薪。
战争的胜利,让王伦有了充足的底气,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加上他工于心计、擅长辩论,搞得女真贵酋狼狈不堪。
兀术回到河北,处分十余名金军军帅以上的将领,把河北、燕山的金军牢牢控制在手中。
吴乞买病情日益加重,已经到了弥留阶段,合剌逐渐掌握政权,采取支持兀术,严厉打击粘罕的亲信。
终于,吴乞买走到了生命尽头,合剌继承了皇位,女真高层的久蓄待发的矛盾,也演变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当然,大宋朝廷也随着压力消失,各势力的矛盾变的尖锐,大家都需要分果果,王秀自然不用说,他是稳坐钓鱼台。
李纲确定了自己在朝廷的地位,知枢密院事地位无可动摇,何为也正式外放军州,刘光世正式任枢密院都参军,成为从二品都校。许多有功的文武大臣升官加爵,封元的功勋卓著,遥领刺史,被调回行在入都参军司任职。
张启元如常所愿,他是指挥了徐州的会战,尽管处理并不算太大,但文官阶层认为他调度有方,以大功勋得到朝廷的褒奖,回朝担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总算踏出关键性的一步,也是唐格、李纲等人愿意看到的。
一位政治新星冉冉升起,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制衡王秀的存在,其中没有任何仇怨矛盾,一切都是制度使然。
同时,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免除战争地区两年赋税,并褒奖皇宋银行和两浙路对战争的巨大贡献,沈默、范宗尹和钟离睿等人,先后获得了加官进爵。
最令人惊讶的是,新安郡主,哦,应该说是新安帝姬回到了朝廷,还是被枢密院机速司使臣救下的。
当然,这事仅限于两府关键人物知道,市井中只知道郡主意外回归,继赵多福逃出来,皇家又算多了位逃脱苦的宗室,似乎引起了一阵风潮,让人们看到迎回二帝的希望。
经过老宫人的辨认,确定是宗姬无疑,朱琏很平静也很高兴,正式册封为新安大长郡主。宣旨为在秦淮河畔,为新安郡主修建一座华丽的府邸。
可惜,新安郡主身子娇弱,连日劳顿,不堪路上艰辛,以至于积劳成疾,刚上岸就病倒了,只能留在京东修养。
但是,市井间逐渐传开,当年赵佶把茂德帝姬许配给蔡家,还要把年仅十四的新安帝姬许给王秀。
不知为何王秀取了民女友琴莫言,最后传言越发激烈,甚至发展到人身攻击。
“难道这是真的,王相公年轻孟浪,不满宗姬想要茂德帝姬?才频频去樊楼,最后不得不纳了文娘子。”
“还能有假,当年王相公流连樊楼,那是人皆共知啊!太上本想许配茂德帝姬,却怕王相公是风流种子,才改了新安宗姬,最后王相公一怒之下,回乡娶了民女。”
“听说,当年新安宗姬很受太上宠爱,是宗室中非常受宠的宗姬。”
“那是了,连几位帝姬也比不得新安宗姬,要不然王相公也不会失宠,被发配到利国六年,最后才回到朝廷。”
“原来还有这点曲折啊!不过,利国人杰地灵,财富甲天下,哪能算是贬斥。”
“不懂了吧!当年的利国是盗匪横行,铜铁萧条,谁愿意去哪破地方。”
“这倒怪了,为何从未有听说过。”
“这种破事,王相公能说嘛!好像有传言,朝廷重臣请迎回二帝,王相公却一直拖延,或许里面另有隐情。”
“你是在说王相公报复太上?”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我可没说过,将心比心想想就是。”
“那新安帝姬回来,不知王相公如何对待?说不定是王相公趁虏人败退,营救出来的。”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都过去的事了,关键是王相公为何阻挠朝廷迎两位太上。”
“这里倒有个事了,当年王相公有重兵十万,只要问虏人索要茂德帝姬和新安宗姬,虏人又岂能不给面子?”
“小心祸从口出,就算有这档子事,那也是私下的,岂容你我小民知道。”
“难不成王相公真干了?”
...
第六七二章 新政非坦途
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注定,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昔日不可一世的将校,还不如一条狗值钱,卑贱到甚至连女真人也对他们生死漠不关心。在两国王公大臣的意识中,战胜者献俘是理所应当,战败者的命运,当然要由胜利者决定,献俘太庙告祭祖宗,这一点无可厚非,连敌人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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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侍卫水军的虎翼军遭到很大的损失,但同样给女真人造成更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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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如果有后续数万大军,宋军完全可以奔袭燕山,给前方金军来个釜底抽薪。
战争的胜利,让王伦有了充足的底气,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加上他工于心计、擅长辩论,搞得女真贵酋狼狈不堪。
兀术回到河北,处分十余名金军军帅以上的将领,把河北、燕山的金军牢牢控制在手中。
吴乞买病情日益加重,已经到了弥留阶段,合剌逐渐掌握政权,采取支持兀术,严厉打击粘罕的亲信。
终于,吴乞买走到了生命尽头,合剌继承了皇位,女真高层的久蓄待发的矛盾,也演变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当然,大宋朝廷也随着压力消失,各势力的矛盾变的尖锐,大家都需要分果果,王秀自然不用说,他是稳坐钓鱼台。
李纲确定了自己在朝廷的地位,知枢密院事地位无可动摇,何为也正式外放军州,刘光世正式任枢密院都参军,成为从二品都校。许多有功的文武大臣升官加爵,封元的功勋卓著,遥领刺史,被调回行在入都参军司任职。
张启元如常所愿,他是指挥了徐州的会战,尽管处理并不算太大,但文官阶层认为他调度有方,以大功勋得到朝廷的褒奖,回朝担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总算踏出关键性的一步,也是唐格、李纲等人愿意看到的。
一位政治新星冉冉升起,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制衡王秀的存在,其中没有任何仇怨矛盾,一切都是制度使然。
同时,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免除战争地区两年赋税,并褒奖皇宋银行和两浙路对战争的巨大贡献,沈默、范宗尹和钟离睿等人,先后获得了加官进爵。
最令人惊讶的是,新安郡主,哦,应该说是新安帝姬回到了朝廷,还是被枢密院机速司使臣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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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清楚了,反正都过去的事了,关键是王相公为何阻挠朝廷迎两位太上。”
“这里倒有个事了,当年王相公有重兵十万,只要问虏人索要茂德帝姬和新安宗姬,虏人又岂能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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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三章 女真的变局
七月天,江南气候不比江北,行在早就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外加热火朝天啊!
随着南下的豪门富户纷纷北归,夜幕下的玄武湖又恢复了往昔的繁华,酒楼茶肆、车行买卖,到处是忙碌的营生,来来回回的红男绿女,一片歌舞升平。丰乐楼的别院酒居,王秀和沈默对坐吃酒,没有外人侍候。嗯,不是没有,是被暂时屏退。
“识之兄,还要恭喜你迁朝奉郎,正任户部侍郎,”王秀面带笑容地望着沈默。
沈默眉头一挑,神色间颇为喜悦,他是红尘名利中人,能够进入尚书六部侍郎,而且还是户部,怎能不大喜过望。
自从三司被裁撤以来,户部的权力是很大的,户部尚书班位尽在礼部之下。他先前是权礼部侍郎,是比不上正任,但那也是正四品的实权人物,去掉权也就是时间问题。
果然在短短时间,达成了心愿,他忍着心中激动,正色道:“总算朝廷加恩,还是比文实差了许多。”
王秀撇撇嘴,很不在意地笑了,他倒是想把户部全给沈默,这个侍郎还是他暗中操作,就是要全面培养沈默,权侍郎是必经的过程。
沈默没有他的经历,无论是功绩还是名望,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不要说户部尚书,就是正任户部侍郎,也会引起朝野的轩然大波。
“这场战争暴露出很多问题,却也看出很好的一面,银行绝对是成功的,以你之力承担战争费用的四成,成功让士民购买信用债券,支付前方庞大的费用,都开启了士民认识的先潮,足以标榜史册。”
沈默摆了摆手,很有自知之明地道:“那都是你的学问,要不是大姐大量竞购。恐怕我也一筹莫展,你就不要在抬举我了,有几斤几两,我自个心里明白。”
战争期间,为了筹集军费,银行首度大量发行皇宋信用债券,一共发行了三百六十万贯。
开始当然没人去买。这玩意谁敢说保险,连最富有冒险精神的海商。也犹豫不决,杭州王家看在王秀面子上,购买了万贯,杯水车薪啊!
仅靠朝廷供应大军军费,肯定会竭泽而渔,盘剥到生民身上,造成整个社会的危害,形成恶性循环,最终导致财政的崩溃。朝代的衰落和战争息息相关。
王卿苧是二话不说,立即以京东铜铁商行为本钱,直接质押六十六万贯,输送大批的军粮器械,让残败的京东兵马得到一定的恢复,导致商人们的震动。
不能不说,王卿苧拿出老本购买。是存有背水一战的投机心理,又有着极端的代表性,她是王秀的亲姐。
但是,作为精明的商人,他们不认为王卿苧为了支持王秀,冒那么大的风险。因为赵宋天下不是王家的,王卿苧已经拥有的财富,足以让她不再依附朝廷。
答案只有一个,王卿苧定然近水楼台,得到了最内幕的消息,朝廷发行战争债券,肯定有丰厚的回报。
商人逐利的天性。让他们认定一件事,哪怕仍然存在危险,但风险和利益共存,又有大笔的利息收入,他们便果断地购进,没有任何的犹豫。
三百六十万贯被抢购一空,皇宋银行不得不增加二百万贯,才让商人们的热情降下来。
大量的钱财支撑了京东和殿前司的作战,加上来自太湖和两浙路的粮米,宋军坚持下来了。因为充足的后勤保障,京各军州的乡军得以武装,禁军也补充大量器械,又让殿前司将士有米饭、鸡鸭猪羊吃,还有丰厚的功劳赏钱,他们自然士气高涨,拿出百倍精神卖命。
每天让他们吃陈豆看看,鬼才给你出力。
“我又不是仙真,哦,你对下步的构想,说说看,毕竟五百六十万贯啊!”王秀一阵揪心,为期两年的债券,年利息在二厘半,想想都让人牙疼,打仗可真让人头疼。
“现在,是到了天下推广的时候了!”沈默没有磨叽,也没有具体的说法。
王秀深以为然,但还是谨慎地道:“还要斟酌一二,先实施几个路再看,这和其它的不一样。”
“文实太谨慎了!”沈默能理解王秀的小心,但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两浙路的成绩有目共睹,王秀已经得到士民的承认,好事定要趁热打铁才行。
“不谨慎不行,一步错满盘皆休。”王秀可不敢托大,各地的情况不同,可以肯定的是,大半的军州没有两浙的条件,实行起来还不知怎样。
“看来,文实那么谨慎,是要对官制动手了?”沈默是王秀势力核心人物,又岂能不知官制才是真正的难题,无论是经济还是军制,都离不开人的推动,选人还有制定合理的制度,才是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王秀默默地颔首,他已经开始考虑官制改革,但并不想有太多的改动,大宋的官制已经很合理了,呈现出文官分权的雏形,缺少的是真正的内部制衡。
一旦出现强势人物,现有的合理制度显得非常脆弱,也就是说达到二元君主制,才能最低限度制约权臣。要是能进行合理的搭配,有了坚韧的约束制度,必然引起某些的反对,面对可能的困难,他需要团结更多的人。
两府首相是唐格,但早就锐气尽丧,除了坚定维护皇室,已经难有作为。能和他分庭抗礼的,有李纲和赵鼎、张启元三人,甚至连张浚也能算,那位深居简出的大王也不能轻视。
想到赵鼎,王秀不禁苦笑,看挟公正之名权任刑部尚书,成为自己的一个潜在的敌手。
张启元也在夹缝中生存下来,已经具备和他抗衡的资本,想想真是可笑。尽管遭到女真人的打击,但守旧势力仍然很强大,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撼动。
当然,大宋的官僚阶层很庞大,一旦被人有意操纵,将会爆发出令人恐惧的力量。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正存在的现实,更是王秀很忌惮的所在。
第六七四章 南安北乱
讹鲁观、蒲鲁虎二人越发肆无忌惮,已经威胁到女真人的国本,他深知兀术立场中立,立即和兀术商议。【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当合剌屏去左右,直接向兀术说明用意,兀术大为震惊,当即道:“郎主切不可操之过急,还须稍事忍让才是。”
他并不倾向汉化,但经过和王秀的接触,深深了解大宋恢复的恐怖能力,逐渐转变了自己的观点,不能再持续战争了,大金迟早要被对方拖垮。
合剌摇了摇头,沉声道:“蒲鲁虎、讹鲁观仗着余荫日益骄横,不除之,我大金必然不保。”
讹鲁观是阿骨打第八子,蒲鲁虎又是吴乞买的长子,两人都不是易与之辈,掌握权力后立即亮出獠牙,合剌直接痛斥二人,话语中露骨地闪出杀机。
兀术目光复杂四看着合剌,叹道:“他们做的是太过分,不过都是家人,似乎可以调和。”不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起杀心,讹鲁观是他亲弟弟,蒲鲁虎的父亲吴乞买对他也不错,仓促间要断然出手,仍旧有犹豫不决。
“高庆裔之事,我每每想起,都有刀俎加颈的危机,寝食不安。”合剌看向兀术的目光更加复杂,除了掌握万余侍卫亲军的萧仲恭,他只能依靠兀术了,这位叔父可是实权人物,掌握元帅府的重兵。
兀术暗自叹息,终于到摊牌的时候了,他当然明白合剌的用心,作为大金狼主,绝不容许危机统治的存在,讹鲁观、蒲鲁虎实在太过分了。
你强制汉人锥发,穿女真服饰就行了,他没有任何意见。但危机大金郎主统治地位,那就另当别论了。合剌是嫡长孙,继承皇位是合情合理。
经此南下,无论是淮上会战还是徐州会战,打的他心惊胆战,几次差点没回来,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有了王秀的大宋恢复太快了,隐隐有追赶上大金的势头。
但是,女真贵族却沉迷眼前成功,完全丧失阿骨打士气的团结一致,陷入毫无原则的权力斗争中,自取败亡之道。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蒲鲁虎借口战事太多,女真主力消耗巨大,要把女真猛克谋安军打乱编制,编组大量别族士卒,这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
不可否认,几次南下作战,损失了相当多的女真族战事。但是,他认为必须保持八万女真族组成的猛克谋安军,形成对国内外的威慑,才能取得战术上的鸭子,混合编制只能让女真族逐渐势弱,最终被契丹人占了上风。
可以说,蒲鲁虎触犯了他的逆鳞,让他不能不做出抉择。
合剌见兀术沉默不语,心中亦是孜孜不安,他明白自己面对手握重兵的王公大臣,实在是不堪一击。
如今,他手中最有利的王牌,也是最可靠的支撑,就是身为右监军的兀术,对方的态度决定一切。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他面目悠闲,实则紧张万分地看着兀术,心里十分的憋屈。一个不能掌握命运的君主,实在是悲哀,油然而生的是强者之心。
兀术沉吟半响,沉声道:“郎主,蒲鲁虎、讹鲁观势力庞大,部族内很得人心,又有左副元帅支持,断不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时下最为紧要的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暗中收其兵权。”
合剌摇了摇头,叹道:“旧族势大,此虽为正理,可又谈何容易啊。”
“可以引外援。”兀术淡淡地道。
“外援?”合剌一怔,惊讶地看着兀术。
“对,南朝宰相王秀,可以引以为用。”兀术斩钉截铁地道。
合剌被吓了一跳,任何人他都不感到意外,兀术竟然提到了王秀,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余年,兀术几次险些丧命王秀手中,能有什么信任可言?
“他是南朝的宰相,对大金是仇敌。”
“邦交无常势,王文实非常希望大金内乱,岂能不横插一缸子。”兀术非常自信地道。
却说,王秀身为副相,自然非常忙碌,但他依然分出精力投身钟山书院建设,洪真扣准了他的命脉。
话说,因是王家投资办学,王秀从一开始就侧重理化,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要把钟山书院办成理工综合大学校。
当然,必不可免地还要设诗赋经义,张启元意外地应聘为客座讲学,讲授经义,实在让他意外,但洪真本着来者不拒态度,还是正式聘请张启元。
不能不说大宋制度的开放,朝廷大臣也能去书院讲学,有一份比较丰厚的酬劳,张启元每月有二十贯钱束,每年还有炭、绵、粳米等实物,这还是中等的讲学待遇。
当然,书院要根据学识评论,决定这些官僚客座讲学的去留,朝廷也不能干涉。因玉泉山书院名声鹊起,让朝廷官员对应聘客座讲学很有热情,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培养士人的圣地,他们自然不能拒绝,未来名士的香火情分啊!
在钟山书院招生时,书院旁边还有一处独立的学府,挂牌为钟山百艺技术小学校,是根据王秀建议分出来的,专门培养各色技术型人才的学校,说白了是培训技术工人。
既然是专门培养百工的小学校,自然不会被士人重视,就算对钟山书院,他们也颇有微词。
毕竟诗赋经义堂规模并不大,反倒是理化规模庞大,学生定额很多,超出诗赋经义三倍。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后事,正是钟山百艺技术小学校支撑,让钟山书院最终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理工大学校。然后,钟山书院作为种子,直接分化成多所书院,这是后话不提。
王秀非常重视百艺技术小学校,培养高端人才固然重要,但熟练地高级技术工人,也是非常重要的。
你有了生产精密科技机器的条件,却没有可以进行大规模生产的技术工人,有了可以进行生产的工人,却没有可以操作维护的技术工人,实在是铁定的悲哀。
他绝不容许畸形的发展,一切以正常的步骤培养人才,给予熟练的技术工人很高待遇,玉泉山已经开始做了。
...
第六七五章 新安大长郡主
(四库书)
张启元是第一位加入钟山书院的高等文官,每月利用休沐去四次讲学,但那也足够了,一些知道些内情的人很不明白,他为何主动去当讲学,不是和王秀不对付嘛!难道这厮发出和解的信号?似乎有点说不通。【舞若小说网首发】
就在钟山书院招生时,新安大长郡主的车驾进入行在,尽管她只是亲王宗女,无法接受大臣出城相迎的礼仪。
但是,她又是北狩宗室女子中逃离苦海的第二人,比已经出嫁的福国长公主赵多福晚归了四年,联想到这些金枝玉叶所受的苦难,那份辛酸血泪,没有人抵制朱琏以公主礼仪迎接的懿旨,连御史谏官也懒的动嘴皮子。
就是,这时候谁要那礼仪说事,那不是找没趣,显得自己太尖酸刻薄了。
不过,迎接大长郡主并不需要太后,皇后韩氏和福国大长公主赵多福、楚国长公主赵柔嘉出面,就是很高的规格了。
景福宫内,朱琏与韩氏、赵多福、赵柔嘉在坐,新安大长郡主本应和一些妃嫔坐在下首,朱琏却让她坐在身边。
或许是八年的屈辱生活,已经消磨了这位天生丽姿郡主的自尊,当她在华丽的宫室内,坐在皇太后的身旁,环绕着云裳羽衣打扮的公主、后妃,却显得那么的局促不安。
尽管,她同样是一身的绫罗绸缎,那双倦意浓浓的大眼睛,透出阵阵惶恐不安,多少年的屈辱生涯,磨尽了她高贵的身份,让她无法面对皇家亲人,有的只是深深地自卑。
,当年,燕王藩邸五宗姬赵巧。
朱琏从赵巧的身上看出这些皇室金枝玉叶,在北国所受的痛苦与屈辱,整整九年的岁月,赵巧的身上再也没有宗姬高雅仪容。
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上流淌的皇家血脉外,没有一点与殿中这些公主后妃们相近的地方,让她尤感心酸,要不是王秀奋力血战,最后时刻救下了她母子,恐怕不知什么命运。
在一番温颜问寒问暖后,新安大长郡主渐渐宽心,话也渐渐稠了许多,向朱琏诉说了许多年来所受的苦难,以及她所见到的宫中女子们的卑惨遭遇,引的殿中公主后妃泪水涟涟,谁能想到金枝玉叶的悲惨,竟有皮肉脱落惨死。
朱琏并没有询问二帝的情形,她知道以赵巧一个宗姬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两位太上的踪迹。她本于赵桓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更何况八年的岁月,赵家对她而言,已经是非常遥远的名称。
“苦了你了!”
赵多福起身走到赵巧身旁,强笑道:“好了,自家姐妹还须如此多礼,你能回来就好,咱们姐妹要常走动。”
赵巧拭了拭泪水,神色也有几分惶然,低声道:“不是几位恩公,恐怕真要被虏人折磨致死。”
“罢了,这是他们职责所在,妹子不要多想,不知道多少姐妹受****,咱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赵多福目光游离,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赵巧不听则罢,眼看着泪水又要夺眶而出,赵多福忙道:“怪我多嘴了,妹子回来便好,娘娘定然会为妹妹作主,择一重臣良家安顿,今后就安享富贵就是。”
朱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多福,没有多言。
赵柔嘉用绣帕拭去秀眸中清泪,强作笑容道:“姑姑苦尽甘来,倒是要恭喜姑姑。”
“好了,郡主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朱琏淡淡地道,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太后,奴家有话要说。”赵巧咬了咬下唇,似乎要做出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哦,说来听听。”朱琏没想到赵巧有事,只有耐着性子来听。
“不知此计能否可行!”王秀和沈默坐在室内对弈,手握白子迟疑地望着棋局,迟迟不能落子,名为对弈,实则心中却另有牵挂。
沈默风淡云轻地笑了,不在意地道:“大长郡主饱经风霜,自然明白该怎样做,文实多加防范就是。”
王秀默然颔首,沈默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一个掌管财政大权的人,连这点破事也办不好,连他也不相信。
本来就是乌虚子有的破事,还要他想尽办法去圆谎,想想真是憋屈。
“哦,文实好好用心,不出十步,我将占据中原。”沈默目光从棋局上收回,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
王秀这才回过神来,眼看方圆之间,对方黑棋已是气势汹汹,大有一鼓作气将白子并吞的势头,左右思索半响,摇了摇头,笑道:“中原大势已去。”
沈默把棋子抛入盒中,淡淡地笑道:“行了,我该回去了,事太多。”
几天后,自宫中传出消息,新安大长郡主当着皇太后的面,否认她和王秀的婚约,而且当时燕邸也没有得到赵佶的旨意,简而言之就是她并非王秀钦定夫人,倒是赵佶有许配茂德帝姬的意思,这是不可否认的。
市面上的谣言顿时不攻自破,消散的无影无踪,那些说王秀拒绝迎回二帝的传言,当然也没人再提。
他是感觉憋屈不假,却没有在意这次小危机,全力投入大宋的全面变革准备之中,通过机速司的使臣,还有回忆的历史知识,他已经明白女真贵族的吗,矛盾,已经到了临界点,善加利用似乎对他有利。
赵鼎似乎察觉出点什么,在与张启元吃酒时,有意无意地道:“王文实不欲迎还太上,子初可有见解?”
“朝廷哪个不提?王文实比谁叫喊的都响。”张启元一脸淡然,似乎毫不在意。
赵鼎一阵牙疼,这还用你说啊!王秀富国强兵的口号,那是天下人都知道。但是,叫喊和行动的差别,是个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做宰相不把迎还二帝挂在嘴上,你能把屁股坐安稳了?别看王秀平时说的好听,一涉及到实际行动,绝对没有迎还二帝的意思。
“好了,元镇兄还是当好你的尚书,别再多事了。哦,没事可以去钟山书院客座讲学,也是很不错的。”张启元摆弄精致的玉碗,嘴角上挂着玩味地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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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书)
第六七六章 女真之乱1
“没事做哪门子教书匠.。∽↗筆∽↗癡∽↗鈡∽↗文”赵鼎正说着,看到张启元玩味地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道:“子初,难道你毛遂自荐,是有目地不成?”
“哪有什么目地,不过是给士子们讲讲学,为天子培养人才。”张启元淡淡地道。
“嗯,我怎么没想到呢!”赵鼎脸色凝重,似乎做出了重要决定,决然道:“那我也去做讲学算了,至少不能让王文实迷惑士人。”
张启元眉头一挑,他知道赵鼎听出意思,他之所以应聘进入,是看出王秀培养新人的目地。
私下不得不赞叹王秀的高明,摸准了真正操纵时局的办法,尽管见效慢却利于悠长,不是全部学生都会秉承理念,但至少有相当多的人,会被王秀所影响,其他人多少都带有王门的影子,不能不说是巨大的政治力量。
眼看玉泉山的成绩,钟山书院又开始培养人才,他不可能去杭州,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在钟山有做作为。
既然赵鼎明白了,他不免戏虐地道:“元镇兄大才,想必王文实绝不能拒绝,虽说不缺那几贯骚铜,但每月多了几十贯,也好补贴家用不是。”
赵鼎惊讶地看着张启元,不由地笑骂道:“好你个张子初,你就没安好心,王文实要知道了,还得不把你骂死。”
“大郎是老实人,哪怕吞了这口苦水,也断不会骂人的。”张启元双目闪过一道精光。
“原本,他真是老实人!”赵鼎幽幽一叹,想到当年的王秀,他心底翻出某种异样,如果不是理念不同,或许他们之间会是知己。
“哦,元镇兄现在是老实人,呵呵。”张启元白了眼赵鼎,轻轻地笑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大中建炎十年,对于女真人来说是天眷二年。
天眷二年正月戊戌万寿节,上京会宁府,高丽国、党项,还有草原各部族的使臣来朝相贺。
女真人的势力正如日中天,大金的军威显赫,这些地方势力哪个不竭力巴结,趁这机会来朝贺,高丽是深有体会,人家几千人就把他几万人,打的屁滚尿流,能不能不过来嘛!
都元帅府左右元帅挞懒、兀术,元帅左监军阿离补、右监军撒离喝,元帅元帅左都监大抃、右都监活女六位大帅齐聚上京。
大抃和活女是作战有功,也算是他们幸运,一批将领受到清洗,他们意外成为元帅府成员,成为七大帅之一,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此时,金军军制还是挺乱的,远没达到宋军统一规划编制,有侍卫亲军也有猛安谋克军,更有部族军和藩汉军。不过,兀术也下了大力气解决,以猛安谋克军为核心,蒲辇、谋克、猛安编制,汉军还实行指挥使到将军的统兵制度,再往上就是全军通用的军帅、忒母、都统军,把藩汉军编制纳入各路都统军司,尽可能靠近猛安谋克军。
但是,收效并不算大。
活女是娄室的儿子,兀术的绝对亲信,直接担任元帅右都监,是对挞懒的钳制。
多年来,金军不断征战,都元帅府行辕一直设在大兴府,几位大帅散在各地节制兵马,难得能汇聚上京,兀术早就来到上京,既然挞懒回京自然要去拜会。
兀术在见过挞懒回来,立即去斡本府邸拜会,他们在府门口大大咧咧的客套一番,给府门外各位看官表演完,才大笑携手入内。
“想必蒲鲁虎的家奴,正向他主子禀报。”兀术身为实权派的大帅,毫不在乎外面的眼线,他有这个底气。
“还有讹鲁观的探子,真是好烦人啊!”斡本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兀术。
兀术坐下后,沉声道:“老八糊涂,怎么和蒲鲁虎这种莽徒厮混,搞的上京乌烟瘴气,简直是自取绝路。”
“谁知道呢!”斡本干干笑两声,别样意味地道:“郎主本意让他制衡蒲鲁虎,没想那么快就勾结一起,看来他也是不甘寂寞的人。”
话中有话,兀术知斡本必有后话,耐心等待。
果然,斡本正色道:“这些年,你和军中士人朝夕相处,倒是越发沉稳了许多。”
兀术眉头微蹙,他军中是请了文人备顾问,别人也是知道的,斡本当面说出来,似乎有别样意味,他还有点摸不准斡本态度。
“你大量重用汉儿,挞懒或许不会说,但讹鲁观和蒲鲁虎定然不喜。哦,这次南征有何体会?”斡本见兀术不言不语,轻轻把话挑明就转过去,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深,大家明白就行。
“南朝变化很大,这仗打的很艰苦,虽说没有上次惊险,但还是损失颇大,险些没回来。”兀术回答的很干脆,他并不否认军事上的失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否认也没用。
反正,他要的战略目标已经实现,从京东深入江淮,所过之地一片残破,重重打击了大宋行朝,相对于军事损失而言,他认为是值得的,合剌也没有说话。
斡本撇撇嘴,很不屑地道:“南朝恢复那么快,我看是挞懒支援不利吧!”他是积极主张汉化,但并不代表他对大宋有好感,女真人一样可以入主中原,甚至可以说他对大宋的谋夺心,比讹鲁观和蒲鲁虎还要强烈。
兀术摇了摇头,反驳道:“南朝有王秀在,短短九年成了气候,尤其是徐州一战,他们的士气绝非八年前可比,恐怕我们失去最佳时机了!”
斡本不以为然,他不想再谈战场上的事,眼前的困境还没解决,南朝的事情可以放放。他脸色变的极为严肃,正色道:“据密报,蒲鲁虎有谋逆之嫌,郎主决定由你我全权查处,一经查实,立即惩处,绝不姑息。”
兀术目光谨慎,冷笑道:“想必你已经得到蒲鲁虎阴谋叛逆的证据,讹鲁观由陈王晋封衮国王、太保领三省事,其中恐怕不简单吧!”
“说的不错,不仅是蒲鲁虎,还有讹鲁观。讹鲁观足智多谋,善于权变,不能大意啊!”斡本目光阴森地道。
第六七七章 女真之乱2
兀术浅浅地笑了,他自然知道讹鲁观很狡猾,但却不放在眼里,低声道:“郎主这招高明,外加以恩宠、内施以防范,给个国王封爵位禄极尽,哪有不此败亡的道理。达哟涩e晕排斯∽↗∽↗∽↗∽↗”
斡本深以为然,道:“挞懒曾经议论,以河北二路归还南朝,以求南朝对我俯首称臣,郎主明日召集大臣商议。”
“有什么可商议的,挞懒简直得了失心疯,先是归还三镇,又归还河北让南朝俯首称臣,无异于人说梦。王秀岂是易于之辈,我看他在河东享乐惯了,脑子糊涂了。”
兀术冷冷地道,他非常清楚宋军坚决抵抗的决心,也能体会到王秀的决然,大宋行朝蒸蒸日上,哪有那么容易服软。要真是那么容易,他还发动南征干嘛?
斡本也嘴角直抽,归还河北二路给大宋,亏得挞懒能想出来,摇头叹道:“挞懒糊涂啊!”
“南朝国力日渐强盛,而我却久困于内争,外挫于征战,各地猛安谋克连年征战,人丁锐减、军户厌战,早已不堪重负。但是,他们只为自家安逸,全然无全族在心中,昔日爷爷创业之艰难,我们兄弟哪个不是浑身伤疤。现如今倒好,他们竟不思进取倒也罢了,偏偏看不到面临的威胁,南朝君臣无时不想亡我,南北议和绝不是我所愿,割地让南朝称臣,亏他想得出来,最后绝对是竹篮打水两头空。”
兀术十分气愤,他也明白现在相当多的贵族厌战,希望能达成南北盟好,安稳地过自家小日子,但放弃用血战得来的土地,他是第一个不愿意。☆→☆→☆→☆→
“归还河北,挞懒在其中不知担负怎样的角色,郎主的意思让你称病不去,任由他们发挥。好了,不说这些窝心事,咱们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斡本嘿嘿笑了,有了兀术的支持,他升起了绝大的信心。
在兀术与斡本开怀畅饮时,在讹鲁观壮观的府邸,他、蒲鲁虎与挞懒分桌吃酒,但气氛相当沉闷。
当一名管事蹑手蹑脚地进来,禀报兀术进入斡本府邸后,蒲鲁虎一巴掌把桌子拍的震天价响,厉声道:“兀术果真和斡本勾勾搭搭,要不是讹鲁观说破,我真让他们蒙了。”
“兀术勇猛无敌,看是粗勇却甚有心机,不结党营私,又和各方势力关系融洽,不容易对付啊!”讹鲁观信手轻抚三缕长须,神情间淡定自若,要穿汉服铁定是一白面生。
“兀术?”蒲鲁虎端起酒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重重放下酒碗,沉声道:“他主管各路兵马,他倒是风光的紧,全然不把咱们看在眼中。”
挞懒瞥了眼蒲鲁虎,暗骂这厮狂妄,兀术能把你看到眼里?要不是你老爹,恐怕人家看都不看你,当下冷笑道:“以活女为右都监主持河东前方军务,精兵强将多归兀术属下,我这个副元帅几乎无将可遣。”
讹鲁观咂咂嘴,冷笑道:“难怪斡本有恃无恐,兀术兵权在握啊!他们又有侍卫亲军半数兵权。”
这话说的很恶毒,直接挑起了挞懒怒火,他是相当的憋屈,南征担任策应就让他不爽,兀术明显打败了,竟然借口清除粘罕的亲信,把他的一些人给拿掉。
最可恨的是,粘罕病故,左右副元帅空缺,按照正常来说他应该为左副元帅,甚至能成为都元帅,但合剌却把左副元帅给了兀术,让他心理一下不平衡了。
虽说,左右副元帅齐平,但他不认为兀术和他并驾齐驱,要是他率部南下,肯定不会那么狼狈。全然不能去想,他被宋军给击败,又让人家攻入河东军州。
“当初,就该把斡本斩杀。”蒲鲁虎恶恨恨地道,他是非常残暴激进的人,恨不得直接去杀人。
讹鲁观以指尖触点桌面,脸色尤为平静,心中不断算计,如何利用蒲鲁虎这个白,谋取最大的利益。但是,挞懒可不是莽撞的人,军中一致认定颇有谋略,只是做事柔弱寡断,要拿这厮当棋子可不容易。
“怎么办,兀术明显靠上斡本,他们的本钱加大,我们要处于劣势。”蒲鲁虎很恼怒,要不是讹鲁观制约,早就发动兵变了,动脑子简直窝心。
讹鲁观翻了个白眼,淡淡地道:“你能指挥动四辅军帅吗?不能就给我好好谋划,斡本、兀术可不是善于之辈,一不小心要吃他们的亏。”
挞懒深以为然,沉声道:“蒲鲁虎,现在郎主没有任命都元帅,但兀术却掌握猛安谋克军,他的份量是很重的。”
“他也相当都元帅?”蒲鲁虎眼珠子一瞪,大声嚷嚷。
讹鲁观摇了摇头,挞懒分明让他们支持上位,这也是结交他们原因之一,蒲鲁虎这个笨蛋竟然听不出来,让他实在是恼怒。
当酒宴散去,蒲鲁虎和挞懒告辞离去,讹鲁观一直坐在酒桌旁,仿佛在沉思,小门被推开了,一股寒风吹了进来,使他下意识地紧了紧狐皮衣领。
一名穿着灰羊皮衣袍的青年闪身而入,走到讹鲁观身旁,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对面。
讹鲁观似乎毫不在意这青年的无礼动作,他脸色毫无表情,目光冷淡地盯着青年人,道:“刚才都听见了?”
“在下,想听听大王的想法。”那青年不亢不卑地道,他毫不在意讹鲁观的锐利目光。
讹鲁观双目如刃,划过那青年的脸面,似乎要将他的心思看透一般,却失望地发现,除了充满讽刺意味的目光,他察觉不到一丝异样,不由地深深叹道:“我怎么看不透你?”
“大王不必看透在下,你我不过是做一买卖,价钱公道的话就可以成交,然后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那青年爽朗地笑了,轻松地道:“不过,既然大王问话,那在下就再介绍一遍,本人姓秦名敏,愿以生平所学辅佐明主匡扶天下,然天不助我,只得假陶朱之道而谋生,既然要做大买卖,那就做谋国的买卖,百倍之利尤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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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八章 秦敏1
如果宗良或李长昇在场,必然会惊讶地发现,这位貌不惊人地青年,正是老七秦敏,自我介绍还是真名,实在让人咂舌不已。本章节由筆癡鈡雯高速首发
王秀把他定位在用间使臣,从而放弃在朝廷的机会,无法享受士大夫的清誉,盯着商人名头常年奔走在敌方,不断地刺探情报,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两府。
枢密院机速司成立,他自然成为权知北面机速局事,暗中发展在女真势力范围内的间谍组织,刻意交接贵族官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使臣。
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山河破碎风飘絮,人才尤其的凋零,用间更是陷入了瘫痪。
他年纪并不大,经验也不丰富,王秀还是依然反手让他一搏,不能不说是存了几分侥幸心理。
短短数年间,连王秀也没有想到,他经营的已经颇有成效,分别再河东、燕山建立据点,甚至深入上京。
一次意外的机遇,让他结识了有八太子之称的讹鲁观,立刻认为此人奇货可居,不漏声色地地进行接触。
其实,他的办法很简单,并不隐晦自己是南朝商人,还是搞回易的商人,平生所求就是不断冒险,博取最大化的利益,其坦诚得到讹鲁观的认可。
以他的才学见识和财富,逐渐受到讹鲁观重视,甚至在一起干起了经商买卖。他利用这层关系,大大便利了发展壮大,也逐渐介入女真贵酋的权力争斗中,北方的机速司使臣系统逐渐发展壮大,渗透到各行各业。∈♀筆癡鈡文
当然,他并不刻意结交讹鲁观,认为此人很矛盾,既要维护女真的固有统治,又非常羡慕中原风华,绝不甘心居人下,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不过,他认为这是绝妙的契机,不断旁敲侧击刺激讹鲁观的野心,让对方的欲望不断高涨。联合蒲鲁虎架空合剌,伺机夺取最高权力,就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我绝无疑心,不要多心。”讹鲁观眯着眼睛,脸面挂着真诚地笑容。但是,内心深处仍不放心,他不完全相信任何人,何况对方还是汉人,一个利欲熏心的汉人,就算他明白对方谋利,却不妨碍在更大利益面前出卖他。
“算了,也是在下多心,本想谋个富贵前程,哪想到大王还是顾虑重重,实在枉作小人。”秦敏很不高兴地道。
说实在的,他对讹鲁观还是佩服的,能在巨大的利益下保持警惕,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讹鲁观淡然一笑,没有任何的表示,饶有兴致地打量秦敏,似乎等待对方的下文。
秦敏也不是傻瓜,跟老子玩心理战,你小子还差的太远,老子跟先生学的都是成系统的心理战,这点权谋算个鸟。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仿佛瓷杯里是琼浆玉液,一点也不在乎
半响,讹鲁观一阵牙疼,不得不率先开口道:“明个,郎主召集宗室议论挞懒献策,我总觉得.呵呵。”
“正是大王坐山观虎斗好时机,正值寒冬腊月,大王醉酒受寒,自然不用参加朝会。”秦敏很自然地回答,心中却警惕万分,以土地换称臣策略,实际上是他给讹鲁观的献策,本意就是挑起女真内部争斗。当然,他明面上的说法是,让斡本和蒲鲁虎去斗,讹鲁观坐收渔人之利。
哪想到讹鲁观相当的奸猾,野心也非常的大,竟然说服挞懒联合蒲鲁虎,自己更加超脱事外,这个人真不简单啊!是要坐收渔人之利,一旦有好时机,绝对要除去此人。
不然,绝对会成为大宋行朝的祸患。
讹鲁观点头称是,温声道:“好谋划,不过我想听听你对南征的看法?”
秦敏眉头一挑,很随意地道:“生民只要有口饭吃,时不时来点肉解馋,还在意谁来统治,大王的担忧好没道理。”
讹鲁观眼前一亮,目光闪烁间,笑眯眯地道:“你说的很好,我现在真正相信,你地确是位商人。”
“言利之人,不足道,看来大王还是对在下有疑虑。也罢,在下就做个和大王合作之人,分上几成好处,免得让大王不放心。”秦敏神情颇为不屑,慢慢站起身就要告辞。
“慢走、慢走,我何时怀疑你了,时下局势诡异万变,为稳妥起见,我不得不步步谨慎,还望东主海涵。”讹鲁观急忙起身道歉,他的笑是勉强的。
秦敏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转身看着讹鲁观,淡淡地道:“谨慎是应该的,大王要不是睿智之人,在下还不如干回易来的实在,何须冒杀头的危险。在下还是那句话,商人言利,只须买卖公允,就可以继续下去,有事大王说,我自会斟酌。”
讹鲁观并不在意秦敏自傲,他通过接触深知秦敏的才智,有才华的人没有个性,他也不会放心。一个真正的回易商人,要没有野心,他更不不会用之,态度变的异常平和,温声道:“东主请上座,来人,赶紧上茶。”
秦敏松了口气,他非常厌倦无休止的试探,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大大方方地重新坐下,脸色不改地道:“大王,还是准备下生病为好。”
讹鲁观摆了摆手,不屑地笑道:“这个好说,不就是生个病,我又不想斡离不,冲个凉就一病不起。”
一名青衣美貌少女端茶进来,为秦敏封赏香茶,怯生生地道:“请官人用茶。”
“这是赵家的宗姬,东主看如何?”讹鲁观满面笑容地望着秦敏。
这厮还没放弃试探,竟然拿出郡主卖弄,秦敏恨不得暴起斩杀讹鲁观,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一双眼睛充满了邪恶,来回晃动在少女玲珑的身段上。
“美人如斯啊!”讹鲁观目光很柔和,但那是吃饱是狮子看绵羊的眼神,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望。
秦敏看了眼年约十四五,着实清纯可爱的少女,淡淡地道:“小娘子生的很标致,没想到还是郡主,难得郎君会享受啊!”
第六七九章 秦敏2
“哦,南朝宗室女封号该回去了,要是在几年前,应该叫她燕七宗姬,呵呵,还不快给东主自报名号。”讹鲁观调侃地笑了,神色间有几分审视。
“婢子赵金珠,见过大官人。”少女怯生生地,温顺的不像话,仿佛天生就是出生卑贱,但那双大大的眸子里,隐隐含着泪光。
燕七宗姬?秦敏瞳孔紧缩,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原来是燕王藩邸的七女,还没有加封地的宗女,上次使臣救出的郡主,也是出自燕邸,看来他和燕邸很有缘分。
好在他走南闯北,心智异常的坚韧,区区郡主还不能扰乱他,泛起一丝得意地笑色,玩味地道:“没想到能有郡主侍候,郎君艳福不浅啊!”
讹鲁观目光闪烁,挥了退了赵金珠,轻声道:“那些粗鄙汉子,只知道抢占宗女,哪里知道收服的乐趣。”说着话,发出男人才有的笑容。
不能不说,秦敏刚才的杀机绝对实质化了,只是隐藏的很深,讹鲁观的奴化手段绝不可饶恕。
但是,他为了大事硬生生忍下来,生出几分忧伤,叹道:“赵家女流落为奴,让人伤感啊!王相公曾经感慨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果真不假啊!”
讹鲁观对秦敏的态度不以为意,明显就是装出来的,一个回易商人唯利是图,能有什么怀柔天下的心思,这厮心里还不知怎么想。但事,秦敏提到了王秀,让他来了兴趣,问道:“东主见过南朝王文实?”
“在下不过一个商人,在南方就是过街老鼠,哪有荣幸见王相公,不被他抓住处置就万幸了。不过,在下几位敬佩王相公,不仅力挽狂澜,又能励精图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贤者!”秦敏呵呵地笑道。
有时候,越是掩饰越让人怀疑,索性坦坦荡荡,真真假假,反倒让人放心,秦敏深蕴无间道,大胆地运用。
讹鲁观进秦敏说的真诚,又放下一层戒备,浅笑道:“可惜南朝腐朽,留不住东主。”
“早就有了王相公,鄙人何必去分酢肉,那年在两浙路杀的血流成河,要不是跑的快,恐怕就不认识郎君了。”秦敏表示自己不甘人下,又是死里逃生,也只有这种人,才会毫无顾虑地背叛家国。
“东主说的好,能效力我大金,假以时日不难位极人臣。”讹鲁观的语气又亲近几分,他不怕野心勃勃地商人,越是有野心越能很好地控制。
秦敏并不以为意,他的目地很简单,制造女真贵酋的矛盾,获得有价值的战略性情报,尽可能消弱大金实力,当下凝重地道:“郎君,左副元帅郎君可不简单,他在南朝的名头甚至盖过郎主。紧要关头,左副元帅郎君的态度耐以寻味,郎君要早做准备,不要晚了一步。”
讹鲁观深以为然,无论怎样说,秦敏为他谋划都让他得利,兀术上升势头很快,甚至比粘罕还有威胁,晚了一步等于身首异处,女真人的争斗可不像南朝,一旦失败失去的是生命,没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左副元帅郎君手握重兵,郎君处于劣势,能不出面尽量少出面,关键还在四辅军帅。”秦敏指出了重点所在。
讹鲁观点头称是,他心中比谁都看得清楚,合剌不再是孩子,兀术的政治倾向也逐渐明显,手段也颇为高明,一场失败的战争造就了兀术重兵在握,挞懒的兵权日益消弱,蒲鲁虎就是一个莽夫。
再说,半数侍卫亲军加上数万本族猛安谋克军,都在合剌兀术的掌控中,他的确处于下风,合剌和兀术的忍让,显然是某种策略,绝不是软弱。
四辅军帅是侍卫亲军重要组成部分,属于拱卫部队,他们负责上京的四面安全,拥有一万两千精兵,绝对是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能得到这支部队,绝对增添话语权。
“好了,郎君好生揣摩对策,切莫被他人占了上风,在下告辞。哦,上月的银钱都交割了,郎君可以验看。”秦敏达到目地也不磨叽,立即起身告退。
讹鲁观心事很沉,心不在焉地道:“东主何必客气,你我之间还要验看。”
秦敏爽朗地大笑,诙谐地道:“亲兄弟明算账,区区钱财和郎君相比算得了什么。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王郎君成全。”
“哦,东主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讹鲁观没想到秦敏提出要求,倒是有点奇怪。
“郡主不错,郎君能否赐给在下。”
讹鲁观一怔,但他没有任何迟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秦敏是待价而沽,他果断地道:“东主喜欢给你便是,能让南朝宗姬侍候,也是一件美事。”
秦敏显得大喜,拱手笑道:“那就多谢郎君了。”
“你我何必客气。”讹鲁观很满意地笑了,他并没有怀疑秦敏。男人嘛!见了水灵的小美人,不动心思那才是怪事,秦敏显然是有物可持。不过,既然对方有所求是好事,就怕无求无欲那才可怕,一个美人而已。
秦敏却松了口气,总算让燕七宗姬脱离苦海,也算是他聊尽人事。如果,放在平时他绝不会冒险,既然有了轻松地机会,索性做一次好人吧!也好求个心理安慰。
行在,唐格王秀李纲在都事堂公厅大榻上环坐。
“二位大人,两浙路试行皇宋工商敕令盐铁矿山敕令等法令,完全可以向天下推广。”王秀很认真地道。
唐格看了眼李纲,神色有几分犹豫,缓缓地道:“李大人看如何?”
李纲眯着眼,慢慢扶着胡须,淡淡地道:“在下是枢府,议论经济恐怕不妥。”
唐格眉头一挑,正色道:“同为两府臣僚,岂能分彼此,各项经济法令事关军国重视,岂能没有枢密院意见。”
王秀那是一阵牙疼,当初唐格劝他不要干预军务,怎么不说这一套,到了李纲这里就有道理了,明显的搞制衡他的双重标准,真让人无可奈何,但他还是平静地道:“李大人曾历经盐铁,想必能看出利弊得失,还望不吝赐教。”(梨树文学)
第六八零章 两银法1
李纲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王秀,稍加犹豫才道:“我看还是稳妥点好,不如先在淮南、江南四路选择军州实行,然后再向四川、广南各路推行。【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王秀深深地看了眼李纲,果然和沈默估计差不多,李纲也没有别样心思,毕竟两浙路的成果有目共睹,辐射到东南大片地区,隐隐形成既得利益阶层,谁也不会贸然反对。
你要敢东既得利益阶层的蛋糕,后果是可想而知,史书上多少英杰人士,被这股势力控制的文人集团,描述的是那么的不堪,无论是商纣王还是王莽,到现代的隋炀帝、唐昭宗,史册固然为人所望,却又是让人恼怒的混蛋。
他之所以谨慎万分,并不是没有实力,也不是没有手段,而是不能得罪既得利益阶层。只能慢慢地对他们进行转化,让这些旧的利益阶层,逐渐发现是你挣得好处,从中的动心的利益,逐渐转变为新的利益阶层。
不过,他对稳重实施还是赞同的,毕竟全国各地情况不同,一旦有大面积的失败,肯定会遭到强力反对。量的积累是质变的开始,他竭力控制不良因素的扩散。
应该说他的新政不断进行调整,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还是尽可能让大家一起得利。一句话,一片片区域实行,发现纰漏及时改正,不失为最好的手段。
唐格恐怕王秀有意见,这厮的手段同时心知肚明,发起疯来恐怕影响朝局稳定,急忙道:“李大人持重之言,但也稍稍慢了些。”
李纲颇为不悦,瞥了眼唐格,不紧不慢地道:“太急伤民,没看到两浙路富则越富,穷者越穷嘛!”
王秀心下一凛,李纲说的很有道理,资本发展的最初阶段,绝对是掠夺性质的,迅速积累财富造就一批既得利益者,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完成资本的质变过程。
社会转变过程中,需要大量财富集中,不可避免地造成两极分化,这是不可能避免的矛盾。发现到一定阶段,是社会最不稳定的,好在大宋行朝刚刚起步,并没有到矛盾最尖锐的时候,他还有时间进行调整。
但是,他来到的时代不同,虽然教科书上称资本主义萌芽,但经过多年的体会,书本和现实差别太大了,后世甚至连唐代家具名称都搞错了,谈何肯定当时社会发展?
什么是资本主义?不外乎别人的定义,他非常欣赏社会主义的称呼,甚至有种痴迷的追求。
在他的观念中,华夏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压根不存在奴隶社会,从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始终在封建社会。
战争中的俘虏成为奴隶,还有破财者成为奴隶,没有任何的人生保障,这就是奴隶社会?那贯穿所谓封建社会的殉葬,又怎样去解释?所谓奴隶社会的诸侯分封又怎样解释?
大宋时代应该说是非常开放,但有些失去人身自由的人,依然没有人身自由,甚至可以被自有买卖,难道和所谓的奴隶制有区别。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文明不断发展,过去杀那些所谓贱民,只是受到道德指责,现在需要付出一只羊的经济代价,没有本质的差别。
别的扯淡话就不提了,应该说他要发展的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社会的极大进步,大宋行朝能成为存在两极分化,却能达到有相对稳固的中产平民阶层,在君主统治下的的国家社会主义截断,这不是妄想,而是他一直努力的所在。
既然是资本积累截断,用资本主义称呼,他也能默默接受,不就是一个称呼嘛!
当代有海洋冒险精神,也能迅速接受新的理念,人们对土地概念相对单薄,所谓资本主义萌芽确实存在。
但是,新兴工商阶层没有完全形成,只是一个框架而已,毫无财富创造财富理论,商人们只有赚钱的精神,完全没有整合发展理念,土地感念淡薄只是相对的,结果只能是经商赚钱,最后置办土地,稳稳当当地生活,希望后代子弟勤于攻读,晋升为书香门第甚至官宦世家。
思想上的禁锢越发的紧密,理学正在抬头,固然不是朱熹时代的大成,还有非常积极向上的劲头,却也逐步形成固步自封的枷锁。
尤其是遭受女真人的打击,对士人思想绝对是摧残性的,让他们更加排斥接受外界事物,陷入自我催眠的意淫幻想,形成循环往复的噩梦循环。
儒学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新人创举,无法打破前人的制约,在一个自闭的圈圈内循环往复,最终走向灭亡。
打破这种宿命,就在于改变士人的思想,重新激发他们旺盛的进取精神,应该说是怀疑精神,打破那些条条框框,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断向前进取。
他所给予厚望的培养士子,打造新兴阶层刚刚开始,完全达不到实用的阶段,甚至非常的脆弱,轻敌冒进只能遭到保守势力的打压,被扼杀在成长状态。
或许,李纲并不是完全支持他,甚至有拖延的谋划,却不可否认其建议的正确性,避开主要矛盾循序渐进才是王道,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核心。
“李大人所言极是,我也是那么考虑,两浙路小有成就,并不代表改良的成功,还需要再试行才行,淮南、江南四路是富庶之地,完全可以当成大的试验场。对丁亩法、银亩法也可以在成都府路试行,那是天府之国,农耕尤为发达。”王秀很干脆的赞同,索性把成都府路作为另一个试点。
他的选择有一定道理,成都府路,土地肥沃,人口密集,可以说是人多地少,商业非常发达。
让人们免除人头税,把实物兑换成银钱,就算不会得到各阶层积极响应,反对声音而会很小。
丁亩法、银亩法,说白了就是把后世摊丁入亩、一条鞭法提前实施,利用大宋发达的经济,一举促成划时代的改革。
...
第六八一章 两银法2
取消人头税加到田地里去,不再以粮食作为税赋主体,而是折成银钱,完全的商品化操作。【】
自大宋熙宁以来,农业本来经济中比重就不是优势,工商业和海外贸易比重半数之上。一旦实行两法,农业地位将更加消弱,刺激工商业的爆发。
当然,消弱尽是相对的消弱,农业在整个经济中比重还是巨大的,只是把粮食货币化,人口也货币化,以占有田地多寡为赋税基础,相对公平了许多,操作性也简单许多。
严格规定,按每亩产量的三十税一征取现价银钱,也就是说灾年可以少缴或不交,对农民是很优待的。
最根本的目地,为王秀实施银本位甚至金本位政策,打下一个锲子,现在是有了银行,也发行了战争债券,缺少的是怎样发行以金银为储备的货币,把交子这种地区性的交易凭证,发展为全国性的货币单位,任重道远啊!
两法的实施,让一些俊杰眼前一亮,也引起很多人的警惕,他们密切注视朝廷动向,开始准备应对策略。
拥有大量土地者当然非常紧张,人头税加入田亩,粮食货币化,田地越多缴纳的钱就越多,这不要人老命吗?这是不可避免的矛盾。
李纲似乎很振奋,朗声道:“好啊!我看早就该实施了,丁亩法、银亩法对生民很公平,成都府路恰当好处。”
王秀对李纲的态度并不意外,这位伙计绝对是民生派的代表,只要对增强国力有利的的,能够支撑北伐所需的,都会欣然赞许,要不支持那才怪了。
唐格嘴角一抽,目光精光闪烁,他也不是傻瓜,立即抓住问题的关键,撇嘴道:“恐怕大田产者又要叫屈了。”
“没人叫屈,那才是怪事,唐大人放心,只要两府坚持住,给成都府路三年时间,必然给朝廷和天下苍生一个惊喜。”王秀为唐格鼓劲,但他心中却升起另一层忧虑。
丁亩法的实施,必然导致人口井喷式爆发,随即而来的是一系列社会问题,最严峻的是人口增多和粮食产量矛盾,处理不好绝对会引发社会动荡。
经营南海、改良作物、宣扬平等成了必须解决的大事,绝对要列为国策。
小规模改良作物是能做到的,但要像是杂交水稻那种工程,他也摇头不已。为今之计只能是经营南海,开拓大航海时代,在人口爆发前发现新大陆,引进高产作物和移民,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于国于民有利,他们还敢说什么?一个个拥有良田千顷,坐拥娇妻美妾,一餐可以让百人温饱一年,还整天的哭穷。一但朝廷做点有利生民的事,就百般阻扰,丑态百出。”李纲愤愤地道,他对那些腐化的富贵非常反感。
唐格脸色尴尬,弱弱地道:“好事多磨,我看成都府路可是实施两法,淮南、江南四路部分军州推行工商改良。”
王秀眉头一挑,一个二等路还有四路部分军州,差强人意,却总是个好的开端。
他也不想再多说内政,只要两府定下大格调,自然有人去执行,核心人物必须是他认定的人,话锋一转,又道:“最近,虏人那里越发地热闹,李大人可有应对策略?”
随着机速司使臣不断传来情报,朝廷对女真动向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算是知之甚详。
李纲眼前一亮,显然是知道吴乞买病故,女真贵酋的权力真空,他兴奋地道:“虏人窝里斗,我们不必客气,让他们越乱越好,趁机收复河北河东。”
王秀对李纲的兴奋表示肯定,这位老伙计还不算糊涂,但趁机收复河北河东,似乎有点太激进了。
现在的历史走向已经乱了,本来搜山检海是席卷两浙路,彻底拿下两京和陕西。现在金军连大江也没看到,挞懒的地位还会上升,一直成为都元帅才会被拿下,在右副元帅位置上过早参与内斗,他也有点把握不准了。
不过,随着战争的继续,金军在战场上连连受挫,让不少将帅意识到形势发生变化,加上新式器械小批量试验,他们开始对南北格局有了新认识。
军中逐渐有了轻视金军的念头,认为金军不过尔尔,大宋禁军完全具备一战能力,连很谨慎的将帅也认为,随着新式兵器的完善,马军逐渐丧失优势。
王秀是同意武器论,火器的发展吗,迟早要淘汰骑兵,让禁军有革命性地变化。但是,这种发展是缓慢的,他不认为自己能看得到,现今马军的威力依旧,轻敌思想断不能容。
唐格见王秀有点发愣,不由地问道:“王大人看如何是好?”平心而论,他也希望女真人内耗,朝廷好收复失地。
王秀摇了摇头,压下自己异样心思,诙谐地道:“静观其变,让他们乱乱挺好,再给我们点时间。”
李纲眉头微蹙,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二位大人就稳坐钓鱼台,有我们的机速使臣在,想必他们会更加精彩。”王秀不愿再说收复失地,至少现在不想,他要的是稳定的发展环境,用大量的资源发展经济。
没有雄厚的经济支撑,强军只能是一句空话,富民更是无稽之言,连屁也不如。
上京
挞懒的上书经内官宣读,引起贵酋们一片哗然,有人坚决反对,有人模棱两可,更多的人默不作声。
他进入大殿就发现,兀术并没有来,兀室告诉他兀术偶感风寒,正在府邸卧床,让他实在有点失望,按照讹鲁观的计划,要逼兀术表个态。
不过,斡离不就是冲凉得了风寒而死,他也不好过分要求,别被人抓住了口舌。
如果讹鲁观在场,肯定会察觉不对,你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节骨眼上生病,骗鬼去呢!
在场几乎聚集了在上京的重要皇族,有赛里本、真珠、斜保等女真完颜氏第三代杰出人物,也有权柄在握的斡本、兀室等二代重臣。
侍卫亲军谋克挞不也、撒改握刀在侧虎视眈眈,冰冷地脸色,让人觉得尤为压抑。
...
第六八二章 归还河北的争论
合剌坐在御座上,脸色毫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舞若小说网首发】
忽然,挞懒感觉有点心虚,他和蒲鲁虎、讹鲁观是利用关系并不是牢固的盟友。因为,他要成为都元帅,成为金军的第一人,绝不能让兀术比下去。
面对沉稳不可测的合剌,这个小郎主似乎有点深不可测。再想想自己的上书,还有那些贵重的金银玉石,觉得有点不值得了,心中不由地忐忑不安起来。
“河北是我大金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岂能赐归南朝,右副元帅说的真轻巧。”阿懒率先发难,他和粘罕兄弟情深,蒲鲁虎、讹鲁观勾结挞懒架空粘罕,最终导致粘罕的暴亡,让他狠死了这几个鸟。
当然,最大的主谋是合剌,但他却不敢去嫉恨,只能把仇恨落在蒲鲁虎、讹鲁观等人身上。
他自幼体弱不能习武,十六岁被选入学校,吴乞买到学校看女真贵族子弟学业。他在拜见吴乞买时,举止进退非常优雅,让看厌倦女真武夫大大咧咧的吴乞买眼前一亮。
不能不说,女真人再灭亡契丹过程中,思想文化得到很大发展,越来越重视学术,吴乞买召他策论,那时说的倒背如流,阐述南征的可行性,才知道是粘罕的弟弟。
后来,他跟随粘罕南征,攻破了开封城,诸将争抢财帛,他和兀术两人抢兵仗和书籍,被兀室看重,逐渐受到重用。最终,他在粘罕的问题上,主动站到合剌的身边,才保全了身家性命和前程。
挞懒冷眼看了看阿懒,明智地没有去接话,阿懒是什么人?那可是仅次于兀室的有学问人,要辩论才是自取其辱,他可没有那么傻。
蒲鲁虎见阿懒当了露头鸟,双眼凶光四射,毫不在乎合剌高高在上,厉声道:“阿懒,难道你不知道,大金征战二十多年,士马困乏,人心厌战,南朝已经今非昔比,左副元帅南征失利就是警告,南北以和不可逆转,你的书白读了?”
阿懒鄙夷地看了看蒲鲁虎,轻蔑地道:“自太祖开国,披月斩荆、吞辽逐宋,打下的江山岂能让给别人?南朝想要议和可以,就在现有基础上称叔侄,要想平等盟好也行,退到淮水以南,并割让河中、陕州。”
“右副元帅是大将,定然知道厉害,一旦南朝得了河北、,联合陕西两面夹攻,河东岂能独存?”
“不给河北不足显大金诚意,南宋赵家祖宗发源于三镇,给他河北之地换取称臣,也是很合算的。”挞懒狠狠地瞪了眼阿懒,一个书生懂个鸟啊!
河北二路人口稠密不假,但反抗女真统治的大有人在,再加上南朝推波助澜,没有一天消停的。
赋税财帛想都别想,反而牵制了大量兵马,耗费无数的钱粮,相当于无底洞啊!金军几次南下、西进失利,跟河北的反抗有密切关系。
归还残破的河北军州,让南朝身负沉重的负担,不得不费大量人力物力防御,那可是一马平川啊!最有利金军马队驰骋,等于给了南朝烫手的山芋。
大宋对北方防御,都是以河东为依托,支援河北作战,再不济也能坚持到西军抵达。
只要河东掌握手中,把河北和陕西人为地分割,形成战略上的攻击优势,南朝又不得不在河北消耗国力,金军马军随时可以摧枯拉朽,开封依旧在金军威胁下,大河防线仍然形同虚设。
不能不说,秦敏对女真人用心深,对自己用心也深,他给挞懒建议归还河北,就把以河北制约大宋策略说出来,让挞懒心悦诚服地采纳。
策略一旦达成,大宋行朝不得不接过苦果,残破的河北消耗大量财力,战略态势更加被动,还要顶住回归旧都的压力,也是讹鲁观采纳的主要原因。
不要以为敌人是笨蛋,相反能打败你的,说明人家很聪明,你三刀六洞自残,都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信任,秦敏也是下了血本,应该说是王秀割肉才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割肉饲鹰怎能捕鹰?
蒲鲁虎连斡本也敢砍杀,阿懒竟然敢不鸟他,大怒道:“阿懒,你个酸措大,懂个什么鸟,右副元帅身经百战,岂是你能比的?还不给我闭嘴。”
在场众人脸色很不满,纷纷暗自怪蒲鲁虎张扬跋扈,当着郎主的面撒野,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挞不也、撒改甚至握紧钢刀,只要合剌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毫不迟疑斩杀蒲鲁虎。
“哪有破人家国,掠人君上,再以土地换取盟好成例?简直愚不可及。”阿懒再好的涵养也恼了,毫无畏惧地瞪着蒲鲁虎,一副顶牛的态度。
蒲鲁虎一阵狂笑,毫不把合剌放在眼里,讥笑道:“阿懒,你是从征一次,但抢的都是书籍,能有何用,还是让右副元帅给你说说。”
挞懒撇了撇嘴,暗骂蒲鲁虎太张扬了,当着合剌的面羞辱大臣,还是粘罕的亲兄弟。
虽说粘罕被拿下去,但毕竟是政治需要,怎么说也有定鼎大功,合剌应该把报答放在阿懒身上。
多年来,他一直在前方主持军务,很少来到上京,首次见蒲鲁虎的嚣张跋扈,一点也不在意大金郎主,已经很后悔上了这条船,要下来可就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郎主,经年战事族人疲惫,河北乱民暴动不断,大军每次征讨都靡费太多。嗯,
不如把河北丁壮钱粮全部迁入燕山,不仅可充实燕山各州人口,也叫南朝防线向北延伸千里,使之进不能攻、退不可守,空糜国力,为我所用。”
斡本见挞懒对合剌算是恭敬,也不想过分得罪,思量着应该给阿懒提个醒,分别对待蒲鲁虎和挞懒,能把他们分化更好,等于剪除蒲鲁虎的羽翼,毕竟挞懒是有兵权的大帅。
阿离补看了眼挞懒,沉声道:“右副元帅,河北为燕山屏障,进不能攻、退不可守又是何意?”
...
第六八三章 高级卧底
(四库书)
蒲鲁虎恶毒地看了眼阿离补,却没有说话。阿离补是元帅左监军,更是景宗系的宗室子弟,历次南征作战都立功不小,在粘罕、斡离不、娄室等大帅相继过世后,相当有份量的人物。
“左监军能不知道,给他们千里土地又能怎样?河北丁壮尽为我用,一旦有事几天就能夺取,他们为保住河北军州,也不得不称臣,你是怎么领的军?”
挞懒见阿离补公然质疑他,脸色很不好看,军中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南北力量对比变化,阿离补不可能不明白,显然别有用心。
虽说王秀和秦敏运用驱虎吞狼的策略,却不能不说挞懒也相当有军事经验,绝非碌碌无为之辈。
他的如意算盘正如王秀所料,归还河北让大宋感恩戴德,摆脱金军疲于奔命的尴尬,腾出手来经营河东,可以达到同样的威慑效果。
河北,说白了就是阳谋,明知道是个套还得去钻,军事政治陷于被动,刚刚恢复几分的元气,又会被伤到根本。
“就算有千万好处,河北决不可弃。”阿懒坚持己见,他绝不容许讹鲁观、蒲鲁虎、挞懒等人得逞。
此事,无关家国,而在于一旦达成,厌倦战事的女真人会感恩戴德,讹鲁观、蒲鲁虎威望将大增,对合剌的地位非常不利。
蒲鲁虎怒视阿懒,申斥道:“右副元帅用意你还不明白,简直是酸措大,丢了我女真人的脸面。”
阿懒狠狠地瞪着蒲鲁虎,连赛里本、真珠、斜保也目光不善,但他们碍于身份,并没有趟浑水。
斡本眼看势头不妙,蒲鲁虎就是个莽夫,连他也干要打杀,阿懒在对方眼里,连个蝼蚁也算不上,急忙道:“快到响午了,不如午后听元帅府各位主张。”
就在女真贵酋剑拔弩张时,秦敏却乔装打扮一番,化装成一个黄脸中年汉子,来到了一处上京城中富商区民宅。
“在下,枢密院机速司知北方机速局事秦敏,见过大人。”秦敏对一名年近花甲的人很恭敬,礼数非常周全。
“原来是秦知事,你我还是首次相见。”
在屋里坐着的,竟是当年的资政殿学士宇文虚中。
或许,是因为王秀的蝶变,历史真的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本应逃过金军破城,在赵构政权下出使女真被扣押的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被留在开封,最终陪同赵家父子北狩。
又或是因为历史的强大弥合力,他依旧被女真人看重,被授予翰林学士,屈身在女真人的政权中。唯一不变的是,他依然终于大宋朝廷,绝不甘心自己的命运。
“大人忍辱负重,甘心潜伏虏巢,让在下佩服,只因虏人看的紧,不曾来拜会大人,还望赎罪。”面对前辈礼节上要做足,秦敏自然非常讲究,他也挺佩服这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贤者,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他在不知宇文虚中身份前,对其非常的痛恨,跟随二位太上北狩的大臣,是很少有出仕女真的,宇文虚中算一个,还是身份地位最高的。
要知道,资政殿学士相当于两府的地位了,都是两府执政外放的加官,要不是保存发展不易的力量,他早就派人刺杀了。在得到王秀密函,他首先是非常惊讶,王秀竟然和他试探着接触,为了稳妥起见,他选派精干使臣数次接触。
最终,双方确定对方的确是自己人,宇文虚中提供几次关键性地战略级情报,结识讹鲁观也是对方的运筹,这才有秦敏亲自来见。
他所选择和秦敏见面的地点,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却仍在此见面,正所谓灯下黑。你越是谨慎地秘密据点,越是别人重点监控的地区,这些贵酋云集的地方,反而不惹人注意。
“好了,你我不能多待,时间很宝贵,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他们正在天元殿商议战和,兀术和讹鲁观都没有参加,我会及时给你详情。”宇文虚中毫不磨叽直奔主题,他收到合剌的敬重的不假,却无法进入女真人的决策层。
秦敏轻轻颔首,他也会从讹鲁观那打听到详情,宇文虚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相互印证,观察讹鲁观对他信任的态度,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直接影响下一步计划。
因为,王秀对女真下了一盘很大的棋,这才是刚刚开始。
“兀术建议整编他们的军队,具体详情暂时不知,但肯定是大动作,他们在西部似乎增添了力量。”宇文虚中淡淡地道。
“哦,难道想东施效颦?呵呵,他们要能和党项干一次,那简直太好了,嗯,草原的各部落也是吃干饭的,看来他们真的玩不起了。”秦敏很不以为意地笑了。
女真人的转变在他预料之中,应该说在王秀的预测中,开始正视大宋行朝的力量,真正试着达成南北盟好,把主要精力转到西面。
“知事不要大意,王文实是天下俊秀不假,但女真人也有俊杰。”宇文虚中见秦敏轻佻,语气不悦地道。
“大人恕罪,是在下孟浪了。”秦敏知道自己托大,急忙承认错误,在宇文虚中面前认错,没什么丢脸的。
人家的资历比自家先生还要深,最起码忍辱负重,也能担得起他敬重。
他甚至拿宇文虚中和王秀比较,两人都是能忍耐的人,王秀的忍耐他是看在眼里,现在全然明了。为了匡扶天下,一步步地艰难跋涉,忍受士人的质疑和偏见,甚至放弃了很多,眼看快要到达人生的顶峰,正要大展宏图时。
宇文虚中却在敌营中忍耐,被不明真相的人戳着脊梁骨,还不知需要忍耐多久,用王秀的话说,两人的相同点是都在刀尖上跳舞,让他感慨万分。
“罢了,还是说说两府又有何事?”宇文虚中不想浪费时间,把话题转了过去。
“哦,还有一件大事,似乎有些危险,先生并不强求大人去做。”秦敏说的态度相当恭敬,也拿捏得非常到位。
宇文虚中呵呵笑了,玩味地道:“王文实认为的大事,看来我不得不去做了。”
秦敏放下心来,这才一五一十地道来,宇文虚中听着,不由地脸色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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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书)
第六八四章 军事贵族的内讧
(四库书)
过了响午,女真贵酋吃饱喝足,又开始新一轮的争论,一切似乎又有点变味了。
挞懒感觉不太自在,除了得到撒离喝的支持,都元帅府的阿离补、大、活女都持反对态度,萧仲恭、赛里本、真珠、斜保也态度中庸,并不表明态度,让他极为的郁闷。
都元帅府的几位爷就不用说了,以萧仲恭为首的侍卫亲军态度也很关键,这些将帅干系重大。
金军分为两个系统,都元帅府和侍卫亲军,分别执掌内外。都元帅府掌管军旅不假,但绝不掌握侍卫亲军的四辅军帅,这些侍卫亲军从各猛安选拔,组建四辅还有禁卫万余人,规模不算太大,但那是由大金郎主亲自掌握的精兵。
合剌的意图非常明显,你是要讨论吗?那就把侍卫亲军算进来,虽说这支部队仅有万余人,但那绝对是金军中的翘楚,精华中的精华,不表态似乎不太好。
都元帅府态度明确,大家虽然各有想法,大多数人却坚决反对割让河北,侍卫亲军成为关键。
萧仲恭作为侍卫亲军都点检,自然是坚决站在合剌一边,毫不隐讳地评击蒲鲁虎无视郎主的嚣张气焰。
赛里本的态度暧昧许多,从军事角度支持挞懒,真珠是模棱两可,两边都不得罪,去也隐隐倾向花钱消灾,斜保是粘罕子,对其父的死耿耿于怀,虽不敢公然怪罪合剌,心中暗恨不已,自然选择支持挞懒。
就这样,都元帅府、侍卫亲军分裂成两方派系,放在平时倒没什么,但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就有算玩味了。
上京的防卫是侍卫亲军负责,由三猛安材武禁卫和四辅军帅构成,萧仲恭直接掌握三猛安材武禁卫,负责皇宫的安全,是郎主的宿卫,三猛安编制四千人之众。
但是,四辅兵马一万二千精锐,放在上京是令人恐怖的力量,完全在左、右副点检手中,形势似乎对合剌不利。
不过,挞懒是有点犹豫了,他看到了蒲鲁虎的张狂,还有合剌不满的眼神,他是想成为都元帅不假,更想得到巨大的财富不假,但他绝没有叛逆之心,至少现在没有。
蒲鲁虎的野心越发膨胀,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这绝对是自取灭亡的征兆。
合剌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双眼闪出诡异的笑,淡淡地道:“既然这样,那就准奏,河北交割事宜由尚书令负责办理。”
斡本大惊失色,惊呼道:“此事断不可行,南朝王秀、李纲岂是易与之辈,割让河北无异割肉饲鹰,郎主万万不可。”
合剌脸色无喜无悲,抬高嗓音道:“不必多言,下去吧。”
“阿懒,郎主已然恩准,你还在此刮噪。”蒲鲁虎对斡本怒目以视,大声呵斥,丝毫不在意合剌在场。
他却哪里看到,合剌平静地目光中,划过一道狠厉。
却说,秦敏回来直接到了一处酒肆,被跑堂小厮殷勤地迎接进去,刚刚进了内间就闪身进了后院,跑堂迅速关上门,一脸肃杀地站在外面,哪里是小厮跑堂,要是配上钢刀,分明是精悍的死士。
“有朝廷官塘?”秦敏见一名商人打扮地胖子,正笑咪咪地站在屋里,他撇撇嘴自己斟了杯水一饮而尽。
“刚刚到的枢密院符令,是都堂王相公专用节令,上面有李相公的副署。”胖子从桌上拿起一根拄杖,递给了秦敏。
秦敏接过来眼看无误,很熟练地打开一节,拿出了一张圈起来的棉纸,待细细看了,脸色更加凝重,沉声道:“使臣还有什么话?”
“王相公专门吩咐,成与不成,定要以保人为先,万不可让使臣身陷绝境。”胖子说话时一脸的敬仰。
秦敏点了点头,王秀一向强调机速司不是游侠杀手,更不是军中的斥候。他们是一帮夜行者,是隐形人,打探的是战略情报,绝非打打杀杀。
这群人有危险不假,但绝不是送死,为了一次情报就送命,甚至导致整个据点的覆灭,那是最愚蠢的,优秀的间谍首先做的是隐藏自己,然后才是行动,否则一切免谈。
新安大长郡主的事,导致一名使臣被杀,所幸当地官府认为争风吃醋,并没有暴露秘密据点,也没有引起女真人的关注,他还是被枢密院严厉斥责,被记了一过。
“对了,负责联络的检详诸房文字何大人,已经外放知江州事,钟离大人也外放通判杭州。”
“哦,这么说又换头了?”秦敏对国内官员调动并不了解,他关心的是谁来掌管机速司,这才是关键所在。
一直以来,机速司在枢密院都是框架,由何为、钟离睿和宗良负责,倒是成立北方机速局和西方、南方机速局,他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但机速司长官事关重大,绝不是任何人都能担任的。
嗯,实际上枢密院机速司,一直掌握在王秀手中,就算知杭州期间也没有放弃,但王秀身为宰相,已经不可能过问具体事务。
“这个到没有听说,两府态度是很慎重的,倒是兵部职方司那边动静挺大。”胖子似乎和职方司不太呵护,这话有上眼药的嫌疑。
“哦,职方司?”秦敏不屑地一笑,他还真没看上职方司这群人,机速司负责敌国重要情报,职方司定为在军情地形,到现在还没有开展起来,只是围绕山川地形、民俗风情打探,在上京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大人,没事的话小人先告退了,还有一批货物没有处理。”胖子笑呵呵地道,他是间谍不假,同时也是成功的商人,有着不小的买卖,这可关系到经费问题。
“也好,你处理完货物休息几天,好好耍耍乐子。”秦敏对下属是很优容的,干刀尖上舔血活的人,不能整天绷紧神经,适当的休息玩乐是必须的,对于那些训练有素又精明强干的人,不能要求的太严格了。何况,他真的要出去办一件事,王秀专门吩咐他去办的。
胖子知道秦敏肯定有事,但他恪守本分,并没有去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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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