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 秦桧的好意
新桥镇的战场已经明朗化,驻扎的金军护卫部队,在虎翼军的打击下,早就溃不成军,表明战术运用的相当成功,李长指挥部队迅速建立防线,策应海上扩大战果。【】
港口内,宋军的刀鱼船纷纷靠近金军大船,水手纷纷登上大船,驱赶着金军残兵。把敢反抗着斩尽杀绝,然后用绳索清点愿意归顺的人员,组织水手扬帆出海。
既然是俘获了不少大船,当然要带回去,那么多的优质木材,就地烧了实在太可惜,浪费总归是不好。
所以,一些金军水手算是躲过一劫,至少他们不会送命,因为宋军需要大量熟练水手,就算这些水手不太熟练,但要经过严格训练,还是能掌控航海技术的。
对于那些水手来说,除了一些来自内地江河渔民,其他都是海边人士,家眷随军驻扎在营寨,只要李长稳住阵脚,还是能让这些家眷上船的,只是麻烦了许多。至于那些来自远方的水手,只能自认倒霉了。
滦州,既然是造船重地,当然还有一些兵马驻扎,但宋军压缩防线,积极准备应战。金军在滦州还有一支精锐马军,统辖于高升,虎翼军也迎来第一次挑战,是虎是猫就看此战。
南方
随着金军不断南下,行在已经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市井坊巷间传言金军打到淮上,正在和拱圣军激战。
时下,前方战事不稳,行在关防限时开启,内外禁军频频调动,让百姓更认定流言的真实性,不少人已经开始打点细软,准备万一金军杀到就向南逃命。反正明州、福州一带地形复杂,金军也不可能深入太远。
“兀术这个混蛋,明显要消耗我的实力。”
京东频频传来心惊胆颤的官塘,在金军的强大攻势下,王德、刘等人几次反击都没有成功,反而损兵折将,水军却无任何消息。
金军主力南下道路上一片血雨腥风,他们攻城略地,根本不问青红皂白,拿下关防,经过村落就是一阵屠杀,杀的是天昏地暗,尽可能摧毁当地经济,结果是百不存一。
再不明白女真人的目的,王秀就白混了,一旦兀术过了淮水,淮南东、西路南部富庶之地,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绝不会容许惨剧发生。
当然,兀术的残酷的手段,也激起了他的愤怒,就算很理解对方的打算,也认为女真人做得没错,换成他也会斩尽杀绝,但他咽不下这口气。
“文实。”公厅外传来秦桧的声音。
“是会之兄,请。”王秀忙起身,硬生生压住怒火,长长舒了口气。
两府重臣有时在大公厅集体办公,也在一起吃公厨,但他们都有自己独立的公厅。
秦桧推门而入,脸色忧郁地道:“文实,还在忙着呢?”
王秀见秦桧脸色不对,笑咪咪地道:“会之兄,请坐。”待秦桧坐下,为他倒上茶水。
秦桧笑看王秀,打趣道:“让宰相侍候茶水,实在是罪过。”
王秀心中一动,似乎品味出秦桧心思,平淡地道:“会之兄取笑了,你不也是两府执政,宰相还不如牧守一方痛快,一天到晚不令人心烦。”
“文实,可不是这样,行在是人心惶惶,不少大户都携裹财帛南逃避祸,应当拿个主意才是。”秦桧拿起茶杯,慢慢地品了口茶道,语气却是非常沉重的。
王秀理解秦桧的担忧,金军南下速度太快了,阿里、蒲卢浑、韩常三人为前锋,三队兵马如三支利箭,直接插向江淮,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兀术则率数万大军跟进,也没有游兵巩固占领区意图,先杀一阵子再说,在后面的跟进部队更是无恶不做,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感到局势有些渐渐失控,就算打退了金军,京东西路也是一片凋零,自己失去颜面是小,万一金军过淮直逼行在,可是会动摇国本的,这个责任他担当不起。
秦桧见王秀无语沉思,似乎有点心神不宁,放下杯子,忧虑地道:“如果虏人过淮,但须谨守江防,倒也无可奈何。但虏马临江,对文实的声誉实在有损。”
王秀慢悠悠地望了眼秦桧,明白对方话中有话,其中味道回味悠长,良久才慢吞吞地道:“不瞒会之兄,小弟心中也没了计较,虏人分明是消弱我国力,他们的马军太快了。”
他心里挺愤恨的,但无关于仇恨,国与国之间就是这点破事,强肉弱食而已,人家拳头硬打你也没办法。
但是,郦琼叛乱的成功多少和他有点关系,是他任凭郦琼走到反叛的地步,当金军大踏步南下,他还是不以为意,要能及时汇集兵马在徐州,足以稳定京东局势。
哪曾想到,金军凭借数万马军,根本就不攻城拔寨,而是绕过防御完善的坚固军城,直接威逼淮上,让他打打的士算了,面子丢的几乎没了,但事已至此,自责又有什么用。
“会之兄,人非圣贤,谁又能料得变故,我失算了!”王秀感到难以自圆其说,真是无颜面对朝廷诸公,想想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羞愧、难堪、懊恼交加下,他禁不住又将兀术的女性家人问候了一遍。
好在,金军全力南下,这就是说那些防御体系完善的坚城,是能够躲过女真人魔掌的,让他对利国多了份信心。
秦桧原本认为王秀一定会为己自辩,却见他才说半句又欲言又止,他因王秀料敌失误必有自责,及时前来安慰,补救他和王秀之间出现的裂隙,温声道:“文实说的是,人非圣贤,虏人狡诈多变,文实无须自责。”
王秀并不惊讶秦桧安慰他,这厮自主意识极强,绝不是甘心人下的人,其心意不可测,他需要防范一二。这几年,秦桧可没有闲着,发展出来的羽翼,也是颇为丰厚的,让她也不得不慎重从事,好在还没有和他正面抗衡的实力。
...
第六五四章 再次酝酿决战
“当务之急,应当想出对策,以解燃眉之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秦桧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但这句话中也有七八分的真诚。
都什么时候了,重臣可以争斗,也可以有矛盾,但在大是大非上却要端正态度。
王秀别样意味地盯着秦桧,努力从对方脸色中寻找出什么,却是一无所获,不禁轻轻叹道:“会之兄说的是,不知有何良策?”
秦桧干笑两声,玩味地道:“哪里有什么良策,不过偶尔有些心得罢了!”
王秀一怔,旋即明白秦桧有了应对策略,他脸色舒展了许多,温声道:“既然会之兄成竹在胸,必有所教我。”
秦桧摇了摇头,沉声道:“文实,事已至此,当淡然处之。”
“淡然处之?”王秀淡淡一笑。
秦桧正色道:“唉,两府公议,李伯记亦是赞同,正所谓是众议所论。”
快要进正题了,王秀耐下性子,笑道:“会之兄说的是,但前方变化莫测,实在不能纸上谈兵。”
秦桧淡淡一笑,悠然道:“郦琼乃河朔旧将,深知我虚实,此贼为兀术前驱,虏人必然猖獗一时,此亦是在情理之中。但尚书兵部、刑部和北侍军都虞侯司办事不利,以至于此贼逃脱国法,坏我朝廷大计。”
王秀立即明白秦桧是利用郦琼转嫁矛盾,把他的过失不动声色地转移到赵鼎、张浚与刘建三人头上。不由地暗叹高,实在是高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桧,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秦桧业在观察王秀,他今个眼巴巴地跑来,就是看准了王秀矛盾的心思,前来献计纳策,融合二人的关系,至少现在没有王秀,他的相位就会岌岌可危。
这次下足了本钱,是兵行险招,王秀的一举一动,眉宇转瞬之间,看在他的眼中,都令他揣摸一番。
“会之兄言之有理,郦琼实是可恶之极。”王秀生涩地回了句,偷向秦桧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大敌当前是要一致对外不假,却也不能一点也不未雨绸缪,给别人上点眼药,以便战后清算时立于不败之地,还是应该筹划的。赵鼎、张浚上有孙傅、唐格,下有刘建,这条脉络很适合承担责任,淡化新军制的某些弊端。
秦桧放下心来,知道王秀接受了他的美意,至少在一些涉及双方利益的事情上,王秀绝对会出手相助,舒心地笑道:“郦琼确实可恶至极,但赵鼎、张浚、刘建三人办事委实不力,亦是待罪之人。”
“罪在郦琼一人而已,关他人何干?”王秀报以微笑,他明白秦桧的心思,一竿子扫一片,连赵鼎、张浚都给办了,但他绝不允许。
不要赵鼎、张浚有留下的理由,就是在没有绝对把握下,人家也会鱼死网破的,何况唐格、谭世绩等人也会力保。有时候雷声大雨点小,也是一种手腕,至少把人们视野转移,在处置几个虾兵蟹将,控制在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有利于朝野的安定和谐。
政治就是这样,你要是强势无边,做事斩尽杀绝,一点也不讲究策略,那就恭喜你了!离被人啃光骨头不远了。
看来王秀不愿意打击太多,也是某种手段,秦桧一挑眉头,也明白了王秀的忌惮,笑道:“沿河关防森严,兀术不过是但凭侥幸,仅仅数万兵马就敢深入江淮,本就是犯了兵家大忌,实不足为虑,何况京东战局成败。尚不可知。”
“京东成败尚不可知?会之兄说的是啊!京东成败尚不可知。”王秀突然闪出欣喜地光芒,眉宇间闪出兴奋地色彩。
他在万般消极之下,没有去仔细分析京东战局,经秦桧轻轻点拨,立即想到了侍卫水军没有消息不等于没作为。
京东虽呈现一盘乱局,西路是完蛋了,朝廷也接受这枚苦果。但是,只要王德、刘、关胜等人败而不溃,战局就还有很大的希望。
“向王庶发文,命他尽快增援京东,陕西唐重也不要计较党项,调西军精锐快速东进。”秦桧果断地道。
王秀稍事犹豫,考虑利弊得失,沉声道:“虏人在京西本是佯攻,有西军虎视眈眈,再调一军又有何妨。至于西军,也不必大举东进,只要调三万兵马进驻河中便可。”
连日来的困惑一扫而光,他心中恍然间亮如明镜,京东京西本就糜烂,只要能保住江淮就行,陕西是关键中的关键,只要陕西稳若磐石,京西必然安然无恙,形成侧翼对兀术的威胁,他真是当局者迷啊!
秦桧释怀地笑了,道:“文实所言是正理,眼下为保万一,只能上奏官家严令王庶、王渊出兵。”
“殿前司还有哪位大帅可付重任?王秀细细想了想殿前司将帅,高平自然就不用说,早就上了战场,杨沂中还是能用的,至于王躞等人还不不用说了,他准备过两年就给他们节度,放出去出镇地方。
“王躞实不堪大用,只有杨沂中尚可。”
秦桧与他不谋而合,让王秀大为高兴,笑道:“会之兄高见,咱们这就上奏。”
秦桧淡淡一笑,捻须道:“不用焦急,还有充足的时间。”
“会之兄,时不我待啊!”
京东徐州滕县。
旌旗林立,飞尘满天,擂鼓声声闻数十里,近十万人在舍生忘死地战斗。
原来,在朝廷做出增援徐州,封住兀术退路的决定后,王庶和王渊实在没办法,只得调王德、刘、关胜等人挥兵南下,大伙在一起放手一搏,希望能掐断金军后路。
最要命的是封元还在坚守利国,绝对是要决战徐州的理由,封元可是军中冉冉升起的将星,王秀在军中最倚重的门人,决不能有任何闪失,何况利国是王相公最看重的地方。
但是,徐州北部多事平地和小丘陵,有利于金军马队所长,很不利宋军决战。
更何况,金军主力后面的跟进部队,在利国本就留有三万马步军,再加上新增援的万余人,兵力接近五万,宋军外围兵马绝不占优势,这一张很不打啊!
...
第六五五章 淮上
京东打成一锅粥,挞懒却很郁闷,随着宋军京西不断增援京东,本是他有很好的机会,让人蛋疼地是随着西军不断东进,让他又无法大规模入侵孟州,反倒是宋军磨刀霍霍,一副对河东大反攻的姿态。ШШШ.xinЫ
这可不是好玩的,金军主力不断被调入京东,去保障兀术的后方安全,大宋西军汇集河中府可不是好事啊!万一突然发难进入河东,纸老虎一下就被戳破了,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不说秦桧的提醒很重要,至少让宋军来个从西往东梯队布防,形成自上而下的重重压力。
哪怕兀术率军抵达大江,甚至过江威逼行在也无大碍,战略态势的形成,并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金军越是深入,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受到的战略打击就越沉重。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在宋军这种战略姿态下,金军要真的过了江,宋军突然发动对河东的反击,京西部队东进截断淮北,可以预见这几万人马都得留下。
濠州钟离县是淮水重镇,控制整个中游咽喉水道,金军一旦越过钟离县,就会直逼滁州威胁行在安全。
战略上,大宋行朝处于绝对优势,但在战术上仍然是金军有控制权,搞不好战术会影响战略。
大宋行朝再次召集两府重臣商议时,钟离县城已是战火纷飞,高平指挥拱圣军设置防线死守,得到三千淮上水军增援,他已经和金军相持两天了。
岳飞却主动出击,拦截金军前锋厮杀了几场,三千马军倒是打出了威风。
不能不承认,岳飞是天生的马军将帅,几乎能和汉票眺相提并论,他稳住阵脚率马军迎头出击,连破拐子马的进攻,
阿里、蒲卢浑被打的灰头土面,丢失了七八百匹战马,损失数百精锐骑兵,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只有韩常一军抵达寿州下蔡县城,威胁淮水中上游,迫使岳飞回军救援,才让他们解除了尴尬。嗯,应该说是逃脱了生天,在骁骑军马步协同作战下,金军女真族马军很难发挥实力,很可能被缠住一口口吃掉。
兀术的主力大军抵达,合鲁索和郦琼率前军万余人直逼钟离县,在郦琼的建议下,金军明着攻击占领淮水北岸渡口,暗中趁淮水枯水期,由他为向导率三千马步军渡河,直接抵达县城和水寨之间,切断了两者之间相互联系。
郦琼这一招很毒辣,拱圣军第十一旅在水寨外围驻扎,负责河面的防御,就造成拱圣军的分割,难以形成有力的防御。
高平是大为头疼啊!他最紧要的任务是,如何驱逐这支金军部队,重新打通和十一旅的联系,稳定整个防线。但是,金军步跋子不断过河,在水军封河前过了七八千人,让他非常头疼,几乎相当于腹背受敌了。
按照兵部讲武院的教材范本,重点讲述靖康二年孟州之战,王秀纵然取得了兵权,掌控了十万大军。但是,因银术哥率三千骑渡河插入宋军背后,造成宋军两面受敌,最终不得不向陈州撤退。
道理是一样的,被分割的防线,是难以承受剧烈打击的,要想守住淮水中枢,那就必须打通钟离县城和水军大寨的联系,不然什么也别指望,只能退入上蔡。
整整一天的激战,被金军困在水寨中的十一旅很艰难,外围几个据点都被打散了,溃兵逃进了寨子。
指挥使高霄很恼火,殿前司的军旅编制都很大,他统帅的是一支中旅,要十一旅全装整编,兵力达到七千,压根就不怕金军。
但是,拱圣军需要防御三个州,兵马一散开就显得不行了,坐镇城内的高平,也仅有数千兵马,十一旅防守面很宽,此时他仅有不足三千人,只能勉强抵挡,形势很危机啊!
好在水军营寨是简易的土石城寨,防御力比不上县城,也不差到哪里去了。只要能守住营寨,数十艘江船就能得到补给,去拦截渡河金军部队,偷过淮水的金军,也不敢直接攻击钟离县城。
此时,兀术已经抵达淮水北岸,金军主力部队陆续到达,濠州,寿州等地。实际上,淮水水浅,水军太少,无法对金军主力形成有效拦截,双方等同共有淮水,只是宋军有百艘战船,在水面上占据一定优势,战斗在水寨打的非常激烈。
郦琼跟随兀术南下,到处收罗宋军降兵,强行征召壮丁,到达淮上时麾下有三万余人,勒赛、王世忠统兵超过金军忒母,也算是聊尽人事。
尽管,这些汉军战斗力并不强,但军势极为浩大,兀术也要利用二人招募汉人当炮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无论是甲仗还是粮草,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无非是烧杀抢掠,正是他此战的目地之一。
陆续过河几千步跋子,大半都是炮灰部队,精锐的女真马军负责监视钟离县城动向。
这些汉军步跋子一波又一波地向水寨冲击,女真马军几个谋克在床子弩射程外督战,凡是敢回跑的士卒,一概格杀。步跋子没有办法,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只好拼着命硬着头皮,冒着箭矢向前扑。
高霄躲在土石寨墙上,透过箭垛观察金军攻势,他身旁一名将校靠在箭垛上,高声道:“大人,这里太危险,还是去楼橹避一避。”
高霄没有搭理他,静静地看着战场半响,才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年青将校,诙谐地笑道:“怕了吗?你的运气不错,刚从侍卫步军大学校出来,就让你赶上这场面,当年我可是挨了多年,才赶上打仗,很不容易啊!”
青年将校愣愣地看着高霄,令他反胃的杀戮,对高霄竟然是美味,简直不可思议。但是,主将的从容不迫,他那颗几乎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不少。
“不要怕,打仗就是这样,他们没有多少人,又没有多少攻城重械,没这么容易打进来的。哦,你是福州人氏,难怪!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不为过,多杀几个人就没事了。”高霄目光闪烁,调侃地盯着青年将校。
第六五六章 兀术的战术
京东打成一锅粥,挞懒却很郁闷,随着宋军京西不断增援京东,本是他有很好的机会,让人蛋疼地是随着西军不断东进,让他又无法大规模入侵孟州,反倒是宋军磨刀霍霍,一副对河东大反攻的姿态。这可不是好玩的,金军主力不断被调入京东,去保障兀术的后方安全,大宋西军汇集河中府可不是好事啊!万一突然发难进入河东,纸老虎一下就被戳破了,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不说秦桧的提醒很重要,至少让宋军来个从西往东梯队布防,形成自上而下的重重压力。
哪怕兀术率军抵达大江,甚至过江威逼行在也无大碍,战略态势的形成,并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金军越是深入,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受到的战略打击就越沉重。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在宋军这种战略姿态下,金军要真的过了江,宋军突然发动对河东的反击,京西部队东进截断淮北,可以预见这几万人马都得留下。
濠州钟离县是淮水重镇,控制整个中游咽喉水道,金军一旦越过钟离县,就会直逼滁州威胁行在安全。
战略上,大宋行朝处于绝对优势,但在战术上仍然是金军有控制权,搞不好战术会影响战略。
大宋行朝再次召集两府重臣商议时,钟离县城已是战火纷飞,高平指挥拱圣军设置防线死守,得到三千淮上水军增援,他已经和金军相持两天了。
岳飞却主动出击,拦截金军前锋厮杀了几场,三千马军倒是打出了威风。
不能不承认,岳飞是天生的马军将帅,几乎能和汉票眺相提并论,他稳住阵脚率马军迎头出击,连破拐子马的进攻,
阿里、蒲卢浑被打的灰头土面,丢失了七八百匹战马,损失数百精锐骑兵,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只有韩常一军抵达寿州下蔡县城,威胁淮水中上游,迫使岳飞回军救援,才让他们解除了尴尬。嗯,应该说是逃脱了生天,在骁骑军马步协同作战下,金军女真族马军很难发挥实力,很可能被缠住一口口吃掉。
兀术的主力大军抵达,合鲁索和郦琼率前军万余人直逼钟离县,在郦琼的建议下,金军明着攻击占领淮水北岸渡口,暗中趁淮水枯水期,由他为向导率三千马步军渡河,直接抵达县城和水寨之间,切断了两者之间相互联系。
郦琼这一招很毒辣,拱圣军第十一旅在水寨外围驻扎,负责河面的防御,就造成拱圣军的分割,难以形成有力的防御。
高平是大为头疼啊!他最紧要的任务是,如何驱逐这支金军部队,重新打通和十一旅的联系,稳定整个防线。但是,金军步跋子不断过河,在水军封河前过了七八千人,让他非常头疼,几乎相当于腹背受敌了。
按照兵部讲武院的教材范本,重点讲述靖康二年孟州之战,王秀纵然取得了兵权,掌控了十万大军。但是,因银术哥率三千骑渡河插入宋军背后,造成宋军两面受敌,最终不得不向陈州撤退。
道理是一样的,被分割的防线,是难以承受剧烈打击的,要想守住淮水中枢,那就必须打通钟离县城和水军大寨的联系,不然什么也别指望,只能退入上蔡。
整整一天的激战,被金军困在水寨中的十一旅很艰难,外围几个据点都被打散了,溃兵逃进了寨子。
指挥使高霄很恼火,殿前司的军旅编制都很大,他统帅的是一支中旅,要十一旅全装整编,兵力达到七千,压根就不怕金军。
但是,拱圣军需要防御三个州,兵马一散开就显得不行了,坐镇城内的高平,也仅有数千兵马,十一旅防守面很宽,此时他仅有不足三千人,只能勉强抵挡,形势很危机啊!
好在水军营寨是简易的土石城寨,防御力比不上县城,也不差到哪里去了。只要能守住营寨,数十艘江船就能得到补给,去拦截渡河金军部队,偷过淮水的金军,也不敢直接攻击钟离县城。
此时,兀术已经抵达淮水北岸,金军主力部队陆续到达,濠州,寿州等地。实际上,淮水水浅,水军太少,无法对金军主力形成有效拦截,双方等同共有淮水,只是宋军有百艘战船,在水面上占据一定优势,战斗在水寨打的非常激烈。
郦琼跟随兀术南下,到处收罗宋军降兵,强行征召壮丁,到达淮上时麾下有三万余人,勒赛、王世忠统兵超过金军忒母,也算是聊尽人事。
尽管,这些汉军战斗力并不强,但军势极为浩大,兀术也要利用二人招募汉人当炮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无论是甲仗还是粮草,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无非是烧杀抢掠,正是他此战的目地之一。
陆续过河几千步跋子,大半都是炮灰部队,精锐的女真马军负责监视钟离县城动向。
这些汉军步跋子一波又一波地向水寨冲击,女真马军几个谋克在床子弩射程外督战,凡是敢回跑的士卒,一概格杀。步跋子没有办法,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只好拼着命硬着头皮,冒着箭矢向前扑。
高霄躲在土石寨墙上,透过箭垛观察金军攻势,他身旁一名将校靠在箭垛上,高声道:“大人,这里太危险,还是去楼橹避一避。”
高霄没有搭理他,静静地看着战场半响,才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年青将校,诙谐地笑道:“怕了吗?你的运气不错,刚从侍卫步军大学校出来,就让你赶上这场面,当年我可是挨了多年,才赶上打仗,很不容易啊!”
青年将校愣愣地看着高霄,令他反胃的杀戮,对高霄竟然是美味,简直不可思议。但是,主将的从容不迫,他那颗几乎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不少。
“不要怕,打仗就是这样,他们没有多少人,又没有多少攻城重械,没这么容易打进来的。哦,你是福州人氏,难怪!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不为过,多杀几个人就没事了。”高霄目光闪烁,调侃地盯着青年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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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七章 京东反攻
正如王秀有信心,封元绝没让他失望,利国面临数万金军的威胁,但仍在朝廷手中。
他在张岩洞弃守逃走第一时间,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采取了正确的防御措施,及时收拢各部兵马,放弃了外围的一些堡寨,把主力部队集结在城内,以免那些分散兵力,被绝对优势金军吃掉。
因为,他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击溃或歼灭敌人,而是确保利国监的安全,等待援兵的到来。
收缩兵力的同时,他把利国周边冶铁工坊,全部迁入城中,那些村落的居民也迁移进来。
当金军主力蜂拥而过,并没有对城池强攻,他又迅速建立城外防御营寨,时机把握的相当好,在金军后续兵马赶到时,利国监的防御体系彻底完善。
粮草不缺,甲仗更不用说了,兵员也没问题,利国监要是没有精良甲仗,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撤入城中的工匠全部转为军用,大量制造攻守器械,储备的物质不断消耗。
封元很有信心,他本身反应及时没有遭受损失,手下吏士达到万余人,又有充足的粮草甲仗,条件比当年王秀好多了,再守不住利国太不像话。
至于粮草和其它物质,利国监的新城的三层地面,都是物资仓储,粮食、钢铁毛坯,还有大量可用于防御的物资。打消耗战正好,那些商人们都要偷着笑了。战争打得越猛,储备消耗的越大,他们赚的钱就越多。
开始,金军后续部队并没有非要攻占利国,只是用了数千人牵制,希望利国驻军不要捣乱,反正他们占据彭城要冲。
兀术对王秀并不算了解的透彻,他非常在意南朝的变化,也意识到王秀的改良,会给女真人带来极大危害,却没有意识到利国的关键意义。
导致他为达到战略目的,直接越过利国,留给后续部队收拾。却哪里想到,后续部队的将帅,着眼攻占战略要冲,对防备森严的利国监,采取了谨慎的监视,浪费了最初大好的机会,让守军的防御不断完备。
哪想到封元勇猛到极点,战局逐步稳定下来,看准几次机会主动出击,几个回合下来,金军被打的哭爹叫娘,彭城北部监视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当宋军不断向徐州方向汇集,金军世袭合扎猛安活女意识到不好。南朝大军似乎要在徐州决战,那利国将是扎在肉里的一根刺,关键时刻会要了人命,他立即调兵马围困利国。
随着金军后续部队不断抵达,兵员达到五万人,一场大规模的血战正慢慢拉开序幕。
封元敏锐地察觉机会,在活女率部合围利国前,一度打通向西联络通道,及时传递军情,表示金军正汇集利国,他愿做铁毡,吸引金军主力部队,最终来个中心开花。
在枢密院的干预下,王渊下达以利国为中心的作战命令,各路大将纷纷向徐州汇集,要重演当年王秀的经典战役。
郓州中都县和兖州龚县交界,张俊会同王德组成近三万人的马步军,正在开赴徐州,他们准备直接穿过济州进入徐州,因为有一条水可以运输粮草,减轻行军的负担。再说了,滋阳山以西还是宋军控制,不用担忧侧翼遭受袭击,行军比较安全。
由于金军第二梯队主力,逐渐向徐州汇集,各县驻军减少很多,不得不收缩防线,有的小堡寨被迫放弃。
是日,千余骑在龚县县城西十余里,正用不紧不慢地速度行进,这些骑兵乘坐的几乎都是河曲马,显然是军中精锐。
河曲马是最优良的马种,产自凉州,党项人限制良马,朝廷尽力而为,各种手段用尽,每年都从吐蕃人那里得到一批马,回易案那些倒霉鬼,要是放在陕西六路,能回易来河曲马,朝廷不仅不会处罚,还会大肆褒奖。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交易对象,产生的结局却是不一样的。
不过,为了回易战马,朝廷也是费尽了心思。当年王韶发动熙河战役,打的吐蕃人溃不成军,建立了熙河路,稳定大宋西北的战略态势,也夺去了一部分马场,早就神宗时代的一度辉煌,也奠定了政和年间对夏作战的优势。
但是,从长远战略看是得不偿失的,熙河路的建立是改善陕西防御姿态,却让朝廷失去吐蕃人的信任,正常的战马交易也变的困难无比,就不要说利用吐蕃牵制党项人了。
政和年间之所以采取东部蚕食战略,就在于吐蕃人不配合,难以从熙河路发动西线攻势。
陕西沿边地区也有少量河曲马,但都不算太优良,还要全部装备最精锐的部队,仍然不敷使用,当年的七十八将,全靠天驷监战马,还有复活女真人的马匹,才造就王秀闪电般地军事行动。
所以,金军形成一种惯性思维,哪一支宋军队伍配有河曲马,再装备全装的马军甲胄,那绝对是要慎重对待。
景波仅批半装铁甲,骑马行进在最前端,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超乎常人的成长,一脸的鳌须,看着非常威武。
他是奉王德帅令,顺路去收复了龚县,招募乡民安葬十三旅阵亡将士遗骨,也算是他主动请命。十三旅垮了,邱云生死不明让他非常焦急,不然他才不接这偏师的鸟命令。
战场上到处是尸体,好在天气寒冷,战死者的尸体没有完全腐烂,至少还没形成瘟疫。大家默默地行进,没有人做声,整个队伍相当的沉寂。
“太尉,县城四门紧闭,一些没有异常,但前面有几具虏人尸首。”一名急脚子飞驰而来,到了景波马前禀报。
景波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没看到这到处是尸体?”
急脚子触了晦气,咽了口唾沫,急忙道:“是最近被杀的,有折断的平勾无羽箭。”
“哦,看来还有人在抵抗,先去看看再说。”景波眼前一亮,心生升起一些希望,他一直认为邱云贱命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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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八章 丰乐楼
他们来到大道旁的小路上,景波下马检查枯草间的尸体,不由地轻轻蹙眉,旁边一名队将诧异地道:“太尉,有什么异样?”
景波沉吟半响,才道:“看血迹干枯程度,是在三五个时辰内的事,箭术还真不赖。”
队将一怔,再看了看尸体,诧异地道:“这里距离城门不远,虏人活动多是大队,谁有能耐杀人后安然撤退,难道真是十三旅?”
“十有**是了,这几位兄弟身手不凡,不过他们的弩矢不多了。你看伤口,定是拔下弩箭造成的,平勾无羽箭没有倒刺,仅血槽就能让人快速丧失战斗力,应该是为了珍惜箭矢,可以判断他们打的很轻松,有时间从容撤退。”景波经验丰富,很容易就能判断。
“果然如此,不是大人说的仔细,末将还真没注意。”那队将细细看后敬佩地道,却又有些脸红,细致观察战场细微情况,对判断战事极为关键。
景波淡淡地笑了,轻松地道:“玉泉山研究院兵器所的杰作,快速上箭伤人,又让人快速失血,少受些痛苦的死去,也算是功德无量啊!可惜,那些措大存有一丝良知,却不知战场险恶,直接用内置倒勾更痛快。”
“可惜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他们有马的话,想必出了须城。”队将发出感慨,他不愿去想想景波的话,那也太凶残了,锋面内置倒勾加上两侧血槽,根本就拔不出来箭矢,就算拔出来也无法缝合伤口,太有违天和了。
“他们不会走得太远,或许很快能见到他们,好了,各队继续进发,咱们尽快拿下县城。”景波起身上马,整理甲胄出发,他有理由相信,生存下来坚持战斗的吏士,绝不会离开太远,听到他到达的消息,定然会来投奔,想能看到他希望看到的人。
他迅速调整千余骑,火速向龚县县城进发,那个气势汹汹啊!一路上绝无金军探马。众人戏言哪里是去打仗,简直是在郊游,要不是军规游骑不得超过主力三十里,他们早就到了县城城下。
用马军攻城实在是奢靡,但王德、关胜的大军南下,沿途金军驻扎兵马,早就是惊弓之鸟,除了死守几处关键的大城,他们根本不敢和宋军交锋,一阵威胁就会弃城而走。
景波向一鼓作气抵达城下,但传来王德军令,大军正在火速南下,要他不要妄图向东太深入,以免被金军钻了空子。
要他就地驻扎,掩护大军侧翼,待主力部队南下再酌情拿下县城,不行的话就火速南下,不要磨磨唧唧地,他无可奈何只能命令各部休息,明天去城西看看。
当天夜里的行在,那是一片歌舞升平,人们在惊惶不定时,侍卫水军的海船抵达行在,给了他们百倍信心,结果是很显然的。
市面上基本稳定下来,市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恢复了站前状态,市面上再次活跃起来。
月夜当空、凉风兮兮,玄武湖畔行人不少,那也是必然的。朝廷大力开发玄武湖,大肆的卖地。
由于景色优美,又靠近城垣北壁,玄武湖南岸和东、西岸,不可避免的地价上涨,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运用地产杠杆的王秀,对朝廷的户部库、太府寺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那可是**百万贯的现钱。嗯,应该说是王卿大赚了一笔,整个玄武湖南岸,她赚的钵满盆溢,无论是沈家、蔡家还是吴家,都发了一笔横财。
正在战时,最繁华的玄武湖南岸冷清了许多,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夜幕下仍然灯火彭辉,人流熙熙攘攘,丰乐楼内外食客盈门,丝竹之声飘逸外间。
此时,小丰乐楼被辟为贵客区域,分为楼内贵客区和庭院贵客区,内外装饰的极为奢华。
庭院贵客区有专门的酒女小厮,每顿饭光是菜钱最低的消费绝不下六十贯,还不算打赏消遣,让一般的人望而却步。
不要小看了六十贯最低菜钱,那是何种概念?相当于一位尚书侍郎的每月俸禄,还是最低的价钱。
就是这等高消费,依旧供不应求。丰乐楼不仅寄托某种梦想,还是绝对身份的象征,来行在不去丰乐楼吃酒,是很没面子的,去了丰乐楼不去贵宾区也就是一般身家。
当然,庭院贵客区另当别论,就拿区区五座庭院,非天下第一等的巨富,或是朝廷的金紫重臣,你连想也别想。
所以,商人还有那些世家办事,几乎都会选择丰乐楼,楼内贵客区更是供不应求,需要预先定购才行。
今天,丰乐楼临湖的一处三进宅院内,装饰奢华、锦纱绕梁的秀楼上,王秀一身苏绣丝织内衣,斜躺在卧榻上,旁边的小几,摆满了各色海外葡萄酒。
闺阁内,半明半暗的烛光,散发着暧昧气氛。
文细君云鬓高耸,身披一件单薄的丝衣,玉体若隐若现地坐在王秀身边。
那张精致妖媚的脸蛋上,尽是欢悦后的余韵,那双芊芊玉手捧着一盏华贵的琉璃酒器,向一盏白玉杯中倒了大半杯葡萄美酒,含羞带娇地细声道:“昨个,刚刚到货的西域葡萄酒,快来尝尝。”
“哦,葡萄酒最养神驻颜,好的并非产于西域,应该在极西之地。”王秀接过白玉杯子,浅浅品尝一口,咂了咂嘴唇,法国?估计现在那些洋人还和牲口同居一室,黑死病正在肆虐大陆,那有什么好酒,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葡萄酒的好处,文细君当然是知道的,极西之地产最好的葡萄酒,还是头一遭听说。
中原的葡萄酒自然没说的,外来的几乎都来自西域,她浅笑道:“西域的葡萄美酒已经是天价了,极西之地那岂不是价值连城,妾身断难想得极西蛮荒之地,哪有好的葡萄酒,官人莫不是骗我。”
“可能吧!”王秀尴尬地笑了,言多必有失啊!他懒散地伸了伸腿,道:“随你说了,我累了半天,懒得跟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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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九章 人死不能复生
人家文细君说的没有错,那些城堡小国整个打的昏天暗地,连饭都吃饱,冬天吃的干肉都是臭的,哪有心情酿美酒。∈♀筆癡鈡文
文细君俏脸飞上一抹红晕,能让王秀如此惬意,是她要的效果,让绣楼成为一个安逸的港湾,让王秀能多多流连她的闺房,至少能从友琴莫言那分出一些,也不枉她的委屈。
王秀温柔地看着妖媚的面庞,那轻纱下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情不自禁地握住柔若无骨的小手,柔声道:“那些海外之物,用的可曾习惯。”
“看来官人有目地啊!”文细君甩开手,白了眼王秀。
“没有目地,我岂不是亏大了,就这点俸禄还不够一瓶蔷薇水,一句话打发我,天下哪有便宜事。”王秀笑咪咪地又抓住那小手,轻轻地抚摸。
“那王相公又待让小女子如何?”文细君没有去挣扎,顺势依偎在王秀怀中。
“你应该知道……”
“刚才.。。不要啊!”文细君感到王秀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那不怀好意的坏笑,不由地娇羞不已。
却说,在兖州的次日五更天,王德的大军顺利南下,匆匆吃完早饭,景波迫不及待地向龚县县城进发,一路上相当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拦阻地到了县城外。
“难道虏人撤了。”
千步之遥,千余骑散开警戒,景波望着城上没有旗帜,城头静悄悄的。按照常理判断,宋军数万大军路过龚县,金军应该全力组织防御。怎么城上连点动静也没有,实在有点蹊跷,龚县县城虽然有点偏僻,但也不算太小,至少有一个猛安防御才对。∈♀筆癡鈡文
“大人,好像无人防守,虏人会不会弃城而去?”队将急促地道,眼看城头没有旌旗,也没有人去防守,他恨不得冲上去。
景波没有理会,心中正在处于激烈的矛盾中,是冲进去还是再看看试探一下,成败得失系於一念之间,他握着刀柄的手溢出了汗水。
他和邱云完全两个不同的人,邱云看是谨慎实则大胆,往往感情用事;他看是勇猛无双猛冲猛打,实际却谨慎非常,战场上是铁石心肠,非常的理智。
旅都虞候有些沉不住气了,眼看着一件大功唾手可得,景波竟然犹豫不敢进,他岂能丧失了这次机会,于是手握刀柄,目光紧紧盯着景波,沉声道出两个字:“大人。”
景波转首看到都虞候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下倏然一惊,虽然他的官职最高,但都虞候却不是他的下属,人家有临阵议处领军大将的权力。
攻与不攻本是在两可之间,面对可能的空城却步不前,都虞候有足够的理由斩杀主将,你要真阻碍人家立功步伐,绝对会找他拼命。
眼看对方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暗暗颤抖,他再一次望向城头,目光坚定地道:“前进。”
当然,他也作出最理智的部署,全军列为三队,两队成雁形阵压住阵脚,一队数百骑向城门缓缓开去。
他亲自率队抵达城门百余步时,却见城门缓缓打开,出了几名身穿绯红军衣的人。
当众人纷纷目瞪口呆时,景波不由地苦笑,嘀咕道:“娘地,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旅都虞侯嘴角猛抽,也说不出话来,煮熟的鸭子飞了,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为了攻取县城的功绩,他还把景波得罪了一把,看来真是得不偿失啊!
“在下十三旅敢勇效用沈东,在此恭迎诸位太尉。”一名年近三十的军汉,笑呵呵地抱拳施礼。
景波与都虞候面面相嘘,一件大大的功劳,转眼间被他人夺去了,当真是晦气,要不是昨夜宿营,恐怕站在城头的是他二人。
事到如今,又看到人家的笑脸,总不能给冷屁股看,只好苦笑着下了马,缓步走到城门口。
“十三旅的,怎么就你们四人?”景波看着几名吏士,满脸的征尘,不免问了句。
沈东眉头高挑,神色间颇为自豪,朗声道:“十三旅余部一行五人,昨夜进入县城,本队队将有事不在,我等先来迎接太尉入城。”
景波看着沈东得意的笑,又看都虞侯苍白地脸色,尴尬地笑了笑,道:“昨日,那五名虏人是你等杰作?”
沈东脸颊闪过一抹冷笑,傲然道:“记不起来了,来回杀了他们不知多少人,哪有功夫问死人”
“好大的能耐,知道大军到来,也不出来迎接。”都虞侯冷冷一笑,脸色可真不好看。尼玛,早不开关晚不开关,偏偏抵达城门才迎接,简直就是嬉笑小人,让他非常不爽。
景波瞥了眼都虞侯,笑道:“好了,看来你们在城外颇有战绩,还不知你家队将高姓大名?”
沈东笑着抱拳道:“大人客气,我等兄弟所属邱队将。”
“邱云?”景波险些失态,脸上泛起一团喜色。
沈东诧异地望着景波道:“大人认得我家队将?”
景波不待沈东说话,畅快地大笑道:“识得,怎么不识得,老九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么,他那么大的架子,难不成我来了还不迎接?”
沈东瞳孔紧缩,感情这位和队将有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忙道:“太尉,队将昨日进城就.。”
景波见沈东脸色迟疑,不免疑惑地道:“九哥现在何处?”
沈东苦笑道:“太尉自己去看看,小人可不敢过去。”
“怎么回事?”景波吃了一惊,他稍加犹豫,看了眼都虞侯,断然道:“请虞候率军休整,我去去就来。”
当他随沈东上马穿城而过,到了一处不算大的宅院,刚进来就看到邱云盘坐在地上,庭院内赫然有具棺木。
怎么回事?早就听说邱云和冯婉君,难不成?景波虎目一瞪,慢慢走到邱云身边,低声道:“九哥。”
邱云没有回身,沙哑着嗓音道:“五哥来了!”
景波看着邱云萧条地背影,还有两鬓点点华发,明白怎么回事,心下不由地黯然,沉重地道:“人死不能复生,九哥当珍重!”
第六六零章 家中
就在昨天,他和沈东等人找到机会,劫杀几名落单的女真骑兵,一路向东北驰去,却见金军千余人正在向北撤军。
这个情况引起了他的警觉,立即意识到宋军开始反攻了,金军正在进行战略收缩。家仇国恨让他顾不得多想,立即与沈东几人商议后,火速赶往县城,尽早与冯婉君见面。
无论怎样说,哪怕是龚县县城失陷,冯婉君仍有一线生机,就算是屠城也有几个活人,他没有失去希望。
好在金军要把龚县当成后方据点,并没有展开屠杀,只是临走时才劫掠一番,并没有大规模屠城,让他放心一些。
进了城二话不说,直接去找冯婉君,哪里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名老仆,一阵述说后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那日决战失败,龚县没有坚持一天就沦陷了,金军入城自然大肆掳掠,除了大规模屠杀外,那个无恶不作啊!
冯婉君不说是绝代铅华,却也是相貌出众,自然不能幸免,一开始就当地泼皮带领,被十余名金军吏士看中。
冯大官人自然是不甘心,先是拿出钱财消灾,更引起了这些人的贪欲,人财都要拿走。
冯大官人自然是不甘心,顶撞了两句,就被一人直接出刀砍杀。虽说,合鲁索南下接防时,把县城当成撤退据点,禁止大规模烧杀,却不妨碍斩杀几个人。
冯婉君一个弱质女流,哪能操控自己的命运,绝望下见冯大官人被杀,趁机跑入小楼,依然从二层上跳下
“我邱云不在乎功名利禄,什么也不在乎,就是想见到妹子,没想到老天竟然如此不公,为何对我邱云如此不公。”
景波平静地看着邱云,任由他发泄内心苦楚,看着豪气云天,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哭了出来,一时间不知是劝还是不劝。只能任由发泄兴中苦闷,良久,他才悠悠地道:“九哥,记不记的先生的红颜知己?”
邱云沉重地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一清二楚,隐隐明白景波在劝他。别人面前他不能流泪,此时当着景波发泄一番,心情舒畅了许多,低声道:“五哥,我明白。”
“明白就好,希望你振作起来。”景波拍了拍邱云肩膀,长长一叹,任何的劝解都是白搭,只能自己从悲痛中走出来。
“我没法和先生相比。”邱云摇了摇头道。
“胡扯,先生要知道你这样,岂不是很失望?先生曾经说过,沉浸在痛苦中是懦夫,振作起来拿起手中的剑,去斩杀堵在心头的恶魔,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宽慰。”
景波没有再多说废话,转身向外走去,就在院门口回首道:“我在外面等你,大军正要向徐州汇集,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有闲工夫等你,三炷香时间。”
却说,天还没有放亮,王秀早早地起身,在文细君的侍候下洗漱换衣。玄武湖在城外,他必须尽早起身进城,尽管今日是休沐之日,但他还得尽快回去。
家里老小一大堆,还有别院的美人,他觉得美人多了,不仅是体力活,精神上的折磨也不小。
在文细君幽怨的目光中,王秀准备停当,还把文细君纳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安抚她几句后,才由后门上马离开。
“相公回来了,婢子见过相公。”李云漪迎了出来。
刘氏母女自从跟了王秀,在府邸也颇有地位,刘氏在外府跟随赵福金她们,李云漪自李采薇嫁给刘仁凤,她从赵福金和林月姐身边过来,成了王家女管事,专门管理内院,在王秀的刻意安排下,她和徐中成了婚生有一子。
自从成了府邸很有权势的管事,她倒也是尽心尽力、该管的管、该问的问、不该管、不该问的很机灵地躲过,让王秀十分的放心。
当然,她在府邸中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仆人可以相比,加上徐中又是王秀的原从亲信,负责府邸的护卫安全,她已经有了半个主子的威望,也敢和王秀玩笑。
“夫人和十四娘用过早膳了?”王秀笑眯眯地柔声道。
李云漪古怪打量眼王秀,嬉笑道:“夫人已经用过早膳,昨夜念叨了相公一夜,婢子可是为相公挡了一夜的驾。”
她是徐中的老婆,又是王秀的亲信,知道的隐秘比较多,又有女儿身的优势,在王秀面前比较随意,这种讨好地玩笑也能说,徐中就不行。
王秀放下心来,他还是有心虚,讨好地笑道:“说我在都堂当值了?”
李云漪眨着大眼睛笑看王秀,诙谐地道:“这话,婢子都说腻了,夫人也都挺多了。”
王秀被她逗的大笑,温和地道:“好、好、好,赶明儿送你一件大食的琉璃香水,怎么样?这可是时下市面上的稀罕物,我想徐中那守财奴不会舍得送你。”
“谢相公,休要再提那个守财奴,每月份钱恨不得一文当做十钱花,说是要留给儿子去媳妇。”李云漪虽说是调笑,却也知道大食国琉璃器香水的珍,自然是笑纳了贵。
王秀笑骂道:“这个丫头,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好了、前面去禀报夫人吧!”
友琴莫言正在和女儿王新真玩耍,却见王秀进来,急忙迎上去道:“哥哥劳累了,快去切壶好茶。”
“不用麻烦了,待会还要有事,十四娘,怎么没去读书?”王秀笑咪咪地问道。
“爹爹,今个大娘休沐,不知道别乱说,很没面皮的。”王新真剜了眼王秀,六七岁的小孩说大人话,显得非常有趣。
“十四娘,不要跟你爹爹无礼。”友琴莫言溺爱地责备一句,抚了抚女儿的发丫。
“娘,爹爹一天到晚在外面,也不知道来看你,刚回来就有事,娘还给爹爹好脸色。”王新真很不服地撅着小嘴,小女孩生气颇为可爱。
简直就是当年友琴莫言的翻版,王秀溺爱地看着女儿,一把搂在怀里,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笑咪咪地道:“好了,爹爹今个没事,这不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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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二章 意料之中
爹爹说胡算话?骗人是小狗。”王新真眨着乌亮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王秀。“嗯,骗人是小狗。”王秀嘴角一抽,被女儿鄙视了,但还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友琴莫言白了眼王秀,细声道:“哥哥好没正经,跟小娃子说哪门子小狗。”
“我这不是答应十四娘嘛!又不做小狗。”王秀没奈何地道,在她们母女面前,总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真是受足了气,还不敢还口。
“我要骑.。”
“十四娘,不要顽皮,赶紧玩去。”李云漪恰好进来,立即跑过去拉着王新真的小手,她可是见识过这位小姑奶奶厉害,高高在上的王相公,也不得不趴在地上做牛做马,手里还得拿个小鞭子,简直就是女汉子。
“没事的,幸亏不是小哥。”王秀抹了把虚汗,被女儿当成小狗骑,也挺没面子的,有时候他觉得女儿很像男儿性格,可能是生错了。
“没大没小的,让你宠着她。”友琴莫言莞尔一笑,白了眼王秀,又对李云漪道:“有事吗?”
李云漪拉着不罢休的王新真,道:“相公,唐相公来了。”
“快有请,上茶,我马上就去。”王秀脸色郑重,唐格来访必定有事,他不能不慎重对待。
“爹爹说话不算话,是小狗。”王新真可愿意了,小孩子认死理,你答应的事不兑现,那是很严重的,哪怕是宰相过来也无济于事。
王秀没奈何,左右苦笑不已,为了早点摆脱小恶魔,只好轻声道:“十四娘,要不爹爹送你一件好玩的玩具?”
“不,大姑姑送我的,比爹爹的好。”王新真是上当受骗多了,一准地不相信王秀。再说,人家王卿可是大财主,对待王新真不是一般地好。
面对王秀的苦笑,友琴莫言翻个白眼,拉过王新真,道:“好了,你爹爹有正经事,待会让他扮小狗。”
“好啊!现在就办。”
“现在不成,别哭。”友琴莫言刚说完话,就见王新真眼睛红红的,马上改口道:“今个,大姑姑来了,娘带你去。”
“好啊!大姑姑最疼我了。”王新真一下子吸引过去,理也不理会王秀。
“还不快去,呆在这惹人烦。”友琴莫言没好气地道。
王秀在李云漪偷笑中,尴尬地捏了捏鼻子,一会当小狗一会被无视,这会又被鄙视,里子面子全没了。
大宋开国天子之下宰相最贵,就算是亲王班次也宰相之下。那么多年来,唐格首次登门造访,不能不容王秀亲自降阶相迎,礼数不能有点马虎。
二人谦让着进了客厅,叙了宾主设了茶,唐格心情复杂地望着王秀,平淡地道:“从都堂交印路过,因有几桩事萦绕于心,文实智略过人,还要不吝赐教。”
“大人过讲,在下岂敢。”王秀要是信了,那才白混了,唐格铁定地有隐秘事,他就提高警惕拭目以待。
“文实就不必自谦了!”唐格笑很难看,勉强地道:“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文实是国之柱石。郦琼叛逆以来,引虏人长驱入淮,举国震动,今日就是与文实商议如何退敌。”
王秀没想到唐格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他还真有些不适应,隐隐感觉有点味道,心中升起十二分戒备。看样子,事真不简单,要唐格来他家里说话。
“虏人能长驱直入,朝廷也有很大干系,郦琼担负重任,位高权重,刘建本就是尖酸刻薄之人,让他主持郦琼事,原本还能挽回的人事,真的走到了绝路,本应是过去的事,但这件事必须查清才是。”唐格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把责任推到将帅身上,这也是文人一贯作风。
王秀细细想来,唐格的秋后算账也有道理,他也难辞其咎,要是早快刀斩乱麻,也不会有这些破事了。当然,就算杀了郦琼,兀术该突破的一样会突破,就是时间长了点。
想想,不由地尴尬地笑了,难堪地道:“大人说的是,郦琼的谋逆纵然咎由自取,却也有朝廷处置不当的缘由。”
“文实所言极是,当时要能稳住郦琼,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乱。国朝两府对掌文武大柄。然兵者,国之大事也,每有军事,东府全然不能置身事外,往往要干涉枢府事务。一般的禁军调动,都事堂固然不当多管,但若是关系重大的战争,无论选将用兵,都事堂都是要管的。”
“我等不过是一介书生,又岂会兵法军事,到头来但凡行军布阵,全然不得其便,文实文武全才,自然是明白不过其中利弊。枢府李大人用策往往受制于都堂,不能施展手脚,以至于虏人猖狂之极。我想听听文实的建议。”
王秀算明白了,唐格好算计啊!感情拿着条件来兑换,摆明了要加强枢密院逐渐消弱的权力,想通他某种妥协达到支持李纲的目地,让李纲领导下的枢密院,再次强势崛起。
想想也挺可笑的,当年唐格、孙傅把持东府时,极力排斥以张叔夜、李纲为首的枢密院,那真是不遗余地限制。
他们以选兵任将乃军国重事为理由,公然介入禁军军务,张叔夜和李纲也不是壤茬,双方斗的热火朝天。今个,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倒是要求都事堂不干预枢密院事务,明显要限制他的权力,实在是可笑之极!
想通了唐格的算计,他稍加沉吟,笑道:“两府分掌文武大柄,这是国策,然自太宗以来,东府宰相诘问枢府军务已成定例,在下实不知大人所指。”
唐格见王秀装糊涂,也没有焦急,更没有大失所望,王秀要是很快答应,他反倒是不放心了。
尴尬地笑了笑,沉声道:“自文实首倡新军制,枢府下设都参军司选任宿将充任参军,军中都指挥、都虞侯、都参军体系形成,都堂再处处诘问军务,似乎不妥了,文实不也主张文官典兵不治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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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三章 无话
“要打,就要不惜代价,把他彻底打痛了,让他们不敢再做非分之想。.v.o”
王秀瞥了眼唐格,淡淡地道:“虏人兵锋锐利不假,但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算失去淮上又有何妨?难道他们能过江不成?所幸财税重地在东南,只要能守住徐州,虏人必然陷入南北不止尴尬境地,我还怕他不过淮水。”
“驻泊燕子矶的水军,并非防御行在?”唐格眼皮子一跳。
“大江天堑,数万水军防御太可惜,我就等着换成江船北上,想必李大人也会明白。”王秀对侍卫水军的掌控,那真是得心应手。
唐格好生惭愧,在他想着如何御敌时,人家王秀已经着手反击,以徐州为定点,水军为大网,江淮为水面,打一场大大的歼灭战。
“计划没有变化快,虏人数万马军,来去如风,可不是好捕捉的。但是,行在应该有惊无险,大事过去,朝廷官制还须仰仗大人。”王秀笑的人畜无害。
条件?唐格遽然醒悟,以郦琼作为筹码和王秀谈,是多么的可笑,人家抛出大手笔让他欲罢不能,经济上的改良初见成效,不能不两浙路是成功的,官制改良和不干预枢密院,绝大的阳谋,又不能不让他动心。
因为,新军制这块大蛋糕,人家都毫不犹豫抛出来,官制岂不是更多利益交换?
“同为天下苍生计,理应如此!”
唐格也做出了决定,官僚机构的臃肿,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程度,王秀要做的也是他想的,何况也是大大的功业。
彼此间,已经不需要再下去了,相互已达成了某种暂时的默契。
时值傍晚,濠州与滁州交界长乐镇
殿前司龙卫、神卫两军万余人驻扎郊外,一顶顶帐篷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由于离战场还远,没有设立寨栏、壕沟。
营地内冒出阵阵篝火,以队为单位生火造饭,担任警戒的吏士,早早吃了干粮肉脯,一些骑兵被派出巡逻。
风越刮越大,天边一层霭色的铅云压了过来。令人感到有种莫名其妙的压抑。
“大人,看来要下雨了。还是回帐吧!”
“枪林箭雨都过来了,还怕冬雨作甚。”成蛟满脸不屑,冷笑道:“混了几年,今个可有出手机会了!”
他也算王秀的老部下,从讲武院出来平步青云,三十多岁就成为营指挥使,还是在殿前司的龙卫军,可谓前途无量。
不过,他想想真是上天不公。在这各方实力鱼龙混杂的殿前司,真是受够了鸟气,还不如在边军自在。
相当部分的同袍调离了殿前司,连张东也走了,他几次请放北侍军,都是如同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这次正是大显身手的良机,尽管平时闲出鸟淡了。但精锐毕竟是精锐,用的时候方能显现出来。
身后的卫士不敢再,默默地跟随着成蛟缓缓前行。
中军卫卒跟随成蛟多年,明白啥时候话,啥时候不该话,默默不语跟在后面。却听成蛟凝重地道:“你要是虏人贵酋万户,会不会暗中派遣马队南下?”
卫士不知成蛟何意,一时间没有跟上成蛟的思路,呆在原地怔怔地出神,他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成蛟似乎没有打算卫士回答,仍在慢慢度步,自言自语道:“应该是会派马军南下。毕竟淮水很多地方水浅,淮上水军太少,只要打退援军,钟离不过是一块肥肉。”
卫士咽了口唾沫,他听的模模糊糊,似乎觉得不太好
“夜黑风高,的确是偷袭的好时机!”杨沂中没有设置防御,让他一阵莫名其妙地心慌。
不经意间,转首望着东北方向,乌云的边际,似乎有不同乌云颜色的雾腾腾云屑,越看越是凝重。
“不好,是马队扬起的烟尘。”
杭州
钟离睿很悠闲地品茶,面对一脸焦躁的范宗尹,就算那位是徽猷阁直学士,权知杭州军州事,充两浙路都转运使,他也是爱鸟不鸟的模样,那份闲情让王秀看到,肯定会认为和钟离秋如出一辙,叔侄两人就是一个德行。
“今年的涨势不错,但可恶的猪羊,这场战事让我两浙路耗费巨大。”范宗尹是痛恨不已,刚来杭州没多久,眼看几乎要井喷地发展,可以预见到了年底,绝对是一笔大大的政绩,为他的仕途增添重重的一笔。
可恨的是女真人发动这场战争,两浙路担负沉重的军费,当然也有他的功绩,但战事花费的名册记录,完全不如上缴户部和太府的钱财绢帛有面子。
钟离睿玩味地笑了,范宗尹来到杭州,那是萧规曹随,谨慎地按照王秀布局施政,虽然也有个性化的动作,但那都是按照自己的观念,做些无伤大雅的修补,他也懒得去理会,反正并不妨碍王秀的布局。
那点心他自然明白,但人家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算是无可厚非,谁不想风风光光的,连秦桧也有自个的打算。
“怎么不话,光知道品茶。”范宗尹牢骚半天,却见钟离睿一脸的悠然,不由地有了几分不悦。
钟离睿嘴角抽动,连翻几个白眼,你自个为了前程好看,焦急上火的****鸟事?但不话又不算太好,只得淡淡地道:“大人,虏人想打,总不能吟诗一首退敌吧!”
范宗尹一怔,哪个牙疼啊!这厮太损了。
“虏人动用数十万人,是近年来最大一次侵犯,如能全力保证军需供应,一旦打退虏人,可想而知朝廷的封赐。”
范宗尹没有想过,还真像钟离睿的那样,打退虏人大规模侵犯,绝对是不的功绩,能够提供充足的钱粮,也会让朝廷更加看重。换个角度考虑问题,着眼点就是不一样,他恍然笑道:“那也是个理,但钱粮就快见底了,如何是好?”
“这还用我,想搞到钱还不容易。”钟离睿撇撇嘴,他还真没在乎过钱,现在两浙路遍地黄金,就看你又没有本事,他是通判不好介入政务。
“哦,还望明叔教我。”范宗尹眼前一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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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四章 难堪的战事
京东是战云密布,沿淮同样毫不逊色,殿前司各军和金军杀的难解难分,水寨依然在十一旅手中。
尽管,十一旅损失惨重,但在水军的配合下,依然没有丧失战斗力。
侍卫水军淮水钟离大寨,有统制司的编制,虽说只有三千人,还隶属侍卫水军江淮制置使司,属于江船水军编制,属于被严重忽略的部队。
但是,就算是被忽视的部队,他们依然装备精良,有着最优良的神臂弓,大寨里还有六部加强型床子弩。本来要用于大型江船上,可经费大多用于海船,这批威力强劲的弓弩,就留在了水寨大营,没想到被十一旅发挥作用。
六部加强型床子弩可不玩的,配上专用的巨矢火器,果然是杀人的一大利器。
郦琼用尽了办法,不断督促炮灰奋勇上前,还是无法攻破用土石构建的坚固寨墙,反倒是步跋子在累累伤亡下,已经丧失了死战的勇气,甚至出现武力拒绝上战场事件。
能上战场嘛!不要说寨墙了,就是环绕寨墙的壕沟,也让守军有充足时间,瓦解他们的攻势,造成难以承受的伤亡。
虽然,这些人被残暴的女真人督战,逼的走投无路,但他们反抗的威力是巨大的,数百人直接战场暴动,斩杀女真的监督官,全部投奔宋军水寨。
这些人的投奔壮大寨子力量,消弱金军战斗力。金军兵困坚城之下,不要说汉军步跋子,连女真将士也锐气丧尽,大家都已经捞的差不多了,谁也不想再往南打,平白丢了性命,面对绞肉机一样的据点,他们完全丧失战斗**。
由此,钟离城中的高平从最初的慌乱回过味来。开始指挥拱圣军不断出城袭击,有一次甚至险些攻破郦琼的营地,幸亏合鲁索率军死战,才打退偷袭的宋军。
钟离县城和侍卫水军钟离大寨,想互为犄角,竟然硬生生坚持来,不能不说是奇迹。
“拱圣军果然名不虚传。高平也非浪得虚名!”兀术靠在大帐帅座上,冷冷地看着帐下在坐的合鲁索、郦琼、乌延普鲁浑、大抃等人。他明白是结束战争时候了。
战事紧急,金军已经陆续过河,却不断向南运动,伺机夺取滁州威胁行在,也算是结束前恶雷霆一击。
但是,四千本族马军绝不能放弃,他们还是要撤回来的,那就需要有力的接应。钟离是淮上大城,不拿下来绝对会威胁他接应南下部队。有可能导致四千精锐覆没。
可惜,他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就算是猛将如云,女真族士卒剽悍无比,汉儿军炮灰众多,也无法短时间拿下城池。
“看来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往日每次临战。我军都是两翼马队包抄军阵,但江南水道纵横,不利于马队驰骋,气候也不适应。我军远途奔袭,没有辎重携带,根本就无法夺取南朝重镇深濠。眼看着他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术列速、讹鲁补的四千骑,是给了龙卫神卫二军凌厉打击,但人家也是精兵,很快反应过来,双方进行一场鏖战。
龙卫神卫两个旅组成密集的军阵,一次次抗衡金军的冲击,始终是巍然不动。让人实在无可奈何,殿前司的战斗力让术列速、讹鲁补有了新观感,宋军再也不是以前的宋军了,连不堪一战的殿前司军,也变的极为强悍。
几个回合下来,金军并没有占太大的便宜,不得不结束战斗,伺机再穿插运动。
相反,随着金军主力就要北撤,宋军殿前司和各军州乡军土兵也陆续集结滁州,兵力达到五万人左右,再加上沿江十余万殿前司禁军严阵以待,他们再无任何突进希望。
郦琼算是看出来的根源所在,隐隐感到兀术似乎有停止南征的打算,尽管他不敢肯定,但金军主力向南狂飙明显停顿,似乎有点推进不下去了。
就算你突破淮上,强行从五万人的大阵通过,抵达了大江又能怎样?还不是给人送菜。
合鲁索倒是来了精神,攻城夺寨非他所长,率领马军驰骋野战是他的拿手好戏,当下抱拳道:“郎君,末将愿率三千铁骑,前去滁州前线,杀光这帮蛮子。”
兀术不置可否地笑了,他压压手示意合鲁索消停点,沉声道:“南进还需要进行,嗯,刚传来的塘报,你们看看吧!”说罢,他指了指桌案上放的三分塘文,卫士上前拿起,分别送到众人面前。
待众人传阅完毕后,脸上都显得很阴晦,大帐中升起压抑的沉重气氛。
郦琼身为降将,第一次看到只有忒母孛堇才能看到的塘报,心下很喜悦又不安。喜的是自己得到承认,忧的是这时候官塘上的事,往往都不是好事。
果然,京西来的塘报,挞懒率军试探性进攻,却被宋军击退。两万金军遭到意外的拜祭,原因原梁山贼寇,号称‘万人敌’的张荣率五千人为前锋,三战三捷,竟然连破金军四寨,直接对河东反击,宋军两万余人进入怀州北境。
常年南下打人家,这回倒好了,不仅让人家摁头贬扁,还要被别人打到自己地盘,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京东的紧急塘报更吓人,王德、刘錡、关胜等人汇集徐州,活女率军接战失败,正在汇集兵马准备再战。什么叫再战?也就是遭到了惨败,还必须硬着头皮再打,一旦徐州会战失败,南征兵马将会陷入尴尬境地。
最令人惊讶的消息,是宋军船队袭击滦州新桥镇,金军新建成的海船水军全军覆没,他作为原禁军高等将校,自然知道王秀大力发展侍卫水军,海船战队配置的高端,让他都嫉妒不已,金军水师的覆灭,对女真人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联想到兀术的话,郦琼豁然明了,看来南征真的要结束了,不过碍于颜面不好直接说罢了。
想想也是,身为主帅在已深入到宋境腹地,贸然决定退兵,无论与否都是颇为难堪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六五章 谋划北归
京东是战云密布,沿淮同样毫不逊色,殿前司各军和金军杀的难解难分,水寨依然在十一旅手中。达哟涩e晕排斯☆→☆→☆→☆→
尽管,十一旅损失惨重,但在水军的配合下,依然没有丧失战斗力。
侍卫水军淮水钟离大寨,有统制司的编制,虽说只有三千人,还隶属侍卫水军江淮制置使司,属于江船水军编制,属于被严重忽略的部队。
但是,就算是被忽视的部队,他们依然装备精良,有着最优良的神臂弓,大寨里还有六部加强型床子弩。本来要用于大型江船上,可经费大多用于海船,这批威力强劲的弓弩,就留在了水寨大营,没想到被十一旅发挥作用。
六部加强型床子弩可不玩的,配上专用的巨矢火器,果然是杀人的一大利器。
郦琼用尽了办法,不断督促炮灰奋勇上前,还是无法攻破用土石构建的坚固寨墙,反倒是步跋子在累累伤亡下,已经丧失了死战的勇气,甚至出现武力拒绝上战场事件。
能上战场嘛!不要说寨墙了,就是环绕寨墙的壕沟,也让守军有充足时间,瓦解他们的攻势,造成难以承受的伤亡。
虽然,这些人被残暴的女真人督战,逼的走投无路,但他们反抗的威力是巨大的,数百人直接战场暴动,斩杀女真的监督官,全部投奔宋军水寨。
这些人的投奔壮大寨子力量,消弱金军战斗力。本章节由雯金军兵困坚城之下,不要说汉军步跋子,连女真将士也锐气丧尽,大家都已经捞的差不多了,谁也不想再往南打,平白丢了性命,面对绞肉机一样的据点,他们完全丧失战斗**。
由此,钟离城中的高平从最初的慌乱回过味来,开始指挥拱圣军不断出城袭击,有一次甚至险些攻破郦琼的营地,幸亏合鲁索率军死战,才打退偷袭的宋军。
钟离县城和侍卫水军钟离大寨,想互为犄角,竟然硬生生坚持来,不能不说是奇迹。
“拱圣军果然名不虚传,高平也非浪得虚名!”兀术靠在大帐帅座上,冷冷地看着帐下在坐的合鲁索、郦琼、乌延普鲁浑、大抃等人,他明白是结束战争时候了。
战事紧急,金军已经陆续过河,却不断向南运动,伺机夺取滁州威胁行在,也算是结束前恶雷霆一击。
但是,四千本族马军绝不能放弃,他们还是要撤回来的,那就需要有力的接应。钟离是淮上大城,不拿下来绝对会威胁他接应南下部队,有可能导致四千精锐覆没。
可惜,他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就算是猛将如云,女真族士卒剽悍无比,汉儿军炮灰众多,也无法短时间拿下城池。
“看来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往日每次临战,我军都是两翼马队包抄军阵,但江南水道纵横,不利于马队驰骋,气候也不适应。我军远途奔袭,没有辎重携带,根本就无法夺取南朝重镇深濠,眼看着他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术列速、讹鲁补的四千骑,是给了龙卫神卫二军凌厉打击,但人家也是精兵,很快反应过来,双方进行一场鏖战。
龙卫神卫两个旅组成密集的军阵,一次次抗衡金军的冲击,始终是巍然不动,让人实在无可奈何,殿前司的战斗力让术列速、讹鲁补有了新观感,宋军再也不是以前的宋军了,连不堪一战的殿前司军,也变的极为强悍。
几个回合下来,金军并没有占太大的便宜,不得不结束战斗,伺机再穿插运动。
相反,随着金军主力就要北撤,宋军殿前司和各军州军土兵也陆续集结滁州,兵力达到五万人左右,再加上沿江十余万殿前司禁军严阵以待,他们再无任何突进希望。
郦琼算是看出来的根源所在,隐隐感到兀术似乎有停止南征的打算,尽管他不敢肯定,但金军主力向南狂飙明显停顿,似乎有点推进不下去了。
就算你突破淮上,强行从五万人的大阵通过,抵达了大江又能怎样?还不是给人送菜。
合鲁索倒是来了精神,攻城夺寨非他所长,率领马军驰骋野战是他的拿手好戏,当下抱拳道:“郎君,末将愿率三千铁骑,前去滁州前线,杀光这帮蛮子。”
兀术不置可否地笑了,他压压手示意合鲁索消停点,沉声道:“南进还需要进行,嗯,刚传来的塘报,你们看看吧!”说罢,他指了指桌案上放的三分塘,卫士上前拿起,分别送到众人面前。
待众人传阅完毕后,脸上都显得很阴晦,大帐中升起压抑的沉重气氛。
郦琼身为降将,第一次看到只有忒母孛堇才能看到的塘报,心下很喜悦又不安。喜的是自己得到承认,忧的是这时候官塘上的事,往往都不是好事。
果然,京西来的塘报,挞懒率军试探性进攻,却被宋军击退。两万金军遭到意外的拜祭,原因原梁山贼寇,号称‘万人敌’的张荣率五千人为前锋,三战三捷,竟然连破金军四寨,直接对河东反击,宋军两万余人进入怀州北境。
常年南下打人家,这回倒好了,不仅让人家摁头贬扁,还要被别人打到自己地盘,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京东的紧急塘报更吓人,王德、刘錡、关胜等人汇集徐州,活女率军接战失败,正在汇集兵马准备再战。什么叫再战?也就是遭到了惨败,还必须硬着头皮再打,一旦徐州会战失败,南征兵马将会陷入尴尬境地。
最令人惊讶的消息,是宋军船队袭击滦州新桥镇,金军新建成的海船水军全军覆没,他作为原禁军高等将校,自然知道王秀大力发展侍卫水军,海船战队配置的高端,让他都嫉妒不已,金军水师的覆灭,对女真人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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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六章 孙傅和唐格
京东是战云密布,沿淮同样毫不逊色,殿前司各军和金军杀的难解难分,水寨依然在十一旅手中。达哟涩e晕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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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水军淮水钟离大寨,有统制司的编制,虽说只有三千人,还隶属侍卫水军江淮制置使司,属于江船水军编制,属于被严重忽略的部队。
但是,就算是被忽视的部队,他们依然装备精良,有着最优良的神臂弓,大寨里还有六部加强型床子弩。本来要用于大型江船上,可经费大多用于海船,这批威力强劲的弓弩,就留在了水寨大营,没想到被十一旅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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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琼用尽了办法,不断督促炮灰奋勇上前,还是无法攻破用土石构建的坚固寨墙,反倒是步跋子在累累伤亡下,已经丧失了死战的勇气,甚至出现武力拒绝上战场事件。
能上战场嘛!不要说寨墙了,就是环绕寨墙的壕沟,也让守军有充足时间,瓦解他们的攻势,造成难以承受的伤亡。
虽然,这些人被残暴的女真人督战,逼的走投无路,但他们反抗的威力是巨大的,数百人直接战场暴动,斩杀女真的监督官,全部投奔宋军水寨。
这些人的投奔壮大寨子力量,消弱金军战斗力。本章节由雯金军兵困坚城之下,不要说汉军步跋子,连女真将士也锐气丧尽,大家都已经捞的差不多了,谁也不想再往南打,平白丢了性命,面对绞肉机一样的据点,他们完全丧失战斗**。
由此,钟离城中的高平从最初的慌乱回过味来,开始指挥拱圣军不断出城袭击,有一次甚至险些攻破郦琼的营地,幸亏合鲁索率军死战,才打退偷袭的宋军。
钟离县城和侍卫水军钟离大寨,想互为犄角,竟然硬生生坚持来,不能不说是奇迹。
“拱圣军果然名不虚传,高平也非浪得虚名!”兀术靠在大帐帅座上,冷冷地看着帐下在坐的合鲁索、郦琼、乌延普鲁浑、大抃等人,他明白是结束战争时候了。
战事紧急,金军已经陆续过河,却不断向南运动,伺机夺取滁州威胁行在,也算是结束前恶雷霆一击。
但是,四千本族马军绝不能放弃,他们还是要撤回来的,那就需要有力的接应。钟离是淮上大城,不拿下来绝对会威胁他接应南下部队,有可能导致四千精锐覆没。
可惜,他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就算是猛将如云,女真族士卒剽悍无比,汉儿军炮灰众多,也无法短时间拿下城池。
“看来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往日每次临战,我军都是两翼马队包抄军阵,但江南水道纵横,不利于马队驰骋,气候也不适应。我军远途奔袭,没有辎重携带,根本就无法夺取南朝重镇深濠,眼看着他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术列速、讹鲁补的四千骑,是给了龙卫神卫二军凌厉打击,但人家也是精兵,很快反应过来,双方进行一场鏖战。
龙卫神卫两个旅组成密集的军阵,一次次抗衡金军的冲击,始终是巍然不动,让人实在无可奈何,殿前司的战斗力让术列速、讹鲁补有了新观感,宋军再也不是以前的宋军了,连不堪一战的殿前司军,也变的极为强悍。
几个回合下来,金军并没有占太大的便宜,不得不结束战斗,伺机再穿插运动。
相反,随着金军主力就要北撤,宋军殿前司和各军州军土兵也陆续集结滁州,兵力达到五万人左右,再加上沿江十余万殿前司禁军严阵以待,他们再无任何突进希望。
郦琼算是看出来的根源所在,隐隐感到兀术似乎有停止南征的打算,尽管他不敢肯定,但金军主力向南狂飙明显停顿,似乎有点推进不下去了。
就算你突破淮上,强行从五万人的大阵通过,抵达了大江又能怎样?还不是给人送菜。
合鲁索倒是来了精神,攻城夺寨非他所长,率领马军驰骋野战是他的拿手好戏,当下抱拳道:“郎君,末将愿率三千铁骑,前去滁州前线,杀光这帮蛮子。”
兀术不置可否地笑了,他压压手示意合鲁索消停点,沉声道:“南进还需要进行,嗯,刚传来的塘报,你们看看吧!”说罢,他指了指桌案上放的三分塘,卫士上前拿起,分别送到众人面前。
待众人传阅完毕后,脸上都显得很阴晦,大帐中升起压抑的沉重气氛。
郦琼身为降将,第一次看到只有忒母孛堇才能看到的塘报,心下很喜悦又不安。喜的是自己得到承认,忧的是这时候官塘上的事,往往都不是好事。
果然,京西来的塘报,挞懒率军试探性进攻,却被宋军击退。两万金军遭到意外的拜祭,原因原梁山贼寇,号称‘万人敌’的张荣率五千人为前锋,三战三捷,竟然连破金军四寨,直接对河东反击,宋军两万余人进入怀州北境。
常年南下打人家,这回倒好了,不仅让人家摁头贬扁,还要被别人打到自己地盘,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京东的紧急塘报更吓人,王德、刘錡、关胜等人汇集徐州,活女率军接战失败,正在汇集兵马准备再战。什么叫再战?也就是遭到了惨败,还必须硬着头皮再打,一旦徐州会战失败,南征兵马将会陷入尴尬境地。
最令人惊讶的消息,是宋军船队袭击滦州新桥镇,金军新建成的海船水军全军覆没,他作为原禁军高等将校,自然知道王秀大力发展侍卫水军,海船战队配置的高端,让他都嫉妒不已,金军水师的覆灭,对女真人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联想到兀术的话,郦琼豁然明了,看来南征真的要结束了,不过碍于颜面不好直接说罢了。
想想也是,身为主帅在已深入到宋境腹地,贸然决定退兵,无论与否都是颇为难堪的。
第六六八章 徐淮战事的结束1
住口,不愿就不愿,为何要羞辱宣武军?”邱云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对赵小官人怒目而视。“怎么,还想动手打人?你也不看看,就算是军主王德来了,还不得客客气气,小小队将能耐了。”赵小官人吓了一跳,站起身直瞪着邱云。他也有自傲地本钱,族叔赵野也是尚书省重臣,如今恭守地方却是位高权重。
赵大官人脸色阴郁,鼻子里重重哼了声,他对儿子大言不惭很不满。宣武军军主王德能是随便说的吗?
人家是赫赫有名的朝廷都校,还是当朝名臣王相公的亲信,连他的族兄赵野也要客气三分,岂是他赵家近宗旁支能得罪的,但是,他更多的是对邱云不满,敢对他父子变色,也不看看赵家的势力,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
冯大官人脸色很不好看,他对赵小官人的孟浪不满,却不敢得罪赵家父子,谁知道赵相公会不会回朝。更对邱云不知天高地厚气愤,难怪年过而立才是队将,他猛拍茶几,沉声道:“在老夫寒舍,还请太尉自重。”
连贤侄也不称呼,直接来官称了!邱云却毫不妥协,正是爱人固然很重要,但原则更加重要,重要到用生命去维护,他瞪着赵小官人,沉声道:“为何羞辱宣武军?”
赵小官人被那凶兽般地目光,盯的头皮发麻,不由地颤声道:“你,你要、要干什么?”
“胡闹,来人送客。”冯大官人再也忍不住了,霍地拍案而起。
“爹爹不要。”冯婉君从后堂冲出来,直接挡在邱云的身前,眼泪汪汪地看着冯大官人。
美人出来。赵小官人眼前一亮,一双老鼠眼上下打量,眼里几乎要冒火,美人如斯啊!
“大姐,你怎么出来了,没看到有客人在场,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退下。”
“爹爹不要,孩儿.。”
“住口。”冯大官人自然明白女儿要说什么。立即严厉呵斥,以免当着赵家父子不好收场。
不能不说赵家在京东的专横,赵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才导致了赵家的强横。
“世伯不必如此。”赵家小官人显得风度翩翩,对冯大官人很有礼节,又看着冯婉君笑眯眯地道:“小娘子还是暂时回避,要被武夫伤了难免不好。”
赵大官人很欣赏儿子的风度,难得有今天的表现,让他心里舒坦。慢悠悠地道:“老兄不要动怒,不过是区区小事。”
冯大官人点了点头,看着邱云的目光很不善,让冯婉君芳心百转,不知如何是好。
邱云脸色不变,他已经做好出手准备,大不了被贬为长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冯家大宅中纠结事,远在开封的宣抚司一片紧张,王庶、张启元、张所和王渊汇集一堂,个个脸色严重,气氛十分的压抑。
“诸位,不要怀疑。枢密院机速司官塘证实,对面的虏人已经集结十万人左右,马军不下三万,绝对是大规模的战事,不知王太尉可曾准备妥当?”王庶刚上任没多久,一切都还没有理顺,女真人就纠集重兵压境。相当的不给面子,他也有点犯难为,三万之上的马军,这不是好玩的。
王渊看了眼王庶,沉声道:“正值新军整编,五路整编了四个军,其它各将和不系将禁军随时可战,但宣武、振武、云骑、云翼四军刚刚编成,还不适宜拉上去。”
王庶嘴角一抽,似乎自言自语道:“四军不能主动野战,剩余禁军力量薄弱,这可如何是好。”
张启元玩味一笑,淡淡地道:“大人不用担忧,四军暂不能野战,却不代表不能守,至于云骑军,可以抽调其它三军的马军,组成一支马队,我就不信虏人是精铁打造的。”
王庶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新组建的四个军暂时无法野战,却不代表不能守城,马军可以集中起来形成战略力量。
张所若有所思地道:“在下知会河北各路义军,让他们袭扰县城和转运队,不让虏人安心南下。”
“很好,当务之急是瓦解虏人攻势,决不能让他们深入。”王庶有几分激动,他决不能让金军有所突破,人家宗泽和李纲在任,金军从来没有过边地军州,他在任若是被突破了,无论面子还是里子,都会很不好看,只能引咎辞职。
“真的很让人头疼啊!”王渊很无奈,偏生正在进行编制时打仗,这不是要人命嘛!不知能不能应付过去。
“虏人突破重点在京东,还需太尉亲自坐镇。”张启元也很重视此战,他人生中必须积累战功,才有可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他绝不能放弃这场战役。
“使副放心,在下回去后就动身,定要拦住虏人。”王渊回答的很果断,头疼归头疼,但阻拦金军的信心还是有的,更何况他对张启元印象不错。
“那就好,各位前去准备,务必让各军州谨守城池,岳飞、王德二人作为京东支援,必须要阻拦虏人。”王庶一锤定音,他并不奢求歼灭金军,能够把这群猪羊阻拦住就够了,其他事以后再说。
邱云作为低等将校,一切靠自己再次奋斗,宣武军又是新编组的部队,刚刚完成两个旅编制,他们这些尚未编入的部队,前方消息知道的并不多。
此时,他是义愤填膺,赵家父子太过分了,他必须要讨个说法。
赵小官人因冯婉君在场,显得文雅许多,卖尽了风骚,冯大官人碍着赵大官人的面子,不得不叫来官家和家仆,要请邱云出去,冯婉君却保护邱云,双方相持不下。
曾几何时,自己快意驰骋疆场,来去如风,数万人中叱咤风云,谈笑间贼首在手。哪想到今天的尴尬境地,打又下不得重手,退又不能忍下这口气,他感到十分的憋屈。
第六六九章 徐淮战事的结束2
高升迫于船上弩箭威力,为了减少马军伤亡,并没有在撤退时迫近港口,任由虎翼军陆续上船撤离。。kanshu58。
虎翼军不算败,却损失惨重,阵亡七百余人,海上陆续死亡二百余人,没有马军配备的虎翼军,在金军马军猛烈打击下教训是惨重的。
经验也是非常宝贵的,李长昇并没有任何哀叹,上了船立即钻进船舱写写画画,把得失写了下来。
开始,他们的双向同轴进攻是成功的,可以被列为登陆战术运用,只是在没有后续部队增援下,相对进攻作战,五千人的登陆规模太小,无法对抗金军的马军,相对于特殊作战,规模似乎有点太大。
“王大人以为如何?”朱胜非见王秀沉吟不语,不免多问一句。
王秀这才从思绪中摆脱出来,他看了眼朱胜非,道:“只要退敌就是胜利,现在应该关注徐州战事。现在,西军开始进入京西,可以速调三万兵马东进,以生军对兀术疲军。”
李纲很赞同王秀注意,绝对是硬碰硬层层拦截,绝对能把兀术给拖死的战术,哪怕没有取得徐州的绝对控制,只要京西兵马抵达,也能给予兀术重创,他还从来没像今个支持王秀观点,兴奋地道:“好,就这么办。”
谭世绩却眉头微蹙,王秀的策略太生硬了,完全是不计后果的消耗战略。如今,京西各路大军正在反攻河东,就算有西军抵达,也不可能抽出太多兵力,李纲也是一头倔驴,非得要击垮虏人的面子,难道不明白行朝还没那能力。
“那就小规模骚扰河东,集中兵力东进拦截兀术。”王秀一锤定音,他更想打一场歼灭战。
不能不说,就在王秀决定时,战场局势发生很大变化。挞懒在宋军强大的攻势下。被按着头皮暴打一顿,连续丢了两州,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立即转入彻底的防御姿态,西线金军太弱了,西军源源不断开赴前线,他们连反击的力量也不足,只能呼吁援军。
东线金军保持强大的兵力。却因战场被分割成三个集群,最大的当然是兀术主力。已经拥有十万大军,偏师两万人被京畿兵马牢牢看住,不得不在郓州一线支撑,后续金军兵力四五万人,但要防卫交通线,又要对抗不断集结徐州的宋军,力量不断被压缩,很难对兀术形成支援。
河北的义军是翻天覆地,不但攻城略地。大量摧毁女真人统治机构,还牵制了金军大量签军,让他们无法渡河支援。
更要命的是,随着金军主力不断深入,进攻强度不断衰弱,面对殿前司严密防卫,兀术已经力不从心。
刚刚过淮的大军。不得不面临回归的尴尬,最让他吃惊的是,淮水突然出现宋军水军,规模还挺大的,军情显示竟然是侍卫水军大将邵青率队。
宋军的江船水军反应还是挺快的,邵青急于立功。紧急调动各港口战船北上,先头部队已经入淮,给金军的震动很大。
面对前面重兵坚守,后面烽火连连的死地,他再也顾不上攻取钟离县了,立即下令主力火速北撤。
阿里和韩常奉命率队脱离战场火速北上,打通北归的道路。但岳飞也不是吃素的。立即率三千骑追击,七千步军跟进,直接进入亳州,并不去支援高平。
兀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得不对外宣称‘搜山敛海已毕’,各路金军开始北撤。
邵青哪里放过建功立业大好时机,淮水是水浅不假,但他利用刀鱼船组织吏士拦截,在淮水上把金军拦腰截断整整四天,殿前司五万余精锐咬着不放。
高平也破釜沉舟,组织参与兵马出城决战,甚至一度攻入合鲁索营寨,差一点把合鲁索给擒住,金军还在淮南的兵马形势危急。
放弃过淮的几万杂牌军,这是既定的策略,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不到最后关头你敢放弃,对士气打击绝对严重,今后谁还敢给你卖命?
好在天不绝兀术,乌烈率军击溃一队宋军船队,开辟一条浅滩道路,并率军死守放大军渡河,让大半过淮兵马有惊无险。那些汉军部队是好不容易过了淮水,却有七八千人被歼灭,可谓损失惨重,尤其是淮水争夺战,水流为之赤红。
兀术没有落下不好的名声,至少那些汉军将帅,没有认为女真人抛弃了他们。
仗打到这份上,明眼人都知道结束了!
似乎正如王秀说的,结束的开始往往是最残酷的,徐州会战随着兀术的北撤正式打响。
封元率先发动攻击,一举攻破利国监西部金军营寨,动摇了活女的侧翼防御体系,差点让韩世忠、王德钻了空子。
要不是阿里和韩常率军赶到,恐怕金军防线会出现大纰漏,这已经是兀术宣布北撤第九天了,岳飞也加入徐州战场。
活女、阿里、韩常等人面对宋军三面夹击,仗的打的极为凶残。
活女的部队几乎没有精锐,很多都是签发的汉儿军,少量的契丹和渤海族军队,战斗力不能和宋军相提并论,有了阿里、韩常马军的加入,才有在徐州一战的资本。
但是,宋军有封元坚守在利国,外围数万精兵,绝对是中心开花战术,金军只能勉强坚持。最终在兀术过了符离,他们不得不发动决战,不驱散宋军将会把兀术至于险境。
很可惜,封元再次率先发动进攻,他率军直接袭击彭城,完全出乎金军意料。不到一天的功夫,彭城被宋军拿下,金军在徐州丧失最有力的据点,韩常率军两次反攻失利,不得不龟缩在徐、沂边地积蓄力量。
徐州一带的金军,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攻势,只能当代兀术主力前来。
不几日,兀术率大军抵达徐州,兵力对比发生变化,由于殿前司大军速度太慢,金军在徐州形成兵力优势,韩世忠、王德等人率军据守徐州的丰沛、利国一线,战争到达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