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四章 胡风又起
粘罕点头微笑,道“刚刚收到都元帅的帅令。[燃^文^书库][].[774][buy].[]复制本地址浏览%62%69%71%69%65”说着从袖掏出一份公,递于讹里朵。
讹里朵接过扫了眼,淡淡地笑了,把公递给兀术,说道“四郎来看看。”
兀术接过,看到公内容,失声道“要出师陕西,怎么还有淮南?分兵是兵家大忌,难道都元帅不知道?”
“郎主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当然,四郎南下是为了试探南朝河防,短短几个月间,南朝变化竟如此之大!何况,他们南迁明明是对大金有敌意,张叔夜和宗泽还敢暗支持河北、河东乱民。所以,郎主决定对南朝再次进攻,以示警戒,具体的方向初步定在陕西和江淮,孰重孰轻暂时未定,这才宣诸位商议。”
虽说,女真建国号金,也称帝祭天,但女真贵酋在私下称呼,仍然是郎主旧称,像大宋称官家一样。
兀术这是才明白过来,他正要调兵镇压大名一带反抗,竟然急招他回燕山的缘由,也明白了吴乞买和斜也的目地。他对持续进攻也是赞同的,能打下陕西六路,在战略形成对南方的绝对压制,对于女真的好处不言而喻,绝对让大宋行朝一蹶不振。
不过,历史在王秀的干预下,早出现大转折。强烈主战的兀术,在心理发生悄然变化,王秀的足智多谋,麾下十余万精兵,让他的信心颇受打击,已经倾向于灭宋太难了,当然他仍然有强烈的进取心,认为女真仍有力量灭亡南朝。
“当然是陕西六路,这是最重要的目标。”兀室做为元帅右监军,当然倾向于进攻陕西,而且他一直在粘罕军,对陕西的重要性了如指掌。
“不然。”挞懒不以为然地道“前两次南征是因分兵不当,未能取得全功。要再次南下,应该集重兵于东路,以西路牵制西军,东路主力直取江淮,追赶南朝行在,拿下他们的小朝廷,那些地方守臣肯定不战而降。”
议论才刚开始,都元帅府东西路将帅发生明显的分歧,这是兀术始料不及的,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他做为右都监,东路三帅之一,在单纯的军事方略,当然倾向重兵向江淮进军,趁南朝立足未稳,以取得最明显的效果。
挞懒的意图很明显,粘罕、讹里朵、兀室与耶律余睹明白,依照挞懒的战略,金军在河东方面的主力东调,西路兵马只能在京西为讹里朵、挞懒和兀术打打下手。
由于粘罕代斜也主持军务,他不能公开支持西路将帅。做为西路金军的第三号人物,耶律余睹却没有多少顾忌,必须坚决执行西路战略,开通打击辽朝残部的道路,以求自保身家。所以,他极力主张进攻陕西的战略,立即道“陕西和党项为邻,耶律大石西逃,事重体大,兵不可罢。”
讹里朵不能容忍粘罕把持金军主力,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郎主意思很明白,此战目的是惩戒,南朝西军是精悍之师,要万一久战不下,岂不坏了我赫赫军威。我们应该体察郎主心意,集两路主力全力拿下开封,然后举兵淮,迫使南朝彻底臣服。”
兀术撇了撇嘴,面带难色地道“这次我是占了浮桥,但看到南朝已经今非昔,恐怕不太好打。”
粘罕稍有诧异,兀术是东路骨干人物,也是最强悍的大将,听语气似乎不太支持追击。在怪的同时,又认为兀术的态度,有利于自己所构想的西进陕西战略,趁热打铁道“当初与党项约定夹攻南朝,但党项暧昧不定,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党项,我们舍弃陕西进兵淮,他们必谓我有急难。”
“南朝精锐尽在陕西六路,东南不足虞,宜先事陕西,略定六路,既弱党项,迫使他们供应战马,然后再会师南下。”
挞懒很不满意粘罕态度,无形消弱他的力量,不满地道“看郎主和都元帅的意思,此战是为告诫南朝不要密谋我,只要兵临淮,迫使南朝臣服,压根不需要和西军硬碰。何况,党项暗与我和睦,两河又有暴民造反,内部契丹等部仍有蠢蠢欲动者,我主力怎能入陕西六路?”
说到契丹人不甘被女真人统治,仍有复国的苗头,耶律余睹是一脸尴尬啊!他做为契丹贵族,虽说是在女真担任高官,成为金军最高层次的大帅之一。
但是,多年来官升的越高心越不安稳,毕竟他是契丹人,当年宋廷也是对他暗拉拢,许以复国之诺。他不是不心动,而是认为契丹大势已去,暗小动作无济于事。
此事,直接导致了女真第二次南征,他为洗脱影响,在南征奋勇作战,这才摆脱吴乞买怀疑,可惜挞懒对他不甚信任,以契丹事大放厥词,令他心头暗恨不已。
粘罕不满地瞥了眼挞懒,沉声道“契丹族人,还有不少忠于大金的俊杰。正我族人口太少,兵力不敷使用,无法在两面同时进军,必须要选择一个重点。”
做为金军前线的实际最高统帅,他又从女真人的利益的高度,来界定此战的重点,不仅点了挞懒,还警告将帅不要有私心,误了国家大事。
讹里朵冷冷一笑,道“我族人少不假,但党项和耶律大石勾结,有意河东诸郡,一旦有事,我军将首尾难顾。兵法云擒贼先擒王,不如暂时把陕西做为缓冲,把河东部分兵马东调,为东路南下江淮支援,其余监视党项动态。我率部绕过开封,偱京东南下,南朝烂摊子岂是我女真勇士的对手,不出两月必可告大功,南朝一旦老实,陕西也闹不起来。”
兀室不以为然地道“南方水众多,不利马军驰骋,他们西军不少主力东移,南下胜负实难料。不如趁机西入陕西拿下六路,剿灭侧翼威胁,北合击耶律大石,迫使党项范。”
第四八五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
粘罕抚掌笑道“郎主已经下令,增设几个汉军忒母,由王伯龙等人担任忒母孛堇,勤加训练,可直接进入战场。[燃^文^书库][].[774][buy].[]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小說Ыqi.me阅读最新章节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讹里朵压根不相信新编汉军的战斗力,不屑地道“奚人、契丹人和渤海人组成的队伍尚可一战,这些汉儿是乌合之众,岂能用他们充数?”
“汉军不能与我组勇士相,但也有不少能征惯战之士,韩常、高升都是战功卓著,功勋不下契丹。”粘罕倒是为汉军说了句话,不过扩编汉军是吴乞买的意思,不是讹里朵能左右的,没看到斡离不的下场吗?用斜也的话说,以汉军为前锋,用汉人打汉人。
兀术心下计较,南征或许只是惩戒之战,但他有点不满,惩戒之战说的好听,实际太消耗实力,不如一鼓作气,拿下京东京西,划淮而治,在集力量攻伐陕西六路。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将帅互不相让,都在为本部争取最大的利益。粘罕实在是无法调和,只得暂停议论,由他和讹里朵各自奏,把陕西和江淮的重要性,详细地写明白,等待吴乞买的决断。
兀术心情颇为沉重,道“陕西六路和江淮都很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陕西有重兵关隘,江淮有水纵横,无论南下还是西进,都困难重重,何不集兵力拿下开封,再占据京东京西四路,然后再做决断。”
却说,张启元得到他任命的消息,不由地愣住了,可把张山吓了一跳,道“二哥,怎么回事,难道在陈州做守臣不好?”
张启元回过神来,望着张山,沉声道“爹,这是王大郎的伎俩。”
“什么,王大郎?这怎么可能,你缺的是大郡,难道他在帮你?”张山惊讶地看着儿子,一脸的不相信。
“笑话,他有那么好心?”张启元冷冷一笑道。
虽然,张山是老狐狸,但他毕竟不是官场人,里面的猫腻摸得不太明白。要知道两府必须有大郡历练,张启元恰恰缺少,王秀举荐张启元知陈州,实在搞不明白深层次玩意。
“爹,王大郎是阳谋啊!我明明知道,却不得不心甘情愿,真是太奸诈了。”张启元不免苦笑。
“难道里面还有曲折?”
张启元本来不想说,但看到老爹迫切的求知欲,不得不苦笑道“行在初创,朝野格局焕然一新,我在陈州数年再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张山才恍然大悟,原来王大郎太不是东西,竟然把儿子排挤出朝廷,端不为人子,他来不及多想,问道“难道没有办法拒绝?”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张启元眉头一挑。
张山瞪大眼珠子,咽了口唾液,惊讶地道“二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心做知州,好好为陈州百姓办事。”
张山吸了口凉气,狠狠地道“难道,任由王大郎欺凌不成?”他全然忘记,当年是怎样欺凌王家的。
“爹,放心,我承下王大郎这份人情!”张启元淡淡一笑。
大建炎二年五月八日,大宋朝廷昭告天下,南京应天府降为寻常州郡,仍称应天府,江宁府改称行在升号南京,官方公一律称行在南京江宁府。
大宋行朝的央官署,以最快的速度按部班,五月十五日,由五位辅政大臣联名签署堂令,发往陕西六路,显的不怎么引人注目,但在公发出去后,王秀却如释重负地一声长叹。
这是在天子南幸之前,王秀和众人商议良久,为防止金军再度进犯,对陕西武官员,做的一番人事调整。
其实,他压根没把议和放在心,之所以大范围地让步,是要争取喘息时间,调整对金军的战略部署。由于兀术再次对开封造成的威胁,引起对孙傅、唐格等人的震撼,出人意料的得到他们认同。加强军备等举措,连李刚也深以为许,却不能容忍陕西六路由武将暂代路帅。
唐格对反对违反祖宗法度的人事任命,连秦桧也不敢为王秀说话,孙傅甚至怀疑女真人能否有能力,对陕西发动全面攻势,王秀不敢肯定,毕竟历史已然改变,女真人还没有形成经营原的**,万一不来,他的脸可丢大了。
但是,他深知陕西六路的重要性。
对大宋而言,丧失陕西六路,彻底绝了北伐希望,除非他有金手指,短期内开发出后世近代火器。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北伐将成为一个美好的口号。有陕西在手,不仅能得到战马供应,还能实施西进战略,北伐大军可数路并进,相互支援,使金军难以各个击破。
陕西六路对于女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女真人占了陕西六路,可以挟服党项,打击契丹残部,对宋实现两面战略夹击。开封留守宗泽支援两河抗战,女真人决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女真人会再次南下,进军重点有可能是陕西六路。
张叔夜到了行在后,也认为王秀的分析有道理,但对王秀提出的武将掌兵陕西表示不可,认为这是五代弊政流端,断不可取,继续由范致虚主持军务,诸将效命沙场即可。
王秀表示这也是为防大战的权宜之计,纵观大宋人主兵征战之弊,历历在目,在边地权益藩镇制度,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张叔夜、李纲等人三思。
最终,两府重臣达成了妥协,平时由范致虚主持陕西事务,战时由宣抚司都统制便宜行事,臣不予前方军务。并以唐重知延安府、除延鄜路经略制置使、权陕西宣抚副使,专司大河防务。
只能做这么多,王秀是放不下心,但他的确尽了最大努力,有些事不是虎躯一震能办成的,那是在找没趣。当然,朝廷也没有放松大河和淮水防御,各路将领频频调防,王秀用范宗尹的策略加以简改,加大沿河将校的权力,最少能在战时免受官牵制,能便宜行事。在女真六位主要将帅议论一个月后,王秀接到一封密信,原本悠闲的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进宫
第四八六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
“什么,虏人正在秘密调动兵马,准备入侵?”孙傅当先脸色大变,
珠帘后的朱琏也黛眉紧锁,问道“相公,消息可靠?”
“对,留守司并无消息传来,王大人何处来的消息?”李纲目光炯炯,注视着王秀。[燃^文^书库][].[774][buy].[].v.Om【匕匕首发Ыqi.me】
王秀不曾想别人疑惑情报来源,但他绝不会透露,道“消息绝对可靠,为耳目安全,不能公开。不过,此消息乃千真万确,源自虏人都元帅府内,绝无半点可疑虑之处。”
李纲注视王秀,慢悠悠地道“王大人好能耐,虏人最高层的军事大策,竟然能探得!”
“事出偶然,耳目也是际遇偶然。”王秀并不理会李纲的质疑,淡淡地道“如今敌强我弱,虽然知道虏人要南下,却未能弄清方向,实有必要成立统一的用间衙门,以便能早做对策,当务之急是设法应对入侵。”
张叔夜若有所思地道“以王大人所言,虏人未选定陕西还是江淮,以时间算起,这会必然有了结果,但数千里防线,当从何处御敌?”
王秀也十分头痛,尽管知道女真即将大举南下,却对主要战略方向无法判断。尽管,他心已经有了几种方案,但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在场重臣关心进攻重点的话题,事关军国重事,不是随便能说的事,到了他们的层次,对错干系太大,腰围数万人、数十万人甚至数百万人负责。
“孙大人是首相,应主持大局。”王秀恼怒孙傅等人阻挠他为巩固陕西防御的努力,不温不火的把挑子,撩到了孙傅面前。
孙傅当即翻个白眼,他一介人,早没有主意,王秀在看他的笑话,他不甘心地看了眼唐格与李纲,希望他们能拿出个主意。
李纲白了眼王秀,沉声道“可惜不知虏人入侵方向,不知王大人怎样判断?”
王秀心计较,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不是争闲气的时候,他调整思绪,沉声道“我料虏人之所以南下,目的很明确。向陕西六路用兵,意在迫使西李表明态度,能获取更多的战马,并解决契丹大石残部。向江淮用兵更不用说,那是打压行朝,让我们放弃对河北河东的支持,至于最后。”
他稍加沉吟,郑重地道“占据开封洛阳,拿下京东京西,然后再选择进攻重点,这是最毒辣的一招。”
众人默默无语,各自计较心事。
良久,李刚才叹道“王大人,言之有理!”
秦桧看了眼王秀,意味深长地道“王大人必有后招,还望赐教。”
唐格凝眉捻须,道“前些日子,大人建议加强陕西六路兵权,看来早胸有成竹?”
王秀淡淡地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如今,能化解为善,当东守西攻。”
张叔夜眼前一亮,捻须点头道“有道理!”
孙傅并不懂军事,他若有所思地道“东守西攻?党项如何防备?连年征战,陕西六路兵马抽调不少啊!”
李纲对孙傅很不满,道“陕西还有一战之力,据守陕州、河还是有把握的,东南是行在重地,岂能轻率。”
孙傅脸皮发热,心暗骂李纲,他认为当下稳定胜于一切,哪怕是再作让步,必须休兵养息。不想却被李纲看破。早知今天被李纲驳斥,不如当初同意王秀提议,不至于今日如此被动,连受讥讽。
王秀丝毫不理会李纲对孙傅的讥讽,道“和谈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要付出代价也不会小,朝廷承受不起。”
朱琏也挺头疼,刚刚安稳下来,又要担惊受怕,不由地道“相公,可有主意?”
王秀稍加沉吟,道“答应调离留守司,拖延时间,争取主动。以开封为东线心防御,加强京东、淮南防线。西军主力东调京兆府,严阵以待,一旦虏人西进,可主动出击,务必把他们遏制在京西。”
“这是所谓东守西攻。”张叔夜眉头微蹙道、
“正是,沿河四路防线太长,将帅良莠不齐,难以和虏人周旋,京东有失,势必震动江淮,危及行在。所以沿河以开封、济南为心组织城防,放弃其他地域,以淮河为第二道防线,长江为最后一道防线。算虏人得逞临江,也是成强弩之末,只要水军严阵以待,这帮旱鸭子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飞过大江。陕西六路大军以延安府为支撑,组织沿河防御,以京兆府为心,潼关为前沿,支援京东、江淮,凭借西军强悍,足以让虏人陷入左右为难之境地。”
李纲慢慢颔首,捻须道“王大人策划,不失为持重,江淮必须加强防御,拱卫天子行在。”
王秀见李纲有限赞同,趁热打铁地道“此战干系重大,必须给将帅临阵便宜权力,各部统一节制,断不可各行其是,贻误战机。由枢密院居调度,以开封为心,由京畿路、京西北路,京东东、西路设宣抚司。”
“宗大人担任宣抚使,节制四路,陕西六路由范大人节制,河西防务由唐大人节制。宣抚司都统制可用曲端,沿河诸路宣抚司都统制可用王渊,战时临阵由都统制全权负责前方事宜,诸路由全权都统制节制,违令者立即斩杀。”
他非常重视曲端和王渊,二人太可惜了!没有大放异彩时,早早的陨落,造成兴大将崛起前,几乎没有领兵大将,他甚至在想,这两人如果活着,南宋兴四大将可能要多出几人。
李纲见王秀说来说去,总是一个目的,让武将在战场不受官节制。他不明白王秀为何如此执着,武将不受臣节制,岂不是重蹈五代之祸?诚然,他主持第二次太原解围,受尽大将不听节制,进退自如的苦果,但无法接受武人自专。
王秀却不那么想,他构想的是建立后世战区制,大将被授权只是战场指挥权。人事,军械、粮秣都掌握在官手,他也不愿脱离时代太远。
“何人为使臣?”唐格不愿纠结太多。
第四八七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
王秀毫不犹豫,沉声道“事关国体,应由宰相做主,下官却不敢擅言。[燃^文^书库][].[774][buy].[]复制本地址浏览%62%69%71%69%65”
唐格心下暗自鄙夷,事关国体说的真是好听,你都连祖宗制度也敢挑战,连宣抚副使也敢斩杀,到了使臣任免谦虚了?这也有点太虚伪了,他也不再多说,满脸木纳地站着,想着自个的心思。
张叔夜仍在犹豫,他是知兵的臣,深感曲端和王渊有谋略不假,但他们个个桀骜不驯啊!一般人难于驾驯。话说,人鄙视武人粗鄙,武人何尝不敌视人,尤其是当此乱世,有统兵能力的武人,更不把臣当盘菜,他为难地道“曲正甫和王几道,非易于节制的人,还需要考虑。”
王秀眉头一挑,不以为意地道“非常时用非常人,他们是大将之才,持才傲物很正常,有范大人、宗大人主持宣抚司,还怕不受节制?敢问大人,枢密院是要一触即溃的庸才,还是要决胜千里的将帅?”
张叔夜脸色有点难堪,他并不是说不用王渊和曲端,相反也很看好二人韬略,认为有他们统御北方大军,要说反击那是不太可能,但守卫地方绰绰有余。他不过是算计怎样压制两个刺头,让他们俯首听命,哪想到王秀竟然来这出子,说的他跟宁用庸才,也要将帅听话。
“枢密院要的自然是将才,张大人也是量才而用。”李纲会心一笑,他算是听出来了,王秀的意思很明确,无论怎样抬高武人权力,最终仍限制在官管束下,这厮的手段他人更隐蔽,更能让武人卖命,奚落张叔夜不过是策略,也可以说是某种隐晦。
“李大人高论,只要有能力的大将,朝廷要不吝官爵赏赐,只要能把虏人拦住五年,朝廷可以无忧了。”王秀很有自信,五年的断言是很狂妄,但他绝对有信心,五年时间行朝必然会站稳脚跟,不再是几乎没有抵抗能力。
历史是七八年时间,金军主要将帅开始认识到不可能亡宋,南朝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才有了真正的南北罢兵。他好歹也有点金手指,五年内做不出点成绩,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纲点了点头,温声道“只要朝廷下一心,沿边将帅齐力,五年时间足够了。”
有了李纲的某些话,张叔夜似乎也明白过来,那事情好办多了!朱琏当即做了决断,对边务进行系列调整。
王秀却发觉有点不对,自己在朝廷的发言力度,似乎有点偏弱,好在达成了一项目地,他却陷入了沉思。
在北方防御战略,范致虚仍为陕西宣抚使,曲端升任宣抚司都统制,李彦仙为副都统制。延安府以东防御由宣抚副使唐重节制,王庶以宣抚司判官,节制秦凤等地,形成陕西北守南攻的态势。
宗泽罢汴京留守,除京畿京东京西五路宣抚使,许翰权东京留守,张所以直龙图阁,权试京畿路经略安抚公事。
至于出使大臣,毫无异议地由孙傅题名的王伦迁朝奉郎、假刑部尚书充通问使,阁门宣赞舍人朱弁为副使,一同出使北方。当然,他们得有个合适的名头才行,嗯,问两宫起居的理由很不错,至少不会丢面子。
还有个小小的波澜,那是王秀举荐丁忧三年起复的刘豫,权知杭州军州事兼领两浙路安抚使,张邦昌迁开府仪同三司,镇安军节度使,以宣和殿大学士知江州,李邦彦迁开府仪同三司,崇信军节度使,以观殿大学士知随州。
范致虚、唐重分别坐镇京兆、延安,曲端坐镇潼关,李彦仙主持沿河备边戍守。熙河、秦凤、泾原、环庆、鄜延、永兴军六路调拨禁军六万,番汉乡军九万,以京兆、延安为心,形成两大战略集团,横山沿边一线,一改战略进攻态势,各处守军转入防御姿态。
原腹地以李纲为宣抚使,许翰、张所主持京畿、京西防御,韩世忠、高平主持的京东防务,但兵力并不算强,禁军只有数万,民兵不少但战斗力不容乐观,很多部队都缺少甲仗,可以说了战场是炮灰。
第二线由刘光世主持淮水防御,沿淮水军由大将张荣统率,但仅有三千人,战船数十艘。曾经跟随王秀的王德,率万余人驻扎亳州,虽然受刘光世节制,但却是京畿的战略支援部队,随时准备增援宗泽。也是说,行朝根本没把原当成防御重点,而是以陕西支援京西,京东为淮水屏障,全部转入防御姿态。
大江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由朝廷行在主持防御,除了十万禁军马步军,还有李宝、官谦、邵青统率的水军,足足有两万余水军,形成强大的威慑力。
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随时应付女真大规模南下,和平解决手段也没放弃,不然王伦也不会北请安,王秀和李纲全权主持防务。
大战一触即发,大建炎首次武举落下帷幕,二百余名武进士新鲜出炉,当此战云密布,武进士格外受到瞩目。
毫无疑问,封元、李长昇、景波、邱云成为武进士,连同商水小学校出身的张过、李子昂等人都成为进士。当然,李长昇意外地成为进士及第第一,双料的及第第一,好大的荣耀啊!亮瞎某些人的狗眼,封元、景波、邱云不用说,绝对的武进士及第。武举期间发生两个小插曲,武进士张过本来武艺、韬略都是佳,但却被认为太激进了,竟然公开质疑当今军事制度过时,禁军屡战屡败全是因制度落后,要求进行军事变革,引起主考官们的侧目,要不是王秀的干系,早被罢黜了,最终落了个同进士出身。另外,还有一位神秘的进士,是天子御笔钦点,没有出现在殿试,只是韬略被重新书写一遍,得到主考官们的认同,没有人反对他成为进士及第,也并不把名字贴黄,而是直接进入兵部考功司最高机密。
第四八八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
理由很简单,此人担负朝廷大任,秘密筹建对女真的用间机构,单是这份功劳,足以赐予他极高的出身。[燃^文^书库][].[774][buy].[]复制网址访问[匕匕]尽管,此人的身份保密,但两府重臣也没有计较,本来该如此,人家刀口舔血,总不能把名字公布出来。
在武举落下帷幕时,王秀引爆一颗重型炸弹,奏成立海兵小学校和大学校,培养水军人才。并建议海兵小学校出身,可以直接入水军担任低等将校,优秀人才可以入大学校进行培养,参照太学三舍法,直接授予出身。
他的理由非常充分,随着行朝的南迁,水军重要性日益凸显,提高水军将校素质提议程。目前,水军将帅能力而言,远远不能满足日后需要,也无法拱卫行在安全。日后,水军各船指挥使,必须由水军大学堂出身的将校才能担任,由于正逢国家多事之秋,武备显的尤为重要,水军做为行朝的最后防线,必须得到重视,将帅素质乃重之重。
当然,最深层次的话,他并没有说,因为太早了。
孙傅、李纲等人也是熟读史书,对历代东南防御身为了解,为了行在安全,必须加强水军也成为他们的共识。王秀要成立海兵大小学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虽然有点大题小做,但也是无不可,能培养优秀的将校还是好的。
所以,大小学校很快得到了批准,具体事宜自然由王秀负责主持。他又趁机玩了个顺手牵羊,把从商水迁到行在的商水小学校也一起给办了,改名为皇宋行朝梅花山小学校,商水小学校依然存在,改名为行朝梅花山小学校商水分校。
沿途收容的孤儿全部入学,规定有阵亡吏士遗孤,各地选送的资质甚佳的孩童可以入校。当然,海兵小学校也招收阵亡吏士遗孤和流浪孤儿。
王卿苧和沈默宣称,小学校的一切费用,都由王纪百货和万事兴承担,并联合买下城外百倾良田为耕读资本,让孩子们有个良好的环境。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的开始,王秀的宏图大志还没有展开。不过,小学校的成立却是他最重视的,宗良专门组织几十名青年书生,编撰王秀多年完善的学术,成为梅花山小学校的主要课本,一切做的都很自然,引起的只是士林一片赞叹,你不赞誉不行啊!人家这是鼓励治学,你能反对?
“娘娘已然应允,枢密院成立机速司,再加兵部职方司,共同承担对外用间,机速司侧重大策,职方司侧重军事地理,不能由全部执政共知,还望李大人向各位大人说明。”都堂内只有王秀和李纲,他轻声知会李纲。
李纲一脸的自然,淡淡地道“军国重事,某明白其道理,放心。”
王秀点了点头,有几分知味地道“情非得已,知道的人少越好,希望阻力不要那么大。”
李纲看了眼王秀,疑惑地道“成立机速司和兵部职方司,是不是有些重叠?”
“李大人,如今对外用间太乱,军情参差不齐,影响两府的决断,枢密院机速司主管对外国情、民情刺探,以供两府决策参谋;兵部职方司本来掌天下图籍,现在加对四方地理和军事的刺探,两者并没有重叠,相反还能互为补充。还有,刑部要专设统管反间的衙门,打击虏人用间。它们虽然由枢密院、兵部、刑部管辖,但还是要直接对两府负责。”
王秀的意图很明显,成立国家级别的情报、军情和安全机构,把朝廷分散的用间、反间统一,达到最少的资源发挥最大的效能,这可是一件绝对的创新。
枢密院机速司负责战略层情报,兵部职方司负责军事情报,刑部反间机构负责内部安全,并统管缉捕使臣,有点国家警察的味道。三个衙门非同小可,权力都非常大,很容易遭到重臣的反对,他已经和秦桧、沈默、蔡易商议,再征求李纲的谅解,才有可能说服其他人。
李纲何尝不明白王秀意图,更知道这些衙门成立的意义,尤其统一用间的好处。但他也有不小的顾虑,权力太大,恐怕反对声音很大,他没有进入辅政的行列,只是普通的两府大臣,王秀竟然对他寄予厚望,让人情何以堪啊!
王秀见李纲迟疑,又说道“皇城司弊端太大,有些衙门还是掌握在两府手妥当。”
皇城司乃天子耳目,专为刺探京城动静,始终抓在天子手里,让士人很不舒坦。再说,皇城司仍然有五指挥兵马,孙傅竟然奏增添皇城司力量,扩大到十指挥。
李纲诧异地看了眼王秀,不能不说王秀打动了他,说白了能消弱皇权,增加士人阶层力量,他是乐意看到的,并不和忠于朝廷相违背。
王秀见李纲心动,趁热打铁道“现在需要做的事太多,一切都要重新重来,大人认为禁军再不编练,还能战?”
“王大人所言及是,三衙糜烂到一触即溃程度。”李纲无法否认,除了西军还有点战斗力,其他部队几乎不堪一战,幸亏有王秀调教的勤王大军,开封和行在算是有可战之兵。
“无论这次会怎样,禁军必须重新整编,不求多务求精,将帅也需要系统培养,逐步减少军提拔。一些都必须加快步伐,趁着失地民心尚在,用间和练兵同时进行。”王秀语重心长地道。
李纲善意地微笑,他不否认王秀的正确性,相反也强烈认定,朝廷要进行某种程度的改变。不然,面对强悍的女真人,他真看不到希望。“两京民兵太多,不能战的人皆是,空费地方钱粮,又耽误了农时商业。百万民兵能选择七八万精锐,足可应付两京的危机,还能节省下大量劳力。”王秀并不看好汇集开封的民兵,人多当然好,但兵不能战又有何用,算你有百万大军,哪有统御百万大军的统帅?能统帅十万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名将了。“禁军要怎样改?”李纲很矛盾,但他仍然问了出来。
第四八九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5
秦淮河畔一处酒楼,秦敏和张过坐在窗边雅座,悠闲地吃着荔枝酒,几碟精致的小菜似乎很可口。[燃^文^书库][].[774][buy].[]http://www.biqi.me/
不过,张过是很郁闷,弓马枪棒、行军布阵还有决算韬略,他那是样样精通,自信绝不李长昇和封元差,甚至他们有过而无不及。可惜,在沙盘推演战略战术时,竟然被几名兵部考官指责为孟浪,不堪大用,他当时不过回了几句公道话,被直接赶了出去。
说自己命好还是不好,反正要不是王秀、秦桧说话,恐怕连同赐进士出身也搞不到。更郁闷的是,李长昇、封元、景波等人的布阵韬略,似乎他还要稍逊半筹,要不是几句话影响,恐怕没有武状元的千古佳话了!
秦敏听着张过的抱怨,嘿嘿笑了,玩味地道“他们北地北,去水军的去水军,进衙门的进衙门,我却留下来,你说说我跟谁说理去?”
“七哥有何抱怨,你是赐进士出身,谁知道你怎么被拿下的,倒在这里卖乖,不是没有外放,说不定这是山长另有重用。”张过没好气地道。
秦敏眼皮子一跳,双目闪过一道精光,淡淡地笑道“我能有何才华让先生重用,别把我发配到船,或是到偏僻小县谢天谢地了!”
张过翻个白眼,道“我倒是看好二哥,武状元啊!别不敢说绝后,绝对是今古空前。”
“老四、老五、老九不也是武进士吗?大建炎恩科,对了,那个老五算是理俱通吧!”秦敏脸划过一抹坏笑。
张过嘴角一抽,忍不住笑了,道“人家也是本事,有娘娘玉音抬升去了个同字,身份自然不一样了。”
大建炎元年的殿试,景波名次抬升,从同赐进士出身成为赐进士出身,身份是去了,但士人却没有认可,私下仍然讥讽次进士。进士科判词,分为五等,其第一等为‘学识优长,词理精纯’,是进士及第第一;第二等为‘理周率’,是进士及第;赐进士出身是第三等‘理俱通’,是赐进士出身,第四等是‘理平’,是赐同进士出身;第五等是‘理疏浅’,是赐学究出身。
那绝对是士人最关注的等次,你糊名判卷时是什么等次什么等次,那怕天子给你抬升等次,在士林也不会被轻易承认,除非你展现出名副其实的才学。
秦敏咂咂嘴,不怀好意地笑道“五哥怎么说也是理平,天子恩宠也能说过去。倒是你很不错,有先生和秦相公帮衬,好歹保住了同进士。”
“你也别说我那点屁事,五哥真是好运,有勤王救驾的战功,娘娘自然另眼相待,也算是给他的赏赐,倒是二哥和七哥,有点委屈了。”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张过也是世俗人,不能免俗。
秦敏眉头一扬,他可是首登南熏门的大功,可惜在王秀的运作下渐渐隐于幕后,李长昇却也有点委屈,道“二哥以状元屈身虎翼右厢水军,看去实在有点可惜,但水军前程远大,厚积薄发也未尝不可。改之,你也是啊!应该好好寻个出路了,同进士升迁艰难。”
张过目光有点消沉,沉声道“那我投身水军得了,海外也可以建功立业。”
秦敏狡黠地眨眨眼,似笑非笑地道“二哥和李太尉、官太尉拜会先生,倒说了件大事。”
张过眉头一挑,竭力压制好心,装作一脸平静的模样,秦敏可是高智商啊!在这厮面前害的悠着点。
秦敏品了口酒,瞥了眼张过,笑道“我也很怪,二哥为何放弃大好前程,非得要受颠簸之苦,现在才明白一点点,人家有如意算盘啊!”
张过的好心实在忍不住,咂咂嘴道“他有什么如意算盘,别糊弄小弟了,水军有前途不假,算成立侍卫水军司又能怎样?也不按部班入两府风光。”
秦敏神秘地一笑,玩味地道“你能看到水军独立成军,是难能可贵了,难道二哥没给你透露点?”
“既然是大事,二哥岂能随便给我说。”张过有些恼怒,秦桧是个滑头不假,在商水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被牵着鼻子的滋味,可真有点不好受。
秦敏见戏谑的差不多了,不由地笑道“改之,你不是常说向南经略海外,向西夺取河西吗?把复蓟北直趋京放在心里。”
张过撇撇嘴,给了秦敏个白眼,不满地道“要放在心里,我能是同进士出身?”
秦敏指着张过笑了,见这厮脸面通红,像憋了一肚子没地方解决,也觉得不能再招惹了,压低嗓音道“好了,先生已经决定,并得到继位相公支持,成立海兵大小学校,退了虏人正式招收生员。”
张过心念一动,他是熟读兵书又睿智无的人物,闻雅音而知其意,岂能不知成立海兵大小学校,背后的一系列运作,那可是水军崛起的第一步,但他仍然故作沉稳,淡淡地道“这是好事,最起码水军将帅不用受制侍卫步军,嗯,也能看得懂司南了。”
秦敏看张过一脸欠抽样,不由地切牙笑道“你这厮脸皮好厚,明明知道还装清高,损人也不能这样,要是李太尉和官太尉知道,非得给你两耳刮子。”
张过是商水小学校出身,实际宗良、李长昇刘仁凤等人更贴近王秀。他一直在商水小学校接受教育,严格意义说是王秀真正的学生,所以他才称呼山长,秦敏等人却以半师的先生称呼王秀。
当然,同时商水小学校的生员,你能接受王秀的思想是缘分,不能接受也没关系,一切随缘。既然熟读王秀编撰的著作,能在殿试提出新颖的军事理论,并对旧军事理论搭建鞭策,显然对王秀思想领悟很深。他的目光不再局限蓟北十三州,也不在区区定难五州,而是放眼更狂阔的天空,形成战略性的海洋思维的雏形。
第四九零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6
正如他天马行空般地策论,还有令人无法接受的决算韬略,无论是大宋新军组建的必要性,还是大宋海洋战略,还是西域战略经营,都让主考官们目瞪口呆,恨不得骂这厮狂妄,竟然让南海为大宋内湖,西域为天朝征伐极西的跳板,简直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远,胡言乱语。[燃^文^书库][].[774][buy].[]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me。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连李长昇放弃大好前程,主动选择水军,不能不说深受王秀的影响。他相信自己,一定不李长昇差,他自信对军事战略的研究,甚至超过了李长昇,封元也不在话下。
“大宋的水军将帅,主逐步由小学堂培养,然后经过大学堂的熔炼,出身吏士的将校,不会有太大的前程了!”秦敏盯着张过有加了一句。
张过点了点头,建立职业化军队,必然要求军骨干经过系统的培养,否则军队将不可能拥有持久的战斗力,王秀在军事理论专门提出,狼率领狗与狗率领狼,孰胜孰劣不言而喻。
“小蹄子,竟敢不依我,简直找死。”
“大官人,求大官人放过奴家。”
一阵喧闹声传来,张过眉头紧蹙,他被打断了思绪,不由地大光其火,拍案大喝道“隔壁哪个贼汉刮躁,烦不烦人?”
顿时,隔壁沉寂半天,才有个半阴不阳地声音传来“哪家的贼厮鸟,乱管什么闲事?”
“找死。”张过心里憋了口气,一肚子火还没发完,闻言勃然大怒,霍地起身向外窜去。
他们当先见到的。一名绿衣少女半倒地,衣衫零乱,一张琵琶被摔的七零八落,正掩面而哭。
对面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个面目狰狞,正不屑地瞧着少女,甚至有人眼冒淫光。
“刚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张过脸色沉凝,浑身散发着杀气,正在为同进士憋着口气,有露头鸟最好。
“小子,看你毛还没齐,也来充大头?”一个肥壮魁梧的汉子,油光满面的,头发秃了一大半,稀稀落落扎了个垂辫子,瞪一条腿坐在圆凳,不屑地看着秦敏和张过,正哈哈地狂笑。
张过冷冷一笑,不屑地道“原来是个贼秃驴,还扎个小辫。嗯,勉强算个虏人毛贼。”
辫子勃然大怒,霍地站起身,目露凶光,狠戾地道“小子,活的不耐烦不成。”另外三个人也站起身来,操起了身边的家伙,大宋朝廷是管制刀剑不假,但那都是制式器械管制,弓箭和朴刀不在其列,有人堂而皇之携带过关,也没有人去操心询问,这些泼皮那得是刀。
“想打架?”张过冷笑道,他压根不在意。
秦敏撇撇嘴,轻松地道“四个毛贼,我来,你观战。”
光头操起靠在桌子旁的朴刀,阴森森地道“找死。”
“动刀子,好。”秦敏目光冷峻,他相信自己的身手。杀人,他或许不敢,因为朝廷有法度,他们不能以侠犯禁,但遭到对方格杀还击,情形可不一样了,总不能伸直脑袋让别人砍吧?他绝对起了杀人心思,几个泼皮而已。
不能不说,秦敏的拳头是硬的,心胸绝对的果断,在别人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那辫子也不敢相信情况下,断然出手。
一招,仅仅是一个闪身,直接锁住辫子的咽喉,让人来不及躲避,只要用用劲,估计辫子也不用叫唤了。
“要敢再动弹,老子捏断你喉咙。”秦敏笑的很阴森,如同九幽地狱的修罗。
辫子脸色通红,想要用劲却被人家锁住咽喉,又连挨了两脚,连动也动弹不得。
几名泼皮脸色大变,想逞凶却哪里敢,一个个叫嚷着放开老大,不敢以身试招。
“七哥,这几个爬虫,还让你亲自出手?赶紧了解算了。”张过笑嘻嘻地,一点压力也没有。
“放了我家哥哥。”
“你这贼厮鸟,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几个泼皮只敢叫喊,却震慑秦敏的强悍,不敢去解围,这些人都是混迹市井的,狐假虎威不假,欺行霸市也行,但他们眼力头不弱,一看知道踢到铁板,对方是深藏不露的练家子,看身的衣着还是士子。
正剑拔弩张时,掌柜急匆匆进来,还有名低等武官跟进。
却见掌柜挂着招牌式地微笑,向众人拱手道“敝店小本经营,诸位是豪杰,还请高抬贵手,莫要砸了小店。”
话说的客气,态度也很到位,但看后面跟的将校,知道人家有依仗。
却见那将校一看,眉头微蹙,冷笑道“苟四,马尿喝多了,在人家酒楼闹什么鸟事?”
辫子脸色通红,却受制秦敏,哪有说话的机会。
“此人脸色可憎,行踪诡异,我怀疑是虏人探子。”秦敏不咸不淡地道,顺便用用力一推,把辫子推到一边,既然有将校在场,相信这群泼皮闹不起来,跟这帮人扯淡,他会失去自己身价。
辫子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脱身正要发作,却见那将校脸色不善,硬生生压下火气,听秦敏颠倒黑白,不由地跳起来大叫“胡说,你才是虏人。哥哥,兄弟正在此间喝酒,要了首小曲,这小娘子死活不唱,兄弟只是教训她几句。,这两个贼厮鸟,咳咳,打人。”
将校瞥了眼秦敏、张过,见他二人穿着普通不假,但气度绝非常人,不免留了心,道“苟四,不要胡说,江宁已是天子行在,你也该好好消停几日。”
辫子扭了扭脖子,总算才缓过气,道“哥哥,这厮污蔑人,有哥哥在地面坐镇,弟兄岂敢胡乱惹是生非。”
“那好,这小娘子。”
“不过是个歌姬,小弟也没拿她怎样,还不快起来,哭哭啼啼做什么?”光头瞪着歌姬,低声吼道。“丢人。”将校翻个白眼,不再多说。光头似乎有了依仗,大大咧咧地道“掌柜的脸面终须要给的,只叫这两个小子,磕三个响头,今日的事罢了。”
第四九一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7
那掌柜可不是傻子,能在酒楼混的人,眼力头能弱?那还真没饭吃了。[燃^文^书库][].[774][buy].[]复制本地址浏览%62%69%71%69%65他见秦敏、张过二人衣着体面,服饰考究,看举止谈吐不凡,应该是有功名的士子,这不刚刚殿试没多久吗?肯定是了,跑不了武举的士子。
让他们给这几个泼皮磕头,哪怕是同进士身份也很高贵,不是寻常市民所能拟的,这不是把自己装进去了吗?但眼前这四位可是一方恶霸,自己得罪不起,左右有点为难啊!不过,眼下只有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可别两边都不讨好,那可什么都砸了。
秦敏并不搭理辫子,一脸的若无其事,面对歌女温声道“小娘子不要怕,不是四个草头虫吗?南京江宁府是天子行在,百官居所,他们敢如此胡作非为,自有官府处置,怕他作甚,你先起来走吧!”
“谢二位官人,官人还是快走吧。”歌女已经站起身来,躲到秦敏身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那副小模样真让人我见犹怜。
“我不信会没有王法。”秦敏眼珠子一转,又冷笑道“叫我给无赖磕头,他也不打盆水照照,我这双膝盖,只给天子下于先生屈过,凭这几个贱民,也配让我屈膝,冲这句话他们该死。”
张过也是机灵人,知道秦敏不愿在酒楼惹事,要气势压倒泼皮,也不屑地笑道“这四个泼皮,也敢叫天子门生屈膝,真是可笑!”
话说到这份,再蠢的人,也会明白他们的身份,绝对是今科的进士还是武进士,难怪不会怕几个泼皮。武进士要是怕了泼皮,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歌女捂着嘴,吃惊地看着秦敏,美目闪烁着异样光彩。
四个地头蛇懵在当处,他们再混蛋,也明白天子门生是啥?这叫哪门子事,踢到铁板了,辫子几乎要哭了,不带那么玩人的,好不好?
将校在掌柜吃惊时,立即抱拳笑道“原来二位是武进士,在下失礼了。”
秦敏点了点头,还了半礼道“不知太尉何处供职?”
将校不认为秦敏托大,毕竟人家是进士,这身份能跟他说话,已经是给面子了,笑道“在下张,供役江宁府左巡军押班。”
“原来张节级,失敬了。”秦敏面带笑容,口吻带着矜持的客气,对方是巡军押班,虽说也属于禁军序列,但也仅仅是介于士卒和将校之间的吏士,却不需要他太客气。
张过似是有心地一笑,淡淡地道“七哥,你可是武进士啊!”言下之意很明显,还哪门子礼啊!不是个巡军押班嘛,要行礼也得对方来行礼。
张眼皮子一跳,惊讶地失声道“原来是。”武进士,只能是大建炎元年恩科和二年武举,双进士?最近茶肆酒楼纷纷议论的王门子弟,目光落在秦敏和张过身,难不成今个被自己碰到了?
他被自己吓死了,急忙拱手道“原来二位是王相公门人,失敬、失敬啊!”
秦敏瞥了眼张过,按到这厮倒会狐假虎威,拿名头压人。不过,有时候借势也是手段,能减少很多麻烦,笑道“太尉客气,不知如何处置?”
张一头大汗,别人称呼他太尉,还能沾沾自喜,有点成感,让王门进士称他太尉,实在杀了他还难受,急忙道“大人不要折杀小人,担不起太尉称呼。”
娘地,太尉是对高等武官的称呼,时下越来越不值钱,但也只有将一级大将,才有资格被称呼,他区区一个巡军押班,平时耍耍威风也得了,人家要笑掉大牙的。
“节级客气了!”秦敏和善地笑着,但无论是口吻还是态度,都站在某种高度。
“苟四,还给我滚,到巡军司衙门领罪,要敢耍花样,老子让你好看。”张低声怒吼,目光极为不善
辫子也是道混的人物,焉能不知这两人,那可是伸出手指,能碾死他的人物,领罪领罪去,好歹巡军司衙门是熟门熟路,也不会太苛求,立即是抱头鼠窜啊!
泼皮是跑了,秦敏和张过也没有阻拦,对付这些泼皮没有好办法,又不是大罪,算拿了进巡军司也不能怎样,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斤斤计较反而落了下乘。
张大大咧咧地道“老张,找间干净的雅座,酒菜,我要请二位进士痛饮。”
掌柜一副喜笑颜开,立即点头应诺,他能不应诺吗?不要张是巡军押班,光是两名进士足以让他亲自招待了。
秦敏稍加迟疑,他对张的印象尚可,结交他地面的地头蛇不是坏事,日后或许能用得到,决定给这个面子,笑道“节级客气了,敢不从命。”
张过似乎明白秦敏心思,笑呵呵地道“节制杀伐果断,也是为好汉,待会要浮一大白。”
张见他们应允,能有机会结识两位王门人,他感到兴奋不已。或许,这是他的通天捷径,要知道王秀两府重臣,又是钦命的五位辅政之一,权势不是一半地滔天,何况他也曾经热血过,曾经和王秀说过几句话。想想能打王门子弟,是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笑道“二位请。”又看到楚楚可怜的歌女,眼珠子一转,道“小娘子,随我们进去,唱几个小曲吧!”
“多谢大人。”歌女脸蛋微红,低下粉面。
掌柜自然为他们安排最好的雅座,给了歌女一把好琵琶,秦敏、张过、张三人坐下,酒菜很快来。
随着优雅的琵琶声扬起,张满饮一杯,笑道“还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秦敏淡淡一笑,很客气地道“节级客气,在下秦敏,字慎之,这位是在下师弟张过,字改之。”张一怔,惊讶地道“原来果真是二位进士,失敬、失敬!”张过嘴角一抽,他是差点被罢黜的人,张的话似乎有点不入路,不由地脸色不太好看。
第四九二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8
秦敏见状,呵呵笑道“我家兄弟可是大才,只可惜决算韬略时似乎有点狂妄,却让诸公不满意,才被落了等次,这不成了同进士。[燃^文^书库][].[774][buy].[]www.wuruo.com”
“在下也听说过,听说改之兄的策论,被枢密院列为机密不外传,能有这等机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张惊讶地看着张过道,他是一脸的艳羡。
秦敏却眼皮子一跳,疑惑地打量张两眼。
张过老脸一红,他正在尴尬之际,哪里听出人家话的蹊跷,摆手笑道“都是用山长的学术,我写的太激进了,才被诸公呵斥,不了台面的,不说也罢。”
张哪敢怠慢,他可是知道王秀大名在外,那可是未尝有一败的柱国大臣,对秦敏和张过心生艳羡,不由地道“恕在下托大,老弟现在何处供职?”
张过脸色不太自然,道“自集英殿唱名,一直没有授官赴任,追随先生南下参加武举。”
张吸了口凉气,传言王门子弟先武双全,果真不假,人家算没有拿武进士,也有更好地出身,他这个不入流的巡军押班,强了千万倍啊!想着自己的心思,不由地有点灰心。
“集英殿唱名、金明池赐宴,何等风光!老弟有此恩宠,不过是区区武进士,何必放在心。”张举杯虚抬,苦笑道“来,我虽然干的是粗人行当,可也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大字,今日有缘遇到二位进士,是咱们必须一醉方休。”
“不想节级也是读过书,假以时日,与我家几位兄长皆为当世儒将。”张过没想那么多,只是客套一句。不过,军武官大字不识的很多,区区押班读过几本书,的确不多啊!凭这点能让他另眼相看,双目的笑意又和善了几分。
张是再笨,也知道儒将的涵义,武举龙飞黄甲贴出,传言李长昇、封元、景波、邱云这些以入伍的才子,那才是士大夫从戎,可以被称为儒将。他一个读了几本书,实在没办法生活投了军的人,平时可以在粗人自诩,但在眼前几位面前,可是相当的惭愧啊!
不过,张过称他为儒将,感到也挺好的,心下自然十分高兴,连声道“可不敢当,在下只是小小巡军押班,岂能与诸位进士相提并论。如今,武进士尽数北,不知二位为何尚未启程?”
秦敏撇撇嘴,目光转向张过,暗道你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改之正为此事烦躁,你倒是点到他的痛处。’
张过灿灿地笑了,道“这个,朝廷另有任用,等候差遣。”
“原来如此!”张何等精明人,立即看出了张过的尴尬,立即转变话题,道“在下前些年,与江浙路银行宗大人有一面之缘,相谈甚得,去年宗大人名列龙飞榜,不知现在何处?”
“哦,原来节级是我家大兄的故人!”秦敏听张一说,顿感亲近许多,温声笑道“大兄龙飞榜题名,为先生留在府处理机宜字,今日也在行在。”
“如此,当选一吉日,登门拜会宗大人,可惜时过境迁,宗大人飞黄腾达。”张暗自感叹宗良等人际遇,竟然得到王秀的收留,博了个进士出身。如今虽还是做个吏士,但那是在宰相身边处理政务,意义非一般官吏可以。
“看老兄身材伟壮,又读过书,不在科场搏个功名,它日执掌捧日天武,为何屈于偏役师旅?”秦敏冷不防问了一句,倒像是张的老熟人一般。
张面色微变,随即干笑两声道“际遇不同,力所不能及啊!我那也叫读书?认识两个大字。不瞒二位说,在下也曾经跟随王相公南征北战。”
秦敏双眼一亮,却是来了兴趣,温声道“老兄难道是出身七十八将?”
“正是,说起来在下还是大人的原从,自徐州跟随相公征讨方腊,孟州和开封都曾经血战过,隶属封太尉。天子南幸前,七十八将抽调数百人南下,补充进了江宁府左右巡军使司,我跟着被选进来了,听说虏人又在北方闹事,倒是有意北博个功名,只是无奈不可擅动,只能在此管管那些泼皮无赖,打发无聊时日。”张有点无可奈何地道。
原来,他正是天驷监大战时两名弓弩手之一,也算是跟随王秀南征北战。天子南幸必定设行在江宁府,为了让江宁府尽快有京城的功能,几百名七十八将吏士南下,补充进了巡军序列,也算是用自己人压住阵脚。
他本来并不想南下,但军令如山不得不带了浑家来了,眼看着混日子可真难受,想想人家成蛟还在军,前两天还在一起吃酒,说是虏人可能要南侵,七十八将肯定要北,他知道自己是没多少机会,心下一片黯淡。
张过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原来节级是山长旧部,我们真是有缘。如今,朝廷正当用人之际,节级有报国之心,它日不难如愿以偿。”
张心下一动,能攀王门子弟,或许真有点盼头,他真诚地点了点头,道“诚如吉言!”说罢,又对那名歌女说道“翠儿,来段小曲,唱王相公的病起舒怀吧!”
“何必呢!”秦敏大手一挥,笑mimi地道“节级既然是先生旧部,应该投书回到军,何必在酒楼做小女儿状?”
“老弟以为我不想嘛!当年随蔡大人南下的,哪个不想再回七十八将,可惜巡军司不妨,七十八将也经过扩充,各队兵员满额,几次都被驳回来。”张无奈地叹息。
“是有这回事,我听四哥说了,几百名身经百战的老兵走了,可惜了你们这批老兵。”秦敏点了点头,再不怀疑张的话。
“我们这批人有的只是一点伤病,被安置到了江宁府,实在想不明白。”张还是有股子怨气发布出来。
“这是朝廷的恩赐,你们跟随先生南征北战,是想陆续让你们谋份好差事,别整天提着脑袋拼杀了。”张过想到了王秀的用意,七十八将前段时间也安置一批老兵,都是进入衙门吃公饭,也算是王秀对他们的怜惜。
“我要战场。”张重重拍了下桌面,端起大杯一饮而尽。
第四九三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9
此时,王秀府邸书房内。[燃^文^书库][].[774][buy].[]
宗良侍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左右度步的王秀,在府邸众人,他是唯一能自由出入书房的人,哪怕是钟离睿也不行,这是特权,他丞相长史的关键所在。
今天,王秀一回来,急匆匆地把他叫到书房,却什么也没有说,独自一人度步沉思,让他感到奈闷。他是了解先生的,一旦出现此类情况,肯定是有某种决断了。
“知道嘛!我提出的海兵大小学校,成立枢密院机速司,改组银行,进行禁军整编,兵部职方司职事转变,重新抬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设立刑部反间诸事都顺利通过,李伯纪也是默许。”说着,王秀几乎要笑了出来,完全不是刚才的那股子沉闷。
宗良总算松了口气,他亦是感到欣喜,刚才见王秀沉默不语,还以为发生哪门子大事,没想到竟是好事,笑道“恭喜先生了。”
王秀从容坐下,望着一脸恭敬的宗良,淡淡地道“说说看,喜从何来?”
宗良料到王秀有问,平时时常考问他,他沉声道“形明于目,意会在心,妙不可言事,先生非要说反而无趣。”
“好个形明于目,意会在心。”王秀痛快地大笑,有些事说透了反而没有意思,看在眼领会在心,才能妙味不穷。
“先生,大战当前,万事当以御敌为重,除大小学校和本兵外,其余事宜当稍缓。”宗良对金军南下忧心忡忡,别看女真族只有十万骑,但金马如雷可不是浪得虚名,朝廷南迁虚弱时,能否挡住这记重拳还是未知数,不能不谨慎再谨慎,他有责任提醒王秀。
王秀瞥了眼宗良,淡淡地道“有些事,要看到深层次才行,不能以小疾误了大患。”
宗良一怔,他不能理解王秀所意图,何事能重于女真人的南侵?人家要打过大江怎么办?竟然不把生死攸关大事当做头等要务,真不知道所指大患为何事,他稍加沉吟,低声道“还请先生明示。”
王秀古怪地看着宗良,大笑道“你不是不能领悟,而是不敢相信。”
宗良脸面微红,默不作声,他绝不会知道王秀分析后世金军南征史料,对陕西、沿河、沿淮做了大量的针对性部署。换句话说是以空间换取时间,用层层设防和相互交替支援,最大消耗金军整体战斗力,粉碎女真贵族的野心,来争取喘息的时间,达到以战促和的阶段性目的。
当然,王秀利用对金作战的有利时机,进行军事必要的变革,那和平时期容易得多,一些政治、经济的改良,也能悄悄小步进行,不为士人所关注,为日后的大规模变革打下基石。应该说,女真人的大规模南下,某种程度是机遇,如后世东瀛人和光头打了八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最终却成全了别人一样。
宗良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虏人南侵,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此干系天下存亡大事,真不敢想象先生还有何等要事!”
“机速司先在燕山和河北、河东各路,设立刺探据点已经开始,以你之见七哥主持哪一路最好?”王秀没有在意宗良的不解,反倒是漫不经心问了句。
遽然间,宗良似乎适应王秀跳跃性思维,闪烁着炙热的目光,脱口道“七哥入机速司,原来先生早有打算。”
王秀笑看惊讶地宗良,玩味地道“要论机敏,你们九人属七哥,我看好他了。”
“怪不得先生让七哥匿名赐进士,原来是让他隐姓埋名。”宗良一声感叹,间谍可不是好做的,提着脑袋哦。
“为了家国天下,有些时候必须要做出牺牲。不过,是珠玉总会有闪光的一天,做大事者要有耐心,总会有烈日当头的一天。”王秀眉头一扬,似乎有所指。
宗良眼前一亮,目光变得炙热非常,他品味出王秀的意思,不能不心。
“这才是好男儿。”张过抚掌赞叹,目光变的温和许多。人和人之间不会有绝对的公平,绝对没有,像他看张的目光,是没有鄙夷不假,但觉没有半点平等,而是在某种程度的居高临下。
秦敏瞥了眼张过,淡淡地道“七十八将出身,那个不是好男儿,这还用你说,我在南熏门不是没见过。”
张过嘴角抽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秦敏,却没有说话,七十八将他的确没有发言权。
“七十八将每战,只有向前冲沙战死的豪杰,没有苟且偷生的贼汉,从不抛弃自己的袍泽,哪怕是战死也要抢回骸骨,老弟是秦。我记起来了,军传言是老弟首登南熏门。”张是相当的自豪,当他听到南熏门,忽然想起来了。
“节级总算看出来了。”张过呵呵地笑了。
“原来真是秦慎之,久仰大名今日才得见尊荣,实在是太失礼了。”张急忙站起来作揖。
“老兄不用客气,我在曾在七十八将,说起来你我还是生死袍泽,今个当一醉方休。”秦敏起身扶起张,爽快地朗声大笑。
“当年,我可是看着老弟登城,那震天价的欢呼,哦,王相公登战车,亲自擂鼓助威,想想实在是令人回味。哎,看我这眼力神,难怪让我来这破巡军司。”张重新坐下,不断地摇头苦笑。
“哦,当年山长亲自阵,倒是没有人说过。”张过转首看着秦敏,一脸的疑问。
秦敏耸耸肩,摇头道“先生每战必身先士卒,城下擂鼓助威小事,有什么可说的。”
“是啊!当年跟随相公南征北战,那真是气壮山河,不要说方腊贼子的数万蝼蚁,说女真猪样,还不是被相公打的落花流水,脸面斡离不也仓皇而逃。”张是亲自参加过几次大战役,想起来那个血气沸腾啊!恨不得立即跟随王秀回去杀虏人。“看来我出来的是太晚了!”张过摇头苦笑,自己真的很多精彩。秦敏白了眼张过,目光转向张,沉声道“难道节级不想再回去?”
第五三零章 南北的再次盟好1
“兴,百姓苦。[燃^文^书库][].[774][buy].[]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me。亡,百姓苦。王大人慧根,令在下汗颜!”许翰意味深长地望着王秀,似乎有一丝赞叹,细细品味却又不尽然。
宗泽慢慢颔首,他体察民情,相当的怜惜生民,也认为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真的需要休养生息。但是,做为朝廷大臣,五路节帅,绝不能容忍河北、河东尽陷,二帝北狩的耻辱。所谓忧民,只是在完成大业后,竭力去补偿的事,绝非忍受而起,当下道“各路大军枕戈待旦,不知兵锋所向,恐怕日久生出贪逸,还望处置司决断。”
“战和在两府,下官也静待朝廷旨意。”王秀不咸不淡地回应,他何尝不明白宗泽在激他出战,又岂能这个恶当。
“虏人新败,河北义军纷起,正是收复失地大好时机。大人奉旨以执政假节钺,领江北事务处置司,还请传檄大将会期北,必可成大事。”宗泽仍不死心,开门见山地逼问王秀,要王秀表明态度。
王秀深感不悦,宗泽也是睿智之士,在他心目绝对是高贵的存在,为何执念那么强,你不能耐心等等?看看这场战争打的,有取得胜利的希望吗?京西会战大宋汇集曲端、王渊的精锐,先后投入十八万大军,粘罕投入的马军仅有不足四万,步跋子两万,还能匆匆退却,你深入河北大平原怎么打?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他还是照顾宗泽颜面,稍加沉吟才道“虏人并未伤筋动骨,朝廷一大军旦北,将会面对十余万铁骑,别的不说,短短数十日,江北仓禀消耗一空,哪里拿出千万金供给军需,还要从长计议。”
“王大人言之有理!”许翰轻轻一叹,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有道理,打仗是拼实力,他作为留守大臣,岂能不知这场战争,把开封丰厚的存粮消耗殆尽,仅够开封士民两月用度。几十万大军北,消耗绝非一点半点,大军无粮的后果任谁都明白。
宗泽不满地看了眼许翰,当年意气勃发的人物,如今沦丧了志向,再也不复当初意气勃发时的豪情,人生竟至如此,他实在无话可说。
“打退虏人有几分侥幸,休养生息势在必行,沿河还要得仰仗二位才行。女真使团明日要到了,正使竟是萧庆,咱们到是要好生相会这位契丹贵族!”王秀不想再谈北伐,转到了政务,他的话代表朝廷,绝对的说一不二。
宗泽面色淡然,点头道“宣抚司精选吏士千人,明日出城,迎接这位女真的契丹新贵。”
王秀脸闪过一抹坏笑,戏虐地道“让这位契丹大儒,观赏观赏我大宋军威,顺便给女真郎主传个话,不要吃饱了没事干,天天过河生事。”
许翰若有所思,捻须低声道“不知,能否换二十年不言兵。”
“二十年太久!”王秀淡淡地看了眼许翰道。
宗泽咂咂嘴,似乎还想说话,却见王秀目视前方,连看也不看他,也明白人家早有了决断,不在容他说话。也是,王秀的确有无视他的资本,不要说两府执政身份,单凭一路杀过来的战绩,不是他所能拟,尤其芒砀山会战,那是打的天昏地暗,重创了进军南下部队,几乎生擒了兀术。
换位思考,王秀的主张似乎有些道理,他决定看看形势再说,希望女真人强硬些,他从来没有期盼女真人对大宋姿态强硬,今天却隐隐有所期盼。
女真使臣萧庆再一次的进入开封,与次相同的是,也是寒风刺骨的冬季。嗯,金军南下几乎都是秋冬,有利于骑兵进行突击,撤军时也能保障春季草料地取材。
但是,次他以胜利者姿态进城,大宋两府重臣在他面前低声下气,此番金军没有战果,他却相当的不堪,甚至有几分尴尬,因为他已经知道,王秀在开封城迎接他。
王秀是谁,在他印象是个疯子,简直不只死是何物的莽夫,他有着深深地恐惧。
尚书礼部旧址,王秀提出两国罢兵,恢复原态,坚决要求金军全部撤离河府,拒绝萧庆提出增加岁赐二十万贯要求,拒绝把河东北路的府州路三州,河府、卫、滑割让的要求,并提女真背盟挑起战事,要赔偿大宋军费五百万贯。
尼玛,萧庆不免一阵牙疼,这也太新鲜了,历来只有女真讹诈南朝,哪见过南朝要女真赔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邦交决定于实力,你没有压制人家的力量,一切都要重新洗牌,面对王秀强硬的态度,他无可奈何,何况面对王秀犀利的目光,他真心地凉飕飕地,连四郎君都差点被这厮宰了,这万人屠可真杀他啊!
王秀是步步为营,不断驳斥萧庆无理的要求,宗泽不时扬言要给于两河义军支援,率军杀过大河。
萧庆岂能不明白其意味,王秀和宗泽在唱双簧,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他根本嗤之以鼻。不过,面对王秀等人强烈要求归还河,女真必须赔偿军费,他感到很无奈,自己每赐提出增加岁币、黄河划界及大宋停止对义军支援,都感到底气不足。毕竟,金军没有打胜仗,兀术差点没有回来,他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本,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大宋朝廷可以继续遵守盟好,但贵邦郎主也应该显示诚意,交出最先制造事端的将校,南北才能谈下去。”王秀在双方妥协到顶点,直接开出最后的要求,绝对是打人脸啊!胜败是兵家常事,但要真是交出最初挑起事端的将校,那吴乞买的脸丢大了。金军士气将会受到影响。
为时半个月的谈判,可以说萧庆最艰难的岁月,他的确为女真政权殚精竭虑,能争取的绝不遗余力,充分显示出辽奸是怎样炼成的,总算是勉强达成了协议。
女真放弃索要府州路三州,并对挑起战事的边将严加斥责,斩杀几名谎报大宋备战北军情吏士,当然都是汉儿军,却要求大宋处置挑事将校。
第五三一章 南北的再次盟好2
处置大宋的将校?这不是扯淡嘛!王秀对萧庆表达出蔑视,是你女真人先入南侵的,算边军下手狠那也是应该的,真尼玛给脸不要脸。[燃^文^书库][].[774][buy].[]复制网址访问///
不过,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并不能意气用事,王秀绝对不同意处分大宋将校,却不得不代表朝廷做一定让步,没办法啊!平衡来源于威慑,有多少力量有多少收获。他同意断绝对义军的援助,维持每年的岁赐,明确表示支持女真对契丹残部的围剿,严守立,也不太要求斩杀将校了,反正人家也杀人了,做事但留一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其实,大家心里跟明镜一样,南北和谈建立在实力变化,毫无实际意义,双方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东西,不过是找几个替罪羊做做样子。试问,谁敢拿七大帅问罪?杀几个汉儿军虽然影响士气,但王秀那岁币也说事,女真人新败短期内无法再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断绝对河北义军的援助,那才是一句鬼扯话,连萧庆也不会相信,不要说女真贵酋了,不过为今后南下的留下借口,大家都明白。
萧庆北归时,王秀感概地道“可惜契丹余脉,终究面临女真最后一击,萧大人好自珍重!哦,代在下给耶律监军问个好。”
萧庆脸色极为难看,足足盯着王秀半响,一言不发地拱了拱手。
宗泽倒是乐了,他才发觉王秀真损,玩人的至高水平啊!却笑眯眯地道“大人,看来那位元帅监军不得善终啊!”
“那是当然,历来贰臣有几个如意,又有几个善终,宗大人忍耐几年。”王秀撇撇嘴道。
南北再次会盟,盟约跟一张厕纸无异,好在边境逐渐安定,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谈判桌将要坚持与得到的利益,必须要通过战争夺取。如同萧庆的不相信,他自然不把断绝义军支持承诺当回事,仍然秘密支持义军,反正都是留下的借口,该怎么支持怎么支持。
当然,朝廷的封赏也很快下达,曲端、王渊授正任承宣使,正式进入武将的高层。邵兴、刘、岳飞、吴阶、王德等人俱得升迁,封元被公认为后起之秀之一,卸任七十八将回行在,正式进入班直。
南京的宫禁,仍然在紧张地修缮,进度是非常快的,已经初具规模,朱琏对范宗尹、蔡易和沈默三人加以褒奖。
“二姐。”
青君的声音,打断了朱琏的静思,不悦地道“何事?”“二姐,开封塘报,是官人来的。”青君把奏折递,悄悄地退在一旁。
“嗯,是官人的奏本。”朱琏接了过来看了看,绝代风韵的鹅脸,绽出温馨地笑,声音也变的柔和许多。
青君暗自做个鬼脸,自王秀北,朱琏是坐立不安,无论是高兴还是心烦,一旦王秀的奏折到来,马接过来细细品读,脸色亦会随着内容波澜起伏,是妇人急切盼来远行夫君的家书,全然不像看其他外臣奏折,永远是一个冰冷表情。
她不由地叹息,却见朱琏绽开笑颜,不由地问道“二姐,官人又有新鲜事了?”
“你不懂,瞎问个什么。”朱琏白了眼青君,心情格外地好。
青君小嘴一撅,顽皮地道“看来相公要回来了。”
“娘娘,秦相公、范大人求见。”张泉入内禀报。
“宣。”朱琏剜了眼青君,低声道“死丫头,没遮没揽的,看不打烂你的刁嘴。”
“要吃饭的,二姐好心很。”
却说,秦桧和范宗尹趋步入殿,朱琏道“二位何事?”
秦桧趋前一步,急促地道“太后,臣以为昨日廷议,孙大人对王大人议功有失偏颇,斗胆奏太后,务得赏赐菲薄,冷了前方将帅心意。”
原来,朝廷对于王秀的封赏,很费一番心事,王秀的功绩实在太大,不客气地说是两次定策之功,力挽天下与狂澜。孙傅、李纲等人固有防范心思,认为王秀的声望太高,一旦权力到达顶点,会女真人还具有威胁。
功臣是要赏,但赏无可赏又该如何?唯有赐死。
王秀拥有重兵环卫的情形,再次映现在他们的眼前,李纲认为决不可再让王秀掌兵,此战应该是众将齐心协力的结果,王秀不应该赏赐太厚。但是,封赏少了会引起别人不满,尤其是参战士民的非议,让那些武人寒心,可真不好收拾了。
最后由唐格建议,封王秀为绛郡开国公,大夫,端明殿学士,赏钱五千贯,绢五百匹。
秦桧极为不满,按照他的意思,王秀作为辅政大臣,当授国公领枢密院事,甚至迁门下侍郎兼尚书右仆射。对于孙傅、李纲等人的心思,他是心知肚明,更知道其的危害。
但是,当前王秀不去,很不符合他的利益,王秀领枢密院事或迁门下侍郎兼尚书右仆射,必需罢尚书左丞,他能跟着个台阶,枢密院本兵尚书门下地位低,他最属意王秀迁书门下。
“范卿所来何事?”朱琏不言奏请,反而问范宗尹。
范宗尹淡淡地道“臣为王大人事来。”
朱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二人,淡淡地道“既然是诸位辅政定夺,二位卿家应给诸公说才是。”
秦桧心下一凛,分明是质问他有朋党之意,把矛盾再次踢回两府,手段运用的相当灵活,不由地对年轻的太后刮目相看。
范宗尹脸色微红,他也感到朱琏语嫣不善,硬着头皮道“臣并非没有质问两府诸公,只能奏请太后,正恰遇秦大人,故而一同奏。”
范宗尹即恰到好处卖了王秀个人情,又撇清了和秦桧同来的关系,他绝不会让朱琏认为他结党,那可是朝廷大忌。
秦桧那点算盘,朱琏大概能猜到一二,不过,人际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却不可驳了面子,淡淡地道“还是等相公回朝,再做定论,”
第五三二章 大宋新的开端1
话说到这个份,朱琏明显给秦桧、范宗尹台阶,再说下去反而多余了。[燃^文^书库][].[774][buy].[]{匕匕小說}
秦桧、范宗尹当然心领神会,再说真是给脸不要脸,当下叩谢退出。
朱琏回到暖阁,靠在软榻,拿来王秀近日奏奏章,再次细细品读。
此战,南北局面悄然变化,大宋绝对弱势地位稍加改变,金军战略意图落空,遭受十余年来未尝有之重创。
不少女真贵酋开始正视大宋,南朝残破不堪,但知耻后勇,有了王秀等人护持,民心士气断不可辱,女真的实力不足以吞并整个赵宋。如今,只能保持军事威慑,在谈判桌争取最大的利益,等待有利时机再说。
强硬势力很不甘心,他们极力要求整军备战,提出集兵力进攻陕西的要求,倒是吸引了高层关注。金军虽败实力犹在,能集结十余万人西进,彻底击溃西军,京东京西还不是任由女真马军驰骋?
对大宋行朝来说幸运的是,都元帅斜也却突然染病,兀术联合几位大帅,以南下弊大于利,应该消灭契丹残余,稳定草原各部落为由,主张对宋保持军事威慑。
他的建议也很有战略性,契丹残部一直存在,让国内契丹人人心不安,要知道女真是小族,契丹人不仅人多势众,金军的契丹部队也相当有战斗力,只有彻底消灭契丹王室残余,才能稳住契丹人心,女真贵酋这达成一个共识,灭宋战略向后推迟。
吴乞买又重新划定政区,仿照大宋制度全国设立路、州、县各级官府,设河北东路、河北西路、河东北路、河东南路、都路、北京路、西京路、临潢府路、京路、东京路十个转运路。大名府正式定名为南京,做为对宋作战的枢,由兀术担任南京留守,以元帅右都监统辖沿边军务。
是年,金军主力西调,开始了对耶律大石部的围剿,由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也是王秀顶住萧庆代为问候的人,他率蒲察石家奴、拔离速部万余人西进,开始对耶律大石在金国边地最后的据点可敦城进行远征。契丹人对付契丹人,女真贵酋的极好打算,耶律余睹还真的卖命。
粘罕坐镇太原,节制兀室对盘踞在太行山的义军进行围剿,娄室担任河东路都统军,密切监视陕西和京西宋军动向,与兀术成犄角之势。
令大宋朝野惊诧不已的是,王秀到达行在当日,即入宫面圣,坚决不受郡开国公爵与端明殿学士。
朱琏诏命赐宴,两府三省尚书作陪,又赐见半个时辰。次日,朝廷宣召王秀罢尚书左丞,迁太大夫,端明殿学士权翰林学士院承旨,定远县开国县公爵,赐钱万贯,田百倾。
王秀的举动,令朝野为之震动,士人多是交口相赞淡泊名利、有古君子之风,当然也有唾骂以退为进、沽名钓誉、博取清名的声音,却不知他的打算。
三月三,杭州西子湖,徐徐南风、风和日丽、漫柳绿堤、景色怡人。
一湖、一舫、一曲,美景、美酒、美人,清丽吴语声飘出,又是难得的好天气,令人不饮亦有三分醉。
“好清丽的声韵,大哥长伴先生,难得有份清闲。兄弟们多不得见,今日费了老大力气,才聚了几人前来陪伴师兄,你可不能藏量啊!”
画舫精致的雕栏舱室内,李长、刘仁凤、秦敏、时雍陪伴宗良吃酒,大家同门所出,自然非常随意。
宗良跟随王秀,但他也是官身,一直顶着丞相长史的帽子,混的倒也算春风得意,行在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他已经是朝散郎,直馆阁小龙,在枢密院挂副都承旨,只是没有大郡历练罢了,算是他的弊病。
适逢际遇,有海事司两浙路海事局、杭州市舶司官吏,勾结沿海水军将校回易,他奉命前来处置查办。时,刘豫以侍制知杭州,领两浙路安抚大使,他在拜会刘豫后,去找刘仁凤叙旧。
刘仁凤时任知仁和县,也算堂堂的一方大吏,那可是杭州富的流油的县城,大兄前来当然要聊表地主之谊,联络几名身在杭州的同门,陪伴宗良游宴西湖。
宗良心高兴,多吃了几杯酒,心情颇为舒畅,刘仁凤劝酒,却含笑摇手道“酒量不行,你刘三哥仗着自己地盘,拉来了打手阴我,难道我没有后手?”
他们童年同病相怜,今又天各一方,虽说因政见不同有些嫌隙,但那都是公家事,私人关系还是和谐的,相互诙谐风趣的调侃,众人大笑不止。
刘仁凤撇撇嘴,笑道“小弟是仁和县地主,大哥既然来办差,理应召集兄弟接风洗尘,不然他们岂能饶了我。要真的回到行在述职,丞相长史岂不记恨我,那时可亏大发了,还是请你一顿好酒,算是巴结官。”
李长嘿嘿一笑,道“本来应该我做东,但谁让我刚刚下船,仁和又是三哥的地盘,省了几贯骚铜。你看看,一身咸味还没有去了,看在小弟四海漂泊份,大哥也得多吃几杯才是。”
时雍眼珠子一转,闪烁着狡狯光芒,分外暧昧地笑道“杭州首屈一指的陆行首,亲自献艺,大哥怎能不喝。”
宗良放声大笑,一身的轻松啊!
时,已经是大建炎六年。
王秀出人意料地奏,双亲殉难商水,因国事艰难不曾尽孝,已经违背了人伦。他以天下初定,南北再次盟好,虏人正在全力征讨契丹残部,暂时不会南下侵犯,请回乡居丧三年,已尽人子孝道。
这个是绝对震惊朝野的大事,很多人看到了机会,更有人看到了弊端,有人呼应王秀的守丧,也有人极力反对,要求朝廷夺情,朝野下真的闹腾一阵子,牛鬼蛇神乱舞,一切都收进他的眼。
朱琏自然明白王秀心意,她下诏三次夺情,王秀却拒不接招,认为人伦为大,孝字为先,不守丧三年绝不出仕。
在相持不下时,蔡易的一封奏章,再次引起朝野的议论,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惊慌失措。
第五三三章 大宋新的开端2
蔡家老二也够损的,直接抨击王秀以小孝不顾大义,如今天下刚刚安定,外有女真人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乱民造反,朝廷正是大用人之际,王秀竟然直接撂挑子,实在是意气用事,气量前朝几位相公,还是稍逊一筹。[燃^文^书库][].[774][buy].[]【閱讀最新章節首发:{比渏中文網щщщ.Ыqi.mЁ}】
这份奏章掀起轩然大波,历数王秀的丰功伟绩,无论是力挽狂澜,还是振兴经济,那都是执掌这个千疮百孔帝国的不二人选。意气用事?入同画龙点睛,从仗剑护卫太登基道今天,每次王秀力挽狂澜后,都会交出本应享受的名利,这把人们的目光,引到了孙傅、唐格甚至李纲身。
下士民可不问你什么权力斗争,他们看到的是实在的东西,王秀又取得京东一场大捷后,庙堂对论功行赏的争辩,那是瞒不了别人的。这下明白王秀为何请辞居丧,人家好不用意稳定局势,尼玛,几个老小子眼红抢果果,把人给逼的要回商水去了。
这下可戳了马蜂窝,登闻鼓院还有银台司忙的一塌糊涂,都是士民的书鸣不平,矛头直接对准那些两府重臣,甚至小报也登出士人言论。
“那些尸位禄餐之人无能,虏人来了束手无策,争权夺利倒是好本事”
“王相公屡次救天下生民于水火,却被那帮小人排挤,真让人寒心。”
“李相公素来主张抗击虏人,应该不会吧?”
“放屁,李相公也是纸谈兵,看看他打过哪门子胜仗,援救太原导致二十三万大军溃散。”
“王相公能治国,武能安邦,行朝初定正是大有为时,怎能轻易离开。”
“万一虏人南下,那帮庸臣逃的兔子还快,倒霉的还是咱们。”
孙傅、唐格等人是没办法了,已经有人在他们府邸门前,写下孙相公或唐相公卖国的大字。
来往有了几天,一些重臣实在顶不住压力,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纷纷书挽留王秀。
王秀似乎吃了定海神针,索性称病在家,又让朝野一阵鸡飞狗跳,有些明白人那个牙疼啊!玩人也不带这样的,简直把别人架在火烤。
行在传言,孙相公、唐相公乃至十余位重臣,纷纷到王秀府邸,来往如同闹市,都是劝王秀夺情,但一点气色也没有,朝野的动静很大,几乎到了闹事边缘。
好在,秦桧了一道奏章,认为朝廷不可离开王秀,但孝道有不可轻夺,建议王秀在行在守丧,不再担任外朝职务,仅在朝以备顾问。
两府、尚书六部等重臣,哪个不是老油子,一眼看出猫腻,王秀是放弃外朝执掌朝,端地好谋算啊!朝能更容易影响甚至控制天子,不要忘了王秀可是辅政,完全可以和朱琏联手,直接把外朝架空。
堂堂地阳谋,又让人说不出话,还得高高兴兴地接受,人家都让出尚书左丞的位置了,你还不让人家在行在守丧,简直是无耻小人。
孙傅曾对唐格无奈地道“王实狡黠如狐,实在可恨。”
在重臣的沉默,朱琏数次下诏催促,王秀才很勉强地接受,闹腾的士民才消停下来,让满朝重臣松了口气。但是,似乎大家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并不干预外朝事务,要不是掌学士院,或是教授天子学问,人们真的以为他归隐了,朝野对他的风评日高。
王门九子,现在已经成了王门的标志,何止九子啊!
“官人,奴家这厢有礼了!”歌姬起身,袅袅地走到宗良身前,欠身深深万福。
宗良眼前一亮,抬手道“小娘子不用多礼。”
时雍见那歌姬礼数有加,却透着几分生硬,美眸似乎有几分轻蔑,也估摸个七八分,笑道“我家大哥是大建炎元年进士及第,深的我家山长器重,行首可要尽心陪衬。”
那歌姬俏脸一变,却没想到宗良那么高的身份,出身誉满天下王相公门下,还是兄长身份。不仅如此,竟还是进士及第,他日前途必然似锦,俏脸变幻间,顿时妙目流芳、含情脉脉地望着宗良,柔声道“奴家自当尽心陪衬,怕官人嫌弃小女子鄙陋。”
说话间,轻挪莲步,款款走到宗良身旁,端起一杯美酒,那道柔和的眸光,含娇藏羞地落在宗良脸,柔媚地道“官人不弃,请满饮此杯。”
宗良被暧昧的妮语,说的浑身酥软,脸面变的赫红,但他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笑道“多谢小娘子。”
接过杯子瞬间,无意触到那柔若无骨的芊手,不由地心一荡。虽说,他早娶了一房夫人,还是行在名门之后,但男人嘛!美人如斯,能温玉在怀谁能拒绝?连先生也过不了美人关,不是吗?
“行首的一片心意,大哥消受便是。”时雍一脸坏笑,向宗良是了个眼色。
宗良神色尴尬,暗骂时雍多事,不得不饮酒掩饰,他是来办事的,还需要避嫌。
刘仁凤是认死理不假,但不代表不解风情,对待这些歌姬舞姬,也那么回事,笑道“大哥,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看知县大人说的,奴家也为大人敬一杯,如何?”歌姬媚了眼刘仁凤,风情万种地一笑,又为刘仁凤端酒,柔声道“还望大人笑纳奴家一片心意。”
“三哥好满饮此杯,才对得起佳人美意啊!”时雍用男人的笑,对刘仁凤挤了挤眼,他没把歌姬当回事,也是送给宗良春风一度,刘仁凤要占了也占了,只要有权财还能少了美艳妇人?
刘仁凤大方地接过酒杯,笑道“敬我作甚?还不与我大哥多敬几杯,认个相识,日后也好为你讨得几曲新词。”
“是知县大人雅作,也是姐妹们欲求不能的佳作,不知大人能否为奴家添首大作。”歌姬不失时机的恭维刘仁凤,这位爷可是县宰,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刘仁凤亦是少年气盛,虚荣心强,闻言大为得意,当下道“行首不弃,自当与之。”
第五三四章 王门诸子的夜话
时雍在一旁笑道“三哥承先生真传,是士林青年俊杰的首领,可要说武双全,那是我们的二哥了,士林谁人不知哪人不晓。[燃^文^书库][].[774][buy].[]【閱讀最新章節首发:{比渏中文網щщщ.Ыqi.mЁ}】”
李长一怔,旋即苦笑指了指时雍,道“一张刁嘴,难怪短短五年,成了判官。”
时雍切牙一笑,却瞥了眼刘仁凤,他不是王门九子的人物,却是王门十五杰之一。王门九子是当年王秀在宛丘收留的小子,士林公认的杰出人物,十五杰却是出身商水县居养院和小学校,宗良、李长、刘仁凤他们差了许多,他算是混的不错的一个。
自从在商水被王秀训斥,他也算一个胸有大志的豪杰,短短五年政绩突出,更兼守御商水得力,把耶律马五的部队拒之城外,并主动出击,斩杀二百人。
战后,被保荐从主薄成为知县,吏部南曹考功,那可是升迁的资本啊!三年一任把商水治理的蒸蒸日,显示出高明的才能。前年,被委任为两浙路转运判官,地位刘仁凤还高,也是十五杰官,唯一超越部分九子的人,进入李长他们的圈子,那个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奴家三生有幸,能得到大人垂怜,也好在姐妹炫耀。”再不明白,那歌姬算是白混了,王门子弟初现峥嵘,在座竟然出现五位,大半是进士及第,甚至有武状元,大宋禁军最有学问的士人,每人一曲够她享用了,下手晚了后悔终身啊!
秦敏棱角分明的脸,挂着淡淡地笑,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似乎贵贱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有眼角深处那凌厉的光芒,才能让熟悉他的人看到锋芒。
刘仁凤翻个白眼,笑骂道“你时子睦多嘴,把我和武状元提到一起,分明是削我面皮。”
王门九子自幼在宛丘相聚,关系非同小可,自然是亲入兄弟姐妹,除了在王秀府邸的李采薇,这群人是相当的抱团,他们和商水小学校出身的王门子弟,关系生分许多,言谈称呼表字,算时雍进了圈子,也无法真正相。
时雍撇撇嘴,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二哥是武状元不假,但那不是咱们这些俗人能望项背的,三哥是士林的翘楚,学大家,兄弟们还有机会看到。”
“好了,行首想是也困乏不支,去休息片刻,待会再研讨曲艺,如何?”李长打断了时雍的话,面色逐渐正经。
那歌姬也是风月场的老手,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官面的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妙,以免被卷入无妄的是非,当下乖巧的向众人告退,下去前向宗良抛了个媚眼。
歌姬走后,时雍不怀好意地笑道“大哥艳福不浅,程行首眼界素来甚高,算是读书人轻易瞧不,看来大哥要在钱塘多盘缠几日。”
李长摇了摇头,道“你这厮不要再消遣大哥了,咱们还有正事。”
美色,那个不喜欢?宗良暗自舒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含笑看着李长,意味深长地道“状元公清瘦了许多!”
不待李长说话,时雍当先道“可不是,二哥整日里出海操练水军,一年见不了他几日,这大海之,劈波斩浪、风吹日晒,不想黑瘦也不行啊!”
“当年,二哥以状元做惊人之举,确非我凡夫俗子所,当时世士林纷议,只有先生看好二哥前程,说是必有一番作为。如今,大宋水军逐渐成军,二哥年不及而立,已经跨过门宣赞舍人,走在四哥前面,前途真不可限量!”宗良无不艳羡,也佩服王秀的先见之明,李长一旦成长起来,大宋水军将被掌控的更加牢固。
李长眉头一挑,双目闪过一抹自得。诚然,他以武状元投身水军,沉寂了几年,眼看着别人建功立业,遭受士人的非议,被说成明珠暗投。别人却哪里知道,他一入水军入蛟龙入海,被李宝、官谦全力培养,王秀又极端重视水军发展,经过几年的不断努力,大宋水军已经拥有福船数百,战舰千余,吏士七八万人,虽说仍然隶属侍卫步军司,但明白人已经看出端倪,水军已成气候,独立成军只是时间问题。
他作为仅次于李宝、官谦、邵青的人物,在水军排名第四,单独指挥一支福船船队出海一年,前程可想而知。整个禁军才有四十名门宣赞舍人,他成为都校指日可待,绝不是将星璀璨的马步军可。
“大哥过誉了,全赖先生教诲,小弟投笔从戎,岂能和大哥相提并论。”
显然,时雍很羡慕,笑咪咪地道“二哥说的是,能在山长身边聆听教诲的,也只有大哥和胖墩、林四郎区区数人,咱们都成了奢望。”
宗良嘴角一颤,没有说别的,他却知道王秀对胖墩他们的重视,简直当成了宝贝,不容有一点闪失。这不,还要亲自为他们张罗一房娘子,待遇不是一般地好啊!
李长看了眼时雍,调侃地道“子睦想回朝堂还不容易,看你的政绩,先生少不得举荐你入馆阁。”
时雍嘴角翘,双目却闪过一抹焦虑。
“二哥刁嘴,你破了禁军转迁成例,一年七转,春风得意啊!不知几位太尉怎么受得了你!”刘仁凤风淡云轻地笑了,但他却心有所想,馆阁绝对吸引他心弦。
“二哥踏波斩浪,力挫海盗,保住数百万财物,吏部述功破例转官,亦是情理之。”时雍虽受奚落,但还是为李长添句公道话。
李长瞥了眼时雍,似笑非笑地道“还是子睦老成。”
“多谢二哥赞誉,升迁还醉人。”
李长淡淡一笑,又望着秦敏,玩味地道“慎之
行走大江南北,做了大财主,自从船一言不发,难不成还在想着古玩丝绢,能不能在蛮夷那卖个好价?”
时雍笑嘻嘻地道“要不是听二哥说,我还不知有人放着前程不要,沉迷陶朱之乐。”
秦敏脸色淡然,一副不在意模样,宗良的老脸却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