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九章 波澜又起2
此时,金军营寨前十余里,一条干枯的小河边,兀术身穿细鳞软甲、肩披一袭大红战袍,系镶金边纯黑大麾,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高大的河曲马。[燃^文^书库][].[774][buy].[]( . . )www.wuruo.com他脸色极为冷峻,络腮胡须被寒风吹动,一双鹰眼时刻观望隐约可见的宋军营寨,合鲁索与韩常骑马在他身侧左右。
“二位,能不能在十日之内,拿下渡口?”
合鲁索哈哈大笑,不屑地道“郎君一声令下,我勇士将再度饮马大河,三日可会食开封。”
兀术不禁莞尔,合鲁索是一员猛将不假,论行军谋略却是不敢恭维。笑话,现在的开封能好打吗?王秀的十余万大军吃干饭的啊!他笑了笑瞥了眼韩常,又注视前方不语。
韩常抹了抹唇鳌须,朗声道“郎君刚刚击溃郑宗孟,奔波而来,人困马乏,恐怕要休整几日才行。”
合鲁索笑道“我率三千铁骑,三日内踏破大河。”
面对合鲁索的讥笑,韩常毫不介意,他从心底看不这个女真粗汉,一旦打仗的谋略也没有,知道死缠烂打,不冷不热地道“如可行,某愿为郎君的铁骑殿后。”
兀术很欣赏韩常的沉稳,沉声道“你们可知道,王秀坚决不放大名府,是何用意?”
“南人贪小便宜。”合鲁索很不心地道。
“郎君,高升袭击元城,恐怕兵力单薄。”韩常没有微蹙,他很不看好兀术的策略。
兀术摇了摇头,很自信地道“放心,兵不在多在精,有我们在浚州,高五哥率六千骑,绝不会失手。”
他的眼光向开封方向,嘴角挂着冷冷地笑,他是主持议和不假,但那也是建立在对方强大的武力,金军主力不能困于坚城下。顺着王秀的意图,他心也很不甘,但此一时彼一时,盟约达成大军脱身,他又恢复了强力的占有**。
他对敢于抵抗的河北军州,持强力镇压态度,但对归顺军州竭力周全,颇有长者之风,各路大帅都回去了,他被刚刚任命为元帅右都监,负责教训一下南朝,顺便拿下大名府。
“但愿如此。”韩常作为主要大将,自然明白高升才是主角,他们只是打打下手,牵制宋军兵力而已。
却说,岳飞快马回到营寨,张宪、徐庆、王贵、姚政、寇成、王经六人迎了来,他们几人和岳飞是同乡,自投效报国以来几乎没有分开过。
张宪迎去,当先道“哥哥回来好,几支马队迫近壕沟探我虚实,被神臂弓射了回去,咱们早做准备。”
“嗯。”岳飞应了一声,快步向营寨边的土台走过去,众人紧紧跟随。
却见,北面隐隐有薄薄的尘烟冲起,岳飞心冒出些许不安的预感,他稍加犹豫,才道“传令全军准备。”
王贵意味深长地道“营寨吏士准备妥当,只有副将郦琼,未曾准备得当。”
“郦国宝精明人,为何不做准备?”岳飞有些着恼地道。
郦琼是宗泽部下,与他同是新近调任将校,时任第十五将副将,既然同为一个官阶,他言语还是稍存委婉。见众人不语,岳飞知众人对级将校有所顾忌,不敢直言,又道“思廉,李伯友有那边如何了?”
“谁知道这厮在做什么?”张宪冷着脸,没好气地道。
金军第二次围困开封,李成担任淮南西路捉杀使,不思请命勤王,却招拢盗贼抄掠江南。由于朝廷的主要精力放在北方,无力顾及这帮叛匪,在孙傅的建议下,遣官招安,李成被任命于京畿北面沿边都巡检使,朝廷意图把很明显,这厮置于朝廷重兵监视之下,用于金军的力量消弱,一举两得。
王秀认为李成必然再次反叛,但孙傅得到张叔夜、李纲的支持,是连秦桧也认为朝廷经不起内乱,倾向于招安。当然,张叔夜等人也没有放松对李成的戒备,暗吩咐王渊、岳飞暗监视李成动静,一旦有事立即解除武装。
王经满脸不屑,讥笑道“前几日,李成倒是说道虏人来犯他辖区,他亲率本部出战灭之,这几日来,巡检司所属各寨整军备战,倒是像个样子。”
徐庆不屑地调笑道“这个逆贼,倒是还有几分血性,所部吏士也不全然都是匪类。”
王贵指着姚政笑道“祝康太不厚道,要是在鞑虏面前失了颜色,那李成也太熊包了,好歹人家也是纵横江淮的大盗不是?”
姚政瞥了眼王贵,冷笑道“某信不过那贼厮鸟,整日里防他像防贼一般,不知两府相公怎么打算的,这种贼厮鸟不及时剿灭,免得留有后患。”
“不要乱言,李伯友还是朝廷命官,不可妄加议论朝廷将校。”岳飞对李成虽有不屑,但毕竟李成还是朝廷将校,三州延边都巡检使,他可不愿随意议论惹来非议,岔开话道“仲康,你率本部马军出寨,试探虏人虚实,万不可深入。”
徐庆领命而去,岳飞不太放心,看着徐庆率军出寨,又道“思廉,你在营主持军务,我前去接应祝康。”
张宪眉头微蹙,淡淡地道“主将岂可离开营寨。”
岳飞望着一笑张宪,玩味地道“不妨,我去去回,不亲眼看见虏人动向,不能放心啊!再说了,我算什么主帅,不过节制几千兵马而已。”
张宪咧嘴一笑,道“虏人有谁能挡住哥哥,哥哥迟早要率精兵十万,驱逐胡虏的。”
不多久,岳飞率百骑驰出寨门,正如他担心的,行不多时,远远地传来阵阵杀声,待近看时,徐庆的不足百人的队伍,被金军数百骑团团包围住。
岳飞战斗素养极高,立即高声喊道“列队,营救弟兄们出来。”
金军也发现了岳飞的马队,立即分出百余骑,向岳飞的卫队两翼包抄而来。
岳飞暗叹金军女真族骑兵训练有素,正在合围宋军时,竟然能随机变阵,这可不是大宋马军能做到的,必然是久战劲旅。
第四七零章 波澜又起3
时间不容他迟疑,金军行动极为迅猛,宋军来不急张弓搭箭,片刻间几乎冲撞到一起。[燃^文^书库][].[774][buy].[].v.Om
岳飞执枪直扑一名女真谋克,闪电般的将那名谋克挑落马下,他几乎没有时间看清对方面容,便大吼着冲入金军马队之。主将当先,卫士们自然是士气百倍,竟然在金军马队仍然保持队形,不断向前冲击。
岳飞策马在前,每枪必然有一名金军骑兵落马,饶是彪悍嗜血的金军骑兵,也为之胆寒,毕竟谁也不愿意白送性命。
在岳飞的率领下,宋军两支马队终于会合,徐庆已经是多处负伤,血溅山纹重铠,眼见身边骑兵越战越少,自知今日是凶多吉少。突然间岳飞亲率卫队杀到,金军望风披靡,真是又惊又喜。忍着疼痛,高声大喊道“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杀。”
岳飞不愿和金军颤抖,策马高喊道“仲康,不要恋战,速速随我杀出去。”
宋军把数百金骑打的连连后退,已经遗尸数十具,仍然挡不住向南突围的势头。
正在宋军即将突破金军围困的时候,不远处又有一支数百人的马队疾驰而来。对于宋军来说,这支马队若是援军的话,那肯定可以轻易突围脱困,若是金军的话,那可要重新陷入重围之,生死将不可预料。
令岳飞失望的是,这支马队是金军,看旗号的服色,仍然是金军最精锐的猛安谋克军,他不由暗暗叫苦,看来今个真是出行不利。
此时,金军两翼展开,对宋军形成包抄,失态极为不利,绝对是一场歼灭战,岳飞也无可奈何,对手太多、太强悍,他纵然能杀出去,但众兄弟怎么办?只能咬牙坚持,观察金军薄弱点,伺机寻求突围。
但是,怪的是金军并没有进攻,而是形成一个松散的合围圈子,用强弓封锁突破口。
“集力量向南。”岳飞明白人家不跟你玩正面对战,金军的骑射远胜宋军,今天纵然冲出去,也算是折老本了。
“来将何人?”金军大将正是闻讯赶来的韩常。
岳飞见金军骑兵围而不打,索性令所部骑兵促成冲击阵型,观察金军包围圈的薄弱处,自己跃马向前,朗声道“大宋秉义郎岳飞在此,你是何人?竟敢入我浚州地界。”
韩常眉头一挑,他并不认识岳飞,更不知道日后,他们都将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时年轻的岳飞,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下等将校,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他撇撇嘴,缓缓地道“算你走运,好好呆着。”
岳飞眉头紧蹙,环顾四周,金军骑兵只是在压阵,并没有进行的打算,不由地揣测这群蛮夷有何猫腻。
正在犹豫间,一队衣甲鲜明,个个跨河曲骏马的女真骑兵,拥镞这一名红袍女真贵酋到达。
至少是个万户啊!岳飞吸了口冷气,暗做偷袭准备,想伺机拿下此人。
“郎君来了。”金军骑兵齐声高呼。
岳飞一惊,郎君这个称呼,在女真人那可不是随便的,至少此人是女真宗室贵族,难道女真人果然要大举进攻?
来者正是兀术,他在韩常身边勒住马,饶有兴致地看着岳飞,淡淡地道“元吉,今天收获不小。”
合鲁索笑道“一个八品秉义郎而已,也是副将。”
兀术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岳飞,笑眯眯地道“归降还是战死,自己拿个主意?”
岳飞脸色一变,好狂傲的口气,他气极而笑,厉声道“某闻只有夷狄向慕华,哪有国好男儿,甘饮腥臊之说,郎君有向慕原之心,某可以为郎君引荐。”
兀术一阵狂笑,区区二百余骑被他千精锐围困,能被包围不怕死的,值得他敬重。
韩常大怒,他长期跟随兀术,忠心不二,号称四郎君手下第一汉将,眼看岳飞的讽刺,当即厉声道“这厮好生无礼,郎君,我去拿下他。”
兀术却摆了摆手,非常轻松地笑道“不急。”
岳飞见对面女真贵酋,也挺纳闷的,按照常理对方必然恼火,哪想到竟然不怒反笑,让他无法趁恼怒失措,冷不防将其擒拿,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能面对我大金铁骑面不改色,也是一条好汉。”兀术脸色遽然冷峻,沉声道“南北会盟,纵然你家王相公耍无赖,我也不难为你,回去直接告诉你家王相公,让他十日内撤出大名府兵马。不然,我将亲率十万铁骑,去开封会会他,到时候他可没有美人财帛赔礼。”
岳飞没有想到对方会放他,一时间没有思想准备,直直看着兀术,不言不语。
徐庆却听兀术说的狂妄,怒道“大言不惭,只怕你的十万铁骑,要被投入大河喂鱼。”
兀术冷不防被抢白,面子终究有点拉不下去,蹙眉道“主帅对话,***这小小部将何事!”
岳飞挥手止住徐庆,生死瞬间,他决定相信对方一次,有生存的机会总等死强,他敏锐地察觉对方有放过他的目地,当即道“敢问郎君称呼,在下也好据实禀报两府。”
“大金元帅右都监兀术。”韩常待兀术回答,岳飞还没有资格承受大帅回话。
岳飞神色一滞,元帅右都监,靠,这可是虏人七位最顶层人物之一,竟然出现在浚州,难道这帮猪样真的要再次南下?他不敢再多想了,立即调转马头,赶紧回去报军情。
兀术大手一摆,训练有素的金军马队,像潮水一样散开,自动让出道路,放岳飞等人离去。
望着宋军远去的背影,韩常不解地道“郎君为何放虎归山?”
“一个小人物,杀之何益,让他带回我军南下消息,岂不是正好。”兀术神秘地一笑。韩常有点吃味,笑道“郎君最近夜读兵书多了。”“自从和王实几次交手,这厮千变万化,让我叹为观止,不多读些兵书,人家总说我有勇无谋,实在难以打败他。”兀术撇撇嘴,似乎有几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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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一章 波澜又起4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惊叹不已,在他蝴蝶效应干扰下,被评价为粗勇的兀术,竟然也开始看起了兵书,对他用了心机诡诈,敌人开始有了改变,意味着今后的路会艰辛许多,他不知是笑还是无奈。[燃^文^书库][].[774][buy].[]首发地址、反着念↘↙
韩常咧咧嘴,作为兀术身边的爱将,他当然知道某些变化,道“王秀用兵当真狡诈,郎君放岳飞回去,却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哦,现在我们主力暂时没有到达,我想先拿下大名府,所以才放这人回去。”兀术已经忘了岳飞,似乎在自言自语,对他而言岳飞不过是小人物,杀与不杀全在反掌间。
韩常很不解,如果战役目地要拿下大名,那还放了岳飞带话干嘛?真不是告诉人家,我要去打大名府让人家加强防御吗?真是一头雾水啊!
看着韩常疑惑地眼神,兀术很得意,兵法虚虚实实,讲究一个势。有时候虚的也能变成实的,实的在不同的战略背景下,也逐渐转变为虚的,他是双管齐下,屯重兵于浚州北部,看王秀怎样应对了,南朝绝没有实力打两场战役。他要打压王秀的气势,出出心头的恶气。
“元吉,做好出击准备,把王渊给我打痛了,最好占领浮桥冲过去。”
韩常吸了口凉气,实在搞不清兀术打算,两面出击?冲过浮桥干嘛?要真冲向开封城,似乎兵力不够啊!
却说,岳飞一行回到寨,张宪迎了来,看到人人身带血,徐庆更是由几人扶下马来,定是吃了大亏。
岳飞阴沉着脸,沉声道“速速禀报大帅,虏人不日将大举南下,传令全军戒备,不得有误。”
张宪见岳飞脸色难看,不敢多说其它的话,沉声道“是。”
“我去看看仲康伤势如何!”岳飞越想越恼火,自己竟然险些在阴沟里翻船,要不是兀术有意放他一条生路,纵然自己能冲出重围,徐庆等将士必然丧命。
想想,禁不住重重叹息,心始终很不甘心,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向营寨走去,他还要把今天的事快速写下来,派快马呈送王渊。
兀术没有给宋军反应时间,在王渊接到岳飞官塘,刚刚把军情再次发出,金军的进攻开始了。
首先,遭到进攻的是黎阳北岳飞所部,金军出动五千马步军由韩常亲自督率,对黎阳大营各寨发动全面进攻。稍后,各关堡也遭到金军牵制性进攻。但是,这股金军并没有猛烈进攻,而是以马军监视,步跋子以谋克为单位,不断骚扰宋军营寨。
第三天,金军后续步军部队抵达,他们携带重型攻寨器械进攻,马军以数百为一股,游走于各处要道,阻断宋军各堡寨支援,攻势逐渐凌厉起来。
在黎阳北大营后寨,金军投入近三千兵力,第五将副将郦琼以九百人死守营寨,打退金军六次猛攻,甚至亲率数十死士对金军反突击,俘获金军谋克一人,斩首四十级,也算是不小的战果了。
王渊传令死守不出,绝不和金军打野战,这招算是有效。金军的野战能力非常强悍,但攻坚实在不敢恭维,士卒伤亡很大,第一天阵亡七八百人,一个汉军谋克攻入岳飞的营寨,却被张宪率死士反击,攻入寨子的金军步跋子几乎全军覆没,马军要来救援时,却被神臂弓射杀六七人而退。
打了四天,还没有接近黎阳北大营主寨的壁垒,实在让人憋屈啊!韩常脸面有点挂不住了。
接下来几天里,他指挥金军不断进攻,仗越打越激烈,双方可谓是斗智斗勇,花样百出。金军虽是时而小有斩获,但是宋军主要堡寨依然无一失手,战场是连连受挫,伤亡惨重啊!
他引以为豪的山前汉军部队,从来没有遭受到如此羞辱,三层兵力还是当初精锐的常胜军。军弥漫着对黎阳北大营的恐惧,明显感到宋军防守技艺高超,将帅不再是以前那些废物。尤其是神臂弓和床子弩的运用,已经接近西军的水准,让进攻部队蒙受惨重的伤亡。
也是,浚州防御的大将是王渊,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名将,王秀很看重的人物。历史两宋之交,在兴四大将崛起前,为数不多能节制十万大军的大将,能是无能之辈?区区两三万人的战场,操控的自然娴熟无。
面对宋军的乌龟壳,咬不动又被反咬几口,韩常真是又惊又怒。虽说他的任务是佯攻,实现一举攻占大名府目地,但兀术的计划是双管齐下,拿他先夺取前进阵地,一但高升拿下大名,主力能直接过河。
如今可好了,两万大军在攻势屡屡受挫,不要说拿下浮桥了,连黎阳周边的重要关堡寨,一个也没有拿下来,脸面委实是挂不住了,更担心影响兀术的整个策划。
兀术也颇为郁闷,韩常部是战斗力最凶悍的部队之一,连女真族大帅也承认。今个竟被王渊死死压住好几天。眼看高升即将对元城发动袭击,他决定对计划稍稍修改,合鲁索率骑兵三千,沿太行东南山麓悄悄南下,越过淇水沿卫、浚边界,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宋军侧翼,直逼大河北岸的李成所部。
金军一日内突然出现,李成正幸灾乐祸地观望,却没想到金军突然出现,慌乱之下仓促整军出战。他也有几千人马,只要死守营寨,合鲁索很难用三千骑取得重大战果,但这厮偏偏和金军打野战,被人家杀的溃不成军。
李成眼看完蛋了,也挺光棍的,立马率残部投降。他本来是盗匪出身,自招安后自知人家看不起他,内有诸将监视,外有金军进攻,很难得到善终啊!再打下去连命都没了,还顾及哪门子国夷狄鸟事,在生死关头保命才是策。
由于李成的投降,大河渡口失守,王渊不得不含恨退入滑州白马,金军直抵大河渡口,几乎如无人之境,大宋的开封城再次戒严。
第四七二章 波澜又起5
金军游骑已经出现在大河南时,开封城各门关闭,两次受到金军入侵,百姓们早是惊弓之鸟,生怕虏人再打过来。[燃^文^书库][].[774][buy].[]( . . )【閱讀最新章節首发:{比渏中文網щщщ.Ыqi.mЁ}】
如今,金军再度入侵,自然让人想到次围城惨状,人人自危不可终日。城内一日三惊,流言肆起,奸佞不良之徒趁机打家劫舍,引起百姓更加惶恐,几乎引发了大规模骚乱。
新任知开封府事宗泽,那也是决不下李纲的狠辣主,他当机立断,立即发遣开封府差役、铺卒加强巡逻,斩杀数十名闹事之徒,把人头悬挂各门示众,并多次进行安抚,才让百姓情绪稍加稳定,但仍然存在爆发的可能。
朝大臣没想到金军会突然进攻,浚州防线几天被突破,个个惊的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正如还是坐而论道,思索怎样限制王秀权柄,如果辅佐天子亲政的宰相孙傅,在战事开始是,认为只是较大规模的骚扰,没什么担心的,不过一个大名府,费点嘴皮子而已。
但是,还没有几日,传来金军控制浮桥的消息,他当即面色煞白,全然没了主意,具有讽刺意味地是,他和许多重臣一样,第一个想到了王秀。
整个大宋朝廷,唯有王秀最镇定,他在都堂当值接到官塘,只是扫了两眼,淡淡地道“知道了,今个天色已晚,我还要回家陪妹子吃饭,有事明日再说。”
这话,让在场的人一身鸡皮疙瘩,军国大事还不如陪你家娘子吃饭重要,简直太过分了。
呈送官塘的枢密院都承旨,几乎惊掉下巴壳子,李成的投敌,让王渊背腹受敌,被迫退入白马,整个浚州已经失守,大河浮桥落入金军手,人家随时能过河杀来,王相公竟然能沉住气,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按说,都承旨有紧急军情,必须叩关面见天子,但赵官家年幼,有太后和五位辅政大臣,他不得不委屈地先给王秀。看人家王秀一脸的轻松,他是满腹的委屈,王秀干都承旨时,那个才叫意气,不要说随时叩关入宫,连御器械都请下来过,怎么换成自己那么憋屈呢?人人,气死人啊!
王秀并不是轻视,在都承旨下去,他立即去枢密院到了何为的公厅,急切地道“治也,大名方向可有军情?”
何为也是春风得意,再次得到重用,虽说仍然是副承旨,但背靠着实权派的尚书左丞,在枢密院过的那个舒坦啊!连都承旨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大名方向没有消息,一切安好。”
“那好。”王秀稍稍放了点心,大名府对他而言可有可无,无非是妥协的筹码,丧失点面子而已。没有消息才是正常,估计一来消息对震动朝廷。
“实兄,虏人占据浮桥,会不会得寸进尺?”何为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很担心局面不可控,按照计划王渊应该能守住浮桥,开封也面临金军压境的尴尬,王秀趁机消除最后的顽固,尽快促成南迁,但一切似乎都不可掌握了。
王秀眉头微蹙,计划不如变化快,他对王渊报以极高期望,集结在沿河的后起之秀不少,哪想到李成这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浮桥的丢失,让开封直接暴露在金军面前。
过了河的金军,要是发起飙来,一日夜能达到开封北部天驷监,他可不敢保证人家不来。
跟随他的大部分将帅,都受命奔赴任所,京城虽然有十余万大军,但缺乏能够统御的大将,不太好办了。
“没事,开封有十余万精兵,虏人也不敢妄动。”
何为松了口气,心虚地道“但愿如此。”
次日,垂拱殿
已经有大臣提议再次和谈,但是孙傅、唐格、张叔夜等人主张抵抗,李纲尤为坚决,由于两府的空前一致,主战论调占了风。
“简直是无耻之徒,议和笔墨未干,背信弃义。”李纲激动非常,愤然道“臣以为虏人南下,凌厉神速不假,但他们显然并未完成兵马集结,徘徊渡口不敢南下。开封有禁军十余万,只要他们敢来,正好趁机树我国威。”
在众人眼,王秀一贯坚持抗金,却一反常态的沉默,静静的听他人慷慨陈词。主战风气的形成主流,两府重臣不约而同的倾向于抗战,让他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人心可用,忧的书生偏激,意气用事,在战略有时会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金军攻占渡口,没有引起大规模的主和论调,相反激起的朝野坚决反击呼声,是自他始料不及的,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真有点脱离自己控制,一个不好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第一次,他感到需要天下休养生息时,几乎是清一色的主战论调,未必是件好事!真想做个主和派。
王秀极力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决意要在朝野下掀起抗战浪潮,果断的了解此事,当即道“李大人说的是,虏人猖獗,盟约笔迹未干败盟南下,不给他们点教训,难保其日后轻视朝廷。”
悬挂大殿一侧的珠帘后,朱琏在无奈地瞥了眼王秀,她是明白人,知道王秀的计划,更明白没有浮桥失守的说法,不由暗自焦急。
“王大人,教训是何意?”李纲对王秀颇为敏感,听王秀的意思,似乎不想有大规模反击。
在他看来,无论王秀有无别的心机,在对金战和的问题,王秀该打的打,该和的和,较为让他满意的。今个细微的变化,不能不让他警惕,王秀是交割兵权不假,但他在军威望犹在,京城兵马大半都是旧部,不得不慎之又慎啊!王秀清清嗓子,沉声道“李大人,下官以为朝廷不可与虏人全面开战。何况,虏人也不一定有意开战,看着来势汹汹,也是想讹诈点东西。”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但也有很多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说白了,稍有眼光之人都明白,遭遇两次大规模战事的朝廷,再也不具备全面战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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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三章 波澜又起6
但是,更多的人没有领会王秀所想,虏人明明已经占领浮桥,还说不愿开战,这不是瞎扯淡嘛!秦桧怪异地看着王秀,要不是见王秀面色怡然,他还真以为这厮得了失心疯,当人家女真人是笨蛋啊!
“这话怎样说?”唐格心念一动,饶有兴致地问了句,从军事角度来看问题,他还是非常注重听王秀意见的,凭人家未尝一败,有让他重视的资格。[燃^文^书库][].[774][buy].[]( . . )http://ebook.jiangcao.com/
“虏人有意开战,为何沿河诸处不见声援?孤军深入重地,兵家大忌也!他们得了河北、河东,还没有完全巩固,怎么会冒险开战?”王秀勉强说了些理由,说句实话他也不太相信这些理由,人家为了到嘴又被你抢走的肉,反咬你一口不行啊!非得要把肉吃完了再争夺,那才是天字第一号傻瓜,绝对没有第二号。
“讹诈?”张叔夜冷不防道,但他的口气充满了质疑,毕竟他也曾经臣领兵。
“北京大名府恐怕保不住了,陛下该加紧准备南幸,开封城太受制于人了!”王秀说出了他的目的,反正大名府不过是诱饵,是他调动大宋和女真的焦点,失去失去了,一切为了既定战略服务。
在场的大臣深有同感,一次规模不大的南下,控制了浮桥让京城震动,要是每年来一出子,还让不让人活了?不怕一万怕万一,陪天子守边那是苦差事,连最留恋东京繁华的人,也不免心有余悸,心理渐渐倾向赶快南迁,别再磨叽了。不过,大家最关心的是如何渡过难关,把这群打过河的瘟神送走才是。
“看来王大人是要请旨迎战了?”李纲听出王秀弦外之音,他的话隐隐透出请战之意。
王秀嘴角微抽,暗骂李纲不识抬举,现在朝廷还能打吗?算还能打,那也得天子南下再说,但他在气势决不能弱,朗声道“陛下有旨,不以臣为庸儒,臣立即接旨不敢辞。”
恍然间,李纲有感竟是那么熟悉,这不是当年虏人第一次南侵,两府大臣惶惶不知所措之际,自己挺身而出,面对宰相白时的刁难,自请率军抗金的情景吗?现在的主角却成了王秀。
他不由地心一振,仿佛从王秀的身,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暗自叹息“无论如何,王实毕竟是个人才!”想着,目光透出几分温和,语气亦是软了几分。
“王大人,目前京城并无得力大将,如何出战御敌。”
王秀脸色悠然,朗声道“李大人,只要放弃大名,聚兵京城,打退虏人不难。”
李纲本是好意,王秀虽有谋略,毕竟是一介士,需要配一名得力的大将才行,却忘了王秀却亲自领兵出战。现如今王秀的那些旧部,还有能征惯战的大将都分别外放,三衙并无太多有力大将,王秀似乎有恃无恐,到底有何底气?
玉帘后,朱琏没给李纲机会,道“王相公挂帅出征,还要朝选择得力大将才行,一切便宜行事。”
朱琏几乎是一锤定音,王秀再次掌握兵权。但她心里还是不住的打鼓,战场军情瞬息万变,谁人能保证哪个无事。大殿之她不能有什么过分的关切,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给王秀照顾。
李纲觉得很蹊跷,王秀坚持不放弃大名府,他也是支持的。毕竟,大名府战略地位特殊,关系京东防线的稳定,但王秀轻易要放弃大名,实在有点古怪,让他说不来的味道。
但是,无论李纲怎样想,还是朝野如何议论,天子南幸已经成为定局,没有人再出声反对,面对女真人的军事压力,再把天子留在危城,那可是遭人骂的。
真正出乎朝野意外的是,王秀仓促率四万大军北,在滑州南部扎下大寨,七十八将作为主力随行。
金军并没有大举进攻,在南岸扎下两座寨子,试探性发动几次骚扰,都在七十八将强有力的打击下,土崩瓦解。
“先生,京东紧急官塘,元城被虏人袭击失陷。”宗良递官塘,他了进士不假,但仍被征辟为管勾机宜字,有权利筛选各地官塘,更是紧紧跟在王秀身边。
王秀眉头一挑,接过来官塘,淡淡地道“哦,看来果真是佯攻。”
“佯攻,先生说虏人在浚州是佯攻?”宗良一怔,旋即面露喜色,要真是佯攻的话,开封应该无恙了。
王秀岂能不知宗良心思,他觉得有必要教导,笑道“虽说虏人在浚州吸引朝廷关注,成功袭击元城。但他们取得的战果是很大的,李成的叛乱让浮桥丢失,开封直接暴露在他们眼前,佯攻也会变成主攻。”
“这么说,还是难免一战?”宗良脸色顿时不好看。
“没有多大的事,这不已经打了几仗,大哥和五哥他们很勇猛啊!七十八将不负众望,果然是天下精兵。”王秀显得非常轻松,李长昇、封元、景波和邱云等人的参战,完全是他们的舞台,让他非常的欣慰,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金军无意继续南下。
宗良仍然不放心,道“难道没有避免打下去的办法?”
“难道你不愿再打下去?”王秀有点兴趣,宗良手持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无论战和都是好现象。
“目前形势看,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意义。”
“哦,说说看。”王秀打量着宗良,双眼散发惊喜地光芒。
“虏人得了河北河东,面对先生利马尖兵,他们不可能再有大的收获,经营河北河东才是正理,没有必要偏师冒险南下,既然他们拿下元成,也应该收手了。朝廷现在最需要的是暂避风忙,休养生息,再打下去得不偿失。”
“你说的不错,能看着一层难能可贵了,我想兀术应该能看到这点,他要真不满足,我得给他点教训。”王秀笑了,至少他认同总量的观点。
邱云大步走了进来,高声道“先生,前方营寨有虏人使臣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王秀眉头一挑,切牙笑道“是谁?”
“兀术的合扎辖里。”
第四七四章 波澜又起7
“郎君,咱们这样撤了,这不太便宜了这帮蛮子?”望着南方重重的营寨,合鲁索有些不甘心,大军都打过河了,向南是开封城,花花绿绿的繁华世界,着实令他贪欲不止。[燃^文^书库][].[774][buy].[]( . . )首发地址、反着念↘↙
多么希望再打进去,捞取点金银财宝,掠夺些美貌小娘子,可惜大军要先撤退了,高升这厮偷袭太顺利了,竟然提前拿下元城。南朝也真他娘地软蛋,元城丢失丢失了,大名府是军城,有多处坚固的关防,你好歹也能守个几天,哪想到驻军竟然主动毁去关防撤退。
李成眯着眼,偷偷观察兀术与合鲁索,一直没有说话。他认为金军南进势头猛烈,两万余马步军不算多,却完全实力在京畿肆虐,最少能掳掠一番。
但是,兀术在得知王秀北,突然传令各部转入守势,似乎对王秀颇有忌惮,令他颇为玩味,拿不准那位四太子郎君打算怎样。当然,他又暗骂自己笨蛋,早知是王相公出兵,他死活也不出战,坚守寨子保住浮桥,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至少能去掉盗匪的名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下可好,他不仅有被招抚的流贼名声,又加了个叛臣贼子,真的是万劫不复、毫无回头之路了!
“伯友以为如何处置?”
兀术突然问话,他立即急忙压住胡思乱想,恭敬地道“郎君,南朝残破,郎君乘兴而来,岂能因为区区数万残卒,勒马北归,末将附议合鲁索猛安,打垮王相公部众。”
合鲁索难得正眼看了李成,爽快地笑道“李伯友所言,甚合我意!郎君,末将率三千铁骑,取王秀首级献于郎君。”
“哈哈,合鲁索真勇将也!”兀术大笑道
合鲁索颇为得意,趁着兀术夸赞之际,又道“末将这点兵去会会王秀,决不让郎君失望。”
“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当年他可是连破三寨,连二郎君也差点失手,娄室、银术哥诸位郎君,也在他手里吃瘪,你那什么去打?要知道他也有万马军。”兀术不慢地瞥了眼合鲁索,意思非常明白了。
李成舔了舔嘴唇,王秀的战绩可是实打实的,七十八将的凶悍天下闻名,你合鲁索是莽夫,他可不敢触霉头。
兀术再看眼远处的营寨,意味深长地道“这次出兵,只是为了夺取大名府,控扼京东,顺便给南朝小官家提个醒,我大金的铁骑随时可以饮马大河,要他消停一点,不要像他老子一样,时时有非分之想。”
李成看了眼兀术,弱弱地道“郎君过河,只要扼守浮桥,大军一到王秀必退。”
兀术摇了摇头,道“河北、河东局势没有稳定,王渊还在滑州虎视眈眈,不能再打了。”他还有话没有说下去,由于契丹残部在可敦城蠢蠢欲动,党项人也不太老实,女真贵酋决定先稳定后方,部分主力西调,还要兼顾燕山和河东、河北,实在无法抽兵南下。
“太可惜了!”合鲁索摇头道,他是莽撞不假,但绝对服从兀术的军令。
“没事,只要平定河北、河东,我们随时能南下。不过,此次最大的惊喜是伯友的归顺,长生天眷顾于我!”兀术不失时机地拉拢李成,宋军大将的归顺,对宋军的军心绝对是打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女真族部队严重匮乏,扩大汉儿军势在必行,他需要向李成这样的汉将。
李成着实有些受宠若惊,郁闷散了许多,急忙道“郎君过誉,末将在南朝倍受猜忌,这条命迟早断送在昏君庸相手,幸得郎君抬举,归附大女真效力。”
“南朝不重用伯友,我大金正看重好男儿,伯友有旧交一并请来,大金自会量才任用。”兀术较轻蔑李成,但为了安抚降兵心思,只能好言安抚。他是识大体的人,主张尽快安抚河北、河东各军州,吴乞买下诏凡是归顺者,一律不准擅杀,他深以为然。
李成心暗自苦笑,自己要不被围困的急,说什么也不会投降,这话只能憋在肚子里了,但为了表忠心,他仍然长长一叹,道“郎君,实在太可惜了!”
兀术调转马头,风淡云轻地道“走吧,韩元吉在白马拼的也差不多了,胜负实难预料,见好收才是识时务者。再说,王实率数万大军奉送,要是再不走,恐怕他会受不了,还是给南朝少许颜面。”
李成嘴角一抽,什么时候女真人也会拽了?他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随着金军的北撤,王秀迅速出兵,在王渊的配合下,直接收复黎阳。
这一战其实规模很少,别看在河口驻扎几万大军,响当当打了几场,但那都是王渊指挥部众再打,王秀率军北只打了三场破袭战,主力大军并未完全投入。双方的主战场反倒在大名府,由于宋军的主动撤退,金军并没有南下京东,高升很快接受各县转入防御。
不能不说,王秀成为这场战役最大的受益者,虽然没有和金军发生大规模激战,尽管北京大名府最终失去,宋军也损失相当部分力量。但是,他率军北三战三捷是有目共睹,兀术在他大军前罢兵北归,算京东小有挫败,那也是守将不堪一战,不的鸟事。谁也没有想到过,金军这次入侵,竟然与他有着直接的干系。如果。不是他在暗操纵,在某个点施展手段,两府绝不会再大名问题犹豫,造成金军的再次南下。当然,他只是利用两府重臣的不甘心,利用持主战论调大臣的心理,让他们认定大名府战略地位重要,关系京东两路防御姿态,有大名在手,京东增加回旋余地,无大名则京东非常被动,才直接促成这场不算大的战役。不过,他对金军南下所造成的损失,还是感到很内疚,面对流离失所,惶恐不安的流民,认为做的是否太过分了?难道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人心甘情愿接受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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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五章 南迁前夜
不过,击退金军的功劳,自然加在他身,让他的声誉再次升到令人艳羡的高度,民间有人私下称‘王相公本是太门人转世,辅佐赵官家治国平天下来的。[燃^文^书库][].[774][buy].[] .Ыqi.me’
“王相公果真是仙真转世,虏人气势汹汹,王相公率军出战,立马的灰溜溜滚蛋。”
“你也不看看,我听人说当年王相公在两浙路,那才是叱咤风云,斩杀几万人连眼都不眨,女真人也惧怕他。”
无论市井怎样议论,王秀再次奏尽快南下,朝廷大臣们基本都同意或是默许,没有人再敢说话了,算不用这场战争,或许也能在重重阻力南迁。因此,他万分内疚地推辞了朝廷的封赏,奏请减免河北三州三年赋税,并为前方参战吏士请赏,破例加封官爵,重金抚恤阵亡将士。
当在王秀授意下,秦桧又奏请天子宜速速南幸,不能再有任何拖延,言下之意,崇政殿的大臣心知肚明。到了这个时候,再无一人敢公然反对迁都,金军的南下掳掠,尽管没有对开封造成实质的威胁,毕竟让人看到太危险了,南迁已是势在必行。
再有人不识时务,那可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算朝廷不把你怎样,也会被士林给骂死。
不多久,女真派使臣而来,趾高气昂地指责大宋朝廷失信,那份子嚣张跋扈模样,让李纲仰天长叹‘国事竟至如此,让虏人猖獗至此。’
王秀一脸的不屑,平静地道“积弱积贫,没有国破家亡万幸,女真不来是无天理。”
李纲只是惊讶地看着王秀,一句话也没有。
大宋朝廷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加快了天子南幸的各项事宜,两府和尚书六部与江南东路的联系频繁,沿线各军州都紧张起来,准备天子过路的供奉。范宗尹、沈默、蔡易等人几乎成了最繁忙的朝廷官员,他们与朝廷各衙门先遣使臣交涉事宜,官衙的选址,宫殿的规划,民户的迁移等,简直忙的三过家门而不入。
随着天子南幸启程的临近,新科进士们的任用,也由吏部拟定交天子御览,其实也是由朱琏和辅政的几位大臣定夺,一切都按规矩来。
封元、景波、邱云仍担任原职,为来年武举准备,李长昇在众人不理解的目光,南下正式加入虎翼水军担任指挥,秦敏未授差遣,悄然隐退,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王秀对他另有打算。
宗良留在王秀身边,刘仁凤、薄章等人全部外放担任知县、主薄。
是日,王秀步入原秦献容的宅子,当到了院门口,便听到院内传出一曲‘雨霖铃、长亭慢’的清曲,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听得一曲终了,才缓步入内。
“王相公。”正要稍事休息的林月姐见王秀进来,顿时面露笑容,起身迎了来,道了个万福。
赵福金矜持地看了眼王秀,那张绝美地脸蛋微红,却没有说话。
王秀似乎有点躲避赵福金,轻声道“婉仪何须多礼,快快请起。”
“相公好清闲,好多时日没来了。”赵福金知道王秀北刚回没多久,又陷入繁杂事务,但嘴功夫却没落下。
王秀尴尬地笑了两声,有点气短地道“天子南幸,一直没得空闲,还望帝姬、婉仪见谅。”
“天子南幸,看来不日要南行了?”林月姐坐下,一双妙眸斜看王秀。
王秀眉头一挑,道“是快了,快的话,下个月可以成行。”
“官人,我们是留下还是随官人走?”赵福金美眸充满渴求,直直地盯着王秀。
王秀脸色平静,心却波澜又起,想到那天朱琏很坚决,绝不为难赵福金和林月姐,很显然要把二女留给她。女人心思深如海,他还得担不小风险,看到赵福金一脸的期盼,心不由地软了下来,道“你们想回宫还是南下?”
“相公还让妾身回大内?”似乎,林月姐料到王秀会说这话,绝美的脸蛋戚戚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赵福金何尝不是,她幽怨地看着王秀,淡淡地道“官人担风险太大。”
林月姐一怔,她何尝不知,朝廷大臣私藏太嫔妃,传出去是何后果,不由地苦笑道“看来妾身身在此处,确实是令相公两难处之。”
王秀轻轻一叹,万一泄露风声,那可是宫闱的滔天大罪,他真不想冒这般的风险。
“若是相公不愿收留,那不如让青灯古刹伴妾身此残生!”林月姐说地凄苦悲凉。
王秀一怔,没想到林月姐会想到出家,尽管算是不错的选择,但他不忍娇滴滴地美人,过清冷的生活,慢悠悠地道“婉仪三思,不要意气用事。”
“姐姐。”赵福金吃惊地看着林婉仪,绝没想到她竟然有遁世心思。
“四姐不要再称呼姐姐,我不再是内宫嫔妃了!”林月姐不知不觉留下两行清泪。
赵福金走到林月姐身边,劝慰道“姐姐不要伤心,好好活着是,大不了回大内,总好过长伴青灯古刹。”
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好年华,干嘛要长伴青灯,算在宫也要好许多。”
林月姐不为所动,赵福金剜了眼王秀,想反驳最终化成幽幽长叹。是想,自己被斡离不硬灌酒水下药,不得不委身屈从,一个女人到了此种地步,还能有脸回去?再想自己竟要把污秽的身子给王秀,不由地脸面赤霞,悲哀升起,一双秀眸雾气腾腾。
王秀见她们悲伤,也不知怎样劝说,想想一咬牙,决然道“也罢,这事暂时不提,这两天我安排人送你们南下,到了行在再说不迟。”
王秀不能再待下去,直接闪人,赵福金和林月姐面面相觑良久,几乎同时莞尔一笑。
“帝姬,相公答应了,算去江南隐姓埋名,也好过遭人白眼。”
“姐姐。”“帝姬,不要再叫姐姐了,如果帝姬不弃,叫十六娘吧!我叫帝姬四姐,免得给相公惹火。”“如此甚好。”
第四七六章 无悔有悲
开封城西,一座杜姓小村庄边,王秀早把村边一处数顷空地买下,种松柏花草,请了道人看好风水,并花了大价钱布置,才把秦献容的香冢移于此处。[燃^文^书库][].[774][buy].[]复制本地址浏览%62%69%71%69%65
香冢旁,摆满了由快马从南方运来的鲜果,黑漆桌案前,檀香青烟袅袅不散,几名杜家村庄的小童,散在周围撒纸钱,随着风阵阵吹过,纸钱漫天飞舞,如花般慢慢落入泥土。
一阵白袍的王秀站在墓前,脸色尤为沉凝,深秋的萧瑟,枯草残叶,映托着由花岗石砌成的墓碑,面飘落几片柏树落下的枯叶,显出一种令人揪心的凄凉。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墓碑由亲笔题书的铭,之所以他把秦献容选择安葬于此,也是很无奈的。因为,他不可能千里迢迢,把秦献容安葬在他乡,至少此处离金明池不远,环境优雅,能看到碧波荡漾的湖水,能远眺开封城高大的城墙,绝对是一所佳的阴宅。
看着徐把纸钱焚烧,小童们也散了,蹦蹦跳跳地去一边玩耍,他不由地顾影自怜,可叹佳人不在。此时此地感叹回首望去,真是前尘如梦,旧欢新梦,角色交替,竟然出的荒唐。
陆天寿死了,陆家完了,他没有一丝快慰,甚至没有报仇的解脱,反倒是深深地寂落。他终于成功跨出第一步,原计划更完美地实现目标,应该正是意气风发时,却没有一丝发自内心的兴奋。
本来,他的确有机会拯救秦献容,却因为重重地顾虑没有去做。早先,他认为秦献容会听他的话,虽有琴莫言回商水,却没想到连细君也没有回去,一直留在开封。
当他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也仅仅是一封家书,劝秦献容离开危城,却没有说明绝对离开的理由,再加出现李师师这个变数,让秦献容最终陷入危城。
最后的努力后还有最后的机会,他夺取折彦质大军,完全可以且战且退,率军退到开封东壁。曾经有御史弹劾他,拿退入开封和陈州说事,当时粘罕主力并未完全过河,郑州仍在朝廷手,斡离不也没有抵达开封,他可以先退入郑州,然后列阵徐徐退入开封,没必要绕道去陈州。
赵家父子对他不是鞭长莫及,是无能为力,当他出现在开封时,手握十万重兵,头顶勤王救驾的功勋,除了李纲等寥寥数人,有几人敢撩虎须?以当时***万人的兵力,算荒唐的六丁六甲,至少也能多出几分争夺城垣的机会。可惜,他在江山和美人的抉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江山。
但是,他绝无后悔,有的只是深深地伤悲!
“大人,时辰不早了。”徐看看日头轻声道。
“你先退下,请守墓的人过来,我再待会。”王秀有感深深地无力,他疲惫地坐在地,也不管地多凉。
徐嘴唇煽动,最终还是摇头退下。
“秦娘子,王秀何德何能,得到你的垂青,竟然熟视无睹,最终让你含恨离去,既然今生无缘,愿你超脱这乱世,来世托在太平盛世一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王秀的嗓音哽咽,似乎想要感叹什么,既然无悔又有何感叹?个滋味只有他才明白。
再次回忆前尘往事,秦献容那幽怨痴迷地眸光,那份含蓄却坚贞的爱恋,刻意回避的悔恨,想要再纠缠,恍然间已是隔世,让人不禁泪流!更让人心坚意定。
良久,徐带了位灰衣老年人过来,他才慢慢回过神,徐徐站起身,拱手道“老哥哥,还望好生看护,在下再来看时,定然重重酬谢。”
一句‘老哥哥’,吓的看墓人慌的深深作揖,老脸憋的通红,急促地道“相公放心,小人不敢怠慢。”
“老哥哥不用多礼。”王秀和颜悦色。
“多谢相公。”看墓人冷汗淋漓,自个哪里跟两府相公说过话,怎么今个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一个劲地打颤。话说,大宋世风崇尚平等,庶民和宰相也能在香浴堂洗澡,小报更是窥探大臣**,甚至造谣让大臣不得不出面辟谣,但并非事事绝对,大多数人还是视宰相或读书人是星宿。
尤其王秀不仅有显赫的威名,更有传言仙真转世,乡间老实人自然顶礼膜拜。
“老哥哥无须可以,一切拜托了。”
没想到的是,当王秀多次来到香,在开封渐渐流传他和秦献容的故事。经过优伶和说书人的不断演化,这段平淡而又委婉地感情,逐渐变的凄美无。
秦献容成为故事的女主角,友琴莫言、细君都成了配角,尤其是在利国监那段故事,秦献容不顾危险,在数万贼寇围城时,毅然来到王秀身边同身共死。最**的桥段,是搭配经过艺术加工的虏人营寨,秦献容坚贞无,面对虏人贵酋威逼利诱,宁死也不愿当挡箭牌,王秀冲发一怒为美人,率军血战数日打入开封城,却无可奈何花落去。
他们把秦献容和王秀之间的爱情,刻画的生离死别,最终饮鸠的那段,让多少士子叹息不已,又让多少怀春少女垂泪,最终在后现代化时代,登了大屏幕,多次经过翻拍,成为古装剧的。
当王秀马离去,远远回望,却见墓碑篆刻‘爱妻秦氏献容之墓’八个大字,新立的大理石墓碑,在寒风枯叶,竟有说不出的凄清孤寂,不由地长长一叹,默默注视一会,终于有气无力地道“娘子,再会了!”
大宋大建炎二年二月初六,绝对有重要意义的一天!
不仅是大宋行朝正式建立,更不是大宋崛起开始的开始。这一天,是后世的世界史学界公认的,国史开始由真正大陆向海路并举转变的标志日,是国海陆并重思想的开端,绝对了不起的一天,标志一个民族崭新时代的开始。有些学者甚至研究,这一天应该是资本主义萌芽,真正成长的开始。
第四七七章 锦衣夜行1
是在这一天,大宋的天子御驾,在万名衣甲鲜明的四军将士护卫下,缓缓出了南熏门,沿着官道徐徐南下。[燃^文^书库][].[774][buy].[]【最新章节访问:{比奇中文网.biqi.me}】
终于,东京开封城结束不堪重负的历史使命,正式成为了留都,仅作为象征意义存在。朝廷的南迁队伍分为几路,水陆并进,浩浩荡荡的向东南开进。
南薰门的城楼,王秀凝视天子车驾出城那一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宗良,听见轻轻地声音“终于走出了第一步了!”
这些日子来,王秀为了天子南幸费尽心机,朝廷几乎没有反对不假,但民间却又许多波澜。
百姓得知即将迁都,那是人心惶惶,一夕数惊啊!不少大户纷纷南下,无财力者只能呆于故居,有传言朝廷为躲避女真人放弃了开封,甚至把开封割让给女真人,任由女真人掳掠烧杀,还真有很多人信了。
连日来,东华门外不断请愿的百姓,甚至险些酿成暴乱,太学生们几次欲书言事,都被王秀亲往说服。没办法啊!虽说他完美地推动迁都,甚至让迁都提前,却没想到民间谣言几乎翻天,连本来转变支持迁都的太学生,也有很多人再次犹豫不决,办一点事真难啊!
宗良全力协助王秀办事,把各衙门的南迁先行人员,各项用度开销办理的井井有条,好事者暗传他是丞相长史。不过,他手的隐性权力,的确配得这个称呼。
“先生,几位相公的车驾也出城了!”宗良轻声道。
王秀点了点头,道“好。”
“张相公和宗大人来了。”
王秀眉头一挑,转身看去,却见张叔夜和宗泽过来。
天子南幸,两府重臣不可能全员随驾,李纲、秦桧先几日南下,孙傅、唐格和他护驾。开封作为留都,设立留守司,暂由张叔夜摄留守大臣,他要暂留京城处理事宜,在两府大臣全部南下后再由宗泽接任。
“二位。”王秀面带微笑,拱手行礼。
“王大人。”张叔夜和宗泽还了一礼。
王秀笑咪咪地道“官家巡幸,京城托付给二位了。”
张叔夜笑道“老夫只是暂摄留守司,宗大人却要劳心边事。”
宗泽面对张叔夜、王秀善意的目光,淡淡地道“老臣承蒙天子垂青,诸位相公看重,委以守土重任,当竭尽全力,守望两河。”
守望两河?王秀心感叹不已,宗泽是坚决的对金主战大臣,又是相当有谋略的人,听口气很不甘心啊!他不由地想起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的千古离骚。
“守望两河,汝霖兄好气魄,应该固守大河,支援河北民众抗击虏人。”张叔夜极是赞赏宗泽的策略。
宗泽对议和并不满意,在他看来王秀主持的议和并无不妥,但那只是策略而不是国策。兀术的再次南下,使他有了虏人率先败盟的理由,只要有机会,是可以北收复失地的,他也准备这么做。
王秀犹豫再三,断然道“朝廷需要休养生息,还望宗大人体谅,节制沿河诸将,万勿轻开边衅。”
宗泽明白王秀意思,明确告诫他节制诸将,不可主动与女真开战。当然,他有自己的打算,约束诸将是可以的,但没有限制他支持义军,更没有理由金军南下不抵抗,轻松地道“某会约束诸将,请诸公放心。”
王秀知道宗泽不会放过机会,他不想在多说,也不能多管,只要宗泽别惹出大的乱子,干扰了当前国策,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淡淡地道“大人好为之!”
或许,是朱琏的好心,也许存有拜祭公婆的心思,天子南幸并没有走汴河,而是取道陈州船由颍水入淮,最后抵达江宁府。
她并不曾嫁给王秀,却情投意合有了子女!
天子到来对陈州来说是大事,商水县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地方官可忙的脚不沾地,生怕出了纰漏。
好在陈州是王秀屯兵大本营,虽然遭到金军打击,但损失并不算太大,存粮完全可以支撑,甚至一支船队早装载粮食等候,作为南下的粮草。
朱琏传谕陈州换船时,在天子銮驾商水县休息两日,不免让人揣测,但没人往她和王秀关系想,也不敢去想,多数人认为,是她笼络王秀的手段,毕竟人家是勤王首功,稍加恩宠是能说过去的。
大家也能理解,锦衣还乡的那份荣耀,羡慕啊!
到达的第一天,朱琏竟然选择王家作为太后行在,又让人大吃一惊,整整一天没有接见大臣,也没有出门,更让人有点吃味,太后娘娘到底怎么想的?示好王秀也太过了。
但是,王秀并没有去觐见,一点也没有衣锦还乡的味道,整整一午,他都在和孙傅、唐格等人商议事情。
“哎呀呀,看人家王大郎,这还不到而立,是宰相了,连太后和官家都住在他家里。”
“你懂个屁,大郎是两府执政,还不是宰相,别胡乱说。”
“不管怎么说,咱们商水出了一位两府相公,说出去倍有脸面。”
“又不是你,有啥子脸面。”
“你没看到太后和赵官家,把行在设在大郎家里,这份恩宠有几人能得到。”
“是啊!话说大郎当年那份子傻劲,没想到傻人有傻福,这才十年不到,人家位极人臣。”
“王家东主和谢娘子,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好人,是不偿命啊!该享福的时候,却遭了大难。”
临近响午时分,王秀在宗良、徐的陪同下,由新任商水主薄时雍引导,微服四下走走,看看战后的商水县。时雍对王秀执弟子礼,他是从商水小学校出来的,王秀是名义的山长,天子门生不假,但那是一份荣耀,能实际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才是最真实的,王秀恰恰却是。此时,商水被金军攻破,高升是竭力控制杀戮,县城没有被破坏太甚,但零星暴行还是存在的,不然二老也不会遇难,城内外还存在大量难民,战争的痕迹难以抹去。
第四七八章 锦衣夜行2
尽管,天子行在附近经过清理安排,安排了不少人承担粉饰太平的角色,但在县城城外城墙边,却到处有遍地饥民,好在还没有饿殍而死的尸体,没有到惨不忍睹的地步。[燃^文^书库][].[774][buy].[][匕匕]毕竟,陈州是王秀反攻的大本营,储备较充足,知识被金军扫荡一遍,造成了很多人的无家可归,当然很多人是附近军州的流民,巴望着能来陈州混点吃食。
看着这些难民,王秀心忍不住颤抖,从宣和七年开始,各方面矛盾激化,四方盗贼群起,加李成等人叛乱余波影响,京西、淮南各路雪加霜,京畿附近也遍地饿殍,不要说收到战争波及,盗匪洗劫的地区,恐怕民间已经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好在他算力挽狂澜,应该不会出现决大河河口的惨剧,不然两淮将会赤地千里。
“哎呀,这不是大郎.哦,相公,民妇见过相公。”
“二嫂子?”王秀惊讶地看到三个熟人,老邻居杨家二嫂子和杨三和他浑家,他们竟然走到一块,那位杨家二嫂子年华不再,却还有一丝风韵,那双媚眼直勾勾勾着王秀看。
“相公。”杨三还是唯唯诺诺,七尺的大汉还是那副样子,见到王秀几乎说不出话,表情是那么的木讷。
杨三那肥胖媳妇,苍老了许多,一双绿豆眼盯着王秀,骨碌直转,不知想些啥子,却没有多少惧色。
“大郎做什么去?”二嫂子见王秀笑容可掬,也放开了,顺便又给个媚眼。
王秀冷不丁打个冷战,这也太露骨了,好歹咱也是当朝的两府执政,你连点怕头也没有?想归想,还是一脸的客气,笑咪咪地道“出去溜达看看,哎呀,一年不见,二嫂子风韵依旧,实在让人羡慕啊!”
“哎呀,大郎真会说话,妾身都老了。”二嫂子见王秀夸赞,无论水分有多大,也乐得浑身发颤。
王秀难得开心,索性打趣道“二嫂子看着像二八年华,哪里老了?谁敢说嫂嫂老了,兄弟我第一个不愿意。”
“大郎是大郎,当了宰相也没变。”
“再怎样,在二嫂子面前,我还是大郎,咱们乡亲哪有外人。”
“三娘,看看人家大郎,嗯。”
杨三媳妇尴尬地笑了,她当年可是奚落过王家,又得罪过王秀。次,王秀驻军陈州,得她几乎没敢出门,好在送走了瘟神,刚庆幸几天又来了金军,该她的命大,金军并没有大规模烧杀,杨三家小门小户也入不了人眼。
王家高门大户被金军洗劫,王氏夫妇遇难,她还暗自高兴几天,有钱了不起了,也没见你儿子来救你。这不,王秀又回来了,连行在也定在王家大院,吓的他一天两哆嗦,今个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怎么那么背运,小心翼翼地出来,遇到了王秀,没看黄历啊!
“大郎,这会要待多久?”二嫂子似乎很关心王秀。
“一两天走。”王秀的态度很温和。
“那么快啊!不多留几天?”
“身不由己啊!”
“对了,大郎,你说虏人还会不会打过来?真吓人啊!”二嫂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可是被金军吓死了,幸亏她当日去了城东乡下娘家。
“商水挺安全的,他们再也打不过来了。”王秀能怎么说只能安慰,总不能说不好预测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
“好了,不耽误二嫂子和三哥了,我先告辞。”
当王秀走远,杨三才松了口气,弱弱地道“王家大郎都是宰相了,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客气。”
“大郎是谁啊!当年老娘知道他有出息,绝不是忘本的人。”二嫂子细细的眉毛抬了抬。
“你以为像你这废物,还不快回家做饭。”杨三媳妇小眼圆瞪,一身肥肉直颤,心里嫉妒的发慌。
二嫂子莞尔一笑,看了眼无囊样的杨三,细声道“三姐,杨三哥也挺老实的,别有事没事吆喝他。”
“有个屁用,老实能当饭吃,看看人家王大郎,那才叫本事,跟你这窝囊废,老娘倒了八辈子霉。”杨三媳妇狠的咬牙切齿,她是即妒忌又羡慕。
“这不好办,让大郎给知县打个招呼,给三哥求个押司,哪怕是牢子也好,总归能吃一口公家饭,对大郎来说还不是一句话。”二嫂子鄙夷地看了眼杨三媳妇。
“倒是正理,不过。”杨三媳妇大喜,脸两块肥肉一阵哆嗦,但旋即又苦下脸,她可是得罪过王家的,算舔着脸找人家,也不一定被理会,自个怎么没生前后眼,早知道王大郎那么有出息,不到三十成了两府,当年是牺牲‘美色’也要巴结王家,便宜了李寡妇家的姐。
“人家都是宰相了,肚里能撑船的。”二嫂子岂能不知杨三媳妇,那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要是真瘦个百八十斤,还不得把大街小巷的后生都带坏了。
“倒是个正理。”杨三媳妇眼珠子提溜转,生出了一些心思,面子值几个钱啊!要真能为杨三讨个公饭锅子,她给王家二老守灵做孝女也行。
且不说她们三人的话,王秀出行自然京东商水县,立马的来了时雍和宗良他们,陪着他去四处看看。
这不,转着转着来到了城北,这里的角落可是藏污纳垢之所,王秀自然明白哪里能看到真实的一幕,他也想看看战后的商水县。果不如其然,大军北又被金军抄掠,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乡的流民,几乎都被圈在城东北角。
“子睦,这是你和唐知县治下的商水?”当王秀看到不远处,竟然传来叫卖人口的吆喝,终于忍不住向时雍发火。时雍吓出一身冷汗,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他才任多久,区区一个从九品县主薄而已,算是知县大人,也很难短时间把县城恢复生气,外地的流民太多了!“先生息怒,子睦赴任不久,他又不是县尹,很难有回天之力!”倒是宗良为时雍说句公道话,既然是出身商水小学校,他们有认同点,相互间帮衬也是应该的。
第四七九章 锦衣夜行3
王秀瞪了眼时雍,不再多说,快步向叫卖人口处走去。[燃^文^书库][].[774][buy].[]http://www.biqi.me/
原本是一句无处发泄的气话,时雍算是撞到枪口的替罪羊,并非真的怪罪于他。宗良如此说,王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冷冷地瞪了眼时雍,快步向市场走去。
“少说,多请罪。”宗良细声交代时雍,王秀正在火头,顶嘴辩解只能火浇油。
城外的墙角边,满地污水泥泞,到处污秽不堪,人贩子叫价声与孩童哭闹声交织一片,插草买卖儿童的场面,令人在心烦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怜悯、几多悲哀!
“怎么回事,天子南幸道路,竟然出现买卖人口,你和唐知县是干什么的?居养院是摆设不成?”宗良脸色很难看,去年屯兵时哪有这种景象,他不由地大为光火,暗骂时雍混蛋。身为主薄竟坐视人口买卖,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时雍也很委屈,他为了迎接天子和唐知县殚精极虑费尽心力地,粉饰太平,但下面人肯定收了好处,以为把人口买卖放在偏僻的城角没事了,哪知道王秀竟然会微服私访,全然忘了自己并不关注民生琐事。
“你啊!”宗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他出自王秀门下,是商水小学校出来的,时雍也是,更兼又是同年,无话可说也不得不维护一二。
王秀边走边看,两旁那些衣着破烂,浑身泥泞的儿童,那一双双惊恐慌张的小眼睛,无助地眸光,这还是人间吗?他的眼眶酸酸的,一颗心在震惊颤抖,这还是商水吗?难道大姐和友琴莫言没有看到?短短半年多时间,简直变的天翻地覆,让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回身瞪着时雍,那道目光几乎能杀人,把时雍吓的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宗良撇撇嘴,不失时机地道“先生,我看还是先封了这里,事后再处置官吏。”
王秀稍加沉吟,道“好,子睦,你速速回去调人,把这里给我封了。给姓唐的知会声,跑了一个人我唯他是问。”
时雍干干咽了口唾液,惶惶地道“先生放心,我这去办。”
“我们进去看看。”
王秀几人是平民打扮,但也身穿丝袍,多年养成的风度是掩饰不住的,徐腰配一把直刀,一眼能看出非富即贵,绝不是寻常之人。
“三位大官人,发发慈悲,买了这孩子吧!”
“官人,求求你了,这孩子伶俐,什么都能干,给口饭吃行。”
“大官人,便宜了,看看他们的体格,几年后能出大力气,不吃亏的。”
一名衣衫褴褛的年女子,领着一个满面污渍,身材瘦弱,一脸惊恐,十三四岁的女孩,跪在王秀身边,磕头道“这位大官人,可怜可怜民妇,买了这丫头吧!”
王秀没有防备,这娘俩一跪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这对母女。
“这丫头有十四岁了,大官人随便赏点钱,买回去不用花费,当粗使丫头用。”
王秀回过神来,细看那妇人模样倒算是标致,女孩虽是瘦小,却也是眉目清秀,要是好生调养,日后也不失一个美人,他撇撇嘴道“你这妇人,为何沦落到卖女求钱的地步?”
“大官人,民妇原本也是良家,前年亡父借银行的钱增乐几亩地,本想植桑多赚点钱。哪里想到天灾**,血本无归,亡夫又被虏人所害,银行又催欠贷,民妇一个女流,只得变卖田地儿女还贷,望大官人垂怜,收下这丫头吧!”
“银行农商案本是为农桑水利贷款,银钱利息极薄。”王秀隐隐感到不太好。
“薄利,那都是给大人们的好处,哪能轮到下贱小民,他们定的是厘,到了小民手成了分,前几年还好,从去年慢慢加了利,民妇哪知道七算八算,六厘变成二分五。”
王秀感到恼火异常,他本意是便民生财,却被这帮贪官污吏用来饱私囊。他料到必然有舞弊行为,也能容忍,但没想到这帮人胆量如此之大。
一群狗官把整个农商案钱库贷空,再把银钱转贷给无处贷钱的农夫,这一转手谋十倍之利,造成多少农户倾家荡产,再加金军入侵,简直不让人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宗良身躯微颤,神色激动地道“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如此胆大妄为,怎生得了?”
王秀摇了摇头,自钟离秋去职银行还真渐渐变味,看来沈默的掌控力,远远不如钟离秋,应该多关注一下了。
他正在火头,却望见两个屠夫模样的大汉,一人手牵了一个绳索,绑了三十余个女孩,七八个男童,正向这边走来,边走边谈笑,他脸色顿时铁青。
宗良和徐见王秀脸色变了目光狠毒,简直是要杀人,心下慌慌然地跟了去。
“站住。”王秀走到两个屠夫面前,大喝一声。
两人不想有人拦路,口气不善,正要骂将出去。却见一位苏丝长衫的人站在面前,身后跟了两名同样是衣着华贵的人,其一人孔武有力且配有直刀。江湖人最能察言观色,眼看不是好惹的主,为首的屠夫换了张笑脸,恭敬地道“这位官人有何贵干?”
王秀厌恶地瞪眼对方,道“这些孩童,要做何营生,转手是何价?”
原来是来买卖的,屠夫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官人是问道行市,这些都是好的货色,处理也好,吃喝也好,只要官人出的起价,成色随官人挑选。”
吃喝?王秀顿感胃里阵阵翻腾,仿佛看到了利刃剔骨的恐怖景象,他干呕了两声,几乎要吐了出来。
徐虎目怒睁,嘴角亦是不住地抽动,他岂能听不出来吃喝的意思。
宗良面色惨然,忍不住道“活剥生人,陈州有粮,你们竟敢买卖人肉?”
屠夫见王秀面色不善,宗良出言不逊,吓了一跳,但还是生硬地道“小哥好生无趣,人家买卖**何事?”
第四八零章 锦衣夜行4
“大胆,操贱业之鼠辈,竟敢口出狂言。[燃^文^书库][].[774][buy].[](閱讀最新章節首发)”宗良气极,指着那屠夫骂道。
年长屠夫不知三人来头,见他口气很大却不敢造次,眼珠子滴溜地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另一个年轻点的屠夫亮出了屠刀,凶狠地嚷道“兀那小贼,不过是有两个钱的富家少爷,也敢在这里撒泼,信不信爷将你剐了。”
年长屠夫没有吭声,显然想让年轻屠夫试试水,要真是一般富商,他还真不想理会,现在可是大官云集啊!
“鼠辈安敢动武。”徐前一步,拔出直刀。
王秀总算是压住气愤,冷冷地道“放了这些孩子,饶你们不死。”
两个屠夫一怔,明白此人是来找茬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的什么都好说,若是抢夺自己到嘴的肉,那可要豁出去性命也要维护。
年长屠夫变色道“官人想要,看哪个出个价,好说。要是要横强蛮夺,哼哼,咱这剔骨刀也不白拿几十年。”他在警告王秀,不要多生事端,把人逼急了,否则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王秀冷冷地看着两人,越发厌恶,厉声道“杀。”
徐早按耐不住,要不是顾忌王秀在此,他早提刀杀人了。王秀话音方落,已然闪身前,手起刀落,斩杀了为首的屠夫,还未等另一人回过神来,刀锋已经划过年青屠户的喉结,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
整个杀人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手软,旁人压根没有看清楚,刀刃是怎样割断人喉结的。
“杀的好。”宗良抚掌称赞,对于杀这两个畜生,他丝毫没有一丝怜悯。
“过讲。”徐收剑后退,神色间颇为畅快。
言谈间连杀二人,旁边人众呆了半天,吓的不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王秀亲自为孩童们松开绳子,温声道“不要怕,坏人被杀死了,现在你们没事了。”
那些小孩子们年级最大的也只有十岁左右,多是女孩,那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早下的哭成一片。王秀并无哄孩子的办法,只能干焦急。
宗良情急之下,从袖掏出几枚铜钱,高声喊道“哪个哄孩子不哭,给钱十。”
十钱够一个流民数日温饱,重赏之下必有应者,果然有十几名村妇过来帮助哄孩子,这招很管用,一会功夫孩童们停止了哭啼。
王秀回身对那对母女道“看你这妇人倒也谈吐得体,像是识得几个字,既然你家官人亡故,也不必卖女求得几顿温饱。这样吧,我正缺几个干净的使唤佣人,你母女二人也不必自卖,可随我回去听用,也不用母女分离,每月也能有几缗钱,为你女儿置办嫁妆,你看怎样?”
那妇人倒是有些眼力,见王秀公然杀人,必然是有来历,天子的行在设在商水,肯定是东京来的人。既然有人收留,母女不用分开,且不论将来如何,也好过女儿被卖万倍,立即跪下磕头道“谢官人,民妇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官人大恩大德。”
少女颇为机灵,也跟着跪在地,轻声道“多谢大人。”
王秀很满意母女的识趣,点头道“起来吧!”
“先生,是不是收拢下?”
王秀在流民察看,不断地解救儿童,人贩子眼看他杀人之后,竟然毫不规避,早暗自逃去,不多时,有二百多儿童获救,时雍也率数十名衙役赶到,同时而来的还有知县、县尉,他们脸色惶惶然的,能不恐慌万分嘛!放在哪个守臣身,恐怕都不会淡然处之。
知县和县尉忐忑不安,面如焦土,浑身颤栗地道“下官见过相公。”
王秀没有好气的看着他们,忍不住干笑两声,沉声道“唐知县,我走了才几天,这是贵县的政绩?”
唐知县听王秀话音不善,吓的额头冒汗,急忙道“相公,这虏人袭击陈州,许多人无家可归,又有京西流民因战乱逃入商水的人,实在太多了,仓促间根本来不及安抚,这不又要迎接天子。”
“不是还有军粮吗?朝廷已经让开仓放粮了,为何还会出现这等惨状。”
唐知县浑身肥肉一颤,脸两坨子肉剧烈抖动。
县尉眼珠子一转,低声道“灾民太多,又是军粮,不敢放的太多,恐怕大人军补给不。”
“看来县尉大人,还胸有大局啊!”王秀面带微笑道。
宗良和徐皆是一惊,他们长久跟随王秀,知道相公真的发火了。
“大人过讲。”县尉还以为王秀赞誉,不由地松了口气。
“够了,看看他们面带饥色,竟然还有再杀吃人,我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难道瞎眼了?”王秀终于爆发,一副杀人的模样。
唐知县和县尉吓的面如土色,两府大怒对他们绝对是晴天霹雳,不由地双双跪在污水横流的地,身体不住剧烈抖动。
突然,王秀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很失风度地飞脚把二人跺倒在地,又一人补了一脚,恨恨地骂道“两个混账东西,这才几天把商水治理的乌七八糟。还在官家面前粉饰富足,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众人见王秀凶神恶煞般地殴打知县和县尉,都是大吃一惊,但慑于王秀的赫赫威名,无人敢前劝谏,是宗良和徐,也面面相嘘不知如何是好,衙役们暗自后悔,干嘛非得来赶这趟浑水。
王秀又恨恨地踹了县尉一脚,猛然回首瞪着时雍,厉声道“子睦,你也给我跪下。”
时雍身子一颤,一口气没有喘来,只觉双腿一软,不由地跪在地,脸色煞白的可怕。
“知道为何让你也下跪吗?”
“学生。”“你是天子门生。”王秀厉声驳斥。学生?可以私下自称,大庭广众下可是犯忌讳的,时雍是赐进士出身,他可不想遭到别人的非议。“哦,晚辈任不久,未及时制止,愧对朝廷重任,又没先生奏商水弊端,请先生处置。”时雍也被吓死了。
第四八一章 锦衣夜行5
王秀点了点头,脸色稍微舒展了点,显然也意识到时雍的难处,刚刚任没多久的主薄,还能有何作为?何况天子南幸路过,为官者不粉饰太平,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燃^文^书库][].[774][buy].[].d.m匕匕····蛧·首·发态度和蔼了许多,温声道“虽然浅薄了些,但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没有成糊涂官。算了,这次我也不计较你的得失,希望你能明白为官之道民为基。”
宗良为时雍捏了把汗,见王秀面色稍稍缓和,暗自松了口气,但王秀出于义愤,当众殴打辱骂朝廷官员,恐怕会有御史弹劾,心情又沉了下来。眼看围观人群越来越厚,恐人多生变,轻声道“先生,这里该如何处置?”
王秀看了眼跪在地瑟瑟发抖的知县、县尉,再看躺在血泊的两个屠夫,杀两个屠夫倒无甚大碍,只是刚才当街殴打朝官,传出去实在是不妥,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当下缓和口气,换成一张笑脸,温声道“唐知县请起,天灾**的,也不能全然怪罪守臣,刚才一时冲动,还望贵县见谅才是。”
唐知县原见王秀发怒,恐怕今日凶多吉少,正在惶惶不安之际,王秀竟然温言相加,向他表示歉意,大出意料之外,怔怔地说不出话。
王秀不待他回过神来,又趁热打铁道“劳贵县全力解救孩童,全部收入居养院,望贵县能体谅朝廷。”
唐知县这才回过神来,亡羊补牢犹未晚亦,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既然王秀主动陪衬,自己可不能给脸不要脸。对方可是两府重臣,拿这事随便一说,他的前程可到头了,立即道“谢相公成全,某亲率衙役缉捕,增设施粥道场。”
王秀亲自扶起唐知县,温声道“贵县识得大体,吾心甚慰,贵县好为之,我自当向官家、太后进言。”
唐知县一颗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脸面气色好了许多,虽然挨了王秀几脚,但他却不敢对王秀动心思,毕竟自己是有把柄被人家抓到。王秀以执政身份,向他一个小县致歉,已经给足他面子,他还能再要求什么?不识抬举的话,王秀治他不过易如反掌,忙垂首道“下官惭愧!”
“还望贵县能妥善处置,尽量安置流民,这几十个孩童,还望贵县派人送到行在,会有人收容他们的。”王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下官这去办,这去办。”陈知县向王秀作揖,赶紧和县尉、时雍一同前去调度衙役办差,这时候可得表现的好些,很可能让王秀改变印象。
“太便宜这姓唐的了。”宗良还憋着一口恶气。
徐眉头一扬,低声道“这是大人的高明之处,今日所见是欺君之罪啊!是杀了姓唐的也不为过,但总不能把人都杀了?谁还为朝廷效力。”
王秀赞赏地看了眼徐,这厮算是没有白跟他,见识涨了不少。朝廷自有制度,他也不能擅自杀知县,被人抓了把柄,张启元可是在商水啊!至于这些县官,又跑不了他们,自然会有于是弹劾,等待这些人的,绝不会是善果,至少这些人的前程会坎坷不少。
他一路回去,恰好碰到从家回来的张启元,迎了过去道“子初兄,家里可好?”
“托福,一切算平安,高五这厮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感斩尽杀绝的勾当。”张启元咬牙切齿的,显然恨到了骨头里。
王秀见张启元提到高升,一脸的愤恨,他能理解对方心情,张家大哥死在金军刀下,换成谁也无法原谅,像他无法原谅女真人一样,不由地道“子初兄,兵荒马乱的,能活下来不容易啊!”
张启元平静地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实说的有道理,我看商水一片乱麻,简直乌七八糟。”
王秀嘴角一抽,这厮是在骂人还是无意的?他可是驻兵商水啊!
张启元见王秀脸色沉凝,又笑道“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后天要启程。”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突然冒出了一箭双雕的法子,对啊!阴这伙计一次。
朱琏坐在软椅,目光充满了深深地愤恨。
王秀和孙傅、唐格觐见,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让她听的心惊胆颤,身子不住地发颤,孙傅、唐格亦是面带震惊的戚容,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连京畿附近也发生人吃人的惨事,要不是王秀说出来,他们还真不敢相信。
“这么说,相公收留了这些孩子!”朱琏感叹不已,长长地舒了口气。
“是的,既然他们的父母卖了他们,想必也养不起,回去后难免再被卖出去,我才收养这些孤儿。”王秀很坦白地说了心思。
朱琏哀伤地道“没想到京畿边缘,富庶之地的百姓,生活竟然困苦至极。”
孙傅与唐格相视一眼,都是满脸惭愧,不言不语,他们能说什么呢?要不是虏人南侵,天下也不会变成这样
“所谓一叶知秋,区区一县在一日内,解救了近千孩童京东京西,淮南京东,整个天下不知有多少孤儿嗷嗷待哺。也算是不幸的万幸,商水虽被虏人打下,粮草大寨却保住了,附近颍昌、亳州等地甚至郑州的流民纷纷聚集食,也免除了他们在当地冻饿致死的惨剧发生。”
孙傅眉头微蹙,不悦地道“王大人,陈州被虏人抄掠,受乱极为严重,岂能以一县论天下?”
王秀并不理会孙傅的反驳,平静地道“这些孩子,是家国的未来,今日竟然沦落成物品,让人实是痛心啊!”
唐格看了眼王秀,若有所思地道“王大人有主意?”
王秀长长一叹,沉声道“看来朝廷要大规模收容天下孤儿,决不能让他们流落。”“收容天下孤儿!如今国库空虚,朝廷度日艰难,哪来的许多钱财供养?”唐格眉头紧蹙地道。王秀转首冷冷地盯着唐格,断然道“正公曾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辈宰执身处庙堂,当以此为铭,难道唐大人眼睁睁地看着,生民哀嚎于水火之间?”
第四八二章 锦衣夜行6
朱琏不明白,收容天下多少弃孤,朝廷有多大能力供养?王秀的提议未免太不现实了。[燃^文^书库][].[774][buy].[]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小說Ыqi.me阅读最新章节
唐格没有介意王秀的讥讽,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无奈地道“其意虽善,其法难行。”
王秀摇了摇头,道“唐大人言之有理,这事说是容易,做起来是很难。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而今天下流弊至此,与士人干系甚大。下官以为,天下的未来在孩童,此事为头等大事!”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娘娘,朝廷可以拨出部分钱粮,来收容这些孩童,加以教导,待其稍长可以类化分之,使他们成为未来的栋梁。”
唐格心一动,道“王大人之意是?”
王秀看着唐格,目光尤为坚定,道“汉孝武赡养羽林孤儿,朝廷岂不能效仿?这些男童成年后,天资聪慧者或可取得功名,多数可以从小训练,待武艺精熟编入三衙,日后可成为忠贞不二的羽林郎。试想这支自小被朝廷养大,习练武的虎狼之师,他日有意北面,何愁山河不复。”
唐格算是较有眼光的大臣,听王秀想法的确有几分道理,是见效颇慢,却功利长远的投入,所产生的巨大利益不能不令人垂涎,但一支羽林孤儿,不能不令他分外心动。
孙傅有感要付出的巨大财力,但王秀站在大义的立场,他无可辩驳。
朱琏渐渐明白王秀的意图,欣然道“相公之策大善,但朝廷也不宽裕,男女有别多有不便。不如,稍大的女童另立别馆,由皇室出钱居养,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既能培养女童生存,又解决了宫女问题,王秀哪有不赞成的,有几分笑意地道“娘娘圣断,要解决被买卖童子,是否着官府巡查市场,有卖儿女者可由地方官府出资相助,也好解决朝廷之忧。”
孙傅禁不住忧心道“王大人善举,但实在超出朝廷能力,力所不逮啊!”
王秀眉头一扬,笑道“孙大人不必担心,官府不过是供养数年,下官自有办法解忧。”
孙傅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朱琏饶有兴趣地问道“相公有办法?”
王秀淡淡地道“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臣另写奏章禀明娘娘。”
唐格眉头紧蹙,很不满地道“王大人,这干系重大,非儿戏,还望慎重。”
王秀听唐格口气,看孙傅态度,他们虽有疑虑,却对提议基本默认,道“唐大人不必担忧,下官会在近期拿出一个结果,现在的头等要事,是救出这些孩子们,还请二位大人主持大局。”
孙傅与唐格点头称是,毕竟安邦定国是他们的责任,拯救黎民于水火,也是他们愿意去做的,算他们不情愿也必须去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哦,对了,还有一事需要禀明娘娘。”王秀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挂着坏坏地笑,但他脸色却很严肃。
“相公还有事?”朱琏显得有点疲惫,实在不想在听什么不好消息了,再说她还想一心地尽儿媳本分。
王秀神色严肃,似乎犹豫再三,道“陈州仅靠京畿,又有大军屯粮,区区几个月竟然败坏到这等地步,知陈州董萌不能胜任知州,臣建议罢董萌,举荐侍制张启元权陈州。”
朱琏默然,孙傅和唐格也很惊讶。
孙傅是迂腐,但不妨碍他是老油子,立即明白王秀用意,好个一箭双雕啊!张启元是商水人,出知陈州岂能不为家乡尽力,不然还不被七大姑八大姨骂死。最耐人寻味的是,张启元和王秀的那点猫腻,他是心知肚明,王秀把张启元摁在陈州,当此行朝重组利益分配,晚一步步步受制,三年后回到朝廷,黄花菜都凉了。
唐格眯眼看着王秀,暗赞王秀手段高明,于公于私都是大义凛然,张启元连拒绝的理由也没有。不过,张启元知陈州,他也是赞同的,至少以张启元的能力,绝对能胜任陈州繁杂的事务。
朱琏兰心蕙质,看孙傅和唐格精彩的表情,也能体会王秀用意,不由地笑道“孙相公、唐相公看如何?”
孙傅撇撇嘴,目光挺复杂的,但他还是有大局观的,道“地方确实需要干练人。”没有同意也没否认,实际等于和稀泥,张启元和王秀之间那点破事,还是拿不台面的,反正是一知州,让张启元留下几年也未尝不可。
唐格若有所思,但他不表态不行,沉声道“张侍制是商水人,出知陈州是否妥当?”
王秀眉头一挑,道“非常时期用非常人,乱世用重典,不能用方圆约束,这不是成例,而是临时处置,我相信张子初一任陈州,必然能让军州大治。”
话说到这份,唐格也不再坚持,毕竟张启元是有能力的大臣,他缓缓地道“既然不是成例,那在下也无异议。”
“好,事定下来,让学士院出黄吧!”朱琏玉音把张启元的命运定格。
王秀很满意,他知道有朱琏的支持,张启元铁定会留下,孙傅和唐格是有原则的士人,能看出他的居心,但从大局说,张启元较合适留在地方,他们应该没有多大异议。
正如唐格所料,差一步步步差,张启元无法进入权力角逐不假,但留在地方未尝不是好事。这厮一直是升朝官,缺乏大郡历练资历,能升迁侍制担任权户部侍郎,已经是极限了,没有军州大县的历练资历,不可能再有升空间。陈州一任能干的好,对张启元的前途,绝对有莫大的好处,相信这厮会权衡留下。王秀用的是阳谋,让张启元明知是个套,也会心甘情愿留下,这是堂堂的王道手段,容不得你有半点反抗。至于利弊,他心里非常清楚,与其让张启元率先融入行朝权力重组,再外放大郡,不如两害权其轻,让这厮有一得必有一失。
第四八三章 王家事
他出来时看望了友琴莫言和王卿苎,她们都在家陪伴朱琏,外人眼绝对是恩宠,还都穿了身素白衣裙,显然是为父母公婆守孝。[燃^文^书库][].[774][buy].[]http://ebook.jiangcao.com/
“大姐,妹子,辛苦你们了。”
“看你说的,能在娘娘身边,可是今后的资本,朝廷又夺情,你不好好地还干嘛。”王卿苎白了眼王秀,她早把打算算计到生意,有朱琏这份恩宠,拿出去绝对是王纪百货的卖点,没人嫌头的恩宠少。
有琴莫言轻轻一笑,又看了眼王秀,只是眸光掺杂些许复杂,柔声道“大姐,哥哥累了,还是让他先去歇息。”
“也好,秀哥儿,你先回吧!赶明到了江宁再说。”王卿苎已经打定主意,她要去江宁发展,只是还有点纠结,父母葬可是商水啊!离开了如何是好?
王秀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姐,等形势稳定下来,我再回来居丧。”
“知道了,快去吧!”王卿苎一怔,旋即欣慰地笑了,伸手为王秀整了整官服。
王秀走了,有琴莫言才道“大姐,咱们进去吧!”
“妹子,你可发现今个整整一午,娘娘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王卿苎拉住有琴莫言,神秘兮兮地道。
“哦。”有琴莫言到底是女人,是女人有八卦心思,王卿苎还真勾起她的好。
王卿苎看了眼不远处的内侍,低声道“屋里传出檀香,还有,娘娘宫装下面竟然是素服。”
“那有什么?太和不是北狩了。。”有琴莫言越说声音越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绝对是麻衣,长辈过世才。。”王卿苎说的神秘。
“大姐,没事别乱说。”有琴莫言秀眸瞪的大大地,俏脸一阵慌张,急忙拉着王卿苎走。
“别走那么急啊!等等。”
快到傍晚,王秀才回到了住处,商水并不是大城,两宫随行人员众多,很多官员都是挤着住在客栈、寺庙和大户家,好在还有当初的驻军营寨,能容纳那些随驾的护卫兵马。他的家在商水,但宅院被皇家占了,只好住在曾经的旧宅院,也算是待遇优厚了!
“民妇拜见相公。”母女二人跪在地给王秀磕头。
“好了,不用那么多礼节,你们起来吧!”王秀细细打量母女,经过洗浴换衣,母女焕然一新。
那妇人年纪三四十,生的倒是端庄静,一看便是户家出身的娘子,女孩经一番梳洗才露出真容,端的是一个小美人,生的明媚贝齿,瑶鼻星眸,只是有些瘦弱单薄。
“你们母女叫什么?”
那妇人连忙道“民妇夫家李,本姓刘,小女李云漪。”
“李云漪,好名字啊!”王秀心一动,暗赞好秀气的名字,看来是读过书的人家。
“多谢相公赞誉。”周碧如乖巧地代李氏回答,一点也没有惧色,反而是落落大方。
王秀见周碧如机警,心里很满意,温声道“从今天起,你们在我这里打理家务,待到了江宁新府邸后再做安顿,每月除月支膳食衣物外,你们母女各自有钱五百,你们看怎样?”
五百!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何况母女二人各有五百,加起来一千钱,好大收入。
“去江宁,大人说是去江宁?”李云漪眸子闪出兴奋的光芒。
“大姐,不可在相公面前放肆。”刘氏低声申斥李云漪,神色间颇为尴尬,再怎么说女儿都十四岁了,也该懂得女子避嫌的道理。
“不必如此,小孩子天性好,大姐很想去江宁?”王秀笑眯眯地道。
“嗯。”李云漪碍于母亲,不敢再放肆,只是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王秀,用兴奋的目光来表达她内心的喜悦。
王秀笑道“读过书吗?”
李云漪偷看眼刘氏,见母亲没有作声,才细声道“小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父亲说长大了,才藻非女子德行,才未能再去,只是在家看些书,写写字。”
才藻非女子德行?王秀感叹道“也是难得了,你跟我去江宁,或需要侍候一两位贵人,他们可是琴棋书画方面的大家,想再学的话,但向她们请教。还有,要有不懂的可向十姐请教,我这也没那么难多规矩。”
“谢相公!”李云漪欣喜应承,而刘氏意识到自己是碰到好人了,原本以为随王秀入了相府,自己和女儿无论如何要失去名节,或许她不被人看眼,但女儿却是姿色出众,恐怕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
当然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兵荒马乱的,算给了人家做侍妾,无论如何总好过饿死街头。
不想,王秀非但没有冒犯意思,反而给她们不错待遇,又让李云漪侍候夫人。嗯,在她看来王秀嘴的贵人,肯定是夫人,能接近大家闺秀得到极好的熏陶,不知如何说才好,只能暗暗念叨是自家哪位先人积德善保,修来的福气,不用再饿死街头了。
大宋大建炎二年、金天会六年,燕山的天气渐渐炎热,战火的痕迹随处可见。
原燕山府现金的大兴府,都元帅府行辕。
由于对宋战事告一段落,都元帅斜也已经回京去了,都元帅府一应军务由粘罕主持。可巧的是窝里不因冲凉染病,竟然一病不起嗝屁了,他的位置由老三讹里朵接任,协助粘罕管理军务,挞懒任元帅左监军,兀室任元帅右监军,耶律余睹任元帅左都监,这是新一轮政治斗争的产物。
兀术交割了兵马,径直回到燕山,他起兵南下抵达大河,收降了李成拿下大名府,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但讹里朵出任右副元帅,军地位一跃在他之,让他感到非常尴尬。老三平时出战很少,战功他差远了,却爬到他头。
一阵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问候,粘罕笑道“四郎南下,战果不小啊!”
兀术一笑,道“南朝出尔反尔,我自然要收复大名,顺便教训一下南朝小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