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东京保卫战5
不过,对于王秀而言,已经不管他的鸟事,他需要尽快出城盘点兵马。笔)痴(中&文bichi.me一分钟也不愿耽搁。枢密院的符令很快下了,他就在公厅和张启元交割。
“文实,出城一定要保重,千万不要冒险。”张启元语重心长地道,王秀的急切让他非常诧异。
王秀脸色平静,对望张启元那‘真诚’的目光,淡淡笑道:“子初兄放心,我的命很大。”
“那就好。”张启元感觉王秀太平静了,一点不像失去权力模样,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方面,却摸不到头绪。
“很简单,那我先告辞了。”
时间宝贵,王秀不和张启元磨叽,他交割好公务并嘱托何为谨慎办公,千万要低头做人,不要让张启元抓把柄,才匆匆回到家中。
“妹子,我要出城督军,你们没事不要外出。”王秀把有琴莫言、文细君找来,仔细嘱托一番。
有琴莫言认真地道:“哥哥放心去,又不是第一次,家里不用担心。”
王秀莞尔一笑,他知道有琴莫言的坚强,温声道:“有妹子的话,我就放心了。对了,这些日子你们清点下家私,能带走的尽可能转移到徐州,江宁也行,不要放在京城。”
“官人,这是为何?”文细君俏脸一变,开封的生意都是她打理,放去别处真的很不放心。
“听我的,现在就开始打理,不要问那么多。还有,妹子给家里捎封家书,让爹娘和大娘不要在商水住了,去徐州或者江宁都行,我可能没有时间过问,一切拜托妹子了。嗯,能劝就劝,商水也不是太危险,离京城远点不是坏事”王秀已经开始考虑年底,他不愿家人受到连累,徐州和江宁相对安全许多,但他又十分矛盾,语焉不详的。
“哥哥.”有琴莫言非常不解,王秀太奇怪了。
“听我的,现在就打点行装,给秦娘子知会一声,能劝她去江南最好。”王秀没有给尤其莫言说话机会,他的口气很霸道,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文细君黛眉微蹙,正在算计自家得失,她倒没有啥坏心,关键开封是她的老根据地,一旦离开就要面对王卿苧,那大姑子可是良善之辈。她守在开封还能有底气,一旦去了商水,那可真是寄人篱下了,那闷气可不好受。笔)痴(中&文bichi.me
“十三姐,你怎么了?”有琴莫言见文细君发呆,情不自禁地问道。
“哦,大姐,没那么可怕吧?”文细君回过神来道。
有琴莫言黛眉一扬,道:“听哥哥的也好。”
“官人,能不能不出城,偌大的开封还能守不住?赵官家蝌蚪登基了。”文细君瞪着王秀。
那可是个神经病啊!王秀撇撇嘴,犹豫着道:“现在出城也挺危险的,也罢,你们就好生呆着,待打退虏人就走。”
“官人,打退他们还走嘛啊!”文细君剜了眼王秀,相当的不满。
“是啊!打退他们,你们还走什么?”王秀被问倒了,是啊!打退了还让人走?这不符合逻辑啊!总不能给他们说,自己什么都知道,那也太骇人听闻了。
此时,整个开封城在李纲主持下,高速运转起来,他利用百步法分兵防御。调拨三衙四万人,分前、后、左、右、中五军,前军设寨东水门外,护卫开封主要粮草营顺成仓,后军在樊家冈扎下大寨,左、右、中军在城中,为四壁增援力量,也算是颇为合理。
王秀不管这些,他火速出城和七十八将取得联系。邱云率军从河北撤回来,遵从王秀的指令,一直和金军展开游击战,把主要营寨设在陈桥一线。
他带着封元抵达陈桥,已经是初六,没有任何磨叽,立即和邱福商议下步军事计划。
邱福建议火速北上拦截金军,并判断道:“金军分批渡河,使用的是抽舔战术,他们兵力非常单薄,我们应该一鼓作气杀过去,把他们赶下大河。”
一直以来,王秀不同意七十八将拦截金军渡河,让邱福、景波和邱云等人很不解,半渡击之是最有效的战术,为什么王秀会不同意?他们一直存有疑问。
王秀并不过多解释,指着地图上牟驼冈,沉声道:“虏人过河也有数千人,每时每刻都会过百人,最佳战机已经失去,我们和他们硬拼绝不是办法。牟驼冈是天驷监所在,有马匹两万,粮木豆粟入山。”说到这里,挺住不说了,目光落在邱福脸上。
邱福等人眼前一亮,两万匹马啊!就算是虚数,在扣除羸弱骡马,至少也有上万强健良马,对于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景波、邱云更是双目炙热,恨不得马上动手。
但是,邱福到底是老辣,犹豫着道:“朝廷的天驷监啊!”很明白,你夺取朝廷马匹,活的不耐烦了?更知道王秀的意思,才不得不出言告诫。
老子抢的就是朝廷的战马,不抢朝廷,能有劲跟女真人打仗?王秀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金军进攻迫在眉睫,一旦他们抵达城外,你认为天驷监的战马,会被谁所用?”
邱福一怔,咂咂嘴道:“朝廷肯定有主张。”
“狗屁。”王秀爆了个粗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不屑地道:“不知争权夺利,就是想着如何出城逃命,哪有人会想起天驷监要地,与其让给虏人,不如咱们拿了,近万人的马队,相信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邱福不言不语,他不太同意王秀主张,却没有打算违抗不遵从,反倒是封元、景波、邱云三人目光炙热,不认为王秀说的有错,既然没人问事,可能被金军俘获,自家伸手劫下来是无不可。
“好了,现在全军戒备,大叔你率步拔子向西开进,在牟驼冈东部布下防御阵地,要准备齐全弓弩箭矢,不足的我已经发官塘调拨,一旦出现虏人,一定要给我顶住。”
邱福点了点头,作为经验丰富的将领,他知道战斗的残酷性,金军几乎都是甲骑具装,对步跋子是严酷的考验,七十八将五千余步拔子,能撑住几次暴风骤雨般地冲击?
“好了,不多说了,你们下去准备。”
这一天,七十八将分成两路,邱福和邱云率步跋子拔寨西进,在牟驼冈东部构置阵地,并接受从开封城运抵的箭矢,他持有军令收罗沿途散兵,好歹增加点兵力,就算收几个炮灰加劳力。
王秀率封元、景波引千余骑,在牟驼冈北部监视金军动向。
大河南岸各渡口,金军骑兵不断过河,他们根本来不及等候主力,一支支部队汇集,分路向开封城快速挺近。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纪律还不错,没有出现大规模屠杀现象,只是零星暴行不断,汇集起来仍让人发指。
“太过分了!军情紧急,竟然还有心思劫掠。”兀术骑在马上,眉头紧蹙,他并不关心汉家百姓生死,在意士卒沉迷劫掠,耽误了行军时间。只要不耽误行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耽搁行程的事,他的手段是强硬的。
如果,王秀在场,肯定会吃惊地发现,八年前那个路人,不正是眼前这位红袍大将吗?
“合鲁索,给我过来。”兀术地看到一名三十余岁,身高体壮、满面髯须的将领,正在指挥亲兵把几名妇人拉上马,整个部队都停下来劫掠,实在是看不下去。
合鲁索正在指挥亲兵,挑选镇子里标致妇人,准备宿营后享用,哪想到被兀术遇到,他知道自己这位郎君的脾气,不敢怠慢,交代几句纵马赶了过来。
“郎君有何事吩咐?”合鲁索笑嘻嘻地打哑谜。
兀术虎着脸,沉声说道:“整个猛安都停下来,你还有心思选秀。”
“这开封的小娘子水灵,咱们错过去,就被后面的人抢走了,不能便宜了他们。”合鲁索眼珠一转,满脸淫笑,道:“郎君,要不给您也挑几个?”
“混账,前面便是开封城,还有恶仗要打,误了行军你可吃罪的起?”兀术暗自叹息,合鲁索说不不错,后续部队上来的话,比他这支还算有些约束的部队更加残暴。
他强压心思,厉声道:“军情紧急,夺取陈桥是关键,不能有任何闪失。”
“郎君放心,我这就去。”合鲁索本就是猛将,被兀术激将,一股豪气顿时迸发。
“兵贵如神,汉军猛安已经过去多时,你赶紧去支援。”
“夺取小小军镇,用得着两支猛安?我率七十骑就能拿下,让汉军退下来。”
“不要轻敌,这里是南朝的京城,他们会拼死抵抗的。”
“不可鲁莽。”兀术确实一惊,陈桥是开封门户,宋军必有重兵守卫,区区七十骑就想拿下桥,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合鲁索大笑道:“郎君多虑,宋人早以破胆。”
“也罢,汉军正在前进,你只要支援他们就成,我们的目标是牟驼冈,不能有任何闪失。”
“功劳是我的,决不能让给汉军。”合鲁索大大咧咧地道。
第三一七章 东京保卫战6
就在这当口,一旁的房舍传来妇人的惨痛呼救,一阵促虐叫骂声,随之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兀术面色一沉,身旁的中军卫卒只要不傻,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少有人面带不忍,都是一路杀戮过来的,对生死早就看淡了,还在乎几个百姓的生命。
“辖里,去看看。”
“是。”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卫士飞身下马,快步入屋。
“放开,放开老子.。”
辖里拖出一名几近赤身裸体,满身沾有片片鲜血的丑陋军卒,一张溢着鲜血的大嘴,还在骂骂咧咧,将他重重踢倒在兀术马前。
“见了郎君,还在猖狂。”辖里大怒,一马鞭子过去。
丑陋军卒吓得不轻,也不顾半身****,跪在地上,以头捣地,连称:“郎君饶命,郎君饶命。”
兀术厌恶地看了看此人,问道:“叫什么?”
“小人乌烈,现任合鲁索猛安孛堇部十人长。”
“郎君,这厮奸杀那妇人,还……还、还取心肝,吃生肉,简直不是人。”辖里脸色愤恨,仿佛要杀人。
“不许滥杀掳掠,是二郎君定下的规矩,为何违反?”兀术神情自若,杀几个南朝女子,在他眼中不算什么,反倒是认为,越是激烈侵犯女人的军卒,越是精力旺盛的凶悍之徒,打仗也就越勇猛。但吃人肉又耽误了行军大事,决不可饶恕,这算哪门子鸟事?
他很不悦地瞪了眼合鲁索,暗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无奈战事紧迫,需要这帮凶卒悍将冲锋陷阵,只能大事化小了。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合鲁索笑道:“郎君,这丑货犯了郎君军规,当死。但如今战事紧急,须用死士陷阵,望郎君成全。”
兀术顺着梯子下来,道:“也好,乌烈,且饶你一命,你猛安一起进兵牟驼冈,战死了算你命不好。没有死算是命大,要是斩首十级,本帅任命你为我亲兵蒲辇孛堇。”
乌烈本以为当死,眼看合鲁索为他求情,兀术又亲口许下重诺,峰回路转捡了一条命,还有机会进入四郎君卫队,当真大喜过望,急促地问道:“当真?”
合鲁索见乌烈愚钝,兀术堂堂贵族,一言九鼎,怎么会反悔,正要训斥,兀术却笑道:“本帅从不食言,把他的兵器给他,衣甲暂留。”让乌烈赤身裸体骑在马上去陷阵,戏虐之意昭然若揭。
乌烈能活一命就大喜过望了,哪里顾得上廉耻,起身道:“郎君放心,乌烈定不辱厚望。”
合鲁索大笑道:“小子,有种,快上马。”说罢,又高声喊道:“把这些小娘子统统放下,全部上马随老子出战。”
兀术对于合鲁索的狂傲毫不介意,更不介意乌烈的生死,只是淡淡地笑着,待到合鲁索集合七十骑绝尘而去后。才说道:“好一头蛮牛!”
“传令本部全军整队,三鼓后还不归队者,斩。”
合鲁索披甲执锐,率领七十骑向汴河赶去,金军骑兵个个身披重甲,头戴牛头兜狳,气势汹汹。
只有乌烈一人赤身骑在马上,浑身血迹斑斑,挥动手中狼牙棒,模样即恐怖又可笑。
却见,远处浓烟滚滚,合鲁索大吼道:“宋人焚寨了,快,加快速度。”
当金军赶到时,却吃惊的看到足足有上千宋军吏士,正在焚烧辎重,这都是来不及带走的物质,七十八将走的匆忙,也顾不上携带,陈桥的守军只好给烧了。
这群女真族骑兵剽悍蛮勇不假,但区区七十骑面对上千人,心里也不禁有些打鼓,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打十余个,纵然是骑兵的胜算也不大。
合鲁索却毫不在意上千宋军,挥动手中狼牙棒,吼道:“冲过去,杀光他们。”
七十骑见主将奋勇当先,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嗷嗷’叫地杀过去,乌烈更是随在合鲁索身后,一张血盆大嘴张到不能再张的程度,竭力呼喊着。
宋军本是出来焚烧辎重,赶紧撤入开封城,远战兵器都先撤回去,更没有料到金军突然出现,一时间有些纷乱。
领军的将领见金军人少,大喝道:“稳住,不要慌,虏人只有几十人。”
不少宋军吏士回过神来,胆子一壮,纷纷操起器械,准备将这几十名金军马军消灭。
合鲁索一马当先,他与乌烈二人向宋军人群扑来。
宋军吏士见合鲁索服饰和别人不同,知是官长,纷纷围了上来,想合力将这金军将领杀了报功。至于乌烈,模样丑陋,赤身裸体,让他们莫名其妙,不知这人是傻了还是怎么了,竟敢不披甲胄上阵,身手好的一刀便可将他重创。
既然有便宜可占,管不了这么多了,十几人围向乌烈。
岂知,合鲁索是金军一员猛将,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拿下的,见他挥舞狼牙棒,从马上居高临下,片刻间便有六七人横尸于地,一名宋军部将贪功,纵马挥刀迎了上去。
却见,合鲁索大吼一声,“来得好。”手中狼牙棒当面就砸了下去,宋军部将被他吼的一愣,眼见狼牙棒舞下,这才急忙举刀相迎。只觉双臂一麻,刀被狼牙棒砸断,劲道却不减弱,正中他的脑门,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顿时脑浆迸裂,便直挺挺的倒落马下。
合鲁索大吼道:“我乃大金四郎君帐下大将合鲁索,哪个再来送死。”
乌烈也左右开弓,连杀三四人,整个人被血溅的如同地狱恶鬼一般,令宋军将士心惊胆颤。
一名宋军吏士不留神之间,被他打碎脑浆,横尸于地。乌烈竟然狞笑着扬起狼牙棒,将正在滴落的血浆和脑浆,吸入口中。
宋军将士见合鲁索勇武过人,那赤身女真人竟然生吃脑浆,吓的谁也不敢靠近他二人,后面金军骑兵个个如凶神恶煞般的扑了上来,人人惊恐,早就没有了杀敌报功的冲劲,手上的家伙软了下来。
金军骑兵冲入宋军人群,肆意砍杀,宋军人数虽多,却已无战意,纷纷退避,让这几十骑在上千人中来回冲碾。
第三一八章 东京保卫战7
不多时,宋军伤亡过百,但仅凭合鲁索的勇猛,七十名金军骑兵,的确不可能把上千宋军歼灭,他们幸运的是宋军没有装备全装甲胄,不要说神臂弓,连步兵黄桦弓也没有携带,对金军骑兵形成不了远距离杀伤,无法和马队抗衡。笔`¥`痴`¥`中`¥`文www.bichi.me
更要命的是宋军吏士人心散乱,毫无斗志,要宋军吏士上下一心,就算是使用朴刀,也能结阵的战法围歼金军骑兵,但凭借区区几十名骑兵,也无法短时间取得突破。
正在相持,远处尘烟滚滚,数千骑呼啸而来,宋军将士大惊失色。原来,兀术以强硬手腕整顿兵马,率三千骑火速南下,准备拿下陈桥然后向西,却见大队骑兵逐渐散开,旌旗飘展、气势相当宏博,战鼓声不断传来。
金军大队骑兵的出现,宋军更是慌张,基本组织不料象样的抵抗。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周太尉跑了。”
宋军吏士顿时像没头的苍蝇,一下子炸开锅四散奔逃,步子稍慢的都死在骑兵的刀下。
合鲁索勒住马缰,狂笑地道:“给我杀,统统杀光。”
金军骑兵见援军到达,宋军四散溃退,无不精神百倍,纷纷要多砍杀几颗脑袋回去报功。
此时,北岸传来停止追击的号角,金军都停了下来,不敢追击,兀术军法森严,擂鼓不进者斩、鸣金不退者战斩、号角不停者斩,所部猛安谋克无人敢犯。
合鲁索勒住马首,回收望大叫:“正要全歼宋人,郎君为何收兵。”怨气归怨气,军令不可违,又高声喊道:“停止追击,原地待命。”
他气冲冲策马到了兀术面前,大声道:“郎君为何停军?”
“合鲁索,真是勇士也!”兀术并不回答,只是捻须笑看合鲁索。
合鲁索一肚子鸟气,不是一句赞扬的话就能打发的,一双大眼虎虎地瞪着兀术。
乌烈冒冒失失地拍马到了兀术前面,大大咧咧地道:“郎君,小人斩杀近二十人,不是郎君收兵,还能杀他十人。”
兀术冷眼看着乌烈,暗付此人虽粗陋不堪,却是一员猛将,留在身边多少是一个助力,笑道:“不错,从今日起,你就是亲兵蒲辇孛堇了。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多谢郎君。”乌烈大喜,当即跳下马来,跪在地上叩头。
兀术微微蹙眉,暗自鄙夷乌烈毫无大将风度,当他看到乌烈嘴角上,粘着的红白物,忽然想起了这厮的嗜好,心下猛然翻腾,硬生生咽下气,嘴中全是经久不散的恶酸气味。
合鲁索仍然在看着兀术,脸上不满之意越发浓厚。
“好了,我赶紧去牟驼冈,那边打起来了,看来南朝有准备。你去夺取汴河桥,保证大军通过。”兀术双眼似睁似闭,一副忧心忡忡样子。
合鲁索精神一震,笑道:“怎么,难道铜头猛安拿不下来?”
兀术瞥了眼合鲁索,淡淡地道:“你率部去增援,无论如何要打垮守军,咱们千里南下,粮草运不过来,天驷监有粮草无数,可以维持大军攻城。”
合鲁索恍然大悟,几条小破船来回能运人就不错了,粮草什么的都得缓缓,他的部队也不得不就地取粮,能夺取天驷监是既定的策略。
“我去帮那群汉军。”
牟驼冈东,狼烟滚滚,杀声震天。
邱福首次和金军打阵地战,他不是一般的震撼,话说金军甲骑具装战斗力强悍,他绝对深有体会,几次较量下来,他的马队并没有占太大便宜。
但是,金军骑兵强悍的战斗力,让他刮目相看,这些来自山前及上京的汉家子弟。嗯,应该说是胡化的汉人,作战能力是极其强悍的,一个汉军猛安就敢向他大军进攻,简直不知死活,打起来后才感觉压力,汉军猛安编制较大,有千余人甚至两千余人,战斗力也极其强悍,配属部队也比较多。
他派奇兵俘获两名偏兵,才明白对方是由东京路汉族奴隶组成的部队,是四太子郎君的部下,号称‘铜头猛安’,有一千五百余人,全部是重骑兵,再加上阿里喜,几乎有三千人规模。这支部队的后面,还有一支女真族的猛安支援。
“真是不好打啊!”
七十八将是急行军过来的,缺乏完善的防御器械,远程投射兵器,只有寥寥无几的床子弩和神臂弓,他们只能以盾牌在外,弓弩手在内进行防御。
一排排弩矢交错急飞,一对对顶盔贯甲的吏士,面带恐惧地等待,金军骑兵在战场上,驰骋扬起的尘土令人窒息,到处是残缺的尸体、断裂的器械。
重骑兵向宋军防御军阵,发动一波又一拨的猛烈攻势,随着骑兵冲击的浪潮,宋军射出一排排致命的弩矢,重骑兵一个又一个被射落马下。
“是床子弩,小心。”一名面色冷峻的金军将领,远望部下连续五六次的进攻,每次都打到宋军军阵前,却都被威力强大的床子弩击退,死伤近百人,面对拥有强大攻击器械的防御,他气的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宋军密集的弩矢,铁甲又能怎样,血肉之躯又能有何作为?
“猛安孛堇,怎么还没拿下?要不要我来助战”合鲁索率军到达,他和乌烈来到铜头猛安军前,忍不住奚落。
如果王秀在,他一定会吃惊地发现,脸色冷峻,满脸鳌须,遍布沧桑的金军猛安,竟然是失踪了八年的高升。
“对方有五六千人,又装备床子弩和强弓,你要能拿下就让部族军进攻。”高升很不满。
他知道女真贵族对汉军生命毫不吝惜,还不如一头牲口,但他必须要拿下牟驼冈,这是四郎君的军令,没有半点折扣可打。
“我来。”合鲁索轻蔑汉军,但不敢轻视高升、韩常等汉军将帅,四太子郎君对这群人很倚重。
“那我来支援。”高升淡淡地道。只要他的汉军不当炮灰,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不稀罕那些新附军。
“打仗,还是我女真人。”合鲁索一阵狂笑,纵马奔驰而去,留下冷笑不已的高升。
他带来的七八百女真人组成的马队逐渐集结,一些沿途归降的宋军也被拉上来,这些人不算太多,却也有八九百人。形成女真族重骑兵列于两翼,这些新附军在正面充当炮灰的经典进攻阵型。
“孩儿们,让着群宋人尝尝我女真勇士威风。”合鲁索很拉风地传达军令,近千骑兵歇斯底里的高声呐喊。
那些新附军是悲哀的,他们都是属于梁方平、何灌属下,还有一些郡县的厢军,有的主动投降金军,也有的实在跑不了,被迫投降,无一例外被削发充当炮灰,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甚至连一根草也不如。
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死亡的气息不断震撼新附军,在两翼骑兵虎视眈眈的压阵下,无论他们如何后悔,都不得不强打精神,穿着简陋的甲胄向前挺进,一步步迈向死亡陷阱。
五百步、宋军的床子弩再次发射,三百步、宋军神臂弓三轮齐射,弩矢在空中响起了令人恐怖的‘嗤嗤’声响。
一排又一排的人倒下,床子弩射出的弩矢,穿过一人后劲力不衰又贯透后面的人,甚至将两三人钉在一串,情形异常恐怖。
在宋军几次齐射后,留下数百具尸体,面对这可怕的远射兵器,这些新附军肝胆俱裂,金军骑兵也趁机两翼压上,用弓箭对宋军军阵外层打击。
合鲁索不愧是军中悍将,他亲自操刀上阵,指挥右翼骑兵不断接近宋军军阵,他对宋军军阵相当熟悉,知道对方床子弩主要警戒前方,两翼由强弩组成,对骑兵有杀伤力不假,但只要正面处理得当,还是有机会突破的。
正面的汉军死伤狼藉,却仍然硬着头皮前进,他们已经不是为金钱和荣誉而战,是为了能活下来。
“拿下宋军军阵,每人赏功一等。”
高升冷眼看着战场,他不喜欢合鲁索,却并不代表不顾大局,在女真部队攻击顺利时,立即派出三个谋克的骑兵支援。不能不说汉军士卒在军中地位低下,往往充当敢死军锋,用自己的命换取军功,能在金军队伍赢得一些可怜的尊严。
他和韩常的部队,都是由东京路汉人组成,补充山前汉人,战斗力十分的强悍。他们被激发立功得到富贵的渴望,战斗力的飙升是相当可怕的。
本来,他们对宋军威力强大的床子弩、神臂弓还有几分畏惧,在合鲁索亲自上阵,高升重赏的激励下,完全不顾密集的弩矢,不要性命地和宋军作战
七十八将的步军部队,承受金军不要命的冲击,精神已经接近极限,眼看着箭矢射在人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目标倒下,但他们依然顽强作战,践踏着尸体前进,面对这种强悍的对手,他们已经越打越心寒了。
新附军死伤过半下,总算冲到了前阵数十步,迫使宋军吏士不断后退,他们不断接近,再接近。
第三一九章 东京保卫战8
没有太长时间,这些新附军还剩三四百人,总算完成了任务,他们顺利打开军阵正面,迎接女真重骑兵的冲击。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前进的道路上,横七竖八摆着数百具尸体,还有高声哀嚎的伤兵,早就无人过问,如同死狗一样被丢弃,等待重骑兵的肆意碾压。
邱福见前阵被破开口子,不由地勃然大怒,怒吼道:“景波,率你的队给我堵上去,绝不能让军阵被冲乱。”
“放心。”景波红着眼应诺。他是一员猛将,被邱福当做支援力量,眼看金军重骑兵冲过来,兴奋地不能自禁。
此时,前军虽然被突破,但仍然占据很大优势,那群新附军疲惫到了极点,在骑兵冲过来前,绝对很难扩大战果,还很有可能被宋军分割绞杀。
为了生存,这群出卖家国的人不得不拼命,死死地撑住,等待重骑兵的到来。
合鲁索见打开了突破口,大喜过望,立即率右翼后队二百骑转向,直接扑向突破口,他抛去头盔,手执狼牙棒冲在最前面,浑身上下弥漫着杀气。
由于他的决死冲杀,女真骑兵士气高昂,不顾宋军在侧翼的弓弩威胁,咬紧牙关步步接近,实在让人有崩溃的感觉。
金军马队两翼展开,中间突破又让人有无力的感觉,七十八将是京东的精锐不假,但这些步拔子首次和金军作战,他们惊秫地发现,对付盗匪的一贯战术不行了,人家处处打击你,处处不在,让你陷入静态的被动中,不知不觉间早就失去战场主动权,这是最可怕的现实。(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王秀一直在接受天驷监战马,他是满心的感慨,那么多用粟米喂养的战马,还有那么多粟米、豆饼,竟然没有人去过问,任由被金军俘获,真的让人很无语。
骑兵们也看呆了,作为骑士最喜欢的是战马,一批批膘肥体壮的战马,竟然养在马棚里,而不是投入急需战马战场上,实在暴殄天物,让人生出无限愤恨。
天驷监是人心惶惶,他们却执迷不悟,阻拦王秀率军征用战马,让他大为恼怒。
理由是很简单的,没有朝廷兵部的公文,天驷监绝不容许征用战马,就算传来阵阵喊杀声,金军已经打倒眼前,这些知监事、大小使臣也迂腐地拒绝。
不要说王秀火了,连那些骑兵也急眼了,他们的弟兄们在拼命,自己却在天驷监搅毛,换谁也沉不住气啊!
“直阁,在下再说一遍,没有枢密院和兵部的.。”
王秀二话不说,厉声道:“全部给我斩杀,一个不留。”他的杀伐果断,彰显无疑,话声刚落直刀一道寒光,知监事的话还没说完,就瞪着不相信的金鱼眼,捂着鲜血喷射的脖子。嘴,无辜地张着,如同搁浅的鱼儿一张一合,艰难地呼吸空气。
人还没有倒下,直刀直接劈在御马使的面门,动作如行云流水,刀刀致命要害,没有一点怜悯。笑话,都什么时候了,金军都打到眼前了,没看到远处滚滚烟尘,还有震天价的喊杀声吗?跟这帮人蛋扯皮,不如直接杀人越货痛快,多争取点时间,就少死一位袍泽。
封元和邱云反应最快,当他们看到王秀嘴角的笑,就明白先生要动手了,在两浙路每次杀人,先生都是这种表情,镇定、随和、微笑,然后就是断然出手,行云流水般流畅。
当即也亮出兵刃,对一行吏士进行斩杀,他们清楚王秀的心理,也非常认同战场不能犹豫的理念,动嘴不如动刀。
鲜血让那些嗜血的骑兵疯狂,既然有大人的军令,这些骑兵大多是徐州班底,对王秀极为敬佩,他们二话不说对天驷监大肆杀戮。
骑兵动起手来是相当利索的,弓箭,马槊、大枪等器械并用,干净利索地杀戮,像圈羊群一样,驱赶到一块斩杀。
王秀不能计较后果,既然做了,他就准备承担后果,哪怕是最不可预测的,他必须要做,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好。
他要赶紧解决天驷监,紧急组织骑兵,对金军进行反击,保护自己的胜利果实。
天驷监的人本来就不多,京城西北部的马场,还用得着重兵防护,这不是笑话?在京畿腹地、天子脚下,三衙的獠牙下,谁敢来抢夺天子的御马,活的不耐烦了。当然,王秀不会糊涂到把人都杀光,那些有经验的马夫和学徒,当然是手下留情,还要把他们编入部队。
战马损失,一半以上都是劳累病患,没有经验丰富的兽医,连平时训练也支撑不了,别说高强度的作战了。
没有费太多力气,三下五除二解决问题,他立即整顿兵马,留下三百骑兵交付给封元,郑重地道:“四哥,收集战马备战,一切前途都系你手里,一定不能参战,明不明白?”
封元很沮丧不能参战,闻言眼前一亮,王秀话中有话,他曾经听王秀说在军事上,战场上不一定能决定一切,赢得战争在于方方面面,优秀的统帅要经过各方面培养,面对吸引的忍耐,比面临压迫的忍耐更重要。短时间内把天驷监战马集合,并保护起来不是小事,对他综合能力绝对是个挑战。
“把酒给我搬出来,每人灌上一袋子。”
王秀率领七百余骑北上,他并没有直接投入战场,抽舔战术是兵家大忌,他直接实施战术迂回作战,打敌人的侧翼或后方才是王道。
也算是长生天护佑,他的部队没有和金军主力遭遇,兀术很放心合鲁索和高升,区区牟驼岗还用得着近万兵马?自己率三千骑兵直接奔开封城,耀武扬威去了。
半个时辰的行军,只是遭遇金军零星游骑,这些金军骑兵也不恋战,远远地监控。
王秀也没时间驱逐他们,现在时间非常紧迫,他能不能抵达预定战场,干系到能否保住天驷监战马,零星的小股骑兵,肯定暴露他的行踪,但他不在乎。
知道能有何用?战场已经拉开了阵势,就算你们知道了分兵,我又怕你个球?时间才是制胜关键。
第三二零章 东京保卫战9
高升得到军情,一支数百人的宋军马队,正在向他背后迂回,当即就大吃一惊。笔`¥`痴`¥`中`¥`文www.bi~chi.me数百骑兵不算多,但这是两个猛安对阵宋军五六千人的战斗,金军兵力并不占优势,宋军又结成坚固的军阵,一时半会很难打破。
一旦,在激烈的缠斗中,被宋军骑兵迂回道后方,他的猛安将遭到重创,合鲁索的部队根本撤不出来,很有可被全歼,宋军马队没有加入战场,显然要实施背后突破。
他决不能容许,立即留下一支谋克监视战场,自己率剩余五百余骑向西运动,企图拦截宋军马队。
两支部队在主战场西北,天驷监马场北部相遇,真是兄弟宿命般地遭遇!
王秀很意外地让全军停止前进,列成骑兵散阵,对面的金军也停了下来,两军形成对持状态。
他策马在骑兵队列来回,背对金军马队,面对数百骑兵将士,横起黑漆弓,高声道:“诸位壮士,女真虏人犯我疆土,杀我父老姐妹。这里是东京,是大宋朝廷社稷所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荣誉,今天只有决一死战。”
“打退了这伙杂胡,我们将取得胜利。用他们的鲜血祭奠诸位的赫赫军功,给我杀,给我狠狠地杀。”
众位骑兵纷纷高嚷道:“杀尽虏人、杀尽虏人。”
“来,拿出你们的酒,咱们豪饮一番,再去砍颗虏人脑袋玩玩。”王秀拿出来酒囊,拔开塞子举起来。
众骑兵纷纷纷纷拿出酒囊,大笑着仰天狂饮,士气不断地被拔高。
“好痛快哦,大人说的对,咱们喝完酒,去砍几颗脑袋玩玩。”
“酒没了,太少了,不够老子喝的。”
“那你就多杀几个虏人,用他们的血做酒。”
“谁还有酒,马幺子,你小子没有二两量,也不怕撑着你,给老子拿来。”
辛辣的酒气,升起的豪情,袍泽的同仇,王秀大笑着扔了酒囊,高声道:“痛快、痛快,刀剑无眼,诸位壮士小心。”
“大人放心。”
“要小心也该是对面虏人,咱们只杀人。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大人下令吧!等不及要砍颗脑袋玩玩。”
士气可用啊!王秀慢慢颔首,心中豪情万丈,笑道:“杀尽杂胡,我与诸君再欢饮,列雁行阵。”
这里是东京开封府,他们没有退路,王秀成功做了战场动员,掀起数百骑兵的浩然士气,这是非常重要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凭的就是一口气。
他却嘴角微翘调转马头,双目精光四射,伸臂遥指远处的金军马队,气壮山河地道:“前进。”
绯红色的战袍,月牙白飞天苍鹭背心,红缨黑漆铁兜,闪光的黑漆山纹甲,组成一道杀气腾腾地钢铁壁垒。
宋军马队列成三道队列,跟随在王秀身后缓缓启动,邱云直接拿过红底苍鹭三角旗,紧紧跟随王秀的马后,一名名骑兵目露精光,纷纷拿出黑漆弓,搭上无羽箭。
骑兵作战并不是开始拿刀枪硬碰硬,而是先用弓弩射杀对方,大宋马军本来就弱,格外重视骑射,临阵能避免正面格斗就避免,尽可能用弓弩杀敌。
七百骑缓慢地行进,形成一股令人压抑的气势,好久没有感触到这种兴奋了!王秀脸色刚毅,目光散出狂野的杀戮。忽然,他高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邱云和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唱,大家纷纷高歌,激情迸发,热血沸腾,临阵紧张的心情,在酒精和激情的挥仰下,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胸中腾腾怒火,斩尽天下为我独尊的豪情。
二百步,随着三角军旗的晃动,三道横队从中间分开,跟平时训练一样的自然,慢慢形成雁行队列,正和对面金军马队形成正三角,王秀在南翼位置。
南翼是要和金军接战的主力,北翼却是压垮敌人的稻草,暂时不需要和金军对碰,他要在最艰苦的位置上,给骑兵最坚定的信心。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强有力的黑漆弓,射出死亡的弩箭,没有任何的激情,也没有值得夸赞的交锋,转瞬间就有十几名金军骑兵落马,无一例外的被射杀。
“远战,根本不是金军的强项!”王秀第一次接触金军,给他强烈的印象是,这些自夸满万不可敌的金军,都是某些人意淫的产物,只要是人,只要能被杀死,就绝对没有战胜不了的。
这些身披重甲的金军骑兵,远战能力绝不是宋军对手,他们靠的是有力的机动性,勇悍的冲击力,十几个来回就把宋军将士战斗意志摧毁。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培养出一支有他灵魂的轻骑兵,满万不可敌的笑话,绝对会成为真正的笑话。
高升目睹对方的行动,不由地瞳孔收缩,他知道今天遇到高手了。就像宋军的步军军阵,在往常作战中,打开对方军阵缺口,就能导致对方的崩溃,今天却被死死地缠住,合鲁索也陷入苦战。
他对面的马队从容不迫,散发着令人心纠的凶悍气势,绝不是往日遇到契丹军队和宋军,不能不让他慎重。
金军骑兵个个身披重铠,在他一声令下,分为两队迎上去,一点也没有保留,雁行阵明显是全歼的战术,对方兵力多于他,绝不能有任何后手。
对付棘手的敌手,决不能有丝毫犹豫,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投入最大的力量,一拳把对手打垮。
宋军骑兵分为两队,旋风般地前进,其声势、其壮观,让金军这支汉军部队为之胆寒。双方都有机会、都有危险,意志和实力决定成败,就看谁能坚持下去了。
一阵纷乱的箭矢升起,如蝗虫般飞向对方,不断有人惨叫落马,高速的骑兵作战,一旦落马将被别人践踏,生还几率很小,甚至可以说没有。
王秀沉着地指挥四百骑接战,尽可能和金军马队保持距离,吸引对方主力的关注,他需要保持某种程度上的机动性,随时策应北翼部队的合围。
可以说,两支钢铁劲旅的相遇,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接战,骑兵在告诉奔驰中,进行着激烈的弓弩战。
话说,宋军的弓弩制造技术,要远远超过契丹,但女真灭了契丹,取得大量军备,并没有形成技术上的优势,但常胜军的全军归降,河北部分重镇的陷落,大量优质弓弩落入女真人手中。或许,他们制造不出精良的神臂弓,或是其它优质甲仗,但装备上绝不含糊。
却说,宋军北翼的马队,更加避免和金军接触,金军骑兵人少,也无法形成有力的拖延。
高升也看出猫腻,对方明显以南翼拖住他,再以北翼完成包围打歼灭战,这是整个战场马队迂回的缩小版。一旦北翼宋军马队完成合围,逐步进行压缩,他的部队将陷入小范围停滞的中,最终被宋军马队分割歼灭。
“全力进攻他们的南翼,尽快打垮他们。”
王秀早就预料到,金军将领绝对会不惜代价,要把他指挥的南翼打垮,能挺过去他就胜利了。
由于金军的拼死冲击,骑射战逐渐变成接触战,双方开始放弃弓弩,操起家伙对战。这是一场混战、一场胜负难料的混战,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他们必须坚持下来,没有职责、更没有大义,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下来。
邱云一马当先,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连斩五六个骑兵,但他却忠实地护卫在王秀前面。
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金军‘铜头’猛安都无法和七十八将相比,他们唯独的优势是经验丰富,战斗力绝对的强悍,他们决死的冲击,的确给宋军骑兵造成很大麻烦。
双方骑兵混战,已经分不清界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邱云无法护卫连王秀,大家都为生存战斗。王秀早就把黑漆弓收起来,操起一把沉重的马槊,纵马和金军骑兵激战。
完全没有章法,各自为战、人自为战,再也不存在什么尊卑高低和官长士卒,人人都为自己的生存战斗,活下去才是真道理,其它的都是屁话。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能让人忘去忧愁,又能让懦弱的人充满斗志。宋军骑兵个个酒气上升,豪情万丈,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作战,或许他们的经验不如金军骑兵,但敢拼命的怕不要命的,宋军骑兵人人拼命,这事就不好办了!
不断有金军骑兵被斩落马下,高升急的脸色铁青,要论装备,女真族骑兵也无法和宋军骑兵媲美,就不要说汉军骑兵了,眼看部下陷入了苦战,别说击溃宋军南翼马队了。
他再也无法忍受,自从跟随兀术征战四方,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劲敌,竟然被压着打。打蛇打七寸,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二七二屡试不爽,看准了那展三角旗,他挥动大枪纵马杀了过来。
第三六五章 恶人先告状
斡离不被打击的很狼狈,李宝率部几乎打到他宿营地五百步内,金军各部很乱,各猛安纷纷结阵自保,他身边守卫兵马并不多。笔%痴#中¥文
[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很可惜宋军没有发现有女真贵酋,驱散守卫兵马,一边警戒,一边劫掠财帛,让他躲过一劫。
“这厮要干什么,难道他当了盗匪不成?”宋军贪婪的吃相,让斡离不牙疼,他似乎明白王秀的意思,人家根本就不是来打他的,而是来劫掠财帛的。
这可把他气坏了,老子就是打劫的老祖宗,你竟敢强抢到老子头上,真不知死活。
“赤盏辉,让赤盏辉立即组织反击,绝不能放过王秀。”
可惜,宋军根本不可金军硬碰硬,来的快去的也快,抢完东西就赶紧撤,留下一地鸡毛,看看损失让人欲哭无泪。
“郎君赶紧过河,我来组织反击。”赤盏辉怕斡离不有失,急忙率一个猛安赶来。
“过什么河,给我把王秀追回来,这厮太可恨了,我要把这厮破腹挖心。”斡离不眼红了。
赤盏辉翻个白眼,看人家撤退的路线,那是一路向西南方向,就是说要追击的话,很可能和种师中相遇。
宋军各部大获全胜,嗯,应该是大获丰收才是,他们撤退的也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强有力拦截,各部交替掩护稳妥地后退,要不是携带大量钱财,早就撒脚丫了。
“各部向天驷监方向撤退,稳住阵脚。笔`¥`痴`¥`中`¥`文www.bichi.me”各部撤退逐渐汇集,王秀也不愿再待下去了,这一顿吃的太饱了,赶紧找个地方消化,人家苦主要拼命地。
“大人,北岸的部队怎么办,是不是暂时撤回来?”李宝和王秀汇集,非常担心封元他们三人,毕竟他们兵马不多。
“没事,这三个小子独自闯荡也不错,算是一种历练。”王秀丝毫不担心,封元的沉稳睿智,景波的勇冠三军,邱云的决然担当,他们应该能生存下来。如果不能,只能算是优胜劣汰,战场上不容许弱者存在,今天把他们护住了,未来的战争却更加残酷,一样会陨落沙场。
“也罢。”李宝明白王秀心意,不再多说,他也是睿智之士,能体谅培养将校的规矩。
“对了,我要回京城一趟,你率军尽量靠近西军,清点战马财帛,让弟兄们乐呵乐呵,不要太吝啬了。”
“大人要回城?”李宝惊讶地看着王秀。
“赶紧回去,先把屁股擦了再说,免得人家说三道四时,咱们还给别人留话把子。”王秀撇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果然,封元他们没让王秀失望,在和金军短暂接触,抢掠一番立即脱离战场,金银战马得到也不少,重要的是救出上千壮丁,这可都是兵员啊!里面还有些能工巧匠。
封元做出撤退的决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们直接向西突围,用抢来的战马能带几人就几人,不能带的也没办法,尽人事而已,他们不可能十全十美,一溜烟地跑了,滑的跟泥鳅一样,把兀术气了个半死。
合鲁索率马队追击,被封元设计反击,差点被包了饺子,本人也在景波双锏下,险些为大金郎主尽忠了。
天色渐渐黑了,金军也不敢在夜里追击,谁知道还有没有伏兵啊!既然前军损失不大,还是扎下阵脚,赶紧保护斡离不过河,这就让封元他们得到从容撤退的时间。
赤盏辉倒是组织两个猛安追击,却遭到李宝恶迎头痛击,一阵强弓硬弩的猛烈打击,金军骑兵哀嚎一片,不得不灰溜溜地撤退。
王秀不理会战后那点破事,七十八将要摆脱不了金军,那才奇了怪了。他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而去,到了城下也没有入城,将就着住了一夜,顺便接到李宝的战报,并连夜写了奏章,一大早才进城。
也正是今天,赵桓组织了朝议讨论战和,王秀的到来让他颇为惊讶,特别宣召王秀觐见。
当风尘仆仆的王秀,出现在众人面前,赵桓惊讶地问道:“卿家没有回家浆洗?”
王秀立即道:“陛下,臣昨夜反击虏人,深入才匆匆到了城下,蒙陛下召见,一身征尘前来,还望陛下恕罪。”
反击?这个词用的,赵桓看着王秀,目光尤为复杂,他那狐疑多变的性格,让他无法决断是处罚王秀还是褒奖,当时满腔的怒火,看到王秀一脸的风尘,身上隐隐还有没有清洗干净的血尘,他最终还是轻声道:“卿家说是怎么回事?”
王秀就知道赵桓会问,他早就做好准备,朗声道:“陛下,臣率军在大河护送虏人过河,保护附近生民不受劫掠。哪知道这帮不知礼仪的猪羊,竟然私下劫掠人口,臣所部制止反遭他们袭击,还扬言过河前灭了七十八将,臣不得已只能被迫反击,率军徐徐南撤。”说着话,把奏章递上去,反正是恶人先告状,他就当恶人算了。
赵桓接过王孝竭递来的奏章,稍稍一看脸色大变,把奏章仍在御案上,怒道:“胡虏欺我太甚。”
张启元疑惑地看着王秀,目光存有深深地疑虑,但他并没有说话,一直以来他都持主战论调,自然不能打自个脸。
“敢问直阁,虏人现在情况如何?”李纲目光炯炯,盯着王秀在看。
王秀看了眼不甘心的李纲,道:“要不是昨夜打了一仗,恐怕已经全军过河,此时也过的差不多了。”
李纲咬了咬牙,目光凌厉,道:“陛下,虏人撤退已经三天,臣建议依澶渊例,立即出动大军护送,可以用我赫赫军威弹压,还能防备这些虏人肆行掳掠,他们再不老实,可令诸将随时击杀。”
种师看了眼王秀,目光尤为赞许,慢吞吞地道:“既然虏人还没有全部过河,李大人手段太仁慈了,应速速调集兵马雷霆一击,免除后患才是。”
王秀看了眼种师道,暗赞还是老帅毒辣,赵家父子错过了许多,李纲书生意气太浓,但能听种师道的建议,未尝不是亡羊补牢的法子。
第三六六章 又有狗要咬人了
李邦彦脸色大变,立即道:“不可,朝廷乃天下正朔,官家仁德信义人之表率,岂能失信于人。笔%痴#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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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垂首撇撇嘴,也就是李邦彦啊!要是换成耿南忠,他早就开口奚落了。
“什么失信于人,没听王直阁说,这帮虏人还没有过河,就背信弃义抄掠京畿,袭击我朝廷护送大军。”种师道可不怕李邦彦,他是谁啊!年逾七旬的老将,战功卓越的使相,无欲无求还怕个浪子不成?有本事来咬我。
李邦彦是躲过了****不假,又重新当上了宰相,但在种师道面前,根本没有底气,也没有胆量一搏,对方毫不客气地话,唐塔不由地面红耳热。
蔡楙惊惶地道:“出兵追击,恐怕会激怒虏人,反正他们已经走了,还是从长计议妥当,免得授人以柄。”
李纲横了眼蔡楙,厉声道:“还要等,再过几天虏人就要到界河了,让他们长驱直入如无人之境,再大摇大摆,毫发无伤地回归,试问各位大人,我大宋国威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在?现在是授人以柄的时候,还是雪耻的机会?”
王秀吸了口凉气,李纲也够毒的,刚才说的委婉点,被种师道激将,把老底抖了出来,书生酸气不假,但狠起来还是要命的。
张启元清了清嗓子,道:“陛下,现在事不宜迟,既然虏人袭击七十八将,就应该给他们点颜色,让他知道陛下的赫赫天威,大宋决不可轻辱。”
赵桓对张启元投去赞赏的目光,脸色一片潮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咬牙瞪着王秀道:“王卿家,确实是虏人袭击?”
张启元可真精明,话说的滴水不漏,可以说看是力顶主战论调,但持主和论调的大臣,也不会产生反感,毕竟是金军先动手的,给点颜色任谁也说不出话。
王秀正在想着事情,没想到赵桓问他话,差点没有回过神来,急促地道:“千真万确,虏人发动突然袭击,我军仓促应战,不得不被迫反击,现在已经被分割成两部,主力总算站稳脚跟,击退虏人袭击。”
他顿了顿,又傲然道:“陛下,七十八将并不如西军精锐,但仍能够连破三寨,又能顶住虏人袭击打退他们,这就说明虏人其实并不强悍。笔`¥`痴`¥`中`¥`文www.bichi.me当时,臣要有两万人马,定然能占据浮桥,让他们在南岸的数万人不能过河。”
李纲听了目光颇为轻蔑,文人相轻嘛!种师道也若有所思,继而慢慢颔首,李邦彦却嘴角抽缩,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赵桓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兴奋地额头青筋暴起,虚弱的身子,不足支撑他的兴奋,险些晕了过去,急促地道:“好,既然虏人不讲信用,那就追击。”
“陛下,姚古、种师中尚未到达,可派使臣令他们转向,再命范琼、马忠等将帅,各自率军跟进,只要咬上虏人,他们必败。”王秀不失时机来了句,他并不相信赵桓能持之以恒,但有些话他必须说。
“卿家所言极是,速速着学士院办理。”赵桓兴奋地全身发抖,仿佛看到一场大胜仗。
王秀压根就不信那套破事,他却松了口气,好歹糊弄过去,不仅狠狠打压下金军,还得到了大量的实惠,至于赵桓这种反复无常,优柔寡断的孬种,他可不想去想。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道:“陛下,应派一支偏师火速跟进,不能让他们烧桥。”
种师道不免多看王秀几眼,目光中带着赞赏意味,沉声道:“直阁说的有道理,应该火速出兵,抢占浮桥。”
赵桓再傻也明白浮桥的重要性,恍然道:“令马忠、范琼率万余马步军,火速出城抢夺浮桥,务必紧跟虏人,不得让他们逃了。”
一场朝会下来,众人几乎身心疲惫,李纲却兴奋地胡子发抖,他刚出来就对种师道说:“还得调十万大军北上,不然不能压制虏人。”
种师道点了点,又看了眼陪着李邦彦出来的王秀,淡淡地道:“可以,但要速度要跟上,由不得太靠近。”
李纲深以为然,欣喜道:“不错,事不宜迟,我立即安排,今日必须出兵。”
王秀被李邦彦叫住,浑身的不自在,当此敏感时期他和李邦彦走在一起,是要引起别人误会的,但没办法啊!李邦彦还是宰相,他不能驳了人家面子。
他却没有看到,身后耿南仲那道阴狠的目光,这厮几乎一言未发。
“大人,虏人猖狂,大人何不建言官家出兵?既然虏人得了天大的便宜,肯定是归心似箭,他们哪有心思打仗,只要追上必能战胜。”快到东华门,王秀有感李邦彦的善缘,忍不住提醒。
“文实,这次你太冒险了!恐怕耿南仲会暗中构陷,要小心谨慎。”李邦彦答非所问。
王秀明白李邦彦的意思,斡离不退兵,开封的危机解除,无论是天驷监,还是大河浮桥,都会被人陆续提出,大宋的官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事后争功诿过,那些眼红的人,有点关联的人,还有那些疯狗一样的御史,够人头疼的。
耿南仲肯定会趁机打击他,但他也不畏惧,不就是交兵打仗嘛!谁又能说清楚里面道道,你说我抢战马就抢啊!你说我在浮桥先动手就先动手啊!嘴都长在人身上的,谁不会说啊!耿南仲能出什么花招?他倒是担心李邦彦,其实这个老伙计也没有大恶,就是太会走上层关系了。
为了一段善缘,他不希望李邦彦穷途末路,至少让李邦彦得个善终也好。
李邦彦眉头微挑,脸色很不愉快道:“李伯记太不像话。”
王秀诧异地看了眼李邦彦,果断地不再说了,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李邦彦的智商很高,哪里看不出,追击是一步妙棋,但是出于对李纲和种师道的芥蒂,打压他们的威望,以免让他们超过自己,纯粹是文人的怄气。
他的失望是对李邦彦个人的失望,一个把个人利益摆在家国天下前面的人,注定不会走的太远。
在和李邦彦辞别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钟离秋的衙门。
耿南仲和张启元却留了下来,他们作为赵桓的心腹,自然和别人不同。
耿南仲并没有在意张启元,第一句话就说:“陛下,臣觉得王秀奏章不实,恐怕是欺瞒陛下。”
赵桓一怔,脸色旋即变了,随口道:“卿家.不会吧!”
张启元瞥了眼耿南仲,并没有开口,但眼角闪过一抹厉色。
耿南仲淡淡地道:“虏人仓皇北撤,在大河渡口争相过河,哪里还有心思劫掠,更何况袭击护送大军,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哦,有些道理。”赵恒想想果然有道理,脸色阴沉下来。
“陛下,恐怕事出有因,应该召见王秀,让他说清楚,或是派使臣去斡离不军中查问,以免盟邦误会。”火已经点起来了,耿南忠不失时机添了把柴。
张启元瞥了眼耿南仲,好毒的老家伙,一旦王秀有任何过失,恐怕要被追究罪责,引起盟邦误会是最险恶的,破坏天子和女真盟好,要被一棍子打死的。他想了想,自己即将出任中书门下职事官,没有必要为了王秀冒险,万一有事连他也受牵连,代价太高了,不划算。
这一刻,他真的犹豫了!
耿南忠却偷看眼张启元,对方意料内地保持沉默,让他很满意,等王秀被踢出去,下一个就轮到这厮,老子的便宜那么好占?
却说,王秀来到钟离秋那,在钟离秋在公厅内,静静听完王秀的讲述,淡淡地笑道:“这次你玩的有点大了。”
“战马大约两千匹,金银都成山了,我还嫌玩的太小,要是能歼灭他一个万户,那才叫大。”王秀非常满意,这还是最粗略的数字,他相信战果会更大,这一战至少杀了五六百金军吏士,比李纲组织幕天坡战役,斩获还要丰厚,何况还是一场以财帛人口为目地的短促袭击战。
钟离秋目光复杂,缓缓地道:“七十八将的战马足够了,钱财也足够了,但虏人已经退却了。”
“先生何必自欺欺人。”王秀明白钟离秋的心情,但他相信不会被出卖,沉声道:“如此大好形势,竟然被白白放弃,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之所以在大河反击,还是希望朝廷能幡然悔悟,但我看不到希望,反而极为失望。”
钟离秋无奈地看了眼王秀,脸色苍白凋敝,寂落地道:“知道嘛,官家授予我太府寺卿。”
王秀眉头微蹙,惊讶地道:“似乎不太妙,难道有人想对银行下手?”
钟离秋慢慢颔首,冷冷地道:“太府寺卿,恐怕只是个手段,看样子我还得升官。”
“那就恭喜先生了。”王秀见钟离秋胸有成竹,不失时机地开个玩笑。
钟离秋翻个白眼,淡淡地道:“我已写了奏章,准备明天递上去,保荐沈识之兼差两路银行。”
第三六七章 很累
“先生高明,也算是一条退路。[燃^文^书库][].[774][buy].[]笔`¥`痴`¥`中`¥`文www.bichi.me”王秀自有算计,也是钟离秋无法比拟的。
钟离秋的判断不能不说准确,应对手腕也非常高明,但他知道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赵家父子没有时间糟蹋银行了!沈默主持两路银行也好,至少乱世中有财力来源。
甚至可以说,保住沈默,等于保住大宋行朝的钱袋子,有点夸张,却很现实。
“什么高明,不得已而为之,你打算怎样,留在开封?”钟离秋非常希望王秀留下,他对赵宋还是有感情的。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畿北制置使肯定会裁撤,我的假礼部侍郎,估计也当不长了,先生认为我该怎样?”
钟离秋呵呵地笑了,玩味地道:“你早就有打算,还来为难我,是有点不地道啊!”
王秀莞尔一笑,脸色遽然变的庄重,正色道:“先生,我还是要请郡。”
钟离秋平静地看着王秀,目光闪烁不停,甚至闪过一道杀机,但最终所有的一切,化作一声长叹,波澜不惊地道:“好为之。”
王秀还是很失望,钟离秋和他两两相知,终成陌路,他真的很希望能和先生一道,去推开盛世的大门,一同开创美好的未来,可惜钟离秋这等睿智俊杰,还是无法和他相容,最终还是分离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以至于到了家中,面对惊喜地有琴莫言和文细君,仍然在思考自己的问题,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静静地琢磨,有琴莫言进来也没有发觉。笔%痴#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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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有琴莫言轻轻靠在他的背后,温柔地询问。
“没什么,这些天太累了。”王秀靠在柔软的娇躯上,感觉身心一阵安祥,他今天真的很累。
有琴莫言担忧王秀,几天来一直在担忧,但面对王秀却没有提任何事,也没有去问发生什么事。只是做了可口的饭菜,烧了洁净的洗澡水,给自己的男人安逸地港湾。
“我给哥哥按按肩膀。”
“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出去,又让你担心王秀享受着舒坦的按摩,心中一片愧疚。
有琴莫言并不惊讶,温柔地道:“哥哥放心,家里不要担心,我们姐妹会照料好生意。”
王秀感到一阵舒心,转身拉着有琴莫言的素手,让他坐在腿上,看着那成熟风韵的俏脸,柔声道:“你和十姐说说,最近几天收拾下,离开开封回商水,嗯,去徐州也行。”
有琴莫言一怔,随口问道:“官人,为什么要离开开封,路人不是退了,好好的难道还要打仗?”
王秀点了点头,正色道:“肯定还要打,还比这次更危险,开封太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们。”
“那哥哥岂不是更危险?”有琴莫言俏脸微变,娇躯微微发抖。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打仗又不用我上前线,放心吧!能威胁我的女真人,还没从他娘都皮里爬出来。”王秀溺爱地揽着柔弱无骨的细腰,心疼地道,他不愿意有琴莫言担心,只能用善意地谎言。
“三姐那里,恐怕.。”有琴莫言神态犹豫。
“你好好说说,最好让三姐和十三姐一起走,不能再耽搁。”王秀不能不担心,几个月后的城破,金军是没有屠城,也没有有组织的扰乱民众,但很多零散暴行存在,他最不放心秦献容。
“我尽力吧!”
“妹子,天不早了,我们休息吧。”王秀索性抛开烦恼,发出让有琴莫言熟悉的坏笑。
“坏蛋。”有琴莫言俏脸一红。
第二天,李邦彦紧急觐见,在赵桓耳边吹风,说什么南北盟好至关重要,李纲和种师道是为了建功立业,成就千古名声,众将也是为了功名财富,他们袭击金军,只能让南北盟好破坏,陷入长期的战乱,绝对是置天子不仁不义地步,万一女真人翻脸,事真的大条了。
赵桓大惊失色,天子要的是脸面,再说还要解决东南问题,那可是头等大事啊!万一陷入长期战争,那可怎么办?不由地惊秫地道:“李纲误我,这可如何是好?”
李邦彦见火候到了,立即道:“速派快马,在沿途遍竖大旗,禁止将帅擅自攻击虏人,谁敢违反依军法立斩,就算胜了,也要斩首。”
“就依卿家,速速派人传旨。”赵桓松了口气。
就在李邦彦的算计得逞时,王秀来到宫门外,恰好遇到了张启元,这厮也正要入宫,他不得不强打笑脸。
“文实,昨天你走的太匆忙,一支没有机会和你叙旧。”张启元的脸色依旧笑眯眯地,给人谦谦君子的感官。
王秀面带笑容,和善地道:“子初兄,刚进城事太多,没来得及拜会,现在你可是大忙人,还轮不上我去。”
张启元目光中有些许自负,王秀的功绩他或许比不上,但他又有王秀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赵官家的宠信。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王秀春风得意的时代总算过去了,就算有本事那又怎样?赵官家对他的宠信才是真的,心中难免有轻飘飘感觉,他能保持冷静,却不能免俗。
他呵呵地笑了,嘴上谦虚道:“文实说笑了,再忙也得陪文实不是。”
王秀淡淡一笑,他能听出张启元的骄傲,当然不会傻不拉几和张启元撕破脸,一定要忍耐下去,笑道:“这不一大早被宣召,入宫觐见,却不知为了何事。”
张启元心里明白,肯定是耿南仲的花招,估计王秀要倒霉,他不由地在想是拉一把,还是置若罔闻。此时和几天前形势大不一样,随着女真人的北撤,朝廷必然进入相对稳定阶段,赵桓的精力要集中在太上回京,他可以利用此事固宠,也不需要担忧耿南仲用事,在做事情上,耿南仲拍马也赶不上他,赵桓也是持肯定态度。
“进去等候陛下召见再说。”他决定再看看形势。
“真累,能外放地方也不错。”王秀苦笑着摇头。
第三六八章 虚虚实实
张启元心思可就活了,姑且不说王秀真正打算,这话给他提了个醒,现在他的地位已经稳固,赵桓越发地倚重他,王秀重要性渐渐减轻。[燃^文^书库][].[774][buy].[](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但是,王秀的确很有本事,他不能不承认,要是留在京城必是变数。至于对方自言自语想外放,难道是个迷雾弹?没有理由啊!他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王秀,心里不断算计,王秀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先受到召见的,因耿南仲在场,他想趁机看看王秀的目的,才拐弯抹角让赵佶提起金军事,让赵桓想起了王秀,立即宣召赶紧觐见。
天子是不好开口询问的,张启元当然要做好人,既然是耿南仲开的头,当然由这厮去做恶人。
耿南仲的问话,王秀回答的不紧不慢,几乎是滴水不漏,让这厮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无力感。
“直阁,虏人突然袭击,你竟然能全军撤离,还能发动反击,连戎马数十年的老帅,也自叹弗如啊!”
王秀眼皮子一跳,耿南仲的话狠毒无比,把金军凌驾到不可战胜的地步,只要人家袭击,你不全军覆没就是罪过,狠毒是狠毒,却又万分的愚蠢,连张启元也闪过轻蔑地眼神。
他一点没有犹豫,朗声道:“相公,身为朝廷两府重臣,竟然对虏人大加抬举,贬低天子侍卫亲军,在下实在无话可说。”
“你.。”耿南仲脸色一变,他绝没想到王秀会攻击他,还是更毒的诛心之论,赵桓的耳朵根子软,要真听进去,难免心生芥蒂。
王秀根本不给耿南仲说话几乎,他再次朗声道:“陛下,虏人北遁,正是追击大好时机,臣愿率七十八将奋力追击,望陛下恩准。”
张启元一阵牙疼,王秀的真正心思到底是什么?他真的摸不清楚了。作为一名文人,最理想的就是留在京城辅佐天子,成就一番功名,退而求其次是大郡历练,至于领兵打仗,那是文人的不屑,王秀作为有前途的文人,就算天子不太喜欢,但人家有真本事,内宫的那位皇后似乎对他重视。
时间久了,应该能慢慢改变赵桓的态度,想要请郡,主动领兵,里面透着浓浓的阴谋。笔`¥`痴`¥`中`¥`文www.bi~chi.me
耿南仲脸色苍白,怒视王秀,沉声道:“陛下,友邦不可追,王直阁轻开战事还没有搞清楚,竟然还要蛊惑陛下,你该当何罪?”
“蛊惑陛下,友邦?”王秀冷冷地一笑,不屑地道:“兵薄神京,围困太原,还叫什么友邦?不知道相公读哪门子论语,我奏请陛下反击南侵虏人,尽人臣的本分,竟然成了蛊惑陛下,那敢问相公能否亲自赴太原,劝友邦退兵?”
耿南仲哑然无语,让他去太原那不是送死啊!人家王秀说的句句在理,还真是尽人臣本分,让他无法反驳。
张启元见耿南仲吃瘪,在肚里暗笑不已,鲜有地赞赏王秀,脸上却一片木然。
赵桓见王秀疾言厉色,脸色很不好看。王秀说的不错,他无话可说,但王秀的态度让他很不高兴,他的正统感很强,非常看重尊卑之分,王秀顶撞甚至羞辱耿南仲,让他无法容忍,他是重视张启元不假,但对耿南仲有种特殊的感情,这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卿家尽力了。”话肯定了王秀功绩,却冷冰冰地。
张启元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赵桓对王秀态度的改变,他之所以维持和王秀关系,就在于王秀的传位之夜,对赵桓顺利继位又定鼎功勋,赵桓无论如何不能避开,这也是王秀能不断升迁的重要原因。
但是,王秀让耿南仲难堪,让他遽然警觉,原来他自以为自己得到赵桓信任,就能够和耿南仲分庭抗礼,简直太笑话了。老耿在东宫十四年啊!可以说赵桓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是在耿南仲的陪伴下度过的,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别人没法比。
想通了这层关系,他开始转变初衷,耿南仲是不能彻底决裂的,是该修复下关系了!
“听王大人的话,虏人不会善罢甘休?”
张启元忽然说话,让耿南仲眼皮子一跳。
王秀似乎不明白,颔首道:“正是,虏人尝到甜头,以他们的贪婪,又岂能善罢甘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张启元见王秀入毂,沉声道:“陛下优容虏人,难道他们不感恩戴德?十万重兵护送,足以彰显天朝威仪,难道还怕他们心生贪婪。”
王秀不知道李邦彦说服赵桓,但对历史的了解,让他断定赵桓对边事的孬种,似乎并不明白圈套,决然道:“虏人从容撤退,渡河时还敢袭击护送大军,可见他们辜负陛下宽容,粘罕的数万大军仍在河东肆虐,并不见他们有撤兵迹象。”话说到这里,他双目精光一闪,道:“臣敢断定,粘罕必然会南下隆德府。”
赵桓打个哆嗦,耿南仲和张启元却眼前一亮,张启元笑眯眯地道:“军国大事,不要戏言。”
“绝无戏言。”
“难道王大人真要蛊惑人主?”张启元脸色不善地道。
耿南仲目光闪烁,摸不清张启元套路,这厮在近日主动帮王秀说话,又是持主战态度,怎么今天完全转个个?
“难道卿家有军情?”赵恒不能不关心,他这段时间几乎把强大的西路金军忘了。
王秀摇了摇头,平静地道:“没有军情,只有根据战局的判断。”
耿南仲哼了声,不屑地道:“没有军情就妄自菲薄,直阁真是将才啊!”绝对的羞辱,称一个士人将才,简直是公开地挑衅,连张启元也投去不满地目光。
王秀无动于衷,连看也不看耿南仲,仿佛这个人是空气,一点也不如他的眼界。
赵桓也撇撇嘴,不悦地道:“朕宣召卿家觐见,是为了浮桥交战事,别的还是不要多说。”
王秀脸色平静,淡淡地道:“陛下,不出十日,粘罕必然会南下侵扰,还望陛下做好准备。”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暗自吸了口凉气,暗骂王秀猪油蒙心了,这可是大大的把柄。
耿南仲大喜,他正为抓不住王秀话柄发愁,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哪想到竟然犯了糊涂,这可是绝好的机会,断不能失去,立即呵斥道:“胡言乱语,你有何凭证,敢说粘罕南下?如今南北盟好,虏人主力撤退,他们必然会知会粘罕撤军,还不速速退下待罪。”
张启元却迟疑不定,他知道王秀每次看是冒险,细细分析实则深思熟虑,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难道有什么算计,他强忍心思让自己冷静。
赵桓目光冷峻,紧紧盯着王秀,生硬地道:“十日内必有官塘,卿家还真敢说,难道这又是判断?”
“难道陛下忘了,当年臣侍从陛下登城退水?”王秀毫不避让赵桓眼神,口气同样滴冷峻。
赵桓倒是吸了口凉气,那一刻的连珠雷,实在让他印象深刻,王秀说退水就退水,一点也不含糊,他不免心里嘀咕,难道他真是仙真转世?能预见未来?似乎有点扯淡。
耿南忠见赵恒犹豫,生怕软耳根的官家怯懦,立即朗声道:“陛下,王秀妄自菲薄,臣以为让他去浴室院待罪自省。”
王秀瞥了眼耿南仲,嘴角划过讽刺意味地笑,不屑地道:“陛下,臣说十天太长了!”
张启元瞪大眼睛,差点没被王秀吓死,你王大郎脑袋秀逗了?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
耿南仲双眼又是一亮,转首瞪着王秀,厉声道:“大胆王秀,竟敢戏弄谣言,你该当何罪?”
王秀眉头一扬,淡淡地道:“两三日内,没有河东官塘,臣立即挂冠,用不言仕途。”
赵恒当即就愣了,王秀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完全不像胡言乱语,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下不要被他蛊惑。”耿南仲脸色非常难看,他也有点慌了,王秀身上散发的自信,让他失去了方寸,不由地看了眼张启元。不能不承认,他逐渐不满张启元,但对这厮的智谋还是欣赏的,希望能从张启元眼中看出点东西。却失望地发觉,张启元的双目迷茫。
“卿家这么肯定.。这个、这个.”赵恒心惊胆战,不知说什么好。
王秀脸色极为平静,用低哑地声音道:“陛下,臣愿为陛下率军守卫大河,决不让粘罕过河。”
赵恒沉沉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清状况,再也拿不了主意,目光也情不自禁转向了张启元。
张启元很矛盾,心中紧张地分析王秀意图,他可以断定,所谓的粘罕南下,必然是王秀的政治赌博,如果不从十日降到两三天内,他还不敢判断。
现在的问题纠结是,王秀到底要干什么?政治自杀还是另有目的,他觉得自己在迷茫中抓住一点。从宫门一直到现在,王秀始终强调外放,兵不厌诈啊!往往强烈要求的是假象,退而求其次的东西,才是真正目的,但有些事却其恰相反。
他迷茫地双眼有了一丝清明,慢悠悠地道:“虏人两三日不到,一旦误判,王大人万死不得其就。”
第三七零章 风吹树静
耿南仲眉头一挑,张启元后半句话说到他心里。笔)痴(中&文bichi.me是啊!相对而言,王秀算得了什么?他的目标是宰相,是太宰兼修国史,大宋两府的首相,迎还太上绝对是一次大好机会,只要能处置得当,他能跻身宰相的机会就会很大。
李邦彦虽说还在太宰位置上,他却已经不看好了,一个声名狼藉的浪子,要不是他为了太子投靠,让这浪子得了大便宜,能有今天的风光?早他妈该下台了。
就这样,两人达成一致目标,皆大欢喜,暂时的联合起来。
当天,范宗尹和秦桧联名上奏,意图营救王秀,钟离秋却在听说后淡然一笑,毫不理会钟离睿的请求,很不在意地道:“你还是好好读书,不要做其他想法。”
钟离睿很焦虑,急促地道:“叔父,王大人在浴室院待罪,难道你就坐视不理?”
“你们闹腾才是害他,官家自有处置,还不回去安心读书。”钟离秋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目睹侄子摔门而去,才悠悠地道:“这小子,太嫩了!要有大郎一分能耐,我也就放心了。”
继而,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凝视着墙壁上锦鲤图,自言自语道:“你小子每次都兵行险招,这次又有何算计啊!一步错,恐怕再无翻盘机会。”
李纲在都堂听了王秀待罪,很不高兴地道:“王文实的判断有几分道理,但他太孟浪了,竟然说的那么绝对。”
“王文实是孟浪不假,但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情有可原。”许翰看了眼李纲,语气很委婉。
吴敏淡淡一笑,捻须道:“诸位,王文实的战功举目可见,我看他熟知兵法,从徐州开始招抚宋江、镇压方贼,又率军和虏人周旋,每次都算无遗策,我看他既然敢说你必有所持,斡离不是退兵了,但粘罕仍然围困太原啊!”
众人心头沉重,赵桓是同意派兵了,前锋马忠、范琼等人也率军北上了,但他们都怕赵桓临时更改主意。
李纲之所以非议王秀,就是怕万一粘罕南下,让赵桓惊恐撤了护送大军,他忧心忡忡地道:“万一有变,如之奈何?”
许翰冷冷一笑,断然道:“河东南路关山险要,只需防守,粘罕就算南下,也不可能突破。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道理是这样,但官家那里.。”李纲没有说完,意思很明确,怕赵桓又更改主张,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敏也一阵蹙眉,赵官家耳根子实在太软了,大好机会被白白放过,要真是粘罕打过来,保不准又改变主意,让他实在很为难。他是主张抵抗不假,却没有到非常坚决的程度,李纲坚决消灭金军,让他有点吃味。
在他看来,既然金军已然撤军,现在正好利用机会,是解决东南问题最佳时机,并不是适合处理边事。
李纲想了阵,道:“派统制郝淮率京西兵三万镇守河阳,扼守大河关口,必能保证京畿无恙。”
“也好,官家已经应允北上,我等着就调京西兵汇集河阳备战。”许翰是坚决的主战,他第一个同意李纲意见。
吴敏没有表态,他需要计较利害得失,争取个对自己有利的风向。
浴室院内,王秀从容地坐在高背椅上,品着小茶悠然自得,秦桧在他面前啰啰嗦嗦,让他一个劲的翻白眼。
“文实,我也不多说了,你这次做的太过了,外面都传开了,两三日内粘罕南下,让人怎么说你,哎!”秦桧恨铁不成钢,说的是唾液横飞。
王秀躲避吐沫星子,尴尬地笑道:“会子兄不要焦急,兄弟我有办法,你先喝杯水润润嗓子,吐沫星子都干了。”
“你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让粘罕两三日内杀来?”秦桧瞪着眼道,全然没有听出王秀的冷幽默。
王秀用衣袖抹去腮上吐沫星子,细声道:“多谢会之兄和觉民兄的好意,你们放心,天塌不下来的。”
秦桧眨了眨眼,疑惑地道:“你有把握?”
“你也不想想,我率军打仗有过败绩吗?打仗不仅要靠丰富的经验,精良的甲仗,充足的粮草,精锐的吏士,最重要的是直觉。”王秀翻个白眼道。
“直觉?得了吧你。”秦桧撇撇嘴,端起杯子牛饮一口。
“青史留名的名将,其实和那些默默无闻大将,并没有太大差别,任谁在军中数十年,上下恶战数百,都是领兵打仗的能手,他们的区别就在于,对形势的瞬间直觉,那才是足以重要的”
“那倒是啊!似乎有点道理。”
“那不就成了。”王秀嘴上说,但他心里却在算计,他能预测大势,却不能掌控走势,兵行险招就在张启元一念之间,他下注一场豪赌,就赌张启元的多疑。
“你得跟我说说。”秦桧来了兴趣,索性坐到对面。
王秀见秦桧一脸正色,不由地一阵牙疼,不得不说道:“你看,粘罕率军围困太原,数次打不下来,其实在于他的精锐都是马军,那是人家准备决战西军的,河东那点破烂玩意,值得人家投入主力?面对地形复杂的河东,就算他征调十万步跋子,那又有何用?还不如用在河北。”
“你的意思是,粘罕不可能拿下太原。”秦桧脸色一喜,胡子一抖一抖的。
“没有拿不下的坚城,要是太原被围困太久,肯定要陷落的,这就看朝廷能不能及时出兵了。”王秀白了眼秦桧。
“有道理,我看朝廷定会出兵,哪怕抽北上大军。”
要是那样还真能解围,王秀心下叹息,他可是知道两次太原救援战,那是太惨烈了,玩味地看着秦桧,不由地叹道:“粘罕短期内肯定拿不下太原,师老城下是兵家大忌,如果是会子兄,你该怎样行事?”
秦桧嘴角一抽,小心肝一阵颤抖,脱口而出道:“我要是粘罕,定然会举兵扫荡周边军州,还能吸引朝廷关注,帮助斡离不撤退。”
“这不就得了,你想想河北都被打烂了,河东还能好到哪去?”王秀看了眼秦桧,咧嘴一笑,但对帮助斡离不,他也不能肯定,或许有吧!
“那你也不能肯定,他们会打过泽州,中间关山险峻,河东兵马要是守不住,那也太不像话了。”秦桧还是没被说服,他不相信精锐的河东军挡不住骑兵,还是在险峻的山地,就算是一群民夫,也就守住险要的山城。
王秀翻个白眼,淡淡地道:“我真是对牛弹琴。”
“你。”秦桧差点憋过气,指着王秀瞪着眼。
“好了,会之兄,我们谈谈别的如何?这个,打仗嘛!你真的不是很懂。”
有琴莫言在文细君、秦献容的陪伴下,来到了钟离秋的住处,她们是进不了浴室院的,一进门就拜下倒在地:“先生,还请先生救救我家哥哥。”
钟离秋急忙扶起有琴莫言,至于文细君和秦献容,他只是安乐眼,淡淡地道:“你这是又是做甚么?”
“哥哥在浴室院待罪,说是蛊惑官家,还望先生想个法子。”有琴莫言俏脸煞白,娇躯轻轻颤抖。
“哪个长舌妇与你们说的,真是该打嘴。”钟离秋挥了挥手,让她们坐下说话,自己先坐了下来。
有琴莫言哪里敢坐,秦献容和文细君自然也不能做。
“先生,不知哥哥怎样了?”有琴莫言有点焦急。
“没事,大郎没事,你不要焦急,回去等待就是。”
“先生,哥哥还在待罪,让奴家怎能安心。”有琴莫言俏脸发苦。
“关心则乱,你们就是敲登闻鼓,也无济于事。”钟离秋轻轻一叹,温声道:“还是回去吧!”
文细君见钟离秋一副不在意模样,当即就有点急眼了,高声道:“先生,我家官人怎么也是先生的学生,现在出了事,你却一点也不上心。”
“十三姐。”秦献容拉了拉文细君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没看到有琴莫言毕恭毕敬的模样。
有琴莫言也暗自叫苦,钟离秋是何人?当年蔡大相公座上客,连自家官人也要尊敬的人物,文细君竟然质问,早知道就不耳根子软,直接拒绝文细君的请求,不带她过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学生获罪,先生熟视无睹,还让我们姐妹回家等,大姐我们不求了。”文细君转首瞪了眼秦献容,一脸的愤愤不平,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无礼。
钟离秋看着文细君,双目闪过一道精光,最终却化成淡淡地笑,平静地道:“大郎是天子门生。”
有琴莫言急忙拉了把文细君,仓促地道:“十三姐,不可在先生面前无礼。”又急忙万福,轻声道:“十三姐关心哥哥,一时心急口无遮拦,还望先生见谅则个。”
“先生,奴家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解惑。”秦献容落落大方,一双美眸望着钟离秋。
钟离秋眉头一挑,仔细打量眼秦献容,玩味地道:“哦,原来是秦娘子,嗯,有话请讲。”
第三七一章 士子的眼光
秦献容落落大方,轻声道:“外面传言纷纷,奴家却不知道大官人有何罪,要入浴室院待罪?难道大官人的功勋,还不足以让官家优容?”
有琴莫言看了眼秦献容,有感她的的不亢不卑,紧张的神态逐渐松弛,眸子却仍有几分焦虑。[燃^文^书库][].[774][buy].[](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朝廷大事岂能是你能知道的。”钟离秋瞥了眼秦献容,目光是赞叹的,神色稍加犹豫,又道:“刚才不是说了,大郎不会有事,你们尽管放心。”
“官人又不是神仙,岂能让虏人说来就来,还望先生解惑。”秦献容态度非常恭敬。
“问的好。”钟离秋嘴角上翘,忽然笑咪咪地道:“你家大郎是怎样的人,你们比我清楚,他可曾打过败仗?”
什么叫你家大郎?秦献容听出钟离秋的调侃,俏脸顿时飞上一层红霞,发烫、发烫的。分明是把她也纳入妻妾行列,怎能不让人羞涩。
有琴莫言美眸一亮,沉稳地道:“先生说的是,哥哥未尝有一败,只是这次太凶险了,还望先生出个法子。”
“难道还有退水更有风险?好了,你和大郎自小长大,一路走到今天,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谨慎?”钟离秋笑了。
有琴莫言哑口无言,是啊!天威所在,自家哥哥都能算准,就别说人为的战场,说不得王秀真的通过缜密算计,得出了精确结论。钟离秋说的是,她是看着并亲历王秀的成长,谋定而后动,看是冒险却胸有成竹,绝对是王秀的风格。(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或许哥哥真的有了计较,她的心事放下一半,弱弱地道:“先生,能不能给哥哥送饭菜?”
“浴室院不是龙潭虎穴,难道还不给他饭吃,那样的话,赵官家还不得被人骂死?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不要再添乱,赶紧回家收拾,等大郎回去好好侍候。”钟离秋有点不太高兴,被一群绝美妇人围着,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种享受,他却十分的不耐烦,还不如看山海经舒坦。
“先生教训的是,我们姐妹这就回去。”有琴莫言见好就收,再说下去先生铁定不高兴。
文细君黛眉微蹙,还想说话,却被秦献容拉住,轻轻摇头示意别莽撞。她虽然性格使然,却不是傻女人,知道连官人和大姐也敬重的人,她要是闹开了肯定不得好,刚才也是情急下的口无遮拦,见钟离秋肯定官人无事,岂能再说别的。
她向秦献容莞尔一笑,对钟离秋深深万福,柔声道:“先生,是奴家失礼,还望先生恕罪,赶明给先生做几色小菜赔罪。”
“嗯,这倒是不错的建议。好了,没大不了的事,你们先去吧!我这屋里都是脂粉气了!”钟离秋难得地笑着打趣。
文细君脸蛋顿时红了,连有琴莫言、秦献容二女,也羞涩万分,谁知道先生赶人的词那么精妙。
屋子里就剩钟离秋一人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坐在书案前闭目沉思良久,才笑吟吟地道:“大郎有此红颜知己,真是修来的福分!”
就在有琴莫言和秦献容、文细君回去时,朱雀门外的太学,却酝酿着一场旋流。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官家就不让大臣说话?”
“并不是官家不让说话,而是王大人断言,两三天内必有粘罕南下官塘,被人谈河流,才自行退到浴室院待罪。”
“笑话,虏人都退了,他们还能打回来不成?”
“十五哥,说你平时不要读死书,你就是不听。虏人南侵分成两路,北退的斡离不,在河东的是粘罕好不好。”
“难道粘罕真要打来?不太可能吧?”
“你打听一下王大人履历,每次都出人意料,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哪一次判断错过?这次估摸八层是真的。”
“不可能,这可不是小事,王大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算到几日内,似乎有点孟浪。”
“你懂个屁,这是王大人的激将法,朝廷几十万大军竟让斡离不跑了,换成我也不愿意。”
“这和粘罕南下有何关系?”
“这个。。哦,少阳兄他们来了。”
正是陈东和欧阳澈、钟离睿匆匆走过来,一名书生高声道:“少阳兄可知道,朝廷出尔反尔,大军刚走一天,就传旨各部不得擅杀虏人,否则取胜也要治罪。”
“王大人说了两句话,也进了浴室院待罪,我们再去敲响登闻鼓。”
陈东心情是复杂的,他也想上奏,但上次搞的太大了,差点收不了场,他觉得应该谨慎点。经过王秀的呵斥,他似乎有了几分忌惮,不再那么的莽撞。
欧阳澈看了眼众人,淡淡地道:“朝廷反复,该怎么办?”
钟离睿可不愿拖延,他撇撇嘴,高声道:“王大人还在浴室院,我等应该马上行动,请朝廷赦免王大人,让他率军追杀虏人,总会有斩获的。”
陈东沉吟一下,冷静地道:“王大人确实孟浪,但朝廷怯战,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理,要联名上奏。”
“联名上奏?”钟离睿一怔,旋即明白陈东心思,人家不想把事闹大了,他立即高声道:“那王大人怎么办?”
“只要朝廷下令追击虏人,王大人自然没事。”欧阳澈瞥了眼钟离睿道。
钟离睿撇撇嘴,他压根不信这套说辞,王秀说的不是追击,而是粘罕南下,明显两码事,当他还要说话时,却听陈东道:“好了,我们赶紧动笔。”
他见众人毫不理会他,不由地很失望,再想说王秀却又见众人关注不在,只好长长一叹。
接近傍晚,由于战事原因,两府重臣都在大内,张启元作为枢密都承旨,自然也坚持岗位,他刚从都堂送军情回来,
听耿南仲说太学生又要闹事,似乎为了追击虏人和王秀,他心里大喜。正如李纲、种师道虽然被任用,却因太学生闹腾,已经失去赵恒真正信任,只要太学生再闹,王秀就彻底失去和他抗衡资本。
“还有何处发来官塘?”
“河东南路隆德府紧急官塘。”
第三七二章 水落石出后的算计
张启元一怔,瞪着眼睛惊讶地道:“你说什么?河东南路,隆德府紧急官塘?”
河东房副承旨眨了眨眼,他从来没见过张启元失态,这位从龙旧臣不仅前途无量,一贯的温文尔雅,满面笑容中透着淡淡地高傲,他来不及多想,递上河东的加急官塘,道:“是金字牌铺递,下官验看过了。[燃^文^书库][].[774][buy].[](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大凡官塘金字牌官塘到来,绝不是电影上直接送天子那,而是由枢密院各房都承旨,先行验看火漆完整否,再开封直接查看军情,记上轻重缓急和验看官塘的人名,然由验看各房副承旨递交都承旨,再由都承旨视轻重缓急处理。
张启元心情沉重地揭过官塘,艰涩地看到一行正楷小字,大宋河东南路隆德府军情奏报,臣、张确,臣赵伯臻,他没有去看,沉声问道:“说些什么?”
副承旨见张启元模样,这才恍然大悟,原都承旨王秀入浴室院待罪,就是断定金军深入河东南路,对开封形成威胁。他有点好笑,自个是听说了不假,在吃公厨时还说笑一阵。
绝大多数人都不信,自己忙了一下午,头昏脑涨,看到泽州军情却忘了这茬,他恍然道:“王大人料事如神,知隆德府事张大人奏,粘罕派兵进入汾州和辽州,义盛军也反叛迹象。”
“什么?”张启元打开官塘一看,脸色顿时十分难看,霍地站起身来,道:“我速速进宫觐见陛下,你们河东房做好准备,这几天事务要多了。”
“大人放心。”副承旨心下暗喜,事务多才好,等都承旨和副都承旨忙不开了,他还有机会接近天子,至少混个脸熟,表现好了能让赵官家记住他,那可就发达了。
从枢密院到福宁殿的路并不长,但张启元心情是沉重的,王秀这厮的预言当天就实现了,运气简直逆天,难道他精通先天易数?
但是,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呈送官塘,他可不敢学李邦彦扣留官塘,不要说金子牌铺递,有极其严格的阅读流程,一旦隐瞒被查出来,他将会受极大处分,就是名誉扫地的代价,也不是他能承受起的。
到了福宁门,正没有头绪,却看到耿南仲从里面出来,他脸色很不好看,道:“相公。(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是子初啊,又有紧急官塘?”耿南仲心情不错,张启元重新和他合作,至少态度上温和许多。
张启元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的小黄门,客气压低嗓音,道:“相公,河东南路金子牌。”
“哦,河东南路。”耿南仲没有在意,随口把话重复一遍,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瞪大眼睛失声道:“你说什么,河东南路,怎么回事?”
“粘罕攻伐太原周边军州,正向南北关集结兵马,很有可能南下。”张启元说的不多,但意思很明白。
耿南仲吸了口凉气,他首先想的不是抵御金军,而是王秀的判断成真,然后迅速算计得失,能不能把这道官塘压下去,目光闪烁间,犹豫地道:“子初,你怎么看?”
张启元是何等人,怎能不明白耿南仲所图,他绝不会上了贼船,人家耿南仲是执政,他不过是干了没几天的都承旨,敢压下金子牌简直找死,当即道:“相公,军情紧急,一旦发生意外,很可能又是一次围城。”
耿南仲咂咂嘴,他何尝不明白张启元的意思,是在告诫他别动心思了,上次李邦彦等人压下军情,那是众人一起干的,再说金军杀到了,让赵佶吓的六神无主,来不及处理人就跑了。这次,赵桓怎么跑?没地方跑啊!你要是真敢压下官塘,就算赵桓有心维护,那些宰相是吃素的?
张启元见耿南仲犹豫,不由地抬高嗓门道:“相公和下官一起进去,恐怕官家要召两府。”
耿南仲也没办法,心思重重地转身进去,也没工夫搭理张启元。
张启元看着耿南仲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下更看不起这厮,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能有多大作为,自己以前是高看这厮了,更加坚决他趁机把王秀赶走的决心。
果然,赵桓看了官塘,第一个反应是脸色苍白,在张启元的建议下,立即召集当值的李邦彦、张邦昌、吴敏、李纲、徐处仁、蔡楙、王孝迪、赵野等人。
大家也没有了主张,斡离不只有三万女真兵,其它都是各族拼凑的杂兵,还一路势如破竹杀到开封,粘罕率领的是六万女真族铁骑,还有几万各族兵马,加上正兵外的阿里喜,足足有十余万人,他们的战斗力岂不是更强悍?一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都是李大人派兵追击的后果。”
“不错,朝廷派大军追击斡离不,粘罕必然大怒。”
“万一粘罕南下,斡离不再转头南下,如何是好?”
“陛下,还是速速召回勤王大军,以防粘罕进入京畿。”
赵桓也没有注意,坐在御座上发呆,他绝没想到走了一路金军,另一路又有南下的意图。
李纲瞪着眼,厉声道:“虏人本就贪婪成性,斡离不既然撤退,朝廷当然要遣大军护送,这是有成例的。虽有能想到粘罕会来,就算他来了也不用怕,就告诉这厮南北已经讲和,看他还有何理由进兵。退一万步说,太行山险要无比,粘罕部众多是马军,臣早就派郝怀率京西兵屯河阳,控扼险道,陛下无需担忧。
徐处仁也附和李纲,朗声道:“陛下,护送大军正在追赶,决不能撤回来。留守各处勤王兵马,还有十万众,完全可以控扼太行山险要。”
赵桓心惊胆战,并没有任何表态,反而长叹道:“王秀的断言果然。”
众人一阵默然,各有各的心思,却没有人说话,大殿内一盘寂静。
耿南仲打破了这份沉寂,道:“陛下,太学生陈东、欧阳澈等人聚会,谋划要再次上书,说是为了王秀待罪事。”
“什么?”赵桓被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几遍。
张启元看了眼耿南仲,越发看不起这老朽,这个时候把太学生和王秀联系起来,分明是知道赵桓忌惮太学生,举一反三打击王秀,就像李纲的尴尬一样。
耿南仲看了眼张启元,又道:“陈东等太学生密谋,胁迫朝廷任用王秀入两府。”
“荒唐,简直是荒唐。”赵桓大怒,刚对王秀升起的一些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陛下,太学生无知,王直阁却毫不知情。”李纲急忙为王秀辩解,除了透出一些善意,主要还是为他考虑。能把王秀定位在不得已的位置上,他也能摆脱太学生聚众上书的尴尬,取得赵桓的信任。
张启元心里很不痛快,耿南仲分明在逼迫他表态,但他权衡利弊,认为王秀是想留在京城,一旦这群太学生闹事,就算王秀入不了两府,恐怕赵桓为了稳定人心,也会给王秀重用,他将被置之何地?
一阵不痛快,还是硬着头皮道:“臣以为王大人善于谋划,既然他断定粘罕南下,必有良策御敌,臣建议陛下委任王大人御敌重任。”
耿南仲很满意地看了眼张启元,只要把王秀赶出京城,出了这口恶气就成,当即道:“都承旨所言极是,为防粘罕南下,朝廷应派大臣节制沿河西面兵马。”
李纲立马知道这厮何意,他刚想说话就被吴敏瞪了一眼,把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吴敏、李邦彦等人也明白耿南仲意图,但他们各有各的心思,李邦彦是自身难保,正在暗怪粘罕没有眼色,没看到南北重归于好,你他娘地还打个球啊!把他辛苦的来的成果化为乌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纲卖弄。
吴敏何尝不是,他关心的是坚持追击斡离不,只要不调回十余万追击的大军,王秀外放也就外放了。或许,这个小子能稳住河东南路大局,让赵桓不要反复,沉吟片刻道:“陛下,王秀精通兵法,督军守备沿河甚是妥当。”
张邦昌对王秀颇有好感,别看他对外不行,内部事务上可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入两府,差点成为太宰。
嗯,应该是被宣布为太宰,但人家李邦彦有维护人主的大功,开封民众闹事是请辞了,但又不知用了啥子手段,赵桓恢复了对方太宰,让他空欢喜一场,处境也非常尴尬。能把王秀留在京城,或许成为自己的助力,当下道:“陛下,王秀是书生,临危受命也就罢了,岂能让他放出去领兵。”
耿南仲狠狠地瞪了眼张邦昌,眼看他的谋划就要成功,吴敏、李邦彦不反对,李纲也不再说话,你张邦昌跟着瞎起哪门子鸟哄,很不客气地道:“王直阁运筹帷幄,必能决胜千里,既然他能断定粘罕南下,肯定有退敌良策。”
赵桓听的不断点头,他是一刻也不能等了,赶紧把女真人摆平,他好摆平自己老爹。
张启元咂咂嘴,眼看两府重臣的龌龊,他还不想陷进去,但他绝不能让王秀走的太舒坦,若能一石三鸟!他眼珠子直转悠,心中不断地算计。
第三七三章 再作打算
“好了,诸位卿家看,是不是把护送大军撤回来?”赵桓冷不防来了句。[燃^文^书库][].[774][buy].[](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吴敏愣了愣,你要是把追击各路大军撤回来,我还让王秀外放干嘛?他情急下仓促地道:“陛下,各路大军正在追击,恐怕不宜撤回。”说着,看了眼李纲,希望这厮说句话。
李纲是最坚决的主战人士,一听赵桓又软了吧唧了,简直气急攻心,没有辜负吴敏的希望,朗声道:“陛下,各路大军不用再撤回来,王秀深蕴兵法,历次率军未尝有一败,还望委任他京西重任,可以保证粘罕不能靠近京畿。只要解决斡离不,虏人必然元气大伤,绝不敢再轻视我赫赫天威。”
耿南仲眼皮子一跳,京西重任,这可就的多重理解了,知军州也是,知军州兼路帅或率臣也是,他要把王秀踢出京城,却不是让赵桓重用王秀,立即道:“王直阁率七十八将入河东,协助防御虏人妥当。”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岂能不明白耿南仲意思,这是把王秀置身于客军位置,不尴不尬的地位。
吴敏当即就不满意了,生硬地道:“耿大人,王直阁现任假礼部侍郎,兼差畿北制置使,率军入河东为客军,恐怕不妥。”
诚然,王秀已经有了假侍郎职事,虽然仅仅是假侍郎的虚名,但那也代表某种荣誉,直龙图阁、畿北制置使是实实在在的,足以担当一路率臣的大任,人家完全有资历了。笔`¥`痴`¥`中`¥`文www.bi~chi.me
“好了,王秀差遣不用卿家用心,当务之急是如何退敌。”赵桓心乱如麻地道。
张启元已经盘算好了,他面对赵桓朗声道:“陛下,臣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目光转向张启元,两府重臣议论大事,都承旨是有备咨询的资格,但参与讨论,似乎有点孟浪,耿南仲却脸色紧张,死死盯着张启元,准备这小子要一句不好的话出口,他就立马出言截断,决不能客气。
赵桓对张启元信任有加,眼前一亮,轻松地道:“卿家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张启元轻轻咳了声,慢悠悠地道:“陛下,臣以为朝廷时下三件大事,迎还太上、逐步收复河北、拒战河东刻不容缓。陛下以孝行天下,虏人退去当派得力大臣南下,请太上回朝颐养天年,以示天下恩德。”
“斡离不仓皇北撤,护送大军决不能撤,而是要下旨加快速度,尽快在刑、赵间解决虏人,然后从自威州西进,威胁粘罕后路。调集京畿兵马控制河口,大军以河阳为中心防御,王直阁出知孟州,兼差京西北路帅司使副,稳定地方局面,让京西兵马从容应对布防。”
赵桓和战和三方都不得罪,反而都讨好,一副大义凌然,一片公心的姿态,只是暗中打击了王秀一个人。但是,从表面上你是看不出来的,以王秀为帅臣,你还能在说啥子?难不成让王秀为宣抚使,那也太扯淡了。
赵桓没有说话,李刚也没有说话,李邦彦、吴敏、张邦昌也没说话,耿南仲更是松了口气,虽说张启元建议王秀为帅臣,但那是帅司使副,也在他容忍范围内,区区安抚副使,甚至转运副使,还不放在他眼里。
却说,王秀在浴室院待罪,说是待罪,他可一点也没有觉悟,晚上没办法品茶,他让别人搞了几碟小菜,一壶好酒,拿着一摞子小报,津津有味看着。
不能不说,这些小报有娱乐也有风闻,更多的是一些士人的议论,还真有点意思。嗯,报纸也已经初具雏形,要能加以完善就更好了,最可惜没有电脑和互联网,估摸着这辈子别想了。
就在他无聊地看小报时,一名内侍进来,只是看了他,笑眯眯地道:“王大人,恭喜了,官家让大人回府。”
王秀眉头一挑,放下小报,笑咪咪地道:“阁长,在下是戴罪之身,还是别开玩笑了。”
“大人别开玩笑了,两府相公都去福宁殿了,大人真是神人,虏人在河东闹腾了。”
“原来这么快就来了。”王秀站起身来,伸了个拦腰,舒畅地道:“本以为还要待两天,哪想到那么快,我都把自个真当仙真转世了。”
内侍眼巴巴瞪着王秀,牙酸的差点倒了,就差一口气没提上来。
当王秀回到家中,却看到有琴莫言和秦献容、文细君聚在一起,不由地升起无限地温情。
“早知道官人那么早回来,就不去钟离先生那了。”文细君口无遮拦地道。
王秀愕然,睁大眼睛道:“你们去了先生那?”
“哥哥,人家姐妹不是担心你嘛!想求先生营救,谁想到先生胸有成竹。”有琴莫言弱弱地道。
“官人,十三姐也是担心你。”秦献容急忙开口。
王秀无奈地看着三女,他们去烦劳钟离秋,想必没有好脸色,倒是对他的真情流露,自己也不好再说别的,只是温声道:“我这不没事嘛!不用担心了。”
顿了顿,又正色道:“别的不多说了,你们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回商水,到了商水和大姐在一起。过段时间,我再看形势发展,决定你们去别处。”
“哥哥,你别吓我。”有琴莫言答应过王秀,但两天来事情变化太快,她也来不及和秦献容、文细君说,王秀一回来就说这事,让她没来由一阵慌张。
“一定要走,把铺子整理一下,让掌柜子代为打理,你们都去。”王秀的目光转向秦献容,道:“秦娘子,你和十三姐是姐妹,不如去商水小住,如何?”
秦献容莞尔一笑,美眸流苏,柔声道:“官人,奴家再看吧!总舍不得大娘子。”
“三姐,既然官人相邀,就当出去游玩算了。”文细君挽着秦献容的玉臂,不断地撒娇。
“你啊!”秦献容看了眼文细君,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秀望着秦献容那绝美的脸蛋,又看了看有琴莫言,吐了口气道:“这两天收拾一下,随时准备出城。”
第三七四章 海阔天空1
第二天,秘书省校书郎陈公辅弹劾李邦彦、王孝迪、蔡懋三人,说什么三人误国,欺瞒太上有欺瞒当今天子,强烈要求罢了三人官职。[燃^文^书库][].[774][buy].[]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李邦彦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以补足守孝期为由,非得要上书请辞,赵桓还算念旧情的人,当年在东宫时被李邦彦维护,也不愿让其落魄。
可惜,李邦彦就是个滑头,他非常明白自个处境堪忧,斡离不的撤退,粘罕的南下,让主和论调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不可能再赖在台上,不要说吴敏不答应,就是耿南仲等人也恨不得咬他一口,再不走就是在火架上烤了。
借着大好机会,以退为进,今后未尝没有重回两府的机会,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赵桓无可奈何,当天下诏罢李邦彦的太宰,出知邓州,王孝迪、蔡懋等人也被罢黜,王孝迪为醴泉观使,蔡懋为知大名府。但是,他为了报答李邦彦,亲自写下手诏,说李邦彦忧国爱民,知利社稷抚军民为急,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造成流言四起,实在让人骇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当天,王秀冷眼旁观朝廷任免,张邦昌为太宰,吴敏为少宰,李纲知枢密院事,徐处仁为中书侍郎,唐恪同知枢密院,耿南仲为尚书左丞,李棁为尚书右丞。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人事任命,张启元试宝文阁侍制,权右谏议大夫,成为一代青壮派领袖人物,那春风得意啊!由于金军撤退,畿北制置使北裁撤,王秀不再担任制置使,连假礼部侍郎也被一并罢免,成了光秃秃地直龙图阁,没有任何的职事。
但是,他并不焦虑,反倒是松了口气,赵桓的罢黜畿北制置使,也算是正常举动,京畿哪能设制置使,这不笑话吗?礼部侍郎那可是从三品的职事官,就算是权兼差,也是从四品,他的资历明显不足,还不如别去想妥当,正好无官一身轻,自然有人为他谋划。
李纲刚担任枢密院最高长官,就力陈割让三镇是李邦彦蒙蔽赵桓,对大宋朝廷是奇耻大辱,朝廷定要主动出击,决不能割让三镇。
此时,主战大臣占据两府重要位置,处于绝对压倒的优势,持主和言论的大臣噤若寒蝉,张邦昌这个太宰是相当的憋屈,无论是李纲还是吴敏,都不把他当成一只鸟,整个处于不尴不尬的位置,恨不得咬死吴敏和李纲。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赵桓对割让军州也很内疚,尤其是三镇,心理状态不断地变化,可惜他不是持之以恒的人,关注的重点仍放在东南,解决内部矛盾成了首选。
王秀却应约到了吴敏的府邸,被管事直接领入后院,当他刚刚来到,却见吴敏正在暖阁写字,一名美艳无比的绿衣少女在旁研磨,其美艳绝不下文细君,他眉头一挑,笑眯眯地施礼道:“拜见相公。”
“文实是才子,我也不献丑了。”说着搁笔呵呵大笑,又对身旁绿衣少女道:“远山,你不是喜好王词嘛,正主就在眼前。”
“原来是王大人,奴家见过大人。”绿衣少女美眸一亮,向王秀道个万福。
王秀看了眼远山,他也早听说吴敏有美貌女婢远山,研磨作画,当真风流,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郎才女貌,可以说是佳话。可惜他心事重重,哪有功夫磨叽风花雪月,美色对他而言形同嚼蜡,不得不勉强笑道:“小娘子不必多礼。”
远山见王秀连看也不看她,不由地大为奇怪,往日来客无比在她娇躯上下流连,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大臣,连正眼也不看她一个,引起了她的好奇,轻声道:“素闻大人佳才,不知可否赐教?”
赐教个鸟啊!没看到都火烧屁股了,王秀很不爽远山那淡淡地傲气,语气生硬地道:“随缘吧!”
远山没想到王秀会拒绝,而且拒绝的干脆利索,不由地俏脸尴尬,却不知如何再说。
“呵呵。”吴敏见远山吃瘪,急忙打趣道:“看来文实对美人不胜其烦啊!”
这话让远山似乎想起什么,美眸划过一抹鄙夷,显然对王秀曾经流连烟尘鄙夷不已,却忘了自己也是女人,虽说以才华侍候吴敏,但归根结底还是美色固宠。
不然,你让一位七老八十的老美人来,就算有天下第一才女名头,吴敏会尊重不假,估计也不会太在乎,一些归根结底,都是男人的征服**作怪。
王秀一点也不墨迹,他也知道吴敏不会避开远山,开门见山地道:“不知相公叫在下,有何事教导?”
吴敏颇有兴致地看着王秀,挥手请王秀坐下,待婢女上了茶水退下,才笑眯眯地道:“粘罕南下,不知文实有何计策退敌?”
王秀心中一凛,意识到吴敏相约,寓意不小啊!
“相公,粘罕并无南下意图,朝廷大可不必担忧,当务之急应追上斡离不,斩断女真一臂,其他的事都可以放放。”王秀有私心也有目的,但有些事他必须说,这不是怕影响他的谋划,而是做人的原则和为人的良心,一个毫无原则和良心的人,是走不远的。
朝廷用不用在两说,但他必须要说出来。
吴敏诧异地看着王秀,失声道:“那文实如何判断粘罕南下目地?”
“很简单,粘罕以女真全族精锐进入河东,本来就是寻西军主力决战。却在太原城下无功,眼看斡离不风光,他就算没有嫉妒,也必然会清除太原周围的据点,防备朝廷兵马的反击。”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洒脱地道:“在下可没说过他会进攻开封,只是说会威胁京畿。更何况,义胜军蛇鼠两端,有娘便是娘,他要不加以利用,那可真是傻瓜了。”
远山见王秀说的粗俗,不由地粉面飞霞,狠狠剜了眼王秀,腹诽还是进士及第,士林大名鼎鼎的士大夫,太让人失望了,和相公比起来差的太远,相公一向文质彬彬,绝不会学粗人说话,让人倒胃口。
吴敏完全陷入王秀的论断,他是比较信任王秀的,至于和蔡京那些勾当,他当年是拒绝做蔡家女婿不假,但能够担任高官,全赖蔡绦的提拔,在他眼中没有什么依附,只有做人的原则,哪怕你是王黼提拔的,又能怎样?总不能说你是奸佞小人吧!
王秀从入仕到现在,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尤其是军事方面的天才,让他不能不为之信服。
“你的意思是,虏人要长期围困太原?”他也是俊杰,举一反三。
“正是。”王秀瞥了眼吴敏,断然道:“相公是想,太原是河东重镇,能拿下太原则控制河东大半,进可攻退可守。朝廷一旦失去河东,内不能守开封,外不能保河北,甚至连陕西也不能自保。”
吴敏眼皮子直跳,王秀的假设有合理的一面,失去三镇朝廷还能坚持,大不了迁都洛阳,利用虎牢和太行屏障坚守。失去河东的代价决不能承受,它将导致洛阳和开封成为前线,河北、陕西背腹受敌,大宋的防线退到淮水一线,就是不想迁都也得迁了。
王秀并不关心吴敏的想法,继续道:“当然,粘罕是没有南下开封意图,但战争是充满偶然的地方,没有任何绝对的判断,一切都因事态的变化不断变化。如果他们真的打下泽州,并控制了孟州,开封将面临再次围城,比斡离不围城还要严峻。相公,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吴敏内心是慌张的,宋军半数以上主力北上,开封内外比较空虚,一旦金军冲出太行山,绝对是一场噩梦。他坚持北上进攻斡离不是真的,也是很坚决的要歼灭斡离不,但他绝对不愿冒着开封被攻破危险,一时间,甚至生出把追击大军调回来的冲动。
“相公,不要相信谣言。”远山见吴敏失态,不由地瞪了眼王秀,神态非常的幽怨。一个书生,张口就来粗话,闭口就是行军打仗,令她看的很不顺眼。
“不可胡言乱语。”吴敏轻声呵斥一句,但他不舍疾言厉色。
王秀看了眼远山,目光极为平淡,他并没有把这位美人当回事,典型的胸大无脑。
“相公。”远山还没受过吴敏呵斥,没想到一片好心,得来的尽是吴敏的呵斥,不由地委屈万分,美眸顿时化成轻雾,那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着实令人垂怜。
“文实,你若去前方,能不能顶住?”吴敏没有理会远山,他很欣赏王秀的才干,目光中闪烁着希望。
王秀一颗心剧烈跳动,看来他的心思没有白费,果然按照预想的来了,吴敏成了第一个推手,他竭力控制激动地心情,脸色异常平静,没人看出他真正想法。
吴敏见王秀不言不语,以为他不愿离开朝廷,不由地安慰道:“现在正是乱后大治,让文实出去实在有点委屈,但文实文武双全,朝廷并不能放任武人用事,还要你来奔波。劳累”
第三七五章 海阔天空2
王秀轻轻一叹,脸色是有点为难,现在答应简直是笑话,不要说被张启元识破,又会生出波澜,他还想向朝廷要点好处,不给点好处,怎么给你卖命,你以为咱是傻瓜啊!
吴敏没有考虑王秀非常愿意外放,才没想到要价,还以为他在犹豫,不由地道:“文实,如今朝廷艰难,官家锐意进取,还要忍一时委屈,为家国尽力。[燃^文^书库][].[774][buy].[](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话都说到这份上,王秀再装蒜可就过了,他脸色一个挣扎,慢慢地道:“不知朝廷让在下去何处?”
吴敏见王秀勉强答应,并不见外,反倒是松了口气,缓缓地道:“知孟州。”
王秀眉头微蹙,不悦地道:“既然官家有意,做臣子的理应从命,但我一个文官过去,拿什么抵御虏人?”
这是坐地起价啊!远山睁大眼睛看着王秀,相公都客气成这样了,这人还嫌这嫌那,真太不识趣了,简直该打。
吴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王秀会甘心情愿那才怪,区区知州只能调动厢军和乡军土兵,还不够女真人塞牙缝的。再说,朝廷让他抵御虏人,虽说有郝怀的三万大军,但那并不归孟州管辖,人家郝怀还是制置副使级别大将又不是知州能左右的,他笑眯眯地道:“知道文实用兵如神,又岂能不领兵,孟州境内也有兵马。”
“相公,七十八将归我统率。”王秀一点不给面子,直接提出条件,那可是他一手创建的部队,握在手里放心。(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吴敏也很光棍,果断地道:“好,虽说七十八将是京东兵马,但暂时划归京西也未尝不可。”
王秀很满意,七十八将主要将帅,他用的得心应手,既然吴敏说了就有七八层把握,但他还不满足,道:“七十八将势单力孤,要守住孟州威胁虏人侧翼,需抽调团练乡卒。”
吴敏知道王秀要征兵,但他没有立即答应,稍加思量才道:“此事再议,文实回去准备,一二日内就要上任。”
王秀一阵牙疼,但他的目的基本达到,再和吴敏挣三核桃两枣太不合适,只好道:“多谢相公。”
当王秀去后,远山才很不高兴地道:“相公,这人太清高了,相公何必和他商量,直接给他说便是,他还能拽过两府?”
吴敏握着远山白嫩的玉手,心中一阵舒坦,呵呵笑道:“你不懂。”
“奴家不明白,相公为何厚待他?”
“王文实是出世的奇才,对他不能和常人一样,你要知道他就不会这样说了。”吴敏淡淡地一笑,继续道:“他的要求也不过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离开京城,耽搁一任不知多久才能赶上,我要是王文实,也很不情愿出去。”
“看来,相公面子很大了。”远山心中小郁闷散去,莞尔一笑,当真美人如花。
吴敏轻轻抚摸那柔弱无骨地玉手,笑道:“不是我面子大,是满朝文臣中唯独王文实能将兵,不用他还用谁?”
“他有那么大的本事?”远山一脸的古怪。
“你在深院自然不知,王文实以数千人,连破虏人三寨,打的斡离不狼狈不堪。不要看他文质彬彬,却是个绝世凶人,当年征讨方贼,他动札斩杀数万人,毫不在乎御史弹劾,连官家也不得不压下去,对他维护一二,你可知为何?”
“难道是他有能耐?”远山眨了眨美眸。
“差不多了,他杀人有杀人理由,不杀不足以保全局,始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是为人可怕处,你不要慢待了他,这小子可是心思敏捷,杀伐果断啊!”
当吴敏和远山谈论王秀时,他已经去了钟离秋那里,却不想钟离睿也在场。
钟离秋对他兵行险招闭口不谈,三人在一起谈论些天下局势,王秀对时局的看法,不仅让钟离秋为之赞叹,还令钟离睿大为叹服,目光中崇敬地光芒越发炙热,恨不得请命大干一番。
“先生,我可能再次外放,先生也不要呆在开封了,趁着大好时机去东南。”王秀不愿意钟离秋留在危城,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希望钟离秋能听他的。
钟离秋并没有答复,含笑看着王秀,目光中有犹豫色彩,缓缓地道:“我有一事拜托文实。”
王秀一怔,随口说道:“先生请说。”
钟离秋看了眼侄子,稍加沉吟才道:“文实是注定要外放了,我把十二哥托付给你,让他跟随你担任书写机宜文字,不知你可愿意?”
“叔父。”钟离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叔父竟然让他放弃太学,跟随王秀去军州,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他是想建功立业不假,但有个出身岂不更好。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着钟离秋,怎么感觉话不对味,他谨慎地道:“先生,十二哥是太学中舍生,前途无量啊!”
“怎么,文实不愿意?”钟离秋语气依然平淡。
王秀急忙道:“先生误会了,我是怕耽误十二哥的前途。”
“太学里除了诗书,还能让他懂什么?出来也不过是一个书生,人生应该多出去历练,他能跟随文实,才是真正的精彩。”钟离秋笑了。
王秀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心里总有股没来由的揪心,但他还是默默颔首,目光转向了钟离睿,如果钟离睿同意的话,他自然会接纳。
此时,内宫中赵桓心烦意躁,忍气吞声把斡离不送走,又来了粘罕,赵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实在让他有心力交瘁的无力感。
朱琏一直保持优雅的淡定,也不太理会外朝事务,对赵桓在她身边的倾述,并不发表任何建议。
“娘子怎么不言不语,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
“妾身无恙,倒是官家要注意休息。”朱琏面带醉人的微笑,但隐隐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张泉小心翼翼地进来,看来眼朱琏,轻声道:“官家,张侍制在外求见。”
赵桓一怔,旋即呵呵笑道:“张卿家勤勉,也不让我有半点休息。”
“官家去吧!”朱琏笑的极为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