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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风     权倾大宋txt下载     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九九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8

    “陛下圣明。笔)痴(中&文bichi.me”王秀也不吝言辞,好话又不要钱,能达到目的就行。

    “卿家有什么良策?”赵佶又问了一句,他心里急啊一天好几个金字牌,让他都有死过去的心了。

    王秀看了眼殿中的宫人,稍加犹豫,低声道:“臣有机密话说。”

    赵佶明白王秀意思,挥了挥手,除了带御器械侍卫和侍从女官要留下,王文卿等人全部退下,只留下王秀一人,他才说道:“卿家有话直说。”

    “陛下,女真兵锋犀利,节节推进,看来河北诸军不能指望了。”王秀观察赵佶脸色,谨慎地道:“臣斗胆问陛下,是不是有南幸的打算?”

    赵佶嘴角一抽,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急促地道:“卿家怎么会这么问?”

    “陛下,东京很多显贵都在收拾细软,准备逃到南方避乱,船都不够用的了,太师光细软就装了八船。”王秀说的很不地道,连蔡京也给卖了,似乎真的很过份。

    但他一点也不愧疚,不要说他和蔡京相互利用而已,单单平时这些蛀虫作威作福,家国危机就弃城而去,不给他们上点眼药,难道还为他们粉饰?开他娘地国际玩笑。

    “可恨。”赵佶脸色不予。也难怪他生气,危急时刻只顾自家不顾朝廷,简直是养不熟的狗,说白了就是哪有跑到他前面的道理,要走大家一起走才对。

    王秀看了眼赵佶,明白赵官家早就有了打算,他也没有说劝解的虚伪话。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笑话,既然赵官家有了出逃心思,你再多废话也是白搭,搞不好会出现意外。

    他咂咂嘴,直截了当地道:“如今,有主战也有主和,更有私自弃国逃离者,要真让他们圈禁在城里,恐怕虏人未到城先自破,不如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离去。陛下,臣认为陛下万金之躯,绝不可涉险,可任命重臣出守江宁,主和者南下,皇太子守东京,陛下可进可退。”

    赵佶欣然点头,满意地看着王秀,这伙计真是贴心,给他找了逃跑的理由,嗯,很不错!他目光渐渐柔和,温声道:“卿家所言有理,朕却不好离朝。”

    王秀心里鄙夷,你老伙计早就像跑路了吗,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但他还是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平静地道:“陛下可按照心意行事,定然有重臣揣测陛下心意,那时陛下顺水推舟,以皇太子为开封府牧。”

    “卿家好办法。”赵佶看着王秀的目光温和许多,他不甘心放弃权力,但和性命相比,权力又不是太重要。

    “陛下,京东第七十八将副将邱福,忠贞敢勇,手下有上千精骑,步军数千,可以令他率骑兵南下泗水等候,为陛下拱卫外围,以防万一。”王秀果断地举荐了邱福,这个时候不推出自己人更待何时?再说,邱福也是一员勇将,景波、邱云能有护驾功勋,对他们的前程也是一大助力,不把自己人退出去,简直天诛地灭。

    不能说的是,可以说这支部队是他绝对班底,京东最有战斗力的禁军,他不想让这支部队消耗在最初的战役中,一点意义也没有。相反,他需要这支部队,还有大的用途

    “好,邱福接任七十八正将,率本部马军南下候命,卿家马上写下来,今天就贴黄发出去。”赵佶不及多想,立即答应下来,还直接跃升邱福。

    “陛下既然恩准臣的奏请,臣斗胆进言,一旦车驾起动,万一主战者守不住城池,女真铁骑一日夜三百里,很可能会南下追击。”王秀是得寸进尺,但他很会要价。

    赵佶一惊,失言道:“这可如何是好?”

    “守臣镇国者,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威,这样才能号令留守百官,能够守住开封,女真则困在城下,陛下能从容遥控,决胜千里之外。”王秀说的有点牙疼,但他还是捏着鼻子说了。

    “卿家说的很好。”赵佶脸色兴趣渐渐浓烈,他不是傻瓜,但非常愿意听好话。

    王秀不由地暗笑,赵桓和他并无交集,甚至对方似乎对他有点成见,他却竭力为那厮上位游说,真是很可笑,更何况那厮真是个半吊子君主,还不如眼前的赵官家。

    不过,这也是时下最好的办法了,他不需要太英明强势的君主,定了定心神,又道:“陛下是长生大帝君,可谓圣寿无疆,但长生大帝君身边没有青华帝君,则长生大帝君何以能圣寿无疆?青华者,正是春宫。”

    赵佶大为欣喜,搓掌道:“卿家言之有理。”

    王秀点了点头,道:“陛下还要稳住,虏人主力还没有过邯郸,要十余日才能抵达河上,待陛下定下大计,再决断不迟。”说到这里,他迟疑一下,扫了眼带御器械侍卫,又压低声音道:“陛下,太常少卿李纲公忠体国,可堪大任。”

    就在内宫一连窜事故时,王秀哪里知道,并不是他一个人知道赵佶避祸之心,第二天晚上,李纲轻车简从,到了给事中吴敏府邸。

    李纲,当年因开封大水被贬斥,蔡京第四次出山,蔡绦非常欣赏他的人品,提拔他为太常少卿,成为蔡京信任的红人,他和吴敏关系又特别的好,也算有了几分话语权,今天写好了奏章,夜入吴敏府邸请教,准备明天递上去。

    “正己以收人心,听言以收士用,蓄财穀以足军储,审号令以尊国势,施惠泽以弭民怨。伯记切中时弊,真是有大才啊!”吴敏看完后合上奏章,他不能不有所感叹。

    李纲苦笑一声,急促地道:“恐怕官家不能用我的策略,从宫中传言看,王秀公然上奏请皇太子为开封牧,我料陛下有南下避祸意向。”

    “我也听说了,王秀倒是有趣,难怪老太师对他格外欣赏。”吴敏淡淡地笑道。

    李纲眉头微蹙,不悦地道:“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大人何必看重?”

    “呵呵,王秀在官家面前举荐伯纪,伯记却看不上他,有点像文正公和寇莱公。”

第三零零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9

    李纲愕然,失声道:“元中,这又是怎么说?”

    “昨夜王秀单独奏事,说伯纪公忠体国,可堪大用。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吴敏把昨夜情况大概一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次危难之际更没有秘密,哪个大臣在宫里没有关系,天子身边的人,又有哪个不和外面联系,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李纲沉默良久,才说道:“太子恭俭,一旦官家离京,就是天子也可以,开封牧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女真兵临城下,太子以开封牧名号,怎能招募豪杰守城?既然王秀已经进言,元中身为给事中更应该进谏。”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争取个监国。”吴敏犹豫地道。

    李纲脸色一变,厉声说:“不可,万万不可,元中是大学,岂能不知道唐肃宗灵武登基?当时明皇在蜀川碌碌无为,肃宗不继位不足以威令天下,不能让猛士投效,但继位并不是由明皇提出的,每次看到这里,总是感慨万千。我看王秀无论什么存心,都开了个好头,元中应该顺势利导,进谏陛下退位让贤。万一能让太子继位,女真必然会惊慌退兵,天下就会重归太平,这也是元中名垂青史大好时机。”

    吴敏听着一阵热血沸腾,李纲说的不错,能够力挽狂澜,扶持新君登基,绝对是非常荣耀的大事,他不能不动心?

    一阵意动,不由地道:“我该怎样做?伯纪教我。”

    李纲在历史上大名鼎鼎不假,忠直不二也不加,但他绝对不是傻瓜,傻子能考上进士?要知道大宋的进士科,比明清那种傻瓜式的八股,难度要高上百倍,光诗赋就要了人的老命。脑子转的不快,能当上太常少卿?简直是天大笑话。

    他稍加沉吟谨慎地道:“蔡相公得宠官家,可从他那里入手。”

    东宫内也不平静,早就有小道消息传来,赵恒坐不住了,只是得到消息时,已经很晚了,耿南忠和张启元都不能入东宫,他也只好在朱琏面前走动。

    “官人,不要走来走去,奴家眼都花了。”朱琏绣着女红,漫不经心地道。

    赵恒停下脚步,顺从地笑了,却急促地道:“不知是真是假,官家平素喜欢猜忌,万一认定我唆使,就要万劫不复。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王直阁奏请官家给官人开封牧,难道不是冒着风险,官人怎能顾着自己,不问别人生死?”朱琏俏脸一变,重重放下针绣,美眸流出淡淡地怒色。

    “娘子不要动怒,我这不是心神不宁,说错了话嘛!”赵桓急忙解释,生怕朱琏不悦,那可是一连半年也不理他啊!“官人,奴家也不愿顶撞官人,但王直阁为官人继位铺路,这份人情不算小,官人要记下才是。”朱琏淡淡地道。

    赵桓眉头微蹙,不悦地道:“还不知他是何目的。”

    “无论怎样的目的,开封牧让官人名正言顺,是人才就应该重用,奴家话尽于此。”朱琏捡起了针绣,忙起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为何,赵桓并没有焦虑,到了第三天才传耿南仲和张启元火速入东宫,听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此时,宰相白时中、李邦彦,知枢密院蔡攸、童贯,执政张邦昌、赵野、宇文粹中、蔡茂及河北宣谕使宇文虚中、河北制置使王蕃都在垂拱殿。

    吴敏在玉华阁单独觐见赵佶,君臣谈了许久才出来,恰巧王秀赶来禀报紧急军情,两人走了个对面。

    “吴大人。”王秀心知肚明,赶紧见礼。按照职事他和吴敏算是并驾齐驱,但资历却差了太多,先见礼无可厚非。

    因为王秀挺身而出,为孙傅、许翰说话,让他有了好感,吴敏也非常温和,笑道:“直阁任都承旨,你我恭掌省院,不必多礼。”

    王秀要把吴敏的话当真,那可就真傻了,他笑眯眯地道:“大人这是要去哪?”

    “刚刚奏事完毕,正要去都堂。”吴敏没有避讳,反而捻须笑道:“直阁倡议太子任开封牧,我正为此而来。”

    “难道。。”王秀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

    吴敏悠然一笑,拱了拱手,道:“直阁进去吧!”

    王秀刚跨入垂拱门回身,去看转过皇仪殿的吴敏背影,心里暗自盘算,看来吴敏已经说服赵佶,大宋在几天里要进入赵桓时代,不知道自己做的够不够,是不是还要再做点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少了一层考虑。

    却说,吴敏直接来到都堂见了李邦彦,立即道:“官家已经同意,今天就请诸位相公列出条款。晚上要锁学士院,恰巧我来当值,还请相公替我奏请,让官家召其他学士来。”

    李邦彦摇了摇头,犹豫地道:“不好,诸位学士在家,怎好去打扰他们,还是等明天再说。”

    “相公,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吴敏很不甘心,好不容易说动赵佶,他可不想出现任何变故。

    “元中稍安勿躁,明日我等一起去觐见。”李邦彦说什么也不同意,这几天闹腾的还不够啊!让不让人活了?

    吴敏知道李邦彦难处,也不再勉强,只好自己留宿学士院,草拟种师道、何灌的两制。

    王秀觐见禀明军情,哪有什么好情况啊!一锅子烂肉。

    赵佶也不在意,惆怅半天道:“若南幸,卿家是去是留?”

    王秀愕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跟赵佶南下,你看那些南下的大臣,无一不是赵佶的亲信,哪个有好果子吃?他要真去了,不要说自己的谋划,单单秋后算账就受不了,还是省省吧!不过,从中也看出赵佶对他恩宠,都承旨能擅离职守吗?显然不可能。

    他想到了钟离秋和沈默,他们决不能在留在京城,想到这里,高声道:“陛下,眼下银行事宜已经停办,钟离侍制和沈默留在京城没有大用,能不能再放到地方?”

    赵佶看了眼王秀,目光尤为复杂,轻轻一叹,道:“卿家果真不愿随朕南下?”

    “家国危机,臣原作守城人,迎接陛下回銮。”王秀语气坚定地道。

    赵佶看了王秀一阵子,叹道:“人说危机见人心,卿家有这个份心,朕心甚慰。也罢,吴敏当值学士院,让他草拟诏旨,钟离秋知真州,沈默领海商司。”

    “多谢陛下。”王秀松了口气,现在让钟离秋和沈默走,肯定不太合适,但好在为他们争取到职事,并不算丢人现眼,要是没有意外,至少能躲过明年的灾祸。

    “陛下,臣以为陛下南幸,三省、枢密院官属全部留守京师,从皇太子令。”

    赵佶点了点头,又道:“若让皇太子监国,怎样布置?”

    “陛下,若让皇太子监国,可让侍从、两省官兼领师保官和太子僚属。但是、但是臣却有顾虑。。”王秀面露难色,他没有注意到旁边一名内侍,脸色隐晦地难看。

    赵佶诧异地道:“有何顾虑?”

    “臣请太子令开封牧,并未曾确定陛下南幸,如今陛下决心已定,太子监国实在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号令百官,招募豪杰投效,也不能威慑女真。”王秀说的一点压力没有。

    赵佶一阵默然,王秀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比吴敏说的更透彻,那名内侍脸色也缓了下来,赞许地看了眼王秀。

    “陛下南幸也无需大张旗鼓,只要以宰相任行宫使者,两三名事务官就行了,东京有事直接由传达行宫。”

    赵佶沉默半天,犹豫着道:“能否守住开封?”

    王秀用坚定的目光看向赵佶,斩钉截铁地道:“能。”

    赵佶叹了口气,伤感地道:“卿家先退下,朕想一想。”

    王秀退下并没有回枢密院,直接除了宫门上马赶到银行衙门,直接进了公厅,见钟离秋和沈默都在,来不及行礼道:“先生,你马上收拾一下,明天可能要下诏旨,你出知真州,识之兄府江宁主持海事司。”

    “怎么回事?”钟离秋脸色凝重,望着王秀。

    沈默一阵惊喜,旋即镇定下来,意识到这个时候外放,王秀又匆匆过来,有非常的蹊跷。

    王秀尴尬地笑了,道:“君子不立危墙下,先生大才,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难道你也没有信心?”钟离秋淡淡地看了眼王秀。

    “先生,女真人必退,但是。。”王秀一阵郁闷,总不能说他知道一切发展,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家国危难,我岂能一走了之,再说留你一人,总归是不好。”钟离秋婉言拒绝,压根就没想到逃避。

    “先生,官家有了南幸打算,一旦成行朝廷格局大变,先生很难再出去,大好机会不可错过。”王秀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赵桓是个二百五,他不能保证钟离秋能不能在明天脱困,绝不能让钟离秋和沈默有任何危险。

    “这么说,朝廷局势真要大变了!”钟离秋脸色逐渐凝重,似乎是认真考虑。

    沈默撇撇嘴,急促地道:“文实,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跟随官家南下?”

第三零四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1

    入夜,肆虐的北风卷过城头,天色阴的令人压抑,夜市也稀稀落落,就算有几个人也是匆匆来往,脸色无不带有惊慌,前段时间热闹非常的扎彩楼,也被仍在街道两侧没人搭理,女真人都要打过来了,哪有心情过年啊!

    人们纷纷窝在家里,上香的上香,收拾细软的收拾细软,纷纷惊恐地揣测,女真人何时打过来?

    大内保和殿

    东阁子内点燃数十支巨烛,将整间阁子映的如同白昼,掺入龙涎香的蜡烛,让殿内漂散着缕缕怡人心肺的清香。笔`¥`痴`¥`中`¥`文www.bi~chi.me

    赵佶坐在御榻上,目光有些呆涩,白时中、李邦彦、宇文粹中、张邦昌蔡攸、童贯、梁师成等重臣惴惴不安。

    他望着泥塑一样的两府重臣,想到下午太子谢恩时李纲的疾言厉色。

    “皇太子监国本是典礼常规,当今大敌入侵,安危存亡于呼吸之间,怎能还拘泥于礼制?名不正而当大权,何以号令天下,让天下守臣信服。如今陛下巡幸淮浙,只有请皇太子即位,才能固守宗庙,收人心以死捍敌,才能保住社稷。”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想到王秀“连日超劳过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话,本来下定决心的事还在犹豫不决,这也是赵家太宗一脉的通病。

    当年,要不是寇老西,估摸着真宗皇帝不是跑到江南,就是去蜀川了!东京还不知是谁家的地盘。

    吴敏已经是门下侍郎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赵佶身上一会,有点失望。

    “陛下三思,大王德才兼备,可总京城大事。”童贯低声举荐赵楷,在他看来赵佶加赵桓开封牧,赐排方玉带不过是权宜之计,还想挺一挺赵楷。

    梁师成眼珠子直转,他站在赵佶身边,用蚊声道:“天子之上,岂能有别的尊称。”他心思缜密,下午给赵桓留个人情,但总不想看着赵桓上位,做了最后一把努力。但是,他还是留了心眼子,说话声音很小,只有赵佶能听到,众人只见他动了动嘴皮子。

    吴敏听童贯还口出狂言,顿时大为不满,正要参劾童贯,却听赵佶神情恍惚,缓缓地说道:“好了,不要再说别的了。”

    “陛下,说大逆言者是哪个?”吴敏对内侍干政极为痛恨,尤其是童贯封王,开历朝历代之先例,奇耻大辱啊!赵佶的袒护,让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

    双目怒视童贯,厉声道:“内侍干预军国大事,是晚唐遗留的大祸。陛下以太子牧开封府,不知是哪个内侍狂言乱政,愿陛下指出一人而斩之,以警示宵小之徒。”

    张邦昌也硬气了一次,附和道:“陛下立太子为监国,还有人敢说大王,真不知居心何在,此人该杀。”

    赵佶不想童贯的话引起执政激烈反应,只得装糊涂搪塞道:“众内侍太多,朕不能记谁说的。”

    这不是屁话吗?在场宦官只有梁师成、童贯、李彦、黄仅区区数人,也就是梁师成靠在赵佶身边,童贯的大嗓门就怕别人不知道是他。

    “陛下,最新官塘,女真人开始进攻相州了。”王秀捧着一封官塘匆匆进来,在场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黄仅赶紧上前接过来呈过去。

    赵佶没有看,有气无力地问道:“七十八将到哪了?”

    “七十八去年调驻兴仁,按照金子牌的速度和备战,他们已经开始整装,前锋应该直驱白马津。”

    “为何那么慢,拖拖拉拉。”蔡攸很不爽,就像讽刺王秀一句。

    童贯嘴角一抽,很同情地看了眼蔡攸,他是懂军务的,可不是蔡攸这种膏粱白痴,他刚刚因为多话被吴敏、张邦昌攻击,可不能再犯同样错误了。

    王秀很不耐烦,沉声道:“禀本兵,金子牌一日可到兴仁不假,但马军出动需要备齐箭矢、马料,还要征用驮马,非一两日不能动,步军需要时间更长。”

    “那你就不能让他们快点?”蔡攸又来一句。

    “快点,赤手空拳去?没有吃喝也没有甲仗,去白马津死游玩还是让人砍杀?”王秀翻个白眼。

    蔡攸老脸顿时通红,听着身旁一声轻轻地‘噗嗤’,那强韧的笑意,认可丢大发了。

    赵佶看着王秀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招了招手,道:“蔡卿家。”

    蔡攸恨恨地瞪了眼王秀,急忙趋步来到赵佶身边,俯下身子轻声道:“陛下保重龙体。”

    赵佶长长一叹,拉着这好基友的手,激动地道:“朕平日性格刚强,却不曾想到女真、女真居然作出这等事来.休休,哎呀.。”正说话间,似乎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突然双眼发直,气塞昏厥,一个跟头从御榻上跌了下,不省人事。

    太突然了,让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众人惊呆的瞬间,蔡攸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扶赵佶,却哪里拉的动。

    “陛下。”

    “快把陛下抬起来。”倒是梁师成反应迅速,大声传呼内侍前来扶持。

    “快去,快去传医官。”蔡攸手忙脚乱地帮忙,他可真是吓坏了,要是赵官家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天子在哪里,必然有史官和医官跟随,随着一团乱麻,医官慌忙进来,烧了几服药,给赵佶灌了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

    “官家还没醒,可别是中风了,要不在珍珍脉?”

    “还是再等等吧!”

    王秀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赵官家要真的昏晕中风,那倒好了,这一跤摔的真是不轻啊!他忍不住嘴角猛抽。

    好半天,赵佶才悠悠转醒,沉沉喘几口气,目光沉涩地看了眼众人,在梁师成的搀扶下欠起身来,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就拿手势比划。

    “快拿纸笔。”王秀高声说了声,目光直视梁师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梁师成一个冷战,急忙对黄仅吼道:“快去。”

    黄仅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转身拿来纸笔,挺幽怨地摆在榻上,开始砚墨,谁让他的身份底呢!虽说也是防御使,但还是个遥领,总不能让王秀去干贱活吧!

    赵佶艰难地在纸上写下:朕已经瘫了半边身子,怎么才能处理军国大事?

    瘦金体字一气呵成,那有半点病态啊!众人面面相嘘,心里跟明镜一样,但谁也没有开口询问。

    赵佶看了眼众人,又写:诸公为何不言?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的名义退居龙德宫,吴敏可草诏。’

    “陛下.”童贯想说什么,却见赵佶微微摇头,他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陛下,保重龙体。”蔡攸瞥了眼吴敏,暗恨吴敏阴他,那天给他透露赵佶心思,就没安好心

    赵佶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秀,似乎稍加斟酌,再次写:王秀有谋略,可兼任京畿北边制置使。

    众人脸色愕然,连王秀也十分吃惊,没想到赵佶嘱托他军务大权,以都承旨兼任京畿北面制置使,相当于总参谋部作战部长兼前敌总指挥。

    如果说,赵佶坚持抗战,他将有一种知遇之恩的心态,赵官家要逃跑,把儿子拿来顶雷子,这个时候又让他兼任制置使,可不是重用啊!明显用他的军事才能,来争取时间。

    白时中和李邦彦哪里敢接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算账的时候,接指挥的人第一个倒霉,别人更是袖手旁观。赵佶可急眼了,也不是哪来的力气,高声道:“吴敏,你去草诏。”

    这还是中风吗?中风的人能说话,太扯淡了!

    吴敏一咬牙,接过指挥转身出去,一副风萧萧易水寒的模样。他是力主太子上位,但草诏的事可不是玩的,万一哪天找冤大头,估计他是跑不了,但既然他力主太子上位,关键时刻只能拼了。

    王秀牙疼的不行,却只能跟着装傻,这时候别多话为上,还得把京畿北面制置使给消化了,这个职务可不好玩。

    不大一会,吴敏手中拿着新成的两封诏书,匆匆回到阁子里,别样意味地看了眼王秀,摊在赵佶面前。

    赵佶看也不看,提笔在书尾写道:‘依次用玺,甚令朕欣慰。’

    “陛下,现今大事议定,是不是宣太子入宫?”在草诏的时候,吴敏就感到有些不安,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半点马虎,无论是童贯还是赵楷,都不得不去防备,最好的办法是让赵桓入宫继位。

    赵佶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李邦彦立即道:“速请太子到保和殿,令三衙卫士严守关防,何灌严守保和殿外,非太子不能入,违者立斩。”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这位浪子宰相倒显的干练过人。

    梁师成、童贯听了李邦彦的话,脸色灰沉,身子有些站不稳,但梁大官眼珠子直转,比童大王好多了。

    王秀出人意料地道:“陛下,恐怕卫士不敢阻拦贵人,臣请陛下赐下御器械,臣在外拱卫保和殿。”

    众人吸了口凉气,惊疑不定地看着王秀,看来这厮铁了心要护卫太子登基,实在没有想到啊!至于防备谁?大伙心知肚明,何灌还真不一定敢拦阻。

    赵佶脸色阴郁,直直地看着王秀。

第三零五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2

    这个关键时刻,如果郓王赵楷先来了,很有可能改变赵佶主意,顺利继承大统,现在是非常时期,女真人的大军正在逼近,赵楷继位的话,两府重臣也得捏着鼻子认了。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

    换句话说,谁能先到赵佶身边,谁就有可能成为天子,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王秀请御器械,明显是堵截赵楷的路,何灌身为武将不敢对赵楷怎样,他是文官啊!以护卫正统大义名份,就算截杀了郓王,那也是赵楷深夜潜入宫禁,意图不轨,何况是赐给的御器械,怎么说也是代天子行刑。

    连童贯也惊讶地看着王秀,暗自惊颤不已,这厮杀气腾腾,好大的胆子,比他全盛时期还狠。

    “陛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臣有分寸。”王秀见赵佶犹豫,不由地压低嗓音催促。

    赵佶明白王秀的意思,他是念头百转,最终还是目光艰涩,长长地一叹道:“朕知卿家忠贞,还要顾全大局。”

    众人一怔,全然没想到赵佶会恩准,大家一起的凌乱了,王秀的心狠手辣都明白,赵楷要敢朕闯宫,没准这厮会下杀手。想想王秀从首唱太子牧开封,一直到请御器械,环环相扣都是为了太子,这可是占据了先机啊!纵然冒着天大风险,也是值得的,人人都生出一些艳羡,好一支小狐狸啊!

    “有三衙卫士在,何灌必能恪尽职守。”童贯出言阻拦,他就像赌输了最后一张牌的赌徒,赤膊上阵了。

    你叫唤个鸟,不大声叫你会死啊!王秀白了眼童贯,如同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狗,他心里无悲无喜,也没有任何的怨恨,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你童大王是有本事不假,是比蔡攸那膏粱好上百倍,是为大宋建过功立过业,但你必须要为所做的一切买单,付出的是生命,仅此而已!

    东宫

    赵桓却是另一番心情,不安地来回度步,恐惧的不祥之感,如阴云般压上他的心头。封开牧封、赐排方玉带,要真的传位给他,不但母亲忍辱含垢的苦心没有白费,那么多年谨小慎微,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值得了!但是,强敌入寇,狼烟冲天,摧枯拉朽,势不可挡,这个时候把他推上去,显然没安好心。

    一旦度过危机,谁能保证赵佶不会夺回皇位,他有耿南仲、张启元不假,又有李邦彦等为外援,但实力并不深厚,到时恐怕求为长安一布衣,亦不可得尔!他几乎要发疯了。

    “官人。”

    朱琏匆匆步入殿中,让赵桓惊喜不已,在耿南仲、张启元不能入宫时,朱琏是他最大的依仗,也可以说是依赖。

    “这么晚了,娘子还过来?”

    “听宫中宣诏官人,奴家过来为官人壮行。”朱琏似笑非笑地望着赵桓,从容地说道:“官人还不快去,晚了不好。”

    赵桓隐晦地看了眼朱琏,没心思纠结朱琏那么快得到消息,沉重地道:“官家中风,要我进宫禅位,恐怕不是好事。”

    “好坏在此一举,大好时机啊!”朱琏催促道。

    “恐怕。”赵桓面有难色,他真的有点打怵。

    “官人,关键时刻怎能犹豫,就算不怀好意又有何妨,殿下荣登大宝,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万一他人捷足先登,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官人求长安布衣亦不得。”朱琏一脸的急促,话说的非常生硬。

    赵桓恍然大悟,惊秫地道:“若非娘子,我几乎误了大事。”

    “妾身送官人快去。”

    到了外面,朱琏忽然问保和殿内侍,道:“今夜谁在保和殿外当值?”

    内侍一脸迷茫,但太子妃问话不能不答,只好说道:“步军都虞候何太尉当值。”顿了顿,又道:“王大人请了御器械,在保和殿外守关。”

    “哪个王大人?”朱琏心中一动,目光闪烁。

    “直龙图阁,枢密院都承旨王大人。”

    “王秀请了御器械?”赵桓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地剧烈颤抖,那玩意真能杀储君啊!

    “官人快去。”朱琏美目闪过一道鄙夷。

    “可是,王秀他。。”赵桓惊疑不定,王秀请御器械守关,意图不明,那可是笑谈间,斩杀数万人的屠夫,万一发飙如何是好?关键时刻没人能相信。

    内侍似乎看出赵桓担忧,急忙献好道:“殿下,王大人请御器械把守宫禁,非官家宣召者擅闯立斩。”

    “原来这样。”赵桓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能释然,黑天半夜的谁知道王秀干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官人,有王直阁在你放心。”朱琏见赵桓仍在犹豫,不由地急躁了,几乎要骂赵恒还是不是男人?

    “也好,前面引路。”赵桓一咬牙,官家召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啊!,一副风萧萧易水寒的模样。

    待他们去后,朱琏良久地望着殿门,半响才悠悠叹息,倚窗仰望漆黑地夜空,任由刺骨的寒风吹在脸蛋上。

    却说,赵桓在内侍引导下,来到了保和殿殿门前,恰好看到王秀出来,他身子剧烈颤抖,惊恐地看着王秀。

    “臣拜见官家,太上正在等候官家,请官家速去。”王秀见赵桓过来,急忙作揖行礼。

    “这。直阁这是作甚?什么,什么太上,直阁不可胡言乱语。”赵佶惊疑不定,差点被王秀的称呼吓死。

    王秀淡淡地道:“太上下诏,官家继位,臣还要为官家把守宫禁,清除宵小之辈,请官家速速进去。”说罢不再多废话,长长作揖转身离去。

    赵桓目送走到十步外的王秀背影,渐渐从惊秫中醒过来,看来是真的,王秀并没有对他不利,朱琏说的不错,人家是为他保驾护航来了,心里不由地升起一丝愧疚。

    “殿。。官家快请。”内侍意识到自己巴结的不到位,禅位诏书出来,太子已经是天子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个大耳光,急忙把称呼改了。

    “官家还不快去。”王秀在十步外转身,目光炯炯地回望赵恒。

第三零六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3

    赵桓回过神,心里惶惶然又升起别样味道,王秀的目光非常锐利,声音也极为低沉。笔)痴(中&文bichi.me他来不及多想了,快步穿过殿门院落,走进保和殿东阁,看也没有看纳头便拜。当他抬起头来,见赵佶半卧在御榻上,面色苍白,宰执大臣们都在榻前,不由得心中暗自惊惶。

    不待赵桓多想,太宰白时中用他浓重的寿春口音,道:“陛下龙体不豫,草诏禅位,太子请受禅。”

    话音未落,童贯一步抢上去,拉着李邦彦捧着的龙袍,就要去披在赵桓身上,老伙计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嘴贱啊!赶紧先献好再说。

    赵桓来时虽有思想准备,但一切来的也太突然了,没有半点宫廷中的委婉与含蓄,他有些接受不了,这哪里是龙袍,简直是催他命的麻衣,至少别人看他的神色,绝对认为他这样想。

    却见,他神经质翻眼,身子一阵剧烈抖动,脸色苍白无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猛然放声大哭,坚持不受龙袍,边哭边举体自扑,龙袍也被甩在身下。

    赵佶没有做声,目光不善地看着打滚的儿子,在纸上写:汝不受则不孝矣。

    赵桓听了白时中的宣读,哽咽地道:“臣若受之,则不孝矣!”

    赵佶见状,有些气急败坏,靠,你以为老子想给你啊!为了推卸责任,只好又写了几个字,让内侍请郑皇后前来。

    赵桓被童贯和李邦彦扶在一边,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搞的童大王和李浪子浑身都是,好不恶心啊!但恶心也得忍着,先保住小命要紧。

    梁师成却有点心不在焉,双眼不经意地向殿门望去,似是有不少心事。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快步到了景龙门,榻上通往郓王蕃邸的飞桥复道。

    多事之夜,大内各门关防,增添了不少殿前司诸班直守卫,这些卫士个个全副武装,轮班值戍,不敢稍有大意。

    何灌站在殿门外的玉阶上,两旁十余名殿前司步军骨朵子直侍卫,分别把守殿门与东西侧门。

    由于新皇尚未醒来,殿中又传出诏旨,以天色以晚,恐扰皇帝安寝,大臣觐见需在外等候。他一点也不敢大意,亲自执剑值戍,大内各殿都有红墙侧门,层层阻隔,向要由外廷进入内宫,非得由各殿门关防通过,其它无路可走。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

    今夜,殿前班直侍卫得到旨意,三千余名班直侍卫,几乎全部都调入大内里外设防,他奉命守卫宫廷关防。

    何灌慢步走动,以驱寒夜冷冬,别的侍卫却没有如此幸运,只能在原地稍作活动,以驱严寒,好在班直侍卫是皇家禁卫,待遇优厚,身上穿的都是绵衣。

    他心中忧虑万分,河北战事紧张,西路主力禁军全军覆没,金军即将进入相州,离大河还剩下两个州了。

    可笑的是,他竟然被加官进爵,就在昨天种师道被任命为检校、少保、静难军节度使、充河北河东路制置使兼都统制,进封开国公,加食邑五百户,他被授予武泰军节度使、充河北河东路制置使兼副都统制,封开国伯,食邑五百户。

    估计诏令很快就要下了,心里很不安啊!

    朝廷想从京畿调兵北上,他是极力反对的,上奏京城兵力不继,应该加强东京开封府守御,不应该派兵进入河北,可惜没有人听他的话!连他可能也要北上。

    打仗,他绝对不怕,怕的是打没用的仗。

    “太尉还是到班房休息,末将和弟兄们把守便是。”

    何灌豁然一惊,回首见骨朵子直都虞侯王球在身后,他凝神想心事,全然不知王球走到自己身后,万一有人背后袭击?不由地背脊隐隐寒意上窜,目光透出一阵寒光。

    王球被何灌凶煞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他是高等侍卫不假,班直将校在军中地位极高不假,看不起何灌出身河东军不假,却哪里经得住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都校凶煞。

    非常之时,他不敢显露不满情绪,有些心虚地道:“太尉有心事?”

    何灌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今夜太冷,让兄弟们打起精神,轮流进屋喝羊汤暖暖身子。”

    王球有些迷茫,但也不敢询问。

    何灌瞥了眼夜幕中灯火通明的大殿,本能地感到寒夜实在是太静了,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事。

    王球刚要说些什么,却闻侍卫喝斥声音:“何人?”

    却说在大殿内,不大一会,郑皇后驾到,她轻挪莲步走到榻前,关切地问道:“官家龙体无恙否?”

    赵佶对郑皇后使了个眼色,内侍早对郑皇后说明事情原委,她对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心领神会。

    转身轻轻走到赵桓的面前,俯身温声道:“官家老矣,我夫妇要把残躯托付给大哥,也好过几年清闲日子,哀家知道大哥至孝,不要太过推迟,让官家伤心。”

    赵桓仍在抽涕,郑皇后的话又不能不回答,抬起泪眼,嗓子着沙哑道:“爹爹欠安,臣定难从命。”

    赵佶见僵持不下,恨不得蹦起来给儿子几耳刮子,但他还是忍了忍在纸上写了,让内侍扶持赵桓前去福宁殿即位,并让等候的众臣去拜见天子。福宁殿是皇帝日常居住的正式寝宫,他如此做的用意,显然是要迫赵桓就范。

    内侍连拖带拉,无奈赵桓死不肯行,几个内侍扶着他,他又挣扎不已。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一面是激动,一面又是恐惧未来,惊惧交加之间,他早就将朱琏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不过,正是这种心理,恰当好处地表现出他的谦恭,你要不三辞那也太不像话了。

    梁师成指挥内侍,好歹连拖带拉,把赵桓请到了福宁殿西门,早等候多时的大臣们也上前相帮,终于将他拥入殿中。

    大家本想就势扶赵桓就座,不料他身体酥软,昏厥过去,李邦彦无可奈何,只得叫内侍抬赵桓到御榻上休息。

    李邦彦多了些考虑,他马上回到保和殿对赵佶说道:“陛下,臣恐太子不敢应诏,耿南仲教授太子十年,张启元也是太子伴读,他们与太子甚为相得,不如让他们进宫侍候。”

    赵佶稍加犹豫,脸色很纠结,没有回答。

    郑皇后委婉地道:“看把大哥吓的,官家还是赢了吧!”

    赵佶看了眼郑皇后,点了点头,正当李邦彦要出去吩咐,他又突然开口,道:“宣王秀觐见。”

    李邦彦一怔,点了点头出去吩咐,却嘱托内侍稍晚再去宣王秀。笑话,王秀出去的目的就在于拦截,你把他调来了,万一何灌压不住场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大王,太子已经入宫,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赵楷坐在书案后,目光如尖刀似的犀利,紧紧盯着下首站立的李彦,听着李彦急促地道:“老奴来时,太子仍未奉召,这会恐怕圣人快到保和殿了。”

    赵楷没有做声,只是指尖轻轻敲打着案面,若有所思。

    “官家一向龙体康健,怎么会中风偏瘫?”一直在边上坐着,没有说话的王黼,才慢悠悠地问道:“当时,都知可就在场?”他自从被罢相,时常和赵楷往来。这几日,朝中发生许多有利于太子的事情,赵楷自然想到了他,秘密他接入蕃邸商议,正好被前来报信的李彦赶上。

    李彦不知王黼用意,只好把这几日宫中事大概说了,急促地道:“官家确实气急生疾,错不了。”

    王黼与赵楷对视一眼,见赵楷的目光渐渐热切,但他还是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自己也是说不上来。

    “大王不能再犹豫了,太子拒绝绝不会超过三次,要接受大臣的朝拜,大王可就悔之晚矣!”李彦在内侍中算有些胆识的,见赵楷虽然有意却有顾虑。

    他认定王黼的态度,对于赵楷很重要,偏偏王黼犹犹豫豫,使赵楷下不了决心,情急之下厉声道:“相公,大王与我等荣辱全在今夜,为何相公此时畏惧不前?”

    李彦的话相当无礼,可以说是对王黼的侮辱,但他却是淡然笑之,他知道李彦与自己一样,早就彻底投入赵楷的阵营,赵桓即位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看着李彦沉不住气的模样,他轻蔑地一笑,暗道:‘阉寺’。

    赵楷有些恼怒李彦的无礼,只是碍于李彦也是为他着想,倒不好出口责备,好在王黼没有出言反驳。只得干咳两声道:“天色以晚,此时入宫恐怕惊了圣驾。”又转脸望向王黼,问道:“相公以为如何是好?”

    王黼心底轻轻叹息,赵楷也沉不住气了,尽管赵楷是赵佶最为宠爱的儿子,又提举皇城司,但赵佶传赵桓入宫,分明是意欲将大位传于赵桓。

    以他对时局与赵佶的了解,赵佶此举未必是安了什么好心,最有可能的是金蝉脱壳,这个时候赵楷不知深浅的贸然闯宫夺位,以他看来是弊大于利,既然赵楷决心以定,看来劝也没有太大作用。

    他并没有开口说出自己心里的疑虑,毕竟这也是个天赐良机,也很有成功的把握,他也心存一丝侥幸。

    “都知,宫中可安排妥当?”

    李彦阴狠狠地道:“老奴选数十人,只待大王入宫,就能径入大殿。”

    王黼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天随人愿,大王就搏一次。”

    赵楷咬了咬牙,‘霍’地站起身,颤声道:“入宫。”

第三零七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4

    应诏前来参加内禅典礼的文武大臣,已经聚集在福宁殿外,他们惊惶不安,纷纷小声议论,直到以白时中为首的几位宰相也赶到了,才安静下来。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宰相,希望能搞清楚状况,尽管白天宣诏赵桓牧开封府,很明显是继承大统的信号,但事不到盖棺定论,谁也不知有何变化。

    吴敏见众位大臣久久等候,而赵桓却全然不出,焦急之下对白时中、李邦彦等人轻声道:“如今大臣齐聚,官家还在昏迷中,耿南仲又没有来到,该怎么办才好?”

    众人都望向白时中,在这个紧要关头,没有人敢擅自做主,就算李邦彦也没有那份胆量,毕竟诡异时刻的政治风向,不是谁都能把握准的,一旦出错可就是万劫不复,谁愿意做出头鸟啊!

    白时中身为太宰,为众臣百官之首,也算是人生最得意时,多年的忍气吞声,总算小媳妇熬成婆,此时理所当然的成为大臣们观望的对象。

    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太平宰相做不成,还摊上这份倒霉鸟事,不由地暗叫倒霉,心中怒骂众人滑头,平日里一个个标新立异,唯恐天子看不到自己,关键时候都成了缩头乌龟,都是什么玩意啊!

    但是,久经宦海的他,非常很清楚明白自己做为太宰,必须要做个决断,不然今夜绝对过不去。

    “大家在此等候已久,还望太宰速做决断。”李邦彦也催促白时中。笔`¥`痴`¥`中`¥`文www.bi~chi.me

    “太子久久不出,还望太宰为众臣拿个主意。”一旁久候的大臣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太宰,赶紧拿个主意,天那么冷,不能让人冻着。”

    白时中嘴角一阵猛抽,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诸位,不如我们先宣读即位诏书,如何?”

    “太子不到,怎么能先宣诏?”吴敏抢先把自己开脱。笑话,储君不在就宣读禅位诏书,这是没有先例的,他不想与这个建议沾上干系,日后无故受累,你是太宰你来担当。

    “吴大人说的是,恐与礼制太不相合。”李邦彦没有明确反对,只是借吴敏名义,含糊地提了有违礼制,他也不是傻瓜,一推三二五,反正白时中是冤大头。

    “太子还没有醒来,又要等到何时?”白时中看诸位执政多是推脱,没有一人敢于支持宣诏,他气的差点中风,心里早把这群人骂的狗血喷头,嘴上却委婉地道:“冬夜寒冷,各位年纪也不小了,站的太久伤着风寒,那就后悔莫及了。”

    话中的寓意,李邦彦、吴敏等人心知肚明,在此非常时期,多等待一个时辰,就多一份意外,窥视大位者大有人在,万一有个变故,岂不是空忙一场。赵楷这个阴影,始终盘踞在在场几位宰执的眼前,挥之不去,万一那位大王突然出现,事可就大条了。

    横竖做次滚刀肉,该死的娃娃球朝天,去就去了,白时中咬咬牙,不待众人多说,以平日不多见的果断,取出传位诏书当众宣读。

    众人被白时中非常之举,惊讶的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听他读完诏书,又用浓重的方言道:“今日天色以晚,各位大人都先回去,明天在垂拱殿面圣。”

    众人这么晚被宣召入宫,只见禅位诏书却不见新皇,心中难免揣揣不安,大家哪里肯依,都不愿散去,嚷嚷着要求面见天子。笑话,既然传位诏书宣读了,不在赵官家面前露个脸,谁会甘心,这可是关系到拥戴之功啊!傻子才傻不拉几地回去睡觉,多冻冻有益身体健康。

    白时中、李邦彦等宰执大臣逼得促立殿上,莫知计之所出,气的吴敏暗骂不以,一个个奸猾的老狐狸,又成了敢为人先的楷模。

    “诸公不肯散去,太宰还是快拿个主意,不要闹出变故。”李邦彦牙疼的欠揍。

    面对李邦彦的催促,白时中翻个白眼,心中对李邦彦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逼到风浪尖上,不满到了极点。

    正在犹豫之间,梁师成从匆匆过来,他可算是等到救星,忙道:“官家现在怎样,太上让诸位大臣面见官家,然后再去保和殿。”

    却说,王秀不紧不慢地走到何灌面前,淡淡地道:“何太尉,是在下。”

    何灌警惕地瞪着王秀,拿捏不准王秀来意,慢悠悠地道:“直阁,有事?”

    王秀拿出赵佶的御笔指挥,很随意地递给何灌,风淡云轻地笑道:“今个,夜风可真冷啊!”

    何灌扫了眼指挥,竟然是让王秀持御器械眼,镇守保和殿前官方,这不明摆着保太子登基吗?他眼皮子剧烈抖动,急忙把指挥还给王秀,压低嗓音道:“不知官家怎样了?”

    王秀瞥了眼何灌,意味深长地道:“太上还在病中,官家已经接受群臣朝拜,太尉明日就可以觐见。”

    何灌嘴角猛抽,干干咽了口唾沫,他要听不懂这话那就白混了,连王球也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改朝换代了!他奶奶滴,有没有搞错,官家,哦,太上才多大年纪。

    “天气寒冷,直阁是书生,不如去班房烤火休息。”何灌有些不满意,他是惊讶不假,但指挥上让王秀持御器械,分明对他的不信任,镇定下来是非常郁闷。

    “末将为大人带路。”王球赶紧巴结,这位爷可是枢密院都承旨啊!

    “皇命在身,在下不敢有半点疏忽。”王秀摇了摇头,手紧紧握着象征意义的三尺龙泉。

    “官家已经接受群臣朝拜,还能有什么事?”何灌的语气带有讽刺意味。

    王球听的有点发毛,人家是步帅敢调侃都承旨,他可是小小的班直都虞候,眼前二位爷放个屁都能把他震死,可不能多说话啊!说也不是,走也不是,那个难受啊!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太尉说笑了!这不,事来了。”王秀的目光直视前方,依旧带着讽刺意味地笑。

    何灌定睛一看,几十个人打着灯笼匆匆过来,不由地吸了口凉气。

第三零八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5

    面对众人热切的目光,梁师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众人执心事沉重不知怎样是好,却听到:“诸位,官家还没醒过来,再等等看。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

    众人面面相嘘,真的是无可奈何,你他娘地拒绝三次也就得了,大面能过得去了,这不是让大伙跟着受洋罪吗?

    吴敏正在搓手无措时,忽然看到了救星,老耿来了!他大喜过望,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拉住耿南仲的手,急促地道:“官家还不接招,希道快随我进去。”

    耿南仲一怔,他已经知道要他来的目的,也是心有余悸,更多的是激动,这关系到赵桓皇位继承的大事,更是他富贵荣华的切身大事。是想,老子含辛茹苦十四年守着冷灶,不就是为了今天,你还不接招算什么?

    张启元也一阵兴奋,差一点就失去镇定,太子继承大统,他几年的投资没有白费。可以想象的到,从明天开始,他将是天子最宠信的大臣,通向两府的金光大道不再遥远了!

    短暂的心神失守,还是快速冷静下来,一把拉住正要迈步的耿南仲。

    耿南仲心急如焚,正要赶紧进去劝慰赵桓,却被张启元拉住袖子,不由地怒火升起,厉声道:“干什么?”

    众人被吓了一跳,目光纷纷转向他们二人。

    “天色以晚,东宫官署不得官家旨意,岂能擅入福宁殿。”张启元轻声提醒。

    耿南仲一下子惊醒过来,惊秫地看了眼张启元,急忙对吴敏道:“还请禀告官家。”

    众人看向张启元的目光有异,却没有人指责,张启元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

    吴敏很赞赏地看了眼张启元,点了点头道:“稍候片刻。”此刻,保和殿东阁内,赵佶却似没事似的坐于御榻上,郑皇后、童贯、蔡攸随侍在侧。

    “不知那面进行的如何了?”赵佶再次开口说话。

    童贯当然明白赵佶的风瘫只是权宜之计,装装样子给别人看的。他正在懊恼押错了宝,如何才能缓和与赵桓的关系,好在为太子披龙袍,算有了些弥补,心下才稍稍安稳一些。

    “以时辰算,太子应该接受群臣拜揭”蔡攸有些心不在焉应。梁师成在出去时,隐晦地说李彦联络赵楷之事,他本就不待见太子,也希望赵楷赶紧过来,或许还能有所转机,要赵桓接受群众朝拜,什么都晚了。笔)痴(中&文bichi.me

    王秀持御器械,明显冲着赵楷去的,再加上凶悍的何灌,他不知道李彦做没做部署,能不能过了两人的关。

    郑皇后瞥了眼心不在焉的蔡攸和童贯,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郑居中算是他的堂兄,在结盟女真问题上与蔡攸、童贯发生矛盾,失利后郁郁而亡,她对二人非常怨恨,只是二人是赵佶宠臣,皇后又不能干政,所以引而不发。

    “淮右巡幸之事,卿家还要加紧准备,万万不可延误。”赵佶也顾不得童贯在场,醇醇安排蔡攸。

    童贯至此才明白过来,为何赵佶要传位太子,原来是要将这烂摊子甩给赵桓,自己要远逃东南,躲避金军锋芒。

    他正在想着心事,没在意赵佶又道:“王卿家怎么还没回来?”

    蔡攸眼珠子一转,阴森森地道:“难道王秀去了福宁殿?”

    赵佶点了点头,脸色很不好看,又重新靠回御榻上,慢悠悠地道:“去吧,都去吧!”

    这时,内侍禀报高俅在外求见,赵佶倒是惊讶,按常理高俅不应当来啊!总算是从龙旧臣了,他嘱咐宣入殿。

    片刻间,高俅竟然和梁师成双双入殿。

    “你不在福宁殿侍候,怎么匆匆来此?”

    “太子昏倒在福宁殿内,至今未醒。诸公正乱成一团,请陛下速速定夺?”梁师成咽了口唾液。

    高俅面色惶惶,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他染病在家,却连接入宫紧急参拜新皇的诏谕。

    虽然,已经耳闻赵佶要传位太子,他对太子和郓王之争置身事外,并不十分关心,也不想介入其中,却不想这破事来的那么快,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当他赶到福宁殿听说赵桓昏迷,大臣们慌成一团,于是不再等候,拉着梁师成不顾众臣侧目,急急赶到保和殿东阁,前来面见赵佶。

    “太子还没有醒来,吴相公和耿少傅已经进入福宁殿侍候。”梁师成心中有鬼,忐忑不安。

    “太子昏厥?”赵佶倒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沉吟道:“没想到如此不堪,怎么能托付大事。”

    梁师成倒希望赵桓昏迷不起,这样一来,赵楷若速速入宫,以赵佶对赵楷的宠爱,大有希望力挽乾坤。他显得很焦急地道:“官家,太子昏厥不醒,群臣人心惶惶,僵持下去如何是好?望陛下速速定夺。”

    “陛下,禅位诏书已经宣读,耿南忠必会唤醒太子。”高俅不知梁师成心意,接着话茬就说。不过,他非常隐晦地瞪了眼童贯,目光有几分怨恨,当年童贯为了上位刻意排挤他,让他失去禁军的兵权,这可不是一般的仇恨。

    蔡攸不愿当这个露头鸟,决定此时不言不语,反正有赵佶在,赵恒就算登基,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赵佶的禅位是临时权宜之计,只是让赵桓做待罪之羊,以赵佶最初秘密对蔡攸安排南下事宜曾言:‘。。且往淮右暂避,待大局稳定,再做计较’,他有理由和耐心保持沉默。

    赵佶卧在御榻上,似乎在闭目养神,连眼也没有睁,淡淡地道:“有耿南仲在,太子必会奉诏,卿家不用担忧。”

    梁师成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愈加浓厚,他决定闭口不言,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王秀没有说话,他站在何灌身边紧握剑柄,冷冷地看着迎着冷暗月光,匆匆走来数十人。

    何灌看了眼王球,也没有说话,但他的眉头紧蹙,显然已意识到不太好。

    王球会意,立即喊道:“来者何人?”

    “上面是哪个当值,大王奉旨来面见官家,还不快快开关。”一个非男非女的尖锐声音传来。

    何灌眉头一皱,低低自语道:“怕什么,偏来什么!”

    “太尉,官家新登大宝,藩王应该静待藩邸,等待明日朝拜。”王秀悠悠地说道。

    何灌面色肃然,王球更是紧握刀柄,双目紧紧盯着上来的众人。

    来者到了殿前阶上,正是赵楷、李彦和一些不认识的大小宦官,足足有三四十人,势头不小啊!

    李彦最先抢上两步,排场十足地一笑,见着嗓子道:“原来是何太尉,哦,还有王直阁。”

    王秀瞥了眼赵楷,并没有说话,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一个没鸟的阉寺。

    “大内关防落锁,任何人不奉召不得入内。”何灌一副公事公办的脸色。

    李彦大感恼火,但他也明白不是意气用事时,压了压心中怒火,强笑道:“官家传召大王入宫,请太尉开关放行。何灌怪怪地瞥了眼了李彦,伸出右手,冷冷地道:“可有官家诏旨?”

    李彦哪来的诏旨,他支吾地道:“这个。诏旨,官家、官家突然中风,哪来的指挥,只有口谕。”

    “一派胡言,官家正在福宁殿接见群臣。”何灌虎目圆睁,毫不客气地拒绝。

    “你。”李彦恼羞成怒,他是掌管西城括地所,是赵官家面前的红人,仅次于童贯、梁师成、张迪等人,禁宫中谁不给他几分颜面,哪受得了这鸟气,指着何灌骂道:“官家诏大王入宫,老衙官敢率兵阻拦,难道要造反不成?”

    他们嘴里说的官家,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何灌眼中的赵官家换成赵恒,李彦浑水摸鱼的伎俩,彻底失去作用。

    众宦官纷纷叫骂,但他们声音不敢太大,像一群公鸭子叫唤,让枕戈待旦的侍卫心烦。

    “哈哈。。”何灌一阵大笑,怒视李彦,厉声道:“李彦,太上传位官家,尔等鼠辈竟敢假传诏旨,托三大王名夜闯禁中,难道真以为某不敢杀你?”

    王球拔刀出手,旁边侍卫围上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赵楷见势不妙,他本想让李彦喝退何灌和众侍卫,却没有想到何灌倔强,最终拔剑相向。别看十余名卫士,杀起几十名宦官,如屠狗宰鸡一样轻松。

    “太尉岂不识楷耶?”他急忙站出来。

    何灌毫无表情地望着赵楷,冷声说道:“灌虽认识大王。”说着又用手指指着长剑,沉声道:“但此物可不识大王。”言语中毫不掩饰腾腾杀气。

    “难道太尉真以为楷不堪?”赵楷想做最后努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何灌看了眼王秀,长长一叹并不再说话,赵楷待人接物,贤名在外,未尝不是一位良主。但天命使然,即是新皇已经继位,赵楷只能乱上加乱,徒增烦恼罢了。

    赵楷目光转向王秀,他眨了眨眼,勉强笑道:“直阁,难道直阁也不知楷?”

    王秀亦是目光复杂,赵楷得宠于赵佶绝非偶然,虽然做作些,但才智胆略明显优于赵桓,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由地微微叹息,如果。。

第三零九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6

    忽然间,王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竟然分心,赵楷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君主。笔)痴(中&文bichi.me

    嗯,应该说,他早就有了追求的目标,怎么还会失去本心?历史抉择会如此沉重,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睿智人士,在人生最顶峰的时刻,没有选择后人认为最好的路,最终无可奈何花落去。

    他深深吸了口凉气,竭力让自己冷静,恢复最理智的状态,凝视着赵楷,淡淡地道:“我知大王,同年之谊。”

    赵楷大喜,以为动了心,急促地道:“还望直阁宽待,松开关防,楷必不负直阁。”

    王秀真的很矛盾,冷静再冷静,极力地冷静,却无法让心情彻底平静,他索性拔出三尺青锋,横在胸前,厉声道:“大事已定,大王受谁的诏而来?”

    赵楷惊讶地瞪着王秀,嘴角一阵剧烈颤抖,身子摇摇晃晃,一张俊美的脸蛋变得极为狰狞,显然内心深处在纠结。

    “在下很羡慕大王,生在帝王家贵为藩王,可以率意游戏人间,多好啊!”王秀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慢悠悠地道:“我一睁眼就是家道中落,不得不为生存抗争,以免父母流落街头,大王或许不信,为了区区六百钱,我熬了几个通宵才挣来,这是我自力更生的第一笔收入!”

    赵楷不明白,何灌、李彦也不明白,王秀都说些神马?自言自语神游天外,莫非得了失心疯。

    何灌正要提醒王秀,却听他又急促地道:“大王生在帝王家,难道还不知足?天子,率土之滨,能有多少闲暇?我要是大王,肯定会与世无争,做我的逍遥王侯,日升三丈尤拥被,也好过鸡鸣起身看黄贴,真是生在福里不知福。笔)痴(中&文bichi.me”

    赵楷脸面通红,幸亏天黑无人得见。其实,王秀的话真说到他心坎里,他并不贪恋皇位,风花雪月还来不及,哪有治理国家的大气魄,天地良心,他真的很不情愿啊!

    但是,他的人生是可悲的,一生都在别人的安排中,唯独参加科举自主一次,换来的却是父亲更深的期盼,可以说他已经无路可走,要么成为天子,要么彻底地失败。

    李彦却大为惊怒,王秀横插一竿子,要真的过不了这关,日后必被赵桓问罪,横竖是死不如放手一搏。他几乎神经质地窜出来,指着王秀厉声道:“王秀,正是太上要改禅位诏旨,才宣大王入宫,还不快让开。”

    “住口。”王秀厉声喝斥,怒视李彦沉声道:“太上诏旨,群臣早已参拜,哪有再改的道理?就算太上反悔也晚了,太子已然继承大统。天,无二日!”

    王秀把三尺青锋剑尖竖地,一副恒古大丈夫的气魄,沉声道:“奉太上、官家赐御器械,本官谨守关防,便宜行事,把这阉寺拿下,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赵楷脸色惨白,李彦也是浑身发颤,指着王秀说不出话。

    正在此刻,一名内侍小跑过来,急促地喊道:“直阁,官家宣直阁觐见。”

    王秀眉头微蹙,沉声道:“官家在福宁殿接受群臣朝拜,我奉旨查勘关防,你竟敢假传圣旨?”

    内侍被吓了一大跳,他娘地李邦彦让他晚点来,还真没告诉他王秀会发飙,这罪名安的吓死个人,他急忙辩解道:“官家在保和殿宣直阁。”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捂住嘴巴,惊秫地望着王秀。

    王秀也不想为难内侍,他的目的就是告诉赵楷,别再折腾了!人家新天子都登基了,你该洗洗睡啦!他很不在意地道:“虽说是太上赐给我宝剑,但天子登基,只有天子才能收回,阁长回去禀报太上,只要官家有指挥,我立即缴旨。”

    内侍一头黑线,他怎么敢去福宁殿,这不是找没趣吗?看来只能回去禀报赵佶了。

    内侍无可奈何地摇头,李彦脸色变了几变,恶胆横生,指着王秀厉声道:“太子并没有接诏,你好大胆子,竟然搬弄黑白,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几名宦官气势汹汹,就要向王秀围过来,连赵楷的脸也变黑了。

    “大胆,你们敢造反,太尉还不把他们拿下。”王秀厉声呵斥。

    何灌脸色不予,他实在不想动粗,但李彦也太猖狂了,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绝不会消停,当下给了王球眼色。

    王球早就想表功,在王秀、何灌的支持下,他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李彦。”

    几名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李彦是骄横的宦官头子,哪里是侍卫的对手,一个照面被狠狠地摁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不成?”李彦拼命挣扎,却哪里能站起身,大喊大叫。

    天色漆黑冷清,呼叫声传的很远,王秀眉头紧蹙,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一名聪明地卫士,撕下李彦的面袍,一边塞到嘴里,有用锦布条勒紧。

    面对如狼似虎的班直,一干宦官见李彦束手就擒,哪敢上前相助,就是大气也不敢喘。

    赵楷面色煞白,身躯颤动不已,他是出身高贵不假,却哪里经过这种场合,惊连话也说不出来。

    何灌对赵楷投去同情地目光,淡淡地道:“大王还是回去吧!不要被宵小之辈利用。”

    赵楷见大势已去,左右无计,他沮丧地道:“难道二位就不能通融孤王?”

    何灌长长一叹,脸色有几分不忍,并不说话。

    王秀淡淡地看了眼赵楷,冷静地道:“大王,官家在福宁殿,大王要去觐见,就等到明天。”

    赵楷凝视王秀,忽然感到后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一步会被王秀堵住,命运竟然被王秀所掌控,最后一道门成了他命运拐点,想想真是可笑啊!

    可叹当年想拉拢王秀,却并不上心,结果做了首鼠两端的人,最终自食恶果。如果,当初在金明湖全力支持王秀,和王秀真心交往、真诚相待,或许今夜他会占据先机,可惜说什么都晚了!

第三一零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7

    他没有太强的权力欲望,却不代表没有巨大的落差,想到历朝历代夺位失败者的命运,他不甘心却不敢硬闯,不要说何灌不会愿意,单单王秀的冷血凶名就让他止步了!

    “大王。笔`¥`痴`¥`中`¥`文www.bichi.me”王秀感到上天对这位才华横溢的藩王不公,心中有几分不忍,他缓和口气道:“大王文采出众,为何还要那些俗世间的烦恼,做个逍遥世间的富贵人,多好啊!不用三更脱衣,五更起床。”

    何灌等人诧异地看了看王秀,无不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或多或少,同情这位藩王。

    一阵心灰意冷,赵楷双目失去色彩,再也没有潇洒自如的姿态,沉重地道:“直阁好为之!”说完话,也不理会这群宦官,转身步履踉跄地走了。

    这群大小宦官可傻了眼,主子走了他们该怎么办,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王秀凝视赵楷孤独的背影离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再次坚定他的信念,恢复了绝对的理智,轻蔑扫了眼那群宦官,冷冷地道:“太尉,怎么处置这群阉寺?”

    何灌连看也没看,沉声道:“压送内狱,待明日再请官家处置。”

    “全部拿下。”王球脸色狰狞,仿佛饿狼看到了猎物,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

    把大小宦官拿下,何灌才拈须道:“通传各关防三衙卫士,今夜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得有任何松懈。”

    王秀并不没有插话,安排布防是何灌的事,既然危机解除,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留下的任何意义了。

    福宁殿,十几个炭火盆子,把殿宇内阁子烘烤的暖意入春,烛火却半明半暗,显得格外的萧条。

    耿南仲看着仰卧在御榻上仍在昏睡的赵桓,那张平时就少有血色的脸,此时更加苍白,眉毛淡淡的,只有眉头方能看得分明,鼻梁不高。那两撇半寸长的胡须,围拱着因过度惊悸而微微扭曲的嘴巴,狭长的面颊,消瘦的下巴。

    细细打量,不但找不出帝王的威严,也看不出一般二十五岁青年,所应有的血气方刚的健康气质。

    这难道就是自己教授十年的太子殿下?他不由地摇了摇头。想自己从政和二年就担任赵桓的老师,如果不是张启元出现,他则是赵桓绝对的第一亲信,但要论亲近,张启元拍马也赶不上他。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看着赵桓如此模样,他知道这种病态是长期抑郁寡欢、心情不佳所造成的。

    他慢慢回忆往事,赵桓的生母王皇后,德州刺史王藻之女。那位真是位苦命的女子,摊上一位风流帝王,大观二年九月就归天而去,赵桓刚满九岁,其创伤可想而知,皇家的生活,也不能不使他早早体味到人情的凉薄与世道的艰辛。

    大观二年正月,赵桓进封定王出外就学,而在他就席教授,非常清晰的记得赵桓乃是中资,一篇经文常常需要几日才能成诵,却是勤奋好学、待人接物谦恭有礼,给人以聪明仁孝的印象,与一般皇室亲王冶游恣肆不同,赵桓沉默寡言,行为端凝,使人很难窥清他的内心所想。

    他是抱着博取富贵心思不假,但每次看到如此景象,都要感慨不已,又有些可怜这位孤僻的皇子。

    张启元却心如浪翻,他和耿南仲不同。如果说耿南仲对赵桓还有感情,他则是纯粹的上位,赵桓不醒来接受群臣朝拜,就无法把继位彻底坐实,或许又会发生不知的变故,他绝不能容许发生。

    “鱼不可脱于渊,神龙失势与蚯蚓同,看来官家在揣摸这句古语吧!”耿南仲似乎在自言自语。想到明日赵桓将君临天下,他作为天子蒙师,两府首相金光大道就在眼前,心中不免一阵激动。

    蓦然间,他感到自己所作的一切,是那么的值得,今夜的等待又是如此漫长!

    “大学,官家不醒来群臣不散去,如何是好?”张启元听着耿南仲自言自语,不由地出口提醒,你别光顾着酸,该干正事了。

    耿南仲转首看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子初,官家太累了,再等等吧!”

    张启元咬了咬牙,决然道:“夜色太长,大学断不能有妇人之仁,我来。”

    耿南仲目光复杂,张启元和他争宠不假,但此刻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甚至命运也被拴在一起,不能否认张启元的正确性,他也开始动摇了。

    正在此时,吴敏轻步入殿,见赵桓仍是昏睡不起,轻声对着耿南仲说道:“如何?”

    耿南仲摇了摇头说道:“恐怕还得等一阵子。”

    “如之奈何?”

    “先让群臣去都堂烤火,等待官家醒来。”

    吴敏犹豫再三,还是点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说完也很利索,立即出去办事。

    此时,赵桓睡的很沉,他梦见了自己的母亲王皇后,幼年印象依稀那端庄慈祥的面容,那忧郁而又绝望的眼神。

    “娘、娘.”年仅九岁的他,趴在奄奄一息的母亲身边。

    “大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记住,娘亲要不在了,你要好好孝敬你爹爹,千万要忍让,好生礼敬妃嫔大官,在宫中小心,娘就剩你这个希望了,千万要.。”

    当这模糊的影像正在眼前飘荡,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官人不要暗自欢喜,十余年不见恩宠,今朝加殿下牧开封府,赐方带,奴家心中委实不安,恐有事端。”

    他的眼前的人换成了朱琏,在自己最是无奈、最是彷徨时,是朱琏给了他面对的勇气,给予他解决事端的妙策。

    “娘子多虑了。”

    “官人,为何单单在金人长驱直入之际,官家却对官人的态度大转变,难道官人不感到奇怪吗?”

    “如之奈何?”

    “如有诏书下,官人就奉诏,以奴家妄加揣测,官家是要禅位于官人,也是个大好机会。”

    “娘子怎么想到这些?”

    记忆中朱琏那淡定自若的笑,却没有回答。

    “娘子。”

    “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官人还在犹豫?”

    赵桓感到一阵烦躁,耳边隐隐响起“官家、官家。”的轻轻呼唤,这声音好生熟悉,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充满焦虑的面孔。

    “官家醒了。”

    “原来是张卿家。”赵桓在昏昏沉沉中,终于看清了是张启元,本就很虚弱的他,连说话也很费劲。

    “陛下醒了就好了!”耿南仲急忙俯下身子。

    “有劳二位卿家了。”

    “官家昏厥,太医说只是太过激动,并无别的大碍,臣和吴相公不太放心,才在身边守候。”耿南仲见赵桓醒来,颇为激动,言谈间有些啰嗦。

    张启元到没有开口,赵桓醒来看到第一人是他,就足够了,现在说的太多,那就是抢功劳。

    “太上几次派人来问候,臣代为回对,望陛下恕罪。”耿南仲口气可没有悔罪意思

    “卿家做的甚是得体,不必自责。”赵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道:“卿家快快扶孤起身,离开福宁殿。”

    耿南仲见赵桓顽固,心中有些焦急,急促地道:“官家。”赵桓无力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卿家不要称呼官家,孤担受不起。”

    张启元却冷静地道:“官家,外面大势已定,白相公限度传位诏书。”

    正说着,吴敏急急入内,王秀紧跟在后面。

    原来,王秀从保和殿门回来,就直接去了枢密院,然后拿了官塘赶到福宁殿,恰巧遇到吴敏,一同进来了。他作为都承旨,最重要的职责是给赵官家提供最新军情,既然赵桓继位,他当然理所勇当过来。

    吴敏见赵桓转醒,大为欣喜,他和耿南仲交换眼色,谨慎地道:“陛下醒就好了,臣这就传诸位大臣来觐见。”

    “大人且慢。”赵桓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看了眼王秀,眼色有几分古怪,又道:“有劳吴大人奔走,孤在此先行谢过,即位之事万万不敢,还望大人转呈官家,以明吾志。”

    “陛下,这是怎么了?”吴敏被吓了一跳,急忙道:“如今女真人入寇,太上中风,天下交给陛下,不下怎么能推迟?况且,传位诏书早就昭告群臣,哪有回转的道理。”

    赵桓仍是摇头不语,看是决意不就。

    吴敏向耿南仲使个眼色,耿南仲会意,立即道:“陛下,太上已经退宫禅位,望陛下以天下为重,速速定夺,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奈何时不与我!”赵桓诺诺地支吾。

    吴敏与耿南仲是何等人,哪能不明白赵桓意思,这哪里是不愿当天子,分明是拿捏不准当前的形势啊!女真大举入侵,一路是夺关斩将、势如破竹。赵佶在这个时候禅位,其用心确实不善,无论吴敏还是朝中两府、三省大臣都是心知肚明,二人不知如何劝说是好。

    王秀细细打量脸色苍白的赵桓,心中在飞速地算计,该说话了。

第三一一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8

    耿南仲心中有些打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祭出大杀器,急促地道:“陛下至孝,淡薄世俗,再三谦辞尊位,若太上若改诏郓王,崇国公将何处?”

    提到赵谌,赵桓脸色大变,要知迟则生变,万一事态有变,被赵楷捷足先登,对方能放过他和儿子赵谌吗?熟读史书的他深知历代失位的太子的命运,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该谦虚的基本上谦虚了,给人看的也表演完了,戏演过头可就不妙了,但他心中仍有一丝畏惧。

    “不会有改诏了。”王秀淡淡地道。

    赵桓和吴敏、耿南仲吃惊地看向王秀,张启元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王秀,心理优势越发的大,哪想到王秀开口,不由地嘴角一抽。

    吴敏眉头微蹙,不悦地道:“直阁,有军情就直接禀明官家。”言下之意很明白,你的职责是呈报军情,别捞过界了。好感是好感,你帮弟兄们忙有人情,但事情是事情,他不愿混为一谈。

    王秀看了眼吴敏,丝毫不介意对方的不悦,淡淡地道:“臣就在刚才,已经把三大王请回蕃邸,陛下放心召见群臣。”

    话不多却非常明白,赵桓曾经遇到过王秀,既然对方说把赵楷请走,那肯定是真的,却绝不会像对方说的轻松,看来王秀是动了真格的。他看向王秀的目光,有了几分复杂,一个他不看好甚至刁难过的人,在关键时刻竟然为他出力,这是份大人情啊!

    “三大王来过?”张启元看着王秀,捕捉对方脸上细微变化,他认为王秀没说谎,但总是很不甘心。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

    王秀缓缓颔首,淡淡地道:“大王本就是才华横溢,爱慕风花雪月,前来觐见陛下问安,还要回藩邸看歌舞,臣和何太尉劝了两句,也就顺势回去候诏。”

    说的可真简单,什么鸟爱慕风花雪月,回去看歌舞,这不扯淡嘛!吴敏和耿南仲想到王秀的杀伐果断,嘴角一阵颤抖。忽然,张启元厉声道:“大胆,觐见天子,你竟敢佩剑。”

    赵桓这才看到王秀腰上系着青峰,脸色顿时大变,嘴角剧烈颤抖。

    吴敏和耿南仲也脸色难看,惊秫地看着王秀,如果王秀行凶,在场四人无人幸免,难道王秀真的。。

    王秀眼角身处闪过一道鄙夷,轻松地道:“臣请太上的御器械,为陛下谨守门户,现在不辱使命,奉上御器械。”说着,解下三尺青峰,双手奉上。

    张启元稍加犹豫,上前接了过来,心里却暗叹自己糊涂,帮衬王秀在赵恒面前卖好,嘴贱啊!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赵桓松了口气,问道:“军情如何?”

    “虏人仍在南下,不日将抵达大河,京东第七十八将,正火速奔赴河上,恐怕来不及阻止。”王秀根说故事一样,连语气也没变化。

    赵桓霍地站起身来,对吴敏说道:“不是卿家,朕几乎误了大事。”他没有再谦让,甚至连天子专用称呼也说了,一点也没有哀绝欲死的作态。

    “吴相公,陛下稍事梳洗,就驾临垂拱殿,接受诸位大臣觐见,还要烦劳相公走一趟。”耿南仲笑眯眯地道,一块大石头总算搬掉了,他的心情极为轻松,大好的前程啊!

    吴敏也长长舒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欣喜地道:“陛下歇息片刻,臣这就去外宣诏。”

    “陛下,臣还有本奏。”王秀在吴敏出去,依然没有识趣地跟出去。

    耿南仲眉头紧蹙,暗怪王秀不识时务,不悦地道:“直阁,官家才醒来,身体不适,明天再上报不迟。”

    王秀目不转睛,毫不退让地道:“陛下既然继位,臣就有禀报紧急军情的职责,大河防线形同虚设,增援兵马太少,就算千余马军抵达,也无法遏制过河,还请陛下处置。”

    赵桓被吓了一大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没有完全融入天子的角色。

    耿南仲眼中闪过一道狠戾,他考虑的不是军情,而是王秀不买账的态度,赵桓的顺利继位,作为帝师的他肯定是执政无疑,王秀还敢不卖给他面子,立即就恨上了,沉声道:“难道枢密院没人了,大河南岸的兵马何在?”

    王秀根本看不上耿南仲,也没有回答,他又不是两府执政,耿南仲问的根本不****鸟事。

    对王秀的不理会,耿南仲大怒,厉声道:“直阁为何不回答?”

    “大学不是两府,就算是也应该去问本兵。”王秀不咸不淡地道,丝毫没有任何压力。

    看着王秀和耿南忠卯上,张启元心念一动,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但赵桓的脸色色越来越不好看。

    耿南仲被落了面子,当真恼羞成怒,但人家王秀说的无懈可击,他不是两府重臣,更不是尚书六部,是无权过问军国大事的。就算他是两府执政,这破事也应该归知枢密院事蔡攸管,八竿子找不到王秀,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赵桓很不悦王秀顶撞耿南仲,他看了眼王秀,幽幽地道:“卿家说该怎么办?”说着,似乎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几乎是失声道:“耿卿家所问是朕想知道的,卿家必须回答。”

    张启元隐晦地看了眼赵桓,关键时刻他看出端倪,别看平时赵桓对他信任,甚至超过耿南仲,但论到远近厚薄,他真的差远了!刚才那个不成熟的想法,逐渐地坚定,立即道:“陛下,王直阁说的也有道理,还是明日诏枢密对策。”

    耿南仲双目一凝,隐晦地扫了眼张启元,并没有再为难王秀,摸不清张启元意图前,他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反正不急于一时,他不相信女真人能打下开封城,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玩,看王秀和张启元两个竖子能蹦跶多久。

    赵桓见张启元说话,很优容地笑了,道:“也好。”说着又看着耿南仲,轻声道:“天下狼烟四起,太上禅位恐非本愿,日久天长,朕将何处之?”

关于书中的主角名瑕疵问题

    耿南仲明白赵桓奋力拒绝接诏,是怕前唐武后废中宗事重演,当下会心一笑,轻声道:“陛下多虑了,今日之事,臣以为不如顺水推舟,陛下登基大赏众臣,如李相公、吴相公等拥护陛下,以国舅代高俅执掌殿前司,再寻机于虏人议和,二事即成,还有哪个还能撼动陛下。笔`¥`痴`¥`中`¥`文www.bi~chi.me”

    赵桓低头寻思片刻,半响才道:“好,朕封卿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一切拜托卿家了!”

    “臣谢陛下。”耿南仲嘴上很恭维,但他心中却很不满意,他的志向是宰相,签书枢密院事算个鸟?不过,他还是有意无意看了眼王秀,那股子不打压不痛快的狠劲啊!

    王秀一阵牙疼,赵桓也太那啥了,对危机没有半点解决办法,封自己人大官,又是那么的大方。你封赏提拔也行,总得用点有能耐的人好不好?真不是该说什么。

    “王卿家把守关防,也算劳苦功高!”赵桓面带优容地道,但他的目光并不真诚。

    “臣尽本份而已。”王秀明智地划开距离,他维护赵桓上位不假,但也不想过分亲密,当着赵官家的殉葬品。笑话,老子是赚取资历的,不想改变历史让自己无所适从,只要能按照计划推进就行。

    王秀和张启元双双出来,就在福宁殿殿门外,张启元忽然道:“多亏了文实,有惊无险啊!”

    王秀眉头一抬,赵桓上位是历史必然,他不过是一个好奇地参与者,也是既得利益者,不免暗自揣测张启元的目地,嘴上说道:“职责所在,子初兄不用赞誉。”

    张启元慢慢颔首,细声道:“耿相公性情刚率,喜欢斗闲气,文实还要多担待些。”

    王秀心念一动,性情刚率,喜欢斗闲气?这九个字大有学问啊!如果是用‘直’字,那就没有任何问题,用‘率’字令人回味,斗闲气更不用说了,他冷静地笑道:“你该回去侍奉官家,不要在外面太久了。”

    张启元心领神会,王秀善意地表达意思,让他的心思没有白费,对头在某个特定时刻,某个特定利益点上,未尝没有合作的可能,他真诚地道:“一切都好,放心。”

    王秀淡淡地笑了,无论张启元是何目的,至少他赢得了时间,他不需要权力,唯独缺的是时间!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给他撑起时间的保护伞,张启元的态度,让他又增加了三分信心。笔`¥`痴`¥`中`¥`文www.bichi.me

    阴冷的一夜慢慢过去,朱琏在女官的侍候下,更衣洗漱,叫来一对儿女早膳,她温柔地看着吃饭也不老实,嬉笑玩耍的赵谌和赵柔嘉,露出慈爱地笑。

    “苍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她幽幽地自言自语。

    青君颇为善解人意,轻轻笑道:“二姐在说甚么?”

    朱琏剜了眼青君,笑吟吟地道:“刮噪,将来你为人妇,就明白了。”

    青君俏脸顿时通红,娇声道:“二姐尽拿人家开心,婢子愿侍候二姐一辈子。”

    “糊涂话,难不成你真想长伴青灯,一辈子每个男人?”朱琏剜了眼青君,笑道:“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物色如意郎君了。”

    “二姐。”青君羞的面皮发烫,轻轻地跺脚。

    “有什么害臊的,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进士中为你择一佳偶。”

    青君身为朱琏的女官,又是娘家陪嫁过来的丫眷,是绝对的心腹,自然知道朱琏的心事,与其说为太子担忧,不如说是为儿子忧心。都整整一夜了,宫内还没有传出什么消息,难怪朱琏有些焦躁不安,人在焦躁的时候,往往会联想很多。

    同样,她亦是感到忧心重重,做为太子妃的女官,维系这家族和太子的联系。一旦太子登基,朱琏理所当然地成为皇后,那自己的家族也会水涨船高,成为新的权贵世家,她无可逃避这个责任。

    一名年约三十余岁的宦官,脸色十分精彩地急匆匆进来,到了朱琏面前,急促地道:“奴臣见过太子。。见过圣人。”

    “张泉,胡说什么,你这是?”朱琏脸色一变,声音有些颤抖。

    “官家继承大位,要在垂拱殿接受大臣的拜贺。”张泉脸色极为激动,他在东宫任中黄门近十年,太子荣登大宝,出头的日子也就到了,来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了脚步,摔了两个跟头。

    “恭贺圣人,千岁、千岁、千千岁。”青君乖巧地向朱琏道喜。

    朱琏长长舒了口气,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美眸光彩四射,平静地道:“张泉,再去探听消息。”

    赵桓已经下定决心,但还是卖力表演一番,但和昨夜相比含蓄了许多,大臣们哪个不是猴精,揣着明白装糊涂,无不卖力地劝解,博取赵恒的唤醒。在众位大臣苦口婆心劝解下,他不太情愿地穿上龙袍,一步三犹豫,最终不得已接受了百官的朝贺。

    新皇即位,理所当然地宣布大赦天下,除谋逆大罪外,其余囚徒罪减一等,释放关押轻犯。

    同日,赵佶通过三省、枢密院,向天下臣民发布最后一道诏书,表示他除教门事务外,一概不过问国事,居于后宫颐养天年。

    吴敏宣旨朝廷一系列变动,最令朝野震动的是三项事宜。以皇子不得担任实职为借口,罢免赵楷提领皇城司一行事,完全失去实权,又以皇子担任太傅,乱了人伦纲常,连太傅的虚名也罢了,打击的彻彻底底。

    如果说后来的肃王赵枢、景王赵杞、济王赵栩,甚至康王赵构,还曾奉命出使女真人的营寨,郓王赵楷则从此退出政坛,变为“性懦体弱”之人,连大好的才华也废了九层。

    赵桓的舅父,翊卫大夫、眉州防御使王宗濋,取代高俅管干殿前都指挥司公事。最为震动的朝野的是,诏旨太上皇帝赵佶和郑太后立即迁出禁中,杜绝赵佶干预朝政。

    王黼简直被吓死了,他可是把赵桓往死里得罪啊!从昨夜赵楷狼狈不堪地回来,他就意识到全完了!这个寒夜对他而言,同样是难以煎熬。

    第二天一大早,他立即换上官服,备车前往大内觐见天子。他不是被罢官了吗?怎么还有官服,能去觐见天子?他和当初王秀一样,被罢的只是职官而不是阶官。

    现在,他仍然是开府仪同三司,最顶级的文散官,绝对有资格参加朝廷的大庆,但已经没有了职掌实权。

    当他到了宫门,却被班直侍卫挡住了,赵官家不见他,想当年跺一脚,开封府地面也要震三天的碧眼相公,如今沦落到跪在宫门口苦苦哀求,人家却不搭理的程度,真可怜啊!

    王秀看在了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王黼可恨却也可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不过,他对王黼彻底没了兴趣,一个早就过了保质期的烂肉,看到了感叹一下可以,太关注了浪费宝贵时间。

    值得他关注的是,赵桓初登大宝的这几项措施,开启了一个父子不合,君臣不睦的局面,后世史学界颇为玩味。

    数十年后,王门中出现一位著名的史学家,号称王门十五子之一的宇文成及,担任《续资政通鉴》总撰时,评述这段历史,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赵桓的太子地位没有动摇并最终即位,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诸如:深入人心的长嫡子继承制度,有力地支持着赵桓;他本人一贯低调,乃至善于伪装;竭力拥立赵楷的王黼罢相,暗中支持赵桓的李邦彦拜相;还有是王秀在那天夜里,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言以蔽之,赵桓继位实属必然中的侥幸,然而皇位继承权之争只不过是赵佶、赵桓父子内讧的前奏而已,赵桓即位并不标志着问题的化解,反倒意味着矛盾的深化。

    如果说,此前赵佶尚处于较为超脱的地位,表面上还只是赵桓、赵楷兄弟之争,那么此后则是赵佶、赵桓父子之间的直接碰撞,对大宋帝国是灾难性的!

    赵桓感念李邦彦对他的庇护之恩,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为枢密院使,耿南仲才当了几天的签书枢密院事,就升迁为尚书左丞。

    宇文虚中也得到了好处,凭借他的声望,被任命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前去陕西路宣谕姚古、种师道救援东京。

    他还做了一项算是让人眼前一亮,却无碍大局的事,朱琏在当天被册封皇后,下诏放宫女六千人,罢去内外官府司局百余处,精简宫苑和道宫官吏,自然得到朝野的称赞。

    王秀在赵桓几位第四天,入宫觐见天子。就在当天,张启元被任命为枢密院副都承旨,用意非常明显,分化他的权力,并取得上升的台阶。

    不能不说,张启元押宝押的很准确,多年的投资没有白费,枢密院副都承旨官位不高,执掌却非常重要,关键是赵桓要大用他的前奏,取代王秀的都承旨地位,时间屈指可数了!

第三一二章 东京保卫战1

    耿南仲明白赵桓奋力拒绝接诏,是怕前唐武后废中宗事重演,当下会心一笑,轻声道:“陛下多虑了,今日之事,臣以为不如顺水推舟,陛下登基大赏众臣,如李相公、吴相公等拥护陛下,以国舅代高俅执掌殿前司,再寻机于虏人议和,二事即成,还有哪个还能撼动陛下。笔`¥`痴`¥`中`¥`文www.bi~chi.me”

    赵桓低头寻思片刻,半响才道:“好,朕封卿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一切拜托卿家了!”

    “臣谢陛下。”耿南仲嘴上很恭维,但他心中却很不满意,他的志向是宰相,签书枢密院事算个鸟?不过,他还是有意无意看了眼王秀,那股子不打压不痛快的狠劲啊!

    王秀一阵牙疼,赵桓也太那啥了,对危机没有半点解决办法,封自己人大官,又是那么的大方。你封赏提拔也行,总得用点有能耐的人好不好?真不是该说什么。

    “王卿家把守关防,也算劳苦功高!”赵桓面带优容地道,但他的目光并不真诚。

    “臣尽本份而已。”王秀明智地划开距离,他维护赵桓上位不假,但也不想过分亲密,当着赵官家的殉葬品。笑话,老子是赚取资历的,不想改变历史让自己无所适从,只要能按照计划推进就行。

    王秀和张启元双双出来,就在福宁殿殿门外,张启元忽然道:“多亏了文实,有惊无险啊!”

    王秀眉头一抬,赵桓上位是历史必然,他不过是一个好奇地参与者,也是既得利益者,不免暗自揣测张启元的目地,嘴上说道:“职责所在,子初兄不用赞誉。”

    张启元慢慢颔首,细声道:“耿相公性情刚率,喜欢斗闲气,文实还要多担待些。”

    王秀心念一动,性情刚率,喜欢斗闲气?这九个字大有学问啊!如果是用‘直’字,那就没有任何问题,用‘率’字令人回味,斗闲气更不用说了,他冷静地笑道:“你该回去侍奉官家,不要在外面太久了。”

    张启元心领神会,王秀善意地表达意思,让他的心思没有白费,对头在某个特定时刻,某个特定利益点上,未尝没有合作的可能,他真诚地道:“一切都好,放心。”

    王秀淡淡地笑了,无论张启元是何目的,至少他赢得了时间,他不需要权力,唯独缺的是时间!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给他撑起时间的保护伞,张启元的态度,让他又增加了三分信心。笔`¥`痴`¥`中`¥`文www.bichi.me

    阴冷的一夜慢慢过去,朱琏在女官的侍候下,更衣洗漱,叫来一对儿女早膳,她温柔地看着吃饭也不老实,嬉笑玩耍的赵谌和赵柔嘉,露出慈爱地笑。

    “苍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她幽幽地自言自语。

    青君颇为善解人意,轻轻笑道:“二姐在说甚么?”

    朱琏剜了眼青君,笑吟吟地道:“刮噪,将来你为人妇,就明白了。”

    青君俏脸顿时通红,娇声道:“二姐尽拿人家开心,婢子愿侍候二姐一辈子。”

    “糊涂话,难不成你真想长伴青灯,一辈子每个男人?”朱琏剜了眼青君,笑道:“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物色如意郎君了。”

    “二姐。”青君羞的面皮发烫,轻轻地跺脚。

    “有什么害臊的,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进士中为你择一佳偶。”

    青君身为朱琏的女官,又是娘家陪嫁过来的丫眷,是绝对的心腹,自然知道朱琏的心事,与其说为太子担忧,不如说是为儿子忧心。都整整一夜了,宫内还没有传出什么消息,难怪朱琏有些焦躁不安,人在焦躁的时候,往往会联想很多。

    同样,她亦是感到忧心重重,做为太子妃的女官,维系这家族和太子的联系。一旦太子登基,朱琏理所当然地成为皇后,那自己的家族也会水涨船高,成为新的权贵世家,她无可逃避这个责任。

    一名年约三十余岁的宦官,脸色十分精彩地急匆匆进来,到了朱琏面前,急促地道:“奴臣见过太子。。见过圣人。”

    “张泉,胡说什么,你这是?”朱琏脸色一变,声音有些颤抖。

    “官家继承大位,要在垂拱殿接受大臣的拜贺。”张泉脸色极为激动,他在东宫任中黄门近十年,太子荣登大宝,出头的日子也就到了,来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了脚步,摔了两个跟头。

    “恭贺圣人,千岁、千岁、千千岁。”青君乖巧地向朱琏道喜。

    朱琏长长舒了口气,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美眸光彩四射,平静地道:“张泉,再去探听消息。”

    赵桓已经下定决心,但还是卖力表演一番,但和昨夜相比含蓄了许多,大臣们哪个不是猴精,揣着明白装糊涂,无不卖力地劝解,博取赵恒的唤醒。在众位大臣苦口婆心劝解下,他不太情愿地穿上龙袍,一步三犹豫,最终不得已接受了百官的朝贺。

    新皇即位,理所当然地宣布大赦天下,除谋逆大罪外,其余囚徒罪减一等,释放关押轻犯。

    同日,赵佶通过三省、枢密院,向天下臣民发布最后一道诏书,表示他除教门事务外,一概不过问国事,居于后宫颐养天年。

    吴敏宣旨朝廷一系列变动,最令朝野震动的是三项事宜。以皇子不得担任实职为借口,罢免赵楷提领皇城司一行事,完全失去实权,又以皇子担任太傅,乱了人伦纲常,连太傅的虚名也罢了,打击的彻彻底底。

    如果说后来的肃王赵枢、景王赵杞、济王赵栩,甚至康王赵构,还曾奉命出使女真人的营寨,郓王赵楷则从此退出政坛,变为“性懦体弱”之人,连大好的才华也废了九层。

    赵桓的舅父,翊卫大夫、眉州防御使王宗濋,取代高俅管干殿前都指挥司公事。最为震动的朝野的是,诏旨太上皇帝赵佶和郑太后立即迁出禁中,杜绝赵佶干预朝政。

    王黼简直被吓死了,他可是把赵桓往死里得罪啊!从昨夜赵楷狼狈不堪地回来,他就意识到全完了!这个寒夜对他而言,同样是难以煎熬。

    第二天一大早,他立即换上官服,备车前往大内觐见天子。他不是被罢官了吗?怎么还有官服,能去觐见天子?他和当初王秀一样,被罢的只是职官而不是阶官。

    现在,他仍然是开府仪同三司,最顶级的文散官,绝对有资格参加朝廷的大庆,但已经没有了职掌实权。

    当他到了宫门,却被班直侍卫挡住了,赵官家不见他,想当年跺一脚,开封府地面也要震三天的碧眼相公,如今沦落到跪在宫门口苦苦哀求,人家却不搭理的程度,真可怜啊!

    王秀看在了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王黼可恨却也可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不过,他对王黼彻底没了兴趣,一个早就过了保质期的烂肉,看到了感叹一下可以,太关注了浪费宝贵时间。

    值得他关注的是,赵桓初登大宝的这几项措施,开启了一个父子不合,君臣不睦的局面,后世史学界颇为玩味。

    数十年后,王门中出现一位著名的史学家,号称王门十五子之一的宇文成及,担任《续资政通鉴》总撰时,评述这段历史,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赵桓的太子地位没有动摇并最终即位,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诸如:深入人心的长嫡子继承制度,有力地支持着赵桓;他本人一贯低调,乃至善于伪装;竭力拥立赵楷的王黼罢相,暗中支持赵桓的李邦彦拜相;还有是王秀在那天夜里,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言以蔽之,赵桓继位实属必然中的侥幸,然而皇位继承权之争只不过是赵佶、赵桓父子内讧的前奏而已,赵桓即位并不标志着问题的化解,反倒意味着矛盾的深化。

    如果说,此前赵佶尚处于较为超脱的地位,表面上还只是赵桓、赵楷兄弟之争,那么此后则是赵佶、赵桓父子之间的直接碰撞,对大宋帝国是灾难性的!

    赵桓感念李邦彦对他的庇护之恩,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为枢密院使,耿南仲才当了几天的签书枢密院事,就升迁为尚书左丞。

    宇文虚中也得到了好处,凭借他的声望,被任命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前去陕西路宣谕姚古、种师道救援东京。

    他还做了一项算是让人眼前一亮,却无碍大局的事,朱琏在当天被册封皇后,下诏放宫女六千人,罢去内外官府司局百余处,精简宫苑和道宫官吏,自然得到朝野的称赞。

    王秀在赵桓几位第四天,入宫觐见天子。就在当天,张启元被任命为枢密院副都承旨,用意非常明显,分化他的权力,并取得上升的台阶。

    不能不说,张启元押宝押的很准确,多年的投资没有白费,枢密院副都承旨官位不高,执掌却非常重要,关键是赵桓要大用他的前奏,取代王秀的都承旨地位,时间屈指可数了!

第三一三章 东京保卫战2

    赵桓感念李邦彦对他的庇护之恩,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为枢密院使,耿南仲才当了几天的签书枢密院事,就升迁为尚书左丞。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宇文虚中也得到了好处,凭借他的声望,被任命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前去陕西路宣谕姚古、种师道救援东京。

    他还做了一项算是让人眼前一亮,却无碍大局的事,下诏放宫女六千人,罢去内外官府司局百余处,精简宫苑和道宫官吏,自然得到朝野士人的交口称赞。

    梁方平却非常委屈地率七千马军北上,沿途招募溃兵,磨磨蹭蹭七八天,才过了河进驻浚州治城黎阳。

    次日,何灌也率军两万到达河上,他的兵力太少了,只能沿途招募壮丁充数,两人好歹组成了四万大军。

    但是,梁方平很不满,你们这帮相公、大官都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围着天子天天卖乖,老子却被派到前线,带领的还是京畿一帮老爷兵,这仗可怎么打啊!

    得,你们玩你们的,咱也玩玩,他跟根本不做防御,整天聚集众将吃酒玩乐,观赏美人跳舞,虽说是宦官,但也是有欣赏水平的,不能动看看总行吧!

    结果是四万大军无所事事,你就稍微布置一下,也能形成完善的防御体系,以宋军经典的防御大阵,完全能让金军马队吃个大亏,至少能守住浚州要地。

    很可惜,他们什么也没做。

    几天里乱糟糟地,太学生陈东等伏阙上书,乞求朝廷诛杀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等人,朝野为之震惊,蔡绦也上奏要求在永兴军建行在,赵桓没见蔡绦却在延和殿见李纲。笔`¥`痴`¥`中`¥`文www.bi~chi.me两人嘀咕一阵子,李纲也算献计献策,第二天就进兵部侍郎,并下诏京东、淮西、两浙兵马入卫。

    二十九日,尊太上皇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尊太上皇后为道君太上皇后,诏改明年元为靖康。取‘日靖四方,永康兆民’二句改年号为‘靖康’。用以靖难安乱,天下太平之愿。

    用耿南仲的话说,日靖四方,永康兆民的寓意是‘和戎’,与金人讲和,公然把议和列为第一要务。当然,也没有几个人反对,女真来势汹汹,议和还是很有市场的。

    这个年过的一点年味也没有,在赵桓去龙德宫拜见赵佶回来,他已经打算西逃了!赵佶也提出要在初四,前往亳州太清宫烧香还愿,以感谢太清仙道君保佑,治愈因操劳过度引起的偏瘫疾病。得,爷俩一个心思,一个往西、一个往南,都想着要跑路了。

    同日,相州全境陷落,前锋郭药师等人入浚州,探得浚州有宋军重兵守卫,急忙快马报跟随主力的斡离不。

    邱福率领的第七十八将马队,袭击了金军,歼灭数百人,却因兵力太少不得不撤退,眼看无法支撑下去,他在看了王秀的书信后,毫不犹豫地率军南下,强行过了浮桥,在沙店与步军会和。

    斡离不很看不起宋军,下令派几百人骚扰,先探探虚实再打。他是看不起大宋禁军,但要这帮蠢猪躲在城池里,他这群骑兵可玩不转,实在不行留下少量兵马,主力绕过去。

    没想到的是,我们挂着节度使衔的梁大官,早就听童贯说金军马队的威势,登城一看我滴乖乖,还真不是一般地强悍,他当时就蔫了,当年扫平十万毛贼的气势,完全不在他身上,整个脸色苍白,双股战栗的胆小鬼。

    当然,他也没想到金军来的那么快,实在太迅猛了,让他心理承受不了,自信心一下子垮了。

    当天就带着几个卫士开了南门逃命,其他将帅傻了眼,主帅把他们丢下自己逃命,这还怎么玩啊!

    这群平素里享乐惯了的殿前司将帅,顿时没有了主意,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梁大官都跑了,老子还傻不拉几的等死?大家赶紧回家吧!

    就是四万头猪,让金军杀也得几天,结果不到一天,整个黎阳重镇被击败骑兵占领,简直是笑话。

    悲剧还没有结束,看守浚州、滑州、卫州和京畿交界的大河浮桥的何灌,彻底傻了眼,梁方平也算很能打的宦官,带了足足四万大军,竟然被打的那么惨。

    梁方平过了桥连话也不说,立马地打马狂奔,他也搞不清楚状况,不久就陆续有溃兵过河,眼看北岸出现金军游骑,他再也按耐不住。

    主力是由梁方平带的,他的部队已经不足万人,从哪些溃兵嘴里得到了些情报,无一不是金军犀利,铺天盖地。

    何灌本来还要率军过河,稳住溃兵阵脚,眼看人家的游骑已经过来,自己的部队也有浮动迹象,他知道大势已去。

    梁方平主力溃败,金军已经到了北岸,他也无法实施有力的反击,就算他想也不可能,浮桥被溃兵占满了,他的部队无法过河,还很可能被金军趁乱打过来。

    他不得已下令烧毁浮桥,断绝金军的进兵道路,数百丈的浮桥被从南岸点燃,浮桥上的溃卒倒了大霉,不是被烧死就是落入水里。这里可是滔滔的大河啊!别看风平浪静地,下面可是暗流激荡,落下水的没有凭仗必死无疑。

    还没过河的就更惨了,退路都断了,大家哭声一片,要么四散逃命寻找小船,要么只能投向金军游骑。

    何灌收拢残兵退入氾水关,各部建制被彻底打乱,吏士人心惶惶,根本无心迎战。大河西起河阳、东至大名,竟然没有一个禁军守御,整个防线已经形同虚设。

    而此时金军主力抵达浚州境内,斡离不面对滔滔东去的大河,发出渡河进军开封的命令,金军前锋早就开始渡河,整个大惊慢腾腾地,没办法啊!浮桥被烧了,又寻不见船只,只好伐木做小船,慢慢输送人马过河,每次仅有数十人。

    还在没有宋军守卫,他们才避免被半渡击之的悲惨命运,以至于斡离不大笑南朝无人。

    王秀和张启元匆匆去见赵桓,他带来了紧急官塘。

第三一四章 东京保卫战3

    他禀报了金军正在渡河情况,并怒斥梁方平误国。(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说的也是实话,如果说梁方平再用点心,火速北上并构建防御阵地,拖延女真马队南下时间,待各路勤王兵马到达,才有希望击退金军。

    现在,浚州兵败,还不是没有机会,但他并不想走那一步,反正女真人深入那么远了,让他们抵达城下也无妨,至于梁方平不过一个过气的阉寺,把屎盆子扣在对方头上就扣了,你反正也没机会咬我。

    当天夜里,赵佶就和蔡攸当了跑跑,蔡京、王黼等人也陆续跑路,开封城内一下子炸开了锅。

    赵桓也没有办法,诏令范讷统胜捷军前往护从,同时准许太上皇后、皇子、帝姬天明后出城,并做好让朱琏等出城准备。

    秦桧是义愤填膺,积极建言抗敌,王秀是冷眼旁观,做着自己的打算。

    正月初四,整个开封城,一大早,赵桓就在延和殿召集两府、尚书六部大臣议事。白时中首倡出狩襄阳、邓州,据天下中允,依山川之险,遏四川、江淮之势,暂避金军锋芒。

    李纲却执意反对,说道:“京城百姓议论纷纷,都说有大臣请陛下出狩避敌,人心纷乱。要果真这样,谁还有迎战之心,宗庙社稷危在旦夕,道君皇帝传大位于陛下,岂能轻易舍弃?”

    白时中白了李纲一眼,说道:“女真势盛,京城守不住。”

    李纲不屑地说道:“天下雄关伟城,哪个有京城坚固?况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都在京城,舍弃开封要去哪里?陛下,若能激励军心,安抚民心,没有守不住的城池。”见赵桓点头称是,他又趁热打铁道:“开封城经过百年修缮加固,城高壕深,防御体系完备,只要坚守半月,就能等到勤王之师。”

    话音刚落,内侍陈良弼道:“陛下,据奴臣所知,京城四壁橹楼,百不存一二,城东樊家冈一带壕河浅窄,很难防御。”

    赵桓没了主张,沉吟片刻,才道:“着陈良弼陪同李卿家、陈卿家一同前往城东查勘,再由都堂商议。”

    李纲等人去后,白时中正要说话,却见内宫新进内西头供奉官张泉过来,轻声道:“官家,娘娘在后阁求见。笔`¥`痴`¥`中`¥`文www.bi~chi.me”

    赵桓不知朱琏有什么事,当下说道:“众卿在此稍候。”他转入后阁,见朱琏正焦急地站立等候,说道:“娘子何事?”

    朱琏见赵桓到来,面色一喜,急忙道:“官家,外面可是议论去留?”

    赵桓一怔,无奈地道:“朕好为难!”

    “官家可有坚守开封之意?”

    赵桓脸色难看,他不知朱琏何意,却真没有信心。

    朱琏美眸闪过一丝失望,轻轻地道:“事关国运,昨夜官家备车仗,万万不能行。”

    赵桓神色一晃,急忙道:“险些忘了,娘子收拾一下,稍后携大哥和二姐出城。”

    “这如何使得,难不成让国母弃了满城妇孺独自逃命?”朱琏直视赵桓。

    赵桓正脸面微红,张泉站在屏风后,奇怪声道:“官家,枢密院二位都承旨到,有紧急军情。”

    “不见,张泉,你护送圣人晚上出城,王孝竭遣禁军城外等候。”说罢,不待朱琏分辨,转身向前殿走去。

    “圣人。”张泉咽了口唾液,他还是首次见赵桓逆了朱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姐,官家也是好心。”青君在旁劝慰。

    “就听官家安排。”朱琏很平淡地道。

    青君却敏锐地发现,二姐的目光是冰冷的,这些年二姐越发地冷静,处理事务越加理智,甚至让她感觉不再是待在闺阁中的那位,是不是被仙灵附体了?

    李纲等人回来,仍是各执一词,陈良弼除了一口咬定不可守外,也说不出多少道理。李纲提出不少具体的意见,如整顿军马、扬声出战、坚守以待勤王之师等。

    赵桓的心思又活了,犹豫地道:“以李卿所言,谁为将?”

    李纲环视重臣,毫不避讳地说道:“北壁外有王文实,他是书生知兵。白相公,李相公未必知兵,却是宰相,借二位相公位号,扶驱吏士用命以抗敌锋,亦是二位相公职责所在。”

    白时中、李邦彦脸面煞白,平时吟诗作对,空谈国事尚可,要面对如狼似虎的金军,他们还不吓破胆子?

    白时中恼怒地瞪着李纲,抬高嗓门道:“侍郎亦是一介书生,难道可以出战?”

    李纲决然说道:“陛下不以臣为庸儒,臣愿以死报效,只是臣人微官卑,不足以镇服六军。”

    “卿家真忠义之士。”赵桓眼光发亮,欣喜异常地道:“执政可有空阙?”

    赵野听赵官家问到他的份内事,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尚书右丞宇文粹中随上皇南幸。”他能不小心吗?李彦刚刚被抄家问斩,他也是支持赵楷的骨干,一直战战兢兢。

    “朕即封卿为尚书右丞,众位卿去崇政门外庑用膳,午后再议不辞。”

    赵桓没有胃口,想来想去左右没个主意,一会要死守祖宗的社稷,一会又惧怕金军势力想要出狩。

    王孝竭见赵桓心事重重,知道官家还是拿不定主意,谨慎地道:“官家,娘娘、国公的车仗何时出宫?”

    赵桓楞了楞神,脱口说道:“却快越好。”

    “金军正在过河。”

    赵桓打了个冷战,放下手中的筷子,双目无神地望着眼前一桌子的美食,颤声道:“传旨,李纲为东京留守。”

    王孝竭会意地一笑,一顿饭的功夫,赵桓又改变主意了,显然又想出狩。

    整个一下午,几次反复,李纲坚持抗战,最终在皇叔燕王赵似、越王赵俁的劝说下,赵桓情绪稳定下来,取纸御书“可回”二字,用皇帝玺宝,传命王孝竭快马追还朱琏车架。

    当夜,李纲宿于尚书省公厅,而其他两府重臣宿于内东门司,王秀在枢密院当值,一天几次觐见呈送军情,却冷眼旁观,似乎是个历史见证人。

    “文实,可有紧急军情?”李纲忧心军情。来到枢密院看王秀仍在处置军情官塘,他对王秀谈不上好恶,再说王秀确实有能耐,他态度虽然冰冷却还客气。

    王秀看了眼李纲,稍加沉吟道:“金军渡河,勤王兵马只有七十八将到达。”

    “七十八将?”李纲眉头微蹙,沉声道:“为何不在沿河邀击女真渡河?”

    王秀似乎料到李纲会说这话,立即道:“七十八将转战千里,大小战斗数十场,早就疲惫不堪,何太尉兵溃,要不是七十八将,能回到开封城的,恐怕不会有几人。”

    李纲默然,金军节节推进,宋军如惊弓之鸟,何灌部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金军还没有抵达就溃散了。七十八将近千骑兵平时拦截金军骑兵,才保护了数千人逃回开封城,不能不说人家是尽了力。

    “七十六将退到畿北休整,也算给开封增添兵力。”王秀看了眼李纲,道:“这支部队我带出来的,战斗风格极其顽强,留在城池外绝对能牵制金军。”

    “牵制女真?”李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目光非常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出来。

    “几天内,金军前锋必然抵达城下,外面没有可战之兵,实在无法想想。当年,我在利国监分兵袭击盗匪粮草,才迫使他们归顺。七十八将七千余马步军,完全可以牵制金军攻城。”

    李纲不能不考虑残酷的现实,大河防线彻底失守,东京保卫战势在必行,以为龟缩城内并不是上策,城外有一定的机动兵力,才能减轻金军的压力。

    他盯着王秀,认真地道:“你有把握?”

    王秀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李纲会被罢免,但此时绝对是强势人物,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去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非常坚决地道:“七十八将是在下一手调教,我若再次领兵出战,肯定能牵制金军。”

    李纲目光闪烁,并没有做任何回答。

    王秀心里也挺忐忑的,不是掌兵的最佳时机,但他又必须去掌兵,长久脱离军队,对他绝不是好事。李纲态度的暧昧,又让他拿不准对方心事,难道对他的目的起了疑心?他并没有明显的目的性,仍然是以对抗金军为主。

    正在此时,外面有胥吏来报,赵官家决定明天出城。

    李纲脸色一变,身子晃了几下,挥退了胥吏。

    “官家一走,民心动摇。开封不保啊!”王秀说的是真心话,也只有李纲有魄力力挽狂澜,他?有,但并不不想过份透支,仗打到这份上,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李纲稍加迟疑,急不可耐地道:“入宫,去见官家。”

    “殿门早就锁了。”王秀摇了摇头。

    “文实是都承旨,可以叫开宫禁。”李纲殷切地看着王秀。枢密院都承旨,还是有便利的,至少能叩关见赵官家,比他这个尚书右丞强多了。

    “让官家冷静一夜,明日一早再看不迟。”王秀稍加沉吟道。

第三一五章 东京保卫战4

    李纲也知道王秀不愿叩关,这个时辰,除非傻了才去打扰赵官家,又不是虏人兵临城下,人家王秀犹豫是很正常的,他也不能强人所难,只好慢慢地道:“也好。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

    第二天一大早,李纲从尚书省去上朝,恰好碰到王秀出来。

    “文实,可有军机大事?”李纲淡淡地问道。

    “一大早,有大臣传言三衙卫士整装待发。”王秀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什么,在何处?”李纲脸色一变厉声道。

    “祥曦殿。”

    李纲立即快步向祥曦殿而去,王秀稍加沉吟,也疾步跟了上去。

    他们刚到祥曦殿,李纲看到殿前司班直侍卫早就整装,舆服御车停放在殿前,六宫妃嫔袱早已在车旁等候,在他惶然无措时,王秀决然道:“大人,阻止官家出城。”

    李纲眉头紧蹙,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王秀,盯着快步迎过来的龙卫神卫四厢副都指挥使吴革,他脸色铁青,身子轻轻抖动。

    吴革大步走到李纲面前,施礼道:“相公,官家决意出狩,末将恳请相公进谏官家,六军家眷俱在开封,愿死守城池,决不愿舍弃家人南下。”

    李纲用赞许的目光望着吴革,慢慢颔首道:“吴太尉真是识大体之士,可叹那些君子们,却无太尉半点见识。”

    在王秀关注的目光中,他快步走到禁军将士前,厉声喊道:“你等是愿意死守家园,还是愿意护卫巡幸?”

    能进入大内的,都是世代从军的班直,他们世代都在开封定居,哪个愿意抛弃家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相公,我等家小皆在城中,愿意死守开封!”

    李纲满意地笑了笑,王宗濋一脸惊慌地走了过来,道:“李相公这是何意?岂可煽动卫士违抗圣意!”

    “太尉,难道你看不见,将士皆愿以死固守开封?”李纲瞥了眼王宗濋,正色道:“陛下还未成行,太尉快和我一同觐见陛下。笔`¥`痴`¥`中`¥`文www.bichi.me”他不由王宗濋分说,拉着对方便向殿内而去。

    王秀摇头苦笑,李纲还真不是一般的性急,难怪干不成事。

    进入大殿,王秀见两府重臣几乎都在,赵桓行色匆匆,来回度步,见到李纲拉着王宗濋进来,他脸色微变,嘴唇抖了抖,却没有说话。

    李纲也不顾什么礼仪,高声道:“陛下昨日许诺留下,今天为什么反悔?三衙卫士父母妻子皆在开封,他们岂能舍弃家小?万一中途散归,陛下用谁做护卫?一旦女真知道陛下出城,用健马连夜追击,陛下该么办?”

    这句话颇有压力,赵桓打了个冷战,不由地跺脚急道:“若非卿来,朕几复绝境。”说着颤悠悠地指着李纲,又道:“一切但凭卿主事,千万要守住城池。”

    李纲毫不客气,厉声道:“臣不敢,既然陛下决定留下,敢有异议者,斩!”

    赵桓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的王秀一阵鄙夷,一些大臣却脸色苍白,恨恨地瞪着李纲,看样子这份仇怨是结下了。

    内侍出殿传旨,传来班直侍卫三呼万岁的欢呼,白时中,李邦彦等人面面相嘘,早就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言。

    王秀不失时机地道:“陛下,虏人正在渡河,不久就要南下,臣身为畿北制置使,请出城收拢畿北兵马抵抗。”

    赵桓一怔,他没有想到王秀会主动请战,这当口文官哪还有主动请缨的!哪个不是一问三不知,赶紧收拾细软跑路,可见王秀所作所为,全部出自公心,不由地重重叹息。

    人在困境中的想法,似乎和平时不同,王秀的主动请战,让他有种悲情的感受,连足智多谋的张启元,也没了办法,人家王秀却毅然而上。

    话说,王秀见赵佶犹豫,心里可就急了,困在城里可不是他所愿,当即道:“虏人兵临城下,外面各军皆溃,勤王大军暂时到不了,臣在外收罗溃卒,能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全力攻城。”

    “办法不错。”李纲点了点头。

    赵桓仍然犹豫不决,张启元看了眼王秀,心思可就活了。

    李邦彦撇撇嘴,道:“陛下,城外哪有溃卒,王直阁身为都承旨,岂能轻易出城?”

    “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七十八将在畿北驻泊,该部是王大人创建,吏士剽悍,运用得当可以缓解京城四壁压力。”张启元出言帮衬,毫不在意李邦彦。

    王秀淡淡地看了眼张启元,暗叹这伙计太聪明了!即提醒赵桓他和七十八将的关系,预先扎下一根刺,又把他请出城去,看是为他说话,实际是夺了都承旨大权,无论怎样说,都既有人情又不知不觉拿下他。

    人做到张启元的程度,真的成人精了,不服不行啊!

    赵桓对张启元的信任,显然超过了李纲,他再也不犹豫,道:“也好,张卿家主持枢密院庶务,王卿家出城收拢兵马,牵制虏人兵马。”

    或许,李邦彦明白张启元的企图,想为王秀说话,却似乎又有点忌惮,最终长长一叹闭了嘴。

    王秀总算松了口气,无论张启元如何算计,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承一份人情也行,出了城就海阔天空了。

    李纲又趁热打铁,劝赵桓上御楼以见百官将士,鼓舞士气。赵桓见走是不可能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驾临宣德门。

    宰执、百官、将士尽在宣德门外,赵桓劳问将士,李纲与吴敏撰写数十个条陈,都是说些女真进犯、欲危宗社,天子决定固守,令阁门官宣读。他二人都是进士及第,所写文章切入时弊,句句深入人心,城下群臣将士皆感泣流涕,奋呼杀敌之声,远震内外。

    赵桓见将吏士气高涨,自己平白也多了几分雄心壮志。当即宣诏封李纲为亲征行营使,马军都指挥使曹曚为亲征行营副使。力主出狩的白时中被罢相,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知枢密院事,赵野为门下侍郎。

    这时,大宋君臣才开始真正重视开封城的守御,以李纲的话说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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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大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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