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3
“哪两人?”
“童太尉和蔡相公。”王秀嘴角挂着戏虐地笑。
“童贯还在太原.”赵佶有些犹豫不觉,总不能为了劝蔡京,把童贯专门召回来吧。
“官家,北方越来越不平静,宣召童太尉入朝,也好部署河东、燕山事务。”
赵佶不傻,女真人在北方频频调动,边境摩擦不断,一些军州守臣纷纷上奏,要朝廷提防女真可能的入侵。他刻意地不去想,但并不代表不担忧,把童贯叫回来问问,心里也有个底,顺便兑现当初的诺言。
“就按卿家说的办。”
王秀告退,却在宫门遇到赵桓和赵楷、赵构兄弟三人,他不免有些怀疑,自己和这些皇子皇孙是不是太有缘了,几乎每次觐见出来,不是遇到大王就是碰到公主。
“见过太子、二位大王。”既然碰到了,那就打个招呼呗,反正他是外朝官,面对太子和亲王较为超脱。
“原来是王直阁,不必多礼。”赵桓是太子,再不待见也不能失礼,让赵楷抓住把柄。
“直阁回来几个月,我碍于内外制度,不能为直阁接风,实在是遗憾啊!”赵楷依旧是一脸和善。
王秀彬彬有礼地笑道:“小人岂敢让大王挂念。”
“听说直阁家里在利国赚钱,能不能把也算我一份?”赵构笑嘻嘻地道,目光却闪烁不定。
王秀有些吃味,有这么说话的吗?你还能少了钱花?赵构的心思叵测,他索性顺水推舟,一脸的坏笑道:“那感情好,大王拿出十万八万贯,放到京东商行里生钱。”
“笑话,皇子不需经营买卖,你这不是坑人吗?”赵构见王秀回的利索,不由地捧腹大笑。
“在下哪里敢坑九大王。”王秀眉头一扬,笑道:“京东商行是采取股东制度,商行大掌柜和掌柜是相对独立的。也就是说,大王把钱投进去,只能每年分份子钱,看看大掌柜提供的收支报账,并听取商业规划,并不能干预经营,也没有任免的权力。”
“那岂不是把钱拿给别人,我可不干,三哥拿钱生钱吧!”赵构摇头笑道。
“好了,不要再玩笑了。”赵桓显然有点不悦,他是个正统的人,见不得不顾礼仪的玩笑。
王秀发觉赵桓脸色消瘦,眼眶隐隐有黑晕,绝不是酒色过渡的模样,反倒像后世的瘾君子,不由地道:“太子操劳,还望保重身体。”
赵桓不想王秀没头没尾一句话,诧异间咳了两声,淡淡地道:“老毛病了,多谢直阁观念,没事的。”
赵楷却若有所思,王秀所展露的才华,足以让他后悔金明湖畔的错误。如果,他坚定地站在王秀一方,恐怕现在王秀已经是他坚定的支持者,而不是在王黼之后,几乎没有几个能用的大臣,梁师成、李邦彦无不倾向于东宫。
他固然不十分在意皇位,更倾向文人的生活,但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站在大哥的对面,非所愿而不得不为。
“好了,咱们快点去觐见官家,别再磨蹭了。”赵桓还想咳嗽,用手帕捂了捂嘴忍过去。
“告辞。”王秀礼送三位皇子进入宫门,他才慢悠悠地转身向存马处走去。
有点诡异,赵桓身子弱不假,但并没有不良嗜好,按说不会出现这种虚弱状况,相隔瘾君子异样的病僗子。
不知不觉间,他又想到了朱琏。
也该蔡绦倒霉,你干什么不好,非得要仗着老爹权柄,不知权威何用,什么权力都揽过来,把人家白时中、李邦彦给得罪。搜刮军州库藏也行,编撰西清诗话也行,斗一斗蔡攸也行,没有人管你那破事,大家各凭本事混饭吃。
但是,你骄狂自大,纵容门客欺凌大臣,一定面子也不给重臣,那就是你的错了!人家凭什么让你坐在头上拉屎,难道你不知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第二天,诏旨就下了,大宋朝廷的效率难得高一次,这也算是重臣们齐心协力的结果。[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直学士是当不成了,又得被禁足在家,听宫里的消息,李邦彦面圣后,赵官家发了一通火,要把蔡绦给流放了,连蔡攸也趁火打劫,再次提出杀他,蔡家南府乱成一团。
那些编撰者也倒了大霉,蔡行反应最快,在蔡攸的谋划下,立即上书服罪,请辞去领殿中省事的职务,蔡绦的大舅子,户部侍郎韩梠也跟着倒霉,惶惶不可终日。
“大人,事不宜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赶紧上书请罪,并向太子求援,我会向太子建言力保。”
张启元无奈地看着这位妻家的伯父,目光深处是深深地鄙夷。的确,他很看不起韩梠,更看不上韩家那些纨绔,整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但是,韩家给了他仕途很多便利,也让他的交际网络不断地扩大,可以说韩家和东宫是他两大支柱,作为韩家顶梁柱的韩梠要是完蛋了,恐怕他也要遭受很大挫伤,毕竟他是韩家的客,身上深深烙着韩家的印记。
韩梠脸色灰白,犹豫地道:“还不至于最坏吧?”
张启元翻个白眼,还不到最坏的程度,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这事明摆着是几位重臣联合起来,要向蔡京和蔡绦发难了,或许事真不大,但为了达到政治目的,小事也得做大,不然怎么扳倒后面的大佬?
他撇撇嘴,语重心长地道:“大人,不能再犹豫了,这是蔡家大哥勾结宰相,要排挤老太师。当初,我劝大人不要和蔡学士走的太近,就是担心受了无妄之灾,果真如此啊!”
韩梠脸色大变,求救似地盯着张启元,惶然道:“子初,难道真到了最坏程度?”
“大人还不明白?”张启元恨得不成钢,沉声道:“蔡相公心狠手辣,他岂能放过大好时机,没听到传言他劝官家杀蔡学士吗?蔡学士清傲,又没有经过大郡历练,用人太滥,把两府重臣和三省官僚得罪了个精光,地方守臣也连连抱怨。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是四面楚歌、乌江绝途,大人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但却是他们开刀的最佳人选,只有太子才能救大人。”
第二八零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4
韩梠几乎昏过去,张启元越说他越担心,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现在十分后悔贪图虚名,搞啥子西清诗话。
“事不宜迟,大人赶紧上奏辞去官职,我去求太子说话。”张启元见韩梠那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王秀在,肯定不会吃惊,韩梠就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历史上作为江州守臣,不组织军民抗击金军,自己弃城而逃,这种人还有什么指望。
王秀却应约前来拜会蔡京,他没有避嫌,也没有必要避嫌,大大方方进入府邸,堂堂正正在客厅说话。蔡京动作很困难,眼也看不清楚了,但思路还算清晰,无外乎要通过王秀周旋一二。
没有办法啊!儿子把重臣都得罪光了,可谓墙倒众人推,大儿子还屡屡鼓动赵佶杀人。
他很后悔把权柄交给蔡绦,本以为几年的蛰伏,儿子能卧薪尝胆,至少能谨慎谦恭一些。哪里想到能得罪的他不曾得罪,不能得罪的能得罪了,还搞什么西清诗话,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想想真是冤孽啊!当年他为了对付旧党,树立他在新党的领袖地位,搞出的乌虚子有蛾子,倒成了儿子死穴。
他还拉不下脸求王秀,不过是以仗长者身份勉励,着重点了王秀和蔡易的关系,其中味道让人品味。
王秀也没有提公务,多是在向蔡京请教学问,问得多、听得多。不能不承认蔡京学识的渊博,生活阅历的丰富,让他受益良多,静下心来回顾人生的蔡京,再也不是奸猾的老世故,而是一位唠叨的老人。
他明白这位老人的用意,可惜有心无力,委婉地表达和蔡易的交情,算是给了老人一个承诺。
他在回程中心情很不爽,也不知为了什么,他总是提不起杀蔡行的决然,不是他放弃而是另有打算。
蔡京的一生经历,有如从神宗到徽宗的总结,四代帝王的跨度,多少名臣将相的兴衰,无非总结了‘与人方便、大家方便,欲成大事、先精纵横’十六字真言。
他忽然意识到,在老太师落幕前,他有些太急躁了!蔡行必死无疑,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但现在还不时候,毕竟公大于私,他不可能为了区区蔡行,把正事给耽误了。
张启元心急火燎地进了东宫,开口并没有请罪,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说“崇宁书禁”本就是党锢,是蔡京、赵挺之等人搞出来的,要毁了天下读书人种子。但是,天子金口玉言定了,韩梠冒天下大不韪胁从,罪有应得。
赵恒见张启元急匆匆而来,以为是为韩梠求情,没想到竟是这种说辞,不由地笑道:“卿家倒是好见识啊!”
“臣并非好见识,而是论是非,无论对错,在官家诏旨矫正前,大臣竭力劝谏而不是违禁。”张启元说的大义凛然。
赵恒作为帝王继承人,当然喜欢张启元的态度,标准的为人臣的做法,他不免慢慢颔首,口吻温和地道:“卿家忠直,但也太迂腐了!韩侍郎也是功勋后人,要是因此罢官,那也太过分了,会寒了世家人心的。”
张启元嘴角微抽,心里明白成了,最少韩梠有了太子的保护,就算有处分也不会太重。
蔡绦是不可能幸免了,赵佶再李邦彦的唆使下,火气彻底上来,蔡攸趁机再次进言:“官家,此獠蔑视禁令,不杀不足以镇宵小。”
“可恨.”赵佶却想到昨天王秀的话,却摇了摇头,几乎是重复王秀的话,决然道:“艺祖、太宗不以言论罪人,仁宗尚能容忍老秀才牢骚,朕是不如祖宗仁德,但拿一篇诗集杀人,会惹天下人闲话的。”
蔡攸哪个牙疼啊!看来赵佶是不打算动蔡绦,明显对老父还有情谊,不由地道:“官家宅心仁厚,臣叹服!但若不重处恐有人会以此为例。”
“卿家说的有道理,蔡绦就判个流放,韩梠嘛!罢官撤职流配安置黄州。”赵佶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复杂,沉声道:“卿家看。嗯,行哥儿上了请罪奏章,要主动请辞殿中省,朕心甚慰。”
蔡攸一阵揪心,他是想宰了蔡绦,但又想救儿子,始终无法自圆其说。既然赵佶不肯杀蔡绦,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反正蔡绦要倒霉了,只要被流放他就有办法,先把儿子保住再说,当下诚慌诚恐地道:“竖子狂妄,官家该给重重教训。”
赵佶摆了摆手,淡淡地笑道:“谁能不犯一点错,年轻孟浪要给机会改过,卿家回去断不可打骂,说两句就行了。”
同样的人同样的错,站的角度不同观点也不同,韩梠该倒霉,因为他不是赵官家眼里的人,蔡行被板子重重扬起,又轻轻地落下,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蔡攸大喜,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但嘴上还是说道:“官家太纵容这个竖子了,我定要他好看。”
“何至于此啊!”赵佶不以为意地一笑。
榷货余飨司衙门,王秀坐在公厅内正看沈默的来信,江右工商银行、京东工商银行和榷货余飨司接洽不错,至少那些质库无法逃避监督,榷场和各军州余款,他没有放在心上。
由于他的重新回归,有钟离秋和沈默坐镇,两大地区性银行,实际已经接受榷货余飨司管理,连海事司也主动呈送公函,这在蔡攸时代是不可想象的,让那些官吏既吃惊又兴奋,还是王直阁牛啊!
当初,他们中一些人去银行公干,遭遇前所未有的白眼,可以说是人家一点面子不给,公署算个鸟。现在好了,第一次公务洽接,那些眼高于顶的海事司官吏,尽管仍旧看不起榷货余飨司的人,但有钟离秋和沈默两尊大神,这些官吏态度上热情许多,让他们‘受宠若惊’。
“这个沈识之啊!”王秀放下书信,仔细考虑沈默的提议。
门开了,长久失踪的何为走了进来,他态度很恭敬,低声道:“大人。”
“治也来了,快请坐。”王秀笑眯眯地起身迎上去。
“不敢,不敢。”何为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刚传来的消息,官家并不打算重处蔡行。”
“哦,好啊!好消息,我来为治也切杯茶。”王秀不置可否地一笑,目光深处却一片冰寒。[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我哪敢让大人沏茶.”何为脸色一变,急忙伸手阻止。
“你我乡亲,当年何掌柜对我有恩,叫我大人实在生疏了,想想也是我的不对。”王秀凝视何为,轻轻地一叹。
的确,他没有重视过何为,何家和他完全是一笔交易,他认为自己很不错地完成了交易。何为也出乎他的意料,竟然高中乙科三甲进士,完全能海阔天空闯一番事业,不需要拉入他和钟离秋、沈默的阵营,兵贵在精不在多,何为在他心目中,始终无法和沈默相比,只能和蔡易并列。
这小子也的确这样做了,一任外放,又在开封府混了三年,这不恰好进了殿中省,跟着蔡行混日子。何为历练了六年,早就不是当初的小跟班了,几乎完美地继承何老道优良基因,混的有声有色,连蔡行也对他信任有加。
何为心情颇为复杂,王秀几天前托他盯着蔡行,这不,有了消息立马来了。当然,他也有过犹豫,王秀不过是商水草根,蔡行却是世家大族娇子,孰轻孰重一眼就看出来,当王秀前来请他办事时,敏感的他立即品出其中不对。
蔡家和王秀,自己应该把宝压在哪边,他实在伤透了脑筋,好几天不曾入寐,碾转地权衡利害得失。以常理来说,蔡家根深蒂固,能靠上这棵大树,无论是仕途还是钱景,都一望无际的海阔天空,除非傻瓜才放弃蔡家。
但是,何为并不按常理,应该说他看了心学正论,深层次地接触王秀,让他潜意识地打破了常规。蔡家的确诱人,可王秀的潜力却放在那里,不能不让他权衡。
官,做到他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刻,五部委铺设进入两府金光大道而筹划。人心是永无止境的,为了跻身更高层次,他们甚至愿意放弃身边任何事,他也不例外。
六年的大染缸让他彻底脱变,懂得了取舍权衡,绝不轻易压下全部赌注。王秀的睿智和果断,杀伐和铁血让他深深忌惮,如果说六年前他铁定地选择蔡家,现在他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最终有条件地选择老爹的交代。
谨慎选择,大胆投入!不然,今天他不会来。
“文实兄.”他很谨慎地称呼一声。
“男人,何故小女儿状。”王秀为何为泡了茶,才问道:“是蔡行说的?”
“蔡行得意妄为,私下说官家连他的职事也不会动,有韩梠做他的替罪羊.”
随着何为的诉说,王秀不免冷笑,相比起来蔡行连陆天寿还不如,唯恐别人不知,他家和天子的亲近关系,这种人不死真是事无天理。
不过,他的不可能整死蔡行,毕竟老太师在赵佶前还有面子,就是蔡攸这座大山,也不好撼动,好好谋划才行。
第二八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张启元很烦恼,赵桓是给他信任不假,但却不能改变赵佶的决定,韩梠的处分几乎成为必然。
他斟酌再三,为了妥善判断,出现在王秀面前,正是何为刚走不到半柱香,让王秀也有些惊讶。
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砌茶倒水颇为殷勤,让张启元一阵苦笑。他二人是油水不容,彼此心里明白,一个心里有事想套话,一个防范再三献殷勤,都不是什么好鸟!
“听说蔡侍制很倾慕秦娘子,哪想到出了这些事,真是可惜。”张启元说了一大通废话,这才转到了一个看似无关,实际相当敏感的话题。
王秀瞳孔微缩,谨慎地看了眼张启元,拿捏不住对方的意图,平淡地道:“我家十三姐和秦娘子是闺蜜,我也听说了些,蔡家大郎也太风流了些。”
张启元见王秀打擦边球,不由地嘴角一抽,笑道:“却不知朝廷如何处置。”
“这个就不明白了,毕竟做臣子的不敢揣测天意。”王秀逐渐明白张启元用心,这是在为韩梠奔走啊!他‘善意’地笑道:“子初兄放心,韩侍郎是国之栋梁,都多久的事了,有梁大官在,官家也不会重处。”
张启元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梁师成,真是百密一疏啊!心里豁然开朗,笑的也更加舒坦,玩味地道:“毕竟违逆官家圣意,不处分实在说不过去。”
“言过了。”王秀瞥了眼张启元,暗道如你所愿。
此时的梁师成也是一头雾水,暗骂蔡绦没事找事,吃饱了没事干编什么诗集。这下可好了,他多年在赵佶面前维护苏家好意,让这位赵官家逐渐改变对苏、黄的成见,官府对市面上苏轼诗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哪里想到,蔡绦冷不丁闹这出子破事,直接把赵佶的怒火勾出来,不要说别的,你不顾天子诏令公然违令,这是红果果地打脸啊!
王秀却坐在梁师成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大宦官,他是应约而来的,路过王黼府邸,平静地看了一眼,无悲无喜、无冤无仇,目光极为陌生。
“蔡绦竖子可恨,毁了我多年心血,文实可有办法?”梁师成没有任何委婉,开门见山。
王秀心里盘算,梁师成的算计是维护苏轼,虽然对方和他没有一直目标,但却不乏合作基础。他疑惑梁师成为何找他?这有点不符合常理,需要谨慎些,别被这厮下了套,毕竟是混了几十年宫廷的老世故,不能不提防着点。
“大官,在下官小言微,恐怕辜负大官所望。”
梁师成笑了笑,玩味地道:“文实就不要客气了,官家看重文实朝野皆知,只有文实重出江湖,才能挽回局面。”
这是让他开戒啊!掀起一场类似推崇天子的诗文运动,从中找到化解崇宁案的办法,不能不说是个好办法,对温文尔雅的赵佶来说,诗文的推崇无疑是最佳方子。
不过,他要承受不小的风险,能不能坚持到年底还是未知数,除了承受风险,似乎没有一点好处,没有好处?他必须掂量再三,立马答应那是傻瓜。
“听说,蔡家大郎很不识好歹,实在可恨。”梁师成幽幽地看着王秀道。
王秀心中一紧,看来不少有心人明白,就不能不放他警惕了,他在瞬间就做出抉择,既然梁师成毫不避讳提出,已经说明对方作出承诺,看出了他隐藏的心思。
也是,红颜知己被别人欺辱,要不找回场子,那还是男人吗?梁师成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人情世故也懂,想必蔡京也心知肚明,上次一席长叹意味深长啊!
“大官,我想官家不过是嫉恨章惇,东坡居士不过是受池鱼之灾。”王秀感觉有点把握。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当年,向太后召议立皇位继承人,章惇坚决反对立赵佶为皇帝,他认为赵佶举止轻佻,不能为君主,应该立简王为皇帝。很可惜,在向太后和曾布等人的支持下,赵佶还是登上帝位,结果可想而知,老章被一贬再贬,混的还不如过街老鼠吕惠卿,连子孙也不得为官。
按常理说,章惇是新党领袖人物,苏轼应该属于旧党,八竿子打不着啊!赵佶应该恨新党人物而不是旧党,关键的矛盾就出来了。苏轼属于旧党不假,但他并不是绝对的旧党人物,心里有自己的信念,章惇也是同样的人,这就造就他们关系的友善,新党倒霉的时候,苏轼不惜出手为章惇说话。
最终,苏轼沦为不被新旧党接纳的人物,章惇也屡屡维护苏轼,两人的关系被认定为勾结。
蔡京争新党领袖,必然拿章惇做文章,天下大才苏轼又和章惇莫逆,就造成了文学上的悲剧。如果能从中化解,把章惇和苏轼分开来论,未尝不是好办法。
梁师成眼前一亮,喜道:“文实之言大善。”
王秀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目光落在梁师成身上。
梁师成似乎明白王秀意思,他心情不错,笑道:“蔡绦闹的太不像话,几个从人也着实可恨。”
“大官说的不错,这厮竟然借东坡居士,为自己造名,实在可恨。”王秀不失时机地添把火。
梁师成心里跟明镜一样,什么‘借东坡居士,为自己造名’,蔡绦是真的很推崇苏、黄等人,他也颇为赞赏。可惜,形势逼人强,蔡绦轻狂自大被人拿住把柄,让赵佶重提旧恨,无疑让他多年心血化为乌有,赞赏变成了愤恨。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可笑,明明知道对方是真的,却因自己的希望落空而恼怒。
王秀的目的很简单,解决了蔡行,当然也不是杀人了,对别人来说很难办,但对让他而言却不过反掌之间,他连蔡京也不遑多让,何况区区的蔡攸。
“蔡家这个竖子,的确可恨,给他点小惩还是应该的。”
王秀明白了,不用再多说什么,梁师成已经做了保证,蔡行丢官几乎成了定局,他也没有指望梁师成和蔡家对着干,这也太不现实了啊!
第二八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
恼怒归恼怒,利益归利益,一个精明的人可是报复,手段也极其毒辣,但他永远会权衡利弊,绝不会破坏平衡的底线,蔡行就是底线,一旦越过底线,将会遭到整个蔡家反击。
不过,他和梁师成的交换筹码,很明显他比较吃亏,为苏轼正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还需要谨慎再三才行。
念头闪过,他有了主意,淡淡地道:“大官,我想不出明年,一定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不出明年?”梁师成没想到那么快,心里一阵惊喜。
“嗯,应该是。”看着对方真诚的脸,王秀感觉梁师成应该是苏轼的过子。不过,明年说法是他的算计,宣和七年末啊!
不谋一事者、不足以谋一方,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万世,反之亦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有一层不变的道理,理随意动、意随心生,这才是心学精髓所在,王秀逐渐进入佳境,他自己的心理做了调整。
就在第二天承蒙召见,他用诗文给赵佶一轮子轰炸,让赵佶又一次惊叹他的才华,连梁师成也禁不住动容。
当然,宫廷的贵妇们,几乎要疯狂起来,那一首首凄美婉转的小词,让她们的心都醉了。
“卿家恢复诗词大家风范,却让人咂舌,恐怕东京的士林,又要掀起王词热潮了。”赵佶一脸的惊喜,他是帝王不假,但更是文人大家,对王秀的文采由衷地赞赏。
梁师成也在一旁当了帮闲,笑眯眯地道:“直阁诗词也可以编辑成册,日后也好流传后世。”
王秀谦虚地道:“大官过讲,在下这点微末才能,哪敢献丑,倒是官家的诗词字画,才能流芳百世。”
“卿家也过讲了,呵呵。”赵佶兴奋地长须直抖,文人好面子,尤其能得到其他文人的承认,本质上说他是文人,还是真有学问的文人。
“官家谦虚,官家才学冠绝世间,也只有前代司马相如、嵇康、李太白和本朝秦、柳、苏几位文豪才堪比肩。”王秀不失时机恭维,先把套子下去。
“他们都是绝代的文人,朕岂敢称冠绝世间,连本朝几位爷也不在朕之下.”赵佶笑着,脸色渐渐缓了下来。
梁师成心中咯噔一下,木纳着脸站在一旁,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却盘算着王秀怎样说,要是能打动赵佶他就帮衬,不能打动的话,那王秀就自求多福了。
“卿家很崇敬苏、黄等人?”赵佶淡淡地道。
“当然,东坡居士集文学大成,虽比官家稍输风采,但绝对是本朝数一数二的文人。”
梁师成咽了口唾液,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仿佛我不认识王秀,却偷眼看赵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王秀似乎没看到赵佶脸色,仍然侃侃而谈道:“当年蔡太师倡议禁苏、黄诸公文字,臣以为不妥。”
梁师成差点没有被雷死,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绝没想到一直精明狠辣的王秀,竟然如此幼稚不堪,他瞬间做出决断,打死也不开口了,任由王秀胡闹就是。
不过,他还是挺后悔的,后悔找王秀谋划,这厮是杀伐果断的主?简直是个莽夫,搞不好会把他牵连进去。
赵佶很不悦地道:“此事是定论,卿家不要再提了。”
按说,赵佶没有呵斥王秀,只是提醒不要再说了,体现出对他对王秀的恩宠,换成聪明人定然闭口不言,王秀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仍然道:“官家,臣知道是定论,蔡学士编撰西清诗话,无视官家威仪,这是大不敬的罪责,理应受到严惩,而且一干从犯也必须受惩罚。”
赵佶脸色才缓和下来,慢慢地点头,梁师成却一头黑线。
“但是,不能以政论彻底抹杀一个人,东坡居士是反对新法不假,但他也对保守者嗤之以鼻,尤其对章相公多次规劝。官家,东坡居士何罪,竟然遭文字禁锢,臣实在难以理解。”王秀说的大义凛然,毫无惧色。
赵佶惊讶地望着王秀,半响没有说话。
梁师成吸了口凉气,忐忑不安地等待结论,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王秀哪里是孟浪,是破釜沉舟啊!
王秀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官家,人说东坡居士任翰林学士时,所作的制词有讥谤先朝皇帝语,臣认为东坡居士无罪,但官家金口玉言无过,一切都是党争遗祸。”
“苏子瞻泛爱天下士,眼中无人不是好人,对谁都以诚心相待,可以说上可陪昊天上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
赵佶沉默不语,目光十分怪异。
梁师成却目光闪烁,似乎看到其中的机会,不放过罪人,维护天子尊严,不否定任何人,给人一线生机。
“官家,先臣何罪?”他跪伏在地,满脸地委屈。
“好了,二位卿家,今日你我君臣吟诗作对,不要太沉闷了。”赵佶莞尔一笑,把话题转到了一边。
王秀松了口气,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看来赵佶并没有怪责他,甚至有些赞同他的观点。很可惜,天子无戏言,尤其是事关西清诗话人员处置,已经到了关键口,赵佶也不能停下来,这无异于打脸行为,苏轼的平反在这一朝不太可能了。
但是,他已经完成对梁师成的承诺,至少让梁师成看到希望,看到他真正地出力,下面就是对蔡行的打压了,相信看到希望的梁师成,会用心去做办成他的心愿。
有时候,给人一个希望,比完成他的愿望更加有趣,完成代表着定论,希望代表更加美好。
王秀的重新复出,让宫中妃嫔为之惊喜,纷纷传阅弹唱,视之为珍宝。他不算是违背诺言,因为蓟北大部被朝廷收复,燕山府路也设立了,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就是有人腹诽他媚主而已,说是宫中的御用翰林待诏。
就在第五天,张启元脸色很不好看,连赵桓也有点不好意思,朝廷对西清诗话案处分下来了,蔡绦被罢免官职判成流放,幸亏蔡京再次舍了老脸,求赵佶赦免蔡绦,这才把儿子保下来,罢龙图阁直学士,侍读学士,改为提举明道宫。更悲催的是,在蔡攸的鼓动下,连赐进士出身也没有保住,大宋文官最重出身,没有了进士出身资历,你还混个屁啊!
当年,赵佶身为天子想提拔高俅,也无法让高俅进入文官序列,王黼和李邦彦等,连连越级提拔,就算有非议也没有攻击,因为人家有进士出身,面对整个文官阶层,有[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时候天子也不能任性,蔡绦没有被流放却彻底失去仕途前程。
韩梠是倒了大霉,没有任何意外地被罢官流放黄州,韩家上下那个愁云密布啊!
“孤对不住卿家,没有保下侍郎。”赵桓长长一叹,回想那天觐见赵佶,却被王秀在一旁作梗。
想想,当时赵佶一度犹豫,王秀却决然道:“公然违背陛下圣意,主犯处于重则,从犯更应该重处。”
“主犯或许还是出于敬佩苏、黄诸公,从犯纯粹是侥幸虚名,其心比主犯还要可恶万倍。主犯若判流放三千里,从犯当斩决。”
“主犯或许真有心意,但从犯心思不知。”
赵恒气的心中发闷,差一点晕了过去,更可恶地是赵佶竟然颇为赞同,让他忍不住有打王秀的冲动,一口气硬生生忍下去,忍得真是极为辛苦。
现在想起当时情景,目光还冒着恨恨地厉色。
张启元见赵桓压不住火气,脸色更加苍白,不由地心下暗喜。虽说韩梠没有逃过流放命运,但能勾起太子对王秀的忌恨,对他绝对利大于弊。韩家很重要不假,但失去韩梠并不足以撼动根深蒂固的韩家,他仍旧能得到韩家的支持,尽管韩梠一系低迷,其他韩氏支系支持力度小了很多,但他并不十分介意。
如今,太子越加看重他,只要搭上太子这条龙舟,不要说韩家各支系会依靠他,就是他在一些政治集团中,也会有相当大的施展空间,他最看重的还是王秀引发赵桓不满。
王秀给他的压力,更甚于几年前,他还不在意王秀的杀伐军功,但王秀重新回归朝廷,所表现出的雄厚内涵,让他要彻底的失态。更可怕的是,太子妃似乎对王秀友善,赵桓在太子妃的引导下,对王秀的态度大为改变,连他也不太好影响,人家太子妃又生了皇孙和帝姬,他能有什么办法。
今天,王秀送给他一个天大的机会,虽然短期内不可能见效,甚至他直接吃了亏,但那又能怎样?君子不争一事长短。王秀为了一个区区女子,想要扳倒蔡行不惜得罪蔡攸,又因为维持对从犯的处罚开罪太子,不值得,真的太不值得了,王秀的做法简直是儿戏,非智者所为。
“殿下,王秀不过是持宠邀功,图虚名而已。臣原来看他精明无比,今日再看并非他不明智,而是坦途天子恩宠,不惜拿臣僚开刀,这种人是没有大作为的。”
有点话想说说,不吐不快啊!
沈默一惊,急忙道:“文实息怒,四哥.”
“混账东西,你们也配称士子?你是太学三舍的贡士,还是军州发解的举子,有出名的著作问世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王秀脸变的很凶煞,让人看了不吝而寒。
“大哥.”沈黠捂着脸,眼中晃过惊慌,连沈酖也不敢和王秀对视,那双眼睛太可怕了。
“识之兄,难道你还不明白?”王秀不待沈默说完话,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道:“君子自谦,小人猖獗。”
沈默默然无言以对,王秀说的不错,他对沈黠太迁就了,以至于这个胞弟认为他懦弱,才有图谋家主位置的心思。王秀是他请来吃酒的,更兼和颜悦色,被沈黕、沈黠步步紧逼,不仅是对王秀的羞辱,更是打他的脸。
“你这厮来我家骗吃骗喝,还连累我家被人数落,好不知羞。”沈黠是有点忌惮沈默,但他有恃无恐,装着胆子高声吆喝。
沈黕也脸色不善,阴森森地笑道:“大哥,你结交的好人,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要是让大爹爹知道.。”话没有说下去,意思已经明白无误。
“既然识之兄顾全情谊,我也不说什么了,先告辞了,下回我请你。”王秀见沈默犹豫不决,他不由地轻轻一叹。
沈默是俊杰之士不假,也非常的干练精明,但对待亲情却非常看重,情到极致是有点,有时候也是致命缺点,他刚升起教训沈黠的心思,顿时化作失望。
正当他离席向门口走去,沈黠却不识时务地笑道:“我沈家也是家大业大,不缺你这场酒钱,就是个乞丐也能给置办山珍海味,你还是吃完再走,免得人家说我家不会待客。”
沈默一听暗叫不好,正要开口说话,却已经听到沈黠的惨叫声传来。
“你.。你竟敢打我家四哥?”沈黕本以为王秀被他们羞辱,灰溜溜走人,没想到王秀遽然会出手,又惊又怒。
“哎呀,你敢打我,来人、来人.。好疼。”沈黠捂着脸退了三步,脸色狰狞瞪着王秀,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几名家仆冲了进来,这些都是沈家豢养的护院,还是分给沈黕和沈黠的护卫,他们一副恶狠狠地样子。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给我把王秀拿下,拿下他.。怎么,他早被罢了官,怕个鸟。”沈黠气急败坏,捂着脸跺脚怒吼。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他们依稀认的王秀,这可是少东主的朋友,还是朝廷的大官,他们哪敢放肆。当听到王秀罢官,一个个松了口气,脸色变的不善,既然吃人家的饭,那就听主子的张罗了。
沈默大怒,沈黠的张狂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护院也毫没眼色,无论属于哪房的护院,毕竟他是老祖定的家主继承人,竟然在他面前欺辱贵客。
他毅然站在王秀身前,厉声道:“混账,还不退下。”
护院面面相觑,眼前可是沈默啊!他们再大胆也不但撒野,一个个不敢上前。
“大哥,王秀羞辱我,你竟然还袒护他。”沈黠怒视沈默,几乎在怒吼。
“他是我的兄弟,敢羞辱他就是羞辱我。”沈默盯着沈黠,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
王秀听得暗暗点头,从连日来的人情冷暖来看,沈默已经赢得她的真正友谊,不带有利益的友谊。他忽然对戏耍沈酖、沈黠没有兴趣,不再想把事闹大了,笑道:“好了,识之兄,我真的有事该走了,承蒙款待,下回我请你。”
“也好,我来送你。”沈默并没多想,既然王秀要走,他只好送出门别让沈黠闹出什么蛾子。
有沈默陪同,沈黠也不敢放肆,沈酖也不能保持虚伪的风度,一脸的怨毒色彩。
“真是对不住了。”沈默在路上赔不是。
“没什么,今天也算有所得,你的家主之位稳稳妥妥,不用再担心了。”王秀呵呵地笑道,神色非常轻松。
沈默尴尬地一笑,他混了那么多年还能不明白,沈黠扶不上墙,沈酖虽然有点小聪明,自持读书人却没有多少货。
“哦,在下见过世伯。”王秀见沈家家主过来,彬彬有礼地拱手。
“爹。”沈默收起心思。
“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沈家家主一副清淡模样,完全没有以往的热情。
“在下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还没说完,沈黠捂着脸跑过来,大声吆喝:“王秀休走,打了小爷一巴掌就想跑。”
沈家家主一怔,目光变的不太好看。
“爹,我好心去敬杯酒,王秀不识抬举,一言不合就打人,决不能和他善罢甘休。”沈黠来到沈家家主身边,可怜兮兮地道。
“胡说,分明是你胡搅蛮缠,羞辱文实。”沈默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贤侄,这是怎么回事?”沈家家主见儿子脸上指印,一阵心疼,脸色顿时不好看,你在沈家打沈家嫡系子弟,那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爹,不是.”
“识之兄。”王秀止住沈默解释,他看沈酖没有过来,就明白肯定是那厮指使沈黠,借着他挑拨家主和沈默关系,转瞬间有了主意,脸色一变,沉声道:“我打的。”
沈家家主本以为王秀会否认,没想到承认的干脆,一时不知怎样说。
沈默脸色一变,暗怪王秀糊涂,怎么就承认了,你先出去再说啊!
“爹,王秀公然在我家打我,分明仗着大哥不把爹放在眼里。”沈黠大声吆喝。
明显的离间,沈家家主一个老狐狸应该能听出来,但儿子被打等同他被羞辱,一时不及多想,瞪着王秀沉声道:“难道王大人不给老夫个解试?”连贤侄也免了,语气相当不善。
“爹,不是.”
“住口,没让你多嘴。”
王秀看了眼沈黠,目光直视沈家家主,淡淡地道:“要不看在识之兄面上,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文实.”沈默大惊,王秀太出人意料了,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好啊!王大人好威风,看来吃定了我沈家。”沈家家主目光不善,两名跟班家仆也虎视眈眈。
“威风?家主还没见过我的威风,当年在下率数百壮士,横行万人大阵,三进三出,谈笑间数万首级落地,我所过之地无人敢触锋芒,最后一战我手刃二十八人。”王秀笑眯眯地,但他的双眼迸射出实质性地杀机,让沈黠触目惊心,连沈家家主也心里忐忑。
“我是罢黜了让职事差遣不假,但官家并没有落我阶官。现在,我仍然是朝廷正八品上散阶,十月还不到,竖子竟敢以下犯上,不杀他已经看在识之兄的面子。”
“家主可以问问,刚才他们说了什么,对于士人来说,不死不休的仇恨是什么?”他不称世伯换成家主,其中味道不言而喻。
沈家家主捻须不语,脸色却缓了下来。王秀说的不错,大家都忽略了一点,王秀还有阶官在,仍然是有身份的名流,你一个白身羞辱名流,本身就不占理,既然人家能说出不死不休的羞辱,肯定是儿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是老狐狸了,王秀话中有很多信息,保留阶官就说明赵官家仍然可能大用王秀,更让他发憷的是,十月还没有到,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告辞,识之兄就不要送了。”王秀冷冷地看了眼沈家家主,向沈默拱了拱手,径直离去。
“爹.王秀他。。”沈黠急眼了。
“住口。”沈家家主狠狠地瞪了眼沈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沈黠见老爹火了,被吓的缩了缩脑袋,不敢在做声。
沈默一脸淡然,王秀的发飙也让他吃惊,但看王秀实在有底气,绝不是胡乱虚张声势,这就让他慎重地琢磨起来。
到了午后,在沈家后院的一处静斋草庐中,沈家老祖半卧榻上,神色怡静地听着沈家家主和沈默的叙述。
半响,才长长一叹,沙哑着嗓子道:“你们怎么看?”
沈家家主仍有不服气,道:“爹,孩儿已经和蔡相公走动,沈家产业安如磐石,王秀是有诡异,也有可能东山再起,但毕竟不如蔡相公风头正盛。”
“你呢?”沈家老祖浑浊的双眼,隐隐有一丝精光,盯着沈默在看。
“大爹爹,王文实是孙儿兄弟,没有他就没有孙儿今日成就。”沈默坚定地道。
“糊涂,你和王秀同僚就行,何必绑在一起无辜受累,沈家已经不需要王秀了,你也功成名就,王秀的利用价值不在。”沈家家主瞪了眼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道。
“兄弟就是兄弟,或许几年前是利用,今天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兄弟。”沈默坚定地道。
“糊涂。”沈家家主气急败坏。
“好了。”沈家老祖淡淡地道。
“爹,不能任由大哥胡闹,至少这段时间沈家该趋利避害。”沈家家主急促地道。
“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也就罢了,连你也看不明白,这十几年花天酒地,白当了家主。”沈家老祖慢慢坐了起来。
第二八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7
赵恒频频颔首,却不知张启元的话毒辣至极,不仅没有贬低王秀,间接地抬高其清雅,还让他对王秀更加厌恶。笔)痴(中&文bichi.me
“无论怎么说,我那妻舅是违反官家圣谕,被落职流放也是必然,臣多谢殿下仗义。”张启元一脸正色,深深作揖。
“卿家何必如此,惭愧,孤实在惭愧啊!”赵恒对张启元升起一丝愧疚,他却不知道正是张启元所要的,未来天子的愧疚心,对一个富有野心的精明人,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王秀又何尝不知得罪了赵恒,他并不像和太子有瓜葛,但有些事不可避免,当张启元来探听口风是,他就料到了。是有可为有不可为,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和立场。
如果,他遇到困难只知道妥协避让,还谈什么匡扶天下,不如去江南做一富家翁,左拥右抱富贵一生,好过碌碌无为。得罪就得罪,既然不可避免,那就迎难而上,他知天命却更知自身,有时候妥协也不可能避免,你不惹事事找你啊!
“赌一赌未来几年。”王秀目光闪烁,一脸的玩味。
西清诗话案还没有落下帷幕,要是那位老太师明智点,赶紧上奏乞骸骨得了,但一连几天丝毫没有动静,实在提有失水准了!
赵佶在李邦彦、白时中的唆使下,坚定了罢免蔡京的决心,童贯也抵达了东京。
王秀没有想到,他也被赵佶委派,陪同童贯和蔡攸一起劝蔡京致仕,这可不是个好差使啊!典型的话说多了,在赵官家面前出了风头,结果石头砸到自己脚上。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似乎,自己还是有点欠火候啊!
不要看历史上蔡京被活活饿死,历史就是婊子,你要是完全相信教科书,那就恭喜你了!在王秀几年的经历中,发觉蔡京主持的新法改革,实际上几乎完全失败,但他在士林中的名声并不那么臭,至少在北方还是有声望的,至于南方那一摊子破事,是王黼和朱勔捣鼓出来的。
似乎,有无形的大手,把这些屎盆子往蔡京头上扣,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干老蔡的事,你是总领三省事,绝对是有责任的,至少王秀认为蔡京有错,却不应该负全责,王黼、李邦彦、蔡攸等一个都不能少,连他也多少有些责任。
蔡攸和王秀并不合拍,原本他们关系平淡,因蔡行的干系,蔡攸对王秀颇为嫉恨。他何尝愿意儿子被罢官,上书请辞不过是走走过场,哪知道竟被恩准,画蛇添足自认倒霉,王秀是进言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把王秀惦记上了。
“待会见了大人,还请王直阁担待,尽力劝劝大人。”蔡攸皮笑肉不笑地道。
王秀笑眯眯地道:“官家让相公来,就是劝说太师,在下做个帮闲倒成。”
王秀打的啥子算盘,童贯岂能不明白,他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直阁说的是,我就做个帮闲,老太师还是有蔡大人来劝。”
蔡攸没想到童贯也站在王秀,想想也是,这可不是好差事,谁愿意说得罪人的话。
蔡京对三人的到来心知肚明,立即吩咐家人摆设豪华的宴席招待三人。
王秀表现的极为低调,反正有童贯和蔡攸二人,他索性做个沉默的羔羊。
童贯也是老狐狸,他也做顾而言他,说些一点也不沾边的话,蔡攸也蔫了吧唧地,话很少。
宴席摆好,还没开始行酒,蔡京忽然放声大哭,苍然道:“我年事是高,官家为何不多容我几年。”说着长长一叹,看着童贯,悠悠地道:“定是有人在官家前结构我。”
童贯咂咂嘴,带着虚假地笑道:“太师多虑了,在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但官家是为太师考虑,二位以为呢?”
蔡攸点了点头,默然道:“官家为大人身子考虑,绝没有人尽谗言。”说着话,目光转向王秀,又道:“直阁那天在官家面前议论大人,你说是不是?”
蔡京的目光转向王秀,脸色平静但目光却充满疑惑,他老迈不假,但人还不算糊涂,蔡攸的话充满了挑拨离间味道,但王秀的态度却不能不防。王秀暗骂蔡攸坑人,蔡京是要致仕了,但能量在那放着,要认定他在赵官家那出坏点子,雷霆般地打击报复,肯定会犀利异常,没有人会容许潜在危险发生,垂死反击那是不死不休啊!他深叹口气,慢悠悠地道:“在下不知此事,蔡相公说的是,应该无人结构太师。”
蔡京目光深邃地看着王秀,半响才说道:“我确实衰老该致仕了,之所以硬撑着不乞骸骨,在于没有报答完官家的恩情,此心公等应该明白。”
一旁的蔡耕道等人一怔,蔡京称呼王秀公也就罢了,称呼蔡攸为公,实在是老糊涂。称儿子为公古来有之,汉代晁错的老子就称儿子为公,但经过上千年演化,老子称呼儿子不再是公,引的一切人纷纷窃笑。
王秀瞪了眼蔡家人,木着脸没有作声。
童贯嘴角抽动,叹息道:“太师为朝廷鞠躬尽瘁,官家是知道的,这才让奴臣前来,劝说太师休息,待太师身子骨养好了,还是要起复的。”
“太师,童太尉专程从北方回来,看望太师的。”王秀幽幽地来了句,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蔡京还能挺着,那他就太不知进退了。
蔡京眼皮子一跳,王秀的话还不明白,他就白混几十年了,能把童贯从北方任所调回来,可见赵佶决心之大。换个角度说,也是赵官家看在君臣相得的情分上,不忍心下诏落职,让童贯、蔡攸来劝说,是稍存他的体面,再不知道进退,等待他的就不是温和的劝说了。
实在赖不下去了,他不得不催泪道:“今日我等欢饮,明日老夫上致仕奏章。”
王秀看了眼童贯,嘴角上翘,一脸玩味,就看童大官怎么说了,反正是夜长梦多。
童贯眼皮子一跳,虚伪地笑了,他也没有说话。
第二八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8
蔡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大人,我看还是由童太尉带回去最好。”
“公何故苦苦相逼?”蔡京见童贯、王秀不言不语,蔡攸却咄咄逼人,哀叹自己生的好儿子,不由地勃然变色。
酒宴气氛为之一滞,蔡耕道急忙急声道:“大人,保重身体。”
蔡京脸色不善,浑浊的双目散发锐利的精光,让人不吝而寒,四任宰相的上位者气势可不是玩的,连童贯这种杀人如麻的家伙,也不敢与之对视。
蔡攸被蔡京呵斥吗,老脸通红,却碍于家人和童贯、王秀在场,不敢跟老父顶嘴,生怕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越是名声不咋地的人,越是自以为是珍惜颜面,就像婊子都想立牌坊。
王秀呵呵一笑,道:“太师,蔡相公也是奉了官家旨意,稍有急躁还望太师息怒,不如在下陪太师行个酒令。”
“文实说的是,大人且吃酒。”蔡耕道感激地看了眼王秀。
童贯也打着哈哈,笑道:“太师,在下可是腹中空空。”
蔡京在呵斥后也觉得不对,蔡攸是奉旨前来,代表赵官家的意思,他疾言厉色恐怕让赵佶不悦,心里十分后悔,王秀恰当好处给个台阶,让他不太伤面子,急忙借梯子下来,道:“那就行个酒令。”
蔡攸不免看了几眼王秀,心里却很吃味,无论怎么讲都是人家给他台阶,这是份人情,但儿子的亏却不能不记住,他暗自告诫自己,王秀很狡猾,自己别心软。
王秀根本就没打算和蔡攸和解,秋后的蚂蚱能蹦跶几天?他劝解众人也是为了名声,传出去人家会说他顾大局、识大体,无论怎样都是好事。
酒过三巡,在童贯的旁敲侧击下,蔡京无可奈何地写了致仕奏章交给童贯。但是,老蔡也挺有骨气,可能是感到不可能付出了,以身体不佳为由拒绝再写。
按照朝廷不成文的规矩,为了彰显天子优容爱才、礼贤士人,请辞或请郡奏章都要写三篇,天子拒绝两次,最后在勉为其难恩准,这是朝廷爱才的面子问题。
蔡京的托病让赵佶也哭笑不得,不能不说赵佶对蔡京还是有情份的,也没有十分为难蔡京,让翰林学士院又代写两份致仕奏章,才假惺惺勉为其难御批,准许蔡京乞骸骨。
“真的是很不要老脸啊!”王秀安逸地呆在家中,享受着美酒美人,却又非常感慨。
“官人在说什么?”有琴莫言莫名其妙。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回商水,看看父母和李大娘,顺便看看学校。”
有琴莫言莞尔一笑,道:“三老自然不用说,只是你这山长当得太笑人,我都不知道除了胖墩,还有谁认识你这位山长?”
王秀一阵汗颜,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处理,学子们所学半数是他的思想,但他却没有尽山长的任何职责。都是洪真和李长昇、刘仁凤他们在操劳,从本质上说那些学子,并不是他的学生,而是洪真等人的学生。
“我这不是忙于公务,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的,我还真想回家教几年书,享受一下。”他不好意地笑了。
他已经起了警觉,腾出手来一定要腾时间,亲自教导一些学子,无关争权夺利,而是自己思想的真正继承。
“哥哥说的好听,自从你来道东京,就沉迷于官位,哪有一点治学的心思。”有琴莫言翻个白眼,又笑道:“不过,哥哥做的都是大事、好事,又能开办小学校,也算对得起父老乡亲了。”
这叫哪门子事啊!夸人还是骂人?王秀嘴角猛抽,有琴莫言是温顺许多不假,但刁钻性格却一点没变,让他颇为无奈。不过,有琴莫言的话给了他警示,太沉湎于权力中了,似乎正在渐渐迷失,想想做事手段,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还一副理所应当的心态。
转念再想,世事艰难无比,想要在末世中杀出一片天地,心肠不硬、手段不毒、做事不狠,早就被别人啃得连渣滓也不剩了,还能一群老狐狸中周旋?难怪那些千古流芳的能臣,比遗臭万年的奸臣还要奸,不能说、也说不明白。
“妹子,要是有一天,我做了惊天动地的事,你会自豪呢!还是会阻止?”王秀有点心虚,他很在乎友琴莫言。
“惊天动地,难道哥哥做的还不惊天动地?”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为了江浙的事,她和王秀怄了两个月的气,动不动就杀人。
“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王秀一脸的温柔。
蔡京时代的揭过,也代表大宋皇朝的即将的落幕,落职只是落幕开始的结束。
赵佶下诏恢复神宗元丰官制,恢复尚书令之名,虚而不授,三公再次成为阶官,也算是对蔡京以太师总领三省事的补救,以免成了后世的诟病。
童贯得到的好处最多,被封为广阳郡王,食邑一万八千三百户,食实封五千三百户,算是赵佶兑现收复蓟北十三州的诺言,也是对这位宠臣的赏赐。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自古未闻宦官封王,就算唐代阉寺左右君主废立,也不曾有宦官封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蔡攸刚被加太保阶官,马扩在真定府发来官塘,要求宣抚使司调重兵防御中山和真定。
马扩是一位传奇人物,他是武进士,出使契丹、女真,频频和上层人物交往,可以说是最了解边事的人。他又密信直接递送童贯和蔡攸,断定女真人即将发动南侵,建议火速把西军东调,防备可能的战争
那天,钟离秋奉旨入京,由于皇宋工商银行的不断扩大,已经到了设立专门管理衙门的时候了。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已经撤销,无论是海事司还是要成立的银行管理衙门,级别都不低于榷货余飨司,相对重新设立公署,赵佶对海事司和银行比较上心,也没办法,海事司和银行有钱赚啊!
王秀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半年里扭转乾坤。
赵佶亲自召见钟离秋、沈默,王秀也陪伴而来,童贯和蔡攸、李邦彦当然在场。
既然是赵官家感兴趣的事,当然一切好办,采取王秀的建议,在东京成立皇宋工商银行,管辖各路级工商银行,这些路级工商银行并非简单案路划分,京东工商银行就涵盖京东东西两路,东南工商银行涵盖面更广,涵盖五个路。
皇宋工商银行定性为监督管理衙门,并不直接干预路级工商银行,提举银行事当然有最佳人选,那就是钟离秋了,哪怕蔡攸和李邦彦眼热,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有本事呢?专业性的东西,外行根本玩不转。[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陛下,民间质库横行,盘剥生民利益,不如善加诱导,让他们成立地域性民资银行,作为皇宋银行的补充。”王秀抛出了个大炸弹。
蔡攸嘴角一抽,立即反驳道:“不可,民间质库财力雄厚,一旦成立银行必然和朝廷争利。”
“难道朝廷怕小民争利?”王秀瞥了眼,目光充满不屑。
李邦彦看了眼王秀,撇撇嘴道:“小民逐利,恐怕会变本加厉,扰乱市面。”
钟离秋却不屑地瞥了眼李邦彦,淡淡地道:“相公多虑了,没有竞争哪来的发展。”
“放开民间开办银行事,让两府押后再议。”赵佶毕竟心有疑虑。
王秀就没有打算民间开办银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心念一转道:“陛下两河工商银行设置,应该暂缓实行。”
“这是为何?”赵佶疑惑地道。
“燕山府路和河东局面不靖,暂不宜大规模设立银行。”
童贯和蔡攸眼皮子一跳,王秀话中有话,明显有所指啊!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马扩的密信。
赵佶脸色迟疑,转眼看着童贯,缓缓地道:“两河局势如何?”
蔡攸闭口不言,童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并无大事。”
“嗯。”赵佶松了口气,又笑道:“卿家多虑了,两河工商银行应该早早提上议事日程。”
赵官家想钱想疯了,王秀撇撇嘴,鄙夷地看了眼童贯,平静地道:“陛下,臣却有消息说,女真正在飞狐以北调兵遣将,作为盟邦,恐怕有点不太讲信用。”
赵佶目光一凝,转眼看着童贯,充满了疑惑,盟邦边境调兵,都要知会对方,以免引起误会。
“不过是边臣妄图军功而已,女真灭契丹还没有稳定人心,哪有余力南下骚扰。”蔡攸大大咧咧地道。
王秀听得蹙眉,很不客气地道:“相公,去年三月河东义胜军三千余人反叛,朝廷在两河燕山虚实,尽被女真人得知,女真狼子野心,久慕中原繁华,每次来使朝廷都竭力款待,定然刺激他们的贪欲。”
“直阁多虑了,朝廷在两河、燕山的禁军十万,常胜军、义胜军等也有二十余万,虏人区区数万不足为惧,些许贼军叛乱,岂能动摇我边境。”两河诸军的动荡,也是谭稹离职重要原因,童贯脸色变了变,暗骂王秀真他娘地多事。
第二八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9
就在宣和六年三月,谭稹招募山后、河东、河北各军州流民组成的义胜军,因他们都属于乡军部队,被那些禁军所轻慢,不堪粮草供应不足和禁军欺压****,不满情绪终于爆发。隆庆府义胜军首先暴乱,斩杀数百禁军吏士,夺取了几处甲仗库,却遭到王禀,耿守忠的镇压,但还是有三千余人杀出重围,逃到女真人控制区。
河北易州常胜军部将韩民义,不堪知易州事章综欺压,率本部五百余人投入粘罕军中,把五万常胜军的将帅情报,出卖的干干净净,女真人知道常胜军虚实。
“敢问太尉,契丹骑射三十万,带甲百万比朝廷如何?”王秀毫不客气地质问。
钟离秋眉头微蹙,暗道王秀孟浪,有这么问话的嘛?这不明显说朝廷不如契丹,就算把童贯问倒了,也百害而无一利,他不由地多看王秀两眼。
赵佶也是眉头紧蹙,神色很不高兴,显然多想了。
蔡攸大喜,脸色一变,厉声道:“直阁休要胡言乱语,契丹区区北方蛮夷,怎能和中国相比?”
“北方蛮夷?”王秀冷冷一笑,道:“相公,如果你熟读史册,就会知道真宗皇帝和契丹国主是兄弟盟约,也就是说当年,真宗皇帝礼敬契丹承天太后为长辈,理宗皇帝驾崩,契丹国主举国祭奠,试问契丹还是北方夷狄吗?”
是啊!先皇都人契丹太后为母,契丹皇帝为弟,虽说是政治需要,但国书上都称北朝,明显不把契丹当成蛮夷,辽主穷途末路时,赵佶还伸出一把温暖的手,可惜被契丹国主认为你都泥菩萨过江了,还能保我小命?姑且不说契丹国主不鸟赵官家,单让你说说,你说人家契丹是蛮夷,这不是打赵官家的脸嘛![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蔡攸惊羞交加,即被王秀打了脸说没学问,又被指责为羞辱先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出人命官司的!他浑身上下一阵战栗,瞪大眼睛,指着王秀结结巴巴道:“你。你,好,好大胆子,这……”说着话,脸色煞白,急忙对赵佶作揖,仓促地道:“陛下息怒,臣。臣绝无辱没仁宗皇帝的念头,王秀、王秀胆大妄为,竟然说堂堂天朝上国不如契丹,实在罪大恶极,罪不容恕。”
“论事情,卿家不用在意。”赵佶也明白蔡攸无意,王秀似乎带有目的性,他强压心头不快,道:“卿家有话就说。”
“臣主管榷货余飨司,与那些商人也有往来,陆续接到一些消息,臣判断如无意外发生,今岁十一月前女真必宣战,最迟十二月就会大举南下。”王秀已经决定冒险,他不介意把大旗扯的更大些,也可以说他这句话大有深意。
不要说赵佶、童贯等人,就是钟离秋和沈默也大吃一惊,王秀是怎么了,难道是疯了?这几乎是众人第一个念头。
殿阁内一片沉闷,寂静的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赵佶满脸的震惊,童贯一脸的不敢相信,李邦彦是目瞪口呆,沈默咬牙低下头,钟离秋脸色大变旋即若有所思。
内侍、侍卫和女官,一个个提心吊胆,惊恐万分,心里却在合计,王秀可够大胆的。
“卿家说的。哎,上次张胡子给朕说,契丹主在东海造房子,等着朕去住。”赵佶幽幽地开口,道:“没想到卿家也说了。”
王秀脸色严肃,沉声道:“陛下,臣不知虚无缥缈事,也不明白何为仙真转世,但女真以马军为主,也就是说控马南下必是秋冬二季,根据各方消息判断,完成集结要等到九月,如果错过十二月就会延迟一年,所以臣有九层把握断定,十月必有大事,十二月局势必危。”
“王直阁,陛下面前可开不得玩笑。”李邦彦脸色很不好看,他很不看好王秀论断,年轻人太孟浪了。
“简直胆大妄为。”蔡攸怒视王秀,恨不得生吞活剥,心里却暗喜王秀是傻了,竟然预言战事。
“二位相公,军国大事在下岂敢妄言。”王秀看了眼童贯,淡淡地道:“在下也曾在太尉军中,不敢说用兵如神,也是涉猎军事有心得,从女真人休飞狐二城,在边地不断建立粮草大寨,就可以断定其目的和用兵时间。”
“马扩给宣抚司官塘,在下也颇为看重,由此有九层把握判断,还望陛下火速调西军东进。”
王秀对马扩是敬佩的,此人无论是出使女真,还是出使契丹,不辞辛劳、不畏艰险、不辱使命,屡屡和权贵折冲樽俎抗争,展现出罕见的强者风采。
如果有可能……哎,还是算了,等等再看吧!
赵佶拿不定主意,他不愿相信女真会发动战争,但同样知道王秀的军事才能,王秀一向稳重,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再加上张虚白曾经的话,这就让他心存迟疑。
“危言耸听,女真倾慕天朝不假,但女真郎主有心交好,他们怎么可能会会骚扰,就算偶尔有也是边将滋事。”童贯有点心神不宁,嘴还挺硬的,他真的有点怕了,不重视不代表不明白,他也是沙场老将了。
王秀眉头一挑,转首盯着童贯问道:“敢问太尉,一旦有事,两河诸军能否堪用?”
童贯一怔,哑口无言,他对河北禁军还真没有信心,当年的战功都建立在剽悍的西军身上。
王秀面对宰相和宣抚使的强势,让赵佶更加不安,他真的害怕再起狼烟。
“陛下,王秀危言耸听,断不可相信,此人祸乱人心,其心可诛。”蔡攸狠狠地进谗言,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有了。
李邦彦实在牙疼的不行,他也希望自己牙疼,管他娘地争辩,别扯到我就行,还是陪官家游乐省心。
赵佶并没有采纳蔡攸言论,目光转向了童贯,用尽可能平静地口吻道:“两河诸军可堪大用?”
童贯瞳孔紧缩,心中是惊涛骇浪,看来官家信了四五分,否认还是承认?
第二九二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
赵佶并不太清楚边境局势,但开封城却传开了,貌似女真人真的动手了!暂时没有大动静,却瞒不住回易商人,那些人眼睛贼亮,在下层胥吏和士卒中,有着官方无以伦比的影响力,他们的情报比官方的还有权威性。笔%痴#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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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前不久还在非议王秀的人,纷纷来个一百八十度华丽大转变,惊讶王秀的判断准确,张启元那批人,也跟着水涨船高。
“看来王直阁真是神人,早先错怪人家了。”
“切,你也不看看王直阁是谁,那是太初真君转世,当年开封城的大水就是人家退的,这点小事还算不准?”
“可惜直阁被罢了官,那帮尸位禄餐的贼厮鸟。”
“还不是你们这些吃饱撑的贼厮鸟,没事跟着瞎起哄。”
“说这些有什么屁用,那些相公、本兵们隐瞒军情,恐怕官家还不知道。”
“切,朝廷那帮食肉者,都忙着走门路、荫子孙,哪有功夫管边境的事。”
“他们,有本事的都被排挤了,剩下的都是碌碌无为之辈,想的都是升官发财。”
“王直阁倒是文武双全,要能被官家启用,或许能化解危机。”
“我倒听说一个消息,官家重新启用王直阁。”
“真的假的?别又是蒙人。”
“嗨,我哪大舅哥的三表弟在翰林学士院,他可是听本兵相公偶然失言说的。”
“难道王直阁要去枢密院?”
“还真被你猜中了,似乎是枢密院都承旨。”
张启元很郁闷,他支持王秀言论不假,名声水涨船高不假,但他却并不希望女真十月进犯断言实现,只要向后缓一个月,王秀就算能博取政治资本,也要大打折扣。
很不幸运地是王秀判断准确,让他大失所望却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任何对王秀不利的言论,都将遭到严厉反驳,对付王秀殊为不利,更可恨的是,对方还被加官进爵。他在听说确切消息时,脸上挂着善意地微笑,心里却狂怒不止,恨不得把王秀生吞活剥了。
“王秀迁朝奉郎、复直龙图阁,除枢密院都承旨,加武骑尉勋,佩银鱼袋,好啊!没想到他能得官家大用,真是好时候。笔)痴(中&文bichi.me”赵桓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
朝奉郎是从七品阶官,这是个了不起的跨越,是担任更高职官的阶梯,已经可以出任尚书侍郎,三省舍人、给事中了,王秀用了短短七年,可以说是相当快了!况且,阶官和职事不同,你有可能今天是侍郎,明天就会进入两府,也有可能没几天就滚到地方去。
阶官却是一步步地来,除了有大功勋就是逐年考功升迁,王黼能一年九迁,也是赵佶找了各种理由,还引起士人的诸多非议,大多数官吏,一辈子也过不了朝请郎的坎,仕途止步于朝奉郎。
枢密院都承旨则是从五品职事官,属于中高等升朝官,但绝不是普通五品官可比,太常、宗正、秘书少卿和都承旨想比,差到土旮旯里去了。
如同三省的门下左右侍郎、尚书左右仆射一样,枢密使、使副或是知院事、同知院事都是执政官,问的是国家大事,都承旨就如同中书舍人、门下给事中一样,负责衙门事务,是枢密院的实际长官,被称呼为“小本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两府重臣面前,也能直着身子说话。
“官家大用,那也是王文实的本事。”张启元淡淡地道,从态度上看不出任何嫉妒。
赵桓目光复杂,还是含笑看着张启元,温声道:“卿家还为他说话。”
“臣以事论事,王文实确实有本事,太子登基可谓宰相。”张启元一脸的正气。
“也就是卿家心软。”赵桓摇头笑了,淡淡地道:“不过,王秀的确有几分本事,比王黼、蔡攸辈出色。”
张启元不置可否,他当然不否认,蔡攸算哪门子货色,又道:“殿下,女真不过新兴蛮族,内有契丹余民作乱,恐怕这次也是讹诈朝廷,不足为虑。”
“希望如此。”赵桓深深一叹,脸上尽是忧色。
王秀重新大用,让几人欢喜几人忧,以前冷落王秀的人,是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王秀报复他们,这才几天啊!就加官进爵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但是,王秀就他压根没想过那些小人,时间到了!他的目光已经被吸引到北方,哪有闲工夫扯鸡毛蒜皮的破事,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文实,真被你言中了。”钟离秋目光复杂。
“先生,学生不过是侥幸,我也出了把汗啊!”王秀心不在焉地道。
“我看你是忙中偷得半日闲。”钟离秋淡淡一笑,旋即又正色道:“你对局势作何评价?”
“先生,我又不是神仙。”
“嗯,太初真君。”钟离秋玩味地笑了,但他的目光是严肃的。
“先生,你应该请郡了!”王秀把目光转到一旁。
宋军燕山大营前军营寨的角子寨,寨前高岗上的哨楼上,一名身穿绯红战袍,腰佩长剑的青年,正在观望前方,不远处就是平州地面。
如果沈默在此,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重和元年进士高平,他一任地方官政绩不错,又喜欢谈论军事,被蔡靖征辟为幕僚,在军中算是春风得意。蔡靖认为他是进士出身,不想让他有危险,但他却执意到达前线。
蔡靖没有办法,毕竟是他欣赏的人,又是心高气傲的进士,在约法三章后,只好让高平到了军前。
“这女真营寨那边没什么动静,大人,是不是该回去了?”一名队将轻声劝高平回去,别看高平年轻,人家可是进士啊!又是蔡大学的幕僚,他是得罪不起的。
“如果女真人打过来,你们会死战吗?”高平瞥了眼队将,淡淡地道。
“当然。”队将眨眨眼有点心虚。笑话,每月才那么点钱,又要养活浑家子女,还要被上峰克扣,鬼才给赵官家卖命。高平见队将目光闪烁,不由地一叹,他在军前也明白军中弊端,物价节节攀升,军饷却不见增多,有几人真愿意效命?恐怕没有几个。
女真人不断增兵,开战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前线的吏士心知肚明,但没人想过要不要殉国。笑话,军粮都不够养活家小,拿什么去为赵官家拼命?队将的沉默不语他并不介意。
高平是并不以为意,他凭着直觉感到金军调动频繁,似乎要有某些动作,淡淡地道:“多注意对面动静,才能保命。”说罢,转身下了哨楼。到了楼下,对着不远处正在修整的捧日马军,高声吼道:“弟兄们,起来随我去前面巡哨。”
数十名骑兵利索地整装上马,他满意地一笑,上马率队向西北方向绝尘而去,哨楼上的那队将才如释重负,匆匆下来招呼人扔骨子取乐。
“大人,不能再向前了。”高平身边的一名虞候,策马劝诫道:“这里离女真前哨营寨太近了。”
“你怕了?”高平冷冷地瞥了眼虞候,淡淡地一笑,马鞭指着前面山头,道:“我要转过前面那山头,看看虏人的虚实,怕的话就先回去。”
虞候翻个白眼,高声道:“大人能涉险,我岂是孬种。”
“哈哈。”高平一阵,策马大笑道:“还有一条好汉子,咱们走。”
当高平等人转过山头,却被眼前远处的情景惊呆了,大队金军骑兵正在休整设寨,一片忙碌的景象。
“这群鞑虏要做什么?。”高平面色微微一变,军情显示前方金军应该是汉儿军,他眼前的竟然是几千女真族骑兵,脸色不由地变了几变,断然道:“撤退,快撤退。”
金军骑兵也发现了他们,军中响起了阵阵号角,数百骑脱离大队,向他们所在方向杀来。
高平可不想被这些金军骑兵缠住,他这几十骑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急忙大呼撤退,
却不想后面驰来十数名金军游骑,原来这股金军游骑早就盯上高平等人,因见宋军人多不敢动手,现在他们堵截上来,想和主力一道围歼这股宋军骑兵,只要缠住就成功了。
“不要恋战,直接冲出去。”高平不是傻瓜,深知陷入缠斗,他们将全军覆没,没看到金军骑兵开始两翼展开吗?那是标准的围歼战战术。他挥刀纵马,向金军游骑冲了过去,就手起刀落利索地连斩两人。
河北军名声很差,战斗力不敢恭维,但这生死关头,大家都明白,不迅速把冲出去,金军大队骑兵一到,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们红着眼,嗷嗷地杀向金军游骑,一副拼命的架势,金军游骑也不是孬种,十名数骑兵紧紧相贴,集中向高平杀来。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眼力十分老道,一看高平装束就知是头目,只要将对方头目缠住,其他人就不能快速破围,宋军军法也很严峻,抛弃主将逃跑是死罪。
高平急红了眼,厉声道:“快,不要恋战,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
第二九三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2
当天,斡离不率军正式南征,以平州为跳板,对燕山府路发动突然袭击,粘罕也对河东试探性进犯,战争打响了。笔)痴(中&文bichi.me但是,粘罕的进攻并不明显,没有直接进攻,而是继续集结兵马,保持强大的军事压力,前锋慢悠悠地南下。
也是,粘罕有六万女真族铁骑,之所以进兵缓慢,就在于女真人对大宋西军的重视,六万骑是女真绝对主力,却用于多山的河东,显然要防备大宋西军。
六万骑兵或许不断太多,但绝对是铺天盖地,是一支几乎无法阻挡的力量,就不要说那些番汉军和阿里喜了。
“陛下,燕山府路全境糜烂,斡离不以郭药师为先导,正在火速南下,粘罕兵抵太原。。”王秀作为枢密院都承旨,自然负责呈报军情,他心里跟明镜一样,郭药师的临阵倒戈,五万常胜军的失去,直接造成燕山府路沦陷,蔡靖等燕山府路大臣的被俘,朝廷门户大开。
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七日了!他荣辱不惊。
前方官塘像雪花一样飞入东京,无一例外都是女真大举入侵,朝廷连战连败的消息,赵佶早就麻木了。
“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女真使臣萧庆已经到了城外。”李邦彦眼皮子直跳,有点心不在焉。
白时中蹙眉道:“这个时候萧庆前来,恐怕另有所图。”
“太宰认为如何是好?”赵佶急切地问道。
白时中一时语塞,女真入侵引起了巨大恐慌,朝廷要真的接待萧庆,还不得被人骂死啊!他不愿触霉头,好不容易熬到的位置,成了烫手的山芋,真狠不得弃官。笔)痴(中&文bichi.me
王秀暗自叹息,怪谁呢?你就是穷奢极欲也行,国家大事上却屡屡失分。当年,就不该接受张觉归附,既然接受了你就该保全人家,王安中被女真威逼杀了兵败的张觉,让郭药师等降臣恐惧离心。
嗯,这样也行,杀了就杀了,既然触碰原则那就把漏洞补全,分化郭药师的权力,把常胜军给散编算了。再者,及时调动西军东进,以陕西兵马扼守大河,再令河北组建义士抗战,激发他们保护家园的热情。
“陛下,朝廷可以采取‘小使’的权宜礼节,在尚书省公厅内接见萧庆,好生招待便可。”李邦彦献了个计策。
“也只能这样了。”赵佶轻轻一叹,目光又转向王秀,问道:“王卿家,为何不言?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王秀见赵佶问到自己,说道:“陛下,臣在想女真坏盟入侵,看是气势汹汹,其实也是外强中干。”
“哦,卿家说说。”赵佶眼前一亮。
“陛下下诏,河北河东士民结寨守土,朝廷授予官职,战后论功行赏荫蒙子孙。”王秀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人家暴风骤雨般地攻势,让你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只好说道:“加强东京战备,调西军火速增援,并加强京东防御,女真主力纵然抵达河上,也无计可趁。”
“还有,请陛下罢西城扩田所,将土地归还百姓,裁减宫廷用度等,激励让天下士民气势。”
赵佶有些犹豫,半响才说道:“先在尚书省接待女真使臣,探明对方来意,再做计较,王卿家也去。”
“陛下无需担忧,女真不过是刚刚立国,也是就是靠血气之勇一撅而就,他们不可能长期坚持,朝廷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兵临城下事,不需要跟这帮鞑虏客气。”王秀给赵佶打气,为了自己为了朝廷,他必须要当朝说出激励士气的话。
就在午后,王秀跟随白时中、李邦彦、蔡攸等人来到尚书省接见萧庆。
白时中老奸巨猾,一副老神常在,李邦彦把姿态放的很低,小心翼翼地道:“贵使来,不知有何指教?”
萧庆自持金军连战连捷盛气凌人,不把这些赵宋大臣放在眼中,不屑地瞥了眼众人,慢悠悠地说道:“我朝皇帝命国相郎君与二太子郎君吊民伐罪来着,两路数十万大军须飕便到。南朝不休德政,败坏纲纪,收容我朝叛臣,纵容将官在边境滋事,实在让人人不可忍。。”
这话可是将白时中、李邦彦、蔡攸等人吓的面无人色,一个个平日里素有权谋的人杰,此时全然没有了主张。
好大一会,蔡攸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贵使,敝国要怎样方能使贵国暂缓南下?”
萧庆狂傲地大笑,高声说道:“不过是割地称臣罢了。”
割地称臣对于赵佶可谓是奇耻大辱,众人岂能不知,但面对金军迅猛的攻势、萧庆的狂傲,这些平日里竞相标榜名士的大臣们,谁也不敢再多问一句。
王秀冷笑不已,这他妈算哪门子鸟事,萧庆说的都是女真做的,当然赵官家的确很过分,你要做乌龟就做彻底,别老想着伸头得便宜,让人抓住了唯一的尾巴,成就了人家南侵最佳借口。
眼看这些朝廷众人面面相觑,他真的很失望,更加坚定自己的打算,沉声道:“敢问贵使入女真担任何职?”
这话诛心啊!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告诫萧庆别他娘地狂妄,这里是大宋朝廷的尚书省,在场都是军国重臣,容不得区区使臣猖獗,第二层是讥讽萧庆,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还在大宋朝廷上指手画脚,简直不可理喻。
萧庆脸色一变,凶狠恨地瞪着王秀,白时中、李邦彦等人惊讶地看着王秀,一个个脸色精彩。但他们不能不承认,面对盛气凌人的女真使臣,王秀表现的镇定自若,胜过他们很多,实在让人惭愧不已。
“你是何人?”萧庆脸色潮红,王秀的讽刺他岂能听不出来,这在骂他是贰臣,
“大宋枢密院都承旨王秀,怎么了?”王秀面带诙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就是我比你身份高,不服?
萧庆见王秀的轻蔑,心里又羞又怒,当即厉声道:“你身为南朝枢密大臣,竟敢羞辱上国使节,就不怕我百万将士雷霆之怒,不怕我家二太子兵临城下,要你的血拌鼓?”
第二九四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3
惊破霓裳羽衣曲2第二九三章一自胡尘入汉关2
拉倒吧你!王秀很鄙夷地撇撇嘴,不屑地道:“还百万大军,女真一族能有百万人口?那些契丹、渤海、六奚杂胡和几个汉儿,都是乌合之众罢了。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上国?契丹对于天朝也是先皇垂怜,才许给兄弟之国,赐给岁币,女真不过起于白山黑水间,能够征服契丹也全赖大宋天朝相助,他们不思感恩戴德,竟然窥视中原,实在畜生不如。”
话说的尖锐非常,不仅把萧庆骂了,还羞辱了女真人,连白时中也脸色变了几变,不知说什么好。
“拿我的血拌鼓,你要搞明白一点,这是东京开封府,大宋朝廷的国都,有数十万精兵拱卫的坚城,我先用你的头颅祭旗,让你家二太子看看还差不过。”
萧庆狠狠地咽了口唾液,眼角闪过一抹惧色,王秀那双冰冷狠戾的眸子,给他绝对说到做到的感觉。他是嚣张不假,但都是建立金军气势如虹的基础上,本来是奉命打探虚实,恐吓大宋君臣的,要真碰上硬茬子,还真敢把他杀了,说实在的他还真怕死。
蔡攸看了眼王秀,不悦地道:“直阁,不可对贵使无礼。”
王秀看也不看蔡攸,目视萧庆,阴森森地道:“好了,贵使来意,诸位相公也知道了,还是先下去歇息,我等会禀明陛下决断。”
萧庆吸了口凉气,人家王秀的硬气,压根就不鸟他,但气势上不能弱了,当即拂袖而去,还嚷嚷着:“胡闹,简直胡闹,一群宰执竟让都承旨猖狂,南朝无人。”
众人脸色很不好看,王秀的闹腾固然解气,但肯定会激起女真人的怒火,他们又暗自责怪王秀。
“直阁,太失礼了!”李邦彦看着王秀悠悠地道。
王秀碰到李邦彦哀怨的目光,简直就是深闺寂寞少妇,他忍不住打个冷战,笑道:“相公,别人刺探我虚实,要是朝廷唯唯诺诺,会让他们更加骄狂,你退一步他就进一步。嗯,就跟恶狗一样,咱们把棍子一亮,他就夹尾巴了。”
这种形容引得众人忍俊不已,连蔡攸也嘴角猛抽,想保持威严却忍得好辛苦。
“那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白时中说的委婉,但也有责备的意思。
“相公说的是,在下孟浪。笔)痴(中&文bichi.me”王秀对白时中还是客气的,这老伙计没什么大恶,对他也有善意,耐下性子道:“萧庆定然是奉命打探我虚实,朝廷应该借口他言辞不当,辱没先皇为由杀了。”
众人一惊,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秀,这也太毒了吧?他们还真想不到王秀手段。
“恐怕失去利益,激怒女真.”李邦彦摇了摇头。
王秀一阵牙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唠叨礼仪怕人家恼怒,不由地笑道:“相公,现在是他们两路南下,意欲侵占我疆土。萧庆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女真南侵是蓄谋已久的,相公认为放了他就会让女真退兵?激怒讨好有什么区别?”
是啊!人家都打过来了,你还缩手缩脚,这不是任人欺凌的软蛋吗?
“要是相公不愿杀人坏了礼数,那就找个借口关起来,绝不能让他带回朝廷实情。”王秀见众人脸色犹豫,他轻轻叹息,只好退而求其次。
“还是面见陛下再说。”李邦彦一脸的为难,他是完全没了主意。
这个时候,连蔡攸也六神无主,忘记借机打压王秀,女真人的凶悍给了他太多的压迫,让他大脑有点秀逗。
王秀回到家中,却见有琴莫言、文细君、秦献容三女正在品茶说话,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官人,女真人会不会打倒东京?”文细君一脸的担忧。
王秀看了眼三女,稍加沉吟道:“能。”
“啊。”文细君花容失色。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凝重地道:“官人不用担心家里,全心应付朝廷事就是。”
“不用担心,没事的。”王秀莞尔一笑,有琴莫言的识大体,让他感到欣慰。
“奴家也能时常陪着大姐和十三姐,官人放心。”秦献容眸光落在王秀身上。
王秀落落大方地看着秦献容,淡淡地笑道:“多谢秦娘子,兵荒马乱的,我时常要在朝堂上,你们还是在一起安全些,不如娘子搬过来同住。”
文细君一喜,拉着秦献容笑道:“三姐那边太冷清,还是过来咱们姐妹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秦献容俏脸绯红,啐了声道:“不方便,有你这么说的嘛!你不能去我那说话。”
有琴莫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献容,又说道:“官人,东京能不能守住?”
“放心吧!”王秀温和地笑了,他决不允许有琴莫言出事,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后路。
女真的大举入侵,让赵恒也一阵惊慌,好在有耿南仲、张启元安抚,他才暂时安静下来。
“女真背信弃义,眼看到了邯郸,这可如何是好?”赵恒喝了杯水缓过劲,再次陷入气急败坏中。
耿南忠劝慰道:“殿下不用焦虑,官家那里只有对策。”
张启元的心思可就活了,朝廷的危机,应该说朝廷危机四伏,面对女真人的疯狂进攻,朝廷已经束手无策,机会,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目光游离左右不定。
“张卿家,女真背盟交兵,你可有退敌良法,孤也好上奏官家。”赵桓的目光触及张启元,顿时一亮,张启元在他心中不吝足智多谋。
张启元起了一头虚汗,他哪里懂什么军事,谈何决策千里,不免踹踹道:“殿下,耿大人说的不错,自有官家做主。”
耿南忠瞥了眼张启元,嘴角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笑。自从张启元进东宫以来,很快得到赵恒的信任,在赵恒的那里甚至还超越了他,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但这时候不是争闲气时,他淡淡地说道:“殿下,上午王秀在尚书省呵斥女真使臣,倒是让朝廷解气。”
“不过是争义气的伎俩。”赵桓很不高兴,有点不耐烦。
耿南忠摇了摇头道:“王秀献策,下诏两河士民结寨自保,汇集兵马死守三镇,并招西军火速东京,江南兵马进驻京东,臣看切中要害。”
“三镇在手,河北不失,这倒是真的,但江南兵马应该勤王京城,两河士民结寨自保,只能形成为大甩不掉。”赵桓并不太看好,继续道:“不过,王秀倒是有点将才。”
耿南忠并不同意赵桓说法,人家都打进来,河北一片糜烂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尾大甩不掉?他耐心地道:“王秀所言,京畿本有十万吏士,百余万人口,女真就算兵临城下也无奈何,倒是怕他们纵兵烧杀,江南兵马缺少马匹,不如防御大河南岸,威胁女真侧翼,打通与河北的联系。”
“这些都是常理,却不知官家要怎样。”赵恒一阵心烦。
张启元欲言又止,他忽然感到,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妙。
正如赵恒的忧虑,赵佶更是心惊胆战,他在宫中来回度步,不安地问李邦彦道:“难道真要下罪已诏,真要罢了延福宫、西城租课和殿中省内外制造局?”
李邦彦咬咬牙,果断地道:“陛下,恐怕只能这样了。”
赵佶面如土色,嘴唇发抖,想说话却又不知怎样说。
“陛下,郎官李邺自请出使议和。”李邦彦拿出一封奏章,递到赵佶手上。
“好啊!看来这李邺是个人才,女真不过携威而来,嗯,既然他有心为国,朕要给他加官进爵,命他为使臣北上。”赵佶一阵大喜,但目光落到奏章后面,又犯难地道:“如今太府拿不出三万两金,这可如何是好?”
李邦彦眼皮子一动,自号‘浪子’也不辱‘浪子’名号的他,一反常态的闭嘴。笑话,这是说话开玩笑的时候吗?你能逗赵官家乐,也能当着妃嫔脱衣服,但要分时候,没有眼色的胡闹,只能让丢了吃饭的家伙。
“看来只能动用祖宗内帑了!命内侍取两坛子金,让书义局化了打成牌子,让李邺火速北上”赵佶叹了口气,曾几何时,他何曾想过自己能混到如此地步?
李邦彦嘴角一抽,果然被他猜中了,看来官家为了退兵,连祖宗的钱也用上了。
当天晚上,王秀匆忙去了钟离秋住所,刚进来就笑道:“先生,请郡奏章写好了吗?”
钟离秋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你要能给我请开封府,那是最好。”
“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王秀一阵大笑,道:“不过,官家要是能耐,让先生入枢密院取代蔡相公,必能惊退女真鞑虏。”
钟离秋看也不看王秀,专心把茶水泡好,才说道:“战况如何?”
“很不好。”王秀脸色渐渐严肃。
“官家始终抱有幻想,举棋不定,士民惊疑,贻误战机。”钟离秋无悲无喜。
“学生该说的都说了。”
“尽力就好,今后也问心无愧。”
“先生,这是我明日上的奏章。”
“什么,你要.”钟离秋一看奏章,脸色遽然改变,错愕、不解、恍然、玩味。
第二九五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4
次日,王秀奉召来到宫中垂拱殿,白时中、李邦彦、蔡攸、童贯都在,竟然还有吴敏和宇文虚中,由于军情紧急,赵佶早就回到宫中。(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王秀身为枢密院都承旨,自然要上奏新一轮军情,他把粘罕迫近太原的军情大概一说,点名局势坏到不能再坏程度,朝廷在河北已经无力反击。
赵佶脸色凄苦,看着宇文虚中,叹道:“当年,王黼不用卿言,扶持契丹为朝廷藩篱,如今女真两路兵进,斡离不已经抵达邯郸北郊,卿家看如何是好?”
当年,宇文虚中上书反对结盟女真,赵佶正在兴头上,要做他完成最后统一的千秋功业,哪里容得下不同意见,借着王黼的手把宇文虚中贬斥,天子自然没有任何过错,一切骂名由王黼承担罪责。
王秀不经意地撇撇嘴,很鄙夷赵佶的王八风度,他内心深处,还是挺敬佩宇文虚中贤大夫风范的。
宇文虚中哪里敢说天子不是,急忙道:“女真携强势南下,虽连连突破,但只要陛下檄召各路使臣入援,下诏恢复人心,平息军民怨气,臣料凭借历代先皇宽待士人、厚德苍生,天下士民还是甘愿为陛下效命的。陛下应该从容应对,决不能不战自乱。臣还是请陛下先下罪己诏,革除各项弊政,宽天下人心,在任用良将在河阴御敌。”
王秀恍然,看来昨夜赵佶已经召见宇文虚中,君臣谈论到罪己诏了,有了宇文虚中的关系,他联想了很多,立即道:“陛下,可下罪己诏,但女真马队迫近,朝廷应选择精锐去河上驻防,防备女真突然过河。(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
“直阁何必匆忙,女真尚在邯郸以北。”蔡攸不满地道。
“安肃、保信等军城废弃,河北各路兵马毫无章法,无法牵制女真马队奔驰,还是小心为上。”王秀瞪了眼蔡攸,语气很不客气。
蔡攸老脸一红,王秀是在打他的脸啊!就在女真入侵前夕,他为了彰显赵官家的扩土功绩,力主废了原宋辽边境军城,说什么安肃、保信诸军城为了制扼易州一带,防备契丹入侵,既然收复了燕山路,各军城已经成为内地,驻泊重兵不合时宜,也没有必要了。
结果是很悲剧的,大宋一连窜防御体系完善的军城毁弃,那些精良的防御器械被拆除,各部将士纷纷撤离,女真的大军却生生打了过来,结果是几个本来能牵制大量敌军的军城,再也没有能力抵抗,纷纷投向女真,河北大平原再也没有牵制女真人的屏障。
不要以为区区军城能牵制大量敌军,当年在威虏军遂城,杨延昭以区区数千兵马,利用完善的防御体系,顶住二十万契丹大军的猛攻。魏能也在威虏军,凭借坚城反击契丹,打的萧挞凛,十余万契丹军兵败如山倒,丢弃甲仗十八万,可见林立的军城在平原战中的重要性。
至于三镇和那些大城,虽然有钉子作用,却无法和军城相提并论,人家留下少量兵力就能监控。
“都是郭药师这个叛贼。”童贯见蔡攸理亏吃瘪,同病相怜为蔡攸说了句好话。
王秀瞥了眼童贯,毫不客气地道:“大王身为宣抚,若能留在中山,团结河北、河东四路兵马,何至于东路女真深入。至于郭药师狼子野心,三姓家奴,本就是小人,大王曾去观兵,就应该以西军威势拿下他,现在说贼子又有何用?”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让童贯如此强势的人,也哑口无言。他对女真人强悍非常恐惧,更对河北兵马没有信心,关于这点他还能自圆其说。
当年郭药师归顺,朝廷放任降将拥有重兵,很多大臣多次要朝廷解决边患,也就是分散郭药师的兵马,让常胜军无法拧成一根绳,失去对朝廷的威胁。可惜郭药师狡猾,贿赂包括童贯在内的大臣,让童贯等人挑不出茬子,赵佶始终无法采取雷霆手段。
结果常胜军由一万余人扩张到十万,掌握在郭药师手里的就有六万余人,甲仗优先供应,仅骑兵就有上万,完全有能力和女真马队抗衡,形成为大甩不掉的尴尬局面。
赵佶也算是有手段的君主,把重臣玩弄手掌中,说让谁滚蛋就滚蛋,为了拉拢老郭,让契丹旧臣归心,甚至在内宫晨辉殿赐宴,这可是几个宠臣才有的待遇啊!
当然,他也看出郭药师有点不那么正常,毕竟让童贯去见机行事,能拿下郭药师就现场拿下,不要担心惹起乱子,有精锐的西军压阵,还有数万禁军,郭药师除非脑袋坏了,绝不会爆发公然反抗。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硬的不敢就来软的,童贯被郭药师迷惑,竟然帮助郭药师说好话,轻易地蒙混过关。
沿边军城被毁,很大程度上也因为常胜军和义胜军的扩张,把各路常平仓都耗尽了,河北兵马再弱那也是朝廷的兵马,多少能被守臣信任,被那群归附的军队占用军粮,那些正规军人吃不饱,穿不暖,怨气冲天,给你卖命才怪。
童贯气的三尸神暴跳,正要厉声呵斥,却见王秀话声一转,道:“陛下,当务之急一面下诏挽回人心,一面聚兵河上,筑起堡垒防备虏人渡河。”
赵佶摆了摆手,止住童贯的怒火,沮丧地道:“宇文卿家草诏就是。”
童贯狠狠地瞪着王秀,心中恨不得宰了这厮,但他知道不能,现在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好暗暗记下,有机会再阴王秀。
王秀一下子往死里得罪蔡攸、童贯,要是放在平常简直不可思议,绝对会被人认为得了失心疯,连他也会认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但这个时候,他再也不在乎了,为了靖康年间,为了他的理想,为了这个时代,为了这个民族的未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政治就是这么有味道,泛着一股发霉的YDao味,你不闻还真不行。
宇文虚中看了眼王秀,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章,道:“臣昨夜就草拟罪己诏,专等今日进呈陛下。”
第二九六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5
众人眼光一下就复杂了,感情昨夜宇文虚中和赵佶谈的很深,连罪己诏都早准备好了,还是连夜赶制出来的。笔`¥`痴`¥`中`¥`文www.bi~chi.me
“好了,你先读来朕听听。”赵佶也稍加意外,但他并没有过分计较,换成平日早就勃然大怒了。
宇文虚中神色淡定,丝毫没有提前预谋的觉悟,徐徐说出减少宫人、御驾规模,罢西城括地所、殿中省各局、大晟府、内臣寄等条陈,让人眉头一阵挑动。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不能不说宇文虚中切中时弊,一旦实行,对天下士民是有振奋作用的,让他不悦的是,榷货余飨司、银行也在此列,香的臭的一竿子搂,这老伙计还真敢胡咧咧。
待赵佶拿过来在看,他立即道:“陛下,榷货余飨司可以罢,但银行断不可取消。”
赵佶抬头看着王秀,目有惊讶色彩,却没有说话。
“银行在江右、京东行之有效,一旦取消对民间打击甚大,恐怕引起士民怨恨。”王秀宁可女真人立马打过来,也不愿意取消银行,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公署被改为榷货余飨司最终取消,还可以快速重建,银行一旦被打乱,哪有那么容易再组建的。
宇文虚中不满地看了眼王秀,不悦地道:“直阁,银行盘剥民利。。”
“大人说银行盘剥民利,怎知两浙路恢复那么快?”王秀不待宇文虚中说完,抢先道:“难道质库盘剥生民不大?朝廷设置银行,士民贷钱财利息低于质库,逐步挤压质库,让生民得利,大人可知道?”
宇文虚中刚想说话,赵佶忽然道:“好了,除了银行不能罢免,其它就按照卿家意思一一施行,朕今日要不吝改过,以谢天下。”
宇文虚中惊讶地看着赵佶,他原本打算先斩后奏,至少能保留一半,却不想赵佶除了银行保留,其它的全部准奏,让他再也顾不上和王秀计较,深深拜下去,激动连泪都流出来了,胡须不停地颤抖。
虚名,士人不屑却又是他们所最求,谁不愿青史留名?
尚书右丞宇文粹中看了眼兄弟,轻声道:“陛下,是否依此出画黄?”
大宋朝廷办事制度,中书省用黄纸记录天子草诏送到门下省,黄纸就叫画黄。(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门下省详校无误,由门下侍中、侍郎和给事中观看,如果通过了就送尚书省施行,形成有法律效力的敕榜,有异议的话就由给事中封驳,有风骨的大臣,甚至不给天子一点面子,让天子也无可奈何。
大宋历代天子,都多少吃了给事中的亏,尤其是仁宗皇帝,连给张妃老爹个节度使,也被门下省驳回,生生吃瘪,还反而劝慰张妃。
“陛下,罪己诏轻易下不得,还是斟酌酝酿为好。”李邦彦犹豫再三地道,这里面有他不少事啊!搞不好会被连累。
“恐怕有人拿罪己诏生事,还要谨慎才行。”白时中脸色很凝重。
王秀对白时中的持中还是赞同的,但他也认为非常时期,不应该太谨慎,现在要鼓舞士气,不是怕这怕那,当即朗声道:“还请陛下下诏。”
童贯抓住机会,沉声道:“直阁是都承旨,管好军机本兵是本分。”言下之意,王秀的手深得太长了,两府重臣商讨的事,你没事瞎咧咧个鸟。
王秀翻个白眼,也不在乎童贯是知枢密院事,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大王,在下正是掌枢密院枢要军机,才不得不请陛下速速下诏,振奋民心士气,也好团结抗战。大王不仅是枢府本兵,更是两河、燕山宣抚,负有守土大任,更应该请陛下下诏,振奋北方人心,拖延女真南下步伐,让朝廷有时间应对。”
第二次的出言讽刺,童贯实在受不了羞辱,脸色顿时大变,厉声道:“直阁,不要欺人太甚。”
“大王,在下以事论事,不明白怎么欺人太甚?”王秀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你、你。。”童贯不想王秀强硬如斯,气的脸色铁青,如果不是尚存理智,他真能窜上去和王秀厮打。
“够了。”赵佶本来就闹心,听王秀和童贯你一言我一句,忍不住变了脸色。
殿中侍御史猫在一旁,两眼精光闪闪,赶紧记录下来,等着弹劾童贯和王秀。
“陛下赎罪。”童贯惶恐地躬身请罪,他是擅自逃回东京的,不能不谨慎再三。
赵佶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快去让人办理,不要耽搁了,朕要休息一阵。”
宇文粹中见状,立即出去寻找门下省官吏,让他们把奏章带回都堂誊写,准备走程序,至于翰林学士承旨在不在场,少没少一项程序,完全顾不上了。
众人陆续退下去关心罪己诏,王秀先退回禁中枢密院公厅,他要处理河北、河东军情,并给兵部调拨甲仗物质公文下印,可以说忙的一塌糊涂,两头的跑。
正当他看完刚送来的官塘,无一例外都是告急文书,简单收了几份比较重要的,正要去垂拱殿方向,却见何为送上了羹汤,笑咪咪地道:“何必这么拼命?”
王秀摇头苦笑,道:“没办法啊!人家六万铁骑横冲直撞,五万步跋子扫尾,咱们自毁长城、自食苦果。”
何为眨眨眼,自王秀担任都承旨,他也被要进了枢密院,官职是小了点,当年跟随在都承旨身边,权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还是日后升迁的重要资历,自然对王秀颇为感激。
也不在意王秀的话中,咂咂嘴道:“这是两府重臣的事,咱们不出错就成,没必要卖力。”
王秀淡然一笑,他没有奢望何为成为志同道合的人,但何为生性谨慎,的确能胜任繁忙的庶务。
“我听易之说,他家的珠宝细软都上船了。”何为咧咧嘴道。
“哦。”王秀呵呵一笑,并不过分奇怪,女真入侵那么大的事,重臣瞒着赵佶,但他们都有小九九,他早就知道蔡京把府邸都要搬空了,组组装了八艘大船,准备南下去金陵江宁府。
说着话,他从书案方盒里拿出一本奏章,装到了袖里的顺带中,苦笑道:“还得去啊!”
当他到了垂拱殿殿院门前,却发觉重臣正在争论,过去一看原来诏旨出来了,却少了很多内容,几乎被改的面目全非,单单内臣寄资就被梁师成、李彦等人删除,让宇文虚中大为恼怒,正在和众人辩论不休。
白时中、李邦彦、蔡攸、童贯等人竭力辩解,认为官家哪有那么多错,有些都已经开始改正,就不要再写出来了。
蔡攸甚至怒气匆匆威胁,宇文虚中太过偏激,竟然把官家二十余年政绩全盘否定,不是人臣应该做的,这是在诋毁天子,居心叵测,质问宇文虚中是何用心?
王秀当即就翻了白眼,赵官家当政二十余年,的确干了些好事,但在军国大事上却乏善可陈,对生民的盘剥,早把那点善政抵消了,蔡攸是心里有鬼啊!那些破事能少了蔡六?
却见宇文虚中勃然大怒,双目瞪着蔡攸,厉声道:“苛政让民不聊生,社稷倾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到燕山、河北很多城池看到虏人檄文,纷纷打开关防迎接虏人兵马。两府重臣应该痛定思痛,立即改弦易张,挽救败局,不应该掩耳盗铃,让局势越发不可收拾,国事就坏在小人身上。”
王秀深以为然,女真人不仅准备细致,连檄文也出自高手手笔,可以说直接点到赵佶的要害,让军民极为痛恨。士人很注重传统,但民众可不那么想,你逼得我没饭吃,我还跟你混啊!这不是傻蛋吗?
正在争吵,忽然来了宦官说官家要再看诏旨,很明显是后悔的举动,当然不是后悔干了那么多糊涂事,而是不想下罪己诏了,结果重臣们都傻了。
他们不是傻瓜,相反一个比一个精明,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玩的,罪己诏肯定要下,纠结在内容上,是有些人心虚,这些破事有他们某某人的参与,日后会成为政敌的攻击的靶子,赵官家肯定不会有错,倒霉的还是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没了主意,宇文粹中弱弱地道:“官家那,如何是好?”
“我去。”宇文虚中性格刚直,本以为赵佶诚心悔改,没想到出了蛾子,不由地心急火燎。
“不成,你去只能火上浇油。”宇文粹中绝不容许兄弟冒险。
王秀看了看一筹莫展的众人,撇撇嘴道:“诸位相公,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快说。”宇文粹中大喜,就差没有拉着王秀了。
“陛下肯定让改,大人是饱读诗书的大学,那就再写一份。”王秀玩味地笑道。
“妙啊!”宇文虚中不是傻瓜,立即领悟王秀的意思,不由地大声叫好。
一群人又进了大殿,眼看赵佶焉了吧唧的模样,大家也一阵子沮丧,赵官家都没有信心,他们又能怎样?
“罪己诏。哎,能不能改改?”赵佶很么有底气。
第二九七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6
“臣来。(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宇文虚中心里气愤,立即讨来纸笔,就直接铺在地上奋笔直书,王秀甘愿为他镇纸。
大学就是大学,绝对不是吹嘘出来的,文章一阙而就,那文笔词锋,简直入情入理六七分,赵佶看了几行,忍不住泪如雨下,忽然伏在案上嚎啕大哭。
天子大哭,是很没面子的!
“陛下息怒,万勿伤了龙体。”李邦彦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宽慰,弄臣有弄臣的便利,别人不敢靠近劝慰,弄臣就敢靠上去轻轻捶背。
王秀看的嘴角猛抽,用只有他才能通道的声音,弱弱地道:“好基友啊!”
“卿家念吧!”在李邦彦的舒展下,赵佶总算没哭过去,有气无力,不住地啼吸。
宇文虚中毫不客气,拿过罪己诏就念,赵佶听着再次哭的梨花带雨,让李邦彦一阵温情宽慰,王秀甚至有点心软了,看把咱赵官家逼的。
“卿家先回避一阵,待朕再考虑片刻。”赵佶总算抹了把泪,想要再拖一拖。
当众人要退下时,王秀却忽然拿出一封奏章,朗声道:“陛下,臣还有本奏。”
“卿家还有事?明日再奏不迟。”赵佶一脸的疲惫,脸上挂着泪痕,眼眶子通红,他真的不想再听不好的消息了。
“陛下,干系国本,十万火急。”王秀脸色萧杀地道。笔`¥`痴`¥`中`¥`文www.bi~chi.me
赵佶没有办法,只好勉强道:“卿家先说。”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明年得失在此一举,他必须这么做,赵佶也会想到,既然是必然的那不防他来用,慢慢打开奏折,用不快不慢的嗓音,慢慢念了起来。
不要说赵佶脸色遽然大变,连白时中、李邦彦等人也惊讶万分,谁也没想到王秀竟然胆大如斯,做出让他们也忌惮不已的事,惊讶后也有几分佩服。
出乎意料的是,赵佶竟然没有打断王秀,甚至没有雷霆之怒,一直到王秀说完,脸色却出现稍许的解脱。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时,王秀决然道:“陛下,事不宜迟,应该速速乾纲独断,稳固国本。”
童贯又惊又怒,立即判断是扳倒王秀大好时机,立即道:“陛下,王秀妄言滋事,其心可诛,可令侍卫拿下,一旦他阴谋得逞,将会让居心叵测者存非分之想。”
李邦彦脸色很不好看,忌惮地看了眼赵佶,一向自诩浪子的他,少有地出现恐惧。
赵佶脸色又是一变,目光遽然冷峻,从一个哭鼻涕的中年人,成为一个威严的帝王。
王秀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感觉,童贯最后一句话太毒了,直接勾起帝王最忌讳的话题,他没有料到状况。
凶险,万分凶险,一个不慎他将成为看客,悲剧的话会万劫不复。
王秀心里很乱,他不后悔上这份奏章,更不后悔运筹此事。刚才,没有往深里去考虑,一而再的得罪童贯,他固然是有目的,但却不曾想到有得必有失,童贯会借机发难,置他于万分危险的境地,但有些事他必须坚持,这是原则。
李邦彦已经噤若寒蝉,梁师成也不在,蔡攸恨不得杀了他,白时中就不能指望,张邦昌在外调度,唯独宇文兄弟算是正直,却也脸色凝重,显然在怀疑他的用心。
他脸色颇为正常,显得一点也不担忧,甚至连看也不看童贯,神色淡定望着赵佶,平静地道:“陛下,臣一心奉公,绝无半点偏私。”
赵佶凝视王秀,低沉着嗓子道:“卿家又怎么说?难道国本也是你所能议论。”
王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要过这关,不然就真玩完了,既然做了,他就有背水一战的思想准备,此时索性豁出去,十分硬气地道:“臣是枢密院都承旨,等同于三省给事中、舍人。难道在朝廷危机时,就不能议论国本?”
这话问的好啊!赵佶哑口无言,人家王秀是进士及第,正儿八经的名流士人,先不说在士林中的声誉,三省和枢密院都是朝廷顶级衙门,三省长官组成都事堂,枢密院自成体系号称东西府,宰相、执政不理具体事务,中书舍人、门下给事中和都承旨领本衙门政务,虽说中书舍人、门下给事中地位高过都承旨,但实际执掌是一样的。
王秀以枢密院都承旨,枢要本兵文官身份,在危急时刻上应付危机的奏章,无可厚非!
童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人家上奏也是本分,刚才宇文虚中还疾言厉色,总不能让王秀唯唯诺诺,似乎有点自己枉做小人。
赵佶仍然很不甘心,沉声道:“可有人与卿家商议?”
童贯恍然,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官家就是官家,考虑问题角度就是不一样,他压根就没往别人身上想,瞥了眼李邦彦,心中冷笑不已。
既然决定迎难而上,王秀毫不忌讳赵佶话里有话,朗声道:“陛下,臣和他人并无交通,和太子也素未谋面,是想陛下连罪己诏也犹豫不决,女真虏人铁骑可不等陛下。既然如此,还不如正太子名,鼓舞东京士民,百万之众团结一心,任他十万虏人也只能望城兴叹。”
“难道朕就这么失败!连卿家也失去信心。”赵佶刚才满腹狐疑,顿时化作委屈的悲鸣,又开始流泪了,那股帝王的威仪无影无踪。
李邦彦暗自松了口气,不再去宽慰赵官家,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秀,但见那并不挺拔的身躯,有种让他高山仰止的感觉,那疲倦的面庞,给人坚毅的淡定,不由地又一阵叹息,当年的小小进士,今天彻底成长起来了。
他把自己和王秀加以比较,自己采遍天下花的自诩,何尝不是一种奋斗和理想,他没有办法在群星荟萃中脱引而出,只能采取取巧的办法,博取士人不断堕落的眼球,王秀却靠着真才实学,无论是手段还是政略,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还比较幼稚,但正所谓正战奇兵,或许人家是理直气壮啊!
“陛下,王秀狡黠,断不可轻信,陛下要保重龙体。”童贯见赵佶被王秀说动,不由地大惊失色。
第二九八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7
其实,赵佶对女真强大攻势肝胆皆裂,早就有把烂摊子撂给儿子打算,自己好赶紧跑路。笔`¥`痴`¥`中`¥`文www.bi~chi.me但是,童贯的挑拨让他本能怀疑王秀的目的,赵家防范的传统,又让他疑虑太子是不是急不可耐要夺权,这才引发他的忌惮,起了一丝杀机。
王秀正义凛然的言辞,让他无言以对,是啊!回乡二十年的经历,竟然成为黄粱一梦,伤心地大哭起来。
重臣哪个敢再说话,谁也不愿意在局势明朗前引火烧身,但看向王秀的目光渐渐凝重。
或许是投机,也或许是忧国忧民,但这份眼光和果断,让人们重新审视王秀,王黼败的绝不是偶然。
王秀瞥了眼童贯,其实他对童贯并无恶意,双方还有一份善缘,甚至认为童贯是宦官中的佼佼者,可以担负方面重任,但政治就是那么可笑,他必须和童贯角力。
再次看向赵佶时,他神色淡然,平静地道:“时不我待,臣言尽于此,望陛下速速决断。”
赵佶很没风度地抹了把泪,无奈地苦笑道:“朕知道卿家苦心,容朕再想想。”
“谢陛下。”王秀也不强求,他的目地已经达到,再多说那就过了,其他的鸟事,自然会有其它鸟来做。
多年来,他明白了一件事,纵览全局者,欲达目的者,睿智祥和者,并不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而是审时度势,权衡事态轻重,各方利益的交汇点,然后恰当好处地提出来,当各方势力看到利益时,根本就不需要你去做,后面的是他们会帮你做好,只需要善加引导控制即可。
请赵佶禅位,说起来吓死人,但仔细观察却又恰当好处,金军势如破竹,南征的理由又是拿赵佶说事,让天下士民侧目,相当一部分人是认同女真人理由的,也有很多大臣对赵佶失望,希望谨守礼法的赵桓主事。
最重要的是赵官家本身,对战争金军几乎失去信心,随着金军不断逼近,太子的势力也会从蛰伏中复苏,各方的利益均衡点,就是赵官家逃走,赵桓走向前台主事,唯一争论是监国还是皇帝。
宇文虚中急切地道:“陛下,诏书发布刻不容缓,臣还有罢花石纲等苛政诏,还望陛下速断。笔`¥`痴`¥`中`¥`文www.bi~chi.me”
一件烦心事接着一件,赵佶实在厌倦透了,真想直接把烂摊子扔给赵桓,他倦意浓浓地道:“再想想,明天说。”
“陛下,童大王从河北来,肯定带了女真的讨伐官塘,何不看看再定。”王秀丝毫没有觉悟,他把历史上李邦彦、吴敏的戏份都抢光了!当然也是引导廷议方向。
童贯眼皮子一跳,他从中山府风尘仆仆地回来,真的带上了女真的讨伐檄文,上面把赵佶写的一无是处,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小丑,哪敢给赵佶看啊!
他内心深处也挺煎熬的,不给看吧!纸里包不住火,看了吧,不知赵佶会不会把怒火撒到他的头上,他被封了郡王不假,但归根结底还是皇家的奴臣,朝会后脱下宽袖朝服,换上窄衣侍候官家。他和那些士大夫有本质不同,赵官家就再恼怒,只要不牵扯谋逆大罪,也不会把士大夫怎么样,最多是贬斥罢官,或提举宫观养起来,宦官的命贱,搞不好真要被杀头的。
好端端吃饭的家伙,说摘就被摘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秀的提醒很明显是个台阶,他也不是傻瓜,但又有些不情愿,立即道:“陛下,女真郎主的伪诏在此。”说着从袖中拿出括本递上去。
赵佶大概一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上面只是谴责大宋朝廷背信弃义,勾结契丹复辟势力,阴谋颠覆女真,都是大政国策问题,他的神色好了一点。
王秀眼神一变,瞪着童贯,厉声道:“难道大王还要欺瞒陛下多久?”
众人一惊,不知道王秀为什么对童贯疾言厉色,不要说人家是郡王,你在垂拱殿高声喧哗,本身就是不敬,幸亏今天只有史官记录,没有殿中侍御史。
童贯眼皮子一跳,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但又有点不甘心,沉声道:“大胆,你竟然喧哗垂拱殿。”
王秀摇了摇头,寥落地道:“大王从河北匆匆回来,恐怕不止有伪诏,刚才在下说的是檄文。”
“对,还有檄文。”赵佶下意识跟了王秀一句,他也想看看女真人说他怎样。
童贯狠狠瞪了眼王秀,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拿出檄文。
赵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他妈算什么鸟事,不要说那昏庸荒淫、重用奸臣,陷害忠良、压榨生民,还爆料他年轻时私通樊楼李婆子,现在又搞了李婆子干女儿李师师,母女一起上龙床,貌似人品不太地道。
最让人发指的哲宗皇帝的皇后刘氏的死因,说他图谋寡嫂姿色,千方百计要一亲芳泽,不惜违反制度,把嫂子加封为太后,却在施暴时被太后踢中龙根,然后一阵臭骂,恼羞成怒下诬蔑太后私通。
对于赵佶而言,檄文绝对有巨大杀伤力,可以想象他的形象被败坏到何等程度,母女花还有寡嫂的,十足天下第一大淫棍,朝野士民会怎样看他?
赵佶一阵没来由的委屈,天地良心,他是因为哥哥哲宗皇帝的缘故,才加封刘氏为太后的,压根没有一点垂涎心思,一个皇宫里的妇人,太不起眼了,根本勾不起他的兴趣。
之所以赐死刘氏,是刘氏生活作风不检点,耐不住深宫寂寞,又干预外朝事务,绝对是皇家的大忌。
但是,更多的是深深地恐惧,女真人太可怕了,可以想象他们为什么进兵速度那么快,河北士民的抵抗那么弱,不由地心灰意冷,泪水再次不要钱地留下来,扔下檄文一个劲地摇头道:“完了、完了、真完了!卿等先退下商议,稍候朕会召卿等再来商议。”
既然说的差不多了,众人留下也没意思,只好退出来汇集到文字架库旁休息,关系好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李邦彦把王秀叫了出来,低声道:“文实,太子任开封府牧,你有几层把握?”
“十层。”王秀斩钉截铁地道,一点由于也没有。
李邦彦吸了口凉气,惊讶地凝视王秀,这个年轻人做事太狠了,他已经把王秀放在同等位置,不再用看后辈的眼光了。要说王秀没有任何目的,打死他也不相信,当朝重臣谁敢在局势不明,赵佶态度暧昧时,提出太子担任开封府牧?没有,哦,有,只有王秀一个人。
王秀恰恰冒着极大风险,已经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心思之缜密、判断之准确、行事之果断,让人不能不叹服。
“太子素来并不。”他犹豫着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作为赵桓的支持者,自然知道赵桓并不欣赏王秀。
似乎,王秀明白李邦彦的心思,正色道:“相公,在下以事论事,仅此而已。”
“文实高义啊!”李邦彦看着王秀真挚的目光,心有感触,这种既有谋略又有才能,心胸广阔的人才能走得更远,想到诡异莫测的前途,他心里慌乱不已。
“相公,在下还要去公厅,看看有没有紧急官塘。”王秀也不想多说,他没有帮助李邦彦的义务,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相比而言,李邦彦还算没有大恶。
“好吧,你去吧!”李邦彦深深一叹。
正当王秀要走,却见一名内侍匆匆赶来,喊道:“王直阁慢走,官家宣直阁觐见。”
李邦彦一怔,意味深长地打量眼王秀,却没有出声。
当王秀来到内宫时,看到赵佶正在祭拜昊天上帝,屁股都撅到天上去了,他禁不住一阵恶寒,你拜你的大天尊老爹,让我来干什么啊!
他看了眼一旁站立的金门羽客,冲虚通妙先生王文卿,自从林灵素玩完了,张虚白生性清淡,除了吃酒就是神游太虚,唯独这位王文卿热衷在赵官家身边,也很得宠啊!
王文卿看了眼王秀,神情倨傲地稍稍颔首。
王秀也瞥了眼王文卿,他同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却见赵佶在祈祷昊天上帝,求了一个签文,他立即起身拿给王文卿看,道:“卿家看这是何意?”
王文卿接过来一看,稍加思索,脸色严肃地道:“易经革卦曰:变革依循天时,顺应民心能消弭后祸。陛下,签文上看,知昊天上帝准许陛下革除弊政,一切就会太平无事。”
“卿家也看看。”赵佶目光转向王秀。
王秀一阵牙疼,接过了签文一看,是‘革则无悔’四个字,他再看了眼王文卿,暗道算你老小子有点良知,知道委婉劝谏天子,当下谨慎地道:“女真诽谤陛下,看来昊天上帝让陛下针锋相对,革除一切弊政,区区诽谤谣言不攻自破,到时候天下士民团结一致,再创盛世。”
赵佶大为喜悦,连声道:“卿家说的好,不错、不错,朕要诚心革除弊政,绝不再有半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