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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奴翻身记全文阅读

作者:丑丫愁丫     穿越女奴翻身记txt下载     穿越女奴翻身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五章

    辞学,对所有的学子来说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整个新南王朝,能免费为平民子女提供教学的,只一个麓水书院。若从麓水书院辞学,那么出去的绝大多数学子都不能继续进学。

    寒门子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为的不就是在科考的时候出人头地、光大门楣嘛。

    贺铭的表现跟宁祁一样严肃。他沉默良久,才出声问道:“本公子就不问你们辞学的原因了。本公子只问一句,你们真要放弃这个机会?”

    这三人明年就能上场,以他们的学问造诣,取中秀才是不在话下的。

    新南王朝的科考制度是三年一考。第一年童生试,考中了就是秀才;第二年秋闱,各地秀才考取举人;第三年春闱,取进士及第。

    第三年的春闱结束之后,紧接着又是各地的童生试,如此一年年的延续下去。

    今年秋闱在即,麓水书院极有可能出三十几个寒门举子。去年的举子们都已经结伴进京,等待来年二月的春闱。

    当然,若是今年考中的举子想要再接再厉,趁早成为进士,那也是可以的。

    可是麓水书院的学子们都比较耐得住性子,考了举人之后,还会在书院潜修一年,才去考进士。

    这正是为何麓水书院每次都能在科场上独占鳌头的原因。也是那些人为何坚决反对书院进行学制改革的缘故。

    若是学制改革一旦被推进,那今后朝堂之上的寒门子弟就会更多,名门世家大族的子弟们,就不再有家族优势。

    那些家族在新南王朝挣扎许多年,才有了今日的辉煌。试问,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世代先祖的努力成空呢。

    即便贺铭动摇了三个学子的心,但他们的初衷不变,坚决辞学。

    “能在书院学了这么多年,我等已经感恩戴德。如今我等自觉再占用书院的教学,亦不能再学得什么,不若回乡等候来年科考,看看下一步如何行动吧。家中长辈为了我等,已经吃了许多年的苦头。”黑娃言明。

    贺铭没法子,也只能看着宁祁为那几个学子签了辞学书,让他们去找直属的先生辞别。

    等人走后,宁祁才遗憾的说:“这几个学子资质都好,可惜了。”

    “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他们应是打算中了秀才之后,就在家乡找个私塾挣点束脩,好贴补家用。”贺铭说完,便潇洒离去。

    他本来是想找宁祁问一下宁陵的情况,顺便打听宁家对待常家的看法。

    如今,他觉得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在等他,宁陵的事便只能往后靠了。

    才出了斋长院,温骏便带着人迎面而来。他步履匆匆,面色焦躁急切。

    “你这又是怎么啦?”贺铭蹙眉问道。

    温骏挥手让那些人进院,自己则拉着贺铭躲到一棵樟树下,沉重的说:“明州常大儒遇刺,就在两天前。我担心……”

    贺铭打断温骏的话,不经意的往四周一撇,才小声道:“郑霆若是回了书院,还请你将他看好,顺便着人通知我一声。至于明州大儒的事,自有朝廷的人做主,与我们无关。常大儒不是书院先生,我们管不着。”

    温骏一听也觉得自己关心则乱,当即郑重点头,转而问起顾家的事来。

    “我们手中掌握的种种证据,都足以证明顾家清白,不知何时去衙门申诉此案?”好让顾家早日从泥淖中走出。

    贺铭不自觉伸手捻了捻挂在腰侧的一块黑曜石玉环,不确定道:“不是明天就是后日。这件事必须尽快了结,免得再出别的岔子。”

    “那……”温骏还想问关于幕后黑手的事,就有人大老远呼嚎着跑来,听着颇为急切。

    待得那些人跑近,温骏跟贺铭这才听出来,是书院的寒门学子全在申请辞学,不少的名门之后,也在其中起哄。

    贺铭拉住斋长的副手,质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书生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了好久,才咽着唾沫说:“说来,这事跟顾家的事有关。当初顾家被带到知府衙门之后,常宁两家为首的不少学子便带头攻击寒门学子们,甚至进行羞辱。后来顾家族人全都回到了书院,跪在书院大门两天一夜,更是令那些寒门学子们揪心,认为是他们拖累了顾家。这不,听说顾家没事后,那些尚带良心的学子就都被煽动着辞学了。”

    “寒门学子遭羞辱挤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辞学大伙都理解。倒是那些名门子弟又是怎么一回事?”宁祁从院内出来,慌张的问道。

    那副手小心的瞟了贺铭跟温骏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当着这两人的面回答之时,跟着过来的另一个学子抢先一步回到:“那些学子说,皇上包庇书院里的人,声明新学制度毁人子弟,说若是新学制度被施行,他们将不再科考入仕。他们还说,新学制度定要在麓水书院试行,因此必须走。”

    闻言,贺铭跟温骏的面色略微精彩。这跟当初新学改革才被提出来时,各地学子大儒们逼迫新帝时的情形一样。

    眼看中秋将至,新帝就要去祭拜太庙,那些人便坐不住了,深怕新帝在祭太庙之时,将新学改革强制推行。

    宁祁面色也沉郁得很,盯着不远处的校场,不知在想什么。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顾家,顾史父子得知缘由之后,都自责极了,全在那转磨磨,已经慌乱得语无伦次。

    顾家族人闻讯聚到顾家的草舍,全围着顾旭父子,询问应对之法。

    “这一次若我们再退让,那全族的人命就都没了啊。”顾三太爷拄着拐杖,颤着缺了牙的唇悲怆道。

    族人们闻声无不哀戚。

    除了顾家的人,其余顾氏族人全都看向顾旭父子。

    顾西被挤到台阶的角落看着这一切,心想这事许是到了决胜负的时候,胜败在此一举,不知顾家可有应对之法。

    顾西边上,顾云的妻儿沉默着相拥而立,眼神呆滞而仇怨。

    顾西伸手拍了拍二婶唐氏的肩膀,宽慰道:“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今正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

第二百八十六章

    跟顾西一样,原本已经接受被贬为奴的顾氏族人这一刻乱成了一锅粥。比起为奴为仆,失去性命才是他们最害怕的。

    顾氏在新南王朝苦苦挣扎这么多年,族人涉及各行各业。如今能回到书院的族人,都是顾家老爷子一脉的五服至亲,也是这一次事件遭到连累的全部族人。

    三太爷的次子激动的上前拉住坐在椅子上的顾家老爷子,含泪道:“三哥,你可不能让我们的子孙无辜送命呀。当初我那样反对你们搞什么新学制,你们死活不听。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你们不能看着我们这些没参与其中的人白白送死呀。你们得讲点良心。”

    这话,正好说中顾家三个当家人的心事,当下气氛更不好了,原本忧心哀伤的族人,全都怨愤的看着顾家父子三人。

    不得不说,顾旭父子心虚得很,被亲族逼得差点没跪下领罪。

    顾家老爷子更是被亲人们教训的抬不起头,终于开始后悔,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慎重些,以至于局面变成了这样。

    他深恶痛绝,就差提头谢罪了。

    蓝氏跟席氏性子说来很是相近,属于比较易燃易爆的类型。这一点很好的遗传给了顾西。

    她们拦在两老跟前,掐着腰对阵族人。蓝氏指着三太爷的次子,骂道:“现在怪我们老爷子的你们也算讲良心?当初我们带着你们红红火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回报我们来着?像你们这样只会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白眼狼,等事过了,就各自相安吧。”

    席氏再接再厉:“得亏了这一次的事,让我们认清了你们大家的真面目。想我公公跟我家相公还想着怎么把你们摘出去。还真是患难见真情,今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顾家老太太等婆媳两人都发泄一通后,这才叫住她们,柔声劝道:“旭儿娘,顾西娘,你们不能怪他们。错在我们身上,又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人总是会有所怨言不满,大家相互谅解就成。”说完两婆媳,老太太又看向族人,“你们担心的事也正是我们一家都在担心的。放心吧,这事牵连不到你们身上。早在我们家老头子下定决心要搞改革的时候,我们一家子就已经从顾家族谱上除了名。也就是说,我们一家子现在已经不是顾氏一族的人,你们都不会有事的。都回去吧,你们也不需要继续在书院为奴为仆。之前不说,那是因为想着要是事成,你们至少能共享荣誉。如今……”

    如今也只能选择对族人最有利的条件。

    顾老爷子看着族人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息,然后让顾史去将出族时跟几个族中长老签的契书拿来,展示给众人看。

    看到那白字黑字的出族契书,族人们无措了。

    那些眼皮子浅的人又跳脚指着老爷子骂:“既然早已经出族,你们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呢。什么?共享富贵?就你们一家子这样没出息的人,能给我们什么富贵?”

    有人跟着起哄:“你们就是不安好心,就想害得我们全族给你们陪葬。说什么想要共享富贵。既然这么好心,为什么要等我们全都自认为奴,在书院受了这么多的苦,在外看了那么久的眼色才说明?都是一家黑心烂肺的。”

    ……

    不得不说,这世间有好人,就必定有自私且缺心眼的人。顾家面对这样的指责,全都无言以对。

    顾史父子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早已经出族,还真是震惊得忘了目前的处境。

    在这个年代,出族跟大不孝差不多,都是为世人所不待见的。被逐族的人,若是族人们闹大,他所享有的功名财产什么的,都要被剥夺。

    蓝氏婆媳联手族中比较有良心的妇人,将那些闹哄哄的族人全赶出草舍后,这才带头问起两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是什么事?”老太太笑看着坚持到最后的族人,温声细语道,“其实这事是皇上给顾家做的主。先帝亲自给各位老爷子写的陈情书,新帝当了见证人。就算我们真的出了族,那也没错。如今就看事态该如何发展啦。”

    老爷子还是颇为遗憾的,说:“老头我也是顾念族中的人过得不易,这才想着坚持到事情不可挽回之时才说明。没想到那些人这么沉不住气。”

    这事,到这时本也算是暂告一段落。谁知唐氏却带着孩子们上前跪下,磕头请求:“还请两老为孙媳妇做主,让我们当家的休了妇人,让妇人带着孩子走吧。”

    得,这事还真是没玩没了。原先还在庆幸一家子团结的顾西,忍不住坐在角落冷笑连连。

    蓝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向乖巧的二儿媳,问她:“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跟那些人一样,戳我们长辈的脊梁骨?”

    席氏低头站在顾旭身边不语,但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席氏是在强忍怒火。

    顾旭欣慰的握住席氏的手,暗自庆幸他三生有幸娶了个好媳妇,对他不离不弃,对顾家勤恳忠诚。

    席氏白了顾旭一眼,朝顾云使了个眼色。

    此时的顾云,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氏,双眸沉得跟古井水一样毫无波澜,谁都看不出他对唐氏自请下堂有什么想法。

    倒是顾云的一双儿女较为慌乱。八岁的女儿紧紧的依在唐氏身边,但双眼却是渴求的看着顾云。

    十二岁的儿子性子成熟稳重,是所有长辈所赞扬的对象。可他此时也面露慌乱,对母亲自请下堂的行为感到震撼,同时也对父亲的表现感到失望。

    但两个孩子眼中流露得最多的,是畏惧。

    顾西看着使劲磕头的唐氏,再看那一对开始惊慌失措的弟妹,不知哪儿来的一把火,直接将她整个人引爆。

    “二婶你够了。你非得在这时候逼迫长辈,让弟弟妹妹们担惊受怕,让顾家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安宁被破坏才满意么?”她上前揪住唐氏,不让她继续磕头,却无视唐氏额上沁出的血水往下淌。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招中第,贺铭捂着鼻子蹲在一边发懵。他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顾西,竟让她手下不留情。

    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动手,还是从不对他动粗的顾西先动的手,这很令人费解。

    顾西也不管顾云那件事贺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只是在为自己的怒火找一个发泄的对象罢了。

    一拳之后,顾西似乎冷静了些,便站着冷冷的问贺铭:“你知道我二叔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知道我二婶差点被我二叔打死么?”

    贺铭意外的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鼻子的刺痛跟酸涩弄得他涕泪横流。他拉住面色苍白的顾西,询问道:“你说你二叔打了你二婶?为什么?”

    “为什么?”顾西反问,“我二叔说你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让我们问你呢,你怎么来问我?”

    贺铭觉得他有些反应不良,只得细细梳理事情的原委,末了才笃定的告诉顾西:“你二叔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伤了你二婶。这件事必须当面解释清楚,免得你二婶白白受了冤屈。”

    顾西一听当中有误会,便拉着贺铭问起来。这件事若不说清楚,她心有不安,不敢再给长辈们任何刺激。

    贺铭很顺手的扶着依然虚弱的顾西,边走边说:“我收到消息,说是你二婶的父亲唐知府最近跟袁相府的外管家来往甚密,还帮那个管家处理了他女婿犯下的杀人大罪。唐家的人还对外高调宣称,要将唐氏母子接走,不再跟顾家来往。”

    “就为这个?”顾西不相信。

    贺铭也觉得不可思议,追问其顾云打人的过程来。

    “我二叔什么都不肯说,坚持让我们问你。”顾西疑惑得很。

    单从表面上看,唐家确实有投靠袁相党的可能性。但顾云不是个没脑子的,应该不会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动手才是。

    顾西认为,所有的动静,应该都是袁相一党为了分化顾家人脉,挑拨顾家跟各个世家之间联系的手段罢了。

    贺铭点头赞同,说:“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并不觉得是件大事,因此没跟你们说。可你二叔他……”

    “这件事一定有别情。”顾西说完,便率先进了院。

    院中,顾云正跪在正屋的台阶之下,一头的倔强。两个孩子跪在唐氏身处的那间屋子外边,屋里偶有喁喁之声传来。

    顾西性子急,拉着贺铭走到顾云身前,很是担忧的问道:“二叔,你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才打了人,对不对?贺铭将他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是不是还有人跟你胡说了些什么?”

    顾云眼神凝重,疑惑的看向贺铭,问:“不是你让人跟我说,唐家已经为唐氏母女找好了关系,只待她们回到唐家,就为她们各自定亲么?”

    “什么?”顾西跟贺铭异口同声。

    顾西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二叔你果然傻,这么傻的话也能当真。我二婶年华正好,就是改嫁也正常。可我那堂妹才几岁,就是定亲也不赶趟呀。还有,你就为了这么点事打人,值得么?你就不能信任我二婶?”

    贺铭却锁紧眉头,沉声问道:“你是说,是我派人跟你说了那些事?”

    顾云点头,还说:“跟你之前派去客栈的是同一个人,还带了我岳丈给唐氏的书信。其中有一封和离书。”说完,顾云才郑重告诉顾西,“你二婶亲口告诉我,她要带着两个孩子走,不让他们跟着顾家受苦。她还说,她受够了顾家。”

    “所以你打她?”顾西并不认为顾云这么没胸襟。

    顾云咬紧牙关,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顾西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顾云全身的颤动。

    “二叔,你冷静冷静,我相信一切都是那些人搞的鬼。你一定中计了。”顾西赶紧按住顾云的肩膀劝道。

    贺铭也按住顾云另一边肩膀,面色阴沉得很。他从不知道自己身边会有叛徒。

    顾云却坚称自己没有错,哽着脖子嚷着就应该打死那个贱人之类的。

    顾西跟贺铭听着不对劲,赶紧捂住顾云嘴巴,让他冷静些,大家一起分析事情的经过。

    顾史父子从屋里出来,见状加入到讨论阵营。问清贺铭情况之后,都觉得事情不简单,转而逼问起顾云来。

    顾云被家人这么一闹,当即稳了稳气息,一再深呼吸之后才咬牙说到:“唐氏那个贱人说她要跟我和离,还说一开始就该走这条路。我还…还…”话到这,顾云两眼血红鼓瞪,额上颈间青筋立现,鼻尖喷着粗气。

    贺铭见状赶紧从身后抱住顾云,劝道:“顾二叔,这件事定有内情,咱们不正在梳理嘛,你别激动,有什么事说清楚了,才能将一切查到头绪呀。”

    顾旭也死死按住顾云,说他不相信唐氏是那样的人,问顾云究竟看到了什么。

    顾云看向顾史,见到顾史鼓励的点头之后,他才强挤出几个字:“那贱人跟奸夫幽会……”

    得,狗血的事情一箩筐,正事没几件。顾西觉得顾家的男人脑子不是很好,轻易就被人给带沟里去了。

    她一把拍在顾云后背,嚷道:“二叔你真傻,居然信了那些人的鬼把戏。我二婶肯定是被人威胁了,一定有什么把柄落人家手中被利用了呗。还有啊,我二婶肯定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才跟你说的那些话。”

    顾史父子三人意外的看着大咧咧的顾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这种事怎么能嚷得这么大声呢,真不愧是顾家的孩子。

    贺铭嫌弃的扯了顾西一下,小声骂道:“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这样大声嚷嚷是怕别人知道得太少么?”

    唐氏被人拿抓了把柄利用本身没什么错,就怕她被利用得太彻底,贞洁不保。如若不然,好好一个人为什么非得抱着必死的决心和离呢?

    就算唐氏没被人毁清白,这样的话传出去,也会被人利用攻击,届时她就是真清白也说不清啊。

    顾西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瞪着大眼睛无辜的问:“这种事不是越多人知道,对我二叔二婶越有利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顾西摸摸脑袋,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看向两个不明所以靠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上前一手一个拉起来,骂道:“你们两个也是笨的,大人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跪着有什么用啊。走,姐姐带你们吃东西去。”

    好吧,事实证明顾家缺心眼的人不多,大概只有顾老爷子这一脉比较傻缺罢了。

    这种傻缺,会随着另一道血液的混入而变淡。正如唐氏的两个孩子。

    大儿子顾冕坚定的拉着妹妹的手跪回原地,对顾西的提议不当一回事,反而问道:“大姐,我娘跟我爹一定会没事的吧?”

    顾西笃定的点头,说:“放心,你爹娘就是被人给黑了,误会解开了也就没事了。”

    真的会没事么?

    家庭内部或许会没事,不过来自外界的压力,那还真难说。

    顾西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些事,只想将两个孩子带走。大人之间的事,本来就不该让孩子来承担。

    只可惜顾冕这小子懂事早,坚决拉着妹妹跪着,一副跟父母共生死的模样。

    顾西无奈,只能转身回屋。她本就不怎么精神,闹了这一通也累得很。

    贺铭从屋里窜出来,一把拉住顾西,问她:“你身体究竟怎么样?最近可能会有人来闹事,你得照顾着家人些。”

    不知为何,贺铭就是觉得顾西有照顾家人的能力。这种感觉,是上次顾西在石头城堡坚决跟他划清界限时就一直存在的。

    不得不说,贺铭的直觉很准。前生的古溪是一个动手能力特别强,脑子相对简单的人。

    她的能力,体现在绝对武力上。能用拳头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不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想法子也要通过拳头解决。

    说白了,前世的古溪就是一个单纯依靠武力值被选进特战部的队员。一个身处现代军队却不会使用现代型武器的武术高手。

    刚刚穿过来的古溪还不能很好的适应这具压抑了本能的身体,因此表现得很平常。如今两个多月过去,古溪已经很好的融合到身体之中,前世的身手多少能使得上。

    只是顾西从没跟她人展示过自己的能力,为何贺铭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你觉得我一个肋骨断了好几根的人,有那个本事护住家人?”顾西不得不试探一番。

    贺铭笑笑,并不回答,只是拉住顾西交代:“书院是第一战场,那些人会以各种卑鄙的手段逼迫你们,让你们在书院待不下去。最恶的程度就是逼你们全家自尽。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厚着脸皮,对那些人的攻击置之不理。若是可以,直接动手将他们全部解决。是这样么?”顾西接话道。

    贺铭笑得有些勉强,摸了摸顾西的脑袋委婉道:“你们真要对那些人动手,那可就真活不下去咯。我是说……”

    顾西嫌恶的挥开贺铭的手,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腹部,不满道:“你是说,若是有人胆敢在暗中动手脚,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全部干掉?”

    贺铭被自己的口水噎得直咳,不明白为何以前那个虽然粗莽,却言行得体的顾西会变成这样。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这样的顾西,显得特别的豪迈真性情。“别夸张,我是让你想法子护住你家人,不是让你双手染血。那种事,交给我们男人就是了。”

    说完,贺铭满意的撸了顾西脑袋一把,在顾西爆发之前迅速转身进了堂屋,跟顾史父子梳理收集到的资料。

    顾西回房倒在床上,动用自己少得可怜的脑子想了想,只想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好法子。

    好吧,她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那边贺铭跟顾家父子梳理了一遍之后,一致得出这么个结论,顾云被人利用,意在让顾家跟唐家反目。

    顾云自责不已,跪在地上使劲的捶打地面,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眼中悔恨的泪水不断往下流。

    趴在门框边听了这一切的顾云长子顾冕喜极而泣,终于露出了回到书院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拉着妹妹进去抱住顾云捶地的胳膊。

    另一边屋内,唐氏听着顾云的低吼,终于放声痛哭。这些日子所忍受的所有苦痛找到了出口,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蓝氏被席氏扶到床边,啜泣着拉住唐氏的手不停的抚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席氏站在一边抹泪,恨恨的说:“再温顺的老虎,这个时候也得吼出威风来才是。娘,我们不能再任那些人欺辱了。”

    蓝氏安抚性的拍了拍唐氏的手,咬牙道:“是时候给那些人点颜色看看了。”

    说完,婆媳二人出了屋子,去堂屋找顾家三父子商讨该如何还以颜色。

    贺铭看着终于强硬起来的顾家人,内心竟跟着激动不已。他在顾家乖乖接受被贬为奴之时,就一直憋屈得很。

    “既然长辈们已经决定好了,那小子我这就去准备准备,待会咱们就去知府衙门申述。得先将你们之前的罪名洗脱,才好找那些人算账不是。”贺铭笑得好不兴奋。

    他就知道,这次危机也是顾家的契机,说不定里边还有圣上的手笔。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理应好好利用才是。

    顾史三父子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这件事算是告了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皇上跟反对派之间的博弈。

    依照新皇目前的形势,反对派只怕得妥协。宁家,眼看是保不住咯。

    贺铭带着顾家父子三人,踏着夕阳出书院之时,宁家也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宁惑烦躁的在书房来回走动,闹得宁祁父子、以及几个族中管事也跟着惶惶不安。

    宁陵不顾书房外看守之人的阻拦,大嚷大叫着闯了进来,拉住宁惑大声质问:“祖父,这件事真的无可挽回?我们就不能再给顾家的人找点麻烦?祖父,你赶紧找常总督去呀,常永林说了,常家会保住我们宁家的。”

    宁惑看着执迷不悟的宁陵,原本就闹心的他被气得给了她一巴掌,直将宁陵扇倒在地,才指着她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都到这个时候了,竟还执迷不悟。我们早被常家抛弃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好吧,对方手中有人质,这个时候顾西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换成别的人,一定会纠结为难,甚至失去主导权。

    可惜那些人错估了顾西。顾西这个人吧,是拳头比脑子更快的人。正如现在,那人刚掐上唐氏的脖子,还想要挟顾西一番呢,就被彪悍霸气的顾西一竹杠子敲晕了过去,那双眼圆瞪着怎么都不甘闭上。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敲晕的。

    敲晕了人的顾西却没闲心跟惊在身后的人解释什么,直接给了他脖子一棒,将两人绑做一团之后,才转身出去。

    外边,刘公公等人已经出了柚子林,顾史父子三人正跟蓝氏婆媳解释着什么,惹得两人掩嘴啜泣。

    刘公公跟宁惑等人站在顾家院外不知在说些什么,刘公公面色看着颇为不屑,眉眼间隐隐有火苗闪动。

    跟随宁惑而来的学子们突然放下灯笼火把,撩袍席地坐在顾家院外的空地上。

    神奇的是,席地静坐的学子们越来越多,也不知他们从哪个角落涌来,就那样黑压压一片,将顾家三面不靠墙的篱笆围栏给围了个透。

    刘公公冷眼看着抱手闭眼默许学子们这一行径的宁惑,再一次失望的叹了口气,不快的问:“宁山长这是打算做什么?”

    宁惑微微睁眼,不卑不亢道:“公公算是问错了人。这些学子今日都已经退学,不再是书院的学生,老朽管束不得。”

    闻言,刘公公跟随行人员俱都了然大悟,不得不暗赞宁惑这一着棋走得妙。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学子是在举行静默抗议活动,既抗议顾家即将得以翻身,又对将要正式推进的新学制度表示抵制。

    刘公公看着装模作样的宁惑,忍不住问道:“山长这是将书院当成了大杂院,这些人即便不是书院的学子,依然能在书院内为所欲为?”

    这话,算是问到了顾家三父子的心坎里边去了。他们安慰了蓝氏跟席氏几句,便站在刘公公身后,等宁惑回答。

    即便早已经料到学子们会有所行动,但他们没想到,宁惑会在这个时候,利用那些学子闹事。

    没有什么比在刚刚获得清白的顾家院子周围抗议,更能让顾家人泄气闹心的事了。

    面对刘公公的质疑跟挖苦,宁惑全然不放在心中,冲族中子弟递了个眼色后,他老神在在的指着那些学子说:“老朽是真管不住这些孩子。当初建立书院之时,宁顾两家先祖就跟圣祖帝请过旨,凡在书院就读或是曾经就读的学子,都享有在书院自由走动的权力。如今这情况,老朽还真是无能为力呀。”

    宁惑终究是个老狐狸,背着手无奈的说着。若非他的笑意过于明显,旁人看着还就相信了他是真的爱莫能助。

    刘公公斜眼看了宁惑身后那些松了一口气的族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说:“这事就先这样吧。反正这些人就算坐死在这,也与顾家无关。正如众位所知,顾家所有的行动,皆因遵从皇上亲谕。顾家,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说完,刘公公转身,拍了拍顾史的肩膀,大声宣告:“即日起,顾家便不再是书院的奴仆。其奴仆的身份不变,却只能是皇上一人的奴仆,也只有皇上能驱使顾家。这是皇上的圣谕,各位可听清楚啦?”

    顾西提着竹杠僵在院中,那一腔火气不知怎的越燃越旺,恨不得将那个所谓的圣祖帝鞭打一万遍啊一万遍。

    不对,是将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的人吊打一万遍。

    静坐?

    当这里是寺院呢,大伙一起坐着参禅。

    你说这些人要是乖乖的接受改革不就好了么,非得闹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难道这才真是对天下学子好?

    不管顾西怎么想的,外边的学子已经进入了静坐状态,将顾家围得水泄不通。看这情况,明日起将会有更多的学子前来静坐。

    那些进不来书院的人,定会将整个麓山给挤满。届时,顾家可真就进退维谷。若坚持,那就等同于逼死那些静坐的学子;若放弃,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个笑话,顾家再也不能起复。

    不论是出于那一种选择,最后下不来台的只有顾家而已。

    顾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这么好用。她转身回去,将被绑做一团的两个不知名人物拉出来,丢到院门前空地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再次转身,将那两个已经转醒的学子一并揪出去。

    经过祠堂之时,顾西意外的瞟到一个似乎失了去意识,看着绝非泛泛之辈的暗红色劲装男子,趴在祠堂的房梁上摇摇欲坠。

    若非凭着他失去意识前的强大意志力,那双抱着房梁的手只怕早就松了。

    那个身影看着莫名的熟悉,顾西将人丢出去之后,只是简单说明是今夜前来偷袭顾家之人,就飞奔着回了祠堂。

    才摆脱宁陵赶到现场的贺铭见状,也飞身跟了进去。

    即便早已经料到学子们会趁机逼迫顾家,却不成想他们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

    比起静坐的学子们,贺铭更担心那些浑水摸鱼的人。顾家现在可不能再出乱子,否则就真被人打击得一蹶不振啦。

    祠堂内,暗红劲装的男子在顾西推门而入之时,终于坚持不住,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顾西不敢冒险上前,深怕这又是某些人的陷阱,便伸出竹杠去捅。三五下过后,也不见那人有反应,顾西这才大着胆子慢慢逼近。

    正待要伸手将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贺铭就进了来,直接将祠堂的门掩上,抢在顾西之前将人翻了过来。

    “郑霆!”贺铭小声惊呼。

    顾西看着一反常态,紧张的为晕死过去的郑霆检查身体的贺铭,自己也莫名的感到紧张。

    郑霆于顾家有恩,顾西对他的伤势也很关心。

    贺铭沉默的给郑霆大致检查了一遍,问顾西可有创伤药。

    顾西看着依然躺在地上的郑霆,提议道:“这旁边有草垫子跟被褥,你看着铺一下将人扶上去,我去拿药。”

    贺铭应了一声,却警告顾西:“这件事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刘公公看着来人,也没出面制止。他很好奇这些人的来意,也想知道顾家的应变能力如何。

    作为皇上亲选来担大任的人,要是连这么些杂兵都对付不了,那他必须谏言让皇上换个对象。

    说实话,顾家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刘公公看来,一定是顾家的人能力不足的原因。

    若换成宁家,说不定会是另一种结果。

    只可惜宁家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终究不能委以重任。

    眼下,他就等着看顾家的表现,以及宁家接下来的动作,好传消息让皇上做出正确的选择来。

    面对突如其来,气势汹汹直闯草舍的官兵,顾家三父子第一反应就是拦,拼了命也要拦下。

    顾家眼下伤的伤,病的病,可经不起第二次牢狱之灾。就算这些官兵的目标不是顾家的人,若被这些官兵一顿折腾,顾家两老跟顾佑兄弟肯定又得受到惊吓,说不定病情会加重。

    顾西被突兀出现的官兵吓了一跳,原以为又是什么阴谋。直到贺铭全身戒备,不自觉瞄了祠堂小屋一眼,顾西才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人,是冲郑霆而来的。

    至于郑霆因何惹到这些官兵,顾西暂时没顾得上好奇。她只知道,若是官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郑霆找出来,那顾家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咯。

    她悄悄靠近贺铭,伏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这该不会是某些人耍的手段,故意将郑霆逼到我们家,然后……”顾西指了指围着顾家静坐的学子。

    贺铭面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冷冷的说:“是不是阴谋待会就知道了。能想出这么个计谋,那人也算是个带脑的。”这一步步走的,时机拿捏得这么的精确,绝非常人布局。

    说完,贺铭便举步走到刘公公身边。他也很想知道顾家三父子要怎么应对这件事。

    顾史挡在带队的人跟前,沉声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光临草舍所为何事?按说我们顾家的案件,不是已经查清楚了么?”

    那个带队之人面无表情,嗜血的眼盯着顾家几间草房,指挥部下:“你们进去搜,一尺一寸都不能落下。”下完命令,那人才淡漠的跟顾史说,“我们追着刺客而来,刺客躲进了你们家。若是不能及时将人抓住,恐会害了你们一家。”

    顾史父子对视一眼,都不相信那人的话。顾旭兄弟拦在院门口,不让官兵进院。

    顾史态度极其强硬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位大人麾下,所缉捕的刺客又是什么人?”

    那人眼神凌厉的瞟了顾史一眼,狠厉的冲下属喝到:“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进去拿人?这是命令!”

    这边话落,那边官兵便动了手。顾史父子就算是武夫,却也不是彻底的武夫。比起这些训练有素的三十几个官兵,他们真真是没有还手之力。

    那些官兵很快就踏倒篱笆墙,眼看就要闯入顾家草舍。

    顾西看得目眦欲裂,想也没想加入到了阻拦的队伍之中。

    比起顾史父子的君子风度,以及对官兵的仁慈,顾西是真真下手无情。作为特战部的打手,她对人的死穴跟痛点了如指掌。

    她竹杠所到之处,那些官兵都会应声倒下。至于有没有死的,顾西暂且顾不上。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尽办法将人拦住。

    刘公公看着冲动的顾西,再观察束手束脚的顾家三父子,心中有些失望。

    顾家,还真担不起重任。

    那边宁惑等人看着意想不到的场面,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只要顾家撑不住,宁家自然也就安全了。

    正当大伙提着一口气等待顾家被踏平之时,那边顾西就徒手将带队的官兵给劈倒,正打算骑坐在他身上一顿胖揍。

    这样彪悍的顾西,令刘公公等人叹为观止。原以为她是毫无目的纯打人,结果她是冲着擒贼先擒王而去。

    至于顾西舍了竹杠而徒手对付带队人,还那样……

    众人表示没眼看,深怕看到顾西跟个红尘女子般跨坐在男子身上。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了,让人不忍直视呀。

    贺铭担心顾西的身体,在顾西行动之时,就一直护在她周围。

    如今看到顾西那羞耻的动作倾向,他简直气疯了。

    “顾西,你个没脸没皮的死女人。”贺铭一把抱住顾西,边将她拖出战圈边骂道。

    眼看那些官兵就要扑进院内,贺铭直接命令刘公公身边的人动手帮忙。

    刘公公暗暗为顾西捏了一把汗,冲侍卫长点了点头。顾西已经将王撂倒,肯定能制止官兵闯入,那他就勉强当一回好人吧。

    宁惑察言观色,当即让书院的护卫们也去帮忙。

    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书院,还对书院的人动了手,身为书院山长,他若不表现一下,那岂不是失职了么。

    宁祁看着被贺铭从身后拎小鸡一样抱着,双脚还在乱蹬的顾西,不知为何觉得特别碍眼。

    人多力量大,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那些官兵很快被拦下,被顾西几招撂倒的带队人也被扶到了一边。

    刘公公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过去,慢条斯理的问:“说吧,你们是哪位大人手下,所缉捕的又是什么人?”

    这话,刚刚顾史就问过,结果被这人给忽略了。

    如今刘公公亲自问话,那人不得不开口:“我们是明州刺史衙门的人,奉命前来缉拿刺杀明州大儒常致远的刺客。”

    “这样啊…”刘公公摸着下巴打量那人,很是客气道,“既是如此,那就说明一下,你们为何不经同意硬闯书院,还针对顾家吧。”

    那人不卑不亢,肃立着说:“我们一路循着刺客的踪迹而来,进书院的时候并没受到任何阻拦。所有的迹象表明,刺客就躲在这草舍里边。我们并不知道这里居住何人。”

    是不知道住着谁,不是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个顾家。

    这情形,怎么看着有那么点意思呢。

    宁惑激动得胡子都忍不住打颤。他撩起眼皮看了顾家父子一眼,很是好心的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如何肯定,刺客一定藏在草舍之中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与顾西的反应不同,贺铭倒是老神在在,散漫的看着蠢蠢欲动的宁惑一党。

    宁祁却没贺铭那种定力。之前他就一直在关注顾西,看到她几次进出顾家祠堂,最后一次还抱了东西进去。

    当然,他也没忽略温骏那火红的身影。

    整个书院的书生都知道,温骏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也不会轻易闯入他人的屋子。

    可他刚刚分明心急得很,甚至忘了跟刘公公等人打招呼。

    温骏的异常反应,很难不令人怀疑。宁祁深怕刺客真会出现在顾家,还跟温骏等人有所牵连。

    那样一来……

    宁祁不敢往下想。他抢在宁惑前面,指着地上的两个黑衣人转移话题。

    “该不会就是这两个人吧。刺客嘛,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么。你们赶紧将人泼醒审问审问。”他边说,边不着痕迹的对顾西使眼色。

    顾西对宁祁的表现感到意外。一般这个时候,作为宁家的子孙,宁祁应该站在宁家阵营,不管怎么样,都得以压制顾家,保住宁家为先才是。

    也幸好宁祁提醒,顾西在一旁推了推贺铭,冲地上的黑衣人挑了挑眉。

    贺铭也乖觉,当场让人将那两个黑衣人泼醒,对官兵头领说:“若你们真是追着刺客而来,那肯定就是这两个人无疑啦。他们身上不仅带了凶器,还有不少的药物。”

    那头领这才发现,顾家院外的地上确实有那么两个黑衣人。只是他怎么看,都觉得真正的刺客还躲在顾家院内。

    他没来得及跟先行追着刺客的人接头,没法确定这两人是否是真正的刺客,遂道:“我们追的刺客并没穿黑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这两人……”

    贺铭却不给那个头领辩解的机会,直截了当道:“是不是这两人,你们先审问一番再说。顾家周围坐着那么多的人,难道里边进了刺客,他们会没发现么?”

    说完,贺铭便上前踢了踢那两个仍处在错乱中的黑衣人,问:“你们是不是被人追捕的刺客,慌不择路之下才躲进的顾家?你们若不是刺客,那又为何潜进顾家?”

    那两个黑衣人挣扎几下坐起来。本以为只有顾家的人在场,结果看到了一大片的人之后,两人全都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们被人算计啦?

    不对,是他们的主子被人利用了。

    想到这,两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吞毒自尽。总不能因他们两人情敌疏忽,而让主子露于人前呀。

    这么想着,两人还真就试图去咬牙齿上的药囊。

    遗憾的是,不管他们怎么磨牙,那所谓的毒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们该不会以为牙齿上的那东西还在吧?放心吧,你们就算是死士,也得等回答了我们的问题才能死,别白费劲了。”顾西得意洋洋的看着两个似乎吓懵了的人说。

    顾西的话一出,贺铭跟宁祁都感到惊异。这样的顾西,还真不是他们过去所认识的顾西。

    就连他们都没想到那两个黑衣人是死士,更想不到那两人嘴里藏了毒囊。

    可是顾西全都想到了,还能在这种时候出面诱导众人,好让那官兵头领没了搜查顾家的借口。

    刘公公看向装傻的宁惑,觉得这些巧合莫名的腻味。他清了清嗓子,对那个头领命令道:“杂家是皇上派来为顾家翻案的特使,正要当众宣读圣旨,你们来得也巧,就在一旁当个见证人吧。”

    说完,刘公公朝跟在自己身边的内侍伸手,内侍恭敬的将一直捧在怀中的圣旨交到刘公公手中。

    刘公公双手举起明黄色的圣绢,高声喊道:“圣旨到!”

    顾家三父子,以及蓝氏婆媳没料到有这样的逆转,当即傻愣愣的跪倒在刘公公跟前。

    顾西看着虔诚跪地的顾家人,感到稀奇得很。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古人跪接圣旨,心情莫名微妙,总觉得有那么点搞笑。

    贺铭悄悄扯了扯顾西的袖子,意外的发现她不是因为惊喜而忘了下跪,她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外人,不过是来看个热闹的。

    面对这样的顾西,贺铭既觉得好笑,又无奈得很。

    他冲顾西的腿弯踢了一脚,小心的将顾西按下去,小声的提醒:“这是给顾家的圣旨,你也是顾家的人。”

    额~

    顾西停止爬起来的动作,囧囧的跪在顾家人后面,心想她好像没融入到顾家女的角色之中,这一点必须改正。

    一纸圣书,就在顾西神游之时念完。那些拗口的八股文,顾西是有听没有懂。但她能猜到一部分。

    皇帝在圣旨中,将顾家彻底贬为了书院的奴仆,再也不能插手书院内的任何事。至于新学改革的推进,皇上已经择了更适合的人来接手。皇帝还说了,不管顾家今后发生什么事,外人都无权接管。哪怕顾家真的谋反。

    这样一来,那些因为追着刺客而来的官兵,还真就没法再搜查顾家。那些静坐表示抗议的学子们,哪怕将顾家周边的地面坐穿,也将毫无意义。

    宁惑气得浑身打颤,被这意料之外的圣旨震慑得心神不安。

    从此以后,顾家就算还是奴籍,身份却比一般官宦人家还要尊贵。

    皇上这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就是要袒护顾家,还表明了他推进新学改革的决心。

    宁祁听完圣旨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顾家从新学改革这件事中脱身,也就能安生的过日子啦。

    如今,他只需要全力以赴去解决宁家的事便可。

    贺铭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也感到意外。但他很高兴。顾家得了这圣旨之后,就能安稳无忧啦。

    至于奴籍的事,他再想法子就是了。

    顾史父子高兴的接了圣旨,对着皇城的方向山呼万岁。蓝氏婆媳捂着嘴呜咽,明显是喜极而泣。

    因新学改革而吃了几个月苦的顾家,也算是因祸得福,不需再卷入到政治斗争之中,也不用面对来自各界人士的为难。

    围绕着顾家闹的这一出出大戏,在刘公公宣读圣旨之后,总算是落了幕。

    顾西无语的坐在地上,暗骂皇帝的荒唐。这一场场的笑话,不过是帝王的权衡之术罢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刘公公霸道的将顾家的灾劫挡在了事态更严重之前,让原本做了完美计划的人们全都乱了方寸。

    那些针对顾家的计划,还没来得及现世就这么流了产,怎让那些人不愤恨慌张呢。

    贺铭意味莫名的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宁祁,让刘公公的人带走地上的黑衣人。

    之后,他又跟顾史父子送刘公公一行人去了客院,这才重新回到顾家。

    顾家外边,原本下定决心静坐的学子们,突然之间没了主张。他们即便还坐着,但心绪躁动得很。

    贺铭好笑的看着那些失去方向的学子们,呵呵笑着进了顾家。

    顾家堂屋内,原本已经歇息的两老跟唐氏,正翘首期盼着。

    顾史父子才踏进堂屋门口,顾家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撑起上半身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公公有别的交代没有?”

    顾史神情凝重的摇头,回到:“没有,刘公公让我们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问,就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跟以前一样?那我们是不是能搬回原来的顾家大院?”顾西最在意的是这一点。

    顾旭叹息着点了顾西脑门一下,让她千万别再说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咱们现在是奴才,能住大院么?”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顾西有些囧。

    她还真忘了,身为奴才的他们确实没法跟主子一样住高宅大院。可是顾家终究不是真正的奴才呀。

    越想,顾西就越是想要摆脱现在的一切,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好难得才来到这个异时空,她总想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不枉重活一世呀。

    只可惜奴仆的身份限制了顾西的一切,她现在就跟不小心掉进井底的青蛙一般,看得到那片天空,知道外边的精彩,却怎么也出不去。

    贺铭强忍笑意站在一边看着顾西失望出去后,这才跟顾家几位长辈交代几句,让他们稍安勿躁。

    “皇上保留你们的奴籍,也是为了护着你们。相信过了这阵后,皇上肯定会恢复你们的身份。麓水书院,还是得交给顾家的人才成。”贺铭笃定的说完,这才出去找顾西。

    他知道顾西现在担心什么。

    院外,原本围着顾家的人已经坐立不安。他们总觉得自己没了用武之地,坐在原地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顾西就站在院门边上,看着那些明显动摇了心性的学子们,感叹他们的傻气。

    见到贺铭也跟了出来,顾西便叹息问道:“你说书呆子们为什么就这么蠢呢。难道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主见么。怎么他们就这么听话,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就好像改革这事对他们真有害处一样。”

    贺铭没法回答顾西的问题。文人们凑到一处,总能做出许多令人费解的事情。

    书生酸腐,不仅体现在他们的日常习惯上,还体现在他们坚持的许多事上边。

    “许是几千年来的奴性使然吧。门第之见压迫得平常老百姓在面对权贵之时,总是习惯性的服从。”得不到贺铭的回答,顾西只能自答。

    贺铭原本想要敷衍两句,听到顾西这话,不知为何无从反驳。他总觉得顾西说的是真理,而他,很想改变这一状况。

    服从性强的百姓固然可贵,但他们过于卑微,很容易屈服于别的权势。

    这正是为何,在外敌入侵之时,百姓都不反抗,任由侵略者肆意杀掠一般。

    贺铭看着那些无所适从的学子,脱口道:“这样的现象必须改变。我们的百姓绝不是谁的奴才。”

    顾西听后大感意外。贺铭作为权贵子弟,又是这封建社会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就认同了她的话,还打算改变这种思想呢?

    面对顾西惊诧且疑惑的眼神,贺铭索性一眨眼,暧昧的说:“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嘛。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感动?”

    顾西听了这话后,更是瞪圆了双眼。她很自觉的将手按到贺铭额头,关切的问:“你是不是病糊涂啦?还是你中了迷药?”

    按说正常的贺铭,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肉麻的表情,还说得出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手脚发痒的话来呢。

    贺铭和煦的笑容,随着顾西的话僵在脸上。他不满的白了顾西一眼,嫌弃道:“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行啦,赶紧进去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贺铭便牵着顾西进院。

    顾西感受着两人手上的触感以及温度,不知怎么的心跳突突的越跳越快,脸上也有些烧。

    她不自在的甩开了贺铭的手,一把捧住自己发热的脸嘀咕道:“原来发烧的是我,难怪总觉得不对劲呢。”

    贺铭闻言差点没摔倒。他早在牵到顾西的手时,就觉得心口怪怪的,就好像重新认识了顾西一般,特别的新奇悸动。

    顾西甩开他手的时候,贺铭明显感觉到失落。他刚想再牵回来,就听到了顾西的话。

    “你不舒服?是不是触动了旧伤?那你赶紧回去躺着,我这就去找常老头。”贺铭说完,还不忘朝顾家堂屋叫了一声,看到有人出来,才放心的跑了出去。

    顾西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健康得很呢,身上的伤虽然有些痛,也不至于到看大夫的地步呀。

    可是贺铭那傻子居然跑了,连最喜欢使唤人的他都忘了找跑腿的,那她还能怎么办。

    席氏紧张的扶着顾西,关切的问:“你是不是真的碰到旧伤啦?”说完,她扶着顾西回房,“你说你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顾家的人都不是废人,你曾祖父母能着呢。以后呀……”

    席氏唠叨个没完,顾西就只听到一个重点:顾家两老不简单。

    正分神呢,席氏的话又让顾西错愕。

    “你以为你抓到的那几个人就是全部?你都不知道,你曾祖父他们早就收拾了不少的人。最后两个厉害的,我们刚刚全在外边的时候,就被你曾祖母收拾了,现在都关地窖里边呢。”

    席氏这些话,让顾西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二百九十五章

    顾西究竟有没有烧,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席氏的话让她如步云端,没有脚踏实地的真切感。

    哪怕躺在床上,她仍觉像是躺在棉花堆上一般。

    席氏推门而出,就看到贺铭跟常先生正等在门外,贺铭正焦急的来回走动。

    他们早就到了顾家,不过是听到席氏正跟顾西正说着什么悄悄话,这才没敲门进去。

    席氏向常先生道歉,说是顾西好像真病糊涂了,忘了许多事,她刚刚不过是提醒顾西罢了。

    常先生大方挥手,不甚在意道:“我先进去看看,别的事待会再说。”

    席氏请常先生进屋,留贺铭一人待在原地,差点没将他急死。

    顾旭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贺铭正在顾西房门口左顾右盼,遂走上前去问:“这是怎么啦?”

    贺铭敷衍的行了个礼,这才担忧的说:“顾西似乎是病了,我担心是牵动旧伤所致。”

    顾旭闻言眉峰一挤,关切的往屋内望了一眼。但他更好奇贺铭这般焦心是为了哪般。

    “贤侄,”顾旭叫到,“有劳你为小女操心啦。过去你们俩还小,两家又是世交,你们胡闹我们也就没干涉。可如今,你们二人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伯父希望贤侄能明白。”

    顾旭早就想跟贺铭这么说了,只可惜那时候他忙着新学改革之事,没顾得上。再后来,顾家就成了这样,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醒贺铭。

    刚好,顾家的事已经得到解决,也是时候让这两个孩子认清现状,今后少些来往,别再做出让人闲话的出格事来。

    贺铭听懂了顾旭的话,先是急着解释。但在他张嘴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确实没把握好分寸。

    “伯父,侄儿知道了,今后会注意的。之前是侄儿不好,心急之下忘了规矩,侄儿道歉。”贺铭真诚歉意道。

    顾旭慈爱的笑着拍了拍贺铭的肩膀,举步进了顾西的屋子。

    贺铭泄气的站在原地一阵,最终还是叹着气走了。他有些沮丧,跟顾家长辈辞别之后,心事重重的出了顾家。

    且说顾西还真有些烧。常先生开了药,交代几句就无奈的出了屋子。

    屋外,顾史跟顾云正等着。

    见到常先生,顾云直接拉了他就要往厢房带。

    顾史气得一脚踹过去,骂道:“没规矩的东西,有你这么办事的么?现在知道紧张了,当初下手的时候怎么不先动动脑。”

    顾云被骂得惭愧不已,依然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好在还知道跟常先生道歉。

    唐氏的伤势表面上看着不重,但常先生之前诊断时发现,唐氏似乎是动了胎气。

    没错,唐氏有了身孕,不过孕期尚短,一般大夫诊不出来,他也就没说。

    听说唐氏今晚受了惊,说不定胎儿保不住。若是出了意外,说不准这些个人会将小产当成月事,疏忽了唐氏的身子,没给她好好调养,那就不美了。

    也幸好常先生留了心,唐氏这一胎才算是暂时保下。

    顾云跟唐氏都吃惊不已,他们从未料到会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自生了闺女之后,两人也曾盼过孩子,结果几年都没怀上。

    谁知

    顾云惊喜过后便是懊悔,悔自己粗莽,没闹清楚事情真相就对唐氏动粗,害得唐氏伤成这样,差点失去两人的孩子。

    他歉意的揉了揉唐氏的手,在唐氏疏离淡漠的视线中跪下给常先生磕头,求他无论如何要治好唐氏。

    至于孩子

    “若是孩子留着,对唐氏身体有损,那就…那就以唐氏的身子为先。我们都年轻,孩子还会再有。”顾云痛苦而艰难的说到。

    唐氏没想到顾云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当即气得大吼:“顾云,你敢!孩子是我的,我说了算。”唐氏强忍腹部的抽痛,半坐起来求常先生:“先生,我知你是个好大夫,定能保住孩子对不对?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能撑得住。”

    顾云失了方寸,扶住唐氏,柔声劝道:“玉儿,你先躺好,这事我们再商量。你的身体……也是我不好,都怪我。你要是心里有气,只管冲着我来,我全担着。你别激动,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好孕育孩子呀。”

    常先生刚刚说了,若是唐氏这时候小产,今后很难再孕。都怪顾云失去理智时踹在唐氏小腹的那一脚。

    顾云想到当时他那奋力的一脚,现在别提多悔痛了。

    唐氏却看也不看顾云,冲刚刚进来的蓝氏喊道:“娘,我不想看到这个人,我肚子疼得很,看到这个人一来气就更痛了。”

    蓝氏怎会不明白唐氏的心情。她气得上前连拍了顾云好几下,没好气的将人赶了出去,这才坐在床边抚慰起唐氏来。

    常先生交代了随后进来的席氏几句,这才收拾东西出去。

    得知唐氏的情况,顾家上下都很难过。他们跟顾云一样,都以唐氏的身体为先,认为两人还年轻,还能再生。

    就算不能再生,顾云跟唐氏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人生也算完满。

    遗憾的是,顾家上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唐氏都不曾松口,坚决要生下孩子,还坚称要跟孩子共存亡。

    唐氏都这么说了,顾家的人还能怎么办。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唐氏提供最好的条件,对她有求必应。

    至于顾云,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每天缠着常先生问东问西,就差长在常家了。

    顾西看着同样煎熬的唐氏,很是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若非两人有情,又何须互相伤害。

    这样的氛围,让顾西觉得憋闷,她趁机溜出了草舍,打算到麓水湖边走走,顺便看看她那四亩田。

    中秋将至,草长莺飞,秋水格外的清蓝。顾西看着湛蓝的湖面,听着秋风吹动芦苇的声响,看着天上成行的大雁,那沉闷的思绪才算是消散了去。

    许是心境不同,也或是顾家的事不再严峻,顾西发现这麓水书院跟周边的景色意外的撩人。

    惬意间,耳边突然有人问到:“听说你病得不轻,怎么跑出来啦?难不成是病入膏肓,想要来投湖自尽?”

    这话,从不同的人嘴中说出,会有不同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六章

    顾西的反击自然令宁陵感到不快,但她的目的不是来找气受,是为了气人而来的。

    要知道刚刚见到顾西心情抑郁的往湖边走来,宁陵有多激动。

    她从未想到,顾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湖边,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呀。她要让顾西跟她一样痛苦煎熬才行。

    她冷笑一声,假意问道:“你们一家不是正名了么,怎么没搬回你们家大院?”

    顾西耸耸肩,斜眼笑道:“明知故问!我们有没有正名,你们一家子难道真不知道?行啦,我就是来散散闷,没闲心管你的事,你该干嘛干嘛去。”

    好不容易转换了心情,顾西可不想跟宁陵瞎扯皮,免得将原本的好心情给磨灭殆尽。

    宁陵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机会,岂会容许顾西溜走。她挡在顾西跟前,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麓水亭,笑道:“你该不会是打听到我要跟贺公子在这里见面才来的吧?”

    “怎么会?”顾西快嘴接道,“我就没想来这里,不过是前路被你挡着,你家奴才好死不死的站在我的后路上,我懒得跟你们计较,才往麓水亭走的。”

    她话说得顺溜,但心口莫名的酸涩。她觉得定是被宁陵这恼人的苍蝇给烦的。

    宁陵被顾西这话顶得差点绷不住,却意外发现了顾西投向亭子那火光四射的眼神,瞬间就来了精神。

    顾家顺力脱身当晚,她本来不再对贺铭抱有希望,结果贺铭次日一早就登了门,不仅跟祖父他们商量起宁家的事,还托人转告她,让她只管放心等待消息便是,顺便将那天中午的邀约延迟到了今天。

    好巧不巧的,顾西这个时候来到了湖边。这一切,若说不是上天的安排,说什么宁陵都不相信。

    她把随行之人全都叫到身后,将通往亭子的路封死,挑衅的问顾西:“如今路给你让了出来,你只管去你想去的地方。这个亭子,原是我跟贺公子约好见面的地方。”

    “约好啦?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私下相约?你什么时候变的心?”顾西知道自己这时候就该潇洒转身离去的,可是双脚不听使唤,眼睛也不像自己的。

    她艰难的举步,却无论如何也转不了身。眼睛所到之处,见到的正是贺铭那冷肃颀长的身影。

    宁陵对顾西的表现很是满意,添油加醋道:“早在几天前就约好了,至于是什么事,那就无可奉告了。我与贺公子,本就相互倾慕,难道你就不看好我们?听说你还跟贺公子达成了协议,要促成我跟贺公子的好事呢。”

    啊

    顾西如遭雷击,站在原地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怎么就忘了那件事了呢。

    “你说得对,那就预祝你们好事成双咯。”顾西呆板的说。

    原本出口的应该是华丽的祝词,结果却说出了这种冷嘲热讽的话来,根本就不是往昔顾西的风格。

    顾西很是恼恨,死死的瞪向亭子里某个人的背影,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

    宁陵却不打算这样放顾西离去。宁家的事,哪怕有贺铭相帮,也未必能顺利脱身。

    她叫住故意踏重脚步的顾西,笑嘻嘻的说:“我们家的事,贺公子说了会肝脑涂地,就跟当初他费尽心力帮你们一样。毕竟你们是世交,而我们……”

    顾西没有回头,脚步也没停,但步伐有些许凌乱。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陷入沉思的某人的注意。他回头望向动静的来源,以为是宁陵到了。

    结果他意外的看到了狼狈离去的某人的背影。

    强忍着三天没去顾家,贺铭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为了更快的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贺铭才下定决心,顺应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对宁陵全身心付出。

    结果嘛

    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

    贺铭异常懊恼,盯着离去的顾西的身影,双脚不自禁的跟了过去,连刚刚踏上亭子台阶,羞怯的笑着跟他打招呼的宁陵都没瞧见。

    望着就这么跟她错身而过的贺铭,宁陵的甜笑瞬间凝在脸上,揪着小帕子的手不自觉的扭到了一起。

    若换做以前,宁陵一定会自嘲着任由贺铭追上去,顺便若无其事的在心底将那两人鄙夷个透。

    只可惜现在不是宁陵清高的时候,她必须留住贺铭,抓住他的心才成。

    “贺公子~”宁陵提高音量,柔肠千转的唤道,“公子就打算这样离去,不给陵儿一个解释?”

    她声音微微颤抖着。

    若是贺铭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么追过去,她该怎么办?

    若贺铭直截了当告诉她,他对宁家的事也爱莫能助该怎么办?

    越想,宁陵脸色就越白,本不该在这清爽的天气出汗的她,脸上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没有了贺铭的支持,她该怎么跟常家谈条件。常永林不能娶别人,她宁陵必须是常永林的正妻。

    贺铭被宁陵叫得浑身一颤,没来由的想逃。他强撑着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回头歉意的对宁陵道:“先跟宁姑娘道个歉,在下突然想起有件急事需要解决,必须先行一步。宁姑娘若有什么事,等在下晚些时候去宁家,你再托人传话便是。”

    说完,贺铭没等宁陵回复,便脚步匆匆的离去。

    宁陵气得面部扭曲,眼睁睁看着贺铭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这才脱力倒下。

    “本姑娘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等着,本姑娘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宁陵暗暗发誓。

    那边,贺铭在芦苇从中转悠了几圈,才看到了已经走到对岸柳树林的顾西,这才奋力追了过去。

    看到意外出现在眼前的贺铭,顾西的第一反应是:“宁陵让你来跟我示威的?还是你想要跟我分享好消息?”

    贺铭莫名其妙,却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出门啦?病好啦?家里的事都了了?”

    顾西疏离的笑道:“托你们的福,我们家好得很。祖父他们正商量着该怎么答谢你们才好呢。对了,之前跟你签订的契约,不知现在还有效么?”

    “契约?”贺铭更是莫名其奇妙,问道,“什么契约。”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现在不想,那该什么时候想?

    顾西觉得贺铭应该是脑子不大清醒,遂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想要毁约?”

    就算感激贺铭为顾家付出了许多,顾西仍想借助贺铭,为顾家解决奴籍的事。

    好吧,顾西不得不承认,她在贺铭跟宁陵这两人的事上,确实没出多少力,还真没脸要求贺铭按契约办事。

    听着顾西不解风情的问话,看着她沮丧的小表情,贺铭不知为何竟笑了出来。

    他宠溺的点了点顾西的额头,无奈的望了一眼逐渐萧条的柳林,很是无力的问道:“顾西,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契约的事咱们先放放,你先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吧。”

    他怀疑有人故意在顾西跟前嚼舌根,好让她撞见自己跟宁陵私下见面。

    可是顾西的表现让他有些看不明。

    顾西对贺铭的无奈表示不理解。她就是心血来潮出来走一走,并没有特别的目的。

    至于撞见这俩人私会这事,那还真是意外。

    “我就是在家里待闷了,想出来走一走罢了。对了,你怎么跑过来啦?宁陵这下只怕真要埋了我呀。”她说。

    贺铭一听也觉得刚刚疏忽了,宁陵说不定会气恼误会。他心下顿生歉意,便道:“没事,待我晚些时候登门道歉就好。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跑出来啦?”

    顾西看向湖心麓水亭,没看到有什么动静,这才一屁股坐在湖岸石墩上,郁闷的说:“还不是家里那些理不清的糊涂账。我呀,要是再不出门散散闷,只怕真会一病不起咯。”

    贺铭也知道顾云跟唐氏之间的事,同样感到惋惜。他问道:“你二婶没事吧?”

    顾西摇头,道:“还说不好。常先生都没把握保住孩子。要是强行将孩子留下,只怕我二婶熬不住。”

    常先生根据唐氏这几天的状况下了最终诊断,那就是最好不保孩子,将大人调养好才是正事。

    可惜唐氏死活不答应,说是就算最后她跟孩子一起丧命,她也要留着孩子。

    为了这事,顾史父子都快急上房了。

    “祖父亲自写信给唐家祖父,让他们想法子劝劝二婶。我爹跟我二叔正打算出门找神医呢。”顾西哀伤的说。

    在她看来,顾云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唐氏就算不再生,在顾家的地位也没人能撼动。

    出了这样的事,顾云今后要是有异心,顾史等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顾家的人都重情义,顾云肯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唐氏的事。

    可是唐氏……

    “你二婶的心思我大约能明白。当初我娘也是拖着病体,想要为我爹再生个孩子,结果……”贺铭回想起了往事,也莫名的伤感。

    这个年代女人的心思,就是一心为夫君开枝散叶、相夫教子。哪怕在夫家备受委屈,女人依然坚信多生孩子才能稳住自己在夫家的地位。

    有了孩子作为保障,女人才能活得理直气壮。

    这样卑微的女权,让顾西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

    她看着开始聚敛乌云的天空,坚定的说:“若换成我,我肯定不会委屈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孩子,为什么非得冒险。没了娘的孩子难道就不可怜,她们怎么不能为已经生出来,特别需要她们照顾的孩子多着想。”

    贺铭目光柔柔的看着仰望天际的顾西,第一次觉得她的侧脸这么精致顺眼。风拂弱柳,一缕调皮的发刮过顾西的眼,惹得她长睫扑闪两下,琥珀色的眼瞳格外的澄澈。

    他不自觉伸手将那缕调皮的发拉住,轻柔的别到顾西耳后。

    这一刻,贺铭觉得岁月尤其静好。

    “静女其姝,不外如是。你若能时刻如此,只怕顾家门槛早被人踏破了吧。”他喃道。

    顾西心不在焉,听得不真切,遂转头问道:“你说什么?”她担心自己错过什么重要内容。

    贺铭抿唇微笑,眼神闪烁着摇了摇头,指着天边说:“我是说今夜只怕要下秋雨,你那四亩田今年收成怕不得好。”

    若贺铭不提,顾西都忘了,她是来看自己伺候了两个多月的田来着。

    她惊呼一声弹起身,粗鲁的拍了拍屁股,抱怨道:“都怪你,好好的非得在我出门的时候跟人私会,白瞎了我的好心情跟时间。”

    说完顾西抬脚就要跑。

    贺铭及时拉住她,担忧的瞟了顾西受伤的胸口一眼,责道:“你呀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说你这一惊一乍的,要是肋骨再岔了怎么办?走吧,我陪你走过去。”

    顾西不自在的抽回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讶异的看着贺铭问:“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该不会是表错了情,把我当成某人了吧?”

    贺铭被顾西那看傻子的眼神打击得溃不成军,瞬间恢复往常那个清冷孤傲的贵公子形象,射出肃杀的视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背手大步走在顾西前边。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顾西被突然变脸的贺铭吓了一跳,见他已经走远赶紧追了上去,很是诚心的问道:“你该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弄得精神错乱,控制不住自己吧?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找常先生,让他好好给你检查检查。人有的时候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病……”

    “你才有病!”贺铭忍无可忍,停脚猛然转身喝道,“你当本公子是你啊,病了还不自知。你……”

    最后那个你字还没出口,顾西就跟只瞎眼鹿一样,直直撞向了贺铭的胸口。

    顾西这一撞不轻,要不是贺铭及时伸手拉住她,她只怕就要往后摔去。

    她哎呀一声,捂着额头质问:“你好好的停下来干嘛?”

    贺铭看着反咬一口的顾西,既好气又觉好笑。他伸手抬起顾西的下巴,唇角微扬,看到顾西只是额间跟鼻头红了一片,这才放心道:“就说你有病嘛。瞧吧,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跟前,你都能撞成这样。”

    顾西不服气,鼓着脸辩驳:“那还不是你突然发疯,跟匹疯马一样走得飞快,我不得闷头追赶,这才撞上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顾西甩开贺铭的手,有些呆滞的往前走,拒绝道:“你只管走你的,别靠我太近,免得被人闲话。”

    她就算不排斥贺铭的亲密接触,却也不想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宁陵那种女人,顾西表示自己惹不起。

    贺铭看着发烫的手心,心情颇有些微妙。他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跟逃兵似的走远的顾西,贺铭傻笑着追过去。

    “闲话是闲人说的,如今书院的人都忙得很,没人会说闲话。行啦,你赶紧去看你的宝贝稻子,再晚些就该下雨了。”贺铭背着手,脚步异常轻快。

    芦苇荡里边,宁陵捂着胸口,红着眼咬牙交代身边的丫鬟:“赶紧把常宁给找来。”

    常宁是常永林临走前留给宁陵使唤的人,是他对宁承诺的唯一维系者。

    顾家院内,顾云将儿女亲手交到蓝氏跟席氏手中,神情哀婉的看了唐氏所处的厢房一眼,就头也不回的牵马离去。

    黄昏的天色异常的阴沉,大风吹得柚子林里病弱的柚子掉了一地。

    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伴随天边一道足以劈开远山的闪电而来,吓得站在院中的几个孩子连连惊呼。

    蓝氏看着顾云远去的方向,略有不满道:“怎么就这么急呢,非得赶在这个时候出门。你说你爹娘怎么都一样死硬,亲人的好话赖话全听不进去,别人随意挑唆几句就当了真。”

    身为母亲,蓝氏绝对袒护自己的儿子。她认为在这件事上,唐氏有些过分了,竟敢以自己跟腹中胎儿的安危为倚仗,硬闹的顾家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实在是不可理喻。

    最让蓝氏气恼的是,这件事顾云也错的离谱,离谱到顾家的人在唐氏面前都气短得很。

    可是

    不疼护自己子女的父母,这天下怕没几个。

    不能冲唐氏抱怨,蓝氏憋屈得很,只能在顾冕兄妹跟前叨几句。

    顾冕早熟,大概能听出蓝氏的不满。他虽对顾云冲唐氏下手的事耿耿于怀,但他终究是顾云的儿子。

    看着黑沉沉的天际,他也露出了符合其年纪的担忧与慌张。那一道道的闪电,看着就像是劈在顾云身上一般。

    他很怕顾云再也回不来。

    “我去追爹。”顾冕抿紧了唇,闷头往外跑去。

    蓝氏跟席氏阻拦不及,只得看着顾冕跑进了柚子林。席氏把顾云闺女顾南往蓝氏怀中一推,也赶紧追了出去。

    “我去找孩子。”她回头喊道。

    厢房内,一直憋着气的唐氏得知顾云连夜出门找名医后,竟有些微的后悔。

    她只是不愿轻易妥协,想要顾云为这次冲动行为付出代价,让顾家的人跟她一样不好过罢了,却没想让顾云在这种天气出门。

    雷雨天出门本就危险,更遑论这时已经接近傍晚。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直到听说顾冕追了顾云出去,唐氏这才慌了,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只是这个时候没人想起她来,所有人都在为顾云父子担忧。

    正疾步往家里赶的顾西也很后悔,她就不该浪费时间跟贺铭磨嘴皮子,看过稻田之后该直接回家才是。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贺铭从山门那借了两把伞,急切的追赶顾西,却在柚子林外边看到差点被马撞到的顾西。

    那一刻,贺铭感觉自己神魂出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顾西打了几个滚,那匹疾驰的马儿也因被强行勒止,差点将马背上的人甩下。

    贺铭从地上爬起来,先是问了顾西的情况,得知她还好之后,才朝刚刚被安抚好的马儿走去。

    顾云从马背上下来,惊慌的朝倒地的两人走去,意外的发现他差点撞到的人是顾西。

    他一把推开气势汹汹的贺铭,单膝跪地颤着声问道:“西儿,你哪儿伤着啦,快起来,二叔带你去看大夫。”

    顾西将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确认自己被贺铭保护得很好之后,这才说:“我没事,不需要看大夫。对了,二叔你这么急,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么?”

    顾云松了一口气,把顾西从地上扶起来,这才回到:“我打算出城找圣医,听说他最近在灵山一带出现过。”

    “这个时候出门?”顾西不解,“天晚了,眼看暴雨就来了。难道就不能等雨停了再去?”

    贺铭也表示疑惑。“顾二叔,这时候出门确不是明智之举。小侄已经派了人打听圣医,且再等等吧。”

    顾云神色痛苦,感谢顾西跟贺铭的好意之后,便牵着马道:“早些动身,我就少些痛苦。你二婶也不想看到我。”

    好嘛,感情这种事,确实折磨人。

    贺铭伸手拉住缰绳,劝道:“顾二叔不若先到我院中等一晚,天亮后再动身。这大晚上的,你总得为担心你的人着想不是。”

    贺铭的话才落下,顾冕跟席氏一前一后从柚子林跑出来。

    顾冕直接爬上马背,上气不接下气的宣布:“我跟爹一起去。”

    席氏头疼的看着正大眼瞪小眼的父子,气喘吁吁的摇头冲顾西说:“你要是有办法,赶紧把你二叔打晕了拖回家,免得你祖母跟你曾祖母受不了厥过去。”

    顾西一听这话就发窘。她像是那种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么。

    “人呀,还是多讲道理。”顾西干巴巴的呵呵两声。

    席氏白眼一翻,揭短:“道理是人说的,你这样的只要动手就好。”

    贺铭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自然而然的上前搂住顾西的肩膀,道:“顾伯母,西儿刚刚差点被马撞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呢。”

    席氏一听也颇为担心,但她对贺铭的小动作更诧异。

    “铭儿怎么在这儿?”席氏不着痕迹的将顾西拉到身边,小声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贺铭明白席氏的用意,同时有些无措。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家的人才好。

    “顾伯母先带西儿回家,顾二叔交给小侄。晚些时候,小侄再登门请罪。”他讪讪的说。

    席氏伸手狠狠的拧了顾西腰侧一下,这才客气的说:“他二叔的事,就有劳铭儿啦。”

第二百九十九章

    母女二人才走几步,黄豆粒大小的雨滴便哗啦啦的往下撒。

    贺铭这才想起之前被自己随手一扔的油纸伞,赶紧过起拾起屁颠颠送了过去。

    席氏看着小心讨好的贺铭,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有些事,她需得跟家中人商量才成。

    她不是不满意贺铭,而是不相信贺铭的真心。

    身为母亲,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以子女为先。若是贺铭不能真心待顾西,席氏定不给贺铭任何机会。

    哪怕双方长辈都同意。

    贺铭也知道自己此时有些好笑,当下赶紧为席氏跟顾西撑好其中一把伞,让她们赶紧趁雨更大之前回去。

    席氏抓了伞,望了一眼仍在僵持的顾云父子,终还是狠下心不管,拉了顾西回去。

    顾西坠入贺铭态度转变的迷云里边,恍恍惚惚的跟着席氏漫无目的的走着。

    突然,顾西啊的一声,一拍手掌叫到:“娘,我知道贺铭那家伙为什么变得这么别扭了,他一定是吃错了药。娘,你没听说这世间有一种毒,叫做蛊毒。这种东西能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席氏被顾西的反应吓了一跳,待听到顾西的话后,她那复杂的心情瞬间明朗不少。

    至少现在的顾西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要贺铭心情好朝她勾勾手指,她就义无反顾的朝他飞奔而去的顾西。

    “你不喜欢铭儿这样待你?”席氏试探着问道。

    喜欢?

    顾西想也没想一连摇头:“简直是惊吓好不好。娘啊,我觉得贺铭这样很惊悚,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娘,他该不会鬼上身到了吧?”

    席氏一听气得一巴掌打过去,骂道:“你个死孩子,怎么什么胡话都说。铭儿正常得很,你呀……”

    席氏很想说换了个人的是顾西,但转念一想当初顾西确实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没往下说。

    鬼上身?

    亏得顾西想得出来。

    席氏为自家闺女迟钝的反应感到头疼的同时,也觉得解气。她再也不用看着闺女为了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伤心。

    至于贺铭,席氏表示爱莫能助。

    天色比往常任何一天黑得都快,贺铭看着僵持在雨中的父子,叹息着走过去,将另一把伞递给他。

    “顾二叔,如今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你就算是为了顾冕着想,也该先找个地方避避雨才是。”他变着法劝道。

    顾云选择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跟唐氏赌气,剩下的便是自己那一口硬气撑着。

    可他所有的坚持,在顾冕爬上马背,坚称要跟他一起走的时候,就全都萎了。

    看着越长越像自己的长子,顾云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为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惭愧。

    他冲唐氏动手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场。当时气昏了头的他,还怀疑过两个孩子非亲生,毒舌程度可想而知。

    就这样,他的儿子还是原谅了他,愿意跟他一起共患难。这应该就是血浓于水吧。

    顾云心底一片柔软,跨上马背对站在马下的贺铭道:“多谢贤侄,二叔这就带孩子回去,你也赶紧回去换下湿衣裳,别生病了。”

    顾云说完,便护着身前的儿子策马进了柚子林。

    他找到了唐氏跟顾家人僵持的原因。他得回去认错,他要承担自己犯下的罪过。

    顾冕感受父亲发自内心的柔情与悔意,那纠结的小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唇角微微上扬。

    贺铭看着一下子消失在柚子林深处的顾家人,自嘲的笑了笑,甩了甩脑袋上的雨水抬脚往身处的院子走去。

    除了贺铭,这个院里还住了好几个武生,其中就有郑霆。作为郑霆的跟班,温骏自然而然也混了进来。

    只不过身为文生,温骏在这个院里并不多受待见。

    温骏也不在意,他只为郑霆一人而来。

    那晚在顾家见到危在旦夕的郑霆,温骏几乎疯了。他早知道郑霆会闯祸,可真见到奄奄一息的郑霆,那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好不容易请常先生将郑霆的命保住,结果书院里就出了这么个传闻,说是刺杀明州大儒常致远的刺客,其实就是麓水书院的学子。

    官府还张贴了通缉文书,将刺客受了伤,伤在何处交代得清清楚楚。

    在顾家的事上吃了瘪的常家拥护者们以此为借口,每天围着宁祁要求对书院的学子们进行体检。

    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宁惑觉得此事可利用,能有效转移外界的注意力,便让书院斋会的人着手这件事。

    他的理由很正当,说是为了洗清书院学子们的嫌疑。

    作为斋会斋长的宁祁正为宁家的事烦忧,自然没多少心思去管那件事。于是学子们便自行组成了纠察队,在书院挨个宿舍进行检查。

    纠察队这天下午刚好检查到了贺铭所在的宿舍,却被温骏挡在的院门外。

    纠察队的人自然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就这么跟温骏耗上。双方人一来一往的,天就黑了,雨也越下越大。

    贺铭回到院中之时,正好是温骏被纠察队的人围着,受院中别的武生数落,却还坚持挡在郑霆房门外之时。

    他边走边褪衣裳,光裸着上身走到众人身后,好奇的问道:“不知各位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可否加上在下一人?”

    见到贺铭,温骏那单薄的身板终于不再僵硬,如见到救星般嚷道:“贺铭,你怎么才回来?这些人说是要找什么刺客,非得进郑霆那家伙屋里搜。可郑霆他回京城都好些日子了,我哪敢让他们随意进去翻东西呀。”

    贺铭嗯嗯两声,漠不关心的抖了抖手中湿衣服的水珠,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把门打开,只让一人跟你进去,一样样东西翻找便是。这些人我负责挡着。”

    说完,贺铭一反常态,恢复战场上才有的肃杀之气,不知从哪拿来一杆长枪,很是随意的站在郑霆房门前。

    贺铭上过战场,杀过人,那气场可不是书院里边这些温室里的书生可比。哪怕同为武生,也没人敢挑战贺铭的权威。

第三百章

    那些强行进屋的人愣住了,同住一院的人疑惑了,温骏却担忧不已。

    所有人都停止了骚动。

    贺铭觉察不对劲,回头望了一眼,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郑霆不在屋内,想要找茬的人便没了办法。

    诚如刚刚贺铭所说,温骏带着自己选中的人,在屋内一寸寸的翻查,最终毫无所获,一行人不得不冒雨离去。

    同住一院的学子们堵住温骏,质问郑霆在哪。

    “郑霆请假回京,这不是整个书院都知道的事么?”温骏耸肩笑道。

    贺铭锐眼一扫,一屁股坐到屋檐下的栏杆上,长腿搭在台阶边沿,冷声问道:“本公子倒是很想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为了摆脱书院的嫌疑。”一名学子不满的喊道。

    另一个学子显然很生气,站在贺铭跟前居高临下问:“郑霆可是祭酒大人的家的公子,跟我们不是一路的,贺公子凭什么袒护他?”

    “本公子怎么袒护他啦?”贺铭唇角一翘,眉峰一挑问道,“祭酒大人是朝廷官员,我们不过是还没科举入仕的书生,自然不属一路。这与本公子袒护郑霆又有何相关。”

    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几个学子心有千千结,恨不得毒打贺铭一顿,逼她将话说清楚。

    可是他们不敢,只得继续逼问郑霆的下落。

    “你们这么笃定郑霆就在院中,这倒是可疑的很。莫不是你们将人藏在院中,故意贼喊捉贼?你们跟郑霆究竟在谋算些什么?”贺铭长枪一指,问叫嚣得最大声的学子。

    那学子看着离自己鼻尖不到半寸的枪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反驳:“我们没有,别诬陷我们。倒是你们,为什么包庇郑霆,莫非他就是官府正在通缉的刺客?”

    温骏往没了灯光,又恢复一片漆黑的郑霆的房间忘了一眼,叹息着将门关好之后,这才移步到贺铭身边,温和的笑着。

    温骏一来,贺铭便将长枪丢到他手中,长腿一扫站起身,肃杀之气一放,如鹰凖般锐利的眸瞥了几个书生一眼,轻描淡写的对温骏说:“这里交给你。”

    看着早已经进房,余威仍令在场书生大气不敢出的贺铭的房门,温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个温润书生,风流不羁,比不得武生粗莽豪放,却也洒脱狂浪。

    “既然你们疑心郑霆是刺客,还藏在院中,不若咱们趁热,把院中所有角落都翻一遍。就先从他房中开始搜,如何?”温骏指着被贺铭长枪吓得双腿直打抖的学子问。

    那学子正在平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闻言愣住。

    “温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房间……”刚刚好像没搜过。那人总觉得若真让人去搜肯定会出问题。

    然温骏可不是武生,他虽文弱,身份却高。他将那些滞留在门口躲雨仍未离去的纠察队叫回来,说是要跟他们再搜查一遍。

    之前他们一心吵着要搜郑霆的屋子,这些人的屋子连门都没打开,温骏的提议自然正中他们的下怀。

    于是乎,原本该恢复平静的小院再次热闹。

    贺铭看着面色苍白躺在自己床上的郑霆,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动手给他倒了杯温水。

    “什么时候醒的?”喂水时,贺铭问道。

    郑霆一脸的隐忍,汗水更是浸湿贺铭的枕头。他喝了水,痛苦的喘了几口气后,这才虚弱的说:“在你回来之前醒的。我腹部的伤口好像裂了,你看着给我包扎下。”

    说完,郑霆便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贺铭早就闻到那一股子血腥气,当下认命的为郑霆处理起那些再度裂开的伤口。

    外边热闹依旧,却没人敢闯贺铭的房间。

    为何?

    因为贺铭手中有皇帝的亲笔御书,还是兵马大元帅的儿子,更是支持新学改革的一份子。

    这样的人,就算真窝藏刺客,说出去也没几人相信。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顾云带着儿子先顾西母女一步回到顾家草舍。

    他将浑身湿漉漉的儿子交给蓝氏,便一头扎进了唐氏的房里。

    唐氏正蜷缩在床上哭泣。她现在身不由己,就算急着去追回儿子跟丈夫也无能为力。

    之前是为了斗气保孩子,现在她是真想放弃孩子保自己也没了权力。若她妄动掉了孩子伤了身,也得不到世人的同情。

    为此,她只能等。

    等顾家的人想起她,来个人听她的意见。

    可是没人来,她恐惧后悔绝望。

    顾云看着裹挟在被子里颤抖的身子,心疼的同时更是悔悟。他跪倒在床前,第一次流下悔恨的泪水。

    “玉儿,是为夫不对,为夫错了,错得离谱,为夫……”顾云哽咽的忏悔。

    唐氏心丧若死,忽然听到顾云的声音,想也没想便掀开被子,猛然坐起看向床边。

    顾云一身的雨水,好几天不曾刮面,整个人看着不是一般的狼狈。

    唐氏张了张嘴,指责的话就要出口,却在见到顾云那赤红的双眸后哽在喉间,只能发出破碎的啜泣之声。

    顾云看着才几天就已经憔悴不堪的唐氏,堂堂的硬汉再也绷不住,扑到床边捧着唐氏的手哽咽出声。

    许是顾云的表现取悦了唐氏,也或许是顾云那洒在唐氏后背温热的泪水感动了她。

    总之这一晚,唐氏原谅了顾云,还跟长辈们认了错,却仍坚持尽所能保孩子。

    顾西看着重归于好的顾云夫妇,很是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这对夫妻实在是太作了,闹得一家子人都跟着受罪。

    却不知这一想法,最后竟回报到她自己身上。

    次日午后,暴雨初歇,清朗的天空湛蓝如洗,一丝云都没有。耀眼的阳光照耀着水洗的大地,一切看起来都这么美好。

    贺铭提了礼盒,行走在湿哒哒的柚子林小径上,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

    他时而傻笑自嘲,跟林子里那些被惊飞的鸟儿诉苦;时而懊恼,低声骂自己。但他脸上更多的是犹豫。

    为何?

    因为今早去宁家时,宁祁明确的告诉他,他跟顾西绝不会有结果。

第三百零一章

    现实比贺铭想的还要精彩,他算是见识到了所谓的门第之见,跟……

    神一般的反转,

    顾史跟顾旭各一句话。

    顾史:“铭儿的好意我们顾家上下都懂,铭儿的付出我们顾家也都看在眼里。但西儿的婚事却不能草率。如今顾家是奴籍,西儿决不能给人当妾。”

    顾旭:“贤侄还是回去再好好想想。宁家眼看着是倒了,但根基在那,想必不会与顾家一样糟糕。宁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话,顾史说得合理且委婉。顾旭的话就比较直接伤人。

    不久之前,贺铭还跟个愣头青一般,对宁陵沉迷不已,如今却堂而皇之上门求顾西。

    身为合格的父亲,顾旭并不认为贺铭出于真心。

    那么,贺铭就不能得偿所愿。

    顾家两个当家人反对,其他的人自然没有异议。

    蓝氏很喜欢贺铭,却不认为他跟顾西是良配。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贺铭的动机很可疑。

    席氏对顾西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昨夜一起淋雨回家之时,顾西对贺铭态度转变的反应,令她很是满意。

    见贺铭垂头丧气,仍强笑这应对顾家的人,席氏表示同情之余,还好心劝道:“铭儿,你现在定是出于怜悯才误以为对我们顾西动了心思。不是伯母想要为难你,要不咱先不提这一茬,等改革的事落定,两家再无烦忧,届时铭儿依然对西儿有心,咱两家再坐下来商讨这事,如何?”

    如何?

    贺铭表示自己很受伤。他是那种冲动行事,看不清自己真心的人么。

    顾家长辈却不给贺铭表明真心的机会。在他们眼中,贺铭看着并非真心。年轻人嘛,对感情懵懂且混淆,往往分不清怜惜跟爱慕。

    之前贺铭对宁陵的痴迷,是整个书院的人都看在眼中的。若那都不算真心,那么贺铭对顾西就更是够不上真心啦。

    这回包括两老在内,都赞同席氏的说法。

    贺铭心苦,只得强撑笑颜,不再提及跟顾西的事,转而说起了那两个在唐氏房中被顾西抓住的黑衣人来。

    “不是别的人派来的,正是常永林进京前下的一个套子。不过那个被撞见跟唐氏在一起的男子,是唐家派来的。也是唐母心疼闺女。”贺铭不明说,但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顾云面沉如水。他作为女婿,还受唐家关照这么些年,自然不能指责唐母做事太过。

    他只恨常永林那只臭虫,竟然阴险成这样。常永林手段越是卑劣,就越是显得他无脑。

    就这么的,顾云算是记恨上了常永林、

    他一掌将手边的茶几拍裂,喘着气问贺铭:“之前唐家传出的,说是要让唐氏跟我和离,给她另寻好人家的事是怎么一回事?”总该不会还是常永林搞的鬼吧。

    “那个……”贺铭有些不确定,“也不能说全是常永林的手段,唐家也不怎么安生,后院失火。常永林不过是抓住了某些人的把柄罢了。”

    这下,顾家的人算是想明白所有事的源头来。

    “常永林那孩子年纪轻轻的,真是没想到啊。”顾老爷子无比惋惜道。

    蓝氏为仍小心翼翼的观察大人的顾南理了理前额的碎发,恨声道:“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整出这么大的事端,绝非他一人所为。只可怜了我这两个孙儿。”

    贺铭又跟顾家人说了一些关于宁家的事后,就到了晚饭时间。

    顾西从两个弟弟房中出来,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顾佑身体确实有了很大的好转,就跟常先生说的一样,只要再养一段,让他好好锻炼,最好把胆子练大一些,他肯定不会再犯病。

    至于顾晟。这小家伙被人踹得不轻,却因祸得福,。

    顾家曾经是武学世家,顾史这一脉,长子顾旭的三个孩子,顾西是女孩,虽天生神力,却不是继承祖业的人选。

    顾佑自小体弱,又热衷于文学,对武道是半点兴趣也没有。顾家长辈对他不抱任何希望。

    至于顾晟,才六岁的孩子。哪怕顾旭在顾晟三岁时就有意诱导他习武,但小顾晟特别的娇气,吃不了苦嘴又甜,竟说服了两老护着他不再习武。

    经了这一次,小顾晟竟然坚定了习武的心,这对顾家人而言,简直就是个意外惊喜。

    顾家的事暂时是了了,顾西觉得是时候督导两个弟弟管理身体。这不,刚刚跟两个弟弟谈完心,她高兴得不行。

    一出门就见到在院中闲晃的贺铭,她便好心的赏了他个甜美的笑颜,特别和气的打了个招呼。

    这是自上吊之后,顾西对贺铭态度最友好的一次。贺铭被顾西那出自于内心的笑颜迷花了眼,也被她和暖的问话酥了筋骨,当下动情的问:“你怎么不在房中休息?身体怎么样?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帮你找来。”

    顾西被贺铭这苏得能拧出蜜来的声音,跟他那过于柔情的眸子吓了一跳,浑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赶紧一蹦三尺,离得贺铭远远的,惊恐的问他:“贺铭,你是不是真中了蛊毒,还是被人下了药?你这样很吓人,知道不?”

    好吧,贺铭表示自己最难翻越的,应该是顾西这座山才对。

    比起顾家长辈来,他觉得他跟顾西之间最大的障碍便是顾西自己。

    不知何时起,顾西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围着他转的女孩,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面对这么不解风情的顾西,贺铭只想笑,大声的笑,放纵的笑。他好像变成了以前的顾西。

    顾西可不管贺铭憋笑憋得面部扭曲,一连声惊呼着进了饭厅,嘴里嚷着:“娘啊,你怎么还不跟常先生说贺铭的事啊,我看他越来越不正常了,万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完了。强抢民女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西的大嗓门简直惊天动地,把正在哀叹自己追妻路漫漫的贺铭气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院中泥地上。

    也不知顾家的人是怎么训斥的顾西,贺铭只依稀听到她那隐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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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奴翻身记介绍:
(ps:本文部分内容还没进行修改,慎看!)
天堂与地狱大概隔了一个身份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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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人人可欺的奴才,地狱!
是唯唯诺诺的活着,还是翻身做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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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翻身好难,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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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小哥哥,据说你最近闲得发慌,不如跟我谈个婚事吧。穿越女奴翻身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女奴翻身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女奴翻身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