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独山大冢，是否借用
对于尚未发现的越国王陵来说，越王无疆的陵墓远不如越王勾践的陵墓吸引力大。
同时，越王无疆的陵墓，现在的线索不够明晰，就连越州考古部门也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而且吴大志还没具体介绍。
所以，讨论着讨论着，就跑偏了，重点成了越王勾践。
作为越国最为著名的一任国君，越王勾践的陵墓一直没有被发现，曾经在发现其父允常的印山王陵之时，有人怀疑勾践陵墓也在附近，甚至同处一陵，但却没有结果。
还有人提出，越王勾践曾经迁都琅琊，有可能葬在琅琊。
勾践迁都琅琊，主要是为了经营北方，进一步称霸中原。不过，之前琅琊还是齐国之地，后来虽然齐国拱手相让，但琅琊毕竟不是“故里”，而且其父允常就葬在越州，勾践葬在琅琊，也有地方说不通。
宁霜还提出了两点史料上的记载。
一是，越王勾践迁都琅琊之后，曾经想给其父允常迁徙陵墓——“取允常之丧，欲徙葬琅琊”。但是，因为“墓中生熛风，飞砂石以射人，人莫能入”，由此放弃。
勾践对此还说了一句话：吾前君其不徙乎？
二是，勾践生前，曾经在越州自己兴建王陵，有名可考：“独山大冢”。但是因为迁都琅琊，“冢不成”。这个“不成”，到底是建好了最后没用，还是没有完全建好，根据有限的史料不能完全确定。
不过，建好了没用也罢，没有完全建好也罢，越王勾践肯定是没有被葬在这个“独山大冢”的。
同时，根据相关史料推测，这座“独山大冢”即便是空的，也应该只是“闲置”，没有被毁掉。
而勾践之后，又有一代越王翳，再次迁都，从琅琊又到了吴。
越州，琅琊，吴，是勾践乃至勾践之后的越国王陵的三个关键地点。
他们四个人讨论，也不会有啥明确结果，不过，在过程当中，彼此在史料和知识上确实也能查漏补缺。
······
两天后的下午，吴大志、权浩然、李山抵达越州，也到山湖美墅住下了。
当天晚饭后开会。
会议的其中一个重要环节，自然是关于越王无疆陵墓的线索。
吴大志铺开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手绘地图，结合讲述。
在咸集镇的北郊，有一座山，名叫环水山，料想古时候应该是有水环绕的，但是现在周围没水了。
环水山位于一处小盆地的边缘，小盆地的周围都是连绵的山丘，只有环水山比较独立，一面朝向小盆地，另一面和连绵的山丘间隔有个几十米。
这几十米是平地，料想古时可能就是水道区域。
这处小盆地，名叫邻水盆地，其中最大的村子就是邻水村。
近年来，在邻水村及其附近，陆续发现了一些春秋战国时期的越国墓葬，其中不乏贵族墓葬。
所以，有人就推测，这个环水山之中，是不是就有勾践曾经建造的“独山大冢”？
而勾践肯定是没有被葬在“独山大冢”的，所以进一步推测，会不会是越王无疆给“借用”了？
因为无疆死得“突然”，没有立储，没有提前建好王陵，所以想葬他，确实也是个麻烦事儿。
他毕竟是越王，总不能随便挖个坑埋了；当时越国兵败，乃至亡国，但是这有个过程；无疆死后，就算王族子弟要争夺王权，也得先把他给葬了。
所以，这个“闲置”的“独山大冢”，看起来是个好“归宿”。
这只是推测。既然是线索，总不能只有推测，还有实物。
就在环水山附近，前两年曾经有邻水村的村民掘井之时，挖通水源之后，捞上来几块“碎玉”。
根据具体特点判定，这应该是一组玉覆面中的几块，年代大致在春秋末期到战国时期。
玉覆面，有整面的，也有一组玉片组合的。
玉片组合式的玉覆面，一般是十几片，有盖眼睛的，有盖眉毛的，有盖鼻子的，有盖嘴的，还有额头、脸颊等处。
这几片玉覆面的玉质一般，颜色青白，属于地方玉。
越州相关部门将这个线索和张可农汇报的锁龙井中得到凤纹管形器的线索汇合，是比较合理的。
通过比对，玉覆面的玉质和凤纹管形器的玉质并不相同。凤纹管形器也是地方玉种，但和玉覆面颜色不同，也不是产自一地。
但是，如果根据推测，这是越王无疆陵墓里出来的东西，反倒能看出当时的“仓促”。
综合所有的线索，加以推测，可以聚合成一种可能：
越王勾践的闲置的“独山大冢”，在越王无疆与楚国交战被杀之后，被越国的王族子弟“借用”，安葬了无疆。
这个“独山大冢”，可能就在现在的环水山中。
环水山中的无疆陵墓，应该不在山体之中，而在山体的地下；可能当时勾践就这么设计的，也可能是安葬无疆之时规避了勾践设计好的墓坑，只是借用墓道和原有结构，又往下深挖了。
而连通锁龙井的地下河，也连通了环水山附近，也冲破了无疆陵墓，墓中陪葬品“随波逐流”；由此，发生了锁龙井中捞上来凤纹管形器，邻水村打井捞上来几片玉覆面。
但是，根据这个线索，越州相关部门曾经在环水山详细勘查，并未找到任何疑似墓葬的入口。
而邻水盆地越国墓葬群的发掘倒是进展顺利，但却并没有关于“独山大冢”的线索。
据此又有人推测，环水山中即便真的有“独山大冢”，入口也可能并不在附近。
这件事情，推进一直比较缓慢。
直到现在，“上头”接手了，越州相关部门只需要配合。
吴大志介绍完毕之后，李山也传达了上级的安排。现在行动组可以先期进行考查，同时已经协调安排了地质和水文专家，来明确这条地下河的走向。
吴夺听完之后，感觉这一系列的分析和推测还算比较靠谱；但他了解得越清楚，反倒越觉得难度更大。
而且，能不能在勘查无疆王陵之时，收获有关秘藏扬州鼎之地的线索，还是个未知数。
第690章 环水之疑，弃用之因
因为涉及到推测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会议后半段，大家又展开了一番讨论。
李山在会议最后提出，明天他会协调车辆和相关设备到位，后天大家可以一起去环水山先走一遭。
······
而当吴夺站在环水山面前时，多少有点儿意外。
虽然之前有过介绍，但眼前实景和自己想象的还是有些不一样。
环水山实在太矮了，估计还不到五十米高。
而占地面积类似于一个标准操场的大小，山脚下环绕一圈估计差不多四百米。
这环水山，用一个大土包形容，似乎更合适。
环水山的山体形态，类似于一个倒扣的碗。
而且，环水山还被“开发”了，有青石板铺就的山道，山道还不止一条；比较平的山顶修建了凉亭，凉亭周围也进行了建设，还有花圃和甬路。
他们到的时候，是上午9点半左右，爬山之时还碰到了几个附近的村民呢。
根据村民的介绍，环水山的山道和山顶建设，就是邻水村出资的；如今村民们都把环水山当成了家门口的小景区。不过这个点儿人不多，一般是早晨和傍晚人多。
环水山一侧是连绵的山丘，植被茂密；站在山顶眺望风景，还真不错。
邻水村位于邻水盆地靠近环水山的位置，而在邻水村的另一侧，相距大概一公里，有一片区域是被封闭起来的，这里是集中的古越国墓葬群，目前的考古尚未完全结束。
行动组的六人和李山都来了。
大家到了之后，先是一起围绕山脚走了一圈，又分组从不同的山道爬到了山顶。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墓葬的线索。
而且当时在修建山道和建设山顶之时，也没出现什么情况。
本来嘛，越州的考古部门早就勘查过了。
所以目前存在环水山就是“独山大冢”的猜测，却又找不到突破口。
而印山越国王陵，是从山顶凿岩而成，建成陵墓之后，又加了封土；未被发掘之前，外观看起来也是仍像一座山。
环水山同为岩石结构，但是在建设山顶的时候，已经发现并没有太深的土层，建造花圃还得加运泥土呢。所以不可能是印山越国王陵那种情况。
而且，印山的山顶更大更平，环水山的山顶面积则小多了。
不过，接下来在山顶观察风水的时候，吴大志还是发现了端倪。
“你看，这环水山和连绵的山丘之间的区域，原先好像不应该有河有水。”吴大志对站在身边的葛亮说道。
“嗯·····要是这样，环水山和连绵的山丘，就被水隔开了，而且山水的走势也不对。”葛亮思忖之后缓缓说道。
“但为什么叫环水山呢？”
“原先的河水，会不会是在朝向邻水村的那一侧，水道并没有经过环水山和连绵山丘之间的区域。”葛亮分析，“如此，山能环水，村能邻水，风水也不错。”
“这是一个可能。”吴大志点头。
“您的意思是，还有另一个可能？”
“我们之前不是重点讨论了地下河么？”
“那就是地面上本来就没有河流经过！这环水和邻水，指的是地下河？”葛亮旋即接口。
“是这个意思。”吴大志应道，“而且根据我们的掌握的情况，这个可能性好像更大。”
“这个可能性······对了，邻水村的井真不少，这也是一个佐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陵墓的入口，就不可能在山顶和山体了！”吴大志接着说道。
“怎么说？”葛亮微微一怔。
从目前来看，如果环水山内藏陵墓，陵墓的入口确实不可能在山顶，山体的可能性也很小。但是，葛亮还没来得及琢磨这和地下河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地上河，只有地下河，那么陵墓的风水要想‘依山傍水’······”
“明白了！”葛亮连连点头，“如此一来，墓道很有可能要经过地下河，那么墓道入口肯定在地下河某段其上的地面附近。”
吴大志深吸一口气，“如果这就是勾践建造的‘独山大冢’，那么工程量比其父允常的印山王陵还要大得多。光是一条长长的墓道，就很麻烦，而且经过地下河之时，还可能要‘架桥’······”
“是啊。”葛亮跟了一句，“还有，墓道通到山体内之后，凿岩修建墓室的工程量，也比从山顶凿岩要大得多啊。”
说到这里，两人不由暂时沉默。
他俩说的时候，吴夺和权浩然就站在他俩身后，只是一直都没有插话。而宁霜和梅小梅则坐在凉亭稍事休息，李山在更远处通电话。
两人沉默片刻之后，吴夺开口了，“如果这下面就是‘独山大冢’，勾践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可谓煞费苦心。可是最后，还是弃用了。”
“弃用无非两点。”吴大志接了吴夺的话，“一是重新选择了更好的墓址，二是‘独山大冢’在建成之后或者建造过程中，发现了问题，问题大到不能为陵，由此弃用，重新选址。”
“后者可能性更大······勾践曾经迁都，这其中，主因自然是为了进一步称霸中原；但这里头，会不会也和‘独山大冢’出现问题有点儿关系？”吴夺说完之后，自己也笑起来，“有点儿异想天开了哈。”
吴大志却微微皱眉，“未必是异想天开，古人对于看似偶然的征兆，有时候却是极为在意的。”
吴夺想了想又道，“根据咱们之前的推测，这个‘独山大冢’要是成形，有可能还是个‘复式’呢！上层在山体之中，下层则位于地下河的层面。”
“所以说啊，弃用肯定是得有很重大的原因。”吴大志沉吟，“不过，弃用却又没有毁掉······”
“而且如果后来又被借用安葬无疆，这里头就有更多难以解释的地方。”葛亮叹了口气。
“就怕这环水山，根本就不是‘独山大冢’所在······”吴夺也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不是，我们也得弄清楚。”吴大志抬抬手，“不过，这还是得等明确了地下河的走向之后，才能进一步行动。”
第691章 钻井入地，飞机上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山已经打完了电话，走到了他们身边。
他应该是听到了最后吴大志说的这句话，忽而很感慨地说道：“是啊，解开历史和文物的谜团，是个抽丝剥茧的过程，可能会很漫长，可能会很棘手，我们需要的不仅是智慧和勇气，还有精细和耐心。”
吴大志缓缓点头。
吴夺微笑道，“李局，您这，名言警句啊！”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当年特调局的成立大会上，之前的一位文物部门老领导、也是文物界泰斗说的。”
吴夺深吸一口气，“扬州鼎，算是未知的最后一战了。”
“是啊，我之前根本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我甚至连退休之前找不全，都做好打算了。”
李山说完，大家都不由笑了。
太阳从云层中露头，原先多云的天气，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主要就是等待地质和水文结果。不过这段日子他们也没闲着，翻查了不少资料，也研究了包括印山王陵在内的一些当地陵墓特点。
足足过了一个月，地下河的走向终于有了结果。
此时已经进入冬季，好在越州属于南方，而且今年的气温还不算低。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此次勘查，居然发现了两条地下河。
一条地下河是以越州郊外的一条江的支流为源头，穿入地下，经过邻水村附近的连绵山丘，而后流经了咸集镇，最后因为水位上移，有多个小出口汇入镜湖水系。
这条地下河，应该是经过了环水山和锁龙井这两个点的地下。
还有一条地下河，来源是多处地下水汇集，在地下也流经了咸集镇，而最后的出口则是一条河。
这条地下河，看起来只经过了锁龙井这个点，但是和环水山并无交集。
越州算是一个水乡，除了镜湖水系，整个境内可谓水网密布，河流众多；根据勘测结果，这两条地下河的水量都不小。
现在来看，肯定是要瞄准经过了锁龙井和环水山两处地下点、而且还连通镜湖水系的那条地下河；不过，由此可以看出，怪不得锁龙井要“锁龙”，原来有两处地下河交叉经过。
拿到结果的这一天，庞统正好也到了。
晚上开会。
一张地下河的流向图出现在了投影幕布上，这张图上除了标出的地下河，还有地面上的地貌特征。
“地下河的走向和深度，只是一个大概，肯定存在不小的误差，不过地上的地貌特征是很准确的。”庞统介绍道，“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当初我们协调的专家组，本来说要半年才能出结果。”
“那个点，是下过钻井么？”吴大志抬手指着图上的一个红箭头标示问道。
这个红箭头，在咸集镇和邻水村之间的一个位置上。
“对，这个点是选取的钻探点，也确实钻到了地下河，所以这里附近的地下河走向是最准确的。”庞统顺手点了一下红箭头，“这里是丘陵地带之间的一处谷地，也并无村居，位置处于我们看重的两个点之间，而且综合地质条件，也很适合作业。”
吴大志接口，“这地方，不可能是‘独山大冢’的入口附近，太远了，而且风水不对。”
“我也是这么看的。”庞统点头抬手，又指了指环水山一侧的连绵山丘，“老爷子，这片范围，是不是可能性最大？”
“对，是可能性最大的两个范围之一。”吴大志端详着地图，轻轻捻动手指。
“噢，另一处可能性最大的范围在哪里？”
“邻水盆地！”
“啊？”庞统一听，“不会是邻水村边的田地里被圈出来的越国墓葬群吧？”
“应该不在那里。”吴大志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进一步靠近了地图，“大家看，邻水盆地和环水山，像什么？”
“口袋？”庞统笑了笑。
“是的。”吴大志随后便详细解释道：
“邻水盆地像一个口袋，或者说宝囊；环水山就在袋口；而环水山‘身后’，又是连绵的山丘，好比聚宝之基；环水山，的确是一个风水宝地。
入口如果设在‘口袋’之外，也就是连绵的山丘之中，说得通；如果设在‘口袋’之内，也就是邻水盆地，也说得通。
但不管入口在哪里，都应该和‘袋口’的环水山，形成聚气之势。
而后，墓道再经过地下河，便就形成了一个风水循环。不管入口在‘口袋’之内还是‘口袋’之外，都能聚宝入袋。”
庞统听完之后，又想了想，“这邻水盆地，是个很小的盆地，一共不到十个自然村，邻水村算是最大的一个。整个盆地内，除了村居就是田地；如果入口在此，想要确定的话，看来只能根据您刚才说的‘聚气之势’？”
吴大志点了点头，“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葛亮跟着补充了一句，“也是最快的办法。”
“需要多少时间？”庞统又问。
“具体不太好说，不过最少也得几天。”吴大志又道，“这个图不行，毕竟不是实景，需要航拍实景图，连绵山丘区域的和邻水盆地的都得参研。”
“安排。”
“还得实地再考察一番。之前的考察没有地下河流向的参照，属于无的放矢。”
“这邻水盆地好说，这山丘地带······”
“问题不大，这都爬了多山了，到时候我带上吴夺和葛亮，他俩年轻力壮的，架得住我这个老头子。”吴大志笑道。
庞统捏了捏下巴，“这样，您先去看，有什么困难不要硬来。如果有进一步的需要，我看这片山丘都不高，而且整体比较均匀，也可以考虑安排直升机。”
“嗯，到时候再说。”吴大志应道。
“嚯！庞局这次力度挺大啊，之前的勘查有钻井入地，接下来飞机上天。”吴夺跟了一句。
“你小子！”庞统哈哈大笑，“这都是因为你们的功劳呗。前头咔咔咔捷报频传，最后一个不明之地的，领导说了，必须加大支持力度，我也是有令箭才行，毕竟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拍板的。”
第692章 山间溪流，顺流寻潭
“庞局，这片连绵的山丘和林地，不是什么特殊区域吧？”吴夺接着又提及，“当时在环水山顶，我看到了有些地方有标识牌，只是隔太远看不清字。”
“噢，我还没有详细介绍，不是什么特殊区域，就是常规的生态环境保护区。”庞统解释道，“不能采伐捕猎，不定时还有巡查人员；你们进去，到时候我会打招呼的。”
吴大志点点头，“这说明里头肯定有一些能走的路径，这倒是好事儿。”
庞统笑了笑，“有是有，就是不多。没路的地方，你们适当开辟一下也无妨，毕竟又不是故意采伐，而且简单轻微。相关部门每年也会巡山考察，收集样本。”
吴大志看了看吴夺和葛亮，又对庞统说道，“那就事不宜迟，明天我们三个先进去探查。”
庞统拍板，“好。明天我也安排航拍，这样齐头并进，效率够高。”
梅小梅举手，“那我们几个？”
“怎么，还不喜欢休息啊？”
“其实也没休息，我跟着宁霜搞古越国墓葬的资料，头有点儿大，还想活动一下呢。”
“有你们活动的时候，该分工就得分工。”庞统说着看了看权浩然，“是吧老权？”
“我倒是不想活动，扬州鼎有点儿特殊，有些事情我还没琢磨明白。”权浩然回应。
“我也琢磨了一点儿。”庞统好似起了兴致，“你说，这扬州鼎是阴火属性，当时藏于湖底，应该就是为了压制火性吧？它这个阴火属性，保存起来不会更难吧？”
“保存的难易程度和属性关系不大，属性的形成原因有点儿玄；而九鼎的材质配比，那是实打实的，也都是极为严密的，当初本就是为了永世传承。不过，从以往的得鼎来看，阴火属性比阳火属性对地气的影响可能会更大。”
权浩然说着便看向了吴大志。
吴大志接口道，“扬州鼎本藏于湖底，水火之间，其实还有土性间隔平衡。阴火对于地气的影响，确实可能很大。你们看，这古镜湖越来越小，从一个大湖逐渐变成零散的水网状，除了现实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应该就是：火气衍生的土气越来越重，导致水气减弱所致。”
吴夺哈哈一笑，“我只盼着不要冷不伶仃冒出什么红色怪蛇、青色巨蝎之类的东西了······”
“你这一说，我还得早安排布置，根据我们拍摄的各种资料，是要搞一个内部纪录片的。”庞统揉了透太阳穴，他要考虑的事儿确实也够多的。
······
第二天，吴大志、吴夺、葛亮三人驾乘一辆越野车到了山丘林地边缘，在一处标示牌前停车下车。
这处标识牌的一侧往里，有一条进山的路口，延伸的小路是在两座山丘之间，类似山谷，路很狭窄；类似山谷却不是山谷，路是随着两山之间的地势高低起伏的，最高处超过了山腰高度。
他们没有来太早，八点半才到，来早了雾气太重。
冬季在越州这地方进行野外探查，也算是好事儿，因为冬季雨水少；要是夏季，雨水密集，行动就会很受影响。
三人踏上了蜿蜒的山路。
这片山丘地带，山的海拔都不高，很快便沿着山路过了两座山之间的山口；往前变成下行，下行到一处类似山坳的地点之后，山路出现了分岔。
分岔在一座山体的两侧，一条走低，一条斜上。
虽然航拍图没有完成，但是他们之前也是掌握了一些资料的；斜上的山路绕过两道弯之后，会到一片山腰林地；而走低的山路会和一条溪流“狭路相逢”。
他们走的是走低的山路。
路不宽，但好在比较实，三人鱼贯而行并不艰难。
正当他们走得有些累的时候，终于迎面遇上了横在眼前的溪流。
溪流之间有错落的大石，可以借脚跨过，仍能继续前行；同时，溪流的下游一侧也有可行的小道，可以沿溪下行。
根据之前掌握的资料，这条溪流并没有流出这片山丘林区，最后会汇入一个水潭。
而此间溪流的上游，人行是几乎不可能的；因为多是峭壁，虽然不高，但溪边也无余处。
三人在溪流边稍事休息。
“还真是生态环境保护区啊，不仅植物长得好，动物也不少。”吴夺坐在一块青石上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说道。
冬季，很多野生动物会冬眠，而还在外头活动的，往往膘肥体壮；这里有野兔野鸡，而清澈的溪流中还能看到挺大的鱼，山上林间也不时有飞鸟掠过。
葛亮则走到不远处的一棵野果树下，抬手摘下了一个果子；实则也不能说是果子，因为秋季果子已经成熟，无人采摘大部分落地烂掉；而树上不多的没掉下的果子此时已然风干，成了类似果脯的样子。
“真特么甜！”葛亮一边说一边吐掉吃进嘴的“果脯”；差点儿被酸哭了，嘴上却喊着甜，活脱脱一副翻车的带货主播表情。
“这里居然白鹇！”吴大志则仰头指着一只飞过的白鸟。
吴夺顺势抬头一看，没太看清，只大概有红头白尾的印象，“和丹顶鹤有点儿像？”
“丹顶鹤是头顶上红，白鹇却是脸红。”吴大志介绍，“这种鸟儿号称林中飞仙，平时确实不多见，越州的这片生态环境保护区看来保护得真不错。”
吴夺点点头，接着又道，“爷爷，这条溪流，和地下河的走向，好像是垂直的。”
“嗯，地上溪流和地下河应该没关系，不过这条溪流最终汇入的水潭，是这片山丘林地唯一的典型聚水之地，我们必须得去看看。”
休息了约莫十分钟，三人在溪边顺流而下，寻找水潭。
溪边的路并不算是路，只是能走而已，比来时的山路难行。
吴夺走在前头，当走到一处山壁边上，溪流在此处形成一个水窝，断了路；好在水窝不大，直径也就一米半，吴夺顺利跨过之后，便回过头来等着他俩。
吴大志年纪虽大，跨过也不难。葛亮则是最后一个过的。
正当葛亮一跃而过的时候，吴夺忽而看到，水窝中原本没有波澜的水面上，突然间泛起了一片不小的水花······
第693章 鹰嘴龟，潭如井
而葛亮在落地之时，也察觉到了脚下的异动和吴夺表情的变化，于是落地之后也看向水窝的水面。
吴大志也看向了水面。
水花翻动，水窝的水面上，慢慢浮起来一块棕红色的东西······
待看清上面的纹路，吴夺这才知道，原来是龟壳。
大龟壳。
这龟壳的前后径足有半米，椭圆形，带分格，中间还有嵴棱。
冬季龟类应该是冬眠的，吴大志开了口，“想必它就在这个水窝下冬眠，可能是我们连续跳过震动，惊扰了它。”
“不会这么容易醒吧？”吴夺见只是一只龟，虽然应该是没见过的野生品种，块头儿也不小，但到底不会怎么紧张。
“也跟水温有关，今天温度不低······”
说话之间，这只龟的尾巴又甩出了水面，接着脑袋探了出来。
尾巴太长了，几乎与体长相等，上面环状排列着长方形的鳞片。
脑袋居然也很大，大到让人感觉不能缩进龟壳里；脑袋上面也有甲片，最特别的是嘴，上下颚居然钩曲着，如同鹰嘴！
吴夺一看这般不正常的尾巴和脑袋，不由皱眉，“这是什么怪龟？”
葛亮却微微一笑，“原来是一只鹰嘴龟。”
吴夺确实没见过鹰嘴龟，接着问道，“这玩意儿都是大块头儿？”
“那倒没有，一般龟壳长20厘米就算大的，这货的龟壳居然有半米！不过，野生的东西不好说，再说也不算大到离谱。”葛亮接口道，“稍稍躲远点儿，这货是淡水龟中最凶猛的一种，我以前学艺的时候，在山里也遇到过。”
吴大志则盯着这种鹰嘴龟又仔细看了一遍。
此时，它好像还有点儿“睡意朦胧”，浮出水面之后只是轻轻摇晃，并没有转向。
“直接走吧，没什么异常，就是典型的鹰嘴龟，唯一特殊的就是大了点儿。”吴大志说着抬了抬手，示意继续往前走。
三人于是便没有继续再管那只鹰嘴龟。
而吴夺一边走，一边又问了问关于鹰嘴龟的情况，他之前毕竟没见过。
鹰嘴龟其实是个俗称，标准称呼应该是平胸龟。平胸龟的脑袋太大，确实是不能缩进龟壳的。
平胸龟一般都会在山间溪流中生活，多是夜间活动，它的尾巴很长，有个用处就是可以支撑着爬树或者攀岩。平胸龟是肉食动物，也的确很凶猛。
平胸龟一般会在有水流的固定“窝点”冬眠。这个水窝下面可能有石洞之类的所在。
平胸龟在陆上爬行速度在龟类中算是快的，一分钟能爬七八米；但仍旧逃脱不了“龟速”的范畴。
所以，吴夺他们走了之后，它就是想追，应该也追不上了。
溪流越往下游，岸边越好走，也变得更加开阔，而且溪边的泥泞湿地越来越少，变成了以石质结构为主。
“这个生态环境保护区，说是没什么猛兽，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点儿。”吴大志一边走，一边又开了口。
“是啊，鹰嘴龟居然能长这么大，幸亏是冬眠期，不然这玩意儿够凶猛，突然来上几只也够受的。”葛亮接口。
“之前我还注意到，有棵大树上有一只体型不小的猫头鹰；白天，猫头鹰一般藏在茂密的枝叶间不怎么动弹。”吴大志顺手摸了摸腰间的装备，“咱们回去之前得算好时间，天没黑就得出去。”
吴夺和葛亮都点了点头。
“爷爷，您不先选邻水盆地，却要先进山探查，是不是这两个可能性，还是山里更大？”吴夺接着又问。
“对，我是这么想的。”吴大志应道，“而且邻水盆地如今多有村居，自然环境变化很大，不太容易观察和理出脉络。”
······
三人终于来到了溪流尽头的水潭边。
这个水潭大致是个椭圆形，面积不算大，最大直径也就是二十米。
水潭的大部分被环绕的山壁包围，而潭水水面比溪流要矮上一米多，所以溪流注入水潭的地方，类似于一个小小的瀑布。
若不是溪流的两侧各有几米的空地，形成了一个大“豁口”，被山壁包围的水潭，倒更像一口天然大井。
就这个“豁口”一侧，还竖立着一块标识牌，上面写着“水深危险”的字样。
三人也都加了小心，慢慢到了潭边，向下探看。
水面在溪流岸边一米以下，但是大部分包围的山壁，却高出水面几十米；如此环境下，水面有几分阴沉沉的感觉，也看不到底。
“这地方不像是个普通的山坳，如果没水的话······”吴大志沉吟。
“您的意思是，古时可能有人为开凿的可能？”葛亮接口问道。
“嗯，先看看有多深。”吴大志说完，便低头从身旁一侧，捡起了一块比拳头略大的石块。
吴夺则从腰包里拿出了一小捆细绳。
随后，吴夺将细绳一端牢牢绑住石块，又将石块抛进了潭水中。
抛入点是靠近潭边的，足足放出十米左右的细绳，吴夺才感觉到石块触底了。
“还挺深哩。”吴夺做好标记，准备开始收绳。
“是啊，居然这么深······”吴大志捻动手指，“这水潭，有必要的话，可能得下去看看。”
吴夺一边慢慢收绳，一边想了想，“这下头，确实有可能存在‘独山大冢’的入口啊······”
葛亮点点头，“对，首先位置合适，距离环水山不算太远；其次，水潭和环水山这两个点连成的直线，恰好能和咱们得到的地下河这条线交叉，还几乎是垂直交叉。”
吴大志笑了笑，“那我们就省力了，最好如此。不过，就算我们运气好到这一步，潭水下面真的存在入口，但历经各种变化，却没有被人发现，那这个入口，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开的。”
“总比找不到地方强。”吴夺也笑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有了一个抓手，很容易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这话说的！”吴大志摆摆手，“不过，回头有了航拍图，这个点，确实得好好参研参研······”
“卧槽！”
吴大志话音未落，吴夺却突然叫了一声，因为手中还没收完的绳子猛地绷了一下子！
感觉一股大力从潭水中传来······
第694章 变色龙，撞大运
所幸吴夺收绳时是以脚抵住一块大石的，站得稳；而且双手戴上了防滑手套，同时抓得很牢，要不然估计就脱手了。
吴夺把持住之后，感觉水下的这股力虽大，自己却也勉强能控制。
在一旁的葛亮眼疾手快，立马上前也抓住了细绳。
这两人一起使劲，细绳就一点点被提了上来。这细绳十分坚韧，是为了探查特别准备的，倒是不容易断裂。
吴大志一看两人能控制了，也就没再搭把手，“这是什么东西上钩了？石头块子都能钓东西······”
话虽说得轻松，但这是平衡吴夺和葛亮的情绪来的，实际上吴大志一边说一边抽出了折叠的工兵铲并打开了。
吴夺和葛亮根本也都没想撒手，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咬”住了绳子？
溪流岸边和潭中水面毕竟还有一米多高的落差，即便东西出了水，想撒手想撤离也有一定的缓冲。
······
这东西终于露出了水面。
并不是“咬”住了绳子，而是“抱”住了石块。
“这是什么东西？！”
吴夺和葛亮不由都停止了动作，石块便就停留在了水面上。
这东西虽然整体像是水蛇的形态，但是却生有两脚，在颈部后侧下方，正是这两脚抱住了石块。
脚生四趾，前三后一；趾略扁平，趾间无蹼。
而且，这东西的头部有点儿像鳄鱼，吻比较长，此时正向上仰头张嘴，露出了两排利齿；牙齿大小比较均匀，并没有特别突出的。
这条两脚蛇的长度大概有一米半，身体是青灰微黄的颜色，形态和常见蛇类并无太大差别。
但是，它的头部和两脚，却是很明显的土黄色，不带半分青灰。在颈部和生脚之处，略有颜色过渡。
这条两脚蛇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很是怪异，而且它两脚抱住石块，昂首龇牙咧嘴，身体和尾部在水面上来回摆动，看着还是有些恐怖的。
“你俩见机行事，该撒手撒手。”吴大志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开始拍摄。
“它好像上不来。”吴夺盯着这条两脚蛇，它虽然表现出了一副“对敌”的样子，但更像是“恐吓”，貌似并没有要发起进一步攻击的态势。
而且，它只有两只脚，又是细身细尾，貌似从水中一跃而上不太可能。
“这好像一条没有进化完全的龙啊！”葛亮盯着水面上的两脚蛇，“这玩意儿不会有一定智力吧？它本来可以咬断绳子的，却抱着石块上来了，这是要警告我们一下子？”
“嗯······”吴夺沉吟之间，却突然又道：“变色龙？”
吴夺话说的急，但吴大志和葛亮都明白，因为他们都看到了！
此时，这条两脚蛇露出水面的头部和两脚的颜色正在逐渐变淡。
土黄色渐渐淡了下去。
变色的同时，这条两脚蛇好似也有些痛苦，除了龇牙咧嘴，身体的扭动也有些不正常了。
不多会儿，头部和双脚的土黄色，完全变成了和身体一样的青灰微黄。
“哗啦！”
完全变色之后，这条两脚蛇的痛苦仿佛也达到了它不能耐受的程度，于是两脚松开了石块，同时身体一个翻滚，跌落到了潭水之中。
吴夺顺势便将石块提了上来，暂时放在一边松了手。
“这玩意儿可比鹰嘴龟吓人多了。”吴夺摘下了手套，一边搓手一边说道。
“这处水潭，不会是它一统江湖吧？”葛亮也搓手，他接手接得急，没戴手套，更是勒够呛。
“这玩意儿，生态环境保护区的巡查人员一直没有发现？”吴大志扬了扬手机，“变色过程也录下来了，看来除了有蛇的特点，还真有变色龙的特点。”
吴夺却皱眉沉吟，“葛兄刚才说的，没有进化完全······它要是进化完全了······”
“你的意思是，它要是进化完全了，会长出四脚，甚至身体其他部位也会有别的变化，更像一条龙？”葛亮接口。
吴夺点头，“而且，这潭水好像有问题·····”
一听这话，吴大志和葛亮齐齐点头，“对！离开了水，它就变色，而且变得正是不正常的头部和两脚！”
吴夺又道。“现在还不知道，这口水潭中，有多少这种‘变色龙’······”
吴夺话音未落，潭水的水面上又起了波澜！
刚才的那条“变色龙”，又浮到了水面下。
它没了落脚的石块，身体并没有露出水面，只是贴着水面在下方游动。
接着，它游到了潭边的“小瀑布”一侧，之后略略挺身昂头，冲着潭边的三人发出了叫声。
它的叫声也很怪异，有点儿像上火之后的干咳声。
去而复返，又发出了叫声，这应该就是冲着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作出“警告”了。
“早知道该带化肥来了，让化肥警告它一下子。”吴夺根本不搭理它的警告，一边说，一定仔细盯着水面看了起来。
潭边和水面毕竟有一定落差，而且它在水中，看得就不那么真切。
但是，经过一番审视，吴夺确定了，“它又变色了！”
吴大志和葛亮也都基本看清楚了，在水中，这条“变色龙”的头部和两脚，已经又变回了土黄色。
看样子，它真是离不开水潭。
离水之后的“变色”，会让它极为痛苦。
“我们有可能撞大运了！”吴大志盯着潭水中的“变色龙”，眉头一动。
“火生土！”吴夺和葛亮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
扬州鼎，阴火属性，若是对地气产生影响，最直接的就是“火生土”。之前吴大志说镜湖逐渐缩小，可能也和扬州鼎的火性改变地气有关，因为土克水。
现在，这条“变色龙”本身的颜色，显然不是土黄色。
而且，它是变异部位变成了土黄色。
它的身体变异和变色，会不会也是受到了扬州鼎改变地气的影响？
如果是，那么这水潭之中，应该会有和扬州鼎秘藏之地的连通之处！
水潭，并不在之前划定的扬州鼎秘藏之地所处的大范围内。
但是，水潭之中却有可能暗藏“独山大冢”的入口；而“独山大冢”，则是被地下河贯通了的······
第695章 石为饵，和田玉
吴大志没再去看潭水中的“变色龙”，后撤两步站稳，才又对吴夺和葛亮说道：
“我们不妨就朝着撞大运的结果去推一推。
如果‘独山大冢’就在环水山，而这潭中，又有通往‘独山大冢’的入口；那么这条通道，必定和地下河有交集。
如此，水潭、独山大冢、锁龙井、扬州鼎秘藏之地，其实都有关联，关联的主线，就是这一条地下河！
也就是说，扬州鼎的秘藏之地，必定在这条地下河某一个点的附近！”
吴夺和葛亮听了之后，都点了点头。实际上，在他俩异口同声说出“火生土”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在生成这条“线”了。
“那么别的地方·····”吴夺开口。
“这片生态环境保护区不需要探查别的地方了，但是邻水盆地，还有其他以后可能产生线索的地方，还是得探查。”吴大志接话，“地下河有可能连通扬州鼎秘藏之地和这口水潭，但是，进入扬州鼎秘藏之地的通道，我们却还没有线索。”
“是啊，我们又不是鱼，总不能顺着地下河一路漂流，边漂边找。”吴夺点了点头。
“关键是这条地下河不短，而且有些地方，有可能只有水道，并无水上空间。”吴大志又道。
“但是，‘独山大冢’的墓道所贯通的地下河，水上应该存在一定的空间，否则墓道无法‘跨越’。”吴夺说着，又看了看潭水，那条两脚蛇居然还在，依然在潭边浮动，好像还在“盯着”他们。
“嗯。这口水潭是个重点，今天回去我们跟庞局汇报一下，看是在潭中先放水下无人机，还是等探查完了邻水盆地再来。”吴大志一边说，一边也循着吴夺的目光，看向潭中的两脚蛇。
而葛亮，比他俩看得都久，此时他忽而挠了挠眉梢，“我说，这哥们儿好像不是在警告我们，而是挺喜欢这块石头！”
“哎？”吴夺不由又提起了细绳，将石块吊在空中，来回晃了几下。
果然，潭水中两脚蛇好像在随着石块转移视线。
“我说怎么钓上来一条‘变色龙’？而且之前保护区的巡查人员没发现这怪物。”吴大志盯着石块，“原来这石块才是真正的饵料啊！”
石块就是吴大志随手在溪流边捡起来的，只是因为大小合适，而且虽然有近似鹅卵石的圆度，却也有些凹凸之处，所以适合绑绳。溪流边还有很多非常光滑圆润的鹅卵石，绑绳就容易滑脱了。
石块是褐黄色，看起来就是石质，而且应该不算什么好石料，并无润度，表面甚至有些粗糙。
“不会是因为这石块是黄色的吧？不对啊！这里类似颜色的石头很多啊。”吴夺说着便干脆将细绳解了下来，将这褐黄色的石块拿在手里细瞧。
“你是宝玉石专业科班出身，你都看不出什么来，那就应该是块普通的石头······”葛亮也凑上前来。
“我再看看。”吴夺说着，又抽出了强光手电，贴上石块表面开始一点点照射。
“好嘛！不知道还以为你要赌石呢。”葛亮又看向吴大志，“吴爷爷，您看呢？”
“我怎么感觉，这褐黄色的······好像是一层石皮呢？”吴大志摸了摸下巴，“让我想到了河磨玉。”
河磨玉，顾名思义，河水冲磨出来的玉石。不过，河磨玉并不是字面意思那么宽泛，它是专指的。
河磨玉专指岫玉产地一带的老玉原石，而且外部多被风化皮壳包裹，是一种石包玉。河磨玉的石皮，大多也是褐黄色。
河磨玉和岫玉产地范围重合，但是质地不同，岫玉是岫玉，河磨玉的玉质则主要是透闪石，也就是和田玉的主要成分。
所以，河磨玉的玉质，如果出鉴定证书的话，也是“和田玉”。和田玉这个概念，在鉴定的时候，并不局限于产地，而是以透闪石成分为标准。
“好像真是一层石皮。”吴夺终于找到了一处石皮“薄弱”之处，强光手电的光线进入，里面是透的。
“还真是块石包玉？”吴大志一听，也进一步凑近细看起来。
······
“这里头，要么是玉，要么像冻石一样结晶度很高。”吴夺终于下了结论。
“拿回去检测下？”葛亮接口。
“我先搞搞。”吴夺说着便将石块放到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上，而后又找了一块硬度比较高的鹅卵石。
“你要直接砸开？”葛亮微微一怔。
“只是砸去一部分石皮，只要能露出一点儿肉，我就基本就能判定。”吴夺应道。
“嗯，先砸砸看看吧，就算砸碎成几块，带回去一样检测。”吴大志说道。
吴夺接着就开砸了。
还真让他砸开了一块石皮。
“别说你还真是挺专业，拿个鹅卵石也能搞出小电钻的效果来。”葛亮哈哈大笑。
吴夺也没继续，整出一小块面积就可以了，顺手从溪流中撩水洗了洗，果真露出了玉肉！
玉色淡绿微黄，如初春嫩芽。
再上手电。
“我去，爷爷，您神了啊！纤维交织结构，还真是透闪石啊！这石包玉，居然包的是和田玉！”
“不对啊，越州这地方，你要说出个什么地方玉种不奇怪，怎么会有和田玉呢？”吴大志却皱起了眉头。
他之前说想到了河磨玉，并不是预判；他根本没想到真能出来这个！
广义上的和田玉，也就是以透闪石成分为主的玉石，目前的几大产地，主要是疆区、青海、俄罗斯、韩国；后三者也常被称为青海料、俄料、韩料。
另外，其实还有一些零散的产地，如贵州、广西的某些地区。
但是越州，真是闻所未闻。
“是够奇怪的。”葛亮也道。
“好像也不怎么奇怪。”吴夺抬起一根手指，“爷爷，葛兄，你们看啊，越州在浙省，良渚文化遗址也在浙省，良渚文化玉器，其实也有和田玉质地的！目前对来源的存在争议。但是我想，良渚文化远在新石器时期，似乎不太可能从西北一带把和田玉原料运输过来。”
“你的意思是，浙省在古时，也和现在的贵州、广西一样，也开采出来过和田玉？”
“对，只不过古时开采殆尽也好，昙花一现也好，现在没有继续发现，也是正常。而这一块石包玉，算是······算是荒古遗珠？”
葛亮听到这里，也抬起了一根手指，“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山海经》里也提到过越州产玉！说会稽山‘多金玉’，而且山下有很多像玉的石头，还有清溪流出注入瞁水······”
第696章 拦路龟，香榧林
吴夺颔首，“这也算是一个佐证。说明这东西出现在越州，并不反常。”
“有没有可能，是前人遗落在这里的？”吴大志此时提道。
“嗯······”吴夺挠了挠头，“这好像，也不能排除啊！特别是很早之前，比如几百年前什么的。”
“算了。”吴大志却又摆摆手，“原因我们暂且也别去探讨了，总之这是一块石包玉，这时候被我们发现了，它就在这里。”
“也就是说，是因为玉性，吸引了这条‘变色龙’！”吴夺接着便转了过来。
“对，它身上具有强烈的土性气息，玉为土之精华，所以它才能够被吸引。”吴大志点点头。
“所以说我们今天真是撞大运了，要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就没这事儿了。”吴夺不由咧嘴一笑。
“土克水，它身上的土性气息，也有助于它在水中更加游刃有余。”葛亮接口。
“现在就是不知道这潭水中有多少这样的‘变色龙’。”吴大志沉吟，“好在这口水潭不算很深，也不算很大，到时候放了水下无人机，全面探查一下就知道了。”
“这地方要不是有‘变色龙’，其实真是个绝好的天然泳池。”葛亮又四下看了看。
吴夺掂了掂手中的石包玉，“没想到来一趟还有赠品。”
“好了。”吴大志抬抬手，“现在可以走了，也别让它老在潭边眼馋了，咱们走了，估计它才会下去。”
······
三人便就此离开了水潭，原路回返。
“这块料子感觉不孬，能做个香炉吧？”葛亮一边走，一边问吴夺。
“除了香炉，你还能好点儿别的不？”吴夺直接把装石包玉的袋子递给葛亮，“给你了，不过这料子就比拳头大点儿，除非你要做个迷你香炉。”
葛亮哈哈一笑，“这颜色倒是不错。”
“嗯，有点儿像若羌料的青黄口。”吴夺接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葛亮点头。
“你本来也没想客气啊。我明白，你是看中这料子的灵性了，虽然那条‘变色龙’有土性使然，但是这块玉肯定灵性很强。”
“这应该属于非法采矿吧？”
“快拉倒吧，那你回去上缴。”
吴大志听到这里咳嗽两声，“你俩能说点儿有用的吧？有这工夫多琢磨琢磨，又有了这么多新线索呢。”
······
三人边走边聊。同样的路，回去总感觉比来的时候快。
不知不觉又快到那处水窝了。
“我去，这货记仇啊！”走在最前面的吴夺不由停步抬手一指。
此时他们和水窝相隔数米，那只鹰嘴龟居然离开了水窝，趴在岸沿上，盯着他们的来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靠你了，夺先锋。”吴夺身后的葛亮哈哈大笑。
“你不是以前在山里遇到过么？我可没经验。”吴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还是你来吧，实在不行，玉石都给你了，你用它来砸吧。”
葛亮往一侧山壁看了看，“我得挑一件趁手的兵器。”
说着，葛亮就掏出了军刀，后退几步，把山壁缝隙中长出的一株小树从下部砍断了。
这小树也就是拐杖粗细，鹰嘴龟不是狗，棍子并不合用；葛亮看中的小树靠近树冠处的“三叉戟”。
简单切削之后，葛亮就拿着这柄简陋的叉子上前了。
走到鹰嘴龟前一米处，鹰嘴龟迅速爬了两下，而后昂着头，怒目圆睁，“鹰嘴”里还发出了嘶嘶啦啦的叫声。
葛亮拿着叉子一探，鹰嘴龟居然不怕，直接冲了上来，于此同时，“鹰嘴”也张开了。
葛亮早有准备，灵活侧身，而后轻松用叉子的三个分叉将鹰嘴龟卡在了地面上。
鹰嘴龟被卡住，身体不能移动了，但是脑袋却来回晃动，张嘴咬来咬去，爪子也没闲着，那条长尾也在左右抽打。
可惜都是徒劳。
“干得漂亮！”吴夺乐呵呵从一侧过去了，而后又跳过了水潭。
吴大志也跟着过去了。
而后葛亮也调整了方向，松开叉子的同时，紧垫一步，便就跳过了水窝。
“这都什么事儿啊！”葛亮追上了吴夺和吴大志。
“你的逃跑状态，体现了保护野生动物的拳拳爱心。”吴夺不由笑出声来，“下次再来，没准儿还得面对这只拦路龟。”
······
三人回到了出现山路分岔的那处山坳，在此稍事休息。
吴大志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吴夺和葛亮，“快到午饭时间了，你俩饿不饿？”
吴夺一听就明白，“爷爷，您还想走走另外一条路，去那片山腰树林看看？”
吴大志点点头，“本来我觉得没必要了，但，又不是什么险要之处，有路不去看看，总觉得有点儿遗憾。”
“那就去，不着急吃饭。”葛亮接口，“水潭是一个点，山腰树林这个点结合结合也有必要。”
“对，您要体力行，那就走吧。”吴夺也道。
“好，看一眼。”
于是三人便又踏上了斜上的山路。
斜上的山路走起来比之前的路要累，因为相当于爬山。
不过总路程比较短，向上转过了两个弯儿，再翻过一座矮山头，便看到了一座比较大的山体，冲向他们的坡比较缓，在山腰处有一片相对比较平整的坡地。
坡地面积不小，几十亩有了，主要就是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基本都是香榧树，而且不乏看似树龄很高的，十分粗壮高大。
三人走进了香榧林。
大致位于林地的中央地带，有一棵最大的香榧树。
最大直径足有三米以上，树高有二十多米；以这样的粗度来说，这种高度其实不算什么，这是因为在树高两米多的地方，分出了十几根粗壮的树杈，而不是一根主干一直拔高。
这棵香榧树的树冠，覆盖总面积怕是得有几百平米。
“这棵树，树龄怎么也有千年以上。”吴大志叹道，“这片香榧林，的确是罕见的古树林啊。”
吴夺则道，“怪不得能有这两条山路！一条是通向溪流和水潭，一条通向这片香榧林；这应该是生态环境保护区的两个重点区域啊。”
第697章 观景台，解风水，料凶险
“嗯，这片古香榧林，的确值得重点保护。”吴大志掏出手机，简单搜索了一下“香榧”。
香榧是个别名，也有叫羊角榧的，正常应该叫榧树。榧树是雌雄异株，也就是雄株只开雄花，雌株只开雌花，想结果得靠蜜蜂之类的传授花粉。
香榧的花和种子都可以入药，一个重要的药效就是驱虫消积，打蛔虫挺有用。
吴大志查了资料之后，又在树林里走了走、看了看。
吴夺和葛亮也就跟着一起。
“你们有没有觉没觉得，这片山坡好像太平了。”吴大志开口了。
“是挺平。”吴夺应道，“不过，如此平缓的山坡也不是没有见过。”
“我总觉得角度不太对······”
葛亮此时建议，“要不咱们到林子外头再看看？”
“好。”吴大志想了想，“如果出去也没发现什么，咱们就此打道回府吧。”
三人就此出了香榧林。
这片平缓的山坡，主要就是一片香榧林，出了香榧林，边缘也没多少地方。
三人环绕林边而行，直接走到了一侧。
因为这里有一块巨大的近似梯形体的岩石，算是林边最显眼的所在，他们来时就注意到了。
岩石四个竖面，冲香榧林的一面比较长缓，而与之相对的一面，下方是比较陡峭的山壁；另外两个面，一面冲向其后的山峰，一面则是香榧林下也不算陡的山坡。
三人从比较缓的岩面上到了岩石顶部，岩石顶部比较平整，足有十几平方米，三人落脚绰绰有余。
吴大志抬手一指，“你们看，站在这上面，能看到那处水潭。”
实际上，看到水潭是不可能的，因为潭水很低；而且，半包围水潭的山壁实际上肉眼也看不清；不过，这个高度和方位，能大致确定远处水潭边的山壁所在。
“这块巨石，真像个观景台。”吴夺顺手从包里取出了望远镜。
这下子，真就能看清水潭上方的山壁了。
他们三个就带了一台望远镜，吴夺看完之后，葛亮又看了看；而吴大志则又看向后方的山峰；看完了山峰，又看向了香榧林下山坡的边缘地带。
吴夺和葛亮用望远镜看清了山壁。这个“观景台”，和潭后山壁两两相望，位置十分之巧；这么远的距离，还隔着不少山头，却能有一个直线视角。
此时，吴大志却又下了这块巨石，在底部周围端详了一番。
而葛亮站在巨石上，也前后左右比量了一番，若有所思。
吴夺对于风水玄术，自是不如他俩，不过长期耳濡目染，也并非门外汉了。
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
“这片平缓的山坡，应该是经过了大力修整，而且加了不少土。”吴大志缓缓开口，“这块巨石，也经过了一定的修凿，虽然表面看起来很自然，但是底部还是有一些端倪。”
“噢？”吴夺一听，“那岂不是耗费巨大？”
“对。不过对于春秋末期的霸主勾践来说，修建独山大冢如此浩大的工程，都不算什么太难办的事儿，说到底，就是人力和财力到位。”
“爷爷，如果水潭之中，有独山大冢的通道入口，那隔这么远搞定这里，而且还力求自然，作用是什么？”吴夺接着问道。
“我想到了一些，但自觉还是不太周全。”吴大志看向葛亮，“小葛，你有什么想法？”
“从此处能看到水潭，风水的作用肯定是有的。”葛亮应道，“此处之山，和水潭后山，相互‘照应’。选位修凿巨石，还有修整山坡、培土植林，都是为了更好地‘照应’水潭后山。”
吴夺插了一句，“修建独山大冢之时，或许还不存在那条溪流和那口水潭。”
“我觉得很有可能。”葛亮分析，“不过，水潭所在，当时应该就是一个山壁环抱的凹地。此地和彼地，一凸一凹，还能相互‘对视’，暗应阴阳乾坤。”
“嗯，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吴大志轻咳两声，“当时还没有道门，应该是越国巫师所为，不过万变不离其宗，风水原理的核心是不变的。”
吴夺接口道，“也就是说，从这一点来看，此地能更好地证明，水潭之中——或者扩大一点儿，水潭附近，必定存在独山大冢的入口？”
“对，算是一个有力的佐证。”吴大志又道，“不过，这个地方，不止有这一点启发。”
“您说吧，我就想到之前的一点。”葛亮笑道。
“我说了，我自觉也不周全，不过除了你说的一点，我确实还想到一点。”吴大志抬手指了指那边香榧林，“这些香榧树，最古老的，我看也到不了战国。”
“嗯······好像能到唐代就差不多了。”葛亮点点头，“这是后来在这片坡地的基础上又长成的。”
“这么说，当时培土植林，林却又没了？”吴夺倏然间领悟，“这独山大冢被弃用，目前还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个原因是不是也导致了林木的枯死？”
吴大志应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除了导致弃用陵墓，还得人为毁林，才能平息。”
“不管哪种可能，都说明，原先设置的风水体系，被这个‘原因’给破坏了！”
吴大志颔首，“而且，风水的一系列变化，可能也是导致溪流和水潭形成的关键。”
“如此变故，绝非好事，被弃用的独山大冢，很可能就此也成为了不祥之地；结果末代越王无疆还是被葬在这里，那可真是······”葛亮轻轻摇了摇头。
“无疆死在楚军之手，而且越国亡了，能有人郑重其事地葬他，就算不错了。”吴大志说道，“又或许，墓中当时也有什么设计和安排，以保顺利安葬。”
“会不会······”吴夺接着说道，“这里说不定只是被弃用的独山大冢，无疆，并非借用此地安葬？”
“没有见到真相，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我们总有料想不到的地方。”葛亮跟了一句。
“这片坡地没白来，算是给我们又加了一个提醒。”吴大志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看来，若真是被弃用的独山大冢，极有可能是个凶险之地，我们务须加倍小心！”
第698章 阴阳之变，分兵探潭
听了吴大志的话，吴夺和葛亮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一趟收获这么大！”吴大志抬手示意，“回吧，走了这么多山路，我也饿了。”
三人于是打道回府。
走了一半的路，吴夺倏而开口，“爷爷，葛兄，你们说这片香榧林，最老的树是唐代的？”
“也不能准确判定，大致应该就是一千多年，模糊到唐代。”吴大志应道。
“原来的树林没有了，直到唐代才又生成野生林？”吴夺沉吟，“难道说，在唐代之前，这一直是一片无树荒坡？”
“这不很正常么？形成树林，也需要一定的偶然因素的。”吴大志停步看向吴夺，“臭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突然觉得，造林又毁林，这个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因为出了问题，风水体系发生变化，在此营造的林子自己枯死了。”
“我说你这一路上不言不语的，原来在琢磨这事儿。本来咱们就说有两个可能的。”吴大志笑了笑，“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太可能是弃用独山大冢的同时人为毁林？”
吴夺简单理了理之前的思路，就此说道：
“您看啊，观景台，树林，看着都很自然，不细看很难看出是人为所成；它们也都是为了风水而造，如果毁林，观景台也应该一并毁掉，但是没有。
再者，既然陵墓都弃用了，在勾践时期，此地就无所谓了，而且勾践还迁都了，好像没必要再去毁林，多此一举。
这是常规分析，而最重要的是，这片坡地后来又生成了新的香榧林。爷爷，您也查了，香榧树，是雌雄异株······”
听到这里，吴大志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从春秋战国到唐代，这么长的时间才形成香榧林，除了偶然因素，也有必然因素；那就是，这片坡地只有雌雄异株的树种才能存活？”
“是这个意思。”吴夺继续说道：
“原先的风水体系，坡地上只有雌雄同株的树种才能存活；但是，自从出现了问题之后，风水体系被改变，坡地上雌雄同株的树种反倒不能活了，变成了只有雌雄异株的树种才能存活！
问题的出现是个根本，可能会引发很多反应，坡地林木枯死可能只是其中之一。这个根本，也正是弃用独山大冢的原因。”
吴大志一拍巴掌，“即便是春秋时期的巫术，也离不开阴阳五行；一处山腰凸势，一处水潭凹势，相隔一定距离却又遥相呼应，其实可以看作放大了的太极图。阴阳彼此分隔，却又有联系，而且，在分开的阴或阳之中，内部又同时暗含阴阳。”
吴大志说着，看向葛亮，葛亮便接口道：“所以，坡地‘内部阴阳’的变化，是水潭那边的‘内部阴阳’出现问题导致的！”
“从香榧林目前的情况来看，那边的‘问题状态’如今依然存在。”吴夺深吸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就不仅仅是我们会遭遇凶险的麻烦了。”
吴大志会意，“你担心，会影响到扬州鼎？”
“对。”吴夺微微皱眉，“爷爷，您看啊，那条‘变色龙’，应该是受到了扬州鼎改变的地气的影响，但是却‘发育’的有些别扭，而且‘变色’本身就是一种不稳定，同时它还特别‘痴迷’玉质······”
吴大志听后，缓缓点头，“是啊，扬州鼎，好不好找两说，但所处的环境和变化，看来极为复杂啊。”
“所以我们千万急不得。”吴夺又道。
“臭小子，越来越成熟了。”吴大志点点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千万不能让扬州鼎出现什么闪失。”
······
三人出了生态环境保护区，来到了停车之处之后，见到有两名男子守在车旁。
他们是保护区的管理人员，虽然有了通知，但三人进入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在远处观察，现在出来，就不能远观了，得看看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除了那块石包玉，其他的都是三人自带的工具。
而那块石包玉也被吴夺砸开了一部分石皮，露出了玉质。
石包玉吴夺已经给了葛亮，所以其中一名男子便问向葛亮：“嚯，这块石头不是你们自带的吧？”
不待葛亮应声，另一名男子笑了，“这是和田玉质地，不是他们自带的，难不成咱们越州还产和田玉？”
这倒省得葛亮解释了。不过这事儿终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葛亮摆摆手，“见笑了，好这口儿。”
“哈哈。”男子也笑了笑，“还没吃饭吧，赶紧走吧，别饿坏了。”
三人上车离去。
最开始问葛亮的男子掏出一支烟点上，“我说，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什么感觉古古怪怪的？”
“谁知道，上头也没明说，好像来头很大。你看吧，这次我俩执勤，下次他们再来，估计我们也不用查人家了，得靠边站了。”
······
三人回到山湖美墅，先吃饭。
饭后开会。
会上，大家先是详细听了他们三个在保护区里的发现，还有各种深入的分析和推测。
听完之后，庞统先开口道，“喜忧参半啊。下一步，我看，先兵分两路吧。”
庞统的意思是，让吴大志和葛亮先结合了解到的情况以及生态环境保护区的航拍资料，进一步研究一番，针对这个所谓的“风水体系”，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新东西。
而吴夺则带着其他人再次前往水潭，先放水下无人机，探查水潭中的情况。
这些其实都还是准备工作，所以庞统也就没有让大家表态，算是直接下指示了。
······
第二天上午，吴夺和宁霜、权浩然、梅小梅四人共乘一车，再次来到生态环境保护区。
而且，李山单独开一辆车也来了，他不进去，就守在停车处，负责相应的协调工作。
吴夺带路，直接去往水潭。
为了防范“拦路龟”，吴夺这次有备而来，带了一个可以伸缩折叠的长柄网罩。
不过这次路过水窝，“拦路龟”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它是挪窝了，还是学会缩头了。
第699章 潭底湖，水溶洞，观景岛
四人顺利到了水潭边。
虽然水潭不算大，但是他们也带了两台水下无人机。
他们在潭边的一块还算平坦的大石上摆上了两台笔记本，调试好之后，将两台水下无人机沉入到了潭水之中。
吴夺和宁霜两人对着笔记本屏幕，手上掌握遥控器，权浩然和梅小梅则负责守护和机动观察。
潭水的水质很好，从同步传输的画面来看，水下无人机配合发出的灯光，能见度还是很高的。
吴夺和宁霜先是分别控制水下无人机沉水两米和三米，两台无人机都在水中沿着潭壁转了一圈。
潭壁全是石质，而且垂直度很高，也很整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人工开凿的痕迹，但是如此结构，很可能就是精细修整所致。
当然，判断一件事情，基础很重要，吴夺他们事先掌握了很多内容，才会有此想法。若是对独山大冢以及相关情况一无所知的人，正常来说往往只可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两台水下无人机各自转了一圈之后，分别在椭圆形水潭最大直径两端的点位，沿着潭壁下沉。
从之前垂绳放入石块的情况来看，潭水的深度约有十米，不算很深，以他们配备的水下无人机来说，游刃有余。
下沉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也没有见到那条“变色龙”。
两台无人机几乎同时到了潭底。
原先所在的潭壁一面没什么好看的了，上下基本一致。
于是两台无人机相向而行，都朝着潭底中心进发。
“我去，怎么会这样？”看着同步传输回的画面，吴夺不由抬高了声音。
权浩然和梅小梅闻声也都凑了过来，权浩然凑到了吴夺的电脑前，梅小梅凑到了宁霜的电脑前。
潭底居然有点儿像是一个“立体地图”！
有独立的“山”，有“丘陵地带”，有“河流”······
有点儿像，那就不是很像；所谓的“山”，只是比较大的石体；所谓的“丘陵”，只是高低不平的潭底；所谓的“河流”，也只是比较长的不规则的潭底凹槽而已······
不过总体看起来，确实可以联想到地理地貌。
而且，虽然能让人产生联想，但实际情况依然很自然，也会有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感觉。
他们四个自是不会感慨“大自然”。
“先来回溜达溜达。”吴夺又道，“把潭底尽量过一遍。”
“好。”宁霜点头。
两台无人机在潭底中央碰头之后，又各自巡航起来。
“这个地方，有个‘湖’？”权浩然看着看着，指着吴夺面前的电脑屏幕说道。
权浩然说“湖”的位置，是正对溪流方向的最里侧的山壁下方，这里有一片“平原”，“平原”的里侧边缘，贴近山壁的地方，有一个“大坑”。
这个“大坑”的形状不太规则，但大致近似于圆形，有点儿像个荷包蛋，最大直径约有三米。
“大坑”中自然也是满水的，不知道有多深。
“下去探探？”吴夺应了权浩然一句，又对宁霜和梅小梅说道，“你们看！”
宁霜这边暂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一听便先控制无人机停在原地，扭头看向了吴夺的电脑屏幕。
梅小梅也凑头过来，“我说，你们说的‘变色龙’一直没看到，这里，不会就是它的老巢吧？”
“这就不好说了。”吴夺想了想，“这货个头儿不大，即便遇上了，估计无人机的动力也能抵抗。”
“肯定得下去看看啊。”权浩然说道，“慢点儿沉，机动灵活操作吧。”
宁霜和梅小梅也都点了点头。
吴夺便控制无人机沉了下去。
这个“大坑”的坑壁一开始总体也是垂直的，但是下沉两米之后，却又出现了斜下的态势。斜的方向，是冲向山壁的。
而且斜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变成了横向的水道。水道大致也是个圆筒形，高度不低，得有两米冒头儿。
“我去，这不会就是通往独山大冢的通道吧？”吴夺皱眉，“要是太深，无人机的就遥控不了了。”
“嗯。”宁霜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幸亏这个水潭不大。”
“临近最大遥控距离的五米之内我就返航。”吴夺一边说，一边继续操作无人机前行。
好在这条横向的水道并不长，前行不到五米，就到了一处宽阔的所在。
“溶洞？”梅小梅脱口而出。
这个宽阔的所在，确实像个溶洞，水面部分，是个大水池，直径不小，得有十几米。
水池中央，还有个“小岛”。
“我去，这不就是‘观景台’么？现在成‘观景岛’了！”吴夺操控让无人机浮在水面，环岛而行。
确实，水池中央的这个“小岛”，非常像香榧林边的“观景台”，也是个梯形体，顶面比较平，大小也差不多。
到了这里，就没有前行的水路了，环岛一圈的水路四周，都是封闭的；无人机要想继续活动，就只能在水面转圈圈。
而在水池和“观景岛”的上方，“溶洞”的顶部距离水面差不多有个七八米。顶部也没什么透光之处，应该也是封闭的。
“你拉远点儿，看看你说的‘观景岛’顶面上，好像有东西！”宁霜又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吴夺本来还想再看看溶洞的周围壁面，因为有一处地方好像有一片不规则的凹陷；但听宁霜这么一说，便先将无人机贴着水面，拉到了水池的边缘，调整最适合观察“观景岛”顶面的位置。
恰在此时，“观景岛”上头，一个脑袋很明显地冒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变色龙’吧？”梅小梅问道。
“对。”吴夺一边继续调整摄像头的角度，一边说道，“这个‘观景岛’顶面中间好像有什么凹坑之类的，它之前可能是趴在里头。”
这条“变色龙”接下来的动作，印证了吴夺的说法。
它的两只脚好像是往上爬的，爬了几下之后，半个身体就露了出来，接着继续前行，脑袋探向顶面边缘看向无人机，但是尾部好像还垂在“下方”看不到。
第700章 疑似机关，累累白骨
“也就只能看到这些了。”吴夺面露无奈之色。
水下无人机不是空中无人机，“观景岛”的顶面高出水面一截且平行于水面；所以即便无人机浮在水面，因为位置和角度问题，怎么调整摄像头也看不全，还不如溶洞顶部和四壁看得多。
“这地方水路宽阔畅通，潜水进来并不难，问题就是这玩意儿不好弄，而且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仅此一条。”权浩然盯着屏幕画面上的“变色龙”沉吟。
而恰在此时，盯着无人机的“变色龙”突然一跃而起，跳到了水中。
吴夺倒是没有慌，因为早就想到它可能攻击无人机。
在“变色龙”跃入水中的同时，吴夺迅速控制无人机沉到了水底。
却不料，这条“变色龙”并没有继续攻击无人机，而是在无人机沉入水底的同时，直接从上方水中游走了。
确切地说，是逃走了。
或许，这个样貌怪异的来客，在它看来绝非能敌。
又或许，它是去搬救兵去了？
“这样，我继续在这里探查，你的无人机不是还在外面水潭么？在出口等着‘变色龙’，跟着它看看。”吴夺扭头对宁霜说道。
“好。”宁霜接着便开始了操作。
吴夺既然已经将无人机沉入了水底，便就贴着水池底部探查起来。
“这个‘观景岛’和水池底部不是相连的！”吴夺发现之后，不由一阵惊喜。
“嗯，能看出是‘坐’在底部。”权浩然应道，“这块巨石的下方，可能还有通道。”
“哎？”吴夺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刚才，那条‘变色龙’没有变色啊！”
之前，变色龙的身体离开水面之后，头部和两脚的土黄色，会褪变成和身体其他部位一样的的青灰微黄；而且它会很痛苦，变色之后又入水了，然后头和两脚再度变回土黄色。
但是，刚才它趴在巨石“观景岛”的顶面，并没有接触到水，却也并没有变色。
“巨石的顶面中间，可能有凹坑，但是应该没有水。”权浩然沉吟。
确实，之前通过屏幕画面能看到，“变色龙”不像是刚从水里出来；如果凹坑是个水坑，它爬上来的时候，身上的湿水状态不应该是这样。
而且，它刚才从巨石顶面一跃而下时，尾巴其实还有一部分垂在凹坑中，若是其间有水，这个动作肯定会带起水花，但是没有。
吴夺砸了咂嘴，“巨石顶面的凹坑，可能是个通道入口！而且，还可能有机关！”
“对，若没有机关，‘变色龙’好像不应该往外逃。”权浩然想了想，“但即便有机关封闭，扬州鼎改变地气生成的土性气息也一样能从缝隙透出，所以它才不会变色？”
“应该是这样。”吴夺转而又道，“权叔，而且这个溶洞很奇怪，水位有问题！”
“对！”权浩然点头，“这里有水道和潭水相连，但是水面却比潭水水面低太多了！”
“我再看看水池四周的底部，没准儿有泄水之处······”
吴夺话音未落，盯着宁霜屏幕的梅小梅却叫出声来，“这么多？！”
吴夺心下一惊，难不成进了“变色龙”的窝子了？连忙暂停自己手上的无人机操作，看向宁霜面前的电脑屏幕。权浩然同时也扭过头去。
却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累累白骨！
这是一个“山洞”。
宁霜的操控的水下无人机，正在洞中。
这座“山”是潭底最大的一块石头。高度倒不高，也就是三米左右，但是占地面积比较大，估摸着二十多平方米有了。
这座“山”和“观景岛”就不一样了，底部是和水潭石底相连的。
“山洞”的入口比较隐蔽，因为是一条扁长的缝隙，无人机勉强能进入。要不是跟着“变色龙”，还真不太容易发现这个入口。
入口先是斜下方向，而后又折而向上，最后方向变平，接着就进入到了山洞之中。
这处“山洞”很大，几乎相当于把这座“山”的下半部分给掏空了。
洞中是满水的，洞壁上还有很多不规则的小洞。
此时，那条“变色龙”就躲在洞壁上的一个小洞中。它好像挺怕无人机，脑袋都没有露出来，彻底龟缩了。
而在无机的面前，洞底中央，堆积着大量的白骨。
“这应该是‘变色龙’的骨骼啊！”吴夺看清之后开了口。
这些白骨，有的已经不成型了，但也有成型的，显然是一条类似长长的蛇骨，外加两只脚的骨骼。
“粗略算一下，应该不到一百副骨骼。”权浩然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这种变色龙的繁殖速度，而且有些更早的骨骼，会不会分解掉了。”
“是啊，它们在此存活了多少年不太好估算。”吴夺又道，“不过，我怎么感觉，这种两脚‘变色龙’要绝种了？它不会就是最后一条吧？”
“两台无人机下水之后，几乎已经把水潭探查了一遍了，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变色龙’，只有它一条，不是没有可能啊。”宁霜接口。
“先让无人机出去吧，这里应该没别的了，看着一堆白骨，瘆得慌。”梅小梅此时建议。
“好。”宁霜也不愿意盯着这样的画面看，接着便操控无人机出了这个“山洞”。
简单交流之后，吴夺继续操控自己这边的无人机，先探查水池底部的外围。
吴夺一番操作之后，发现水池底部的外围，有不规则的如同马蜂窝的结构，还不止一个。分布不太均匀，而且大小不一，最大的直径有两尺多，最小的大概有二十厘米。
既然像马蜂窝，上面自然有不少孔洞。
这里应该是能泄水的，同时不像是人为，像是天然的结构。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发现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观景岛的顶面了。”梅小梅此时说道，“下次来，怕是得潜水进来直接上去了。”
“还有一处地方，好像有点儿问题。”吴夺说着，便又控制水下无人机浮上了水面，接着调整位置和角度，观察溶洞的一处洞壁。
之前他就想看这地方，因为好像有不规则的凹陷，但是却因为“变色龙”在“观景岛”上出现，被打断了。
第701章 溶洞之变，龟蛇之谜
吴夺一边说，一边调整摄像头的角度和灯光。
宁霜一看，便立即操控另一台无人机也往这边驶来，一来能“补补光”，二来两个屏幕可以相互参照。
······
基本能看清了。
随后，四人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
这处洞壁，只是比水面略高一点点，确实有凹陷，凹陷也成了一个“溶洞”。
不过很浅，进深也就是一米左右。
也不大，上下高度在两米左右，左右宽窄也在两米左右。
这处凹陷而成的“溶洞”形状不算太规则，但是大致也能区分出五个面。
顶面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石笋；倒悬长约半米，颜色渐变，上面根部和溶洞石质无二，但是越往下越淡，先由青黑变成青白，最后“笋尖”变成了乳白。
底面上，则布满了类似馒头的凸起，高度大概二十厘米，也很密集；颜色也是从底到顶渐变的，从青黑到青黄，而“馒头”的顶部则已经是黄色。
最里面的正竖面上，则有一整个如同叶脉一样的凸起，颜色同样出现渐变，基底青黑色，“叶脉”的顶部则已成青翠之色。
而两个侧竖面上，都有如同连绵山峦却又显得更加灵动的凸起纹路；颜色同样是从基底到纹路顶部出现渐变。
不过，这两个侧竖面，纹路顶部的颜色并不一样，一面上的纹路是红色，一面上的纹路是黑色。
同时，这五个面上，不管是“笋”、“馒头”，还是“叶脉”、“纹路”，都有裂纹。有的裂纹还很严重，出现了斑驳脱落。
“这个地方，不应该是人力所为吧？”吴夺缓缓开口。
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
确实，这里的结构，很容易给人一种感觉，就是这个溶洞如同有“生命”一般，自行发育了一番。只是发育得有点儿乱······
“就应该是这地方出问题了！”吴夺再度开口。
吴大志和葛亮不在，吴夺尚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此处结构特殊，而且和香榧林所在之地不同，很像是纯天然；当年修凿“观景台”和培土造林，很可能就是为了和这处“溶洞”结构相呼应。
吴夺思忖，当年，这处“溶洞”应该是在建造“独山大冢”之后，发生了变化，由此导致原先的风水体系出现了问题，接着引发了坡上林木的枯死。
更重要的是，风水体系出了问题，“独山大冢”就已经不适合再作为王陵，由此被弃用。
至于这处“溶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吴夺判断不了。不过，这里应该是当年的风水核心所在，必是天然福地。
福地变化，出现问题，肯定和扬州鼎无关，因为修建独山大冢是春秋末期，而秘藏扬州鼎则到了战国后期了。
“这里全都看完了，不行先回吧，无人机传输的视频和图片资料，让你爷爷看看再说。”权浩然对于吴夺所说，同样不能解析，就此说道。
“好。”
于是两台无人机返航。
吴夺和宁霜操控无人机回到了水潭的“缺口”处，又将两台机子捞了上来。
收拾妥当，众人正准备回返，吴夺却看到溪流之中，居然有三只鹰嘴龟顺流而下，迅速游了过来。
鹰嘴龟游水时，尾巴末梢翘着，四肢划水，灵活自如。
“这货是来报仇的？还找了帮手来了？”吴夺皱眉，“它们难道不冬眠？”
这三只鹰嘴龟的个头儿，都和吴夺之前见到的那只差不多，其实吴夺也认不清到底有没有之前那只，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应该有。
四人迅速离开了岸边，吴夺则拿起了之前准备好却没用上的长柄网罩。不过他只准备了一个，没想到现在居然来了三只鹰嘴龟。
结果，这三只鹰嘴龟根本没搭理他们四个人，顺着溪流直冲而下，直接滑入了溪流和水潭之间形成的“小瀑布”。
三只鹰嘴龟落水之后，那条“变色龙”忽然就浮了上来，在水面上若隐若现。而三只鹰嘴龟发现了“变色龙”之后，立即“合围”，呈三角之势将“变色龙”围在中间。
“我去，三英战吕布？”梅小梅几步上前，扶住一块大石探头观看。
吴夺、宁霜、权浩然也都上前观察起来。
它们看来是真要干一下子？
不一会儿工夫，潭面上就水花四溅，一时也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干的。
“不对啊！”吴夺一边看一边说道，“这鹰嘴龟就算赢了甚至咬死‘变色龙’，也是有来无回啊！”
吴夺想，水潭大部分被山壁包围，就只有一个大缺口，就是溪流注入潭水之处以及两侧区域；但是潭水水面比岸边要矮上一米左右，这鹰嘴龟好像上不来。
“而且，潭中好像没有发现鹰嘴龟，也没有龟壳之类的残留。”梅小梅想了想，“莫非这是它们之间的首战？”
“不可能，首战怎么会如此轻车熟路下潭？它们肯定是老冤家。”吴夺应道。
“鹰嘴龟为什么要跳进潭中和‘变色龙’干架呢？抢夺这个水潭？”梅小梅又道。
“这就不好说了，先看看······”
说话之间，它们之间居然渐渐平静了下来。
水面上也并未泛起血迹之类的。此时，有两只鹰嘴龟居然撤出了圈子，掉头就游向潭边。
吴夺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只见这两只鹰嘴龟分别从“小瀑布”两侧的石壁爬了上来，它们居然用长长的尾巴作为支撑，能够攀登石壁！
而且“小瀑布”两侧的石壁避开了直下水流的冲击，同时还有些粗糙。
两只鹰嘴龟上岸之后，也没有搭理四人，而是沿着溪边爬走了。
而水中留下的那只鹰嘴龟，居然和“变色龙”没有半分敌对的态势，表现得比较亲密起来；而后，一起沉入了水中。
吴夺傻眼了。
原来三龟入水，不是和“变色龙”干架啊！倒像是经过一番“程序”，让“变色龙”三选一。
“难道要龟蛇杂交？”吴夺不由一阵凌乱，“那岂不是能生出来‘玄武’？”“变色龙”本质上就是一条蛇，只不过是比较怪异的两脚蛇。
其他三人也都有点儿恍惚，一时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权浩然却开口道，“我感觉，这鹰嘴龟和‘变色龙’，未必是要那啥。因为‘变色龙’不管是头还是两脚，都没有半分鹰嘴龟的特征，同时鹰嘴龟也没什么异常，就是该有的样子。”
“那他们要干什么？”吴夺略略一顿，“放无人机，下水看看！”
于是四人动手有序协作，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了调试和准备，又将一台无人机放回到潭水之中。
第702章 土黄珠子，翠青草根
因为前面知道这条“变色龙”好像有点儿害怕水下无人机，所以吴夺操控的时候，尽量隐蔽。
“它们会不会去‘观景岛’？”宁霜低声说道。
“你不用这么小声啊，它们在水里听不到。”吴夺呵呵一笑。
宁霜也不由笑了，却又抬手一指，“那只鹰嘴龟好像在‘山洞’附近，你看看露出来的是不是它的尾巴？”
果然，那只鹰嘴龟就在洞中累积白骨的洞口所在的“山脚”一侧，好像在默默等待，并没有进入扁长的缝隙入口。
显而易见，“变色龙”应该已经进去了。
这个“山洞”，有点儿“祖坟”的意思，它进去，让鹰嘴龟在外头等着，这是要干嘛呢？
吴夺控制无人机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也悄悄等着。
四人都盯着屏幕，没有说话。
等的时间倒不是很长，大概三分钟，那条“变色龙”出来了。
它一出来就发现了水下无人机的灯光，从这一点上来看，它比鹰嘴龟要灵敏得多。
发现之后，它立即又钻回了洞口。
吴夺耐着性子，没动，继续等待。
过了一会儿，“变色龙”又出来了，探头探脑的。
鹰嘴龟显得有些急躁，游上前去，但是“变色龙”却躲开了鹰嘴龟，注视着水下无人机的方向。
无人机停在原位，一动不动。
此时，鹰嘴龟又上前“动手动脚”，“变色龙”避开几次，最后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无人机，终于张开了嘴巴。
它吐出了一颗珠子。
从屏幕上看不太清楚，只能大致判定珠子如同玻璃球大小，是土黄色的。
鹰嘴龟立即将这颗土黄色的珠子一口吞掉！
吞掉之后，鹰嘴龟好像很兴奋，摇头摆尾的。
“变色龙”则慢慢游向了水下无人机，它围着水下无人机转了两圈，无人机依旧一动不动；此时，鹰嘴龟却游到“变色龙”身旁，用尾巴轻轻触碰了“变色龙”的身体一下，而后加速游走了。
“变色龙”便就没有再“研究”无人机，跟着鹰嘴龟游走。
它俩居然又游回了“小瀑布”附近的水面。
而且就在水面上下浮着，也没多少动作。
这是要干嘛？吴夺有些奇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
结果正好看到之前走了的两只鹰嘴龟又回来了，又是沿着溪流顺流而下，冲着水潭而来。
吴夺“嗯？”了一声，其他三人便都回过头来。
这一次，两只鹰嘴龟的嘴里，都叼着一支翠青色的像是草根的东西。
“草根”有成人小指粗细，两支的长度差不多，大概都有20厘米左右。
草根一般很少有翠青色的，不过确实就是草根的样子。他们四个也认不出到底是什么，总之肯定是植物所生。
两只叼着“草根”的鹰嘴龟再一次跃入潭水之中，落水后，张嘴吐掉了“草根”。
这两支草根居然沉水，虽说不如石头那样速沉，但是晃晃悠悠就下去了。
而“变色龙”则在两支“草根”沉水之后，迅速行动，先后咬住了两支“草根”。
吴夺看了看他们，示意分头查看，他自己则继续盯着屏幕，操控无人机。
宁霜便陪着吴夺一起，权浩然和梅小梅则盯着水面。
三只鹰嘴龟在“变色龙”沉水之后，便游到“小瀑布”一侧，先后爬上岸来。
权浩然拿着长柄网罩，做了防范的准备；不过，三只鹰嘴龟依然没搭理他们，沿着溪流岸边往回爬去。上次两只鹰嘴龟也是如此，并没有直接进入溪流。
三只鹰嘴龟渐行渐远，权浩然没有跟上，却拿出了望远镜，准备这样观察一段距离。
它们在隔着水潭大概三十米处停了下来。
接着都爬到了溪边一块比较大也比较平坦的石头上，三只鹰嘴龟呈现三角之势，脑袋冲里，尾巴冲外，中间还留出了一小块区域。
权浩然通过望远镜发现，一只鹰嘴龟居然吐出了一些口水，另外两只鹰嘴龟则迅速吃了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不长，也就是一分钟，一只鹰嘴龟吐，两只鹰嘴龟吃。
完事之后，三只鹰嘴龟就此下了石头，进入溪流，逆流游走了。
······
而吴夺操作水下无人机发现，“变色龙”衔着两支“草根”，沉入潭底之后，就开始吃了起来。
吃一支“草根”的时候，还用身体压住了另一支“草根”。它吃的时候是从一头吃起，一节节啃食；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支吃完，又吃另一支。
两支都吃完之后，它又游向了无人机，这次好像不怎么怕了，围着转了转，还用一只脚拨拉了几下。
吴夺在它动的时候，便就控制无人机不动，同时心想，鹰嘴龟和“变色龙”，看来是相互交换、各取所需。
不过，土黄色的珠子或许别有功效，“奇货可居”，但水潭中是有鱼虾和水生植物的，“变色龙”起码不缺吃的。
而且，从这种“交换”情况来看，“变色龙”应该也不会三天两头就能吃到“草根”。
“变色龙”见无人机不动，也没有继续“恋战”，转而就游走了；吴夺看到它游走的方向是潭底一侧的“湖口”通道，那应该去往溶洞水池。
吴夺这次没有让无人机跟上，因为溶洞水池已经看得很全了，“观景岛”顶面却又看不到。
吴夺操控无人机进了“山洞”，土黄色的珠子好像是“山洞”里取出来的！
进洞之后，吴夺先是操控无人机在那一堆白骨周围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
而后，他又操控无人机，开始探查“山洞”洞壁上的那些小洞，之前，那条“变色龙”就是躲在一个小洞里。
结果，就在变色龙躲过的小洞外，无人机对着洞口探灯发现，里面有不少这种土黄色的珠子！
小洞的洞口无人机进不去，只能如此“观察”；这种土黄色的珠子在洞的最里侧，因为太深，看不清有多少，但肯定不止三五颗。
这些土黄色的珠子，大小都和玻璃球差不多。
······
四个人根据所有观察到的情况，相互碰了碰。
“这种土黄色的珠子，不会是之前死去的‘变色龙’的身体里的吧？皮肉分解，只剩白骨和珠子，甚至白骨时间长了也能分解，珠子却好像能一直留存？”吴夺分析。
“很可能！”权浩然接口道，“而且对鹰嘴龟来说，好像很有用很金贵。三只鹰嘴龟，入潭后被‘变色龙’三选一，只有一只能吞吃珠子，另外两只却得卖苦力运‘草根’，最后也就是跟着吃点儿口水。”
吴夺点点头，“这翠青色的草根，对‘变色龙’来说，好像也很有用。它肯定不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因为在这口水潭中，它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
第703章 五行之因，雌雄之辨
“嗯······”权浩然看了看吴夺，“你说，土黄的珠子，翠青的‘草根’，这种交换，是不是跟五行相生相克有关？”
闻言，不光吴夺点了点头，宁霜和梅小梅也点了点头。
他们寻鼎以来，对于九鼎本身的阴阳五行属性以及对地气的改变、地气对环境和动植物的偶发性影响，都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
扬州鼎改变地气，火生土，催生土性，对“变色龙”的影响，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
既然“变色龙”异变的头部和两脚是土黄色，那么土黄色的珠子，也应该是身体异变产生的。只不过，土黄色的珠子应该是在体内累积而成，这有点儿像“结石”。
如此，土黄色的珠子，或许会有一些特殊的功效；就算没有，最起码会具有极为强烈的土性。
五行之中土克水，“变色龙”的这种土性，可以让它在水中更加游刃有余。
但是，土性太强对它本身来说，也不一定全都是好事儿，从它离开水变色的痛苦状态也可见一斑。
同时，五行之中木克土，翠青“草根”显然是木性之物，而且估计还有一定的药效。
所以，“变色龙”啃食翠青“草根”，极有可能是压制体内过量的土性，从而达到一种平衡。
而鹰嘴龟需要土黄色的“结石珠”，肯定对其本身来说是有益的，最起码土性气息估计能被其所利用。
龟和蛇都是爬行动物，在水中的自由度，肯定比不了两栖动物；但是这鹰嘴龟和“变色龙”，却又长期在水域生活，身具土性对于它们来说，有助于御水。
不过“变色龙”已经土性过剩，鹰嘴龟却可能很需要。
还有一点，鹰嘴龟的鹰嘴和龟甲，是硬壳，这一点“变色龙”是不具备的。而土性除了克制水性，还能衍生金性，很有可能会有助于鹰嘴龟的鹰嘴和龟甲更加坚硬。
······
四个人就此站在潭边又讨论了一番。
爬行动物本来是比较低等的动物，却不想居然有如此聪明的交换。
很多事情还得继续，四人就此打道回府。
“也不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交换。”吴夺在回去的路上，想起又提了一句。
“我感觉这‘变色龙’好像繁衍能力不强啊，不会一直是‘单传’吧？”权浩然接了口，“要是这样，互利互惠这事儿，怕是不止一代了。”
“单传？”梅小梅不由一愣，“这好像说不通啊······”
权浩然解释道：“它可能是雌雄同体，自己就能兼顾父母之能，若是一次只下一个蛋······”
“而且，小的长大，大的就挂？”梅小梅转得倒快。
权浩然笑了笑，“我也没啥严密的推理依据，就是临时想到的。”
“到时候把它抓了研究下就知道了。”梅小梅伸手做了个抓的动作。
“哎？”吴夺此时却忽而停步抬手，敲了敲脑壳。
“怎么了？”宁霜轻声问道。
“我没事儿，我想起了香榧林。”吴夺接着说道，“香榧树是雌雄异株。而之前的坡地上，应该是雌雄同株的树种，却因为风水体系的改变，全都枯死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变色龙’是雌雄同体，应该也活不下来？”权浩然问道。
“不。”吴夺顺势摆摆手，“我是觉得雌雄同体很有可能，能活下来，是因为受到了扬州鼎改变地气的影响；但是香榧林所在的坡地，却不能直接受到影响。”
“有点儿意思。”
权浩然顺着吴夺的想法分析道：
“这口水潭，在修建独山大冢之时，应该没有水，只是在陵墓之外修凿的附属结构。
潭底的那处‘湖口’通道，应该也是封闭的；而且极有可能只是土封，溪流过来之后积水成潭，水流冲开封土并涌入了溶洞。
而‘变色龙’的祖宗、没有变异之前的水蛇族群，应该是溪流和水潭形成之后，同时还得是秘藏扬州鼎一段时间、改变地气之后，才迁移过来的。”
“权叔，您和我想的差不多。”吴夺继续分析，“被扬州鼎改变的地气，很可能就是吸引水蛇族群迁居至此的原因。不过，问题的存在、风水体系的改变，还是对这个水蛇族群产生了影响，它们繁衍得越来越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权浩然紧跟着说，“也可能是扬州鼎和风水体系的双重影响，它们被土性气息吸引，却不知落入了一个怪异的生活环境。”
吴夺接上，“而等它们因为繁衍的逐渐减少、想走的时候，身体却出现了变异，而且已经离不开水潭的水了！”
“你俩这是说相声呢？还是故事接龙？”梅小梅听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碰一碰还是很有用的。”吴夺也跟着笑起来，“等回去让吴组长和葛大师看看那处特殊的‘小溶洞’，差不多就能串起来了。”
······
四人顺利回返。
回到山湖美墅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吴大志和葛亮还在根据航拍图参研，他们便就先吃饭，而后又休息了一下。
晚饭的时候，人聚齐了，吴夺他们一边吃，一边把此行的所见所闻顺带介绍了一番。
吴夺是夹叙夹议，这里头除了龟蛇之事，连带分析推测都一并给说了说。
边吃边说，就显得比较轻松。
而最关键的一点，也就是大溶洞的洞壁上的“小溶洞”，则是饭后开会，正儿八经地一边展示一边讨论的。
吴大志和葛亮参研航拍图，并没有特别的收获，基本上就是辅证独山大冢的风水体系。
会上，吴大志简单看了看“小溶洞”的视频，就张口说道，“阴阳成形，五行俱全······这应该就是独山大冢所在的整个风水体系的核心！”
“您说的五行，是以五色来说的，对吧？”吴夺之前也琢磨了不少。
这处“小溶洞”之中，五个面上，都有凸起，或像笋或像馒头或像叶脉或像山峦纹路，而且凸起的顶部，分具五色。
白青黑赤黄，金木水火土。
“对，而且上方石笋为阳，下方圆丘为阴，阴阳成形，乾坤在位······这是不折不扣的罕见天然福地啊！”吴大志应道。
“那到底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吴夺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