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青铜棺,玉鸠首
吴夺听了之后,“爷爷,这有点儿类似于被污染的环境产生的变异啊!”
“你这都什么比喻!那能一样么?而且,出现红冠怪蛇和穿山金甲,并不是必然的;也就是说,其他的藏鼎之处,未必一定会出现怪异的动物。”
“随口一比嘛。”吴夺歪了歪头,“秘藏豫州鼎内部空间的情况,化肥既然能感应到,说明穿山甲是进去了的。想想,穿山甲倒是有可能穿山而入,进入这种密闭的山体空间。”
吴大志点点头,“我再和化肥交流一下。”
随后,吴大志便走到了化肥跟前,吴夺和权浩然也跟过去了。
“交流”之后,吴大志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有用的信息。化肥能“表达”的,主要也就是吴夺之前“问”的内容了。
不过,豫州鼎秘藏之地的地形,还是给了吴大志很大的启发。
若真是“天坑孤峰”,地形很独特,对于参研天象图和地理图,肯定是有帮助的。
同时,秘藏豫州鼎之处,若有“垂链悬棺”,说明这是一处墓葬。
根据当年藏鼎的时间,这处墓葬,最晚也是战国末期的。
即便是这么久远的墓葬,采用“悬棺”的方式,也是很罕见的,而且不太像是常规的正统的墓葬,甚至不像是汉族的墓葬。
化肥“回忆”起这些东西,似乎很是疲累,吴大志又和它交流一番之后,它便去睡了。
吃午饭的时候,化肥还没醒,吴夺也没去叫它,三人先吃。
吃着吃着,三人不免又讨论起刚刚获知的这些个信息。
“爷爷,这种天坑的地形,哪个地区更常见?”吴夺问道。
“这怎么说呢?”吴大志抿了口小酒,悠悠问道:“臭小子,你不会觉得,通过这种地形,调查探访,就能找到这地方吧?”
“那倒没有。这种地形,可大可小,而且未必就是规整的,有可能坑不明显,有可能山峰不明显,也有可能坑的形状不规则。”
“对的。”吴大志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不过,这样的地形,肯定是南方多过北方。”
此时,权浩然接了一句:
“豫州鼎乃是九鼎之中最大最重的,也在一定程度上象征中央王权,所以也必定是他们最上心的。从这方面来看,藏于南方的可能性也比北方大,因为他们对抗的,主要是秦国,秦国的势力范围在北方。”
吴夺接口,“是了,这种悬棺,好像也不是北方的墓葬。”
吴大志却道,“这不是北方南方的问题,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墓葬方式。悬棺不接地气,除了能更好地防腐之外,必定有特殊的目的。如此情况,就不好用南方北方来推断了。”
“爷爷,我记得古代南方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好像也有悬棺的葬式。”
吴大志摆摆手,“不一样。你说的,是常见的悬崖置棺。一般是在江河沿岸,选择一处悬崖,将棺材悬挂在或者安放在悬崖的位置。或者,是在崖壁凿孔,打上木桩;或者直接凿出龛位;或者,利用悬崖上的缝隙和洞穴,等等。”
“噢······也算是很神秘啊。”吴夺想了想,“我以前应该还看过类似的纪录片,不过现在印象很模糊了。”
吴大志应道,“从古人的归葬意义上讲,悬棺墓葬和土葬、火葬、水葬、天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只是葬式不同,再就是安放难度特别大。”
权浩然夹了口菜,“老爷子,也就是说,这帮人将豫州鼎放到了一处特殊的墓葬之中。这处墓葬,位于天坑孤峰的山体内;而且,还采取了特殊的‘垂链悬棺’的葬式。这棺材里头,葬的也必不是普通人啊!”
“嗯。而且,从年代、地点、特征来看,我感觉,有可能是青铜垂链、青铜棺材,不太像是木棺、石棺。”吴大志皱了皱眉,“当然,我也只是感觉。”
“青铜棺?好像也不算罕见······”吴夺顺口嘟囔了一句。
吴大志用筷子敲了敲吴夺的饭碗,“臭小子,你是乱七八糟的看多了!不要说青铜链吊起的青铜悬棺了,就是单纯的青铜棺,目前发现的,也只有一个!当年,李一言教授还间接参与过,虽然没到现场,但也掌握了不少资料······”
“噢?爷爷,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在西南的一处村落,发现了一个墓葬群,这些墓葬群,属于古滇国······”
权浩然对青铜器有着极大的兴趣,在这方面,他比吴夺清楚,那一具青铜棺,的确是已知的唯一,“老爷子,您给详细说说?”
吴大志此时也吃完了,放下了碗筷,点了一支烟,缓缓说道:
“当年,一处古滇国遗迹被发现,陆续有专家到达了现场。而就在围起的考古现场不远处,当地一个村民要建房子,施工的工人们正在打地基。
打地基,就要挖掘土层,结果挖开一定深度之后,却发现了木炭。而且,木炭并不是散碎的,而是一整块!
因为靠着古滇国遗迹考古现场不远,考古专家们很快就知道了消息,经过勘探和研究,专家们发现,这下面,埋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碳化木棺!
确切地说,碳化木棺,不是棺,而是椁!所谓棺椁,棺是棺材,椁是套在棺材外面的。
就在这个碳化的木椁之中,是一个两米长的青铜棺材!这个青铜棺材,重达两吨半。
但是,青铜棺材里头,只有一具成年男性的白骨,所以,一直没有考察出他身份。”
吴大志说完,吴夺咝咝两声,“两吨半?如此说来,‘垂链悬棺’所用的青铜链,必定也很粗啊!”
“嗯,即便用四条青铜链吊起,想必也细不了。”
“爷爷,您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吴夺又问。
吴大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权浩然,“别光问我啊,你俩有什么高见?”
“老爷子,可别用‘高见’这样的词儿。”权浩然也点了一支烟,“依我看,青州鼎也只能暂时搁置了。如今呢,豫州鼎的线索最多,而且貌似和化肥有所关联,重点自然是豫州鼎。”
吴夺点点头,“对。这次您能参破青州鼎的秘藏之处,正是因为之前的基础。眼下,剩下的那八鼎,最容易参破的就是豫州鼎的秘藏地点了,因为有了‘天坑孤峰’地形和山中墓葬的基础。”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有一个很有利的条件。”吴大志点头,“化肥这次能‘记’起这些内容,那么参研豫州鼎的秘藏之处,它或许能真正帮上忙!”
“对!”吴夺笑道,“本来青州鼎没戏了,山重水复疑无路;可是化肥突然弄了这么一出,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臭小子,你这精神头儿倒是行。”吴大志站起身来,“凡事不可冒进,此事我们也都沉一沉,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过完年再说!”“爷爷,我发现您特别喜欢沉一沉。”
权浩然此时也笑了,“吴夺啊,沉一沉也好,让子弹飞一会儿也好,这其实都是一种智慧。面临复杂的事情,妄想一蹴而就,是大忌。”
“是。我也没说沉一沉不好啊。权叔,我看你们今天上集,还买了一挂千响大地红。”
“好久没放鞭炮了。”权浩然感叹了一句,却又敲了敲桌子,“对了,回来一直说大事,我们今天上集,还淘了件东西呢!”
“嘿!这也行?”吴夺一听,“那就看看吧,听起来像是个大漏儿啊!”
“其实也没太仔细看,集上人多,有一眼。”吴大志抬抬手,“别在饭桌上看了,吃完饭收拾了,咱们边喝茶边看。”
这件淘来的东西,就在他们赶集带回来的大编织袋里放着,不过没露出来;吴夺光看到露出来的一挂鞭炮了。
这东西根本没用什么盒子装,就是包着报纸又套了层塑料袋。大集上来的嘛。
权浩然拿出来之后,吴夺一看,好大一只玉鸟。
得有十五厘米长了,而且圆滚滚挺厚实。
权浩然说,本来这东西是在一个现写春联的摊子上,压春联用的;吴大志先给发现了,接着暗示权浩然,两人稍稍打了个配合,买了春联福字什么的,顺带把这玉鸟给收了。
不过,玉器类的东西,即便不懂的人,也很难低价买走,这玉鸟个儿又大,整整花了一千块哩。
吴夺拿起了这件玉鸟。青玉,带点儿蓝调,包浆不错,高光。但也有不少细微的磕碰。鸟形舒展,雕工简洁。
在玉鸟的腹部,还带着一个直径三四厘米的圆洞。
“这是一件玉鸠首啊!”吴夺叹道,“我怎么看着能到汉呢!”
这玉鸟的造型,是一只鸠鸟;鸠首,就是手杖的杖首。
玉鸠鸟的腹部圆洞,插上棍子,那就是完整的手杖了。手杖得有杖首才方便扶握嘛。
手杖的杖首,形式和材质五花八门,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有便宜的材质也有昂贵的材质。
鸠鸟的杖首,是一种尊老敬老的传统造型。
这里头还有个传说。刘邦和项羽争夺天下,刘邦有一次败退,曾经被项羽军队追杀,受伤的刘邦躲进了一棵树后的灌木丛中。追兵至此,正要搜查灌木丛,却发现有一只斑鸠在树上很自在的样子。追兵就觉得树的附近不可能藏人,否则斑鸠应该很惊慌才对。
刘邦称帝之后,就创设了玉鸠鸟的杖首形制。手杖一般都是老人用,鸠鸟杖首从此就作为尊老敬老的形制传下来了。
传说自然未必是真的。不过汉代推行鸠鸟杖首以尊老敬老,这是史实。汉明帝就曾经为古稀老人举行宴会,宴会之后赏赐的财物之中,就有鸠鸟杖首的手杖。
所以,鸠鸟杖首很常见,汉代有,此后的朝代也有。
但是,鸠鸟杖首,却以木质和铜质居多;玉鸠鸟杖首,那就不常见了。
玉石本就不是便宜的东西,而且做杖首不是小件,需要大块玉料;还得圆雕,雕工也是钱。
吴夺说了一句之后,吴大志和权浩然相视一笑。
“你这眼力,如今真真可以了。”吴大志又问,“确定不是宋仿或者明仿?”
吴夺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就是汉玉。而且这块青玉色泽不错,带蓝调,比一般的青玉好看。这样一件汉代玉鸠首,怕是得几十万的价儿,一千块,真真大漏儿!”
权浩然拍掌,“其实啊,不止我们看上了,还有个老爷子也看上了呢。这位老爷子像是城里人,不知为何逛大集。”
“那你们还能一千块就拿下了?”
“他看成是明仿了。”
“明仿再往少了说也得过万啊,他连一千块都不肯出?”
“有时候啊,就是一个即时的心理状态。当时,春联摊子的摊主说,最少也得一千块;你爷爷先抄到了手里了,那个老爷子还说:顶多值两百。你爷爷立马说:八百我就要了!当然,最后还是一千买的。”
“这么个情况啊。”吴夺说道,“我知道了,所谓明仿,是那个老爷子之后又去找你们的时候说的。”
“你说对了。”权浩然介绍,“他找上我们,不说两百了,说两千。你爷爷说二十万也不卖,他就有点儿急了,说明仿的东西,你们还真当成宝贝了!”
吴大志此时插了一句,“他呀,可能是觉得这是农村大集,大意了。或者说,自大了。自大,可是古玩行的大忌。”
“最后呢?不欢而散?”
“算是吧。我告诉他,就按明仿算,两千也不对,他就拂袖而去了。”
吴夺叹道,“这古玩行里,不是没有捡漏,但是过一手捡漏,那就难了!因为能出手的,往往都是懂行的。”
“嗯,他还不如你这个小年轻明白呢。”权浩然笑道,“得,你爷爷说了,这个漏儿,真是时候,他准备自己配上手杖,用了!”
“汉代玉鸠首,那还不得配个紫檀花梨?”
吴大志摆摆手,“臭小子,现在拽上了。我给你说,紫檀花梨的手杖,其实并不好用,因为太沉。我准备配个竹杖。”
竹杖?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吴夺随口吟来,三人齐声大笑。
第391章 不速之客
笑归笑,其实他们眼下还是有不小的压力的。
只是调节得还算不错。
······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过年了。
现在城市里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是白杨村里,依然是噼里啪啦。按照习俗,一般是天黑先来一波,然后欢聚一堂吃吃喝喝;快到零点的时候,再来一波,迎新年,吃饺子。
大年夜,放过第一波烟花爆竹之后,老中青三个男人,弄了一桌子酒菜,吃吃喝喝迎新年。
就连在一边的化肥,也被安排上了四个素菜。
吴大志还给吴镝单独摆了副碗筷,把他的青田盘龙印放到座位上,就当替代他了。
“爷爷啊,您这么一弄,好像镝叔已经那啥了似的······”吴夺还说了一句。
“没事儿,这又不是给他弄个牌位,就是带上他一起‘聊天’,迎新年。”吴大志应道,“现在咱们也找不到他,没办法。往年我也不会这样,今年这不是九鼎的事儿有眉目了么?拉上他一起吧。”
“嗯,好歹是他开的头儿。”权浩然点点头。
吴夺的注意力又到了青田盘龙印上,“这方封门青,结晶度太高了,简直可以和美玉匹敌。”
石就是石,一般来说,就是再优质的石料,和玉也没法比。其中有一点,那就是石料容易裂,尤其是干燥的环境或者见风的情况。所以新做的印石往往都会上油或者上蜡才能妥善保存。
但是这方青田封门青盘龙印,质地好得离谱,而且极度细腻纯净,用行里人的话说,属于可以干放的好料。
当然,就现在来说,这方印的包浆已经非常浑厚了,这种传承已久的老料,就算是普通印石,肯定也不会再裂了。
吴大志接口道,“你小子又不是第一次见。”
“话是这么说,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每次见的感觉都不一样。”
“还说呢,我以前有一方寿山石全黄荔枝冻的印章,被你给弄没了。”
吴夺挠挠头,“我怎么不记得了?”
吴大志点了一支烟,“那时候你上小学四年级,拿着玩,揣衣兜里了,后来又跑出去玩了,回来就没了。”
“我真没印象了,我弄丢了之后,后来真没有找到?”
“这不废话么!不过那不是老东西,也没啥雕工,就是一方‘六面平’,但是材质特别纯,现在想买一方黄得那么正的荔枝冻,怕也得几万块!”
权浩然哈哈大笑,“估计是没挨揍,挨揍就记得了。”
“我爷爷啊,真的一次都没揍过我。我记得很清楚,最严重的的一次,他都把手举起来了,又生生忍住给放下了,愣是没下去手。”
······
三人就这么聊着,也开着电视,电视里放着春晚,但三人也就偶尔看上那么一眼。吴夺小时候,春晚那可是“大餐”。
晚上九点来钟,却突然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大过年的,这是谁啊?”吴大志起身。
开门之后,还不是一个人,有俩。
一个是马五,一个是白小峰。
马五并不是排行老五,而是他就叫马五,四十多了,老光棍一根,每天出去打半年工,回来住半年。
村里人也不知道他是打的什么工。有人问过他,他就说不固定,都是些力气活儿,一般也就搪塞过去了。
白小峰是个小伙儿,和吴夺同年,还是吴夺小学同学哩。他如今在青都市的一家公司上班,这是回老家过年了。吴夺回来之后还没见过他呢。
“大志叔,先给您拜个早年了!”马老五拱拱手。
“吴爷爷过年好。”白小峰也跟了一句。
“过年好。不过我说你俩不在家里过年,跑我这儿干什么?”吴大志笑了笑,“来要红包啊?”
“那啥,吴爷爷,有个东西想让您帮着看看。”白小峰说着,看了看马五。马五的手揣在衣兜里,看起来东西也在衣兜里。
“小峰你真会挑时候,东西啥时候不能看?非得挑今晚?还有,这东西到底是你的,还是小马的?”
马五赶紧说道,“东西是我的,这不是组了个局嘛······”
吴大志这才明白,“小马,这是你输给小峰的啊?”
大年三十的晚上,村里有一些人,喜欢在放完第一波鞭炮之后,组个局玩玩。
一般都是很简单的三张牌玩法,但是下钱却不一定少。
今天的局,人不多,有那么七八个人,当然,包括马五和白小峰。
马五输了不少,最后想用这件东西抵给白小峰,除了还账还能多一笔出来,当本儿继续干。
但是白小峰不懂,两人一合计,暂时先离开局,找吴大志看看来了。
大过年的,上门让人看东西,是不太合适。但是这俩人瘾都挺大,还想继续玩呢。马五没钱了,白小峰也想把欠账先清了,不然心里不安生,
“是,大志叔,麻烦您老了。”马五讪笑。
“小马,小峰,这样的东西我不看。既然你俩都离局了,我也劝你们别回去了,回家好好过年不好么?”
他们三个就站在门楼里,吴大志自始至终也没往里让。
这时候,吴夺也过来了。本来吴大志起身之后,他也起了身,但是吴大志却让吴夺和权浩然别动,他先去看看。
“五叔,小峰,过年好啊!”吴夺先打了个招呼。他也不会当面问啥事儿,回头问吴大志就是了。
“哎?吴夺,你不是在典当行工作嘛,又有吴爷爷真传,帮着看件东西吧!”白小峰却接着转移了目标。
吴夺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吴大志不肯给他们看啊。而且两个人一起来,怕是有什么扯不清的事儿在里头。
“嗐!我在典当行试用期都没通过,水平不济,哪能看得了什么东西啊!”
这时候,吴大志抬抬手,“好好回去过年吧!大吉大利。”
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
白小峰一看,也不磨叽了,他好歹不是输钱的,东西不要,回头再跟马五要钱就是了,“打扰吴爷爷了,吴夺,回头一起聚聚啊!”
但是马五不一样,他没钱了,又想翻本,此时居然一把从兜里把东西掏了出来,“大志叔,您是大好人,就帮忙看看吧!真是好东西!”
第392章 一块牌,十两银
门楼里吊着一个一百瓦的大灯泡,还是很亮堂的。
马五把东西一掏出来,又一摊手,吴夺大致就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
这是一块牌子。
虽然表面氧化了,有些地方都黑了,但也能看出,像是一块银牌。
银牌的长度,应该在十二厘米左右,宽度在八厘米左右。
牌型椭圆。
吴大志看到这块银牌,目光也不由定了定。
马五见好就上,三根手指卡住牌边,又往吴大志面前凑了凑。
吴夺也跟着进一步看清了。
这块椭圆形的银牌,上部还带了祥云纹的牌头,牌头的两侧各有一个圆孔。这种双孔,一般都是双线穿系。
不过,这么大一块银牌,要是挂脖子上,那也挺受累。
就在祥云纹牌头的下方,还有两层纹饰。
外围一层,二龙戏珠。
还是五爪龙,很有气势不说,而且显然是精工錾刻,刻得很细致,龙鳞在一百瓦灯泡的灯光之下,清晰可见。
中心一层的纹饰,其实是铭文。
横向自右向左四个小字:太上皇帝。
竖向四个字稍大:御赐养老。
乾隆御赐养老银牌?
吴夺不由看了一眼吴大志。
吴大志皱了皱眉,“小马,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大志叔,这是我一个工友从老家带来的。咋说呢,巧不巧的,他也是欠我钱,抵债了。”马五说着,又将银牌翻了个面,将背面冲向吴大志和吴夺。
背面也有铭文:丙辰年太极殿千叟宴重十两。
吴夺心下暗道,这块御赐养老银牌,若是真品,那可得是百万以上的价儿了!
乾隆御赐的养老银牌,一共发放过两次。
一次是在乾隆五十年,那时候乾隆是皇帝,不是太上皇,铭文的宫殿名称,是“皇极殿”。
还有一次,是嘉庆元年,也就是这块银牌上写的“丙辰年”,乾隆已经让位给儿子嘉庆,自己当上了太上皇。所以,背面铭文的宫殿名称,变成了“太极殿”。
乾隆皇帝,是华夏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活了八十九岁。
本来他还可以有一个“最”——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但是,他当了六十年皇帝之后,让位了,当了太上皇,那么在位时间就只有六十年,当了第二。
第一是他的爷爷康熙,当了六十一年皇帝。可乾隆还当了四年太上皇呢,若是继续当皇帝,那就超过康熙了。
乾隆晚年,自号“十全老人”,同时也很关注老年人的生活,认为老年人活得好,那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强盛。
他是不是“十全老人”就不评价了,不过他的观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嘉庆元年,丙辰年,已经是太上皇的原乾隆皇帝,搞了一个千叟宴,在紫禁城里搞的,规模不小。
这场千叟宴,邀请了全国大概有三千个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参加。
赴宴的老人,除了来京城逛逛,吃上一顿宴席,每人还得到了一面银牌。
就是这种御赐养老银牌。
十两银的,是“面值”最小的,发放的对象是七十到七十四岁的老人。
七十五到七十九岁的,发放的则是十五两的。
八十到八十四岁的,发放的是二十两的。
八十五到八十九岁的,发放的是二十五两的。
九十岁及以上的,发放的是三十两的。
也就是说,当年各种“面值”的银牌,发了也得三千块左右。其中,“十两”、“十五两”的最多,因为年纪越大人越少。
而且年纪大了,赶赴京城参加千叟宴的难度也大。当时不比现在,若是偏远地区的老人,赶到京城甚至得花个一年半载。
但是,即便是十两的御赐养老银牌,如今的传世品也非常稀少。
因为大部分都被花掉了。
十两银子,不算小数,花的时候一般是得熔化成一些小块来用的。
除了花掉的,还有损毁的,流失的。再就是有些还被各大博物馆收了。
所以,如今一块完整的十两、十五两的御赐银牌,在大拍上就能拍出百万以上的价格。至于二十两、三十两的,市面上甚至没有出现过。
“你愿意上手就上手吧!”吴大志听马五说完,便对吴夺说道。
马五一听,连忙看向吴夺。
吴夺听懂了吴大志的意思:可以看,但是不要乱下结论。
吴夺平摊手掌,示意马五将银牌放上,同时说道,“五叔,我看看,但是不一定看明白啊!”
马五在吴夺手上放好银牌,“吴夺啊,我欠着小峰两万块呢!这清代的御赐银牌,怎么也能值个五万吧?”
他也挺精,先把价儿给说了。意思是你看明白看不明白的,可别说得比这还低。
其实,马五之前在网上查过价格,结果却让他头都大了;因为太乱了,从几千块到一百多万都有。这也没办法,因为市面上一百块乾隆御赐养老银牌里头,九十九块是假货。
这乾隆御赐养老银牌,真品传世量是很少,价格也很贵。但是,高仿却很多,从清末民国到现在,高仿一直就没断了。
而且银牌这东西,原材料易得,工艺又不复杂。你说做旧吧,痕迹不难,氧化也不难。若真是顶级高仿,确实不太容易辨识。
当年这块御赐养老银牌,它就值十两银子。发给老人之后,也是当银子花的。
现如今,十两银还不如当年的十两银值钱呢,如今值钱的是年份,是“乾隆御赐”。
白小峰在马五说完之后,也赶紧跟了一句,“不一定写着御赐就御赐,这样的东西,不难仿的。袁大头现在不也是一堆高仿嘛!”
白小峰虽然不懂,但是古玩行里高仿的事儿他也是听说过的;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吴夺,你要是看不明白,这不还有吴爷爷在一旁把关的嘛。”
白小峰本来肯定是不愿意让马五用银牌顶账的,但是赌债这种情况,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要钱可不是容易事儿,他也是根据事态发展权衡着,走一步看一步。
吴大志干咳一声,没有说话。
吴夺手上的银牌,光看的话,是不容易鉴定,加上在这大年夜里,若不是这玩意儿稀罕,吴夺还真不愿意费劲。
为了节省时间,吴夺直接听了听。
结果······
居然是真品!
第393章 好东西也不能乱收
吴夺无语。
有些事情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谁成想马五居然弄了块真牌子。
“怎么样?”马五和白小峰同时问道。
“我说了看不好。爷爷,您还是看看吧。”吴夺看了一眼吴大志。
攫欝攫。吴大志一听这话,就知道吴夺的判定是真品。
因为如果不看真,就不会让他看。如果拿不准,让他看也不会是这个说法,而应该是这种口气:爷爷您要不要看看?
祖孙两人默契已久,又都懂得古玩行里的道道,一句话之间,便心领神会。
但是,马五却不会明白,还以为吴夺真的看不懂,而且说实话,他本来也不太信吴夺,信的是吴大志。
不过,白小峰的眼珠子却转了转。
吴大志最终还是上手看了。
实际上,吴大志最精通的,就是金属器,除了青铜器,金银器一样很在行。
看完之后,吴大志赞许地看了吴夺一眼。
祖孙两人意见一致。
真品。
不过,吴大志将银牌递还给马五之后,却说道,“小马,你答应我不继续赌了,我就告诉你鉴定结果。”
马五一听,看了看手里的银牌,又瘪着嘴挠了挠头。
白小峰别看年轻,其实很鸡贼,要不怎么能赢钱呢?马五没明白,他已经透了,这东西,似乎不一般!
“五叔,那什么,我看还是一笔归一笔吧,你欠我的钱,反正打了欠条了,回头再算。我还是先回去多玩几把!你在这儿听吴爷爷点拨点拨吧。”白小峰说完,又冲吴大志和吴夺打了招呼,掉头拉开院门就走。
“哎?别急啊!”马五扯着脖子喊他回来。可是,白小峰连头都不回,甚至走着走着,开始小跑步了。
马五左右为难。
追吧,这东西到底什么情况还没搞明白呢。不追吧,他是欠白小峰的钱,就他一个人听明白没用啊,回头拿着银牌过去,白小峰还是不认哪!
吴大志笑了笑,“小马,就你这样的不输钱谁输钱?还赌!”
吴夺也看明白了,白小峰这是想引得马五赶紧追他呢。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利用马五的心理,“自主”给银牌定价了。这银牌,要是不值钱,吴夺和吴大志不会这么反复地看,而且最后吴大志还说让马五别赌了才告诉他鉴定结果。
若是等马五听了吴大志的,是一块值大钱的银牌,那么白小峰可就得不到这块银牌了,顶多等马五卖了钱,收回自己的借款。
白小峰走了就不会回来。若是马五跟上,他就有机会拿下这块值大钱的银牌;若是不跟上,他最差也就和马五一起听的结果一样,只是晚点儿从马五嘴里听结果罢了。
“大志叔,您这话说的······”马五看了看吴大志,这才反应过来,“难道,这银牌不止我估摸的五万块?”
“你这个反应速度,距离找到老婆还差着好几里地呢!”吴大志摆摆手,“东西收好了,今晚别去赌了,明天白天你来,我再告诉你结果。要是你不听我的,那就继续,拿着银牌上赌桌吧!”
“大志叔······”
“好了,要是你还知道个好歹,那就赶紧走吧!”吴大志接着就把他“请”了出去。
关上院门,吴大志和吴夺重新回到了堂屋坐下。
“什么情况?你们掰扯这半天?”权浩然笑问。
吴夺简单说了说,权浩然听完,“老爷子,您把这个马五撵走,没准儿他忍不住,那他没准儿就亏大了。”
吴夺接口,“不会吧权叔,最后他意识到不止他估摸的五万块了。”
“你不了解赌徒的心理,有时候急了眼,自己老婆都能押上。”
吴大志点点头,“所以我又改主意了,不能只听他答应不赌就告诉他,得隔一天,明天让他拿着银牌来才告诉他。有这个抻着,他今晚再回赌桌的可能性就又小了几分。”
“爷爷。”吴夺点了一支烟,“这玩意儿,咱该收啊!好东西不好碰。”
吴大志和权浩然却同时摇头。
吴夺一看,“好嘛,合着是我哪里没想明白?”
权浩然也点了一支烟,“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货主不对,也不能收。”
“就因为他好赌?”
“这是一方面。”权浩然提醒,“这东西的来路,他说的,你信么?或者说,基于他的身份,你总得先查清楚吧?”
“嗯。”吴夺点点头,“一个赌徒身上的来路不明的东西······”
吴大志接着说道,“所以说啊,这个小峰,不仅鸡贼,胆子也挺肥啊,感觉到东西值钱,就想捞一笔,也不怕有什么风险。”
吴夺叹气,“他上小学的时候胆子就不小。”
吴大志又道,“若是马五听了我的,明天他来,我再详细问问这块银牌的来路。”
马五这次还真忍住了,揣着银牌没再上局。
大年初一早上,马五就来拜年了,不过他没提银牌的事儿,因为初一上午,村里人都是来来往往地相互拜年,吴夺一大早也出去拜年了。
下午,午饭后的点儿,马五又来了。
权浩然说去睡午觉,打个招呼就离开了。马五和权浩然不认识,守着他肯定不方便说。
吴大志和吴夺和他坐在桌边。总归是客人,吴夺给倒上了茶,摆上了瓜子奶糖什么的,还开了包好烟。
。“大志叔。”马五又拿出了那块银牌,“我听了您的,也知道您是在帮我,就求求您好人做到底吧!”
“小马,我说了告诉你,就一定会告诉你,不过你先告诉我,东西到底咋来的?别再跟我扯工友欠债的事儿,就你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儿,还有钱借给别人?”
“大志叔······”马五嘟囔了几声,面露犹疑之色。
“五叔。”吴夺递给他一支烟,“我现在也算是一直在古玩行里混,你不是行里人,这里头道道多着呢。”
马五接了烟点上,“嗐!反正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我就告诉你们吧!”
吴大志笑了笑,“就你,偷的抢的也干不出来。不过,即便不是偷的抢的,也未必就能安心。”
第394章 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
马五吸了一口烟,“大志叔,应该没啥不安心的,听我给你说说。”
原来,年前的时候,马五在海州的一家快捷酒店打工——他打工的地方就是海州,但是往往干半年就会休息半年,然后下次再换一家酒店。
攫欝攫。因为他干的活儿不太正经:一边在酒店干保安或者保洁,一边通过各种办法给房客介绍上门服务。
实际上,他就像是潜伏进酒店的坏虫,而酒店却不知情。
马五的真正老板,手底下雇佣着一批像马五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干半年歇半年,主要是为了保证安全。
就在马五回老家之前,在海州的一家快捷酒店,出了点儿事。
有个房客完事儿之后,说丢了东西。
他这种情况,自然不敢报警,只能找马五这个介绍人。
房客丢的是一根金链子,上面还带着个金扣头的玉坠子,能值一万多块钱。
马五还是很讲武德的,立即当着房客的面儿联系那个女的。可是,女的电话打不通了。
马五又给老板打电话,这才知道,这女的就是最后一票,早就准备好要离开海州了。估计就是正好看到了金链子,顺手牵羊,走了就直奔火车站了。
她是觉得,这种事儿房客有可能会自认倒霉,不敢报警,毕竟房客也违法了。
至于老板那边儿,她走之前也通气了,说好了这是最后一票。但是,老板却没告诉马五。可能老板觉得等她走了再告诉马五也无所谓。
本来是无所谓。
却没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不过,在电话里,马五的老板也很讲武德,对马五说你先垫上钱赔给房客,回头找我给你报销。
马五就照办了。
那个房客还挺“大度”,听马五说明了情况,便说本来一万多的东西,你也不容易,取整赔一万就好了。
这事儿看起来就这么了了。
可是,当马五去找老板的时候,老板一看问题解决掉了,就开始不讲武德了。
最后,他没有给马五一万块钱,却拿了这块银牌“抵账”,还说能值五万!
马五一开始当然不愿意,但是老板就是老板,恩威并济一番下来,马五这小胳膊也没拧过大腿。
······
当然,马五肯定不会全部实话实说,特别是他貌似在酒店打工,其实是一个皮条客。但是先行垫款赔偿客户,老板后来不给报销,却拿银牌“顶账”,是表达清楚了。
不过,虽然马五重新编排了一下,但吴大志人老成精,想想就明白了。若是正规的工作,这个垫款赔付和报销的过程,哪能如此草率?
“小马,我建议啊,你原先打工的地方,也别干了。这算是天上掉馅饼,砸中你了,这银牌,值一个大整数!”吴大志开了口。
“十万?!”马五是以“五万”为基础猜的。
“一百万!”吴大志正色道,“这是乾隆当太上皇时,举行千叟宴,发放的御赐养老银牌,真品,目前存世的并不多。”
“大志叔,您说真的?”马五一脸惊喜,腮帮子上的肉都抖起来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说了告诉你鉴定结果,那就必定说实话。”
“这么值钱······我那老板,也不是个傻子啊!”马五惊喜归惊喜,这点儿反应还是有的。
“古玩的水太深,多精明的人也有可能失误;若他不识货不懂货、自以为是当成普通的仿品,不稀奇。”
马五皱起了眉头,“大志叔,您不说来路我也不会想那么多,现在我想,不会是他虽然识货、但是东西来路有问题,他想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吧?”
“应该不会。”吴大志笑了笑。
“您给说说,为什么不会?”
“能当上老板的人,不会算计不到。这是一百万的东西,就算来路不正,也不可能只让它发挥一万的作用。而且,这个作用并不保险,因为你和他又不陌生,要是你出手出事了,揪出他来也不难。他除非是个傻子,否则哪能干收益这么低且不保险的事儿?”
“嗯······”马五连连点头。
吴大志又道,“所以,他当成普通仿品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他得来应该很便宜,来路估计也不会有问题。就他这个眼力和自以为是的劲儿,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惜,一口肉没吃上,倒便宜你了!”
吴大志压下了一句“马五你傻人有傻福”没说。
马五却翘起大拇指:“大志叔,您真是智囊啊!”
“好了,这东西你可得收好,千万别弄丢了。”吴大志摆摆手,“早点儿回去吧。”
。马五兴高采烈收好东西,站起身来告辞,迈步之际,却又停住了,“大志叔,可我没门路啊,这东西······”
马五说着,忽然看向吴夺,“吴夺,你不是在省城古玩行里混么?你看······”
吴夺看了看吴大志,转而对马五说道,“五叔,这么着吧,过了初八,我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买主。或者你要是不着急,送到大拍行,上春拍也行。这样的东西,应该能拍上价儿。单独找买主,不如上拍多。”
“我不贪,少赚点儿没事儿,肯定是越快越好啊!”马五想了想,“要不这样,你先收了,回头自己卖,赚一笔,不是更好?我卖给你······九十万就行!”
“五叔,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啊!”
“那你有多少?”马五咬了咬牙,“最低八十万,不能再低了。”
“五叔,我不是跟你讲价,是真没这么多钱。这么着吧,你先把东西拿回去收好,我尽快帮你打听下有没有合适的买主。”
听吴夺这么说,吴大志微微颔首。
吴夺昨晚考虑不周,今天的处理就很妥当。
首先没有露富;露富不是不可以,但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大事当前,最好不要在当地露富。
再者,这么说的话,这银牌最后收与不收,进退两便。
“好吧,那就先这样。”马五其实也明白,能这么敞亮地帮他鉴定和估价,已经算是帮了老大的忙了。
第395章 衣冠禽兽
马五走后,吴夺揉了揉太阳穴,“爷爷,昨晚能捡漏,却不知来路;现在知道来路了,价儿却上去了。”
“既然告诉他实话,那就没想着占便宜。”吴大志应道,“这东西,收不收两可,你自己看吧。”
“收同村人的东西,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咱们有大事当前,还是我先帮他找找买主吧。”
“行。”吴大志又道,“对了,小峰这孩子,你和他联系不多吧?”攫欝攫
“基本就没有联系。”
“他要再找你······”
“我有数,放心吧爷爷。”
“好。”吴大志便没再多说。
吴夺答应了帮马五打听买主,那就不能说了不算。
随后,吴夺给罗宇泽打了个电话,正好初一拜拜年。
吴夺知道,罗宇泽肯定会对东西感兴趣,但是这个价儿,他却未必能接受,因为他是要赚钱的。
果然。
“八十万······”罗宇泽想了想,“还是有点儿高,因为行价虽然能过百万,但是单找买主的话,合适的人并不多。这东西啊,最适合上大拍。不然的话,未必有多少利市。”
吴夺同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他也对马五建议了,最好上大拍。正好春拍的拍品征集一般年后就开始了。但是,马五不想等那么久。
“这么着吧,看他能不能再让个十万二十万的。”罗宇泽提道。
“这东西是我帮他鉴定的,百万的价儿也是我说的,再砍价,怕是砍不动。这个八十万,他也是咬牙。”
“我去,那就让他自己留着喽。你这这种高手,给鉴定给估价,没收费,不过是同村而已,简直是仁至义尽。”
“好吧,你记着这个事儿,有好买主再说吧。”
“我说,你啥时候回来啊,我今儿上午去你老婆家拜年了,你未来岳父还提起过你呢!”
“我过了初五吧。”吴夺稍稍一顿,“我俩的事儿,宁霜还没给她爸说呢。提我啥了?”
罗宇泽:“从我说起来的,说我靠着你,干了几票大的,又说你这眼力,不要说在东山省了,放眼华夏,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吴夺:“倒也算实事求是。”
罗宇泽:“好谦虚哪你,咱俩这是说相声呢?不过,宁霜没说话,宁雪倒是接了一句,你猜她说啥了?”
吴夺:“损了我一顿?”
罗宇泽:“你这人,咋不往好了想呢?宁雪接着就说:爸,那你还不赶紧把我姐许配给他?”
吴夺:“嗯?干得漂亮。”
“宁叔叔哈哈大笑,说——”罗宇泽拉了个长音。
吴夺:“别卖关子。”
罗宇泽:“他说啊,宁霜的事儿,他完全放心。宁霜什么时候找,找谁,他不干涉。我接着见缝插针,说宁叔叔,那您把宁雪许配给我呗?”
“完犊子,太不艺术了。”吴夺叹气。
“嗐!我不是一时冲动嘛!宁叔叔打哈哈就过去了,宁雪却含情脉脉看了我一眼。”
“含情脉脉?你是中午喝了吧?但凡有两颗花生米,也不能醉成这样。”
“真是含情脉脉。”
吴夺笑,“我知道了,带着含情脉脉的表情,损了你一顿。这更狠。”
“靠!你咋啥都能猜到?她说,什么时候我能解决黎曼假设,就义无反顾嫁给我。”罗宇泽尬笑,“我特么后来一查才知道,黎曼假设是尚未解决的世界级数学难题,直接哭了。”
“她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呢,你也不用太着急。”
“我这人啊,比较乐天,没啥影响。行,不多说了,回来再聚。”
“行,回聊。”
挂了电话不多久,王婶带着女儿来拜年了。她往年也不会在上午人来人往的时候来,主要是怕村里人闲言碎语的。
吴大志根本不在意这些个事儿,还给了王婶的女儿一个大红包。
临走前,王婶拉住吴大志单独说了几句话。
她走后,吴夺问,“爷爷,你俩说啥悄悄话呢?”
“没啥,她看到咱们年前上山去了,晚上才回来,问咱们没事儿吧。我给她解释了,爬山一时兴起,结果上山容易下山难,回来晚了。”
“主要是她太关注了你了爷爷。”
“边去!”吴大志皱了皱眉,“好在是本村,要是陌生的地方,还真是得多加小心。”
“是啊。”吴夺接口问道,“爷爷,您准备啥时候和化肥一起参研天象图地理图的豫州鼎所在啊?”
“再过两天吧,这两天村里热闹,不静。没事儿,你该回齐州回齐州,本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
“这战线拉得是有点儿长。爷爷,要不要直接找祁六斗老爷子来参与啊?”
“求人不如就求己,而且多一个人知道内情,就多一分危险。最后黔驴技穷了再找他。”
“好,我过了初五再回去······”
两人说着话,也不知道化肥什么时候过来的,直到听到它叫了声,又在两人身边坐下了。
吴夺蹲下,“肥哥你也不用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化肥很蛋腚地点点头,然后又抬起一只爪子,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
“啥意思?让我出去?”
化肥摇头,又分别用爪子点了点吴夺和吴大志,而后又用爪子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
“你是不是听到我俩说话了?是要参与意见?”
化肥点头了。
“门里门外······”吴夺看了看吴大志,“爷爷,它是毛意思?”
吴大志也蹲下身来,“化肥,你是说请外人来帮忙的事儿?”
化肥点头。
“嗐!你现在管得挺宽啊!”吴夺摸了下化肥的脑袋,“那你觉得请祁六斗是好还是不好?”
化肥摇了摇头。
“噢?化肥你觉得请他来不好?”攫欝攫
化肥点头。
吴夺追问,“他来了没啥用?”
化肥摇头,然后又“欧”了一个长音。
“有用可能有用,但是却有不利的影响,或者不安全,对不对?”
化肥点头,接着就站了起来,扭着身子走了。
吴夺缓缓站起身来,点了一支烟,“爷爷,看来这事儿是得慎重啊!”
“本来就是最后的方案,到时候再和化肥商量。”吴大志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化肥也不着急看图了,这说明,它知道短时间内很难有结果。”
“是啊,之前它是很积极的,结果终于参研出了青州鼎。现在他却不着急了······”
吴大志想了想,“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化肥的想法,其实也在不断地变化。咱们现在也得随时调整方案,还是那句话,先沉一沉。”
吴夺这次郑重点头。
万能的“沉一沉”。
这时候,权浩然也过来了,他下午真睡着了。
吴夺把化肥的“意见”说了说,权浩然表示听吴大志的,接着又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吴镝了。”
“他说啥了?”吴夺问。
权浩然点了一支烟,介绍:
“他啥也没说,我是在山林中的一条小路碰上他的,我看到了他的背影,叫了一声,他飘然而去,我跟着追过去,人却不见了。走来走去,到了一条河边,又发现他在河对面,却没有桥过河。后来他又不见了,我沿着河找了找,结果发现了一个村子,这时候就醒了。”
吴大志摆摆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你日有所思,梦中带着心理暗示罢了。”
“或许吧。要是吴镝能回来,这事儿肯定会轻松不少。”
······
第二天,常松给吴夺打电话了,他也回来过年了,年初二得空,想来找吴夺聚聚。
临近中午,常松开车来了白杨村,拎着大包小包到了吴夺家里。
常松不认识权浩然,吴大志解释说是自己的一个晚辈朋友,现在一个人生活,过年来住一阵子。
常松倒是自来熟,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一口一个权叔了。
常松开车来的,也不喝酒,饭就吃得快。
吃完饭,吴大志和权浩然去休息了,吴夺陪着他喝茶嗑瓜子,常松这才神秘兮兮拿出手机,“给你看个东西!”
“我爷爷在你咋不拿出来,他眼力比我强,一起看看多好?”吴夺说道。
“我见了吴爷爷,总有点儿怯,不如咱俩自在。再说了,现在只是看照片,待会儿我要拉着你去看实物,吴爷爷也不能去不是?”
吴夺没再说什么,接过手机一看,是一件三彩陶器。
这是个“人物”陶俑。
衣着华丽,站得很正,身子笔直,双手很有派头的放在腰部两侧。
可是······
也不全是个“人物”,因为顶着个兽头。
看着像个老虎,只是没有虎皮斑纹和“王”字。
“衣冠禽兽啊!”吴夺不由脱口而出。
“嗐!”常松笑道,“谁让你说这个了,你得给断断代啊!”
“这东西不小吧?”吴夺指着图片问道。
这图片上,没啥参照物,也没标注尺寸,不过看起来感觉应该不小。
“不小,半米多高呢!”常松介绍,“这就是我拍的。”
“你拍的?东西呢?”
“东西在我家里呢。”
“你还不如装个盒带过来呢。”吴夺又问,“怎么来的?”
“这是年前我爸的沙场里挖出来的。当时一起挖出来的,还有些别的,也有瓶瓶罐罐什么的,不过,就这件东西算是最完整。”
“沙场?不会是古时候的沉船吧?”
“有可能,但是没发现什么沉船的残件。”
吴夺点点头,“要是木船,估计可能烂掉了。”
“不光这一张,你再详细看看。”常松又点了点手机屏幕。
照片倒是拍得挺全,各个角度各个部位都有。
吴夺详细看了看,大致也有了点儿谱,“我说,这好像是宋三彩!”
“宋三彩?”常松微微一怔,“北方好像很少见啊!”
有唐三彩,也有宋三彩,甚至明代也有三彩陶器。
不过,三彩陶器在宋代之后,就不怎么流行了,因为瓷器制造已经很发达了。
瓷器和陶器有着明显的区别,而且瓷器的优点显然多于陶器。不过,陶器的成本低,可塑性也更强一些。
“北方是不多,宋代的时候,主要是川省产出大量的三彩陶器。”这一点,吴夺是看过资料的。
唐末、五代十国、宋辽金时期,北方的战事多,老百姓生活不怎么安稳。但是川省却相对安逸。川省的宋三彩,其实算是从唐三彩继承下来的。
唐三彩主要是冥器,而宋三彩,除了冥器,还有大量的日用器。
同时,虽然川省是最大的宋三彩产出地,但其他地区也不是没有;北方的话,河南和山东也曾有过窑址。
常松点点头,“要是宋三彩的话,起码年份到位了啊!就是不知道这种造型是干什么用的,值不值钱。”
吴夺看了看常松,“我看,怕是值不了多少钱。”
“我说,你也别这么快下结论哪!我记得有个三彩枕,应该也是宋代的,拍了大几十万呢!”常松想了想,“对,好像是什么孩儿荷叶枕!”
“孩儿荷叶枕是名品,那能一样么?而且孩儿荷叶枕是北宋早期的。”吴夺应道。
北宋早期的孩儿荷叶枕,一般是孩儿仰卧在莲座上,然后用手托着荷叶,就此形成枕面,实用性和艺术性都很强,工艺难度也高。
常松皱了皱眉,忽而反应过来,“我说,这衣冠禽兽陶俑,不会是冥器吧?”
这种兽首人身的造型,在民间艺术中其实不少见,若是其他材质,不一定是冥器。但是,三彩陶器的这种造型,是冥器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有点儿镇墓或者阴间守卫的意思了。
“对,我看就像是冥器。”吴夺接着说道,“而且,我说不值钱不光因为这个,你看,脱釉还比较严重。”
“嗐,从河沙里头捞上来的,品相是好不了。”常松泄气了,“得,没啥期待感了。”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用跟着你跑一趟了?”
常松干笑两声,“要不,你还是跑一趟看看吧,看图片总是不那么保险。”
“对了。”吴夺又问,“你说除了这件兽头人身陶俑,还有别的东西是吧?”
第396章 古豫州,宋之社
“是啊。”常松介绍,“剩下的,大部分都不是完整器,而且脱釉更厉害,不过,有的好像是瓷胎。我因为品相不好,也没太细看。”
攫欝攫。吴夺沉吟,常松却起了身,“走走走,闲着也是闲着,我负责来回接送你还不行啊?”
常松都这么说了,吴夺也就应了。
常松的家在县城,景观河旁边的别墅区。
回去的时候家里没人,常松的父母也出门了。
东西就在车库里放着,当时挖出来之后,因为被河水泡过、河沙磨损,确实品相不怎么好看,所以都不太当回事儿,也就是因为常松在省城的文物局工作,常松的老爸才让人运送到家里来。
吴夺先大致看了看,除了兽首人身的三彩陶俑,其他的东西也都是三彩陶器,并没有瓷器;常松说有的东西好像是瓷胎,也不过是因为胎质比较致密,但从残留的釉来看,应该还是陶器低温釉。
除了陶俑,还有执壶、花口瓶、胆式瓶等等,除了这件兽首人身陶俑,确实没有完整器了;相对最好的一件花口瓶,乍一看还是个瓶子,只是肚子有个炸点,周围带着好几道冲。
吴夺既然来了,索性就选了几件听了听。
原来,这批宋三彩出自宋代德州窑,是一窑的东西,估计就是当时有人订制的一批冥器。不过,没能入葬,可能在水路运输的过程中,沉入了河中。
东西到宋,年份肯定是有了;原本的工艺也不算差,但是如今的品相,实在是难以恭维。
又是冥器。
所以,这样的东西,考古价值大于古玩价值,确实卖不上价儿。
吴夺听完之后,对常松说了说。常松一拍大腿,“那我干脆让我老爸捐献给文物部门得了。”
“行啊。”吴夺点头,“这些东西作为古玩,是有点儿鸡肋。”
“晚上在家吃了饭再回去吧?”常松又道。
“别了,大过年的,和叔叔阿姨一起,我吃得也不自在。”吴夺实话实说。
“那先去客厅坐会儿聊会儿,咱俩自从龙山文化玉器展之后,有日子没聊了。”
吴夺和常松来到一楼客厅,常松靠在沙发上,美滋滋点了一支烟,“还是回家舒服啊!”
吴夺见他点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两人聊了不到十分钟,常松的老爸回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和常松老妈一起,是和另一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手里,还拎着一个皮箱。
吴夺一看有客人,和常松的老爸打了个招呼,便要告辞。
“哎?吴夺,你等晚上吃了饭再走啊!”常松的老爸挽留。
“谢谢常叔叔,改天吧,今天我答应我爷爷回去吃了。”
“我听常松说你现在在齐州最大的古玩店当鉴定师?今天还真是巧了,有件东西我是想让常松看看的,你正好在,一起看看可好?”
常松的老爸都这么说了,吴夺就不好推辞了。而常松听说有东西看,更来劲了。
来的这个中年男子姓李,常松老爸称之为老李。
老李是常松老爸生意上的朋友,他说年前有人送了一件“古玩”,他不懂,拎不清这里头的分量;所以想回礼也好、判断人情大小也好,就拿捏不准了。
今天中午老李和常松老爸一起吃饭,说起这事儿,常松老爸便因为常松在省城文物局工作,在古玩上有一定眼力,提议不妨让常松看看,正好到家里坐坐,晚饭后再找俩牌搭子搓搓通宵麻将。
所以常松老爸就没有给常松打电话,因为常松说了晚饭回来的。结果回家之后,不仅常松在,吴夺也在。
吴夺上高中的时候常松老爸就认识他了;现在两人同在省城齐州工作,常松又说吴夺现在可了不得,古玩上的眼力高得很,是大雅斋的鉴定师;常松老爸便就当面把这事儿说了。
。老李和常松老爸差不多年纪,让两个小年轻对自己的东西“指点江山”,多少有点儿别扭。
“术业有专攻,他俩都是吃这碗饭的,切磋切磋也挺有意思。”常松老爸看出了老李的“别扭”,出言消解。
吴夺微微一笑,也没说话。
专业就是专业,和年纪无关。
老李从皮箱里拿出来一个锦盒。这个锦盒是正方形的,不小,边长有个一尺左右,不过它是扁的,厚度也就十厘米左右。
吴夺一看这个锦盒,心说看起来像是个大盘啊。
果然是个大盘,口径得有二十七八厘米呢。
而且里头还有配好的折叠的支架。
老李连折叠的支架一起拿了出来,在茶几上打开,将这个大盘插放到了支架上。
一看这个大盘,吴夺和常松不由对视一眼。
这是一只青花大盘,盘心有五组纹饰,相对独立。中间是一只麒麟,四方则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对视之后吴夺没动,常松还是上手了,重点又看了看盘底的落款。
双圈楷书:大清康熙年制。
这东西,不需要吴夺,常松就能鉴定。
“李叔叔,康熙官窑青花瑞兽图盘,故宫里也有一件。”常松见吴夺不说话,只能他说了。
“噢?”老李微微一怔,旋即苦笑,“常松,看来这是一件高仿了?”
“高仿······算是吧,做得还是挺精致的。”常松心道,这哪能算得上高仿?就是一件工艺品罢了。倒是挺适合摆放,反正外行也看不懂,瞅着还是蛮漂亮的。
现在有很多市场化的漂亮的仿古瓷器;所谓仿古,就是大体相似,也不分什么时代特征、釉色发色、技术细节;但一般会落个款儿。古玩市场上也有不少这种东西,也不贵,大家心照不宣。
而且这种东西经常随“风”而动。比如前几年成化斗彩鸡缸杯拍出两亿八那会儿,市场上就冒出很多“成化斗彩”。甚至还有半米高的斗彩大罐,一样落成化的款儿。
也不管“成化无大器”,要的就是个名堂。
常松又扯了点儿话题,说了说康熙官窑。
随后,吴夺便瞅个空当,提出了告辞;常松说送吴夺,便也跟着走了。
攫欝攫。“不对啊,这老李,就算不懂古玩,难道不知道康熙官窑有多贵?送他礼的人和他什么关系,他还拎不清?”常松发动了车子,张口说道。
“未必是人家送的,说不定是他自己一时兴起买的,被人忽悠了也不一定。说辞罢了。”吴夺接口。
“你说就这种工艺品,已经不是鉴定问题了,是逻辑问题,咋还有人上当呢?”
“是人就会有侥幸心理,就看能不能控制住了,所以我才说他可能一时兴起买的。”
“唉。算了,不管他了。”
吴夺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不由自主琢磨起来。
这两天吴夺连续经历了两件事,都是不懂古玩的人身上发生的。一件事是,马五居然白捡了一件乾隆御赐养老牌;另一件事是,今天鉴定老李的古玩,不过是一件工艺品。
他俩都不懂,结果却不同。
但是,马五这种“运气”,是不可能一直有的,撞上一次就了不得了。
自己的“眼力”,其实也算是“运气”。虽然现在有所倚仗,但谁又能保证哪天不会突然消失呢?
所以,自己在学习上,还是得不断加大力度;趁着“运气”还在,也是一种强大的学习资源。比如今天的宋三彩,回去就得好好梳理总结一番。
······
年初五上午,吴夺陪着吴大志和化肥,一起参研了天象图地理图。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吴夺是一点儿进不了门道,也就是跟着提升一下参与感罢了。
不过,吴夺发现,吴大志和化肥在参研之时,他们之间,居然真的有“交流”!他们的“交流”,是通过对着两张图“指指点点”实现的。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化肥又累够呛,吃了点儿午饭,倒头就睡。
正因为这次和化肥“交流”颇多,吴大志似乎有所收获,吃饭的时候,对吴夺和权浩然说道:“现在看,豫州鼎的秘藏之处,有可能就在古豫州的范围内啊。”
“噢?爷爷,不是说‘天坑孤峰’这种地形,南方更多么?”
“但北方也不是没有,不能以这个来考量。”吴大志又道,“而且,化肥的出生之处,应该在豫州鼎秘藏之处附近,古豫州和古青州交界,它从古豫州的范围来到古青州的范围,更能说得通。”
“爷爷,您这次就是只推出了一个古豫州的大范围么?”
“还要再具体一点儿。”
。权浩然此时开了口,“老爷子,青州鼎就在古青州的范围内,若是豫州鼎真的在古豫州的范围内·····如此看来,是不是所有的鼎,都对应着古九州的范围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吴大志点点头,又道:
“但是,根据目前参研天象图地理图的心得,九鼎的秘藏之地之间,并无整体联系,不能宏观确定这一点。只能一个一个‘对号入座’。或许,只有青州鼎和豫州鼎是这个情况,也不好说。”
权浩然应道,“如此,就只能先重点就这豫州鼎来了。”
“对,现在就属豫州鼎的破解度最高。”
吴夺接口,“爷爷,刚才您说比古豫州的范围还要再具体一点儿,有多具体?”
“大致能圈一圈。这样,吃完饭,我拿着地图给你们比划一下。”
吃完了饭,吴大志回到里屋,拿出了一张华夏地图。这样的地图,吴大志还有一沓呢,常备常用。
“你们看,应该是这个圈。”吴大志拿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圈。
吴夺看了看这个圈,大致在如今的中原地区东北范围,确实也和东山省交界。
权浩然的眉头忽而皱了皱,“这片地方,不就是宋国么?”
“宋国?”吴大志又看了看地图,“嗯,还真差不多,是宋国的主要部分。”
宋国,是周朝的诸侯国之一。
春秋时期,齐国内乱,宋襄公还曾经帮助齐公子复国,代替齐国为盟主,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战国时期,宋国也曾经一度强盛;但是后来,却被齐、楚、魏三国联手灭掉,国土也被三国瓜分。
吴夺盯着地图,忽而说道:“对了,爷爷,权叔,我之前说起过,中司马迁记述九鼎消失,提了两个说法。一个是被秦昭襄王从洛邑迁至咸阳;另一个,就和宋国有关啊!”
“宋之社亡,九鼎乃沦没,伏而不见”。
这两个说法是矛盾的,却同时出现在司马迁的。
吴大志深吸一口气,“如此看来,豫州鼎,还真有可能隐藏在当年宋国的范围内。很多说法并不准确,却和真实情况有着一定的勾连。宋国,或许因为豫州鼎的秘藏,出现传言;而九鼎沦没于泗水并非如此,可青州鼎的秘藏之处却又真和古泗水支流聚龙河有关。这两者,异曲同工。”
权浩然点头,“嗯。战国这个年代,太久远了。而且秦始皇当年焚书坑儒,很多史料都没了。即便司马迁的,对于先秦的历史,很多也不怎么明确。”
“宋国的范围,确实比古豫州的范围要小。”吴夺又道,“既然说起来了,那么,这豫州鼎,会不会真的藏在‘宋之社’附近呢?”
社,祭祀神坛。宋之社,在太丘。
“当年‘宋之社’所在的太丘,就在如今的封丘市辖区范围内。”吴大志拿笔点了点地图上的“封丘市”,却皱眉道,“不对,封丘市位于冲积平原之中,没有山。”
“这里呢?”权浩然指了指封丘市最东的一处位置,“封丘市下辖的永县,好像分布着一些孤山残丘。”
“永县······”吴大志想了想,又拿着笔画了个圈,“永县还不明显,但是从永县往东这片范围,确实是大范围千里平原的唯一山群所在。”
权浩然点了点头,“磨芒山群。”
“不过海拔还是很低啊。”吴大志应道,“磨芒山群,最高的主峰芒山,也不到三百米。”
“哪怕只有一百米,也不是没有可能形成天坑孤峰啊!”吴夺接口。
第397章 沉沙河
吴大志沉吟,“这种地貌,叫做剥蚀残丘。就是山体受到长期的剥蚀,大部分被夷为平地,只有一些地段残留了比较坚硬的山丘。一般会呈现散落的孤零零的小山。这样的地貌,一般来说不太容易形成天坑······”
权浩然接口道,“一般来说是这样,但也不是绝对的,还是得以实地为准。”
“嗯。”吴大志点点头,接着又比划了一下地图,“如果我记得没错,磨芒山群,大概有三十几座孤山,分布在几个县域之中······”
他说的时候,吴夺拿着手机,打开了一个软件,参照地图点点划划,“爷爷,您说的还真对啊,看着就是三四十座。”
吴大志看了看吴夺的手机屏幕,“你这是什么软件?怎么能俯瞰磨芒山群的地形地貌?”
“卫星影像啊!”吴夺进一步操作,“您看,还能看得更具体呢!没玩过吧?”
“是没玩过,你小子还挺会玩儿!”
此时,权浩然凑过来,“哎?吴夺,这一款国外的软件,在咱们华夏应该是提示连接不上服务器啊?你这个怎么搞的?”
“这不是那款,这是一款国产软件,但它却内置了那款国外的软件,可以加载卫星影像。”
“这倒是方便了。”吴大志连连点头,“以后具体研究,用它就行。”
“也不一定都能显示,不过绝大部分应该没问题。”吴夺一边说,一边一座座孤峰寻找、放大、观察。
······
“等等,看看这里!”吴大志在吴夺操作的时候叫停。
这地方是一处河谷边缘的一座孤立的山丘,看着并不高,不仅比磨芒山群中最高的芒山矮多了,而且算是他们看到的山丘中最矮的一座,估摸着海拔怕是连百米都不到。
这处河谷,算是基本干涸了,留下的是滩地和水洼。而在这座不高的山丘的周围,仿佛有环绕形的一圈不规则的滩地。
通过观察,大致可以推断,未干涸之前的河流流向,是“抱着”这座不高的山丘的。
而且,河道在这座山丘之下,一分为二。也就是说,河流流到山丘下,被山丘阻挡,分成两股,环绕山丘之后,又继续汇合,继续流淌。
吴夺看了之后,“爷爷,这地方也不是个坑啊,就是原先的河道环绕山丘流淌形成的滩地,比周围地面稍矮罢了,而且不太规则。”
“不急,先往河道的上游看看。”吴大志接着说道。
随后,三人对着卫星影像仔细研究了一番,看完河道的上游,又整体研究了一遍,最后,又比对着地图和地名,详细搜索了一些相应的历史资料。
这一通复杂的研究下来,天居然都擦黑了!
不过,三个人都没有着急张罗着吃晚饭。
因为,这条河,似乎很有意思。
这条河,原先叫做沉沙河,本是黄河的一条小小的支流。
他们能明确查到,沉沙河在历史上,发生过一次改道。
北宋末年。
对比古今地名,原本沉沙河并未途径永县东部的这座小山丘而后注入黄河,而是从永县西部的平原河道注入。
北宋末年,沉沙河发生过一次泛滥,就此改道;本来由平原向北注入黄河、变成了一直往东、绕过这座小山丘,而后再折向东北注入黄河。
吴大志就此分析,“沉沙河即便改道,为何会‘选择’如此有难度的路线?还要绕过一座小山丘?所以我在想,原先这座小山丘的周围,会不会就是个‘坑’?!”
吴夺想了想,“我好像有点儿明白您的意思了,原先是一马平川注入黄河,即便泛滥之后改道,出现这样的路线,总得有点儿‘源动力’!”
吴大志点点头,继续说道:
“永县东部,出现了孤山残丘的地貌,是不太容易一路通向黄河的。
而这处山丘,就是一个重要的‘阻击点’。不过,若是这座山丘周围本来是一处环绕的天坑,就反倒成了引水地势;河水泛滥冲过来,不仅没有被‘阻击’而溃散,而且正好注入了天坑之中。
当天坑蓄满水之后,后续河水还是源源不断,便形成了一股环绕山丘的‘源动力’,推进河流继续向东,后来因为地势,沿着最低的‘通道’向东北方向注入黄河!”
这个推断让权浩然连连点头,“沉沙河!天坑就是被沉积的泥沙给填平的!河水环绕流淌,泥沙不断,天坑最容易淤积!历经千百年,把天坑给填平了!”
吴夺也连连点头。
这条沉沙河,只是原先是黄河的支流,现在早已不是。
根据他们刚才查到的历史资料,黄河在清代咸丰年间,也发生了一次改道。
这次改道,也在附近,同时留下了一段废弃河道。
这一段废弃河道很宽,宽度能达千米,不少积水区的深度还能到三米左右。而且,这一段废弃河道当年是虽然是盐碱荒滩白骨床,如今却经过了治理改造,变成了水库区、景观湖区、农林渔区。
这一段废弃河道,正包含了沉沙河原先注入的黄河入口。
就是说,沉沙河是从清代咸丰年间开始,不再是黄河支流,它注入的,只是废弃的黄河故道。
同时,也正是从咸丰年间开始,沉沙河逐渐干涸,最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沉沙河和那一段黄河故道不同,基本没了水。原先的入河口一带,是和黄河故道一起被改造的。同时,还有一部分河道的范围内,建起了跑马场;另外也有一部分河道出现了种植区。
但是,这座小山丘周围附近的一大片地,却基本保留着原始风貌。
这似乎算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
“爷爷,这地方,要不要去实地考察一下?”吴夺开口问道。
“肯定是要去的。”吴大志沉吟,“不过,这片地,为什么一直荒着,没被开发呢?”
“乡下野外,出现这样的地方也不奇怪。”吴夺接口。
“若是已经被人买下,准备开发,那也很麻烦。”吴大志担心的点在这里。
第398章 瓮和风筝
不过,事到如今,担心也没用,只能先去看看,再随机应变。
“爷爷,事不宜迟?”吴夺有点儿小兴奋。
吴大志却摆摆手,“从推理的结果来看,肯定是要去的。但是,我们的推理,只是建立在两个大假设的基础上;第一个假设,是你提出来的,豫州鼎有可能藏于‘宋之社’附近;第二个假设,是我提出来的,提出这座无名山丘的周围,原本可能是天坑。”
“您的意思是,再捋一捋?”
“嗯,你们看,这样的一座山丘内部,有没有可能隐藏着一座古墓?而且是战国甚至更早的古墓······”
“关键里头还是青铜悬棺,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墓葬啊!”权浩然跟了一句。
“对!所以,去之前,我们最好想通这个关节,不然的话,到了那里也很容易无的放矢。”吴大志又道,“还有,这一片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有主了,我们有很多事情是做不了的。”
“从卫星地图上看,没有被圈起来,像是一片荒地。”吴夺接口。
“没有被圈起来,不代表无主。如果我们去了,引起别人注意,也可能有麻烦。”吴大志揉了揉太阳穴,“这一下午,真是累坏了。”
“得,那就先吃饭吧!”吴夺的精神头儿还可以,“我去整。”
······
吃完了饭,三人又围坐桌旁开始交流。
不过也没碰撞出什么新的闪光点。
正聊着,化肥起来了,吴夺又给它弄了些吃的。
化肥吃完之后,来到桌子一旁坐下了,歪着头看了看他们。
“肥哥你挺明白,正好有事问你,准备好了嘛?”吴夺笑嘻嘻蹲到了它面前。
化肥给了他一个蛋腚的眼神。
吴夺打开手机,调取了下午他们看的卫星影像的截图,“喏,你画的那个‘天坑孤峰’,是不是这个地方?”
化肥看了看手机屏幕,却很快摇了摇头。
“不是?”
吴夺想了想,好像,化肥对于天坑孤峰、青铜悬棺、穿山金甲,只是一种感应······既然如此,就有可能不是现在的情况,而是一种“原始状态”。
“周围是个坑,不是平的,但是山丘还是这座山丘,明不明白?”吴夺又问。
化肥看起来有些茫然。
吴大志此时开了口,“我看,化肥未必能有清晰判断。因为它画出来的三幅画面,有可能是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是一种感应影像。”
吴夺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化肥的脑袋,“是不是除了你‘画’的三幅图,别的不知道了?”
化肥慢慢点了点头。
吴夺还是有点儿不甘心,捏着下巴又琢磨了一会儿,忽而问道:“对了,你‘画’的地方,是不是在黄河附近?”
化肥又点头了!
吴大志和权浩然一看,也不由自主起身,接着又蹲在了化肥面前。
化肥的身体晃了晃,侧着脑袋看了看他们,仿佛在说:激动个啥子?
实际上,问完这一句,吴夺已经没得问了。
除了黄河,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参照物,大到足以能影响化肥的感应。
吴大志却换了个角度,“化肥,青铜棺材里,葬的是谁,你知道吗?”
化肥好像在“思考”。
三人不由相互看了看。看来,化肥知道?只是不好表述?
化肥没有“思考”出什么结果,最后看了看他们三个,但是没有任何表示。
“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没法表达吗?知道点头,不知道摇头。”吴夺又道。
化肥还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算了,我看,化肥能感应到黄河,就已经是极限了。至于葬的是谁,就算是名人,哪有黄河这么大的影响力?对于葬的是谁,它可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不能用知道还是不知道来具体表达。”
吴大志说着,便站了起来,“化肥今天帮着我参研出一个古豫州偏东的大范围,估计也累坏了。”
“好吧,化肥,你要是没有什么想说的,那就休息吧。”吴夺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化肥站起身来,却没有跑到它日常休息的经案之下,而是跑出了堂屋的门口。
“它这是要干嘛?”吴夺立即跟了出去。
吴大志和权浩然也跟上了吴夺。
化肥先跑到了厨房,来到了一只瓮旁边,用爪子点了点。
瓮和坛子类似,一般比坛子大。同时,往往口小肚子大,所以才说“瓮中捉鳖”。
这只瓮有两尺多高呢,吴大志曾经用来装酒,在吴夺周岁的时候将一瓮酒埋在地里陈着。后来吴夺考上大学那年,就从地里挖出来了,摆下酒宴请村里人的时候把酒喝了。
而后一直就这么放在厨房一角。基本不用,偶尔会用来装水。
“墓葬里的这个人,和瓮有关系?”吴夺问道。
化肥并没有具体表示,而是又从厨房里跑了出去。
接着,化肥跑到了杂物房。
杂物房的东西很杂,但是,那只“青州鼎”就在里头放着呢!杂物房地下,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暗室,装有青州鼎的箱子,就暂时放在暗室里。
三人跟着化肥到了杂物房,吴大志立即开口,“化肥,你是要找青州鼎?”
化肥却对着贴墙的一个架子的顶部叫了两声。
这个架子比较高,有好几层,放的主要是一些不常用的工具,比如吴大志灌香肠的手摇机器,一年也就用一次。
而架子的顶部,只有两件东西,一件是吴夺以前放过的风筝;另一件更早,是吴夺小时候玩过的积木,装在一个盒子里。
吴夺踩着凳子,把这两件东西都拿了下来,展示在化肥面前,“喏,哪一件?”
化肥用爪子点了点风筝。
而后,它又出现了“思考”的状态,但依然未果。过了一会儿,化肥便离开了杂物房。
这一次,它哪里都没去,回到经案底下趴了下来,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了。
他们三人回到堂屋坐下,吴夺掏出烟来递给吴大志和权浩然,自己也点了一支,“瓮,风筝,和墓葬里的人有关?这,可太费猜了!”
吴大志深吸一口烟,“未必是直接的关系,化肥对此怕是也很混沌。我看,它可能只有一点感应上的灵光。”
第399章 鲁班,墨子
“是啊,它不能明确地点头或者摇头,能有此提示就很不错了。”吴夺应道。
权浩然掸了掸烟灰,“不过,能让它在混沌之中出现感应上的灵光,说明这个人大有来头啊!”
“凿山为墓,青铜悬棺,这个人,想必不是什么国君诸侯。”吴大志看了看吴夺,“如此行事,特别是身后事,应该也不是后人自作主张。”
吴夺接话,“爷爷,我瞅您这劲儿,今晚不猜出来,不睡觉了?”
权浩然笑道,“我也看老爷子的精神头儿挺足。不过,此事让化肥一搅和,我的兴致也起来了。”
“关键这瓮和风筝,两者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啊!”吴夺叹气。
“八竿子打不着?”吴大志好似受到了启发,敲了敲桌子,“那为什么不能分开想呢?”
“分开?”吴夺用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瓮的形状,“战国之前,主要是陶瓮,这玩意儿很难和某个人有特定关联。”
“风筝呢?”吴大志仿佛自言自语。
“哎?”吴夺搓了搓手指,“爷爷,权叔,别说,风筝还真能和春秋战国时期挂钩,不是说风筝是鲁班发明的么?鲁班就生活在春秋末期到战国初期。”
鲁班显然是一个传奇人物。
鲁班,春秋末期鲁国人。要说姓,其实他姓姬。那时候的姓氏和现在不一样,姓是姓,氏是氏。姓,带着女字旁,起源于母系社会,而氏,则起源于父系。
当时一般是以姓代表血缘关系,用来区别婚姻;氏,主要用来区分身份,分出个高低贵贱。
鲁班是姬姓,公输氏,名班。因为是鲁国人,所以又称鲁班;因为是公输氏,又被人称之为公输般。
鲁班的生卒年份,史料上是明确的,公元前507年到公元前444年。
鲁班的人生,处在周朝的春秋末期到战国初期。
周朝分为西周和东周,东周分为春秋和战国。实际上,不管春秋还是战国,诸侯国都在争霸;只不过战国时期因为吞并和灭亡,诸侯国的数量变少了。
春秋五霸,说的是国君,因为诸侯国数量相对较多;而韩赵魏三家分晋之后,战国七雄说的就是诸侯国了,其他小国已经不多,而且完全无法和战国七雄相抗衡。
鲁班的传奇故事太多了,甚至后代史官把一些劳动人民集体性的发明创作也安到了他身上。
风筝据说也是鲁班发明的。不过,当时还没有“纸鸢”,因为东汉时期蔡伦才发明造纸术。相传鲁班发明的是“木鸢”。
而且,木鸢能在天上飞三天。
这有点儿夸张了,除非天天是“大风起兮云飞扬”,要不然怕是很难。
但是某些史料上更夸张:“公输般制木鸢以窥宋城”。
这要是能利用木鸢“窥宋城”,那得是载人木鸢才行,那时候又没有摄像头,木鸢上没人是没法“窥”的。
不过这些不是他们三个重点讨论的,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是这山丘之中的青铜悬棺,有没有可能是鲁班墓葬。
“这不可能是鲁班的墓葬!”权浩然皱眉,“鲁班的墓葬怎么可能在宋国?”
虽然鲁班墓至今成谜,但鲁班墓确实不太可能在宋国。
鲁班是鲁国人,而且楚国当年准备攻打宋国时,还请来了鲁班,鲁班研究发明了“云梯”这玩意儿,以助楚国。
此事,还引发了春秋末战国初这一时期的两位军事大家兼科技大师的巅峰对决。
权浩然一说鲁班墓不可能在宋国,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这次巅峰对决;不光他,吴夺和吴大志也想到了。
因为确实太有名了。
和鲁班对决的,是另一个传奇人物——墨子。
墨子,名翟,墨家学派创始人。他的传奇事迹也很多,同时头衔比鲁班还要多;而且对他多以“子”相称,这也能和孔、孟、老、庄等人并驾齐驱了。
墨子这个人的“国籍”比鲁班要缥缈,存在多种说法和争议。不过,有一个主要说法是,他正是宋国人,还说他是宋国贵族目夷的后裔,他还担任过宋国大夫。
至于生卒年份,也有争议,但大致看起来,他应该比鲁班小二十岁到三十岁。
鲁班和墨子的这次巅峰对决,发生子公元前440年前后。
楚王请了鲁班,对宋国是兴致勃勃磨刀霍霍。墨子听了之后,立即展开应对之策,一方面安排自己的大弟子禽滑厘带墨门中人助力宋国防守,一方面亲自出马,赶往楚国。
据说墨子和鲁班还是朋友关系。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高手相惜嘛。所以,墨子到了楚国郢都之后,先见了鲁班。
要是现在排个戏,大致应该这样:
鲁班:墨啊,你来晚了,这事儿我都和楚王商量好了。
墨子:班啊,那你不造攻城的工具和兵器不就完了?
鲁班:不行啊,你以为楚王是三岁小孩子啊,说好的事儿怎么能改呢?
墨子:那你引荐我见上楚王一面总可以吧?
鲁班: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引荐显得我不讲武德,好吧。
于是墨子面见了楚王。
他先给楚王挖了个坑,说:大王,我最近遇上这么个人,他不要自己的豪华马车,却想去偷别人破破烂烂的独轮车;他扔了自己的华丽衣服,却想偷别人的破衣烂衫。您看,这个人到底啥情况?
楚王:这厮有病吧?
墨子:想想大楚国方圆五千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宋国呢,巴掌大点儿地方,物产也不怎么丰富。楚国和宋国相比,不就是马车和独轮手推车、华服和破衣的区别么?
史料记载,楚王没说话。但有可能在心里骂了墨子一百遍。
墨子不算完,还补刀:如果楚国攻宋,那就是犯了偷窃病,而且“失道”,必将失败!
楚王这下有话说了:必将失败?你这么说就有点儿猪鼻子插大葱了!而且,班大师的攻城利器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寡人哪能半途而废?
墨子不慌不忙:要不咱就比划比划?看看鲁班的攻城利器行不行?
楚王:比划就比划,鲁班,上!
于是,墨子摘下腰带当城墙,鲁班用木片等各种小玩意儿当工具,两人比划了一番攻与守。
结果,鲁班和他的“氏”一样,公输。
但是鲁班不认输。
鲁班:我知道怎么赢你,但我不说。
墨子:我知道你想怎么赢我,我也不说。
楚王:你俩说什么呢?当我弱智呢?
墨子:大王,鲁班的意思是,只要杀了我,宋国无人主持守城,不就完犊子了嘛!但是,他不知道,我早就安排好了,我有个大弟子叫禽滑厘,已经带着墨门中人和墨门工具助力守城,我死了,鲁班一样赢不了!
最后,楚王放弃了攻打宋国的计划。
······
三人都想到这次巅峰对决,不白想,因为转而又想到了墨子!
这会不会是墨子墓?
吴夺又点了一支烟,“对!鲁班造木鸢,也叫木鹊啊!好像墨子也造过!”
吴夺说着,便拿起手机,开始搜索,果然,在中有这么一段。
还是鲁班和墨子。鲁班用竹子造了木鹊,在天上飞了三天,自认为已经巧夺天工,墨子却对鲁班说,我以前也用木头造过木鹊,也能飞三天。
这可是春秋战国时期,要是真的,真有“黑科技”的感觉了。若还能载人的话,两千多年后的莱特兄弟就太out了。
三人没空儿琢磨这个,吴夺一说,他们便觉得墨子的可能性确实比鲁班大多了。
墨子是宋国人,葬在“宋之社”附近,比较符合逻辑。而且墨子这样的传奇科技大师,墓葬奇特一点儿,那也不是没可能。
墨子之墓,也是一直没什么线索。若是山丘之中的墓葬真是墨子墓,进一步考证,说不定还能消弭墨子是哪国人的争议。
墨子墓葬,很可能机关重重,将九鼎之中最重要的豫州鼎藏于墨子墓中,也算一种稳妥。
若是如此,那这一帮藏鼎的奇人异士,确实够厉害的,不仅能破解墨子墓葬的机关,而且还能进去出来又恢复如初!
这些暂时也不是考虑的重点,三人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瓮”上。
墨子和瓮会有什么关系?
感谢这个伟大的信息时代,吴夺拿着手机,一通搜索之后,还真给揪出来了。
出自。
墨子研究过声音传导,发明了一种“置罂法”,用来防备敌人的“穴攻”。穴攻就是挖地道攻击。
他把大罂埋在地下,罂口绷上牛皮,安排人趴在罂上监听,能判断敌人挖地道的位置和进度。
这个“罂”,口小肚子大,外型和瓮差不多。
吴夺苦笑,“这不就是地道战里小鬼子的办法么?特么的墨子两千多年前发明的办法,小鬼子还给用上了!”
确实,在里,小鬼子为了防止我方利用挖地道接近和攻击,在护城河边埋了大缸,通过大缸来监听。不过,里的小鬼子“缸术”不大行,监听不利,我方的地道没有被阻断,挖到了碉堡底下,最后用炸药把他们给炸飞了。
“这么说,这座山丘之内的古墓,还真有可能是墨子的墓葬?”权浩然有些兴奋。因为他对青铜器格外感兴趣,若真是墨子墓葬,这里头的青铜悬棺必定设置得非同寻常。
墨门制造的青铜悬棺,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
吴夺接口,“我看差不多了。要是化肥再能肯定一下‘墨子’,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个可能性看起来不大;否则,他就会表示知道是谁了。这瓮和风筝,都是闪现的感应而已。”
“嗯,我看也是。”吴大志说道,“那就等化肥明天醒了再问问吧。也说不定,它睡了一觉之后,又有什么新的感应出现呢?”
“好!”吴夺和权浩然一起点头。
随后,吴大志眉头微蹙,却又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若是墨子墓葬,麻烦也不小哇!”
“爷爷,您是担心机关太厉害?”
“进去的时候担心机关厉害,出来的时候怕是很难复原哪!”吴大志应道,“若是不能复原,岂不是留下了尾巴?当时能带走豫州鼎还好;但豫州鼎势必不小不轻,若不能带走,这可如何是好?”
“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吴夺沉吟。
“你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就提前通知国家部门?”吴大志问道。
“不尽然。”吴夺解释,“若是不行,除了提前通知国家部门,也可以先不开启。”
吴大志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继续来回踱步,走了几分钟之后才站定,“这样,原计划你不是明天要回齐州么······”
吴夺忍不住出口打断,“爷爷,现在都到这一步了,我回去这么早干嘛?”
“又急,听我说完。”吴大志提高了声音,“我几十年都等了!还差这几天?你先回去和宁霜碰个头,把这个情况给她说说,看看她有什么意见。毕竟,她处的位置不同,可能会想到一些其他关节。”
顿了顿,吴大志又道,“正好,我和你权叔也再深入琢磨琢磨。”
“爷爷,这样就彻底把她拉下水了,若是她还不能向上汇报,夹在中间可是够难受的。”
吴大志轻轻摇了摇头,“她已然猜到了,现在咱们又有了这么重大的进展;如果你下定决心,认准她就是你要想守一辈子的女人,那么这个时候,就不能再瞒了。而且从她猜到,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以我孙媳妇的心智,想必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嗯······”吴夺又拿起一支烟,在手中捻动却没点,“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确实不该再犹疑不决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也不用着急,回去多待几天,随时联系。”吴大志就此拍板。
吴夺又道:“那我明天等着问问化肥,看看它能不能肯定‘墨子’再走。”
三人就此各自回房睡觉。
吴夺睡得并不好,但第二天还是一早就醒了。
吴大志和权浩然也陆续出来了。
不过,昨晚比他们睡得早的化肥,此时却还在酣睡。
第400章 棺中非人,家中见面
吴夺还没订高铁票,现在不是春运返程高峰,又是短途,所以出发前临时从网上购票也来得及。
化肥九点多才悠悠醒来。
现在得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它。
先用膳。
化肥其实不像大爷,它更像一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时时会表现得淡定而孤独。
等化肥吃完了饭,吴夺很正式地问它:“肥哥,你昨晚比划了瓮和风筝,那个墓葬里的人,是不是墨子?就是墨翟。”
化肥的眼睛似乎一亮。
吴夺心头一喜。看来,化肥的“感应”似乎不像之前想得那么简单;或者,经过一夜的休息,又有了新的“进展”?
但是,化肥却又“想了想”,之后,还是摇头了。
不过,它这次摇头有些特殊,是摇了两次。第一次轻轻摇了摇,停了停之后,看着吴夺又摇了摇。
这是毛意思?
吴夺心想,如此看来,应该不是墨子。但如果这样,摇一次头就行了,怎么接着又来了一次?而且好像要表达的内容还不太一样。
吴大志和权浩然也在旁边,两人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是不解。
“墓葬里的人,不是墨子。但是,却和墨子有关?而且,我们不可能猜到是谁?”吴夺只能一边琢磨,一边试探着问了。
化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吴夺,嘴里呜了一声。
吴夺和化肥之间,多少还是有点儿默契的,吴夺便没有连续追问,而是把刚才问的问题拆开,重复问了第一个:
“墓葬里的人,不是墨子?”
化肥点头了。
“这个人,我们猜也猜不到是谁?”
化肥却摇了摇头。
“我们能猜到?”吴夺不由抬高了声音。看来,分开问是对的。
化肥却继续摇头。
“啊?”吴夺想了想,“噢!你也不知道谁?”
化肥还是摇头。
吴夺这下懵圈了。
既然不是墨子,那就是别人。是别人,无非就是能猜到和不能猜到,或者说化肥也不知道是谁。
甚至,化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就没有表示。
但是,化肥却明确地摇头了!
这······
此时,权浩然却突然点了点手指,“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接着,权浩然蹲下身来,“化肥,墓葬里,青铜悬棺里,不是墨子,也不是别人,对吧?”
化肥终于点头了。
吴夺和吴大志对视一眼,也都同时明白了。
原来如此!
墓葬里,青铜悬棺里,不是墨子,而且不是人!
吴夺一直在问这个人是谁,化肥当然摇头!
“那你知道是什么吗?”权浩然又问。
化肥摇头。
“是天然之物吗?”
化肥此时却没有任何表示了。
“是经过加工的物品吗?”
“是植物吗?”
“是动物吗?”
“是······妖怪吗?”
吴夺把能想到的都问了一边,但是,化肥却再也没有明确的点头或者摇头的表示。
到了最后,它干脆转身走了,习惯性地给了吴夺一个屁股。
三人也没再去“逼问”,随后又进行了一番讨论。
这墓葬之中的青铜悬棺里,不是人,确切地说不是人的尸骨。
但是,这里头的“东西”,却和墨子有关。而且从化肥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一般的关系。
可遗憾的是,化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甚至连大致的范围也给不出。
化肥今天的表现,比他们昨晚想象得要强,起码能肯定和墨子有关;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没有白忙活,方向和目标是对了。
只是这里头并非是墨子的尸骨,是什么,化肥也不知道。
“莫非是墨子的衣冠冢?”吴大志吧嗒了两口烟,继而说道。
这不是没有可能。
若青铜悬棺中没有墨子的尸骨,却有墨子曾经穿戴的衣帽服饰或者常用之物,那也符合化肥的表述。如此一来,就是墨子的衣冠冢。
“也可能是墨子发明的某种机械、工具、兵器什么的!”吴夺接口,“而且若是如此,那这东西肯定不一般。”
“还有一个可能。”权浩然顿了顿,“墨子的著作,甚至有可能是墨门弟子整理的全篇!”
吴大志听后,不由站起身来,“要真是全篇,这可就了不得了!”
据传,墨子死后,其主要的亲传弟子,整理编著了一书。
的内容非常广博,囊括了哲学、政治、军事、科技等等很方面。
流传下来一部分,但是不全。
如今能看到的版本,主要是晚清经学大师孙怡让的,再就是所收录的版本。
没有全篇。
也就是说,如今只有残篇。而且根据一些史料来看,如今的残篇,少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吴大志说起这个可能,才会略显小激动。
“爷爷,就算青铜悬棺里有全篇,战国时期的竹简,两千多年过去了,想全然获取完整的文字,怕也不太可能了······”
“那得看怎么处理,处理好了,不管是竹简本身,还是竹简上的墨迹,都不会有问题。”吴大志笑了笑,“你想想,当时如果真的把全篇竹简置于青铜棺内,如此重视,怎么会不妥善处理?”
权浩然跟了一句,“嗯,银雀山汉墓之中,就有很多竹简得以保存。”
“不一样的。”吴大志说起墓葬之事,信手拈来,“你说的银雀山汉墓,是石坑竖穴墓,因为排水不通,导致常年积水,加上墓坑与棺椁之间填充白膏泥封护,所以有些空间是与空气隔绝的。”
听了吴大志的话,吴夺不由想起一句话:干百年,湿千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不怕湿。全湿,反而能隔绝氧气。
“但是,山体墓葬,青铜悬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环境的。”吴大志接着说道:
“若是青铜悬棺内有竹简,肯定会用别的办法保护。
最简单的,就是封蜡!
比如,南宋的徐谓礼文书,墓葬中纸质的东西,都能完好无损,出土之后也没有什么大变化,就是用了这个法子!”
吴大志说的徐谓礼文书,是南宋官员徐谓礼墓中的东西。出土时,文书纸质完好,墨色如新。
2006年,徐谓礼墓被盗。这徐谓礼文书,是破获盗墓案之后追回来的。国家一级文物。
南宋墓葬中的纸质文书,居然一直保存完好,就是因为徐谓礼墓葬做了妥善的处理。
除了墓葬坚固,有防腐处理之外,徐谓礼文书原本是卷成一轴,装在金属容器里,容器外面封了蜡,然后放进了灌满水银的棺木里。
吴夺和权浩然都点了点头。
对于青铜悬棺中的“东西”,他们猜测了很多种情况。
不过,猜测归猜测,这具体之物和推断出墨子不同,不管你怎么猜测,它就在那里,不变不移。青铜悬棺中到底是什么,那就只有揭开的时候才能确证了。
吴夺点了一支烟,徐徐吐出一口烟雾,也长长出了一口气,“爷爷,权叔,其实这个结果比青铜悬棺中是墨子尸骨要强,到时候一掀棺盖,尸骨可比别的瘆人哪!”
“不是尸骨,危险性反而更大。你以为看盗墓呢?有什么尸变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吴大志幽幽说道:
“墓葬之中,最可怕的,永远是机关!
既然和墨子有关,墓葬本就少不了奇技巧工。青铜悬棺更适合设置机关,若无尸骨,便少了很多禁忌,设置机关的灵活性更大!
如此看来,此地确实凶险得紧!”
吴夺却有些气盛,“爷爷,再凶险,也得有个‘活路’。因为他们秘藏九鼎,应该也想着重见天日,要不然,他们的后人和传人,就不会留下天象图和地理图了!”
“他们?”吴大志忽而眉头一挑。
“怎么了?”吴夺和权浩然齐声问道。
“我突然想到,此处山体墓葬既然没有墨子尸骨,那么,会不会就是秘藏九鼎的这帮人开凿和设置的?而不是这帮人找到了这个地方加以利用?”
吴夺一拍巴掌,“对!如果这样,更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能进出自如!若本来是墨子生前指定甚至提前设计,他们就算是一帮奇人异士,也未必能如此轻松进入和恢复如初,甚至发现此地都绝非易事。”
吴大志沉吟,“设置青铜悬棺,秘藏豫州鼎,同步进行。青铜悬棺中的东西,还和墨子有关,这帮人又是所谓的奇人异士,那么,说不定就是墨门后人······
“这是有可能的。”吴夺点点头,却又道,“不过,爷爷,我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噢?说说看?”
吴夺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其实并不是一天成形的,只是今天有了一个触发的点:
“这帮人,可能是一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各个身怀绝技。唯一相同的理念,就是信奉周王室,或者说信奉‘天命正宗’,不认同诸侯自立,所以才走到了一起。
爷爷,权叔,你们想想,秘藏九鼎是一个‘综合工程’,光靠墨门的东西,怕是不行。单说这天象之术和风水之术,就不是墨门精通的。
不过,这里头,应该会有墨门中人。而且,这个‘综合工程’的核心,是‘建设’秘藏九鼎的所在,这里头的工程和科技含量比较高,墨门中人的作用很关键。
这九处秘藏之地,如果主要就是靠着墨门的技术,那么在最重要的豫州鼎秘藏之处,设置青铜悬棺,安放与墨子有关的‘东西’以示崇敬和祭奠,也是有可能的。”
吴夺说完,权浩然不由拍掌,“思路可以啊吴夺!”
吴大志抬手捻动手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豫州鼎秘藏之地,确实应该第一个打开!因为这青铜悬棺里的‘东西’,极有可能有助于开启其他秘藏!”
“对!”吴夺又嘿嘿两声,“不过,爷爷,我推的也不一定对。”
“臭小子,这时候倒谦虚上了!”吴大志点了一支烟,“好了,现在该想的,我们差不多都想过一遍了,剩下的,就是到现场再随机应变了。”
说着,吴大志挥了挥手。
“啥意思爷爷?这就赶我走了?”
“不走待着干嘛?”
“得,我先看看几点的车合适。”吴夺拿起了手机。
······
一个半小时后,吴夺到了茂岭县火车站。
半个小时后,上了高铁,返回齐州。
在高铁上,吴夺就给宁霜发了微信。不过,宁霜今天在叔叔宁元祥家里,晚上两家人还要一起吃晚饭。
吴夺:那咱们明天见面吧。
宁霜:好,哪里呢?
吴夺:先来我家吧。
宁霜:你想干什么?
吴夺:那件事儿有了很大的进展。
宁霜自然知道吴夺说的什么,便就应了,家里说确实最稳妥也最方便。
吴夺:正好,我下午去买好食材,中午就在家里做了吃吧。
宁霜:行。你还想吃什么?我也带些过去。
吴夺:我想吃你。
宁霜:······
吴夺:开玩笑开玩笑,但也不可能不想你啊!
宁霜:开什么玩笑,你就是想吃,流氓!
吴夺:想吃也不能真吃啊。
宁霜:不和你说了,我妹过来了。
······
下了高铁,吴夺先回家。放下行李,也不用换衣服,又出了家门,到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两大包食材回来。
再次回家,归置好东西,又洗了个澡,登时觉得一阵疲惫,靠在沙发上,开了瓶可乐,点了支烟,养一养。
当天晚上,吴夺睡得很早,起得也很早,洗漱之后,简单煮了个面吃了,便开着电视一边看一边等宁霜来。
宁霜九点多到的,手里也拎着一大包东西,基本都是吃的,巧克力和糖果还不少。
“这么多甜食,你想胖死我啊!”吴夺放好东西,反身就抱住了宁霜。
“你干嘛?唔······”
虽然宁霜坚守底线,不能越雷池,但总是得甜蜜一阵的。
“好了,先说事情吧。”宁霜略带娇喘,推开了吴夺。
吴夺也不会没完没了,眼下终究是有大事要商量。
说的时候,两人也没有相互依偎,而是相对坐在桌边,吴夺还找了一支笔一张纸,以备辅助说明。
第401章 先斩后奏
“什么?我看到的手抄本残卷上的记述是真的?”宁霜没等吴夺说上几句,就忍不住打断了。
攫欝攫。她有些难以置信。
“嗯,你听我慢慢说。”
可等吴夺说到有一件唐仿的徐州鼎上可能有“天象图”的时候,宁霜又忍不出插话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
“嗯,当时东江省的这个墓葬被盗掘,考古部门后来有档案记录。被盗之后,后来被警方得到了线索,重点侦破,也追回了部分文物。但是,盗墓分子供述,一只三足圆鼎却不知所踪。从盗墓分子的供述来看,很像是一件缩仿的徐州鼎。当然,谁也没见过徐州鼎,只是推测。”
“都破案了,还不知所踪?”
宁霜点点头,“因为这只三足圆鼎的买主并没有亲自出面,而且出面的人也十分小心,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当时是九十年代,和现在不一样,很难追踪。”
“原来是这样。”吴夺听宁霜说起这些,而且这件事也很重要,便接着问道,“这个墓葬什么情况?”
“唐末的一个中下级官员的墓葬,他是东江籍,死后葬在家乡。”
“那和青州鼎差不多。”吴夺又问,“一个中下级官员的墓葬,也要重点侦破?”
“主要是这个人是司天台的官员,陪葬了几份他自述的资料,史学价值很高。”
司天台,是唐代掌管天文历象的天文机构,开始叫太史局,后来改为司天台,隶属秘书省。这个司天台,相当于后世朝代的钦天监。
吴夺心想,陪葬“徐州鼎”,怕也是为了“镇墓”,“这些资料追回来了么?”
“对,而且完好。这些资料,有纸质的、有绢帛的,在墓中‘沉睡’千余年,居然完好无损。”宁霜延伸着解释了一番:
“一般来说,我们考古发掘这一类文物,都要进行杀菌等一系列处理,然后保存要在恒温恒湿的环境中。但这些资料,埋在墓中千余年,又被盗掘,三年多才破案,这期间的流转和保管并不专业,居然还能如此完好。”
吴夺点点头,“封蜡了?这不是和徐谓礼文书差不多嘛?”
“哎?”宁霜弹了一下吴夺拿笔的手,“小伙儿可以啊!”
“嗐!”吴夺心想我这热蒸现卖,还对上了。
“是这么个情况。”
“这伙盗墓的,看来也有些手段。”吴夺顺势在纸上画了一只三足圆鼎。
宁霜却笑起来,“我给你说,这次盗墓的一点儿都不专业,就是一帮闲散村民。”
“啊?”
“算了,我把知道的详细给你讲一讲吧,也算是一种补充。讲完这个,你就彻底把你们的发现说完,我保证不打岔了。”
原来,那年深夏,当地的一个村民到村子附近的山上挖药材,结果无意中发现了这座古墓。
当天晚上,这个村民秘密召集了同村的表弟、连襟,还有关系好的,一共六个人,开始了“磋商”。
这六个人平时经常在一起,都没有固定工作,也都不务农,基本上属于二流子。
不过这几个人也都有点儿小特长,比如发现古墓的这个,懂药材,也懂土壤情况;还有一个,特别
第402章 随便抱,附赠摸
“我现在是假期。”宁霜比吴夺原先预计的要淡定得多,“而且估计去现场看了,也未必能进去!就算进去了豫州鼎所在墓葬,取不取东西,又是另一回事儿。”
“夫人思路挺清晰啊。”吴夺握了握宁霜的手,“这么说,你想趁着假期和我们先去看看了?”
宁霜点点头,“你问问爷爷行不行?”
“这个先不忙问。咱们先讨论一下,如果进去了,也发现就是秘藏豫州鼎之处,下一步怎么办?”
宁霜:“我怎么知道?”
吴夺:“······”
宁霜扑哧笑出声来,“我这一下子听了这么多事儿,脑袋还有些蒙蒙的,根本没消化呢,哪能一下子有什么思路啊?”
吴夺看了看时间,这都快中午十二点了。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结果它就是这么快。
“那就先吃饭吧!我去做。”吴夺起身。
宁霜也跟着起了身,“我也不能闲着呀,打打下手。”
刚到厨房,宁霜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妹妹宁雪打来的。
“怎么了?”
“大小姐,你不回来吃午饭了啊?”
“对啊,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了么?”
“爸也不回来,你也不回来,就剩我一个人,没劲!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宁霜轻咳一声,“不告诉你!”
“肯定和玉面小飞夺一起,对不对?”
“你说什么?嗯?怎么肥四,信号这么差······”宁霜接着就挂了电话。
吴夺在一边哈哈大笑,“怎么你这一撒谎,嘴还瓢了呢?怎么肥四······”
宁霜给了吴夺一锤,“你还不知道她,肯定没完没了。”
吴夺收拾好案板,开始切肉,“罗宇泽到底有没有戏?”
宁霜也开始洗菜,“现在看没戏,但是我妹妹心性未定,以后就不好说了。”
“也就他是一乐天派,不然还真撑不住。”
“有些事儿真不好说,没准我妹动心的时候,罗宇泽反倒坚持不住放弃了呢?”
“这······哲理性预判?罗宇泽听了该吐血了。”
吴夺切好了肉,下锅先焯水,“这块羊肉不错,肥瘦相间,而且很新鲜,你喜欢怎么做?”
“麻辣!”
“麻辣的话,花椒和辣椒会夺走大部分羊肉本身的香气,其实不适合这么新鲜的食材。”
“麻辣!”宁霜重复。
“麻辣的话,花椒辣椒的香气和羊肉的香气会相得益彰,不失为最佳选择之一啊。”吴夺从善如流。
宁霜咯咯笑道,“好了,开玩笑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麻辣!”吴夺嘴上说着,手上的活儿不停,稳如老狗。
······
两人整了四菜一汤,汤是家常的西红柿鸡蛋汤,四菜两荤两素:麻辣羊肉,酥炸小黄花,蒜蓉油麦菜,地三鲜。
因为要商量事情,也不喝酒,配上米饭,开吃。
吴夺刚夹起一块羊肉,宁霜的筷子就落空了,“这块我想夹的。”
“这块羊肉又肥又大,老衲只不过凑巧夹到,如果在座有哪位想吃呢,老衲绝不介意。”吴夺顺势将这块羊肉又夹到了宁霜的碗里。
宁霜却又从碗里夹起,放到了吴夺碗里,“我想夹给你的,大厨辛苦了。”
吴夺忽而叹了口气。
“怎么了?”宁霜忽闪了一下眼睛。
“你说我们别去掺和什么九鼎、什么所谓的大事,就这么过小日子,它不香么?”
“你不能这么想······”
“你可别给我上政治课啊。”
“一直香,也会腻的。马斯洛需求层次不是很明白么?你所谓的‘香’,满足了下面的三个层次:生理上的、安全上的、情感上的。但是上面还有尊重和成就的层次啊,而且还有最高的自我实现的层次。”
宁霜顿了顿,又道,“不用到以后,你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我觉得凭你的能力,就会觉得你刚才说的小日子还是欠缺了什么。”
吴夺慢慢点了点头,“镝叔,怕就是在追求一种自我实现吧。”
“你的这个镝叔啊,真不是凡人。”宁霜也叹了一句。
两人饭后继续交流,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宁霜将所有的信息进一步捋了捋,还是没什么明确的思路。
这里头的事情实际上是很麻烦的,不是简单地上报不上报的问题;也不是上报之后,国家部门直接来取走豫州鼎的问题。
九鼎是一个“整体”,国家部门更是不会单一行动。
“你这么想去,要不就先去看看再做决定。”吴夺沉吟,“不过,若是这次能够进入墓葬之中,发现了豫州鼎,就怕······”
“你是担心不能复原封闭的入口?如此一来,那就麻烦了?”宁霜接口。
“对,如果是这样,那到时候就必须得立即上报了,总得保证豫州鼎的安全。”吴夺接着说道,“不过,有你在,倒是可以随时上报。”
“依我看,如果能进去,那么复原不了入口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当时秘藏豫州鼎之后,进出全身而退。同时,也不会精密设置成第二次进入、取了豫州鼎就不能复原封闭入口吧?那也太神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宁霜又道,“还有,这一次去,我看进去的可能性也不大。主要是天坑已经被填埋,若是入口在孤峰底部,光是挖土,就得动用大型机械工具。若在这样的地方明睁大眼地进行机械操作,哪能不被人发现?”
“我要是上次没有进入到青州鼎所在的地下暗河,也会和你这么想。谁成想一下子就进去了。”吴夺叹了一口气,“不到现场,就永远不会全盘掌握。这个入口,没准儿不在孤峰上,也不在天坑中,而是另有通道呢?”
“好吧。”宁霜也叹了口气,“让我抱抱你,酝酿一下灵感。”
“随便抱,附赠摸。”
宁霜给了吴夺一记爆栗。
······
“还是问问爷爷吧。”宁霜松开了手。
“嗯,你有一起去的想法,也得和爷爷商量的。”吴夺拿起手机,“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第403章 泰山之邀
吴大志秒接。
“爷爷,我今天和宁霜深入交流了,有些想法······”
“你呀,给你说了不用着急的。再者,我孙媳妇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也得有个消化的过程,不必立马就告诉我;缓一缓,说不定明天就有什么新的想法和变化呢?”
宁霜就靠在吴夺的旁边,听到“孙媳妇”,脸色微微一红。
“我这都给您打了。该缓的缓,该随时汇报的随时汇报嘛!”
“开免提,你俩一起说吧。”吴大志也不再啰嗦。
吴夺开了免提,先把自己介绍的情况以点带面简要说了说,宁霜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想去,但还没有想好如果顺利进入并发现豫州鼎,该怎么办。
吴大志回应:“一起去很好,我同意。至于其他的,就像我说的,再想想嘛。”
“爷爷,还是听您的吧。”吴夺接口。
吴大志略略一顿,“到了现场之后的处理,其实本不难;因为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进去了,一种是进不去,进不去就不用说了,还得再商量,不需要现在做决定。至于进去了,也是两种结果。”
宁霜点点头,“吴爷爷,您的意思是,要么进去了也能顺利重新封闭入口,要么进去了封闭不了入口。如果能封闭,那么也不用现在做决断,根据里面的情况再行商量即可。可,要是进去了,但是退出时不能封闭······”
“那么就没得选择了,直接上报。你去反而更好,由你来上报。”吴大志很干脆。
“可是这九鼎之事,一旦有关部门参与······”
“只报这只豫州鼎,其他的,不宜上报,因为我们也不掌握具体情况。至于天象图和地理图,也不要上报。如何?”
“也就是说,把发现豫州鼎的事,当成偶然事件上报?”
“对。”
“可是,这其中会有一些不太容易解释的地方,而且发现豫州鼎之后,你们······”
“不是我们,只有吴夺。你们是情侣,趁着春节假期去黄河故道景区游玩,明白了么?”
“明白了。这样不仅不用暴露太多,而且若是有关部门有什么要求,吴夺一个人也更方便。”
吴大志笑了笑,“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是给你参考,不是一定让你这么做。你再想想,毕竟,你的身份特殊。”
“吴爷爷,我觉得您说得很有道理。”
“不着急,我们也在琢磨呢。可以缓一两天,时间的作用有时候很微妙,哪怕表面上啥也没干。”
“好,我听您的。”
吴夺此时跟了一句,“爷爷,原来您早就想好了啊。”
“臭小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不是想好了,我只是想过各种可能性。”
“好吧。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没有了,好好对宁霜,她为你牺牲很大。本来以她的个性和工作态度,是不会如此徇私的!”
宁霜连忙说道,“吴爷爷,我没什么牺牲的。因为咱们的目的没问题,就是方式问题罢了。”
“你这孩子,不听重点,重点是让这臭小子好好对你。”
宁霜:“······”
吴夺:“爷爷,放心吧。”
“好,随时联系。”吴大志说完,便挂了电话。
“哎?你们的春节假期到什么时候?不就是初七上班么?”吴夺忽而想到,今儿就是初六了。
“这次比较长,我们所有年前参与过项目的人员,都是双倍假期。十四天,不是七天。”
“我说呢,你怎么会蠢蠢欲动。”
“这都什么词儿呀!爷爷刚说了让你好好对我。”
“说秃噜嘴了,你别上纲上线的。来,累了一天了,我给你揉揉肩膀。”
“这还差不多······你干嘛,去,这是揉肩膀吗······”
······
吴夺和宁霜没在家里吃晚饭,出去找了个馆子。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讨论了一天“大事”,晚上就彻底放松放松。吃完了饭,两人又去看了场电影。
春节假期,主要就是贺岁档的片子。既然想放松,两人就挑了个搞笑的。
最终还是得各回各家。
第二天上午,吴夺还在睡梦中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拿起一看是宁霜打来的,而且时间也已经九点多了。
“还没起?”宁霜好像是压着声音说话。
“这一觉睡得还挺沉。”吴夺坐了起来,“怎么了?说话不方便?”
“没有,我在家呢。那什么,你今天来我家吃饭吧?”
“啊?”吴夺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怎么个意思?”
“我爸想见见你。”
“我去,这么突然?怎么着,你自己彻底公开了?”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宁雪这丫头说漏了嘴,把咱俩的事儿提了几句,我爸肯定问啊,既然问,我就实话实说了。结果说了之后,我爸就说:我正好今天有空,问问小吴有没有空,赏脸来家里吃个便饭啊?”
“听这口气,好像有点儿······”
“当爸的就这样,自己养大的闺女要便宜别人家的小子,总有点儿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不高兴,主要你上次在翠云山庄在他面前的表现很优秀。”
“不过这也够迅猛的,早晨刚知道,当天就让我来?对了,吃午饭还是晚饭?”
“这不是问你么?他说看你,中午来不及就晚上。”
“嗐!我要说中午来不及,那就不合适了。既然是泰山之邀,那必须即早不即晚啊,就中午呗。不过,你觉得见面的时机到了么?”
“有什么不到的?”宁霜顿了顿,“你要觉得时机不到,那就找个理由婉拒呗。”
“夫人你别噎我啊,我这不是毛脚女婿么得经验嘛!再说了,我登门造访,总得有点儿准备。”
“不用准备,人来就行了。”
“总不能空着手吧?”
“你要觉得不好看,随便买点儿礼盒啥的就行,别花太多钱。”
“嘿!你这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好了,不跟你说了。说好了来吃午饭,那你午饭前到就行。”
宁霜说着,就挂断了电话。看来虽然是宁元祺临时提出,但宁霜这个电话是背着老爸和老妹打的。
第404章 相谈甚欢
吴夺起床洗漱,又找了套像样的衣服,简单捯饬了一下小发型。
带什么东西呢?总不能像宁霜说的,随便去买个礼盒。
吴夺抽了一支烟想了想。
最后灭了烟,去看了看自己的藏品。
他现在藏品也不少了,但既然是没有出手,自己留下收藏的,那都是心头好。
要说拱手相送,还是有点儿肝儿疼。
但第一次登门,面对未来的老泰山,总不能太小气。而且宁元祺是行里人,没有什么比古玩更合适。
吴夺先是拿起了一对乾隆年间的雷公电母水晶球,好像相对容易割舍;但雷公电母,面目狰狞,似乎不太合适。而且这对水晶球价值上也不太够分量。
选来选去,最后咬了咬牙,拿起了那件陈鸣远的紫砂竹节笔筒。
这东西倒是合适。文房雅趣,名家之作,识货的一看就知道是多高的档次。
选定装盒之后,吴多的肝儿又疼了一次。
这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关键是他也很喜欢。可留下收藏的东西,哪件不喜欢呢?比起几件顶尖的东西,这还算便宜的。而且比来比去,这紫砂笔筒当礼物好像特别合适。
若要说到钱,上次那件宣德官仿汝窑水仙盆,宁霜和自己还没好上,她还是掏钱买的呢。
吴夺这次没有听宁霜的,带着东西出了门。第一次上门,随便带点儿常规礼品,肯定是不行的。宁霜这么想,是因为她的角度是“自己家里”。
再说了,男人嘛,得有面儿。
吴夺到了宁霜家的别墅门口,还不到十点半,总不能卡着饭点儿来。
开门的居然是宁雪,保姆都落在了她身后,这丫头怕是一直在等着呢。
一看吴夺,宁霜一脸坏笑,“丑姐夫终于见泰山了!”
“我丑你姐能看上么?”吴夺不吃她这套。
“行,自信劲儿够了,请吧!”
吴夺和宁雪进了别墅院,宁霜也迎上前来了,到了客厅门口,宁元祺也出来了。
“小吴来了啊,好久不见。”宁元祺伸出了手。
“宁叔叔好!”吴夺和他握手。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请进!”宁元祺抬手请吴夺进了门。
吴夺一边进客厅,一边应道,“宁叔叔您也是收藏大家,一件小玩意儿,陈鸣远的紫砂件,别嫌弃就好。”
饶是圈里大佬宁元祺,也不由顿步,“花货宗师陈鸣远?”
吴夺微微一笑,表示肯定。
宁霜没说话,却嗔怪地看了吴夺一眼。她让吴夺别花太多钱,结果吴夺居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没听她的;但是呢,吴夺送贵重的东西,那也是为了她。
“随便坐,喝点儿什么?”宁元祺也没想到吴夺出手这么不含糊。虽然还没鉴赏真假,但吴夺的眼力他是知道的。
“我都行,听您安排。”吴夺在沙发坐下,顺手将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宁霜坐到了宁元祺的一侧,靠着吴夺坐的单人沙发比较近。
宁雪则坐到了宁元祺的另一侧。
保姆上前倒茶,吴夺道了声谢;宁元祺又对保姆说道:“你去忙别的吧,不用过来续茶了,我们聊聊自己来。”
保姆走后,宁雪挽了挽宁元祺的胳膊,“爸,先看看吴大哥带来的东西吧?”
吴夺一听,这丫头的称呼居然改成了“吴大哥”;要是自己姓刘,那不成了“说话理太偏”······
“没规矩!”宁元祺对宁雪轻声一句,转而对吴夺笑道,“小吴啊,你阿姨走得早,小雪被我惯坏了,你别介意。”
“宁叔叔,我之前就认识宁雪了,除了宁霜,她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懂事的女孩。”吴夺一本正经。
宁霜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却也忍不住笑。
“爸,当面拆看客人的礼物,是表达尊重和喜欢。咋就没规矩了?”宁雪趁机加塞了一句。
宁元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总不能当着吴夺的面教训自家孩子,而且还是就着吴夺带来的东西。
在宁元祺看来,当面拆看礼物表达喜欢,那是西方的习惯。华夏人一般都不会当面拆看,这才是风度和礼貌。
其实宁元祺很感兴趣。
不在于这东西有多值钱,宁元祺又不是差钱的主儿,是因为花货宗师陈鸣远紫砂件本身的吸引力。说白了就是对古玩的癖好。
宁霜此时却站起身来,“吴夺都没跟我说会带什么东西,爸您不用跟他客气,我给拿出来看看!”
吴夺在心里默默给宁霜点了个赞。
宁霜这句话,除了“照顾”宁元祺,还把吴夺拉进了自己人的范畴。
宁霜打开盒子取出东西,宁元祺则冲着吴夺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宁霜。
开始鉴赏。
这里头,就宁雪的眼力不行。其实她对东西本身也没啥大兴趣,她就是喜欢凑热闹。
“真品无疑!”宁元祺很识货,“而且难得如此完好,小吴啊,这么贵重的东西,让你如此破费······”
吴夺知道他要推辞,“宁叔叔,有您这一句‘真品无疑’,那我就没有半点儿破费!”
“吴大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呢?”宁雪夸张地打量了一番吴夺。
吴夺听这个“吴大哥”忒别扭,确实不如“姐夫”顺耳。不过,宁雪这次成功转移了话题,让宁元祺没有继续推辞。
而鉴赏紫砂笔筒之后,宁元祺竟然有些起兴,接着又拿出了一套紫砂茶具让吴夺鉴赏。
宁元祺拿出来的紫砂茶具,虽然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现代作品,但却是工艺美术大师、陶瓷艺术大师汪寅仙(女)之作;而且是一套,一把桃钮壶,一对桃杯。
汪寅仙的紫砂作品,市场价格很高,这一套作品,说几百万也不为过。而且,她前两年去世了,升值空间不言而喻。
大师的名号不是白给的,一把壶,两只杯,随便一摆,就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
像吴夺这样的第一次登门,也不会聊什么实质性的话题;有了古玩这个“媒介”,宁元祺和吴夺相谈甚欢,后来他竟又拿了别的东西继续让吴夺看。
关键吴夺“眼力”在那儿摆着,总能说到点子上。若不是午饭点儿到了,宁元祺怕要请他到书房再看几件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