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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木赤火     鉴宝无双txt下载     鉴宝无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0章 放长线钓大鱼

    听了之后,这东西确实没问题。

    这就是一件道光官窑青花海水龙纹天球瓶。吴夺的眼力如今已经上了档次,又是大开门,看也不会看错了。

    而且是一件全品、精品。

    “这是道光官窑的真品,而且个儿不小。还是全品,胎釉画片也都很精,怕是掉不下来两百万。”吴夺便也就直接说了。

    “两百万?这么多?”葛亮微微一怔,“清晚期的瓷器,还有这么值钱的?”

    “好歹是一件官窑。再说了,你不能只看年份,民国时期珠山八友的瓷板画还有几百万的呢!两百万我说的是下限,这东西若是上了大拍,拍到三百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葛亮点了点头。

    吴夺笑道,“好了,你该说说哪里蹊跷了。”

    “我今天一天都在店里,这东西是今天上午有人送来的。”葛亮将天球瓶收进锦盒,“但是来人我不认识。”

    “啊?你这个店还没开张呢,送来给你,那说明认识你啊!”

    “肯定是认识我的。”葛亮又拿出了一张贺卡,“你看,这本来是别在锦盒盖的系带上的,写着‘恭贺葛亮先生开业大吉’呢!”

    “你继续说。”吴夺一听,这事儿好像还有点儿复杂。

    葛亮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道:

    “来的人看着是个老头儿,敲门进来,问我是不是新开的风水法器店。我说是,他就问我是不是葛亮葛先生,我又说是,他便把东西放下了,说:恭喜恭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然后掉头就走。

    我肯定不能让他走啊,拦住问他:我不认识您啊,您就算是受人之托,起码也得告诉我正主是谁啊?

    他却笑了笑,说:我只是送东西的,盒子上面不是有贺卡么,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这扭头去看盒子,他就此便出门了。我也不好再去追。可是打开贺卡看了看,却只有一句恭贺的话,根本没落款,还是不知道谁送的!”

    吴夺听完,不由笑了笑,“你还被晃点了啊?”

    “主要是事发突然,他一说贺卡,我也有惯性思维,卡上一般都会有落款的。结果没有!”葛亮皱了皱眉,“我又看了看东西,一时也鉴定不了。必须得估量下价值啊,只好劳烦你了。”

    “送你这么贵的东西,还派一个老头儿来······”吴夺沉吟。

    “他看着是个老头儿,实际上可能不是老头儿,也可能易容了!”葛亮又道。

    “啊?易容,至于么?”

    “所以说蹊跷!”

    “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易容的?”

    “我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的。”

    葛亮解释:

    “从这个‘老头儿’的面相来看,本寿应该过不了五十岁,但是看着却得七十左右了,所以这可能不是他的真面目,而是易容出来的假面目。当然,我这相面之术,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他本人我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所以说可能是易容。”

    “厉害厉害!”吴夺确实没想到。

    “这没什么。”葛亮摆摆手,“送这么贵的东西,却不愿暴露身份;如果连送东西来的人也都易容,实在是太费猜了!”

    吴夺想了想,“倒是可以推出一些东西来。”

    “说说看。”

    “首先这个人不简单。不仅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这里头有讲究啊:天球瓶,喜从天降;道光官窑,道路光明。这都是来映衬你开业大吉的。”

    吴夺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不想让你知道是谁,一种可能是一直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就是纯粹给你好处喽。还有一种可能是暂时不想让你知道、以后会让你知道,那就有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

    葛亮又点了一支烟,“放长线钓大鱼?”

    “这么说有点儿生硬,你肯定看过水浒,武松醉打蒋门神那段。”

    “嗯?”

    “武松被刺配,关进牢城营。管营施恩打听到了这事儿,就动上脑筋了;他之前只闻武松威名却不认识武松,于是,他给武松安排了单间,好酒好肉,伺候洗澡,更换新衣。但他就是不去找武松面谈。”

    葛亮不由笑了笑,“你说这个意思啊!”

    吴夺也笑了笑,“对啊,那武松一开始和你一样不明就里,但这些也就被动享受了。到了最后,施恩才露面。英雄啊,蒋门神抢了我的快活林啊!你能不能去给我抢回来啊?”

    “这么说,这件贵重的礼物不过是开胃小菜,后头还有好酒好肉?”

    “我只是推测其中一种可能罢了,也不一定对。没准儿是你的初恋女友嫁入豪门,想悄悄补贴你呢?”

    “兄弟,咱就别扯犊子了!”葛亮撇撇嘴,“问题是我有自知之明,几斤几两很清楚。我可干不了‘醉打蒋门神’这样的大活儿。”

    “不要谦虚,你可是风水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没准倭国人请不动你师爷和你师父,转而请你······”

    吴夺说到这里,自己也愣住了。

    这完全是顺口说的,结果!

    会不会是倭国人?!

    葛亮也是面色一凛,“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好像成真的了?你不会知道那个白鸟想干什么吧?”

    “既然和风水有关,那不是盗墓就是寻宝。”吴夺深吸一口气,“猜也能猜到。”

    吴夺自是不能轻易说九鼎的事儿,但笼统说说这个方向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我师爷和师傅拒绝了,我却助倭为虐,那岂不成了欺师灭祖?!”葛亮正色道,“若真是倭国人玩的手段,那他们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吴夺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

    “还有,如果真是这样,给我的,我也不吐!让他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葛兄,我没看错人!不过,这事儿还不一定是这样呢,只不过是我一时推测。这里头,有用的信息太少,只能且走且看。”

    吴夺说着,同时也心想,如果土蜘蛛也在筹划九鼎之事,怕是会下血本。

    虽然华夏有诸多风水高手,土蜘蛛未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是祁六斗一门,精通天象风水之术,对于参研天象图地理图和找寻九鼎来说,确是最佳选择。

第361章 小风波

    葛亮听了吴夺说的,“兄弟你这个思路很清晰,没准儿就是真的。”

    略略犹豫,葛亮又道,“不瞒你,其实我早就猜到你爷爷是吴七星老爷子,你也知道我能猜到,对不对?”

    吴夺点点头,虽然他和葛亮之间从未明说此事,但今天见面,吴夺提起吴大志说祁六斗的事儿,那就有点儿心照不宣了。

    “北七南六,这是个名头,也是天象上的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吴七星,祁六斗,只有他们两个,才是华夏最顶级的天象风水大师!”

    葛亮目光幽然,“所以,我也大致能猜到,倭国人想找我师爷干什么,你说了盗墓和寻宝,应该不是盗墓,剩下的就是寻宝了。”

    吴夺默默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了一口。

    葛亮看了看吴夺,“不过,华夏带着谜团的宝物和宝藏太多,一时我也猜不透。而且,他们初次找我师爷,也未必会明说。”

    吴夺这时候开了口,“别的不敢说,我爷爷肯定也不会搭理倭国人的,而且他现在隐居乡野,倭国人也未必找得到他。”

    “只要想找,肯定能找到。不过,如今的华夏,可不是当年的华夏,找到,他们也不能怎么样。”葛亮说到这里,突然哈哈一笑,“兄弟,今天找你来,真是找对人了!不仅能鉴宝,还帮我分析了这么多。”

    话音刚落,忽听得有人拍门。之前葛亮是将店门反锁了的。

    透过玻璃窗,一看竟是罗宇泽。

    葛亮上前开门,“罗总,你怎么来了?”

    “我看看装修的咋样,毕竟装修队是我介绍的。”罗宇泽进门之后,“好家伙,你俩在密谋什么呢?”

    罗宇泽继续往里走,看到了桌上的大锦盒,“原来有东西看啊!”

    吴夺笑道,“是啊,葛兄让我来开开眼。”

    “你不用这么谦虚,他就是请你掌眼来了。”罗宇泽顺势在八仙桌旁坐下,一边掏出烟来派烟,一边又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跟着开开眼呗。”

    葛亮抬抬手,“自己看。”

    罗宇泽便就直接打开了锦盒,拿出了这件天球瓶。

    “这釉色,典型的官窑啊!不过保准到不了清三代!”

    “嚯!”葛亮赞道,“你这眼力有长进啊!”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罗宇泽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也不是庸手。这件天球瓶大开门,不翻底看出是清代官窑而且排除在清三代之外,其实并不难。

    葛亮在瓷器上的眼力,确实是不够。他的专长是风水命理,古玩上的强项也只是铜器和玉器,因为这两类涉及法器相对比较多。

    罗宇泽接着翻底,“居然是道光的!我还以为更晚呢!这就值点儿钱了。”

    “那你顺手给出了呗!”葛亮接口。

    “真的?”罗宇泽面露惊喜之色,“这样的大块头,又是道光官窑,太好出了!想要多少个?”

    “两百个,多了是你的。”

    “哈哈哈哈。”罗宇泽大笑,“你这是给我送钱啊?”

    “他真是给你送钱。”吴夺接口,“因为我刚才说了,两百个是下限。若是上到大拍,冲到三百个也不稀奇。”

    “看来搞风水是比搞古玩赚钱。”罗宇泽打了个响指,“欧了,吴大师算你一份。”

    吴夺摆手,“别,你到时候一边给我钱一边在心里骂我,多难受啊!”

    “靠!哥们儿是那种人吗?”罗宇泽看向葛亮,“葛大师你说是不是?”

    “嗯。”葛亮笑道,“不过,店都没开,赚哪门子钱?只是这玩意儿我不想留而已。”

    “我还不知道你们?开店就是个门面,卖几个香炉啊、护身符啥的能赚多少钱?给人定阴宅阳宅风水、上门消灾除厄那才是大头儿。”罗宇泽将天球瓶装进锦盒,这才点了一支烟,“对了,多句嘴,来路没问题吧?”

    “有问题,问题大了,来路不明,有人送来就跑了。”

    “你要这么说,我还不问了。要真出事儿了,冤有头债有主,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能找到你。”

    “行,我给你兜底。”葛亮豪爽应道。

    “这么一看,今晚就得我安排了。”罗宇泽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吴夺和葛亮也没跟他“争”。

    罗宇泽挺会搜罗馆子的,找了家老铜锅涮肉。涮肉和火锅多少有点儿不一样,精华在于涮,而不是扔到锅子里煮一会儿再吃。

    这家馆子的蘸料很好吃,是自制的手打二八酱。二八酱就是二分芝麻、八分花生。纯芝麻酱微微发苦,纯花生酱香味欠点儿。

    二八酱当涮肉的蘸料,吴夺还是第一次吃,味儿真不赖。

    “这大冷天的,吃个铜锅涮肉,爽。”罗宇泽吃得美滋滋。

    “关键是省钱哪!”吴夺揶揄。

    “嗯,而且他吃得最多。”葛亮补刀。

    “哎?两位大师,我之前说了,什么海鲜大餐,什么高档西餐,随便你们挑,是你们说想吃锅子的。”罗宇泽叫冤。

    “哈哈哈哈。”吴夺和葛亮齐声大笑。

    正在此时,隔壁桌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扭过头来,“嗨嗨嗨,小点儿声!我们谈事儿呢!”

    这家铜锅涮肉店本来二楼有包间,但是最近二楼在搞装修,所以都只能在一楼大厅吃了。

    吴夺他们三人一桌,隔壁桌有四个人,除了这个说话的络腮胡子,还有三个也都壮,一个个的跟健美先生似的。

    “不好意思啊!”吴夺抬了抬手。

    “有意思,谈事儿跑到这种地方,大厅里能不吵么?”罗宇泽嘟囔了一句。

    罗宇泽嘟囔这一句的声音不大,吴夺也就是将将听清,按说隔壁桌应该听不清,但是那个络腮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特别灵,或者是不是有什么不爽的事儿,噌地就站起来了,走到桌边,一拍桌子,“刚才谁放屁呢!”

    他这一拍桌子,葛亮放在调料碗上的筷子,一根掉在了桌上,一根掉在了地上。

    “你先把我的筷子捡起来,我再告诉你。”葛亮微微侧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362章 大事情

    葛亮虽然说得不紧不慢,但是吴夺却感到了一种寒意。这种感觉很微妙,也不知络腮胡子能不能感觉到。

    络腮胡子显然没有感觉到,他冲葛亮瞪眼,“就是你放的吧?黑小子!”

    葛亮微微一笑,就这么看着他,“老兄,你今晚怕是有血光之灾啊,早点儿回家,多加小心。”

    “艹!”络腮胡子接着就抬起了手。

    正在此时,和络腮胡子同桌的三个人已经过来了,其中一个拉住了他抬起的手,另一个侧挡在了他的身前;还有一个冲葛亮拱拱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今天心情不好,多多担待,我替他赔个不是,对不住了。”

    葛亮听他这么说,也就淡淡应了一句,“没事儿。”

    两人将络腮胡子拉回桌边,向葛亮道歉那个男子喊来了服务员,说要结账。

    很快,他们就离开了饭店。

    “这人啥耳朵啊,我嘟囔一句也能听清?”罗宇泽在他们走后撇撇嘴,

    “他不一定听清了,可能只是听到你嘟囔了,也不知道嘟囔的啥,但是心情不爽就起来了。”吴夺接口。

    罗宇泽点了一支烟,“也就是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罢了。越没本事的人,越爱发脾气,迟早出事。”

    “不用太迟,他今晚就可能出事。”葛亮叹了口气。

    “啊?”吴夺和罗宇泽异口同声,齐齐看向葛亮。

    “此人天中塌陷,双眉相连,脸不短人中却又短又浅,本来寿限也不长。最关键的是,他的印堂上的黑气已经透了,怕是一夜之间,就要出大事。”葛亮回应。

    “哎?你不是说,不懂算命和相面,主攻风水么?”罗宇泽摸摸鼻子,“合着就是不愿帮我看啊?”

    “我只会看凶,不会看吉。”葛亮说着,盯着罗宇泽,“这就帮你看。”

    “别介!”罗宇泽挡脸,“那还是算了吧!”

    “这个络腮胡子,今晚真会出事儿?”吴夺接口问道。

    “我看是有此一劫,但也不是不能避。我已经提醒他了,而且他的三个朋友看起来比较懂事,希望他能避开。”葛亮应道。

    “我看够呛能避开。这人肯定是已经出了什么事儿了,要不然不会心情这么不好。就他这状态······他的朋友,也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吧?”罗宇泽顺手灭了烟。

    “那没办法了。”葛亮皱了皱眉,“我本来想小小教训他一下,给他灭灭火,也算是帮他一把,结果他三个朋友阻拦及时。”

    “嘿!头次听说教训别人是帮忙的。”罗宇泽摆摆手,“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各人有各命,不管他了。”

    三人就此不提此事,继续吃饭。

    饭后三人一说,明天都没啥事儿,罗宇泽便提议去蒸个桑拿。

    “我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葛亮摆手。

    “你想哪儿去了?正规的!做推拿的都是老中医!”罗宇泽看了看葛亮,“葛大师,你不会还有个外号叫‘葛童子’吧?”

    “两码事儿,我也不习惯在外面洗澡。”

    “那你说,你平时最大的业余爱好是什么?”

    “街霸2。”葛亮的回答让罗宇泽愣了一下子。

    “我去,知己啊!怎么不早说?经典游戏,我用保安无敌的!”罗宇泽想了想,“走,我带你去个豪华游戏厅,VIP包房、怀旧街机伺候。”

    吴夺却苦笑,“明明是泰警,却被你说成保安。”

    “难不成你也行?”罗宇泽看向吴夺。

    “我上初中的时候,特别痴迷这款游戏,要不然也是北清的料。”

    “你用什么?”

    “随便,红白人那是欺负你,我用相扑估计就能办你的保安。”

    “我去,小燕飞飞?那走吧!”

    三人都没想到,差不多他们出生时就已经流行的老游戏,居然全都爱玩。

    可是,更让三人没有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这家综合性豪华游戏厅门口,却发现不能玩了。

    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他们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停在门口,有两个人分别在担架上被抬了出来。

    其中有一个,头上缠着纱布、正在渗血的昏迷的人正被抬了出来。

    看不太清楚面目,但是络腮胡子比较显眼。

    罗宇泽瞪大了眼睛,指了指那双大头皮鞋,压低声音,“葛大师啊,你还真是一语成谶!络腮胡子,大头皮鞋,就是饭店里那个人啊!”

    “这不叫一语成谶,我说不说的他都可能出事儿。”葛亮皱了皱眉,“怎么在游戏厅出事儿了。”

    随后,又有警察带着几个人从门里出来了,带上了警车。

    在华夏,碰上这种事儿,一般不会缺看热闹的和讲故事的。

    围观的人群当中,有几个是从游戏厅里撤出来的,就地议论了起来。

    他们说的未必是真的,但吴夺也大致听出了脉络。

    这个络腮胡子的老婆在这家游戏厅工作;最近啊,络腮胡子发现,老婆似乎和其中一个常来玩的客人有一腿。于是就一直暗中跟踪,好像还掌握了一些证据。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今天可能就是和三个朋友说这事儿。一般来说,说这种事儿,不会在饭店大厅这种地方,也有可能是下午在僻静的地方说完了,他请朋友吃晚饭。

    他们走了之后,也不知络腮胡子怎么和朋友分开的,这个吴夺不知道,现场议论的人更不知道。

    但是现场议论的人知道游戏厅里发生的事儿。刚才这个络腮胡子自己又来了,而且还正巧碰上了那个客人和他老婆在说话,结果一言不合就开打。

    那个客人比较文秀,打不过络腮胡子,但是今晚他是和两个朋友一起来的;这两个朋友也不知道是练过五连鞭,还是不讲武德搞偷袭,总之很快就把络腮胡子放倒了。

    放倒之后,对方罢手了,但是络腮胡子战斗力仍在,而且他掏出了一把瑞士军刀,猛然跳起,一刀把就把和他老婆有一腿的文秀男子给捅了。

    捅在心脏位置。刚才被用担架抬出来的另一个人就是。

    而这两个朋友,一个扶住被捅的男子,一个抄起了一把椅子,砸到了络腮胡子的头上。

    ······

    吴夺听了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走吧。”

    三人也没心思干别的了,就这么沿着路边走了一会儿。

    “怎么会闹出这样的大事情?”吴夺点了一支烟,一声叹息。

    “须知祸福由人。”葛亮接口道,“有些人总是抱怨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却不懂真正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363章 看不懂

    吴夺听了葛亮的话,也不由点了点头。

    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遇上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罗宇泽却感慨起来,“所以说,不能改变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

    吴夺摇了摇头,“任何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却未必要改变自己,或许,可以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独行幽径,未必不能通达胜境!”

    葛亮缓缓点头,“正所谓:大道无门,千差有路,透得此关,乾坤独步!”

    吴夺沉吟,“或许,他当年就是如此吧。”

    “你说什么?”罗宇泽没听清。

    “没什么。”吴夺笑笑,“既然玩不成了,那就各回各家,洗洗睡吧。”

    葛亮拍了拍吴夺的肩膀,“兄弟,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信得过我就不必客气!”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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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夺回到家里之后,忽然间好似想通了很多事情,洗了个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周二,吴夺照常去大雅斋值班。

    年关将近,来送的东西的人明显多了。

    不过数量多了,质量却降了,很多东西,店面经理和柜台人员就能鉴定,排斥在收货的范围之外。

    比如有些低仿瓷器,比如有些粗糙的铜器,比如有些印刷品却做旧的字画······

    对于懂行的人来说,一眼假,这样的东西会有几分可笑。但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各个行业概莫能外。

    有些完全不懂的,这样的人还是相对好解释的。

    最怕的就是半瓶醋,多少还懂点儿,却又不是真懂,你说不收他的东西,他非让你说出个一二三四,而且信心满满,总觉得你眼力不行,或者就是为了坑他。

    上午的时候比较忙,时不时还是会有店面人员拿不准的东西的,吴夺和何双友多是分头行动。

    吴夺还碰上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东西。

    这东西店面经理黄微和鉴定师何双友都看不懂,吴夺一开始也看不懂。

    这是一件个头儿不小的瓷器。

    形状怎么说呢,有点儿像个哑铃,但是中间的柄没有那么长,只有一小段是柄状,然后两头也不是哑铃的锤状,而是如同接上了两个比较长的、弧线比较柔和的漏斗。

    这东西总长得有六十厘米左右,两头“漏斗”的直径大概二十厘米冒头。

    整体黑釉,但是器身却分布着蓝白交杂的斑块。

    本来这东西如果竖着放,也像个烛台或者油灯。可它两头完全一样,分不出哪头是“灯口”,哪头是“灯座”。

    最关键的是,它中间是通的,这好像更没法用了。

    即便不具备实用功能,是纯粹的陈设器,也不太可能中间是通的。如此一来,加大了工艺难度,却没有增添任何美感,还更容易断裂。

    吴夺一开始没听,看了一会儿不明就里。不过,这东西绝对不是新东西,起码是老窑器,也就是元代之前的东西。而且胎釉觉做工还是可以的。

    这东西不仅让吴夺起了兴趣,何双友和黄微也是不愿离开,就等着吴夺能有个结果。还有另外一个来送东西的人,也跟着看,没着急催促看他的东西。

    送来这件东西的,是个收拾得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有个五十多岁,说话也很爽快。

    她说这东西是父母留下的,但父母之前是怎么得到的,她也不知道了。这是最近收拾地下室,准备把不用的“破烂”都清理出去,重新归置一下,结果发现了这个东西。

    她还问了小区里喜欢玩文玩的几个邻居,结果都不知道是什么。有个邻居说让她送来大雅斋看看,大雅斋口碑好,要是好东西,说不定还能卖一笔钱哩,这下过年都过得舒坦。

    这东西,吴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连一点儿知识储备都没有,只能开听了。

    结果这东西居然是唐代的。

    比吴夺想象得还要早。本来吴夺觉得有可能是宋金时期的东西。

    鲁山窑。

    这也超出了吴夺的想象,本来还以为是不知名窑口的东西,结果还是有名头的。

    提起唐代瓷器,那就是两大“主力军”:南青北白。南方越窑的青瓷,北方邢窑的白瓷。

    除了“主力军”,也有一些知名的“小分队”。比如南方的长沙窑,北方的鲁山窑。

    长沙窑之所以知名,是因为它开了一个先河,那就是瓷器上的文字装饰。

    因为长沙窑盛行于唐代,所以瓷器上面会有很多唐诗。有意思的是,有些唐诗,在全唐诗里也不曾出现。所以说,文物的重要性之一,在于能够有效补充文字史料的不足,甚至还能“纠错”。

    而鲁山窑的瓷器,还有个特定的称呼,叫做“鲁山花瓷”。

    顾名思义,鲁山窑的瓷器,很多都是“花”的。而且鲁山窑和长沙窑不同的是,上面的纹饰,大多很抽象,好似随意地涂抹,往往就是大大小小的色块。

    就如同这件瓷器一样,黑釉上涂了一些夹杂蓝色白色的色块。

    这件瓷器,原来是一只腰鼓!

    它为什么是中空的,因为要敲啊!只不过,它两头没有蒙上鼓皮,所以吴夺根本没想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鉴定师,你也鉴定不出吗?”中年妇女见吴夺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问道。

    “刚看完。”吴夺笑笑,“就是不知道您想多少钱出?”

    “都说你们大雅斋口碑好,你们看着给吧,我不懂,别蒙我就行。”中年妇女看着就挺爽快一人,只是吴夺没想到会这么爽快。

    “小吴,一块说说吧,这位大姐和来讨便宜的不一样,这么痛快就应了,还一再说大雅斋口碑好。”何双友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黄微。

    黄微也点了点头。

    “好吧。”吴夺便道,“这是鲁山窑的黑釉彩斑腰鼓,两头蒙上皮子,就可以敲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看不明白。厉害厉害,还是你们大雅斋厉害!行了,没白来,你们看多少钱能收,就收了吧。”中年妇女还是个急性子,直接打断了吴夺的话。

    吴夺这还没说年份呢!

第364章 吴公子

    不过,吴夺一说鲁山窑,何双友和黄微却明白了,从胎釉来看,这应该是唐代的瓷器。

    只是,这件东西的收货价却不太好定。

    虽然唐代的鲁山窑不是没在市面上交易过,但大多是罐子瓶子之类的,这腰鼓,交易还真不多。

    通过查询,吴夺惊讶地发现,故宫博物院居然有一件。只是比这件要精美多了,还多了一层工艺,鼓身有七道弦纹。

    这东西还是挺稀缺的,在大拍行能查到的交易记录,也就那么两三件。其他的成交记录,不具备参考价值。比如有些小拍行的,不敢信;比如有些海外的拍卖,成交价偶然性太大。

    不过,稀缺归稀缺,年份到唐也够早,但市场价值却远远比不了更晚的明清官窑。

    这东西,眼下的行情,最高也就能到三十万左右。

    最关键的是,它并不好出手。这东西的文物价值,要远远大于古玩价值。

    不好出手的东西,压价就得多一些,因为收益时间可能会比常规瓷器晚上不少。

    这事儿吴夺也不好定。

    最后,还是黄微打电话请示了胡允德,首先说明是唐代鲁山窑真品腰鼓,而后又描述了一下品相,顺带还把爽快大姐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包括是冲着大雅斋的口碑来的。

    没想到,胡允德一听,给定了个高价,并说就冲她说大雅斋口碑好,也应该多给。

    最后的成交价是二十万。作为收货价,真是不低了!行情在三十万左右,那是一个最高的估价状态。在古玩市场上,不要说商家收货,就是交易,二十万也不能说很低。

    这位中年妇女听了有些吃惊,她也没想到会给这么多。当然,她不是因为了解行情而吃惊,就是纯粹对二十万吃惊。

    而且,她不像有些善于算计的人一样,给高了反而会觉得有猫腻。

    这一点黄微也给她解释了,行情最高能到三十万左右,但想这价儿成交,需要的条件那就多了。本来大雅斋收货价不可能超过十五万的,二十万是老总特批的。

    实际上,胡允德对黄微说的,只是表面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昨天参加东山省收藏家协会的一个活动,恰好有人想找鲁山花瓷,而且愿意出高价。

    但这个原因,他肯定不会对黄微说。况且表面的原因已足够漂亮。

    领导就是领导。

    ······

    忙了一上午,中午吴夺和何双友没出去吃,就在值班室吃了大雅斋订的盒饭。

    “何老师,今儿怎么这么忙?”吴夺一边吃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年底了呗,都想多弄点儿钱,过个好年。”

    “我感觉今天特别忙。”

    “这倒是,而且来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那幅唐伯虎,还特么写着‘题赠秋香’,就这样的东西,做毛旧啊!而且居然还有人当宝贝拿来。”

    何双友说着,自己也笑起来,“不过为什么今天会这样,我还真没多想。”

    “不会是竞争对手趁着年底找人来捣乱吧?”

    “竞争对手时不时出手那是正常的,不过应该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何双友摆了下手,“别想那么多了,有时候真没法说,就是巧合。前年有一天,一天之内还来了七八件好东西呢,战国玉璧就两块,更邪乎。”

    “嗯。”吴夺也没再继续讨论这事儿。

    下午倒是不忙了。吴夺还“顺便”接待了一个女孩。

    这女孩和吴夺年纪差不多,身材高挑挺顺溜,貌似也挺漂亮。不过她化了很精致的妆,本真面目啥样就不好说了。

    这都无所谓,大雅斋是古玩店,主要是看东西。

    可她带来的不是古玩,是一块翡翠原石。黄微对她解释,这里不收翡翠原石。

    这时候吴夺正好出来,找黄微报个数据,这女孩一听他俩说话,立即问道,“帅哥,你是店里的鉴定师吗?”

    “对。”吴夺点点头,就此看了看她托在手上的原石。本来她的原石是装在塑料袋里又装在包里,给黄微说的时候拿出来,这还没放回去。

    “那你能帮我看看这块原石吗?我知道你们不收,但是你帮个忙行不行?”

    黄微苦笑,“我们不光不收翡翠原石,而且鉴定师只看古玩,也不看原石啊,赌性太重。你说要是翡翠成品,我也能帮你看看。”

    “这是莫西沙大象皮,好像不错啊!”吴夺却歪了歪头。

    这块料子的石形很好,大致是个扁长方体,估摸着有个两公斤左右。皮紧皮老。

    “哇!帅哥你真懂啊!对对对,场口就是莫西沙,有人还说大象皮是如今市面上仅次于全脱沙的料子。”

    “没那么夸张,全脱沙那是最高等级了。不过你这料子的种水应该不会差,就是得赌裂。其实所有的翡翠原石都得赌裂。”吴夺顿了顿,“我们真不收原石。”

    “那我应该到哪里卖?”

    “你这么卖原石,卖不上价儿的。我建议你拿到对面赤霞山,先找个店开个窗,看看种水,要是能到糯冰以上,估计就能卖个好价钱。这料子我看种水最次也能到糯化,开窗别开在裂上,怎么也比你这么卖原石的价儿要高。”

    “要是开在裂上呢?”

    “那就没办法了,开窗师傅都很有经验的,会挑地方,要是这样都开在裂上,那就是你撞上蜘蛛精了,只能认倒霉。”

    “蜘蛛精?”

    “就是原石里头有蜘蛛网一样的碎裂。”

    “懂了懂了,那我回去再考虑一下吧。”女孩将这块翡翠原石装起,“多谢帅哥!怎么称呼啊?”

    “我姓吴,不必客气,记住大雅斋就行了。”

    女孩很开心地走了,嘴里还哼着歌:

    “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谁能为我一眼望穿流霞,公子是你吗?”

    黄微听了之后,不由捂嘴低声笑道,“吴公子,要不是个美女,你还会说这么多嘛?”

    “黄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说实话,我是觉得这料子皮好才多说的。就这皮,对她我是保守说的,实际我看打底能到糯冰。”

    “厉害啊小吴,没想到你除了古玩上的眼力,还有这一手!”

    吴夺微微一笑,心下却叹道,若当时被祺祥典当行留下,第二天正常上班,那就遇不上化肥,怕是就只能靠这一手了。

    时也命也。

第365章 知我心者

    黄微虽然已是半老徐娘,可对翡翠珠宝仍然和很多女人一样十分感兴趣。

    只是她鉴定翡翠成品,看看种、水、底、色还可以;若说到赌石,看原石的皮、雾、癣、蟒之类的,就不在行了。

    “小吴,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好像看原石的皮、分析里头的肉,也不很难?”黄微一边和吴夺往里面走,一边问道。

    “只是这一块原石这样,莫西沙场口的大象皮是经典的皮,这块表现又好,所以容易看。”吴夺解释,“表现这么好的原石,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来的;一般来说,老缅都会留着自己切了,进不到华夏。”

    “既然表现这么好,那你还对她说得那么保守、甚至还说什么蜘蛛精?”

    “神仙难断寸玉。表现再好,也有切垮的时候。而且这一块吧,通过表现能基本判断种水不错,但是内裂却很难说。再好的种水,如果裂成蜘蛛网,那也废了。”

    黄微点点头,“我有时候也在网上直播看他们切翡翠原石,不过一直没敢下手。”

    “黄姐,你可千万别在网上切石头,视频看本来就看不清楚,大部分石头还都是磨过皮的。最多玩玩小“会卡”,百八十块也能玩,青蛙皮的打灯就能看种水,也不贵。”

    “那就没意思了,谁不想切大料、赌惊喜啊!”

    吴夺笑了笑,“哪有什么惊喜啊?就和买彩票一样,老看别人中大奖。其实真正的赌石不是赌,基本是靠眼力的;除了那些完全没有表现、纯搏内化的料子。”

    “嗯,好在网上直播我是只看不买。现在很多玩家,都被商家编的故事给套进去了。”

    两人聊着,黄微走到柜台边,吴夺进了走廊,就这么分开了。

    何双友一见吴夺进来,“今儿可真够累的,好在快完活儿了。你这么久才回来,这是又看东西了?”

    “有个姑娘拿了块翡翠原石过来,虽然不能收,但我也顺口说了几句。”

    “不用说了,肯定是个美女。”

    “嗐!美女有翡翠香嘛?”

    何双友:“少来······”

    两人就这么聊到了下班,倒是没再来什么活儿。

    各回各家。

    晚饭之后,吴夺先给老财主打了个电话。

    “爷爷,最近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我也挺好。可是化肥不行了。”

    “啊?什么情况?”

    “它是看一次图,就要睡很久,今天上午看了,现在还在睡呢。”

    “它醒了之后没什么异常吧?”

    “那倒没有,醒了就跟没事儿人······没事儿狗一样。而且和之前单看地理图不一样,醒了还神采奕奕的。”

    “我去,那就让它看呗。”

    “它好像也是束爪无策。”

    “对了爷爷,我听到一个消息,又推了推。”

    “嗯?有关这事儿的?”

    “算是吧,倭国人去找过祁六斗,但是被祁六斗拒绝了,具体不知道啥事儿。”

    “你听葛亮说的吧?”

    “对。”

    接着,吴夺便就把从葛亮这里得来的消息、还有自己的推断都给老吴大志说了说,包括葛亮的一些事儿。

    “老六肯定不会应承倭国人的。这个葛亮,也有点儿意思,你说他身手还不错?”

    “我也没见他出手,不过他昨晚说要教训下那个壮汉,那肯定可以啊。”

    “倒是可以考虑。”

    “考虑?您的意思是拉葛亮入伙?”

    “咱们这是水泊梁山啊?还入伙!若是到时候要请老六来,他这个徒孙年轻力壮,又有一定的道行,是个人选。”

    “人家还未必愿意呢。”

    “嗯,再说吧。没别的事儿吧?”

    “没了。”

    “行,先挂了吧。”

    吴夺挂了电话,又给宁霜发了个视频通话。

    结果宁霜在外面和一个女同事吃饭,也没聊几句。这个女同事反倒插了不少话,还问宁霜有没有这么帅的单身男可以介绍。

    搞考古的女的,除了宁霜之外,不应该都是独臂神尼的表情么?

    这个女同事不仅爱说话,而且挺幽默;肤色有点儿黑,脸如满月。宁霜叫她雪琴,吴夺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一个叫王建国的大学同学。

    挂断了视频通话,吴夺打开电视和网络机顶盒,又开始搜索关于九鼎的一些纪录片。

    但反来复去就那么几个,如今都不如自己了解得多了。

    就在吴夺准备睡觉的时候,宁霜发来了视频通话。

    聊了几句之后,宁霜告诉吴夺,今天一起吃饭的女同事雪琴,就是去青都市那一组的人。

    “噢?难不成你有什么新消息要告诉我?”

    “她说没什么实质进展。对了,你们老家的茂岭山,以前不叫茂岭山对吧?”

    “对,叫茂陵山,陵墓的陵。”

    “那也晚,她说最早的时候,叫龙陵山,而且聚龙河是环绕大半个山体,蜿蜒流过,后来改道了。”

    “我去,这么一说,岂不是更像其中一个暗藏九鼎之处?”

    “这都是表象分析,她们都撤回来了,又说没有实质性进展,那就没什么用。”

    “多知道一点儿总是好的。”

    “你是一直贼心不死啊。”

    “这怎么是贼心呢?这是铁血丹心。”

    宁霜听了,抿嘴浅笑。

    “你笑啥?我对九鼎感兴趣,又不是为了据为己有。”

    “要是我们的项目组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我们领导都不用做动员了。”

    “怎么?你们那边都没兴趣?”

    “怎么说呢,是比较理性吧,毕竟两千多年过去了,找到的几率几乎为零。”

    吴夺作沉痛状,“唉,他们境界不行啊。”

    “你可别自己瞎胡闹啊,有事儿跟我商量着。”

    “放心吧。”吴夺憋出一句,心下却暗道,若是老财主最终找了祁六斗联手也参不透天象图地理图,那么这事儿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到时候,我见见爷爷。”宁霜忽而轻轻叹了口气。

    吴夺不由怔住了。聪明如宁霜,原来已经猜到了。

    “我······”

    “不用解释,我能理解。首先爷爷不是信不过我,是因为我处在这个位置上,而且他也担心我为难。你呢,其实每次交流都有冲动想和我说,但终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爷爷又反复强调,你就得生生压住,你心里也挺难受的。”

第366章 双狮滚球,球中落款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吴夺却恍然间觉得好像宁霜就在自己身边,这或许就是知心的感觉吧。

    “这事儿,你们也是八字还没一撇吧?”宁霜接着问道。

    “对。”吴夺也问她,“如果我详细告诉你之后,你会怎么办呢?”

    “我也是刚猜到,没有什么具体打算。”宁霜莞尔一笑,“不过,我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为难。”

    “怎么说?”

    “你们又不是见利忘义的乌合之众,所以能兜底啊,我能说服自己,完全当不知道就是了。而且,你们纯粹是靠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窃取官方信息。”

    “这事儿吧,我最难受的不是瞒着你,最难受的是······”

    “我知道,你很想咱俩一起完成这件事。”

    “对!”

    “其实,不一定不行的。”

    “噢?”吴夺想了想,“我说你今天点破了,这是上头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但是以后未必没有。就算以后也没有,我说不定辞职呢?”

    “你可别!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其他平台也没有这样的条件。”吴夺连忙说道。

    “嗯,你别急呀,我只是假设。”

    “好了,这事儿既然说开了,我不妨就把进度告诉你吧,虽然现在被卡住了。”吴夺长长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到支架上,而后点了一支烟。

    “不。”宁霜却摇了摇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努力结果。我能猜到个大概,却和你说出具体情况不一样。所以,还是不要具体说了。你没有征得他们同意,而且你说卡住了,那更不是时候。”

    “行,听你的,等到有了实质性进展,我就跟爷爷商量。”

    “我也随时关注我们这边,保密信息不能泄露,但是若有新动向,也可以提前准备。”

    ······

    两人今晚的交流特别多,说完了这事儿之后,又聊起了别的,直到吴夺的手机快没电了。

    宁霜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和吴夺聊起来,却总是能说个没完。

    临睡前,她抱着一只硕大的布偶熊,揪了揪熊耳朵,“以后你得把我先聊得睡着了才能睡······”说着俏脸一红,却又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吴夺没得抱,只能抱拳。他仰面躺在床上,一边抱拳,一边自言自语:“我的爷爷啊,这事儿不赖我,是你孙媳妇猜出来的,等您参透了,我再向您汇报吧······”

    一觉到天亮。

    拉开窗帘,却发现外面北风呼啸,洋洋洒洒飘着雪花。

    小院的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像是后半夜就开始下了。

    不过这场雪也没有延续太长时间,不到上午十点,太阳就从逐渐变薄的云层中探出了头。而随着地温的升高,落在地上的雪逐渐开始融化。

    此情此景,吴夺想吟诗一首:

    昨夜北风寒,天公大吐痰。一轮红日上,便是化痰丸。

    这首打油诗应该是个游方郎中写的,吴夺冷不伶仃想起来了,也忘了是从哪里看的了。

    家属院的暖气很足,吴夺都不用穿棉拖鞋的。外面积雪融化,吴夺也没出门,洗漱之后看了看冰箱,还有块五花肉,还有些豆角,于是就做了个豆角焖面。

    再开一包炸花生,弄两块豆腐乳,一样吃得美滋滋。

    刚吃完饭,胡允德来电话了。

    “小吴方便说话么?现在有没有空?”胡允德的语速略有些快。

    “方便,我在家呢,刚吃完饭。”

    “能不能过来帮着参详一件东西?”

    “德叔您在哪儿?”

    “我明水湖畔的宽展书院,你现在过来方便么?”

    “行,那您等我。”

    “好,二楼‘出师表’包间。”

    吴夺挂了电话,心想上次卖给章老元青花赶珠龙纹高足杯,就是在‘出师表’包间,没想到这次胡允德又在这个包间。

    也不知道胡允德这次的具体情况,去了再说吧。

    吴夺进了房间,见到胡允德和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在一起。

    胡允德相互介绍,“来,小吴,这位是海州的程先生。程先生,这位是我们大雅斋的鉴定师小吴。”

    “程先生幸会。”吴夺伸手。

    “小吴先生幸会。”程先生相握。

    吴夺察言观色,胡允德介绍对方和自己的时候,都没报全名。这说明,他和这个程先生应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之前又说看东西,那么他们之间,很可能只是在进行一笔交易。

    此时,要看的东西,就摆在茶桌中央,下面还垫了一个杯垫。

    吴夺上前低头一看,暗道,怪不得胡允德这么慎重,原来是一件重器啊!

    重器不一定重,也不一定大。

    这是一只青花压手杯,高度不过五厘米左右,口沿直径不过九厘米左右。

    口外撇,折腰。如此拿住杯子之时,口沿正好能压合在虎口之处。

    这只压手杯的外壁绘制了青花纹饰,经典的缠枝莲。

    不用上手,也不用翻底,吴夺就知道没有底款。

    因为,落款在杯心。

    杯心,也有一组青花纹饰。

    双狮滚球。

    就在“球”中,有四个细小却又清晰的篆字:永乐年制。

    永乐青花压手杯!

    “永乐年造压手杯,坦口折腰,砂足滑底,中心画有双狮滚球,球内篆书······此为上品。鸳鸯心者次之,花心者又其次也。杯外青花深翠,式样精妙,传世可久,价亦甚高······”(明·谷泰《博物要览》)

    永乐青花压手杯,“双狮滚球”带款的,是上品,最少,最贵;“鸳鸯心”带款次之,“花心”再次之。

    吴夺眼前这一只,自是“双狮滚球”。

    若是真品,这一只小小的杯子,却能价值好几千万!

    吴夺上手之前,先看了看这位程先生,“不好意思程先生,可以上手么?”

    从吴夺出现,程先生的心里就充满了惊讶和疑问,他没想到胡允德说请人来一起参详,来的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儿!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吴夺问了之后,他泰然自若、微微颔首,“小吴先生请!”

    吴夺并没有立即上手,而是又看了看胡允德。

第367章 没白来

    胡允德和吴夺之间,这么长时间了,是有一定默契的。

    胡允德迎了迎吴夺的目光,点了点头。

    这意思,就是看完之后,但说无妨,到时候他来圆衬。

    古玩上的买卖,不管是买方还是卖方,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游刃有余得多。买方可以打配合,卖方亦然,比如常见的“兄弟杵”。

    吴夺接着就上手了。

    他刚来,而且胡允德没多说别的,所以吴夺没有上手就听,而是先仔细看了看,难得碰上这样的重器,顺带提升一下实际的眼力。

    这一只压手杯,完全具备永乐青花的典型特征。

    青花发色幽蓝浓重,晕散和结晶斑也都很自然。

    更重要的是,釉面光滑细腻,有些青花聚集处,还呈现出了黑色斑点;摸了摸,凹凸不平。这也是永乐青花的典型特征。

    同样使用苏麻离青作为钴料,元青花、永乐青花、宣德青花,虽是承接顺延,却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永乐青花的釉面光滑细腻,有时候会有开片,却没有橘皮纹;但是,宣德青花则会有橘皮纹。

    再从结晶斑上看,元青花和宣德青花的结晶斑,往往都是深褐色;只在永乐青花的结晶斑上,有一部分会出现黑点。这其实是一种瑕疵,却也成为了重要的鉴定依据。

    所以,高仿永乐青花压手杯的难度极大。

    特别是这种“双狮滚球”的款儿。

    明晚期万历朝曾经大量仿制过永乐青花压手杯,仿永乐的形制,也落永乐的款儿。

    这里头,有官仿也有民仿,但是都很难做到以假乱真。

    除了苏麻离青的钴料已近绝迹,这永乐青花的有些细节,比元青花还难仿。

    同时,还有一点,万历高仿永乐青花压手杯,杯心纹饰也多是次一等的“鸳鸯卧莲”,几无“双狮滚球”。

    因为“双狮滚球”它比较难画。

    这只“永乐青花压手杯”,在吴夺手上怎么看,也挑不出丁点儿问题。

    只是,“双狮滚球”的永乐青花压手杯,在吴夺看过的拍卖记录和相关资料里,民间好像还没有过交易。

    故宫里倒是有。

    现在,它出现了。

    胡允德慎重是必然的。而且,这样的东西,章老也应该掌眼才对。

    于是,在临门一听之前,吴夺又看了看胡允德,“章老······”

    “章老说,你要是看好了,那就可以定!他人在燕京,回头再看无妨。”胡允德直接回答。

    程先生听了这话,却不由眉头一动。

    这小伙儿,看来是真不简单啊!因为胡允德这话说的是正面肯定结果,绝不可能是虚的。本来一见吴夺如此年轻,程先生还有些摸不透唱得哪一出。

    吴夺点点头,开听。

    还真是永乐!

    没毛病!

    吴夺不由又看了一眼这位程先生。

    手笔不小。

    只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吴夺轻轻放下了杯子。

    胡允德笑问,“怎么样?但说无妨,不管真不真。”

    胡允德之前已经有过“但说无妨”的暗示了,现在又强调了一句,那么吴夺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永乐青花压手杯,本以为只有故宫里有真品,没想到居然在齐州也见到了一件!”吴夺感叹。

    这话本来没啥问题,就是鉴定为真了。胡允德也微笑点头。

    但是身份不同,听出来的意思也就不同。这位程先生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话在他听来,好像还有“弦外之音”。

    要么是拿不准,但是从几率上说,并不看好。

    要么就是不看好,就是觉得不真。因为只有故宫里才是真的,这一件哪能和故宫里的比?

    胡允德一看程先生皱起了眉头,“程先生,小吴的意思是很简单的。”

    “噢?”

    胡允德又指了指压手杯,“这么着,东西你先收起来,我们喝喝茶,抽抽烟,该谈价了。”

    胡允德这么一说,程先生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说到底,买不买才是真章。

    “好。”程先生也没再说别的,先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大绒布袋,又从绒布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将桌上的压手杯装进了盒子。

    吴夺一看,这盒子也很上档次啊!

    紫檀的,盒面上用绿松和白玉镶嵌出了团寿和祥云纹饰。虽然是现代工艺品,但是料子和工钱也都不便宜。

    装盒之后,程先生又套进了绒布袋,装进了皮包里。

    等他拾掇完了,胡允德递烟,“年底了,手头都紧,往低了说吧,也少费些口舌。”

    “各抽各的。”程先生自己掏出烟来点上。胡允德很自如地反手把这支烟自己点了。吴夺也看,也跟着点了一支。

    “五千万,不高吧?”程先生呼出一口烟,“去年一对‘鸳鸯卧莲’的,还拍了一个亿呢!”

    “账不能这么算。成对的东西,是要翻跟头的。‘双狮滚球’是比‘鸳鸯卧莲’要稀罕,但是一对‘鸳鸯卧莲’拍一个亿,那就是单只两千五百万。”

    胡允德说着,掸了掸烟灰,“再者,上拍的东西,还得扣除佣金,款项周期也比较长。”

    “我相信,这只压手杯,如果上明年春拍,冲到五千万不难。”程先生避实就虚。

    “要是你这么说,那我就没法接了。”胡允德笑道,“这么着,我只说我这头儿,不来虚的,三千万,很有诚意了。”

    “胡总,本质上我和你一样,都是打工的。而且你的老板给你的自由度很大,我的老板却不一样。三千万,我都没法请示。”

    吴夺心道,原来东西不是他的。不过,他必是老板的左膀右臂,不然也不可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单独让他来交易。

    今天这一趟没白来,见识了一件真正的永乐官窑青花重器。同时,事后还能就事论事请教胡允德这里头的道道。

    不过,这件东西因为没有明确的参照物,还真不好估价。

    即便程先生所说的一对“鸳鸯卧莲”拍卖,那也是海外进行的,成交价折算成华夏的货币一亿左右。这价格的参考意义,也不那么扎实。

    但不管怎么说,三千万,肯定是低了。

第368章 牛二

    这种买卖,肯定不能像古玩地摊上一样叫价和还价。

    早些年的古玩地摊还好,如今的古玩地摊,那真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现在的摊主也敢要,三万五万的张口就来;当然,买家也经常三十五十的还口。没准儿还成交了,emmmm······

    而这种顶级高货,私下里面谈,高低之间,就不可能差那么大了。而且都是基本围绕着市场行情来的。

    实事求是地说,程先生叫的五千万,也在让懂行的人接受的范围内。

    毕竟是罕见的永乐青花“双狮滚球”压手杯。

    就像他说的,若是上了大拍,有的竞拍者叫价到五千万甚至再多点儿,谁也不会说他买高了。

    相比之下,胡允德的三千万,也确实是低了点儿。

    其实胡允德也是参照其他永乐官窑青花瓷器来的,比如精品的永乐青花碗,三千万左右是行价。

    但是这样的压手杯,肯定比碗要值钱啊!

    不过,胡允德又不是买了自己收藏,他是替大雅斋收货的,若是五千万拿下,那也就没啥利市了。

    程先生拒绝了三千万,胡允德也没太过坚持,随后在谈的过程中,又加到了三千五百万。

    遗憾的是,胡允德能加,程先生却不能降。

    他咬住了五千万。

    最后,没谈成。

    这位程先生先走一步,说还会在齐州住两天。这意思自然就是,五千万不会变了,而且你只有两天的考虑时间。

    他走的时候,是有人来接的,这也很正常,毕竟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

    程先生走了之后,胡允德让服务员换了一套茶具,也换了新茶,又上了一盘开心果,说得开心开心。

    “生意没谈成,德叔您还要开心······”吴夺低头点烟,就他们两个,精神状态陡然放松了不少。

    “啥时候都得尽量保持开心。”胡允德没抽烟,剥起开心果来。

    “德叔,对方什么来头啊?”吴夺开问。

    “海州有个挺出名的藏家,叫牛秉烛,你听说过吧?”

    “他的东西啊?他我是听说过,好像有个外号叫牛二对吧?”

    胡允德呵呵一笑,“这也不算外号,他确实排行老二,他的大哥叫牛秉笔,原先是海州的副市长。”

    “不是因为腐败,进去了么?”

    “你还挺关心时事啊!”胡允德点点头,“对。所以他也受到了影响,公司的生意大不如前,如今开始陆续出手一些藏品。”

    “德叔,我还知道牛二在海州开了个私人博物馆,叫什么来着······”

    “通古博物馆。不久前也关了。现在他比较低调,听说可能会去南方发展。还在海州的话······你懂的。”

    “这位程先生······”

    “是他的艺术顾问兼私人助理。”

    “嗯,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这人确实是个行家。就是不让价儿。”

    胡允德点点头,“五千万,咱们确实拿不了。章老交代过,即便是真品、全品、精品,最高也不能超过四千万。”

    “说实话德叔,要是不差钱,这东西五千万也值得收藏。不过章老貌似更喜欢元青花。”

    “若是他想私人收藏,就不会让我来了,这东西就是为了赚钱的。最近有人找他,想入永宣青花的杯子呢。结果凑巧了,程的这条线和我接上了。”

    吴夺点点头,喝了口茶,“德叔,牛二既然要出手东西,这货源可以啊。咱们大雅斋要进一步谈么?”

    “东西合适,价格合适,那自然是可以的。”胡允德抿了口茶,“不过,这一件永乐青花压手杯,我看有点儿投石问路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这件永乐青花压手杯,若不能成交,别的东西他也不会找大雅斋出手了?”

    “我看是这样。而且我听说,这位牛秉烛好像最近也在联系倭国人。”

    “不会又是土蜘蛛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土蜘蛛长健很少在东山省走动,上次来齐州是因为章老以前在燕京的旧缘。”胡允德此时也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道:

    “下一步再看看。这个牛秉烛,好东西还是很多的,他之前的生意做得很大,资金充裕。而且,据说他的眼力不弱。”

    “这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他的私人博物馆门票卖得不错呢。”

    “以前能开私人博物馆的,基本都是高手;现在,别提了。”胡允德摆摆手:“有一次我去外省,受人之邀去参观一个古瓷私人博物馆。结果,唉,一言难尽。比如有一套粉彩十二花神杯,结果落款落的是‘成化年制’······”

    吴夺听了,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喷出来。

    这就不是高仿不高仿的问题了,这是搞笑不搞笑的问题。粉彩清代才有,结果落了明代的款儿?当然,这种比起“免死瓷牌”来,在主观能动性上还是有差距的。

    “你还别笑,这种低级错误,其实在网上还挺常见的。你看过网上的鉴宝直播么?也不知道从哪里请的砖家,真是砖家,鉴定能把人给拍晕了。”

    “我肯定比您看得多啊!还有的鉴宝直播,其实就是为了卖货。”吴夺接口说起:

    “比如我看过一个古钱币的鉴宝直播,就是为了卖五帝钱。他们卖的五帝钱真倒是真了,但是清代小五帝品相都很差,更离谱的是大五帝,可劲儿吹嘘‘大五帝’多么多么稀有,一套能卖8888哩!”

    其实,但凡懂点儿历史,就知道“大五帝”主导的都是历史上的强盛期,铜钱发行量都很大的,普通版别的大五帝:半两、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永乐通宝,都值不了多少钱。

    “不过,有些电视台的鉴宝请的专家还是靠谱的。”胡允德接口道,“章老也在东山电视台的节目中当过鉴宝专家。”

    ······

    两人在房间里聊起来之后,居然一直没停。直到傍晚,吴夺提出请胡允德吃饭;可是胡允德和家里说好了,要回去吃晚饭,只能作罢。

    胡允德还开车将吴夺送回了家。

    吴夺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来显,是鹭岛一别未曾再见的房卫国。

第369章 复杂的铺垫,意外的结果

    吴夺先开了门,进门关门之后,接起电话,“房哥,好久不见。”

    “也不算久,小吴最近忙不忙?”

    “马马虎虎。你呢?”

    “回齐州之后我就一直忙职称的事儿,副高名额太少了,昨天好容易上公示了。”

    “祝贺祝贺。”

    “你在哪儿呢?吃饭了没?”

    “刚进家门,还真没吃。”

    “那正好了,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呗,边吃边聊。”

    “行啊,你定地方,我请客。”

    “我找你,哪能让你请客?你定地方。”

    “突然想吃饺子了。”吴夺确实是突然想到饺子了,好久没吃了;虽然饺子这东西还是家里吃才有味道。

    “别说,我还真知道一个吃饺子的好地方。对啊,你住哪儿啊?我开车去接你。”

    “我住市文物局家属院。不过不用麻烦了,你说地方······”

    “什么?你说的家属院,是中山公园正门斜对面那个?”

    “对啊!”

    “我也住啊!”

    吴夺一听,这······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房哥?”

    “你出去得早,我回来得晚,咱不得拜的街坊!”房卫国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告诉我住一套房就行。”吴夺也听过这段,也笑起来。

    房卫国和吴夺住的肯定不是一栋楼,而且隔得还挺远,两人随后便在院门口见了面。

    “房哥啊,当时咱们在鹭岛,各自都没说住哪儿么?”吴夺一边笑问,一边递给他一支烟。

    “你这话问的,肯定没说啊,说了就不会这样了。”房卫国笑道,“那就不用开车了,中山公园后门旁边,有个饺子馆,老两口开的,食材新鲜,滋味挺好,手工包的,走吧?”

    吴夺想了想,“那地方,方便说话么?”

    “小吴你真是有脑子啊,确实有些事儿想找你聊聊。不过啊,咱也不用啥事儿都得兼顾,先吃,吃完了中山公园溜达溜达呗。”

    “行,听你的。”

    两人到了饺子馆,饺子馆不大,就八张桌子,老两口加一个小姑娘服务员。

    房卫国推荐了羊肉胡萝卜馅和韭菜猪肉虾仁三鲜馅。

    味道确实不错,吴夺赞不绝口。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天冷了,中山公园里晚上人也不多了,就连广场舞大妈们收工也都提前了。

    “小吴啊,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迷楼合欢俑的事儿么?”

    “这肯定记得啊,不过房哥,你是跳进里头出不来了么?线索不是断了嘛!难不成你又有了点儿新线索?”

    “可不是一点儿,我基本理清了。”

    “噢?职称的事儿只是比较重要,程序拉得长,日常占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而且,我是利用各种关系和人脉,多方打听和搜集消息,然后自己整合出来的!”

    “房哥,你这是给我说了开头,还得给个结尾呗?”

    “也不尽然,有些事儿,我还想让你帮着分析呢。你是圈里人,头脑又特别灵活,逻辑思维清晰。”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精神一振。”吴夺点了一支烟。

    “哈哈哈哈。”房卫国大笑,也点了一支。

    吴夺想了想,“房哥,我怎么觉得,这一套玩意儿,不像是墓葬里出来的?”

    “怎么说?”

    吴夺肯定不能说老财主打听过,“若是墓葬出来的,上头应该早就有大动静了,这也不可能出自一般墓葬不是?”

    “我就说你善于分析。不过,你只分析对了一半。确切地说,不是这些年从墓葬里出来的。”房卫国左右看了看,“你知道燕京的一个大藏家,叫关知鱼的么?”

    “啊?难道迷楼合欢俑和他有关?”

    “嗯,多少有点儿关联。你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他买过我一件东西。”

    “可以啊!做生意能做到关知鱼头上!是什么?”

    “就是赶巧了,是一件咸丰元宝大钱的雕母。”

    “我去,那也不是一般东西,怪不得。”房卫国放缓了步子,“他本姓瓜尔佳氏,你也知道吧?”

    “知道,他的祖父,还曾是满清大员呢。”

    “可不是这么简单。”房卫国接着说道,“他的祖父,其实是溥仪的舅舅!”

    “啊?”吴夺愣住了。这一点,不管是老财主,还是李天风,都不曾说起。

    “当然不是亲舅舅。他的祖父,和溥仪的生母,算是一个大支下来的,肯定出了五服了,只能算远房堂姐弟。但论起来的话,溥仪也得叫一声舅舅。”

    这个,吴夺确实无法考证,也不知道房卫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因为老财主和李天风都不曾说起,所以吴夺还是持一定怀疑态度的。

    不过,溥仪的生母,的确也姓瓜尔佳,本名瓜尔佳·幼兰。瓜尔佳·幼兰是荣禄的女儿,荣禄是慈禧手下的红人,所以瓜尔佳·幼兰还曾被慈禧收为养女。

    若是从年龄上看,关知鱼现在八十多将近九十,那么就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生人。瓜尔佳·幼兰是1884年生人,若是关知鱼的祖父比瓜尔佳·幼兰小不了几岁,那么四十多岁当爷爷,不要说在那个年代,现在也不是没有。

    “房哥你接着说。”吴夺见房卫国停了,便开口道。

    “溥仪退位之后,还住在紫禁城,是1924年离开的。在他离开之前,弄走了大量宝贝。”房卫国说到这里顿了顿。

    吴夺接口,“从你给我的照片来看,迷楼合欢俑肯定是入过土的,而且,也不可能是清宫流出的东西啊!”

    “对,我只是从头开始说,让你铺垫铺垫思路。”房卫国接着说道:

    “关知鱼的祖父,就是帮助溥仪从宫里往外带东西的人之一。溥仪曾经找过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宗亲,这样入宫见面的理由起码比较充分。关知鱼的祖父,算是比较远的亲戚,是最后才用他的。

    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即便是当时,想从宫里往外带东西,那也是很难的。因为宫里的古玩珍宝,都登录在册,而且有专人看护,就算溥仪以赏赐的名义,那也得登记,开了‘条子’才能带出宫门。

    结果,关知鱼的祖父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任务完成得很好,所以因为这事儿和溥仪关系又近了一步。

    等到溥仪到天津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

    别看溥仪早就不是皇帝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时天津的各国公使还有一部分国内军阀,还都尊称溥仪是皇上哩。

    溥仪呢,最大的兴趣还是复辟,他还想当皇上。而且溥仪从清宫带走了那么多好东西,有钱啊,所以各种各样的人,怀揣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溥仪,主要就是想捞一笔。

    这里头,有个叫谢米诺夫的俄国人······”

    吴夺听到这里,有点儿扛不住了,“房哥啊,你这铺垫得也忒长了点儿!”

    “别急嘛。”房卫国嘿嘿两声,“我这也是经过了梳理,说的时候,没有个前因后果,总觉得不太通畅。”

    房卫国所说的这个“谢米诺夫”,吴夺还真没听说过。

    实际上,这人也有点儿来头。沙俄时期,他参加过一战,因为表现出色还被晋升为哥萨克军官。但是,1917年十月革命的时候,沙俄被推翻了,谢米诺夫和一批保皇派成员就跑到了西伯利亚,组建了一支武装力量,妄图复辟沙俄政权。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和溥仪还能有点儿“共同语言”。

    复辟自然是成功不了的,被打得落花流水。于是,谢米诺夫带着一些残部,就逃到了华夏北部边境,干一些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基本就是土匪流氓。

    同时呢,谢米诺夫也接触了一些华夏的军阀和各国的政客,不过他的这支队伍太烂,很少有人能看得上。

    1925年,谢米诺夫听说了溥仪的事儿,于是先联络,后见面。他在溥仪面前,忽悠的还不错,说自己拥有一支强军,愿为溥仪光复大清鞠躬尽瘁。

    溥仪和他第一次见面,当场就给了五万!这在当时,堪称巨款。后来,谢米诺夫又陆续以各种理由要钱,溥仪又给了几次。

    但是这货总是耍嘴皮子,始终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所以最后溥仪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而就在和他有来往的这个过程中,关知鱼的祖父,却是一个溥仪的“代表”。因为关知鱼的祖父上过新式学堂,而且挺有语言天赋,掌握了两门外语,一门是英语;另一门,就是俄语。

    “就在谢米诺夫和关知鱼的祖父接触的过程中,谢米诺夫为了讨好溥仪,也曾经送过东西!而且当时溥仪已经不太愿见他,他是托关知鱼的祖父送的!”

    吴夺听房卫国说到这里,“难不成就是这套迷楼合欢俑?”

    “对!”房卫国长长呼出一口气,“你看,铺垫虽然复杂点儿,但还是很有必要的吧?”

    “你都说完了,必不必的就不讨论了。”吴夺旋即问道,“问题是,就他这么一个流窜分子,怎么得到的迷楼合欢俑?”

    “肯定是盗墓啊!他又不懂这玩意儿,盗墓之后重点留下金银珠玉;这种陶俑吧,看着不值钱,但挺“好玩”,可能就因为这个正好送给溥仪了。”

    “盗墓也不对啊?他主要是华夏北部边境一带和东北一带活动,这些地区的墓葬,怎么会有迷楼合欢俑?”

    “辽庆陵!”房卫国重重一顿。

    “噢?噢!”吴夺这才点了点头。

    辽庆陵位于内蒙的东北地区,大兴安岭王沟坟大黑山。“庆陵”是个通称,山麓实际有三处陵墓,葬的是辽代鼎盛期的三个皇帝:辽圣宗耶律隆绪、辽兴宗耶律宗真、辽道宗耶律洪基。

    辽庆陵从上个世纪初一直到四十年代,屡遭盗掘,墓室基本被破坏得差不多了,陪葬品也基本都空了。如今是重点文保单位,却只剩个“壳子”了。

    吴夺点头之后,房卫国接着说道,“迷楼合欢俑,是辽道宗耶律洪基的永福陵中出来的!而且我还得到了一个说法,说当时辽国的南院大王曾经献上一套‘助兴之物’,我猜,就是迷楼合欢俑!”

    “南院大王?萧峰?”吴夺不由一怔,却又自嘲地笑了,“嗐!第一反应到武侠去了。当时也不叫南院大王,应该叫南院枢密使。”

    “哈哈,对。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房卫国点点头,“这个耶律洪基,其实是个非常好色的主儿;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其实早有反叛之心,送这么一套得来的东西,目的昭然若揭。只不过他最后没有成功,被耶律洪基干掉罢了。”

    吴夺沉吟,“这么说,迷楼合欢俑在隋亡之后失踪,后来被耶律乙辛所得,而后献给皇帝耶律洪基,耶律洪基死后还用来陪葬了?这个契丹皇帝,这事儿干得还挺出格······”

    “兄弟,这只是我整合线索得出来的,也不敢说全对,但是,也不能说一点儿可能都没有吧?”

    “这倒是。”吴夺点点头,“不过,说到这个谢米诺夫,居然也懂盗墓,这货还是有点儿道道的。”

    “他带着一支队伍,缺钱啊!生存是最好的老师嘛!而且这货吧,溥仪不搭理他,他又去投靠倭国人了,成了倭国情报机构的打工仔,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房卫国顿了顿,“对了,倭国人后来也曾继续盗掘辽庆陵,没准儿就是这货引路呢!”

    吴夺嗯了一声,又道,“根据你说的恶,谢米诺夫想把东西送给溥仪······这意思是没留下?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毫无消息。”

    “对!要是溥仪留下了,他这种重要的历史人物,那现在说不定就会有明确的线索和说法了。”

    房卫国停口,又点了一支烟,“不知道是溥仪不要、送给关知鱼的祖父了,还是溥仪让退回去结果关知鱼的祖父没退成、又或者自己眯下了。总之,东西落到了他手上。”

    “后来呢?”吴夺追问。

    房卫国却戛然而止,“后来我就没信息了。”

    “额。”吴夺苦笑,“房哥,你铺垫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说出了真章,结果关键部分还给切了。”

    “不是切了,前头的内容吧,主要是整合信息。但是后头的,就没那么多信息了。所以找你交流一下嘛!”

    房卫国皱了皱眉,“我也大胆假设过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东西在关家悄悄传下来了,最后让关知鱼给得了;现在,也是他放出来的!”

    吴夺捏了捏下巴,“让他得了不是没可能。可是,你说他又放出来要卖,说不通啊!”

第370章 大文章

    “说不通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虽然有钱,但也不会嫌弃钱多,赚不够的。”房卫国应道。

    “这一点没问题,但,为什么他要现在卖?”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我假设得对,那么这里头就得有个原因了。”厽厼

    吴夺想了想,“关知鱼这个人好像有点儿怪,而且,他最近刚出了事儿。”

    “啊?出什么事儿了?”

    “他家被盗了,丢了一件汝窑三足弦纹炉。”

    “我去!”房卫国咋舌,又爆粗口,“@#%!这可是以亿论价的东西啊!”

    “不过,窃贼已被擒获了,东西的新买主也找到了,料想很快会物归原主、甚至已经物归原主了。”

    “噢。”房卫国点点头,“依你看,如果是他出手,会有什么原因导致他以前不出手、现在才出手呢?”

    “这种事儿,就不能靠分析了,因为本来就是非常规的。有些原因,根本没法儿分析,或许突然之间很讨厌都不一定。”

    房卫国干笑两声,“你看,你这不是想到了一点嘛!突然间的自我,很讨厌,这也是个原因啊!”

    “靠!这就是我打个比方,哪来那么多突然间的自我啊?”

    “那你再想一个。”

    “房哥,你到底想干嘛?你告诉我。”

    “我就是想知道这玩意儿的来龙去脉,现在‘来龙’差不多了,‘去脉’还不知道。”

    “你不会是想写一篇报道吧?嗯······”

    “兄弟你这个新闻标题起得不赖啊!”

    “房哥,这事儿你还得自己去采访,你能调动的资源比我多,你让我在这么一个寒冬之夜站在寂寥的公园里瞎扯淡是不行的。”

    “你可不是瞎扯淡,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头脑灵活、思维缜密、善于抓规律!”房卫国迅速接口。

    “你这······说得倒是都对。”

    “哈哈哈哈。”

    “好了。”吴夺摆摆手,“不开玩笑了。我刚才啊,还真想到了一点,不过你也就只能当瞎扯淡听听。”

    “快说!”

    吴夺简单捋了捋,“你看啊,这东西如果在他手里,说明他是一直捂着的,秘不示人。”

    “嗯。”

    “而且吧,他应该不缺钱。当然,不缺钱一样想赚钱,但是他的东西很多,想赚钱有很多东西可以卖,这东西他一直捂着,按说属于不太想卖的。就算他卖,这东西按说算得上传承有序,因为是民国年间就归属关家的,他何必这么费事?偷摸辗转用这么隐秘的方式出手?”

    “是不太像突然间的自我哈?”

    吴夺:“你又来了。刚才我那不过是打个比方。这事儿,怕是有不可抗拒的外力。”

    “外力?”

    “会不会是······”吴夺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想要征集关知鱼的这套合欢俑,但是呢,这事儿确实线索不够,也不能完全确定就在关知鱼手里。若是问过话了,可问话之时关知鱼不承认······然后,他才选择这么隐秘地出手。”

    “你看看!”房卫国一拍巴掌,“还是你会琢磨啊!要是被征集,最起码给他的钱,肯定不如卖出去多啊!所以他一想,夜长梦多!干脆自己卖了吧!卖,还不能让人知道是他的东西,所以就用这么隐秘的方式!”

    吴夺:“我猜,这不光是钱的事儿。因为现在征集文物,有些东西给价还是很高的;虽然不如他自己出手多,但应该不止这一个原因。”

    “嗯,这也不是几百块加一面锦旗的年代了。”

    “其他的原因就没法说了。”吴夺看了看房卫国,“房哥,上头的事儿,你肯定路子多啊。”

    “这是一篇大文章!”房卫国兴奋地搓了搓手,“写好了,没准儿能得个华夏新闻奖!”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啊,后头的事儿,都是咱俩假设再假设。这东西,关知鱼的祖父得了之后去向如何,现在是不是关知鱼在操作,还都不一定呢!”

    “我知道,但是这种事儿就得这样,八个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求证不了,那就再换个假设!”

    吴夺点了点头。

    “你放心兄弟,有什么眉目,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房卫国哈哈一笑。

    “你是有什么眉目还想找我‘瞎扯淡’吧!”

    “嗐!别这样。你这真不是扯淡。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好了,天儿也不早了,回家洗洗睡吧。”

    两人就此离开了中山公园,进了家属院,各回各家。临别之际,房卫国又问,“你就一个人住对吧?”

    “对。”吴夺看了看他,“房哥你呢?”

    “我也一个人住。我那房子小。”

    “房哥,你不会还没结婚吧?”

    “结了,但还没有孩子,老婆在燕京。我争取在明年之内就调回燕京总部。”

    “那你这房子?”

    “到时候再说,可卖可租。”房卫国笑道,“我是怕你和女朋友一起住。好,那以后有大事儿可以串门说了。”

    “嗯,但没事儿别瞎串。”

    两人分开之后,吴夺心想,怪不得房卫国着急评职称,又想弄这个大新闻稿,这都是为了调回燕京储备筹码啊。

    人人有本细算的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吴夺也想到了自己和宁霜。

    ······

    第二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吴夺起了个早,他本来想在家里好好整理一下最近关于古玩的一些心得,做做笔记。但是,还不到九点,罗宇泽就打电话来了。

    罗宇泽:“中午一起吃饭!”

    吴夺:“口气挺豪横啊?”

    罗宇泽:“必须的,道光官窑青花天球瓶出手了,大赚一笔,还有葛亮,就咱们三个。”

    吴夺:“这么快?”

    罗宇泽:“我老爸一个朋友,以前不玩瓷器的,最近迷上了。我拍胸脯假一赔十,妥妥成交。”

    吴夺:“行,定了地方告诉我,我中午过去。”

    罗宇泽:“现在就出来吧。”

    “这还早呢。”吴夺接着就问:“你不会现在想要拉我出去看东西吧?”

第371章 唐卡

    罗宇泽哈哈大笑,“都说好事成双,那就再劳烦一下吴大师呗,鉴定费我也高高给啊!”

    “先说说情况,免得白跑。”

    “吴大师你现在屁股沉了啊。年轻人,多活动活动没坏处滴!”

    “少来,赶紧说。”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常跑藏地的朋友,这次带了两件东西回来,想托我出手,或者价钱合适我收了也行······”

    “等等。”吴夺打断,“你说的两件是实数还是虚指?”

    “就两件,就两件。”罗宇泽接着说道:

    “这个人,以前是在赤霞山开古玩店的,前些年认识的。这几年生意不好,店给盘出去了,专门跑藏地一带,弄点儿天珠藏蜡什么的卖。你懂的,别看从那边进货,其实大多也是做旧的,这一次,他说真弄了两件好东西。”

    “什么东西?”

    “听着都不一般啊,要不然我哪能轻易劳烦你呢!一张唐卡,一件铜鎏金大黑天财神。”

    “唐卡?”吴夺皱了皱眉,“这种东西我也接触不多啊。”

    实际上吴夺不是接触不多,是根本没接触过,只是看过一些拍卖图片和资料而已。但是他有绝活儿,所以也不用说得那么严谨。

    唐卡是藏语音译;唐卡,唐喀,唐嘎,都有用的。

    唐卡确实是从唐代开始出现的。

    简单来说,唐卡就是画在布上或者刺绣的宗教色彩很浓重的画。如今传世的唐卡,绘画内容基本都是涉及藏传佛教和苯教的作品。

    唐卡除了绘画上的要求,处理和缝裱也都比较复杂。

    虽然唐卡在唐代就出现了,但是真正的繁荣期和巅峰期,是明清时期。也正是在明清时期,唐卡出现了大量流派。

    现在,唐卡早已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当代的唐卡精品,市场价都不便宜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唐卡的作用是宗教供奉,包括明清时期,创作繁荣期和流派发展期,作品一般也不是作为常规艺术品被收藏、被欣赏。

    唐卡是在当代才进入了艺术品收藏领域。最初的时候,只能算是小众收藏品,所以市场价格并不高。但是随着古玩的热度提升,唐卡也随着逐渐升温。

    特别是最近一二十年,老唐卡、尤其是明代唐卡的价格屡创新高。

    有一个标志性的记录,就在几年前,一张明代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在港岛上拍,拍出了三亿多港币!

    当然了,这是一个记录,不是所有明代唐卡都这么贵。

    而且明代唐卡传世比较少,现在市面上的老唐卡,大多是清代的。清代的唐卡,几百万的那就算得上是精品了。

    吴夺对唐卡并不感冒,从他的视角来看,唐卡绘画的格式化特征明显,大多是中间画一个主要的宗教人物,然后围绕这个主要人物,周围画背景,还有其他的一些人物。

    一张唐卡上满满当当。

    不能说不美,只能说它是一种特殊的美,这种美对吴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不过吴夺也不讨厌。

    就和烟酒类似,烟和酒都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有人为之痴迷,有人抽不抽、喝不喝两可,还有人是讨厌的。

    “别谦虚了,鉴定是相通的,老不老你起码有个感觉嘛!”罗宇泽听了吴夺说的,连忙说道,“再说了,还有一件铜鎏金大黑天,鎏金佛像你可是行家啊!”

    “听起来,这两件东西是都不一般。”

    “就是,就是,我这正好到家属院门口了,出来吧!”

    “我去,原来你一边开车来一边打电话,够狠。”

    “哈哈,那是,你要是不来我就上门软磨硬泡。”

    “我要不在家呢?”

    罗宇泽一怔,“你不会真不在家吧?”

    “行了,等我吧。”

    吴夺挂了电话,也有点儿心痒痒。

    喜欢古玩的喜欢收藏的,一般都会有这种感觉,听到好东西,哪怕是觉得东西真的可能性不大,也会有冲动想好好看看。

    更何况罗宇泽说的这两件东西,都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儿。

    吴夺出门后,上了罗宇泽的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去哪里看?”

    “宽展书院!”

    “又是宽展书院?”

    “怎么?你刚去啊?”

    “嗯,也是看东西,说出来馋死你。”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永乐青花压手杯,杯心双狮滚球篆书款儿!”

    “我靠!”

    罗宇泽一个减速,吴夺早有心理准备,没被晃。

    “成交了?”罗宇泽连忙问道。

    “没有,要价太高,五千万呢。”吴夺便就把这事儿大致说了说。

    “够意思!”罗宇泽腾出一只手来扣了扣大拇指,“这种事儿也给我说,你这个兄弟我没白交。”

    在行里,有些信息是很重要的,能告诉你,人情有时候比介绍一笔生意还大。

    “这次不是在‘出师表’包间了吧?”吴夺随后问道。

    “不是,这次是‘岳阳楼记’。”

    在宽展书院“岳阳楼记”包间,吴夺见到了罗宇泽说的“朋友”。

    这人和“岳阳楼记”还真能挂上点儿,因为他姓滕。

    “滕小楼,幸会幸会。”

    吴夺一听这名儿,老觉得有种京剧名角的感觉。

    滕小楼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女朋友。

    滕小楼有个三十岁左右,长得高大匀称,而且算得上英俊,特别是鼻子,挺拔硬朗。

    但是他女朋友和他一比,就显得有些貌不惊人了,身材中等,圆脸小眼睛,还有些浅浅的雀斑。

    当然,这不过是第一印象,吴夺是来看东西的。

    落座寒暄几句之后,罗宇泽就进了正题,要求看东西。

    先看唐卡。

    这张唐卡不算大,长约七十厘米,宽应该到不了半米。

    开始的时候,滕小楼和他女朋友一人拿住两个角,展示给吴夺和罗宇泽看。

    吴夺和罗宇泽先是仔细看了看画面。

    这一张唐卡,画的是十一面观音。

    观音的十一面分了五层展示,而正面的顶层是阿弥陀佛像。

    滕小楼这几年经常跑藏地,貌似还挺了解一些藏传宗教内容,在吴夺和罗宇泽看的时候,他还解释了几句:

    “这顶层的阿弥陀佛像,是为修大乘的众生所作的说法相;下面的四层相呢,面相各异,是分别为不同类众生说法而显现的面相。还有,你们看,正面双手合十,左边三手持莲花、弓箭、净水瓶;右边三手持念珠、**、施无畏印。上身袒露,下身着长裙,双脚并立在圆池红莲上,周身有椭圆形大背光······”

    “哎哟我滕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罗宇泽笑道,“现在你都成了藏传佛教研究专家了!”

第372章 高人指点

    滕小楼也笑了笑,“罗总,你好像比我小点儿吧?”

    “别论这个了,叫弟弟亲。你接着说。”

    滕小楼确实也在兴头上,又一指唐卡:

    “你们看,主尊的上方两角,还有宗喀巴和释迦牟尼,下方两角则是白度母和绿度母。

    这张唐卡,构图很规整的,而且画工精细,色彩雅致,背景山水的层次感也很到位。

    依我看,这是清代宫廷唐卡,很有可能是乾隆时期的,好东西啊!”

    罗宇泽哈哈大笑,“不瞒你说兄弟,我是头一次听卖家自卖自夸,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挑毛病。”

    “罗总,我不晃点你,不是好东西我也不会找到你啊,我的客户,花个十万以内还行,若是这样的东西,确实不好出。”

    “这我信,没事,我不懂,这不是请吴大师来了嘛!”

    滕小楼一听,便对吴夺说道,“看来吴先生也对藏传的东西有很深的研究啊,多交流。”

    “嗐!我就是看热闹。”吴夺接口,“我能单独上手看看么?”

    “那是当然。”

    吴夺对佛教的了解肯定不够精深,而且这张唐卡的布料、颜料、工艺,他也不懂;但是,正如罗宇泽所说,很多老东西上的感觉,都是相通的。

    吴夺从绘画的“气质”上,首先感觉不是新东西。

    清代传世唐卡的数量,要远远大于明代,不光是因为年份更短,也和清代的皇帝们推崇藏传佛教有关系。

    明代皇帝对待佛教的态度,不如清代那么统一。所以,清代唐卡可能出在任何一朝,但是明代是永乐时期最多见;而像嘉靖那种头戴香叶冠、没事就炼丹的道士皇帝,是不可能允许宫廷唐卡出现的。

    不过,滕小楼说乾隆时期,听起来好像也是大约摸,乾隆在位跨度长,又特别崇信佛教,自己都“老佛爷”了。

    结果吴夺上手听了之后,还真就是这样!这张唐卡是乾隆晚期的东西。

    只是这里头还差点儿。

    因为这张唐卡重新缝裱过,缝裱的材料在清代晚期。

    吴夺收手,罗宇泽立即问道,“怎么样?”

    “这唐卡,应该能到乾隆,不过······”

    “直说呗,我滕弟不是个小气人,你也看出来了,他特别爱学习······”

    结果,罗宇泽还没说完,滕小楼就接上了,“吴先生你是说缝裱不是原缝裱对吧?对的,这个你不说我也得说的。”

    “你看看你,刚夸了你,这就不厚道了。”罗宇泽也接了滕小楼的话,“吴大师要是不说,你怕是······你想说,应该开始就说嘛,结果你滔滔不绝,介绍的是阿弥陀佛、白度母、绿度母······”

    “罗总,这不是那么回事儿。”滕小楼清了清嗓子,“因为还没说到价儿呢!我这价儿,就是冲着画布定的,若是原缝裱,就不是我这价儿了!”

    罗宇泽不由一愣,这还真让人逮住了理,“什么价儿?”

    “若是乾隆朝宫廷唐卡,原装缝裱,全品,就算是私下的友情价,怎么也得一两百万。但是我这一张,只要五十万!”

    罗宇泽来之前,已经详细查询了唐卡的市场行情,滕小楼这么一说,他摇了摇头,“那还是高啊!”

    嘴上说着高,心头却暗暗一喜,因为滕小楼的报价确实已经比市场行情低了,不带原缝裱,那也得六十万起。更何况,清晚期的缝裱它毕竟不是现代缝裱,多少是要添点儿钱的。

    “这还高?”滕小楼面露微笑,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着,继续看看鎏金佛像,回头一起谈吧。”罗宇泽的算盘登时就打的噼啪作响。

    若是大黑天财神也能收,两件一起搞价肯定比单搞容易。若是大黑天财神不能收,那么也可以借着说事儿压唐卡的价儿。

    “行。本来也得看。”滕小楼点头。

    滕小楼装唐卡是用一个金色的硬纸筒,新的,应该是新弄的。而装鎏金大黑天财神的,却是一个很古旧的紫檀盒子。

    这紫檀盒子的质地一般,但是却非常老,已经油黑油黑的了,而且说实话有些脏。上面的黄铜搭扣还带了些绿锈。

    “这紫檀盒子啊,是我一起收来的,但肯定不是一套,我觉得比佛像要老,先说好,收佛像不带盒子。”滕小楼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道。

    罗宇泽痛快点头。他就喜欢“包装”,这盒子虽老,却不上相;要是他收了卖,肯定给配个漂亮盒子。

    这尊鎏金大黑天财神像体量不算大,高度也就二十厘米左右,四臂,立姿。

    大黑天财神有很多种说法,其中藏传佛教和印度教是不同的。

    大黑天本是婆罗门教的湿婆变身,后为佛教吸收成为护法神。

    而在藏传佛教认为大黑天是大日如来降魔时呈现的忿怒相。藏传大黑天造像,二臂、四臂、六臂都有。

    这尊鎏金大黑天财神像,且不说真假,单说这鎏金,几无脱落,而且金水的颜色是黄中带微微的浅红色,光感很迷人。

    “这尊鎏金佛像,也应该是十八世纪的东西,具体来看,应该跑不出雍正和乾隆两朝。”滕小楼在吴夺和罗宇泽看的时候又介绍道,“看看金水就知道了,乾隆以后,出不了这种光感。”

    “你可以啊!你说你以前要有这水准,也不至于铺子经营不下去。”罗宇泽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也是一种谈价前的心理较劲,先在势头上胜几分。

    滕小楼却依然保持着不急不躁的状态,“我再也不会开店了,以后我就和女朋友一起,多在藏地走走,来回几趟赚点儿钱,然后更多的是追求一种祥和的生活。”

    “看来藏传的东西对你影响不小啊?”

    “或许吧,其实这两件东西,我在藏地得到过高人指点,不然也不会看得这么通透。”

    “又要讲故事不是?我们还是拿东西说话吧!”罗宇泽不吃这套。

    但是,吴夺看滕小楼的样子,却不似说谎。

    而且吴夺随后听了听,还真如滕小楼所说,就是雍正朝的东西!虽然不是官作。

第373章 一包纸巾的缘分

    “怎么样?就我滕弟这眼力,这件也没问题吧?”罗宇泽适时问道。

    吴夺点点头,“和他说得差不多。”

    “差不多,那就是差了。”罗宇泽哈哈一笑。

    吴夺却给了他一个眼神。

    罗宇泽一愣,旋即又问,“不会是官作吧?”

    “不是。”吴夺说完,看向滕小楼。

    滕小楼误会了,笑道,“我也没说官作啊,只是说年份。”

    吴夺摆手,“滕兄,我是对你说的高人很感兴趣。”

    “噢?”滕小楼的眼睛微微一眯,“反正咱们在茶楼包间,等谈完了正事,你愿意听我给你讲讲。”

    “好,有劳。”

    此时,罗宇泽却冲滕小楼抬手示意,“兄弟你稍等,我们碰碰哈。”说完便又拉着吴夺说道,“咱俩出去说两句。”

    两人出了门,而后来到走廊拐角,罗宇泽掏烟递烟点烟,“我说,这两件都没问题?”

    吴夺点点头,“唐卡是乾隆后期,不是原缝裱,是晚清的,但也不算太晚,能到咸丰。鎏金大黑天是雍正朝的,雍正就不用分什么早中晚期了,虽然不是官作,但也算精品。”

    “我去,滕小楼现在可以啊,你俩这是同频共振了!”罗宇泽抿了抿嘴。

    吴夺又道:“而且,他的表述很准确,他先说十八世纪,后才说跑不出雍正乾隆两朝。因为这是尼泊尔传入藏地的东西,严格来说,断代的话,说雍正朝不如说十八世纪上半叶更好。”

    “唐卡和藏传佛像的价儿来之前我都查过,唐卡肯定是赚的,若是还能压一压就更好了。这鎏金佛像,不是官作的话,即便是精品,也就是和唐卡的价儿差不多。”罗宇泽捻动手指,“要是一百万收的话,就能赚点儿,但是不多。最好八十万一起拿了。”

    “鎏金大黑天他还没报价呢。”

    “他都断得这么准了,报价差不了多少的,我先盘算好。既然你说真品无疑,那我就这么谈了哈。”

    “这两样东西,你也有合适的买家?”

    “嗐!现在啊,但凡跟佛沾点儿边的,还真不难出手。藏传这几年很热,你看看天珠就知道了。有的人啊,一边拜佛,一边干着缺德事儿,就是为了求个心理安慰,最后该下地狱还是下地狱。”

    吴夺叹口气,“别说,你还挺通透。”

    “因为我信钱啊,从信仰的最低层次往上看,能不透么?”

    “这都什么逻辑?”

    “好了,真假说完了,我就回去谈价了。谈完价儿你再听他讲故事。”

    “我看未必是故事。”

    “行,听听就知道了。”

    两人回了“岳阳楼记”,罗宇泽和滕小楼开始谈价。

    出乎罗宇泽的意料,滕小楼对鎏金大黑天的报价只有四十万,比他想的要低。不过,买东西嘛,肯定是越低越好,罗宇泽也不直接砍,绕着弯子扯了会儿。

    滕小楼的女朋友很安静,就坐在滕小楼身边,看着不插话。

    吴夺直接没掺和,站到了一侧墙边,看了看墙上挂的长镜框小楷《岳阳楼记》。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微斯人,吾谁与归?”吴夺禁不住喃喃自语,却又轻叹着摇摇头。

    罗宇泽最终和滕小楼谈成,也不用罗宇泽代卖了,直接就被他收了。

    也如了罗宇泽的愿,最终两件一共八十万。也就是说,比滕小楼报的五十万+四十万低十万。

    “正事”谈完了,四人围坐一桌喝茶。吴夺的重点,自然是那位“高人”。

    滕小楼说起他,一脸崇敬:

    “大概一个月前,我是在布达拉宫参观的时候遇上他的。看着有五十多岁,很瘦,中等身材,貌不惊人,衣着普通,但是他的眼神,却给人一种······怎么说呢,很难形容,反正让人很舒服却又带着肃穆······算了,不形容了,怎么也形容不好。

    当时也是事发突然,他就在我侧前方走着,结果一下子鼻血长流,我手里呢,刚好掏出一包纸巾要擦汗呢,我那天不太舒服,老出虚汗。我一看,立马彻底把一大包纸巾给撕开了,递给他止血。

    他也没拒绝,就此接了。他流鼻血量挺大,把我一包纸巾都用完了,但是时间挺短,很快就没事了。

    完事儿之后他道谢,随后我们算是一起参观了一会儿。噢,我女朋友那天没去,我自己去的。

    我最感兴趣的,肯定是宫里的文物和珍宝,话题也就到这上面了。不聊不要紧,一聊起来,我简直惊为天人!太厉害了!不管啥东西,在他嘴里,三言两语,一针见血。

    他还告诉我,布达拉宫里,有一件华夏最早的斗彩瓷器——宣德斗彩碗!青花勾勒莲花和水纹,釉上彩料画鸳鸯。世人只知成化斗彩,却不知这一只宣德斗彩碗更有着难以想象的美。只不过,这只碗深藏于布达拉宫的内部,轻易不会示人。

    我就问他是不是亲眼见过,他却微微一笑:见就是不见,不见就是见,它在我心里,我便能穿越数百年与它相见。

    两位,你们想,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回答询问说这样的话,本来我应该在心里骂他‘装逼犯’的。可是,面对他,我却恍然间有种仰望云端的感觉。

    他很快就要走了,我就追着出来,想问问贵姓、要个联系方式,他却摇头,说一包纸巾的缘分,到不了这个地步。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分开了。”

    说到这里,滕小楼也暂停了一下。吴夺胸口起伏,双手按住桌沿,“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还是偶遇,就是指点我这两件东西了,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滕小楼说着,也不由看了看吴夺,“兄弟你没事儿吧?怎么也好像要流鼻血的样子?”

    罗宇泽忍不住插嘴,“你不觉得他也是绝顶高手么?这叫英雄相惜!”

    滕小楼拱拱手,接着说道,“这两件东西,是我第二天在一个旧民居里收的。怎么收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罗总你放心,合理合法······后来我拎着两件东西走出一条小巷的巷口的时候,正碰上他往里走。”

第374章 昙花一现,小楼往事

    罗宇泽又说话了,“我说你的水平怎么一下子拔高了?原来是人家告诉你的啊!”

    滕小楼笑道,“他只是看了看,说了几句话,不过确实是画龙点睛。当时是我求他看的。”

    吴夺追,“后来呢?”

    “后来,他就走了。”

    “这么说,他之前一直在拉萨?”

    “不。临走时我又想问他怎么称呼,他还是不说,但却说了一句,没想到在拉萨待了三天,遇到我两次。还说他接着就会离开拉萨,以后不会碰面了。”

    “他没说要去哪里?”

    滕小楼叹口气,“我也是接着这么问的。他挥挥手,说:去该去的地方。”

    吴夺:“······”

    罗宇泽叹道,“看来,这真是隐身民间的高手啊!”

    罗宇泽不会想到那么多,吴夺却是想到了吴镝。

    只是,这条线索并不能证明这个“高人”就是吴镝;而且,也就此断了。

    一个多月前,他出现在拉萨,根据滕小楼说的,不过是匆匆过往;而如今在哪里,依然毫无指向。

    不过,这也给了吴夺一丝希望,此人若是吴镝,最起码能说明吴镝目前起码还活着。

    流鼻血······

    难不成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随后,吴夺又问了些外貌特征,但是滕小楼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主要是他当时被“高人”的实力所震服,对于外貌,也就那么几句描述,而且集中在眼神上。

    眼神这东西太虚了,他还说不清楚。

    吴夺暗叹,这条线索,昙花一现······

    也只能暂且备用。

    临别之际,吴夺和滕小楼互留了联系方式。

    吴夺心想,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若是吴镝,也不知道他去过了多少地方。

    还是,他一直“隐居”,今年才突然出现······

    中午罗宇泽如约请吴夺和葛亮吃饭,吴夺有些心不在焉,葛亮还问了一句:“你好像有心事啊兄弟。”

    “他听人家说了一个高手,估计是恨不能相见。”罗宇泽在一旁顺口解释。

    吴夺点点头,“挺神。”

    “我说呢,跟我一样。我要是听说了什么高手,也是想会会。”葛亮举杯,“别想了,高手总有机会碰的。”

    “是啊,没准儿我还能碰上他呢!”吴夺意有所指,举杯和葛亮一碰。

    罗宇泽转而又道,“说起这个滕小楼,还有这次收的鎏金佛像,我倒想起以前他的一件往事来。那时候他在赤霞山开店,还曾经在鎏金佛像上让人做过局呢!”

    “噢?”吴夺和葛亮一起看向罗宇泽。

    “不是在他赤霞山的店里,是他去老宅子收货。”罗宇泽就此便讲了讲。

    滕小楼以前开店主要做瓷器,听说了一处老宅子要卖,卖宅子之前,也要把东西出一出。

    第一次去结果就晚了,人家的瓷器都倒腾空了,剩下的主要就是佛像和铜器了,但是他在这方面不算很在行,就没敢出手。

    不过,他很快便请了一位对金铜佛像颇有研究的老先生,第二天又去了。

    这位老先生研究金铜佛像的底子很扎实,曾经在省博工作,后来调任《佛像研究与鉴赏》的主编,当时已经退休了。

    老先生也喜欢瓷器,曾经买过滕小楼的东西,而且相处一直不错,听说了有鎏金佛像,也是比较感兴趣,就同意去帮滕小楼掌眼。

    但是,这家老宅的东西还挺抢手,又晚了一天去,连鎏金佛像都没了,就剩下两个香炉,还有些铜镇尺之类的小件。年份都不深,滕小楼和老教授也都没看上。

    正在滕小楼悻悻出了宅门之际,就在门口一侧,滕小楼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抱着一个锦盒打电话。

    声音还挺大。

    听他对着手机说的,好像是从这个老宅子里收了一件鎏金佛像,拿不太准,准备再回老宅里详细问问来路;同时呢,也让电话那头的人帮着找找买主,想出手赚个差价。

    这个中年男子长得很周正,穿着也很整洁,戴着个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滕小楼一听,就有点儿动心了。中年男子一挂电话,他便冲老教授点点头,接着上去搭讪。

    聊了几句之后,男子同意了让滕小楼看看东西,不过在人家门口看人家的东西不合适,就和滕小楼还有老先生离开门口,到了巷子里一个拐角的老树旁边,

    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尊鎏金的无量寿佛。

    有一眼。

    滕小楼看过之后,老先生自然是要掌眼的。仔仔细细看过之后,老先生认定,这康熙朝的鎏金无量寿佛,虽然不是官作,但是工艺十分精美。而且颈间配饰,还带着南红玛瑙的镶嵌,好东西!

    滕小楼自己也觉得没问题,老先生又对滕小楼耳语了这几句,滕小楼便打定主意要买。

    这位中年男子却没有立即答应。

    一番协商之后,中年男子说,他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原主的来路,然后呢,回去还得和朋友再商量一下;而且他自己也定不好价。总之,不可能现在就交易。

    于是,滕小楼和他互留了电话,说保持联系。

    同时呢,滕小楼又要求拍几张照片。这一点,中年男子倒是同意了。

    拍完之后,滕小楼便就和老先生一起回去了。

    后来,滕小楼又比着照片,详细向老先生请教了一些鉴定要点,也咨询了行情和价格。

    等滕小楼回到市场,又找了个几个做金铜佛像生意的老手帮忙看了看图片。看图片肯定不能定论,但看了都说感觉不错。

    这样一尊康熙朝的鎏金带镶嵌的无量寿佛像,是能冲到百万左右的价格的。

    当天晚上,滕小楼就有点儿绷不住了,想给中年男子打电话。但是他好歹是开店做古玩生意的,不是个生瓜蛋子。绷不住也得绷,不然可不好谈价。

    第二天白天一天没动静。到了晚上快十点了,中年男子终于来电话了。

    他说,东西问清楚了,他可以卖,但是不砍价,一口价六十万,砍价就不要见面了,免伤和气。

    滕小楼一听,这价可以啊,百万的东西六十万卖,便提出第二天约个地方见面交易。

    可是中年男子却又说,朋友也帮着找了一个买家!若不是同时有两个买家要联系,他也不会这么晚给滕小楼打电话。

    滕小楼就有点儿急,问怎么个意思,难不成一起见面,六十万是底价,然后搞竞价?

    若是这样,滕小楼指定就不会去了,万一对方是中年男子找的托儿,还不是一样抬到百万的价儿嘛!

    中年男子却说,他不玩价高者得那一套,就想痛痛快快把东西出了,所以才定一口价。他也给另一个买家说好了,不玩“价高者得”,玩“人快者得”。

    滕小楼便问,“那我现在去找你方不方便?”

    中年男子说方便,而且他是先给另一个买家打的电话,他也说要来。

    滕小楼问了地址,结果是一家酒店的房间。对方说有朋友明天要来,正好提前订了房,看东西在酒店也更方便。

    滕小楼思物心切,也就没有多想。

    这时候太晚了,他也不好再去给老先生打电话,而且还得抢着去,去晚了可能就轮不到自己了。毕竟有这么大的利市在里头呢!

    所幸,滕小楼到了房间,另一个买家还没去。

    东西重新上手,在滕小楼看来,就是白天看的那件。不过,他知道自己在金铜佛像上眼力不济,所以也有准备,之前请教了老先生和同行的一些要点,准备拿着放大镜再详细对一对。

    正要“对”的时候,房间门铃又响了。

    不消说,另一个买家来了。

    这个买家关门之后就说,白天看好了,没问题,六十万他要了!待会儿还得去请领导去会所,这东西也是礼品之一,赶紧交易。

    中年男子却抱歉道,老弟啊,说好了先来后到,人家这位先生先来了。

    这个买家便问:交钱了吗?

    当然是没有。

    谁先交钱是谁的啊!先来后到可不是说人先不先来!

    这个买家拿这句话说事儿。

    古玩行里做局,肯定是每一个细节都会考虑到。为什么这么晚了让滕小楼来?那就是吃准了这么晚不太好请掌眼的。同时呢,也防备了你细细比对,不让你再有什么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滕小楼不能不说话,他也当场就决定要了。

    中年男子“大公无私”,做主先出给滕小楼。后来的买家在一旁“叫嚣”,却无济于事。

    货款两清之后,后来的买家却又为难中年男子,要他给个说法。滕小楼要走,也被买家拦住,说加十万块,问他卖不卖。

    这是百万的东西,六十万买,卖好了能赚四十万上下,滕小楼哪能只赚十万块?

    肯定不同意。

    房间里,三人“互搏”,有点儿乱。

    最后,中年男子好说歹说,又拿出手机,对后来的买家说,自己还有一件收藏的佛像,明天便宜卖给他,这才把这事儿“平了”。

    滕小楼终于趁机走了。这下子也更放心了,这东西,真品无疑,来路也是老宅子里的,就等着稳稳当当赚钱了。

    第二天,滕小楼告诉了老先生这件事儿,中午请老先生到酒楼好好吃了顿饭,而后还高高高兴兴给了一笔鉴定费。

    吃完了饭,收了鉴定费的老先生却觉得昨晚的事儿有点儿蹊跷,便提出跟着滕小楼再去他店里看一眼。

    滕小楼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鎏金无量寿佛,摆在了八仙桌上,结果老先生看了之后,却皱起了眉头。

    上放大镜。

    最后,老先生长叹一声:小楼啊,这不是咱们那天白天看的那一尊!

    滕小楼当场懵圈。

    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被忽悠了?

    老先生说,这是一件高仿,就是对比原件一比一的高仿,造型和鎏金都做得很逼真,但是包浆差点儿啊!差的这点儿,白天阳光下相对容易辨识,但是晚上灯光下,那就难了!

    还有,有些细节是不同的。这件高仿上镶嵌的“南红玛瑙”,不是真南红,是普通玉髓染色的。那尊无量寿佛上镶嵌的南红玛瑙,是地地道道的老南红!

    滕小楼苦笑,当时他也是想比对镶嵌的南红来着,可是被后来的买主给“打断”了啊!

    老先生拿着佛像到了窗边,对着阳光又对滕小楼讲了讲。

    得,整个儿就是一个局。

    吴夺听完之后,“这个局,还真不太好找后账。”

    “可不是。”罗宇泽接口,“后来滕小楼又去酒店,人家早就退房走了。就算见了人,又能如何?你自己眼力不济,还是你抢着买的!我可没说包老包真。”

    “关键这个局很精巧。”吴夺叹道,“先得在老宅蹲点,手头还得有一件上档次的真东西。这里头,碰上掏老宅无功而返的人,也有很多交流技巧。”

    葛亮点点头,“晚上也是个关键,不好找掌眼的一起来,灯下不如阳光下容易鉴定,而且吧,晚上人的精力和注意力往往也不如白天。况且还有个同伙配合干扰你。”

    罗宇泽低头点了一支烟,“这种局,一般是流窜作案,手里一件真东西,高仿出好几个‘一模一样’的。一个城市卖一个,一个套路能玩好几年!”

    吴夺又道,“这事儿,除非警方把团伙一窝端,然后真假佛像全部收缴;这样再审讯出个突破口来,就能当诈骗定罪了。”

    “嗐!哪有这么容易。我估计啊,那件真的早就转移出齐州了。”罗宇泽摆摆手,“自从这事儿之后啊,滕小楼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后来他关了铺子,经常跑藏地,也和这事儿有点儿关系。”

    吴夺沉吟,“嗯,他现在好像有点儿佛性了。你看,他卖你两件东西,价儿本来就定得不高,最后还又饶你十万块。”

    “行啊,我觉得他现在比以前活得滋润。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罗宇泽最近屡屡赚钱,他说是这么说,却不会羡慕滕小楼如今的状态。午饭后,他又要请吴夺和葛亮洗脚,结果他俩都不感兴趣,而且吴夺心里有事儿,就此散了。

    吴夺回到家里,点了一支烟,大致将事情捋了捋,便拿起手机给老财主打了过去。

    滕小楼在拉萨偶遇“神秘高手”的事儿,指定得和老财主通通气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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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无双介绍:
鉴宝识宝,眼力为王;他却独树一帜。
貌似偶遇的小白狗,竟让他真正踏上古玩珍宝之路。只是,这到底是不是一条狗,它和沉寂两千年的九鼎重器,又到底有没有关系?鉴宝无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鉴宝无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鉴宝无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