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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花哨     长夜未至txt下载     长夜未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压抑的气机

    聂云回到萧府后,也没忘记自己答应玲儿要带她出去玩的事儿,转头就和京都“土地主”萧雪说了声。

    而萧雪也果不其然的显得异常兴奋,不过第二天的功夫,便是兴冲冲的带着自己等人来到了京郊——一块绵延数十里的狩猎场。

    并且除了狩猎场中的维护人员,整片狩猎场竟然只有聂云四人!

    这也再次让聂云见识到了萧雪家在京都的地位,并且感叹了一句有钱,哦不,有钱又有权真好!

    毕竟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包场这么一大片狩猎场,可不是光光有钱就够的。

    由于春天还未彻底到来,导致整片狩猎场虽大,却也就只有一些野兔,山鸡,鹿,狍子等玩意儿,不过即使如此,四人依旧乐此不疲。

    白马踏雪,笑语飞扬。

    不时搭上一根拔去了箭尖的白羽箭矢,挽弓如月,咻的一下,击倒一只野兔,发出阵阵欢笑。

    到了后来,因为觉着自己等人武修的身份击中这些普通猎物实在没有太大难度,几人干脆直接把箭矢一丢,策马奔腾,并且约定最后一个到达城门的人,承担晚上的一切开销。

    而聂云自然是非常识相的刚好落后了半步,无奈献出了自己的钱袋。

    而后的时间里,聂云可谓是做足了冤种,又出钱来又出力,一直到圆月高悬,三女方才恋恋不舍的各自回家,而聂云则是暗暗决定,以后一定一定不能在陪三女逛街了!

    鬼知道女孩子的数量,和她们的购物欲是呈指数级增长的啊!

    不过让聂云感到欣慰的是,这么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后,沈玲儿终于老实了一个礼拜,聂云教给他的基础丹药基本都能在一两天之内就给炼制出来,并且还能保证不错的成丹率...起码连续炼制三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当然,除了回气丹。

    而聂云也在这一个礼拜间,趁着玲儿休息的间隙,陆陆续续的将手中的临枫秘参练成了临枫秘丹,并且送给了师姐与萧雪各一枚,以防万一。

    ......

    这天,聂云将黄莲丹的要点尽数交给沈玲儿后便开始闭目修炼起来,感受着体内被他有意压制了两个月的澎湃气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缓缓向着督脉关口流去,聂云缓缓的吐了口气,双目兀的一凝。

    唰!

    随着聂云体内传出一声闷响,那些缓缓流向督脉关口的气机瞬间倒悬收拢,再次被死死的困在了前六脉之中。

    现在压制的越狠,到时候才能突破的越快!根基才能更加凝实!

    呼...聂云双眼缓缓睁开,眼中精芒逐渐散去。

    不出意外的话,能在返回岳麓大学堂之前能冲破第七脉,不知道师姐她什么是能冲破督脉...

    说不定师姐早就偷偷突破了,只是不告诉他,等他像以前那样得意洋洋的跑过去说超过她了,她再冷不丁给你来一下,而后“高冷”的道一句,你师姐还是你师姐,小师弟~

    师姐总是这样这样...

    想到这里,聂云无奈的笑了笑。

    “师傅,笑什么呢?”

    悦耳的声音打断了聂云的回忆,抬起头来,看见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没什么,你的黄莲丹炼出来了?”

    “呃...还没有。”沈玲儿白皙的指尖绕了绕秀发。

    “遇到什么问题了?”聂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直接说好了,还不好意思不成。”

    沈玲儿嘿嘿笑了笑,放下了指尖的一缕秀发,道:“人家就是不太理解黄莲丹这种几味药材只为辅佐一味主药的情况啦,感觉其他几味药材动不动就要喧宾夺主,反过来将主药黄莲的药效给压制了。”

    “嗨,我还以为啥呢。”聂云随意的摆了摆手,随手拿出一枚火灵丹出来,举例道:“像这种'多臣辅君'的丹药,你只要记清楚一点就行了。”

    “哪一点?”沈玲儿双眸微亮,追问道。

    “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君臣有别,等级森严。”聂云又再次掏出一颗火灵桃,缓缓道:“臣子不管自身如何强横,但只要对君王产生了威胁,亦或者仅是没有作用,那就该被削弱,甚至直接抛弃。”

    “就像我手中的这颗火灵桃,哪怕没有“臣药”辅佐,其效用依旧堪比一般的中品灵丹。若是“臣药”药性过强,弄得君臣相悖,适得其反,那倒还不如不加。”

    “师傅你的意思是...一些“臣药”要抛弃掉?”沈玲儿精致眉梢挑了挑。

    “想哪儿去了,黄莲丹这都流传不知道多少年的丹方了,能有啥问题。”聂云扶额长叹:“我只是想告诉你,融丹不是将所有药液的精华一股脑全部融合进去便好,该抛弃的部分就得大胆抛。”

    “哦~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沈玲儿白了聂云一眼,立刻别过头去,留给聂云一个精致的侧脸,以及一抹高翘的弧度。

    要是别的炼丹师对她说什么黄莲丹丹方有问题,她肯定嗤之以鼻的好吧,不过这是聂云说的,她才略微往这方面想了想而已。

    “诶...”聂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还是希望玲儿能多思考一点么,他又不可能跟着她一辈子,更何况再过几天,他就要回岳麓书院了,也就不能再进行这般细致的教导了。

    虽说岳麓书院距离京都并不算远,不过来往间也挺麻烦,以后和这位徒儿见面的次数可就少咯...

    聂云幽幽的叹了叹,瞥了眼一旁那道已经开始专心炼丹的身影,再次闭上了眼睛。

    体内气机于脉络间快速流淌,在其运转间缓缓壮大着。

    而每当其到达一个临界点,向着督脉关口缓缓流去之时,聂云体内已然冲破的六脉都会瞬间爆发出一股吸力,而后狠狠堵在六脉之中,将其压实,凝聚后再次于脉络间隆隆运转。

    不断壮大,循环往复。

    修行不知岁月,不觉红日已是微斜。

    呼...一缕乳白色的气机长流从聂云口中迅猛而出,喷吐在炼丹室的地面上,扬起道道尘灰。

    沈玲儿此时也刚好停下了鼎中炉火,听得身后动静,不由偏过头来,惊喜道:“师傅,你修炼完啦?”

    “嗯。”聂云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自己体内气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浑厚一些,近乎已经到了压无可压的地步了,也许突破就在这两天了。

    “你呢,你的黄莲丹炼出来了么?”

    “早就炼出来了好吧。”沈玲儿骄傲的环起了双臂,红润的嘴角挪了挪冰魔旁一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玉瓶:“就这玩意儿,你告诉我炼制思路之后,试了两下就出来了。”

    “呵呵,既然炼制出来了,就休息一下吧,刚好让我把最后一株临枫秘参给炼了。”聂云站起了身,掸了掸身上无意间沾染的尘土,又道:“你今天是先回家,还是继续留下来看我炼丹?”

    “嗯...我就先回家吧,不然我爹老说他难得回来一次,还一天到晚见不着我...”沈玲儿掰着两个玉指,犹豫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而且这临枫秘丹的炼制过程我也看了好几遍,该懂的都懂了,不懂的再看几遍也没用。”

    “也对,到时候沈鼎大哥亲自来找我,说我‘虐待’她女儿就不好了。”聂云笑着点了点头:“赶紧回去吧,听说今天天气可能会不太好,路上当心点。”

    “嗯,师傅拜拜~”

    叮铃,叮铃~

    沈玲儿摆了摆手,伴着悦耳的银铃声,青色裙摆轻轻扬起,带起阵阵属于少女的清香一路小跑至门口。

    直到石门彻底闭合,聂云方才回过头来,莫名的摇了摇头后,双手缓缓的放在了红色鼎壁上。

    歘!

    地火瞬间升腾,聂云眼中瞬间无喜无悲,除了眼前之鼎外,别无他物。

    这是他炼制的第四枚临枫秘丹了,因此一切都显得轻车熟路。

    一味味令人感到眼花的各色药材不断抛入赤色的鼎炉中,在炽烈的灼烧下迅速化作一滩滩精纯的药液,散发出莹莹光彩。

    突然,聂云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深吸口气后,只见其右手轻抖,一株淡黄色的人参便与其他药材并无二致的落入鼎中火海,上下翻滚起来。

    强弱不一的火焰散发出明暗不定的光,映的整片炼丹室也跟着朦朦胧胧起来。

    不过多时,一抹耀目的金芒闪过,聂云微微松了口气。

    相对于提炼临枫秘参来说,凝丹过程简直不要太简单...只要做到最基本的心稳手快便可。

    鼎中赤红静静摇曳,自其内释放出的恐怖温度令聂云额上晶莹止不住滚落,又在滚到一半之际被悄然蒸干,而其内淡黄色的丹药雏形,也在这等高温之下逐渐变得浑圆,如一...

    吼!

    平静的炼丹室内,忽有异兽奇鸣。

    赤红色鼎壁上的火麟不知何时悄然“落”入鼎中,在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后,脑袋微垂,将鼎中金黄一叼,一顶。

    一道淡金色的抛物线划过长空,直直落入了聂云掌心。

    聂云看着手中手中金黄,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一道弧度。

    “好嘞,今天任务提前完成,回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疯狂

    夜色深沉,冷月高悬,凛冽的寒风自正北方向一路吹来,在直冲霄汉的树梢上呼啸而过,重重树影猛烈摇晃,连大街上的点点灯火都是吹的明暗不定了起来。

    “这是要变天了啊。”聂云仰起头,望着被寒风吹来,即将掩住皎月的乌云,默默叹了口气。

    原本还觉着刚从炼丹室出来,这么凉的风,吹起来刚刚好,寻思着慢慢走会儿呢。结果瞧这天色,估计要下大雪了。

    他可没有那在暴雪中漫步那股子闲情逸致。

    聂云脚步下意识的加快,与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样,尽量争取在暴雪降临之前赶到家中。

    呼~呼~

    北风愈加凶猛了起来,刮的行人几乎站立不稳,一些本还处在朱雀大道,逆风行走的行人无奈折入小路,绕道回家,只余几位武道傍身的行人逆着寒风快步行走。

    聂云伸出一只右臂挡在身前,顶着风,身上略显单薄的袍子被吹得猎猎作响,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感受着还在逐渐增强的风力,不禁暗暗称奇道:

    “我去,这天气多少有点离谱了吧,居然比极北的暴风还要大些...”

    略微环视了眼四周,发现四周零零散散的武修也逐渐支持不住,开始陆陆续续的转入街角,不过片刻钟的功夫,宽敞的朱雀大街上,便只余下了一道暗红色身影还在苦苦坚持。

    哗啦啦~

    天空突然下起细密的雪花,在猛烈寒风的吹拂下,重重的打在了聂云脸上,身上,似是在警告这位不知死活的逆行者,让其知难而退。

    “区区人力,纵使武修,在这自然伟力之下,竟也显得如此渺小。”

    聂云微微叹了口气,双眼却是微微凝起,汹涌的气机灌注双腿,脚步徒然加快了几分。

    他本不是那种喜欢迎难而上的性子,不过此时,却莫名执拗起来。

    雪花肆意飞舞,落在地上,迅速积起了厚厚一层,导致聂云每踩一步,都会出现一个深深脚印,又被这漫天风雪迅速被淹没...

    风愈加的大,哪怕聂云六脉的修为,走起来都是有些费劲了。

    他突然想到了那位以魔入刀,曾狂妄喊出“魔蜉乱天”的钱崇武,他那样的疯子,会怎么乱这天?

    想不到,聂云摇了摇头,他没法揣测一个武疯子的想法,不过想来绝对不会为了避风,而绕进小巷就对了。

    因为掉头避风的他,就不是疯子,不是那能斩出如此疯狂与惊艳一刀的疯子了。

    而他自己呢?

    聂云想到了自己的断沧澜。

    聂云曾以为,那是大勇气,大气魄之剑。

    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当他借沧澜之意,涌起那股大勇气,大气魄之时,举剑便是断沧澜!

    可如今看来,此剑又何尝不是大疯狂之剑。

    若不疯,怎敢言断海?

    聂云在很早以前就尝试着将断沧澜之意融入自己的剑招之中,可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先前他不明白,心中那股大勇气,大气魄到底如何才能长久的保留,以至剑剑断沧澜。

    但现在,他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了。

    唯有大疯狂,才能长久的保持住心中那股大勇气,大气魄!

    可大勇气与大气魄又如何产生大疯狂?

    眼前的雪花愈加肆虐,几要将聂云红袍染白。

    忽的,白袍骤碎,一抹耀目剑光兀的亮起!

    聂云身前三丈之地,风停、雪散。

    “哈哈哈!”聂云大笑着跨步而去,霎时间,一抹又一抹摄人心魄的剑光接连亮起,竟于此漫天风雪之中,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如果说极致的恐惧能产生疯狂,极致的热爱能产生疯狂,那么极致的勇气与气魄,同样能产生疯狂!

    放眼古今,数位开国皇帝崛起于微末,却能逐鹿天下,靠的正是其大勇气、大气魄以及所产生出的大疯狂!

    想别人之所不敢想!

    ......

    呼...聂云于朱雀大街上硬是挺出几丈,终是拐进一条小巷,长长的呼了口气,随手服下枚回气丹,感受着体内几乎瞬间充盈起来的气机微微一笑,步履轻快的向着巷内走去。

    这里距离萧府只有三条巷子的距离,聂云又不是傻子,为了劈风而劈风,走到平时就会拐入的巷子,也就够了。

    等我突破了七脉修为,再加上这时候的断沧澜,应该就能彻底超过师姐了吧。嗯...气机应该已经压制到极限了,回去再修炼一会儿,若是真到极限了,那便准备突破!

    想到这里,聂云不由略微加快了步伐。

    咻!

    一枚闪烁着淡淡寒芒的黑色飞镖倏地穿过了聂云身前厚厚的雪层,击碎了其下结实的青石地砖。

    聂云双眼微眯,缓缓后退了一步。

    只见街头的转角处悄然走出三道身影。

    三道身影一瘦一矮一胖,脸上却滑稽的各自挂上了一张猴、鼠、猪,的象形面具。

    “不知阁下,有何贵干?”聂云沉声道。光是从其隐匿气机的功夫,此三人就绝不会低于脱胎六脉的实力!

    “呵呵,猴子,他连我们都不知道诶!”带着老鼠面具的矮小身影朝着一旁的高瘦猴面身影笑了笑,笑声锐利刺耳。

    “嘻嘻,也没必要知道了。”猴面身影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嘿嘿的笑了笑,道:“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来杀你的就行了。”

    “少跟他废话了,感觉搞定,这单结束,咱可以逍遥好一阵了。”猪面声音沉闷,同时顺手掏出两柄巨大的铜锤。

    “切,要上就上,这年头刺客话都这么多的么?”聂云眉头微皱,默默抽出了手中的皓月,同时双目微凝。

    眼前这三人似乎与一般的刺客不太一样,偷袭的飞镖故意丢到他脚底不说,就连杀人前也这般多话,兴许可以从这里破局!

    果然,那个矮小的鼠面身影瞬间跳了起来:“谁刺杀,我们是光明正大的...”

    话音未落,聂云步伐变幻间突然显化出七道身影,三道攻向鼠面男子其余四道各自奔向“猴”与“猪”。

    七道身影身形快速变幻间同时举剑。

    “老鼠,当心!”

    唰!

    白亮的剑光瞬息而至!

    鼠面男子双目微凝,不见其动作,双手间便突然多出了两柄匕首,同时一股澎湃到骇人的气机勃然而发,愤然击了上去。

    嗖!

    匕首瞬间穿透残影,扑了个空。

    鼠面男子刚欲转身提醒,便听见一道气机扑空以及一道剧烈对碰之声。

    只见汹涌的气浪自聂云与猪面男子的双锤中滚滚四散,将周围飘舞着的雪花都是轰然击碎!

    嘭!

    铜锤兀的穿过一道幻影,猛的砸到了夯实的路面上。

    聂云一击不中,施展神行八变,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抽身而出!

    三道兽面身影影缓缓靠近,鼠面男子更是漫不经心抛飞着手中的匕首,肆意把玩着,同时发出尖锐的笑声:

    “嘿嘿,小滑头,还有什么花招赶紧耍出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呼...”聂云抿了抿唇,右手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皓月。

    在刚才的短暂试探中,他已然发觉,眼前三道带着兽类面具的男子,竟然都是冲开任脉的八脉脱胎境的强者!

    身前身后的路隐隐已被封死,只有突围出去了!

    一念至此,聂云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不露丝毫痕迹。

    “看剑!”聂云突然一声暴呵,一道亮白剑光同时亮起。

    “嗤!”三道面带兽首面具的男子皆是发出一声嗤笑,右手只是轻轻一扬,那抹亮白剑光就消散于无形。

    “不对!”

    几乎是刹那,三人同时向后爆退!

    与此同时一阵炽热的温度伴着丝丝电弧轰然划过三人之前踩着的那片土地。

    轰!!!

    雷火飞扬,满是积雪的地面几乎是瞬间消融,而其下的青石板砖已然粉碎成渣,地面莫名下陷数寸,只余那满是焦黑的土面。

    聂云几乎是同时引爆了师姐送给他的所有灵符,同时爆退抽身,两枚赤红色丹药自袖口滑落自掌心,聂云没有丝毫犹豫,同时将其服下!

    聂云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胀红起来,体内气机同时暴涨。

    他根本就没指望靠着一次性攻击灵符杀死五感已经敏锐到离谱的八脉境强者,他要的只是一个准备的机会!

    一个本在三名八脉强者面前根本不可能产生的机会!

    “呵呵,小子,花招还挺多的么。”鼠面男子随意掸了掸身上溅射到的黑色土灰。“不过嘛...”

    聂云面色猛地一变,只见面前的鼠面男子兀的消失,同时脖颈间鸡皮疙瘩瞬间暴起!

    “就仅此而已了吗?”

    尖锐的,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自聂云耳边悄然响起。

    聂云猛地倒仰身子,同时手中皓月轻扬。

    唰!

    一抹浓烈的赤芒自剑身亮起,周遭雪花悄然融化。

    叮!

    剑匕对撞,一触即分。

    “嘶嘶嘶~好烫好烫!”鼠面男子爆退两步,一柄被烧的赤红的匕首自双手间不断倒腾着。

    “老鼠,你不行啊。”猪面男子扛着两柄赤红色的铜铁大锤,一步一响的走到了鼠面男子身边:“还是看我的吧。”

    说着一步跃出,却是瞬间数丈。

    赤红色的铜锤带起阵阵破风之声,以迅雷之势落到了聂云头顶!

    这一击快到避无可避,只能硬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暴雪中的杀机!

    这一次,失去了先手,仓皇应对的聂云再没法利用神行八变迅速脱身,只能强行与眼前这位猪面男子硬碰硬!

    轰!

    一强一弱的两股气机轰然相撞,散发出澎湃的灼热气浪,令周遭积雪悄然融化。

    聂云凭借着血月丹对力量以及气机的大幅提升,加上火灵丹所带来的灼热属性,两股气浪一时间竟是不相上下!

    “嘻嘻,看我猴子偷桃儿~”

    一抹寒芒忽的自两股气浪中亮起,而后直冲聂云下半身而去。

    “我擦!”

    感受着身下传来的寒意,饶是在这种情况下,聂云都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而后强行变换剑招,一击断沧澜孕育勃发!

    “好胆!”猪面男子双目一凝,手中双锤在没有阻力的情况下毫不留情的向下砸去。

    啪!

    残影闪过,土灰四溅。

    与此同时,一道赤红的,散发着恐怖灼热气机的剑芒悄然浮现,朝着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的猪面男子轰然斩去!

    赤红剑芒瞬息而至,其内散发的炽热温度让其更是皱紧了眉头。

    这个状态的他,接着这么一招,几乎必定受伤,且受伤程度还不好说。

    不过已经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猪面男子双目一凝,眼里露出一丝狠色,铜锤交叉就想硬扛。

    “猪头,你还不如我呢。”

    先是一道尖细的调侃声,紧跟着就是剧烈的爆炸波动。

    鼠面男子愤愤的将手中被烫的赤红,连其上铭文都有些模糊起来的匕首丢在地上,道:“妈的,猪头,你回头得赔我一对灵品匕首!”

    “哇!”聂云下意识把头一侧,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将其脚下的雪白染成一片血色。

    刚才那般施展神行八变强行变招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聂云几乎是生生挨了那猪面男子一锤!

    囫囵服下几枚疗伤的丹药,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他已然受伤了,而面前三人除了坏了一对灵兵外,身体状态却依旧完好无损。

    猪面男子狼狈的从地上站起身,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妈的,先把这小子宰了再说!猴子,别玩了,一起上!”

    “嘻嘻,好嘞!”猴面身形悄然浮现,隐于袖间的短剑散出阵阵寒芒。

    “看我猴子再偷桃儿~”

    “你偷你妈!”

    接二连三的偷袭让聂云震怒,手中赤霞浮现,划过一道火虹,重重的向着身后挥去。

    堂堂八脉脱胎强者,以三敌一也便罢了,偷袭也忍了,可你招招往下三路偷袭是什么意思?!

    赤霞漫天,周遭雪花消融,化作滴滴雨水落于地面,又瞬间凝冰。

    “嘻嘻,偷不到就算啦。”

    猴面步伐微变,不过一个闪身,赤红剑芒便挥了一个空,与此同时猪面身影也已然杀至!

    手中铜锤重逾千斤,奔走之际似连街道都在震颤!

    碰!

    在猪面男子有意控制之下,两股强横气机对碰,再次和聂云保持先前那副僵持状态,逼的他无法抽身。

    “嘿嘿,小滑头,还有我呢!”

    鼠面男子笑声尖锐,灵匕虽失,可八脉武修如果想,浑身上下皆可是武器!

    一双干瘪的手掌转瞬而至,其上散发着的恐怖波动,绝对可以轻松拧断百炼精铁!

    鼠面男子虽是在笑,可双眼却是悄然眯起。

    眼前这小子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能够果断引爆数十枚灵符做掩护也就罢了,服下两枚丹药后,竟能凭六脉修为与一位八脉境强者对碰,且一时不落下风!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鼠面男子眼底爆出一缕精光,右掌化刀,凝成恐怖白色匹练,重重的向着聂云脖颈劈去!

    锃!

    聂云喉头轻滚,瞬间咽下了早已含在口中的暴气丹,顷刻间,赤色剑芒暴亮!灼灼热浪暴涌!

    一声长啸过后竟在硬碰硬之下占得上风,将猪面男子双锤轰然震开,而后剑头调转。

    一股足以斩断沧海般的宏大气势瞬间酝酿而出!

    宏大的气势加上那灼热的气机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令的剑身上的气势更加恢弘了起来,隐隐间甚至有种焚山煮海的味道!

    “斩!”

    聂云双目圆睁,发出一声暴呵。

    “什么!!!”

    鼠面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骇然,他的双手是可以当做武器,可他还没自大的认为,自己的手掌能与灵器硬碰硬!更何况,那剑锋上,此时还附带着灼热的,足以烫毁一般灵器的恐怖温度!

    他想收回手掌,可灌注自身全部气机的掌刀岂能说收就收?

    不收回来,右手肯定没了!

    鼠面男子露出一丝狠色,左掌瞬间化拳,向着自己右手掌刀处狠狠砸去。

    噗!

    一口鲜血自鼠面男子口中喷出,伴着周围零零飘落的雪白,悠悠倾洒于地。

    “嘻嘻,看我再偷~”

    一道笑嘻嘻的声音仿佛自虚空传来,瞬息出现在聂云耳边,与此同时,一道消瘦的猴面身影悄然出现在聂云身后,其臂上的袖剑寒芒内蕴,竟不知何时附上了聂云脖颈!

    “嘻嘻,偷到了哦~”猴面男子眼里露出一缕寒芒,声音却是笑嘻嘻的:“拜拜咯!”

    手中动作不停,做势轻轻一划~

    “嗯?怎么回事~”猴面男子双眼微微睁大,只觉突然深陷泥沼,寸步难行。

    “等的就是你!”聂云暴呵。

    猴面男子骇然转身,只见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团赤红色的火球,在其眼中迅速放大。

    定身符只能定住脱胎境一秒钟,甚至于八脉强者来说还不到一秒,虽是不多,不过却足够地火珠发动了!

    “猴子!”猪面男子起身暴呵,同时一双巨锤挥舞,企图攻其所必救!

    “我来救你!”鼠面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幕愤愤的向地面吐了口血痰,也是立马跟了上去,不过刚刚受创的他,已经没法像猪面男子那般快速支援了,身形远没先前那般鬼魅。

    猪面男子瞬间而至,一双重锤划破长空,发出恐怖的音爆声,而后狠狠挥向了聂云。

    轰!

    一锤一剑再次碰上,不过这次却是一触即分。

    刚刚服下暴气丹的聂云已经有能力,主动把握战斗节奏了!

    岑!

    聂云同时轻挥皓月,一抹赤红匹练划过长空,径直劈向了鼠面男子前方,试图截住了其救猴面男子的步伐。

    “干!”

    鼠面男子眼底爆出精光,八脉境修为的气机瞬间勃发,乳白色的气机与其掌心汇成洪流,向着那道赤色匹炼轰然砸去!

    即使失去了灵器加持,对方气机中还蕴含了灼热温度,不过八脉境的修为毕竟不是盖的!

    轰!

    霎时间,气浪滚滚,冰雪骤消。

    鼠面男子轻咳着自气浪中走出,而后片刻不停的再次奔向猴面身影。

    可惜,一秒钟终究是太短,受伤之下,再加上聂云阻路,火球已是轰然而至。

    猴面身影此时也恢复了动作,眼底露出一丝绝望,而后将手中袖剑猛地抛向了鼠面男子,声音再也不复之前的嬉笑,带着一股淡淡的惶恐与浓浓愤恨,吼道:

    “妈的,用我的剑,让这小子下来陪...”

    噗~声音戛然而止!

    一阵炽烈的火光中,突然响起奇怪的噗声,就仿佛炼丹师们提炼药材时失败时所发出的那样...

    滑稽的猴子面具落在松软雪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鼠面男子面无表情的捡起了“猴头”的袖剑,轻车熟路的将其绑缚于臂间,猪面男子也不知何时站到其旁。

    “你的花招真的很多!”

    鼠面男子声音依旧尖锐,不过之前那股子调侃笑意,却已消失无踪。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服下几枚那种透支丹药?”

    “呵呵,这就不劳二位操心了。”聂云眼角眉梢尽是雪白,冷笑着回应,体内气机却是偷偷加速流转,抓住一切机会,迅速炼化着体内药力,缓解自己的内伤。

    “呵呵,那就让我来亲自试试!”

    话音未落,鼠面男子身形便已凭空消失。

    聂云长剑后探,一长一短的两剑瞬间交击。

    蹬蹬蹬!

    强悍的力道令聂云几乎是瞬间倒退几步,脚下为数不多的青色石砖顿时应声爆碎。

    “哈哈,继续嗑药啊!”猪面男子冷笑,紧随其后,挥动铜锤,发出阵阵音爆。

    嘭!嘭!嘭!

    暴气丹效果已然消失,加之聂云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虽勉力抵挡,但一时间还是被砸的节节爆退。

    唰!

    一抹寒芒再现。

    聂云后脖颈间几乎瞬间立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叮!

    鼠面男子不中既退,身形瞬间隐没。

    聂云没有尝试阻拦,因为他知道自己强行变招露出的破绽,身前的猪面男子不可能会放过!

    长剑瞬间调转,横于身前,可还是慢了一步!

    轰!

    聂云横飞了出去,大口咳血,几将脚下白雪染红。

    以一敌二,终是太勉强了……即使是火灵丹与血月丹同时服用,也改变不了什么。

    若是加上一枚爆气丹倒是勉强可以,可爆气丹是通过强行刺激身体潜能,从而达到爆气效果,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最多只能再服一枚,再多身体便要陷入“自我保护”,也就是昏迷状态了。

    聂云轻叹,略微感知了一下自身情况,嗯,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要进入疲惫期了,火灵丹的药效应该差不多同时消失...

    拼了!

    聂云眼底闪过一丝火光,透出一抹疯狂!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十二相首

    “动静闹得太大了,这暴风雪怕是都遮不住了,速战速决!”猪面男子沉声道:“我正面进攻,你侧面突袭,上!”

    猪面男子语罢,轻轻一跃,便是数丈高度,双锤同时高举过头,宽大的身形遮住寥寥微光,映的聂云脸上一片幽暗。

    “擎天!”猪面男子暴呵。

    鼠面男子身形同时悄然隐没,于这漫天白雪中,失去了行踪,似乎就此消失。

    唰!

    铜锤转瞬即至,带起的强横劲风甚至已然砸到了聂云脸上!

    聂云喉结微动,早在战斗中散落的黑发莫名无风自动起来,随即右手微横。

    轰!

    霎时间,一股强大而爆裂的气机自剑中涌出!

    与此同时,一股仿佛足以斩断山海的磅礴气势同时孕育而出!

    “断,沧,澜!”

    赤红色的剑光涌动,宛若一轮大日,猛地劈向面前的铜锤!

    嘭!

    两柄铜锤几乎是瞬间被这股巨力弹开,赤色剑光冲势微顿,但还是直冲冲向着猪面男子奔去!

    猪面身影先是骇然,而后双目兀的一凝,一股属于八脉修为者的磅礴气机倾泻而出,向着那抹赤芒狠狠迎去,同时对着周遭虚空暴呵道:“趁现在,宰了他!赶紧!老子挡得住!”

    轰!

    乳白色气机与赤红剑芒相撞,掀起漫天雪尘,惊起滚滚气浪。

    与此同时,一道瘦小身影悄然闪至聂云身后,右手好似向前轻轻一送,却又快如闪电,仅是刹那便几乎抵达聂云的后心!

    鼠面身影双目微凝,隐在面具下的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到了这般距离,即使聂云反应过来,挥动长剑横挡,他也有信心在其剑招下,将手中的袖剑给刺出去!

    除非他能再来一记刚才的恐怖剑招!

    可连续两次如此恐怖的剑招可能么?

    可能么?

    聂云眸光如电,满头黑色长发于漫天雪白中乱舞,如同一只刚刚破除封印的盖世魔王,滔天剑意自其上涌出,席卷了天上地下!他舒展双臂,仰天怒吼,双眸冷静,却已然疯狂!

    “断!沧!澜!”

    一股比先前更为强大与恐怖的赤红剑芒瞬息浮现!

    “怎么可能!”鼠面男子心头一颤,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厉芒,手中袖剑去势不减,同时暴呵道:“虚张声势!”

    聂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鼠面男子,嘴角划出一道嘲弄的笑意。

    虽隔着面具遮掩,但其下的面目一定很狰狞了,聂云肯定的猜到,手中动作不停,赤红匹练的剑光终于勃发!

    赤红色的剑芒划过一道红弧,将那已然刺破肌肤的袖剑轻松弹开,而后去势不减,狠狠劈向了面前鼠面男子。

    鼠面男子心间狂颤,眼底露出一丝骇然之色,他本已受伤,之后又为了救猴面男子强行接了聂云一道剑光,身体状态更为不堪起来,也正因如此猪面男子才让其从侧面出手。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道更加炽热,更加恐怖的剑光!

    轰!

    滂湃的气机瞬间倾泻而出,汇于双掌之间,形成一道乳白色的气浪,在自身头上瞬间重重叠叠起来。

    他不敢反击,只敢全力防守!

    暴气丹的效果只够支撑我再出两招了!

    感受着体内迅速消减的药力,聂云几乎是瞬间做出了这个判断,哪怕他还能够继续使用断沧澜,可没了暴气丹的加持,恐怕很难打出如此压制性的效果,而一旦撑到血月丹的疲惫期到来...几乎死定了!

    聂云眉头轻皱,瞥了眼已然拾起铜锤的猪面男子,又瞥了眼还在勉力支撑的鼠面男子,心中瞬间便有了答案。长剑随之高举,一股恐怖的炽热波动再次孕育而出。

    唰!

    仅是片刻,又是一道赤红剑光闪现,向着鼠面男子面前乳白色气浪狠狠劈去!

    “猪头,快来帮忙,顶不住了!”鼠面男子骇然,体内气机同时血气转动,尽可能压榨出脉络内有可能残留的每一丝气机!

    “妈的,老子来了!你坚持住!”猪面男子心中微凛,身形急速变换,迅速向其靠近!

    “当我不存在?”聂云双目微凝,只是轻轻一晃,几道残影过后便兀的闪至猪面男子身前。

    长剑白亮,无赤色剑芒,却是让其猛然止住了步伐!

    理智告诉他,面前黑发乱舞的年轻人此时很可能已是强弩之末,只需拾起铜锤,轻轻一砸,其便会倒下,可内心莫名恐惧却让他硬生生不敢迈动半步!

    不过,他不动,不代表聂云也不动!

    感受着体内快速流逝的暴气丹药力,聂云身子昂扬,眸光骇人:“今日,我杀你们全部!”

    “狂妄!”猪面男子想呵斥,张嘴却是哑然,深深吐出口气后,将双锤高举于顶,竟是做足了防御姿态!

    “我就不信,你一个六脉者还能逆天了不成!”

    “逆天?”聂云双眸幽深,仿若一汪深潭,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双手持剑,斜向上撩,肆意的笑声兀的响起:“也不是不行啊!”

    在这肆意的笑声下,本就赤红的剑光变得更加鲜艳起来,几乎就要变成血的颜色!

    唰!

    猪面男子双目圆睁,猪头面具下的五官狰狞的几乎就快要扭曲在一起!

    “给老子破!”他怒吼着挥舞出手中双锤,逸散出阵阵恐怖波动,可却在刹那间隐没。

    因为一抹更为恐怖的气息将之瞬间掩盖!

    轰!!!

    恐怖的波动震颤了整片街道,街边屋檐上的雪白兀自脱落,露出黑色的瓦硕。

    雪花,尘土被滚滚气浪,吹扬上天,肆意翻卷,笼罩的整片街道朦朦胧胧,恍若幻境。

    呼呼~

    狂暴的风依旧吹着,细密的雪依旧下着,两者合力默默将一切扬起的缓缓压下。

    仅是片刻,便将这片街道便再次恢复了清明,连同街边的屋檐也顺带着给再次披上一层白袄。

    三道身形,也渐渐从细密的飞雪中显现出来。

    一道站着,一道半跪着,一道躺着。

    “哈哈,哈哈哈!”

    一道突兀的笑声响起,只见那半跪着的臃肿身影大笑着直起身,右手指着不远处持剑矗立的身影,笑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哈哈,我就说你,虚张声势吗,哈哈哈。”

    聂云闭眼杵剑,没有理会他,不过猪面身影却还是哈哈笑着,指了指一旁浑身焦黑的倒地身影,笑的更加放肆了起来。

    “猴子被你阴死了,老鼠被你烫死了,还想把我也吓死?哈哈哈哈哈,想的倒是很美!”

    ......

    片刻前。

    聂云站着,看着半跪于地的猪面男子,面容平静,眼神淡漠的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

    “猴子死了,老鼠死了,现在轮到你了,准备好了吗。”

    其虽是再问,可手中利剑却已高高举起,宛若天神举起审判之剑,淡漠,无情。

    猪面男子喉结轻轻滚动,左手铜锤不知散落何方,而右手,虽铜锤依旧,可却兀的轻了一截。又撇了撇不远处满身焦黑的矮小身影,缕缕汗液自其脑门滚落,流出滑稽的猪首面具外,又悄然凝冰,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放我一命,下次我为你杀一个人!”猪面男子强行稳住自己的话语,却还是微微发颤。

    赤红的光芒缓缓汇于银白色的剑身上,聂云缓缓开口:“说出你背后的人,可以放你一命。”

    “我...我不知道。”猪面身影冷汗啪嗒啪嗒的落下,慌忙解释道:“我们十二相首执行任务,只有辰龙一人知道买家,我只是亥猪,他将任务...”

    唰!

    亥猪话音未落,一道赤红色的剑芒轰然斩落!

    “你不讲信用!”亥猪骇然之际,仓皇举起右手残破的铜锤进行格挡。

    轰!

    气浪扩散,令原本已经开始逐渐平复下去的尘埃再次飞扬起来,不过却远没有之前那般骇人。

    亥猪半跪着,仓促迎接之下,竟是被轰的在雪面上后移了数十米,在浅浅的雪面中,划过一道长长的雪白弧线。

    哇!

    亥猪按着胸口,而后猛地喷出一口艳红,将周遭刚刚落下的薄薄雪层染红,显然伤势不轻。

    可他眼底骇然之色却是悄然消失,转而变成一抹惊疑,又变成一丝恍然,再又化作一阵愤怒,种种情绪不断变换,交织,最后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疯狂!

    .......

    “我...哈哈,我就说你,虚张声势吗,哈哈哈。”

    “猴子被你阴死了,老鼠被你烫死了,还想把我也吓死?哈哈哈哈哈,想的倒是很美!”亥猪笑的肆意,笑的疯狂,最后笑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来啊!再来啊!不是要杀了我么!来啊!”

    他虽已受创,但他知道,聂云此时的身体状况绝不会比他好多少。

    而在此时,聂云在那种短暂爆发气机的丹药药效消散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轻易杀他!

    聂云也知道,自己一旦出剑便会瞬间暴露自身虚实,所以出剑前,既是语言震慑,又是偷袭的,同时体内暗暗蓄势,方才出剑,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而他,只需要等着,等着其疲惫期的到来,然后...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呵呵,不趁着衰弱期到来前再挣扎一下么?”

    也许是笑了太久,亥猪终是缓缓平静下来,右手微微横起残破铜锤,确保自己随时可以挡下聂云的临死挣扎。

    他无需进攻,只需等待便可。

第一百四十章 疯子!

    血月丹与火灵丹的效果最多还能坚持五六分钟,暴气丹不能用了,定身符对方已然有所防备了,地火珠也已消耗殆尽,身体状态差到离谱,逃跑更是死路一条!

    似乎已然穷途末路,唯拼死一战而已。

    可聂云却没有动,杵剑立于原地,双眸微阖,掩住其内淡漠到极致的骇人目光!

    喉结微动,一枚淡青色的丹药悄然落肚。

    淡青色丹药周身没有灵气氤氲,仅是一枚比较优秀的凡品丹药,在滚入喉间的过程中便悄然四散。

    噗...噗..噗通....噗通~

    体内的气机悄然踊跃,而后逐渐沸腾。

    气机裹挟着火灵丹所附带的灼烧特性,在聂云脉络间肆意沸腾,将他灼的生疼,可他面色依然平静,眼神仍旧淡漠,似乎面前的,仅是一只蝼蚁。

    唰!

    体内赤色气机沸腾着,疯狂流转,发出隆隆声响,甚至传出了体外,让亥猪都是清晰可闻。

    要做最后一搏了么?

    亥猪双目微凝,两脚一前一后弓起,双手紧紧握着那柄仅剩的残破铜锤,体内气机同时隆隆运转。

    除非你能再斩出刚才那一剑,否则,不可能杀我!

    亥猪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又兀的有些疯狂!

    聂云依旧没动,体内气机却是愈加澎湃起来。

    哪怕明知对面那道身影已无力再斩出那么一剑,可这愈加汹涌的隆隆鸣声,还是令亥猪冷汗不住漱漱,最后更是啪嗒啪嗒,落在地面,砸个粉碎。

    细密的雪花肆意呼啸着,旋转着,渐渐将街头的地面重新覆上积雪,也将雪中两道僵持着的身影,染上白发,披上雪袄。

    聂云终是缓缓睁开了眼,极致淡漠的视线悠悠飘向亥猪身上,嘴唇微张,宛若审判:“我说过,轮到你了。”

    气机流转,隆隆声势愈加洪亮。

    “你认为现在虚张声势还有作用吗?”亥猪开口,语气却是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有底气。

    聂云淡漠扬剑,亥猪骇然横锤。

    轰!

    噗!

    隆隆声势突然停止,聂云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流过嘴角,滑入衣襟。

    亥猪愕然,而后哈哈大笑:“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了,最后关头还想着吓我,怎么,想将我吓死不成么?哈...”

    亥猪笑声未歇,一抹极致赤红,极致强大,极致骇人的剑芒兀的亮起。

    唰!

    赤红剑光划破长空,留下火痕,周遭细密雪花悄然消融,瞬息而至。

    “虚张声势!”

    亥猪愕然,惊慌,而后大吼,脖颈上的青筋甚至透过厚厚的脂肪凸显了出来,气机随之鼓荡,汇聚手中残锤,发出隆隆威势。

    “老子不会死!”他大吼着,双手抡起残锤重重的向着那道赤红剑光舞去!

    轰!

    没有长久的对碰,更没有掀起滚滚气浪,赤红剑光对上残锤,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将其彻底抛飞了出去,而后去势不减,瞬息划破那道臃肿身影。

    呼~

    北风愈加汹涌起来,连带着周遭雪花都是开始肆虐,直直的拍在聂云脸上,打得他有点疼。

    聂云缓缓转过身,看着那道臃肿身影,眼中无喜无悲。

    “我说过,轮到你了。”

    “为...嗬嗬~”

    亥猪似想转身,可刚刚转至一半便是扑通一声轰然倒下。

    其粗壮脖颈间,静静横置着一道焦黑的巨大的伤痕。

    伤口没有丝毫鲜血涌出,因其早被蒸干。

    亥猪死不瞑目!

    他不明白,凭什么聂云仅凭一具已然走到穷途的躯体,能再次斩出出这样的一剑!

    一道超过之前所有的剑!

    而其既然能斩出这样的一剑,先前又为何要斩出那般“弱小”的剑光?

    仅是为了羞辱自己?

    他想不明白,即使活着,也很难明白。

    甚至也很难有人能明白,如今更是再也想不明白了。

    也许钱崇武可以明白,因为他是疯子,因为聂云刚刚也是疯子!

    若不疯,岂敢在吞服火灵丹,且身受重创,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吞下破脉丹。

    而后以骇然气势,决死之心,生生逼的亥猪不敢轻举妄动,自而强行破关!

    破那督脉的关口!

    龊!

    聂云突然将手中插于地面,直挺的背脊突然一弯,脚下一软,右手抵着长剑,终是狠狠撑住,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血月丹效果兀的消失,先前强压的伤势,伴随着血月丹带来的疲惫效果同时涌来,让他几乎眼前一黑,就此倒下!

    这里的动静哪怕是暴风雪都遮盖不住了,此时说不定已经有人来这看情况了,而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在这里久留!

    深吸了口气,聂云直起身子猛地抽回了长剑,强撑着理了理满头散落的黑发,右手颤抖,将发束系的有些紊乱,不过在这暴雪的掩饰下却显得没那么突兀,又随手摸了摸眉梢发尾上的白雪,在满是血渍的脸上搓了搓,低头撇了撇本就暗红的袍子,微微松了口气后,昂着头,挺着胸,迎着漫天风雪,一步一步的向着街巷出走去。

    以聂云在京都的知名度,不说人人都认识吧,但起码三五人中总会有一个认识的,平时笑面相迎,但若是看见这么一位垂垂欲死的“炼丹青魁”...人心叵测,聂云不可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身于别人的一念之间。

    暗红色长袍渐渐掩于风雪之下,仿若一位即兴的诗人,悠悠游走于天地之间。

    聂云现在的状态比他预想的还要差!

    原本血月丹的疲惫状态下,还是勉强能保持逃跑能力的,可此时的他,却连走路都显得那么费劲...在身体遭受重创的情况服下破脉丹,强行突破督脉关口,带给他的损伤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大得多!

    逐渐走进内城的住宅区,周遭总算是多出几道人影。

    “聂云长老,好雅兴。”一名曾参加过六皇子宴会的锦衣少年双眼微微一亮,向着那道雪中漫步,红袍染白的身影拱了拱手。

    聂云淡淡的偏过头,而后又偏了回去,迎着漫天飞雪,默默走去。

    “切,装什么装啊,青魁有什么了不起的,青魁就能不理人了?”锦衣少年暗暗撇了撇嘴:“有种去朱雀大街上装啊。”

    狂风呼啸,聂云没有听见,且就算听见了他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连理都没理人家,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好歹也该点个头意思意思的。

    不过,他现在属实是没那个力气了,在不撑着长剑的情况下,他能迈动步子就已是用尽全力了...

    咚咚咚!

    终是来到了那处红木铆钉大门前,其上黑底金字的“萧府”匾额依旧光亮如新,聂云停下步子,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敲了敲。

    红木大门顺势打开,其内小厮见着聂云的模样,虽是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满脸堆笑着便请着聂云进去了。

    深深呼了口气,吊起为数不多的气力,再次迈动了步伐,顺着长长的朗庭小巷,一路向着小院走去。

    ......

    “月月,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拉上玲儿,再出去玩一次呀。”萧雪嘴角带笑,抱着韩月纤细的胳膊娇笑道:“到时候,再狠狠宰小云子一笔!”

    “我也想啊,不过看这情况,今年恐怕没什么机会了。”韩月摇了摇头,有些可惜道:“这场暴雪过后,估计路面都被封住了吧,等路面解封后,咱们也差不多就要开学了。”

    “对哦~~”经过韩月这么一提醒,萧雪也才醒悟过来,随即沮丧的仰起了头:“诶,假期过的是真的快啊...”

    “晤...也差不多了吧。”韩月纤细的玉掌拍了拍红唇,悄然打了个哈欠,道:“外面雪这么大,师弟今天估计要晚点回来了。”

    “诶~那我不是又要陪你等他了”萧雪瞥了瞥嘴道:“那么大个人,还怕他丢了不成?”

    “那肯定怕啊。”韩月笑眯眯的站起身,信手推开了窗户。

    潇潇的北风不知何时悄然溜走,走时亦将天空乌云也是一并顺走,显露出其后的皎洁明月。

    月光下,雪如白玉,铺的眼前的世界如同水晶宫殿,纤尘不染。

    雪光映照在韩月皎白精致的脸上,她嘴角微勾,双眉舒展,一双透亮的眸子映出天上的皎月。

    “那可是我师弟啊...”韩月轻声呢喃着。

    “什么?”萧雪眉头微锁,走到了韩月身边:“你刚刚说啥来着?”

    “没什么。”韩月微微一笑,扭过头去:“暴风雪停了呢。”

    “嗯,京都这两年天气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这个日子了还能有暴风雪。”萧雪瞥了眼窗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下小云子应该不会那么晚回来了。”

    “嗯呢。”韩月微微点了点头。

    笃笃笃~

    忽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传来,韩月和萧雪同时看向院门,眼底都是闪过一抹惊讶。

    “今天小云子回来这么早?”

    韩月秀眉轻锁,道:“有点不太对劲,院门而已,师弟一般都是直接进来的。”

    “那我父皇和母后没事也不会来啊。”萧雪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

    笃,笃。

    院门又是响了两声,却不显得急促,反而慢悠悠的。

    “出去看看吧。”韩月眉头突然紧了紧,莫名感到一阵心慌,三步化两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了!是师弟么?”悦耳的声音悠然响起,门的对边却寂静无声。

    咯吱咯吱~

    韩月秀眉轻锁,缓缓推开了院门。

    “师弟,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话啊?”韩月略带惊喜的娇嗔声兀的响起。

    “嗯?小云子,你回来啦。”萧雪也是缓步走了过来,笑道:“刚说到你你就回来了。”

    “你不会冒着大雪回来的吧。”韩月掸了掸聂云散乱的束发,又拍了拍暗红衣袍上的雪白,有些嗔怪道。

    “嗯。”

    聂云缓缓抬起头来,努力的牵扯嘴角,想要勾勒出一丝笑意,却发现自己脸已经僵了,只能自嗓间发出轻微的鼻音。

    “回来这么急做什么。”韩月笑着拍了拍手,而后骤然一愣。

    萧雪眸子微微睁大:“诶,小云子,你的袍子褪色了欸!”

    聂云缓缓低下头,他想抬抬手,道句没事,可是又感觉很累,真的很累,不想说话的那种累...

    师姐身上香味儿,好好闻,真的好好闻,一直都是那么好闻......

    好想睡啊...

    聂云紧绷着的的心弦缓缓松下,而后面前一黑,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仰去。

    “师弟!”

    “小云子!”

    黑暗与光明的交织间,聂云隐隐看到了两张惊慌的面容,听到几声焦急的呼喊,最后又隐隐觉察自身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卢炳志

    京都内城的街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到了这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雪都压盖不住地步,京都府衙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组织了府内大批衙役赶往。

    然而暴雪阻路,导致朱雀大街又走不得,因此当他们绕着曲折小路赶到时,眼前只剩一片残垣。

    深浅不一的路面,覆着一层不算厚实的白雪,细细看去,隐有血光与焦黑闪现其间。

    街边没有雪白遮掩的墙壁上,几道深深的焦黑剑痕清晰可见。

    周遭的屋檐与瓦砾间点缀着几道奇怪的巨大冰锥,闪烁着淡淡寒芒...

    一名黑衣衙役默默的吞了口唾沫,眼底露出丝丝惊骇。

    京都,不管是墙面,地砖,还是屋舍,所用的都是特质的石材,脱胎境以下的武者便是费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将脚下的青石地砖踏碎,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三名蓝衣衙役,不知何时已然肃穆了起来,他们水平高些,见识的自然就多些,仅是一眼便判断出,能造成如此惊人破坏力的,起码是八脉境强者,且恐怕...不止两个!

    想到这里,他们眼底露出一丝凝重。

    府衙调遣的实在太过仓促了,若是那几位八脉境强者还在搏斗的话,他们仅凭三位蓝衣小旗,恐怕很难拦得住他们,更别说将其捕获带走审讯了。

    这起码得派三位绿衣总旗来才镇得住场子啊!

    站在中间的那位蓝衣小旗挥了挥手,身后一位黑衣身影顿时走出了人群,拱了拱手。

    “头儿。”

    “你赶快回去禀报,说这里起码曾经有数名八脉强者搏斗,让府衙派遣一位总旗大人过来坐镇!快去!”

    周围一片寂然,没有半点人影,更无能量波动,想来那几位八脉者不是逃了,就是出意外了,一位总旗大人坐镇便可。蓝衣小旗默默的点了点头,又是伸手招了招。

    “其他人,自动分成三组,分别跟着我和其他两位小旗打扫战场,切记不可轻易脱离大部队!”

    “是!”

    余下的黑衣衙役们仅是片刻,便整齐化作三支小队,各自站着一位蓝衣小旗身后。

    “我们之间也不要离得太远。”中间的那位蓝衣小旗分别与身旁两位对视了一眼,而后轻轻点头,道:“此地说不定有重伤的八脉者潜藏,随时准备互相支援!”

    “嗯。”两蓝衣小旗明显以中间这位小旗为中心骨,闻言都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哪怕是重伤的八脉境强者,在拼死之下,杀光他们一整支小队也是有可能的!

    任督二脉若鸿沟!

    也仅有他们中心这位打通了督脉的的蓝衣小旗,能勉强抗衡一二。

    “清除雪迹的时候都小心些,别把掩在底下的痕迹也一并扫除了!”蓝衣小旗再次叮嘱了一句,便带着自己的小队,小心翼翼的向着面前这条崎岖的街道内走去。

    其余两名蓝衣小旗见状,也是各自领着身后小队,跟了上去,三支小队之间呈三角之势,确保互相间可以第一时间支援!

    刷刷刷!

    随着京都衙役们的入场,崎岖街道上顿时响起了沙沙扫雪的声音,黑衣衙役们动作迅捷,同时又小心轻柔,即使在没有丝毫破坏地面痕迹的情况下,依旧很快便将街道上好不容易覆起的一层积雪,清扫了个大半。

    身为京都衙役,从现场残留的招式痕迹推测出他们的身份,亦或者通过血迹等,推测其伤势是基本功,因而保留战斗痕迹自然也是衙役们的本能,不过此事事态严重,蓝衣小旗才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而已。

    应当没有人潜伏在这里。

    环视了眼周遭不断消逝的雪白,蓝衣小旗心中紧绷着的弦悄然松了一丝,不过仍不敢掉以轻心,依旧挺直着腰杆,双目幽深,犹如鹰眼,警惕的扫视着周围,体内气机仍旧保持着高速流转,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出手!

    四周依旧寂然,只余沙沙的扫雪之声。

    空中肆虐的雪花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变小,而后逐渐消失,大幅度减轻了衙役们的工作量。

    崎岖地面上的积雪迅速消退,露出其下焦黑的,且更加崎岖的地面。

    大滩大滩的血红点缀其间,加上零星的几缕雪花,黑与红加上那零星的白,三种极致色彩的碰撞,形成的强烈震撼,令的黑衣衙役们都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常年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衙役们也是一时愕然。

    “头儿,这里有具尸体!”

    忽然,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只是瞬间,便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道有些焦黑的,矮小的尸首。

    “停!”蓝衣小旗一声暴呵,止住了正想上前检查尸体的黑衣衙役,而后快走两步,不顾一旁黑衣衙役诧异的眼神,一剑刺进了那道焦黑尸首的胸膛。

    唰!

    长剑入胸,仅流出点点血丝。

    “头儿,你这不是给仵作添加难度么。”黑衣衙役微微一愣,有些无奈道。好歹也当了十几年衙役了,这人死没死,有没有死透,他还是有信心能分的清楚的。

    “八脉强者肉身已然接近无暇,短暂控制内息,营造假死状态不是难事。”蓝衣小旗默默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怅然,道:“记住了,面对八脉强者永远不要掉以轻心,省的将来后悔一辈子。去吧。”

    “嗯。”黑衣衙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作势便要将那具尸体抬出来。

    忽然,一道暴喝声兀的传来。

    “慢着!”

    紧接着,便是一阵细密整齐的脚步声。

    “嗯?”众衙役们闻声望去,眉头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皱。

    只见一队队身着黑底鱼龙服的身影,在三位蓝底鱼龙卫的带领下迅速向他们奔来!

    其间为首的蓝底鱼龙卫还是聂云有过数面之缘的秦臻。

    “鱼龙卫将接手此案,你们都回去吧!”只见秦臻顺势掏出一枚黄铜色的,刻有鱼龙雕文的令牌,道:“不要碰那具尸体,然后走的时候小心点儿,不要破坏了现场痕迹!”

    嗯?

    我们好不容易把战场清扫完了,你们鱼龙卫就要接手此案了???还这么嚣张!

    鱼龙卫略显强硬的态度几乎是瞬间激起了京都衙役们的不满。

    “你们鱼龙卫什么意思!”那手指都已经快碰到焦黑尸体的黑衣衙役,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

    若是鱼龙卫在他们清扫战场完之前赶到,说要接手这个案子,兴许还不会惹得他们这般反感,可当他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清扫完战场,准备调查现场的时候,你们鱼龙卫再来,什么意思?半路摘桃子?

    而且只要不傻,看着断垣残壁都能知道,这里的事件只要调查清楚,那就是大功一件,能就这么让你抢走?

    秦臻眉头轻皱,再次晃了晃手中的铜牌,道:“我说,我们鱼龙卫要接手此案。”

    “此案发生于京都内城,理应归我京都府衙掌管。”蓝衣小旗终是站了出来,不卑不亢道:“更何况我府衙一方先来,于情于理,这件案子都该归我府衙调查。”

    京都府衙的统领职责与鱼龙卫有不少重叠之处,所以这样的冲突,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双方互相间也隐隐形成了一定的潜规则。

    “此事不同,需由我鱼龙卫直接执掌。”秦臻面对与自己同样职务的小旗,语气略显和善了些,但还是这般道。

    “你什么意思!”“鱼龙卫就可以这般霸道?”

    只是瞬间,身后的黑衣衙役们便怒斥了起来,他们与鱼龙卫职权交叠,平日里就有着不少冲突,此时更是直接引爆!

    不过蓝衣小旗却不像身后的黑衣衙役们那般愤怒,反而轻轻扬起了手,制止了身后的喧闹,眉头微紧,向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莫不成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不成?”

    因为他知道,鱼龙卫虽然职权与他们多少有些重叠,但有一点,是绝对凌驾于他们之上的。

    那就是直属于陛下,乃陛下手中之刀!

    若是陛下想要挥动此刀,那么任何人,事,都得为之让路!

    否则...陛下可不会在意他在挥刀的时候误伤了几只蝼蚁。

    蓝衣小旗想好了,只要对方一点头,自己就马上带队回府。

    连陛下都关注的事儿,可绝对不是他区区一个小旗可以掺和的!

    可秦臻却是微微愣了愣,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是。”

    “嗯?”蓝衣小旗眉头几乎瞬间皱起:“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恐怕没法就将这个案子移交给你们了。”

    众所周知,鱼龙卫只听遣陛下一人调令。而若无陛下调令,那么鱼龙卫也得与寻常机构一样,正常运作。

    “我鱼龙卫有权,接手一切案件!”秦臻目光微凝,强硬道。

    他有这个底气!虽然给他下令的不是陛下,而是长公主殿下,但是陛下却早已命令,长公主殿下调遣鱼龙卫绿衣总旗之下的人,如他亲临!

    “呵呵,鱼龙卫是有权接手一切案件,可这却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蓝底鱼龙卫可以调用的权限。”

    忽然,一道淡淡的嗓音悠悠响起。

    只见一位身着墨绿色华丽服袍的中年人自远方缓步走了过来,初时只是一道模糊的身影,但眨眼间却已然立在众人面前!

    “戴端总旗!”其身后的府衙们脸上几乎瞬间露出一丝喜色,纷纷恭声道。

    秦臻语气微滞,虽说以鱼龙卫的特殊,哪怕是面对绿衣总旗也无惧,不过也不可能在一名绿衣总旗面前横!再加之其说的并没有错,蓝底小旗,并不能这般粗暴的接手一切案件,必须向总旗打报告才行。

    若非如此的话,这京都,早就是鱼龙卫说的算了,哪还有衙役们什么事。

    “呵呵。”戴端呵呵笑了笑,而后挥了挥手:“将战场清扫完毕,记录一切证据,尸体也一起带走。”

    “不行!”秦臻下意识挡在戴端身前。

    “哦?你拦我?”戴端噗嗤一笑,却也懒得多嘴,绿色袖袍只是轻轻一挥,便将秦臻高高抛起,而后负手背身,双目微阖,淡淡道:“叫你们鱼龙卫上级来再说吧。”

    “嗯?”原地等待半晌,没听见重物落地的戴端略显疑惑的睁开了双眼,瞅着面前的几位蓝衣小旗与衙役们脑袋死死下垂的模样,眉头微紧,缓缓转过身来,一道身着红色锦袍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翁——

    一股寒意瞬间自戴端股间上涌,而后蔓延至全身,鸡皮疙瘩瞬时立起,双目都是因为惊恐显得有些无神了起来。

    直到片刻后方才兀的惊醒,连忙弓下了身子,嘴唇开合间略有些颤抖:“见....见过,卢...卢...卢总督!”

    “我算是他们的上级么?”一袭红袍的卢炳志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就连声音也是淡淡的,可却瞬间让戴端冷汗漱漱,连忙道:“算的,算的!”

    “那这里,我鱼龙卫接手了,有意见么。”卢炳志眼神依旧淡漠,仿佛一尊可以说话的塑像。

    “没没没,您,您请!”戴端几乎是瞬间掉过头,对着身后的衙役们招了招手,道:“这件案子就拜托鱼龙卫了,咱们府衙就先走了!走!”

    不敢多看卢炳志的神色,戴端几乎是一马当先,带着府衙的人匆忙离开了这片街道,直到临近府衙时方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这条忠犬都是出来了!”戴端语气轻蔑,却掩饰不住眼角处残留着的惊慌。

    他恐怕是为数不多的,能在朝堂以外的地方见到卢炳志后,还安然无恙的家伙了...

    呼,呼,呼。

    再次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后,戴端总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这次连紫衣指挥使都没出动,卢炳志却是亲自来了...算了,不想了,我一个小小的总旗,要是不小心掺和进去,那可就完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苏醒

    痛!好痛!头好痛!

    脑中混乱的画面逐渐破碎,昏迷中的聂云眼皮微动,似乎在挣扎,想要睁开双眼,可似乎始终欠缺了那么一丝力量。

    迷迷糊糊间,聂云想要翻身,想要捂头,可却无法挪动手脚,身体似乎暂时失去了控制,只有手指还能微微活动。

    嘶...手臂,大腿,全身的酸痛忽然同时涌来,惊的聂云终是彻底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素帐,身上是轻柔的淡粉色被子,鼻头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是师姐身上的香味!

    聂云兀然惊醒,缓缓转过有些僵硬的脖子,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张精致白皙的脸蛋,此时正安静的趴在淡粉色的被子上,秀眉轻锁,眼角隐现晶莹,红唇却是微嘟,好似睡着了。

    “师姐。”聂云轻轻念叨了一声,眼神柔和,尽可能柔缓着抽出手臂,覆上了韩月光滑白皙的面庞,轻轻拂去其眼角的晶莹。

    兴许是聂云微颤着的手臂,也可能是韩月睡得一直很浅,只见其卷翘的眉毛轻轻颤抖了几下,而后兀的睁开。

    “师弟,你醒了?!”韩月惊喜出声,纤细的身体倏地直了起来,同时带起了聂云的手臂。

    “嘶...”聂云眉头几乎瞬间挤在了一起。

    “啊!”韩月慌忙坐下身子,将聂云手臂轻轻放下:“你现在不要乱动了。”

    “好吧...”聂云无奈的点了点头,有心拿出几枚疗伤丹药,却是察觉自己体内几乎已经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药效,而也正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药效,才导致了聂云此时仅是有些酸疼而已。

    瞥了眼透过薄窗照进来的白色阳光,聂云心中微惊:“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放心好了,现在才早上八点,你只昏迷了一个晚上。”韩月撇了撇聂云,又仔细的拉了拉被子,堵住一切有可能透风的地方,方才重新坐了下来,悦耳的声音微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我也不知道啊。”聂云想要耸肩,但是却被剧烈的酸痛感刺激的龇牙咧嘴:“我就正常回来,然后在路上就被人截杀了。”

    “被谁截杀了?”韩月对这个答案显然早有所料,此时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却是悄然冰冷了下来。

    “不知道。”聂云摇了摇头,无奈道。

    “不知道?”韩月尾音微扬,一双秀眉微微蹙了起来,嗔怪道:“怎么连对面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都带着面具啊...”聂云不甘的解释了一句,沉思了片刻又道:“嗯...他们每人都带着一张生肖兽首的面具,不过我听他们中一人说,他们好像是什么十二...什么来着?”

    我去...之前精力全放在骗那猪头男的身上了,他说的什么,我都没怎么听清啊...聂云默默哀叹。

    “是十二相首。”悦耳的声音自门口悠然传来。

    只见一袭红色袄裙的萧雪步履难得透露出几丝沉稳,缓缓向着床边走来。

    “截杀你的,是十二相首。”萧雪再次用肯定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查出来了?”韩月秀眉轻锁,道:“还有十二相首是什么东西?”

    “这个早就查出来了。”萧雪瞥了眼瘫躺在床上,嘴角轻轻抽搐,好似人畜无害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欣喜与震撼,轻启红唇,缓缓开口道:“之前是害怕告诉月月你,你会太激动,以至于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十二相首是一个于最近十几年才刚刚兴起的,一个杀手组织,顾名思义,就是由十二个人共同组织起来的组织,分别以十二生肖代表,又以辰龙为首,寅虎为副。”

    “且其组织实力强的可怕!根据有限的情报,十二相首辰龙实力未知,寅虎为蜕凡境强者,余者实力皆在最次也在八脉脱胎境,巳蛇、午马、戌狗三人甚至距离蜕凡也仅剩一步之遥。”

    “而这次,袭杀聂云的就有子鼠,申猴,亥猪。”

    萧雪说着,又忍不住瞥了聂云一眼。

    轰!

    一股澎湃气机自韩月体内瞬间爆发出来,其强悍程度,惊的聂云都是为之侧目。

    师姐果然早就冲破督脉了。聂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能找到他们么?”韩月声音微微冷,看向了一旁的红裙身影,她知道萧雪是长公主,甚至能直接调遣部分鱼龙卫。而整个大乾,怕也只有鱼龙卫这样的组织,可以挖掘出这深藏地底,且实力惊人的恐怖组织了吧。

    “...能是能。”萧雪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可能没有那个必要了。”

    “已经被抓住了?”韩月秀眉轻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鱼龙卫的实力所说恐怖,但总还不至于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抽调出一支足以擒拿三名脱胎八脉强者的地步吧?

    “不是。”萧雪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床上那道仿佛人畜无害的身影,微叹道:“子鼠和亥猪都被他杀了,尸体埋在雪里,刚刚被我们的人挖出来,申猴虽然没有留下尸体,不过十二相首专属的猴头面具却是落在原地,我们的人在其周围找到不少骨灰,应该是死了吧。”萧雪红唇对着聂云挪了挪,显然最后一句话是在问他。

    “呃...申猴被我用定身符阴了一下,然后用地火珠把他干掉了,谁知道那玩意儿太猛了,直接把他烧成灰了。”聂云下意识的想挠挠头,却疼的面皮直抽,最后无奈的笑了笑:“这次真是多亏了师姐的灵符了,不然我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韩月微愣,却没有多问其他的战斗细节,只是点了点聂云眉心,点的很轻,生怕弄疼了他,道:“你现在倒是能耐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师弟。”聂云“傲然”,而后嘴角挽出一道弧度,故意谄媚道:“那个师姐啊,你说我的灵符都用完了,你这看看...还有萧雪,你个大户也不能吝啬啊!”

    聂云本想搓搓手掌,想尽可能逗一逗表情有些凝重的师姐和萧雪,不过手臂传来的酸痛与酥麻感,让他一时间难以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只能无奈放弃。

    果然,师姐眉梢虽依旧郁结,不过嘴角却是悄然上扬了一丝,玉手轻挥间,一沓各色灵符便是出现在她掌心,其上浓淡不一的灵气淡淡流转,这么一沓汇聚在一起,将韩月整只玉掌都衬的氤氲起来。

    “呶,我可没这么多,都在这里了啊。”萧雪撇了撇嘴,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笑意,将手中的一沓灵符递给韩月,让她分类归拢在一起。

    聂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嘿嘿,够了够了。”

    “我把灵符放在这里了,到时候别找不到了啊。”韩月伸手取过聂云的储物袋,将手中灵符放入后,道:“还有,定身符我这里暂时也没了,等过几天再给你。”

    “嘿嘿,定身符我这还有几枚,就不用了。”聂云嘿嘿笑了笑,又挪了挪嘴唇,打趣道:“不过师姐,你这定身符好用是好用,就是太容易被躲掉了,不是出其不意的话,水平相同者都很难击中对手啊,你还有没有研究啥其他的上品灵符?”

    这就是定身符的弊端所在了,虽说成功定住别人,能轻易击败同阶,甚至越阶,越数阶击败对手,不过前提是你能击中你的对手...

    “切,还不是因为师姐我没找到其他制作灵符的上好灵材么。”韩月红唇微翘,终是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前段时间总算是又被我找着一种上好的制符材料,过两天给你见识见识!”

    “好诶!”聂云笑道。

    “你啊,就会逗我开心。”韩月摇头笑了笑,她了解师弟,师弟又何尝不了解她呢,只是寥寥几句话,便将她原本愤怒的情绪悉数打碎。

    不过,伤害师弟的人,还是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韩月眉头又是紧锁了起来,转头问道:“小雪,有可能查出是谁指示的相首暗害师弟的么。”

    韩月声音依旧清脆悦耳,不过却是带上了淡淡的冷意,聂云心中微微一叹。这次自己受创这么严重,师姐还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将此事翻篇的。

    “很难。”萧雪也敛去了嘴角的笑意,声音微沉,道:“十二相首所有任务接受与指派,均由辰龙一人沟通,想要知道幕后之人,除非捉到辰龙。”

    说到这里,萧雪忍不住微微一叹。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辰龙的了解,还仅限于‘辰龙’这两个字上...”

    韩月轻疑,道:“那想委托十二相首办事的,又是如何联系到辰龙的?”

    “寅虎与辰龙间有特殊且稳定的联系,应当类似于万里传音符那种东西,而只需找到任意一位相首,便能联系到寅虎,寅虎在将联系方式短暂给他便可。”

    萧雪无奈摇头,接着道:“再加上辰龙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所以对于他的信息,即使是我,也了解不多。”

    “诶。”韩月微叹,眼底虽是寒芒闪烁,却又显得无可奈何。

    “不过能请得起十二相首做事,且一请就是三位,有能力付出这般代价的,就那么些人。”萧雪美眸微眯,眼中寒芒隐现,偏头撇了眼聂云,道:

    “你最近除了钱家,还有没有得罪什么其他人?”

    “开玩笑!我这么老实本分的人会去得罪人?”

    聂云撇嘴,道:“要不是钱家先来招惹咱,我也懒得管他家的破事好吧。”

    “那就奇怪了...”

    “就不能是钱家干的?”

    “钱家最近被我们盯的很紧,按理说不太可能。”

    说到这里,萧雪又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的可能。”

    “好家伙...说了跟没说一样。”

    “还不是你,到哪儿都要出风头。”萧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鬼知道你出风头的时候,有多少人看你不爽,暗戳戳给你来一下。”

    “怪我咯?”聂云总算可以耸了耸肩。

    韩月下意识两指并立,到了聂云脑袋上又轻飘飘的放下,娇嗔道:“还耍宝,赶紧休息。”

    “嘿嘿,还是师姐好,不像某个家伙。”聂云一边说着,一边斜撇了一旁某个红裙身影。

    “你......”白瞎了我为你紧急调用了鱼龙卫,哼!萧雪双颊微鼓,可又不能说。

    好气哦!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二三两往事

    韩月轻轻吹了吹手中洁白调羹,片刻后方才将其放至聂云嘴边,同时红唇轻启:“啊,张嘴。”

    “诶,师姐,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聂云仰头微叹。

    经过这一天不间断的炼化自己体内药力,虽然由于硬挨了几记重锤导致的内伤一时半刻无法痊愈,但起码身上的外伤以及酸痛感却是好了个七七八八,下路行走也不是问题。

    “少废话,张嘴。”韩月撇了撇红唇:“让你享受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不乐意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固然好,那也得看照顾的人是谁啊,以师姐照顾人的手段....聂云嘴角微抽,想到了某些不太美好的童年回忆,不过,瞧着师姐殷切的目光,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当然乐意。”

    唰!

    聂云只是刚刚张口嘴巴,只是刹那,一柄洁白的调羹便迅速塞了进来,直顶聂云咽喉,而后掺杂着血参残块的白色米粥,如洪流一般直直涌入聂云喉管,呛的聂云直翻白眼。

    “咳咳咳,师姐...停...一...停。”

    聂云急忙低下脑袋,剧烈的咳嗽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举着调羹,有些不知所措的师姐,嘴角微抽:“师姐...要不是和你一起从小长到大,我真以为你是想谋杀我....”

    闻言,韩月俏丽白净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悄悄放下调羹,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那你自己来吧....不过一定要喝完!”

    “诶...”心中默默哀叹一声,聂云硬是扬起一抹笑意,道:“真是的,好不容易习惯了师姐照顾人的方式,师姐你现在说不喂就不喂了?”

    说着还张大了嘴巴:“我不管,师姐你要继续喂我!”

    韩月精致的眉梢悄然舒展,却是轻轻的哼了声,重新拾起洁白的调羹,傲娇道:“哼,我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熬!”

    “嗯嗯嗯!”聂云点了点头,双目闭紧,嘴唇微张。

    唰。

    熟悉的质感再次顶到喉间,热流滚滚而下。

    而后聂云便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习惯了...

    在这般暴风吸入之下,白玉碗中的血参粥很快便是流失殆尽,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口中洪流兀的一滞,聂云也随之睁开双眼,惊喜出声:

    “吃完咯!”

    “还没呢。”韩月透亮的眸子撇了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头默默的将一旁的铁锅默默端了过来:“伤的这么重,得把这锅全吃了,好好补一补!”

    “啊....”聂云长叹。

    叮铃铃~

    “师傅!”

    一道悦耳的嗓音伴着一阵急促的银铃儿声忽的响起,仅是刹那的便已然到了门前。

    “师父,你没事吧!”

    沈玲儿焦急的一把推开房门,而后兀的愣住,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大,本隐现晶莹的眼底此时却满是愕然。

    只见一袭素裙的绝美女子,右手持着一柄白玉调羹,精致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乍看恍若仙子临凡尘。而细看过去...却见其左手上捧着一口巨大铁锅。

    这还没完...只见其纤细的右臂挥舞间幻化出阵阵幻影,不断将手中盛满血参白粥的白玉勺抵入床上之人的口中。

    “咳咳咳咳咳。”

    本来都已经适应师姐节奏的聂云被瞬间破功,低头猛呛了起来。

    “咳...咳咳...玲儿,咳咳...你怎么来了。”

    “我...我在炼丹协会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看见你来,就过来找你了啊。”沈玲儿缓缓合起红润的双唇,眼底晶莹又是隐现:“然后一过来,就听小雪姐说你...你出事了,而且...伤得不轻。你...现在怎么样了。”

    “嗨,你小雪姐你还不知道么,就喜欢夸大说辞。”聂云笑着摆了摆手,随意道:“也就是受了点外伤,养两天事儿,哪有伤的不轻,你师父好歹也是个武魁啊。”

    聂云说着,还曲了曲手臂,本想显露一下结实的肌肉线条,却没曾想牵扯到了背部伤口,整张脸瞬间抽搐了一下,却强自镇定道:“呶,我其实很强...”

    “哎呦!”

    聂云话刚说到一半,脑上便迎来了一个爆栗。

    “你强个锤子,被别人打成这样,就嘴巴还是硬的!”韩月缓缓收回玉指,微微搅了搅锅中的血参白粥,道:“赶紧把血参粥喝完再吹牛!”

    聂云挨了一记,瞥了眼一旁捂嘴轻笑的沈玲儿,眼神幽怨,无奈道:“师姐,好歹我也是当师傅的人了,也不给我留点面子啊...”

    “反正玲儿又不是外人。”韩月甩给聂云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再次举了举手中的白玉调羹:“啊~只剩半锅了哦~”

    “哦...”聂云扶额,缓缓张嘴。

    “呜呜呜~”

    一只白玉调羹瞬间抵入喉中,洪流涌过,迅速抽离,而后再次抵入...循环往复。

    经过了最初的愕然,沈玲儿现在也没最初那般震惊了,不过却还是微微咽了口唾沫,红润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小声道:“...师傅,现在我是肯定你是没什么大碍了...”

    “你...喔喔...说啥呢?”聂云翻了翻白眼,有些无奈,不过却也不甚在意,毕竟已经被看见了,且...在玲儿面前出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口中有节奏的洪流忽然一滞,聂云顿时有些疑惑的睁开双眼,他明明记得还剩半锅来着的,难道都喝完了?

    面前的师姐双颊羞红,手臂微僵,聂云瞬间明了。

    自己不在意,不代表师姐也不在意...

    只见其不断挥舞的玉臂微微一僵,白玉般的脸颊上悄然染上一抹红晕。

    糟了...忘记玲儿还在这里了,我是不是太粗鲁了,连小雪都没见着过我这样....啊~...丢死人啦!

    “咳咳咳。”韩月强自镇定的轻咳了两声,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调羹,转头轻轻笑了笑,道:“嗯...玲儿你能先来帮我一下照顾一下师弟么,我...嗯,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

    沈玲儿先是愣了愣,而后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嗯,好啊,月月姐先去忙吧,师傅这里我来照顾就好了。”

    “记得一定要让他喝完哦!”

    而后一阵香风飘过,韩月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嗅了嗅师姐残留着的幽香,聂云无奈的叹了叹,又莫名的笑了笑:“...师姐在我面前咋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见着踱步走到自己身前,准备拿起调羹的玲儿,聂云微笑着摇了摇头,在他之前便将调羹拿起:“玲儿,你坐,我自己来就行了。”

    “哼,不行!”沈玲儿却是红唇轻撅,摇了摇头,而后一把抓过了聂云手中的白玉调羹,盛起锅中的血参白粥轻轻吹了吹,而后将之递在聂云嘴边,道:“啊~”

    “我又不是小孩儿,你们怎么啊~个什么劲儿...”聂云无奈地撇了撇嘴,眼神怅然,分明我才是师傅啊...

    “啊~一下嘛。”沈玲儿笑着又将手中的调羹向聂云嘴边推了推,又娇声道了句:“师傅~”

    “诶。”聂云轻轻的叹了口气,认命般的闭上了眼,张开了嘴。

    以自己徒儿这般家境,照顾人的手段...希望不要比师姐的还差。

    口中调羹轻轻放入口中,不冷不烫的白粥缓缓流入口中,令聂云喉结不自觉轻滚,咽下,一口又一口...

    聂云忍不住睁眼,看向身前动作轻柔,神情温和的绿色身影。

    “想不到玲儿这么会照顾人。”聂云眼底露出一丝讶异,笑道。

    “玲儿还怕太久没照顾人,生疏了呢。”沈玲儿嘴角微微勾起,动作愈加柔和了起来。

    “哦?”聂云轻疑出声,对于自己这个徒弟的成长经历,他还真没什么了解。

    爷爷是炼丹长老,父亲是蜕凡境大佬,家底殷实,更是不缺丫鬟侍从,还需要亲自照顾别人么。

    “我娘以前身体不好,那时候我还不在爷爷家里,所以一直都是由我照顾的。”沈玲儿笑了笑,声音轻柔:

    “你也知道的啦,我爷爷那时候一直想要我爹学炼丹来着的,可我爹又死活不乐意,最后就离家出走了,然后这一走就是将近十年。”

    聂云眸露恍然,怪不得当初的沈丹长老如此无奈,导致面对沈玲儿的时候,也只敢想办法潜移默化的让她喜欢上炼丹,不敢过分相逼。

    “然后呢,我爹就出门当了一位散修,在一次探险的时候救了我娘,再然后就理所当然的两情相悦了。”手中的调羹再次放入聂云口中,微微叹了叹,接着道:“我娘是那时候是当地的望族家小姐,本就不能随意嫁给一介散修,更何况那时候我娘还有娃娃亲在身了。”

    “我爹那时候又憨,爷爷是炼丹协会长老的事情,连娘都没告诉,因此娘就真以为他只是个散修,然后就和他私奔了。”

    “诶,以沈丹长老的地位,向地方望族提亲的话,的确不至于闹到私奔的地步。”聂云缓缓摇了摇头,凭炼丹师长老的地位,别说只是一桩娃娃亲了,就是真的定亲了,只要情理中任意占了一项,也照样能给你退咯。

    “啊~”沈玲儿递过白玉勺子,而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对啊,不然我怎么说他憨呢?要是爷爷知道的话,肯定第二天就跑过来提亲了,搞得后来我娘知道后气的好几天没有搭理他。”

    “沈鼎大哥这事儿的确没做漂亮,害的你们娘儿俩吃了不少苦吧。”聂云喉结轻滚,叹了叹,一个女孩子谁不希望被三书六聘,八抬大轿的娶回去啊,若是没条件也就罢了...可你这明明有条件还藏着掖着...女孩儿不生气才怪咯。

    “嘿嘿,这倒没有,爹爹离家出走的时候卷走了不少好东西,因此生活过的倒也不错,很快就有了我。”沈玲儿说着说着,一对漂亮的杏眼悄然弯成了一道月牙儿:“那时候,爹爹上午练练功,下午去山上打打猎,有时候还会带我一起去呢,娘的身体那时候也还不错,有些时候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去呢。”

    “不过后来娘的身体就开始变差了。”沈玲儿语气悄然变得有些低沉了起来:“大夫说,这不是病,这是虚,只能拿药吊着,爹就开始漫山遍野的寻找珍惜灵药,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照顾娘的。”

    “诶...”玲儿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当年她才不过六七岁...自己当初遇到师父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这个年纪吧...那般无助的年纪,那种无力感,聂云可是深有体会...

    不知不觉就间,半锅血参粥已经喝完,聂云怜惜的抹掉玲儿白皙脸颊上的一缕晶莹,微微叹了叹。

    “你娘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嗯...”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温热,沈玲儿微微点了点头,话语呢喃,弱不可闻。

    “一定会的..”

第一百四十四 朕之功永未毕!

    堂堂武之一道青魁于京都内城遇刺的消息哪怕是鱼龙卫有心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加之鱼龙卫根本没有隐瞒的想法,因此只是第二天,便有消息灵通者获知了此等消息。

    翌日,上朝的路上。

    三三两两的官员走在一起,小声交谈着近日见闻,政策。

    “你听说了么,前日夜里,京都内城永和街那边发生一起袭杀案件。”一身着绿色官服的五品刑部郎中悄悄对着一旁光禄寺少卿道。

    光禄寺少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道:“谁敢在京都内城进行行刺?抓住没有?”

    京都内城有人遇刺,令他本能的感到些许不安,毕竟他家同样住在内城,甚至离脚下这座紫禁城比那永和街还要远一点,若是那里都能遇到刺杀...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一天,也有可能遇到刺杀?

    “这倒不是很清楚,那案子被鱼龙卫接手了。”刑部郎中微微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前天夜里的那场袭杀,起码有三名以上的八脉境强者参与!”

    “什么!”光禄寺少卿语气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骇然:“他们想袭杀谁???”

    要知道,八脉境武修,若是从军,哪怕只是混,都能随便上个四五品的武职,若是投靠一方,更是一辈子锦衣玉食,而若是不不想被束缚,其甚至有资格自立门户,建立个小一点的门派,广收门徒,成师作祖了!

    而这样的人物,还是同时数位去袭杀一人....袭杀的莫不是哪位王公贵族不成!

    刑部郎中环视了一眼左右,低声道:“呵呵,袭杀的,是当今前几天圣上刚刚评选出来的,武道青魁之一,聂云。”

    “那位最年轻的炼丹师长老?”光禄寺少卿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名字他这两天听到的次数可着实不算少,不过却是从未见过。

    “还能有谁?”刑部郎中耸了耸肩,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惜了啊。”

    光禄寺少卿微微一叹,他虽从未见过聂云,但料想也是一位才华横溢,英姿勃发的年轻人,加之听说其成名后几乎拒绝了一切宴邀,依旧低调的往来于炼丹协会,导致他对这位从未见过的年轻人还是比较欣赏的,如今却是...

    “可惜啥,人家又没死。”刑部侍郎笑了笑:“听说是重伤,具体怎么样不太清楚,不过昨天晚上,他没去炼丹协会就对了。”

    “哦?没死?”光禄寺少卿眉头微微一松,点了点头道:“才华横溢者果真是有大气运庇护。”

    不该说不愧是武道青魁么...刑部侍郎微微撇了撇嘴角,不过却也没在意,而是接着笑道:“还有六皇子宴会上的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六皇子举办的宴会?”光禄寺少卿摇了摇头:“我儿子过完年才刚刚十岁,六皇子怎么可能会邀请他。”

    “呵呵,我儿子倒是刚刚年满十六,受邀参加了。”刑部侍郎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那六皇子也倒是能耐,能把聂云给邀请过去,不过我估计他没想到,钱家来的竟然是那个武疯子,更没想到那个武疯子竟然以来,便直接便向聂云发起了挑战,最后还被狠狠揍了一顿。”

    刑部侍郎说着还挤了挤眉梢,就差明示了。

    “嗯?”光禄寺少卿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迟疑道:“那个武疯子挑战人没什么稀奇的吧,虽说后来被揍了,但也不至于...”

    光禄寺少卿话没说完,但刑部侍郎却是明白。

    “嘿嘿,若仅是这样,强行将这两件事情连接起来自然不太合理,但...”刑部侍郎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圈左右,附到光禄寺少卿的耳边,道:“那钱家武疯子打到疯魔时,曾说钱家找聂云复仇什么的...”

    “这话可不能乱讲啊!”光禄寺少卿身子几乎是瞬间颤了颤,声音也不自觉的略微响亮了起来,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赶忙压低了声音:“你说的这个靠谱么...这话乱说可是要出事的,出大事!”

    别说聂云是陛下刚刚亲封的青魁了,光是炼丹师协会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一位敢暗害他们协会长老的人!

    “呵呵,这还能有假,六皇子宴会上百来号人,还能人人都听岔了?”刑部侍郎微微摇了摇头,眼神莫名:“原本我也以为可能是那个武疯子被打上头时,说的什么胡话,要报仇啥的,这么一看,啧啧啧。”

    “那钱大夫,应当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吧...”光禄寺少卿不自觉咽了口吞没,微不可查的瞥了眼走在几乎是最前头的红袍身影,却发现不少目的一致的目光。

    “谁知道呢。”刑部侍郎耸了耸肩,再次压低了嗓音:“也许另有其人呢...”

    另有其人...光禄寺少卿目光更加复杂了起来,能有实力,调用数名八脉武修的势力,在京都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若是另有其人的话,那怕是更加复杂了...

    两人细语间,不觉已是穿过隆长的丹壁,来到了威严雄壮的金銮殿前,微微肃了肃神色,直了直腰杆,大步迈进,站到了一处稍后些的位置。

    不过多时,便有一阵略显尖锐的嗓音响起。

    “陛下驾到!”

    在众人的齐身下跪,山呼“万岁”声中,一道身着金黄龙袍,头戴流苏冠冕的英武身影自幕帘后缓缓走出,高坐中央龙椅,声音沉稳,威严。

    “众爱卿平身。”

    随着众人陆续站起,尖锐嗓音便再次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紫袍司农站出队列,躬身道:

    “启禀陛下,我大乾今年春种储备比往年足足高出了五成,并且在现有耕种面积下,已然能确保每三亩耕地便有一头耕牛,臣以为趁着春耕未来之际,陛下当下旨鼓励开荒。”

    “陛下,臣以为不妥!”同样身着紫袍的户部尚书站出队列反驳道:“开荒开荒,这几年每年都在开荒,事实上我大乾人口相对耕种面积来已经显得不足了,再开下去恐怕得叫边军过来种地了!臣以为,此时应当先行鼓励生育,多生有奖,并且将结婚年龄适当向前调整一到二年,以增加人口,并且各地政府兴办私塾,普及教化,尤其是爱国教育!”

    “胡说!就是因为我大乾自开国以来,人口已然逐年递长,这两年人口更是暴增到六万万,古来未有,所以我才会这么急迫着想要开荒!”紫衣司农眉头紧皱,指着户部尚书鼻头喝道。

    “我大乾幅员辽阔,且在不断北伐残越的过程中还在来年扩大,就算再来六万万也不多!”户部尚书寸步不让,道:“我们应当先行扩充人口,而后逐渐向北迁移,只有生活着我大乾子民的土地,才是我大乾真正的土地!”

    “笑话!”紫衣司农嗤笑道:“再多六万万,你说的轻巧,到时候没地大家一起饿肚子??”

    “你才是笑话!六万万劳动力用好了,别说残越了,再打一个大乾来都不是问题!”户部尚书说的脸庞胀红,唾沫横飞,似乎已经看到了大乾威加海内,屹立世界绝巅的盛况。

    “哈!我看怕是六万万饥民暴动才对!”司农喝道。

    “你放...”户部尚书刚欲开口,便被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

    “行了行了。”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微微摆了摆手,声音威严,却没责罚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你们一个想开荒,一个想鼓励增加人口,而这之间冲突不大,朕觉得可以同时执行。”

    户部尚书微微呼了两口气,方才再次平静了下来,躬了躬身,道:“陛下,虽是并无冲突,但...国库有限啊。”

    鼓励生育的钱哪来?鼓励开荒的钱哪来,不都得国库里拿么,而这两年虽然国库收入日益增多,但是花销同样在不断增大,不仅是司农要求开荒,户部提议鼓励生育,兵部请求增军,就连礼部也跑来凑热闹,说要陛下办一场封禅大典...

    虽然他们也觉得,仅凭陛下驱除鞑虏,重铸乾坤的莫大功绩,封个禅便是戳戳有余的了,再加上这史无前例的元初盛世,不封个禅都说不过去了,他们甚至都做好放弃或者后延一些计划的准备,给礼部腾点银子办这么一场封禅了,不过当礼部上奏时,却是被陛下给驳回了。

    众人起初皆以为不过是陛下三清三辞之举,因此也就没在意,依旧超常上奏,而后理所当然的被驳,第三次礼部尚书更是直接搞了一出百官联名请求陛下封禅的奏折递了上去,想着这钟排场,陛下总该顺理成章的答应了吧。

    结果奏本再次被驳回了,而上面的朱字批注却让他们毕生难忘:

    “朕之功未毕,汝之功未毕,国之功亦未毕;朕之功永未毕,汝之功永未毕,国之功亦永未毕!”

    有前朝的大儒听闻此事,更是含泪喟叹:“大越之功已毕,大乾之功永未毕,大乾...当兴!”

    亦有当朝大儒闻言,哈哈大笑道:“陛下此举,是绝了后世帝王封禅之念咯!”

    自此之后,封禅之事,再无人配提!

    “国库有限?”皇帝陛下轻轻摇了摇头,道:“如今的大乾与以前不同了,人民富足,不存在多生一两个孩子就会吃不起饭食的情况,所以不一定非要通过钱粮来鼓励子民们多生,比如生满三胎,可以适当的增加其子女乡试分数等,具体措施的回头你可以和礼部尚书商量。”

    “至于开荒,那就更容易了,谁开的荒地,便享有此地所有权,嗯...这个所有权可以增加一定的年份限制,同时不允许买卖、兼并等,具体措施就要司农和你户部去衡量一下了。”

    司农与户部尚书相视皆是一愣,而后面上露出些许羞愧。

    陛下总能站在最全面的角度思考问题,并给予他们方向...

    “吾皇圣明!”

    望着逐渐平息下来的朝堂,皇帝陛下挥了挥手,缓缓开口,道:“若已无事,便就此退朝吧。”

    “陛下,臣有一奏。”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来自残越?

    “陛下,臣有一奏。”

    先前默然立于朝堂前排,宛若一尊塑像的卢炳志突然侧踏一步,朗声道。

    “前夜亥时,京都内城永和街处发生一场刺杀事件。”

    卢炳志微微顿了顿,无视周遭群臣们惊讶的目光,接着道:“刺杀者为三名脱胎八脉武修,遇刺者乃当今炼丹一道青魁——聂云。”

    “根据鱼龙卫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聂云青魁虽重伤,但已然脱离生命,三位八脉武修刺客...悉数被聂云青魁所斩。”

    随着卢炳志话音落下,本已逐渐寂静的朝堂,再次响起细碎话语。

    “什么?居然都是他杀的?他不是炼丹一道的青魁么?”

    “听闻他今年不过十七!”

    众人惊骇间,一时竟是忘记了事情的主题本是刺杀...全部被聂云一人独斩三位八脉武修的事给惊住了,直到卢炳志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才恍然回神。

    “堂堂陛下亲封的武道青魁、炼丹师协会长老,在京都,还是内城遭遇行刺,臣以为京兆尹要对此负主要责任!”卢炳志拱了拱手,接着又道“同时京都安全问题不容小觑,臣请求彻查此事!免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陛下...”

    一袭紫袍的京兆尹慌忙出列,不过才刚刚开口便被陛下威严的声音所打断。

    “此事冯卿虽有责任,不过其统领整个京都的安全,想要处处都能防住三位八脉武修也不现实。”皇帝陛下挥了挥手,语气淡淡,却让一袭紫袍的京兆尹如蒙大赦。

    “陛下英明!”

    “但既然有人敢在京都行刺...卢卿,此事便交由你彻查,冯卿你全力辅佐鱼龙卫调查。”皇帝陛下眸中精光隐现,有种说不出的摄人之感,道:“务必将其身后之人揪出来!”

    “臣遵旨!”

    “那便退朝吧。”皇帝陛下悠悠起身,于山呼“万岁”声中渐渐隐没于众人视线。

    退朝的路上,刑部侍郎再次与与他同时入朝为官的光禄寺少卿走在了一起,小声议论道:“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光禄寺少卿眉头轻锁,摇了摇头:“陛下的心思...难以捉摸,不过我感觉陛下好像是在提醒,亦或者敲打某些人的模样。”

    在场的都是人精,不用多想也知道,所谓京都刺杀案件之事,陛下自然早就知道,卢炳志表面是在禀告陛下,实际是在告诉他们。

    而卢炳志这条御下忠犬告诉他们,就是陛下在告诉他们。

    “嘶嘶嘶...你说这会不会是陛下在敲打钱家?”刑部侍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早朝,钱大夫似乎全程未发一言!”

    “慎言!”光禄寺少卿低低喝了一句,环视了四周后,道:“各人自扫门前雪,我们这种小虾米,不被卷进去,便是万幸。”

    “话是这么说不过...”

    ......

    京都各地因聂云刺杀一事暗潮涌动,不过身为事件主角的聂云对此却是浑然不觉,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然在京都的,或者说大乾的上层传的沸沸扬扬。

    以一己之力,搏杀三名脱胎八脉武修,这般战绩,令他们骇然,导致已经有不少人称聂云为“真正的武道青魁”,而不是所谓炼丹一道的青魁。

    同时亦有不少显贵想要趁此机会,前去拜访聂云,结个善缘,不过任凭他们如何打听,都未曾打听出这位“武道青魁”的真正住址,只是隐隐听闻住在“萧府”...可京都萧府何其之多,他们可没那个胆子一个个去试...

    沈鼎与沈丹长老原本倒想通过沈玲儿的关系,前来探访,不过聂云住在长公主府中的消息...嗯...最好还是不要被别人知晓的好,因此沈玲儿便“代师”谢绝了她爹和她爷爷的好意。

    这也就导致此时的聂云现在还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每天悠然的躺在床上,享受着师姐逐步变得“不那么”粗暴的投喂...

    不觉已是数日。

    聂云苦着脸,张开了嘴,待得口中调羹抽离时,无奈道:“诶,师姐,我这都几天了,内伤都快好的差不多了,你还不让我出去走走啊。”

    “那不还没完全好么。”韩月瞥了瞥嘴,再次递过手中的调羹:“来,啊~”

    “啊~呜呜。”聂云下意识张口,随即又无奈道:“那最起码,吃饭这种事情,我能自己来吧。”

    “不,你不行。”韩月翻了翻白眼。

    她好不容易喂人喂出点经验来,怎么能叫她就这么放过师弟。虽说吧,她估计以后也不太可能这么喂别人,不过师弟以后要是再来这么一出...呸呸呸,反正技多不压身么!

    “诶...”聂云长叹,感觉自己在回学院之前,怕是都“不能”自己吃饭了...

    忽然一声嘎吱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略显兴奋的声音。

    “月月,月月,小云子刺杀之事的幕后黑手听说被逮出来了。”萧雪一把推开房门,见着眼前这略显粗暴的喂饭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了,自顾自道。

    “嗯?”韩月手中动作突然一顿,黛眉悄然蹙紧,悦耳的声音中罕见的透出丝丝寒意:“是谁?”

    “从三品太常卿,何茂。”萧雪顿了顿,又道:“不过在鱼龙卫准备前去抓捕之时,何茂已点燃家宅,带着一家老小自尽了。”

    “怪不得刚刚听着外面那么乱。”聂云撇了撇嘴,道:“自杀还要连累别人。”

    “呵呵,何茂刺杀你的事情一旦暴露,男丁发配流放,女眷充当官妓都是最好的情况了,倒不如一死了之。”萧雪翻了翻白眼。

    事实上,一旦出事,带着全家老小殉葬的事情并不罕见。

    一来就如萧雪所说,明知自己所犯之事将连累老小,那倒不如一死了之,二来也是因为,一把大火焚烧所有,少了那么一两具无关紧要的尸体,官府也不可能为此大肆追查,兴许还能保住些许血脉留存。

    “那他有病啊,要来杀我!”聂云寻思着,自己来京都混了这么个月,也不过就混着两个像样点的身份,一个是皇帝亲封的“武道青魁”,另一个就是炼丹师长老,可这两身份...一个是象征性的,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身份,一个又是和你一个太常卿八竿子打不着的炼丹协会身份,怎么就能得罪到你了???

    “而且按理说一位从三品大员,应该没那个家底,去请三位八脉武修出手的吧?”韩月秀眉轻蹙,有些疑惑道。

    按照萧雪先前所说,能请得起三位八脉武修同时出手的,整个京都不过十指之数...而一个从三品,显然算不上那十中之一。

    “他一个从三品太常卿当然没必要刺杀聂云,而且其也不可能有那份财力去请十二相首出手,不过...”萧雪轻轻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一丝愤愤,道:“不过这个家伙竟然是残越的细作!亏我父...大乾待他如此!”

    “那也不对啊...我又没干啥,残越就为了杀我,放弃一个不知道培养了多久的细作?”聂云挠了挠头,显得颇为无奈,这怎么还扯到残越那边去了呢,他到真就希望幕后黑手是钱家,那自己要防范或者报复好歹还有个目标,不像现在一头雾水的,连他到底干了啥,惹的残越不惜放弃一位都爬到从三品的太常卿都要杀他的地步了。

    “呵呵,你是还不知道自己名气?”萧雪斜瞥了聂云一眼,道:“自从陛下公布十二青魁榜单后,虽天下振奋,知晓我大乾盛世各方面皆超越往昔,不过与此相对的,其余十一魁却是皆有争议,唯你一人毫无争议。”

    “再加上官府的推波助澜,你几乎已经成为了大乾年轻一辈的表率,一杆旗帜!而残越想砍了你这面旗帜,打击我大乾,不是理所当然么?”

    “再加上你与钱家有仇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刺杀你,说不得还能引起整个大乾官场的动荡,到时候炼丹师协会也不可能坐视自己长老被刺,无动于衷...”说到这里,连萧雪都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聂云两眼。

    “啧啧啧,这不杀你杀谁啊。”

    “...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聂云面皮轻轻抽搐了两下:“合着我以后出门,还得随身带两保镖?”

    “那倒不至于,他们能在鱼龙卫的眼皮子底下攒出这么点底子已经是极限了,这次请完十二相首过后,起码最近几年都没法做什么其他事情了!”萧雪随意的摆了摆手,对那鱼龙卫一副很是自信的模样:“至于十二相首,你也不用担心,一个杀手组织,不会脑残到去找被刺者报仇的。”

    “不过这次十二相首死三,估计他们也挺肉痛的,想再吸纳三位八脉武修,可不是件简单事情。”

    “切,十二相首的事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过你说那鱼龙卫这么厉害,不还是给残越的家伙混进来了。”聂云撇了撇嘴,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都让别人混到从三品了啊!”

    “去你的!”萧雪红唇高高撅起:“大乾满打满算立国不过二十年,如今三四十岁的国家栋梁,大都经历过残越的统治,虽然大部分对其的统治感到厌恶,不过毕竟人残越在我大乾之前好歹也统治了几百年了,总有几个死忠份子,只要平时不显露,怎么查?”

    “呃...”聂云默然...这似乎还真不太好查...毕竟说到底,整个大乾二十岁以上的,都曾是越朝子民...

    “而鱼龙卫的存在,几乎让的这些‘死忠份子’成为了‘一次性道具’,只要跳出来,几乎必被逮住,要不您来???”

    “呃...”聂云再次默然...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六皇子的善意

    京都,城北,炼丹师协会,甲三号炼丹室内。

    赤红色火焰轻轻跳动,给沈玲儿白净的俏脸染上一层红霞。

    沈玲儿一袭青裙,表情肃穆,玉掌间乳白色气机跳动,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鼎中赤红逐渐膨胀,一点一滴的炙烤着其内那枚淡黄色的雏丹。

    表面凹凸不平的雏丹于赤红内滴溜溜的转着,而后缓缓变得浑圆,无暇...

    噗!

    鼎中赤红骤熄,沈玲儿肃穆的俏脸上悄然勾勒出一抹笑容,啪,玉手轻拍鼎盖,淡黄色丹药便从冰蓝色的药鼎中豁然飞出,在滑过一道淡黄色的弧线后,落入那只白净细嫩的玉手中。

    “师傅,化瘀丹,搞定!”沈玲儿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的丹药,而后自信的将丹药放到聂云眼前,娇声道:“呶,替我查查,哪里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呵呵,你这个妮子,取丹药就取丹药,拍鼎盖的样子跟谁学的?”聂云摇着头,轻笑着接过了这枚淡黄色的丹药,一边打量,一边道。

    “不是跟师傅你学的么?”沈玲儿娇俏的翻了个白眼:“你是现在有火麟戏珠鼎,没必要自己取丹了而已。”

    好像还真是...聂云将丹药放置鼻间的动作徒然一滞,眼底露出一丝尴尬:“咳咳,好的不学!”

    “又无所谓啦。”沈玲儿撇了撇嘴,而后娇笑着抱住了聂云胳膊:“反正等师傅你用上更好的鼎后,这尊火麟戏珠鼎给我,我就不用拍鼎盖啦!”

    “好家伙,冰魔才用了几天,你都已经开始觊觎起为师的火麟戏珠鼎了。”聂云随意的笑着,仔细嗅了嗅手中淡黄色丹药。

    “嘿嘿,不想用上品灵鼎的炼丹师不是好的炼丹师。”沈玲儿随口便是一句歪理。

    “你先把这些基础丹药练好再说吧。”将手中丹药默默塞回玉瓶中,聂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枚化瘀丹,怎么说呢,提炼药材是被我锻炼的没啥毛病了,几乎已经是你的能力极限了,凝丹有一点点小瑕疵但也问题不大,不过你这火候啊...怎么就老差点意思呢?”

    这已经不是聂云第一次提到沈玲儿炼丹火候的问题了,似乎总是着急了点,明明在用地火炙烤个一到两秒,整个丹药的药性就将提升两成之多...

    “知道啦...”沈玲儿脑袋轻点,声音却不见半分悔色,依旧清脆,娇俏:“下次一定注意,教我下一枚丹药吧!”

    “诶...”聂云心中默叹,强行板了板脸:“不行,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都不懂么?等你把这枚化瘀丹吃透了再说,嗯...起码一次性炼出三枚我满意的化瘀丹才行。”

    “啊~~”小嘴一瘪,沈玲儿下意识便挤出一双汪汪泪眼,向着聂云望去。

    嘻嘻,师傅从来都顶不住这一招。

    可谁知聂云却早有准备,双眼已然紧闭,体内气机隆隆运转,开始了修炼...

    “媚眼抛给瞎子看,臭师傅!”沈玲儿愤愤的跺了跺小脚,而后无奈地转头坐回蒲团之上,而随着鼎中赤红升腾,沈玲儿也是瞬间抛去一切杂念,眼底只余那尊冰蓝色的药鼎...

    不知何时悄然睁眼的聂云望着这一幕,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再次闭眼。

    根基之事,马虎不得,若是聂云还能这般贴身照看着玲儿炼丹,那倒也无大碍,日常教导过程中小心纠正便是,可问题是再过几天他便要回大学堂了,与多教玲儿几种基础丹药比起来,夯实她的根基显然更为重要!

    这一次,体内气机真的隆隆运转,开始了修炼。

    原本聂云估摸着等玲儿炼完三枚完美的化瘀丹出来,叫醒他后,天色差不多就暗下来,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结果谁知,只是片刻钟的功夫,聂云便被一阵悦耳的呼喊声叫醒。

    此时还有些懵懂的聂云缓缓睁眼,看着面前那张隐有灰渍的白净脸蛋挠了挠了挠头,暗道了一句修行果真无岁月,只是片刻的功夫,大半天便已然过去,玲儿也都炼完丹了。

    想到这里,聂云脸上懵懂逐渐消散,一缕笑容逐渐浮现:“玲儿啊,把你炼的三枚化瘀丹拿来给我瞅瞅过不过关。”

    “师傅,你想什么啊...这才刚刚一刻钟啊,你就算三枚化瘀丹一起练也来不及啊!”沈玲儿白皙精致的脸蛋微微抽搐了两下,将一只细嫩的手附在了聂云额间,口中喃喃:“不会上次的伤还没好吧...”

    “啥...那你叫我干啥...”聂云拍开玲儿小手,满脸问号。

    怪不得自己感觉不过过了片刻的功夫,原来是真的只过了片刻的功夫啊...

    完了完了,这耳朵有隐疾...不过以师傅的炼丹术,应该问题不大!沈玲儿眉头微蹙,附道聂云耳边,微微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道:“有,人,找,你!”

    我擦,聂云几乎是瞬间被吓的一个激灵,浑身一颤后,赶忙掏了掏耳朵:“你想噬师啊!”

    “师傅,你的耳朵没问题啊?”一双透亮的眼睛眨了眨,显得沈玲儿格外无辜...这次是真的无辜,她真的以为聂云在那场刺杀的激烈碰撞中被伤到了耳膜,导致听力出现了一点点问题。

    “什么?”聂云一时只见玲儿红唇微张,可耳边嗡嗡作响。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听力间歇性出问题恐怕不知是耳膜的问题了。沈玲儿微微一叹,就欲附耳上前,吓得聂云双手直摆。

    “别别别别!我...为师听力一点问题都没有,刚刚只是一时被你震了一下,才没听清。”

    “真的么?”沈玲儿皱着眉头,故意压低了嗓子道。

    “当然是真的。”聂云无奈的轻敲了一下沈玲儿脑袋:“我对人体的研究,可比你深的多了,有什么问题还能被你发现不成!”

    “这不医者不自医么...”沈玲儿深感怀疑的再次上下打量了聂云一眼,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目光,红润的嘴唇挪了挪石壁:“呶,有人找!”

    “晓得了。”聂云再次掏了掏耳朵,又拍了拍,这才转身走向石门:“你接着凝丹吧,记得注意火候!”

    “你可不能又抛下我偷偷去玩啊!”

    ......

    石门“悄然”开启,望着其后显露出来的英武男子,聂云愕然,而后无奈地拱了拱手:“六皇子殿下再次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诶,没什么。”一袭玄色炼丹长袍的六皇子摇头笑了笑:“只是不久前听闻聂云长老遇刺,心中焦急万分,想要略尽绵薄,却又不知聂云长老住处...如今听闻聂云长老安然无恙,甚至已有闲暇炼丹,心中甚喜,特前来拜会。”

    “谢...谢谢?”聂云剑眉高低挑起,自己应该是要道句谢的吧...

    “我这礼物还没送呢,聂云长老这声谢道的可就让我有点汗颜了。”六皇子笑着摇了摇头,手中流光闪动:“原本寻思送聂云长老几枚在下亲手炼制的疗伤丹药来着,但一想又觉班门弄斧,到还不如直接送些药材给长老呢。”

    药材不少,放在六皇子手上几乎将其双手撑满,质量也不算低,大都是中下品灵丹的主材,不过这么多药材加起来,虽不比临枫秘参,却也所差不远了。

    “呵呵,府中临枫秘参上次都送给长老了,因此只能靠量了,聂云长老可千万不要嫌弃啊。”六皇子轻笑着将其递向了聂云。

    聂云愕然,上次收了一味临枫秘参就被他忽悠去参加了个宴会,这次又来?

    “六皇子殿下客气了,不过心意到了即可,这些玩意儿,还是收回去吧。”

    聂云摆了摆手,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又被拖去,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活动。

    并且上次就因为参加了那什么鬼宴会,害得自己被玲儿师姐她们“折磨”了一整天...

    嗯,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被这个家伙拿点药材忽悠了。

    “好歹说我也是个皇子,东西送出来了,岂有收回的道理。”六皇子笑容依旧,声音和煦:“莫不是聂云长老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儿?”

    怎么这么不识趣呢...聂云心中微叹,摊了摊手,无奈道:“是因为这玩意儿太贵重了,收了不合适。”

    “诶,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聂云长老就当给我个面子可好?”六皇子笑着摇了摇头,将手头的药材往聂云怀里挤了挤。

    ...我靠,现在送东西还能硬送的啊!聂云眉间不禁闪过几条黑线,和六皇子打了半天太极,终是忍不住道:

    “我看附近也没人,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这两天要教小徒炼丹,没空参加什么活动,再者过几天我就回大学堂了,你送我这些没用啊...”

    呼....随着六皇子的愕然,周旋了半天的太极圆弧忽然一滞,聂云微微吐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

    “那在下便继续回去教小徒炼丹了。”聂云微微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道。

    “聂云长老怕是对我什么误会才对。”回过神来的六皇子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微沉,有些无奈道:

    “我回京也一个月多了,乘着年关以及琼华宴前后,该结交的人,该办的宴会也都差不多了,起码最近几个月不会弄这些了。”

    “呃...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我是真的不能要。”聂云愣了愣,但还是坚定的回绝了。

    拿别人的,终究要还的,尤其是这种不算熟悉,在功利场上认识的人。

    以前对此认识不够深刻,如今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样的错误。

    六皇子抬头看了眼一脸认真的聂云,确定其真不是再玩欲拒还迎那一套后,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又从怀中随意跳出一两味来,道:“诶,行吧,但总得拿上两株意思意思吧。”

    “这自然无妨。”聂云点头轻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制符的破规矩

    从三品太常卿,何茂是残越细作!

    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位爬到从三品,已经可以被称作大员的太常卿,其门生,朋党,说是遍布了小半个朝堂也不夸张!而这位太常卿是细作,那他的这些门生与朋党呢?

    整个朝堂一时间几乎人心惶惶,那些与何茂牵扯不到什么关系的朝臣们倒还好,只是默默与何茂的门生与朋党们保持距离。

    可那些何茂的门生与朋党们就没这么好运了,一方面他们也忌惮怀疑何茂其余的门生与朋党们会不会真的还有残越细作,因此也不敢互相报团取暖,而那些与何茂没什么关系的,则本能的排斥他们,导致他们现在虽然人多,却个个孤军奋战...

    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没法证明自己不是残越细作...这也就导致了,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是连夜就往紫禁城里发了“请罪奏折”,大意就是自己遇人不淑,没有看出何茂狼子野心云云...同时当场便写了几遍痛斥何茂的叛国通敌的文章,一副与其不死不休,誓要将其钉在耻辱架上的模样。

    而就当雪花般的折子飞入宫内,所有人都以为第二日早朝陛下怎么说也会给这些人一个说法之时,陛下却出人意料的对此事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仿佛那飞入宫内的折子根本不存在,只是针对何茂是细作的事象征性的处罚了其一批同僚,且都只是轻飘飘的罚俸一月。

    这一处罚不仅让的何茂同僚几人愕然,整个朝堂皆是一片愕然。

    原本都做好被贬边荒城市开荒的准备了,结果竟然只是轻飘飘的罚俸一月?这几乎让何茂同僚几人喜出望外!别说罚俸一月了,就算是一年,只要能消这灾,那就是值了!

    而就当所有人以为陛下可能是怕此时牵扯过大,选择冷处理之时,陛下居然又将矛头指向了本该于此事毫不相关的钱万里,钱大夫身上。

    斥其身为御史大夫,没能做好检查百官的职责,竟让一细作晋升到从三品之高!

    而后一口气罚了钱大夫一年俸禄,同时削去其国公爵位!

    整个朝堂瞬间一片寂然。

    所有人都震惊了,面对皇帝陛下如此无理的一手,一时尽皆哑然,不敢轻易出声发表看法。

    在这样的寂静中,那红袍身影微微跨步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所有人都瞬间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位钱大夫的辩解之时,耳边却只传来重重的叩首身以及一道沉稳的谢罪声。

    退朝的路上,所有人皆感到丝丝茫然与晕眩。

    尤其是何茂的门生以及朋党们,就好像原本应该向他们打来的大棒只是轻轻落下,而后又转头狠狠砸一旁的“无辜”者,而被打者竟然也没丝毫反应,只是默默认下...

    ......

    朝堂上暗流涌动,而朝堂外却是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依旧安静且平和。

    长公主府内。

    “用的着这么开心么。”韩月望着满脸笑意,且几乎已经持续了快要一个钟头的聂云,不住的撇了撇红唇。

    不就是关心师弟太过了点,直到现在才让他下床么...不对!自己又没有非人到不许师弟上厕所,这么能叫现在才让他下床呢,这是合理的,善意的,意见!

    嗯,就是这样!

    “晤...这就是自由的气息!”聂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酥麻感,几乎忍不住快要蹦起来。

    天知道聂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原本寻思着,凭他的炼丹长老的丹药储备,这点伤势,最多也就躺个两天吧...结果在师姐的善意下,这一趟,就是将近一个礼拜...

    终于啊...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躺在床上修炼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韩月红唇忍不住撅起,声音清脆,道:“怎么,是我限制你的自由了么?”

    “嘿嘿嘿,那怎么会呢?”聂云炉火纯青的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按了按韩月的肩膀,将之按坐到院中石凳上,轻轻揉捏了起来,同时愤愤道:“是可恶的伤痛限制我的自由!也害的师姐辛苦了这么多天。”

    “哼,就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哄我开心。”韩月傲娇的将雪白的俏脸转至一边,诱人的红唇却是悄悄勾起一丝弧度。

    “话可不能乱说。”聂云站在韩月背后,俯下头便望见师姐白净俏脸上那丝悄然弯起的弧度,脸上的谄媚笑意不知何时变得温柔起来,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愈加柔和。

    “师姐这两天是真的辛苦了。”

    聂云话声很轻,却很真诚,也很温柔。

    在他伤势最为严重的两天,因为炼化体内药性的缘故,几乎成天处于半昏迷状态,可他却一直感受的到,自己面颊上那双略显冰凉与细嫩的小手,以及那时不时覆上额间的湿润毛巾。

    那两天里,韩月几乎就没怎么睡过,更是就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韩月微微愣了愣,而后突然抬起头,对上了聂云温柔的眸子。

    迎着那温柔的目光,韩月忽然伸出一只玉臂向上,使劲揉了揉聂云的脑袋,笑道:“傻师弟,师姐我脱胎七脉了,辛苦个啥劲儿啊。”

    笑声清脆悦耳,悠悠飘荡。

    聂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笑了笑:“总之,今天就让师弟我来给你好好按摩一下吧。”

    “哼哼,总算没白疼你。”韩月斜撇了眼聂云,红唇微勾:“再往中间点。”

    “嗯,力气再大点。”

    “嘶~谁让你这么大力的!”

    ......

    “月月,月月。”

    一道柔媚的嗓音忽的响起,紧接着便是院门被快速推开的嘎吱声。

    “小雪,你来啦?”不用回头,韩月都知道是萧雪过来了。

    “嘻嘻,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来了。”萧雪笑了笑,而后走到韩月边,瞅了瞅其略显惬意的表情,回头道:“哟,小云子,看不出来嘛,还有这手艺,回头给本小姐也按按。”

    “好啊!回头给你按按。”聂云笑着点了点头。

    萧雪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和师姐差不多,都是惫懒的性子,但这两天却成天早出晚归的,虽然她没有说,但是聂云也知道,这是在为他打听、调查十二相首以及幕后黑手之事。

    他都看在眼底,却不必多说。

    “嘻嘻,算你懂事。”萧雪踮起脚,笑着拍了拍聂云的脑袋,选择性无视聂云愤懑的目光,又偏过头,掏出一枚玉瓶在韩月烟枪晃了晃:“月月,你的幻灵轻砂到了哦!”

    “嗯?”韩月双眼微微一亮,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了那枚玉瓶,撇了撇瓶身内透明的砂状物体,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哟,啥玩意儿?师姐你这么激动。”聂云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嘴。

    “我前两天不是说准备到另一种上品灵符的材料么,就是这玩意儿了。”韩月晃了晃手中的玉瓶,脸上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至于是什么上品灵符,嘿嘿,过会儿再告诉你!”

    “咋,月月你要现在就开始作么。”萧雪嘻嘻笑了笑:“你要去制符,刚好让小云子给我按按。”

    “嗯!让师弟给你按按吧,这两天你也蛮累的。”韩月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笑着站起身,身上传来的酥麻感令他不禁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嗯嗯嗯。”萧雪一边点着头,一边蹦蹦跳跳的坐到了石凳上,毫不客气的指了指自己的香肩,傲娇道:“小云子好好按,给本小姐按舒服了有赏!”

    “得嘞!”聂云笑了笑,随手服下一枚回气丹,指尖乳白色气机涌现,轻轻覆上了萧雪平滑的香肩。

    “嗯~”

    随着聂云指尖细微气机跳动,涌入肩头细微穴脉,令萧雪这两天来一直微蹙的眉头悄然舒展,其间一缕疲色也缓缓消散,脸上也不自禁露出一抹舒服的笑意。

    “咋样,我这水平,能有赏么?”聂云微微笑了笑。

    萧雪舒服的半阖上了眸子,却还是傲娇的道了句:“嗯...还差点意思。”

    “那我就先去制符了,到时候给小师弟见识见识!”韩月望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道。

    “别介,直接在这里制好了,也让师弟我也见识见识师姐制符时的英姿呗。”聂云抬起头笑道:“反正制符有又不像炼丹,需要场地限制,就在这制么。”

    话说自己还没见过师姐制符时候的模样呢。

    “呃...”韩月微愣,要在师弟面前制符,这琼华宴赢来的天元笔不就暴露了...她那只下品灵笔,早就被她暂时放到了萧雪的‘小仓库’中,打算回家的时候将其带走,好好收藏来着。

    而她可还没自信到能用基础符笔,画出一枚完全没有陌生的上品灵符出来。

    “怎么,师姐是没把握么?”聂云望着韩月微愣的模样,微微一笑,好似漫不经心道。

    “我会没把握?开玩笑!”

    果然,韩月的声音几乎是瞬间上扬,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撇了撇一旁状似无辜,老实捏肩的聂云,忍不住撅了撅红唇,思绪急转间微微叹了叹,道:

    “不是我没把握,是这张灵符特殊,制作过程中不能被阳光直射,屋子里又太小,施展不开。”

    “哟?这么特殊?不过不要紧!”聂云笑了笑,右手挥了挥,一阵流光闪过,空旷的院子里顿时出现了一座座屏风纱布:“呶,师姐当初买了留在我储物袋里的,现在刚好用的上。”

    “...”韩月嘴角微微抽了抽,自己当初到底有多闲,才会连这些东西都买,搞得现在自己居然连借口都没了...

    “诶,小云子你真是个土包子,你不会不知道越是高级的灵符就越是敏感吧,月月炼的这枚...又不是定身符,我只能告诉你它对外界光线要求很严格就对了!哪是这随便几块普通屏风就能解决的。”萧雪抬起头斜视了聂云一眼,轻蔑之意溢于言表,而后又随手甩出几道纯白晶莹,反射着淡淡流光的白色轻纱道:“用这个还差不多。”

    聂云愕然,韩月亦愕然。

    “不过这种轻纱很珍惜,只有这么点,你要硬要月月现场炼的话,恐怕我们也只能隔着轻纱看了。”萧雪悄悄眨了眨右眼,无奈道。

    “诶,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韩月恍然,轻轻接过流光轻纱,嘴角却是微微抽了抽,啥呀,这不就是锦衣纺最新推出的纯白绸缎么...也就欺负师弟不识货了...

    暗暗吐槽了一下制符破规矩真多,哪像炼丹,只要有火就完事了...却也只能耸了耸肩无奈道:

    “那行吧...隔着一层纱而已,无所谓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那么清做什么

    纯白绸缎内。

    韩月默默掏出掏出一块纯白色的砚台,再加入了一堆流光溢彩的材料后,缓缓掏出了那枚玉瓶,小心翼翼的向着纯白砚台内加入了几粒透明轻纱后,便将其迅速收起,轻轻搅了搅,直至其内闪着各色光泽的液体融合为一,逐渐黯淡,到了最后完全透明方才停了下来。

    微微笑了笑,玉臂轻晃间,一道白芒闪过,一杆刻纹繁复,弥漫着丝丝玄奥气息的纯白笔杆便出现在韩月手上。

    纯白的鼻尖,轻轻沾了沾砚台中透明液体,左手同时拿起一张纯黑色符纸,明亮的美眸中,难得露出一丝凝重。

    制符不像炼丹,其提炼、凝丹都是一道坎。

    制符只有一道坎,那就是刻画灵符的本身!

    像其他什么配置灵液之类的事情,一位完全不懂制符的人依葫芦画瓢也能给你配出来。但你要让他刻画灵符上去...估计笔刚刚放上符纸的那一刹那,符纸就可以宣告报废了...

    呼...韩月双眸微阖,长呼了一口气后,一双美眸兀的睁开,其间精光隐现,仅是刹那,已然入神,眼中徒留一杆笔,一张符。

    唰!

    玉臂自信扬起,皓腕轻动,笔走龙蛇!

    哪怕隔着一层纯白纱帐,只能看见一道并不清晰的剪影,聂云也能隐隐感受到那股独属于灵符大师的气场!

    如果说看聂云炼丹仿佛再看一场盛大而庄严的音乐会,那么观韩月制符,便如同观一位真正的书法大师肆意挥墨,一位画道宗师写意山水!

    “诶,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月月这样的地步啊。”望着纱帐内那道肆意舞动着的曼妙身影,萧雪默默的叹了叹口气,眼底露出一丝怅然,明明她和月月一起开始学制符的,现在都差这么远了...

    莫名的,她感到一阵惶恐,怕这种距离越来越大,直至有一天影响到了现实中的距离...哪怕她是大乾的长公主,整个大乾地位最尊崇的几人之一,不过她就是莫名有着这样的感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肩上力道突然微微加重,一道隐含笑意的声音悠悠自上传下。

    萧雪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把玩着两根葱段般的玉指:“没,没什么。”

    嗯?聂云眉头悄然皱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按照萧雪的性子,此时应该非常“嚣张”的翻一个白眼,回一句“关你屁事!”才对,怎么今天这么...乖巧?

    微微低下了脑袋,瞥了瞥萧雪不知何时搅在一起的几根玉指,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他还从未见过萧雪这般局促与不安的模样。

    顺着萧雪略显怅然的目光望去,聂云顿时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嘻嘻,师姐很厉害吧!”聂云手中动作柔和,笑道。

    “嗯。”萧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月月一直都很厉害呢。”

    “对啊。”聂云笑着点了点头,打趣道:“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萧雪先是愣了愣,而后噗嗤一笑,道:“哈哈哈,当然记得啦,谁让你那时候都打不过我,还不听我话来着的。”

    “你也就欺负我那时候刚开始锻体没多久。”聂云撇了撇嘴显得有些无奈:“还有那时分明就是你想抢我的糖葫芦!”

    “诶?哈!有么?”萧雪明亮双眸一眨一眨的,显得很是无辜的模样。

    “欺负我还不认?”聂云嘴角微微勾起,手中力道悄然增大。

    “嘶嘶嘶~不带这样的!嘶嘶嘶,行行行,我认我认!”萧雪香肩微耸,好看的眉梢也悄然蹙紧,红唇高撅了片刻,最终还又愤愤的补充了一句:“谁让你当初明明有两根糖葫芦,还不肯给我一根的!”

    “那是我给师姐的好吧。”聂云翻了个白眼,手中力道却是悄然放松:“要不是那时候师姐替我出头,我都已经被你揍了。”

    “哼,知道就好。”微微耸了耸肩,感受着聂云之前重力按摩处传来的阵阵酥麻感,萧雪不禁微微眯起了眼,却还是傲娇道:“想那时候,我还是能和月月五五开的。”

    没错,出身皇室,享受着几乎是最好资源的萧雪,在低年级的岳麓书院中几乎是小班霸一样的存在,哪怕是韩月在当初那么小的年纪,也只能和其五五开,这也就导致了韩月和萧雪的一架,打的可以说得上“昏天黑地”,其间有水平不够的小男孩想要过来劝架,才刚刚靠近,便被一脚踹飞了。

    直到聂云气喘吁吁的从山下,买回了三串糖葫芦之后,两人这才分别罢手。

    而这也就导致了,从那以后,聂云基本每次买糖葫芦,都会一口气买三串...

    “你咋不说,想那时候能随便按着我揍呢。”聂云撇了撇嘴,又忽然贱贱的笑了笑,道:“可惜了,以后是没可能咯!”

    “切,我记着我上次一拳揍飞你也就查了几个月吧,这就忘了?”

    “呃...。”聂云愕然,随即轻咳了两声,接着道:“咳咳咳,话说也不知道你和师姐当初是怎么回事,原本互不搭理的,打完一架之后反而成好姐妹了。”

    “这叫不打不相识,你懂个锤子!”萧雪斜了聂云一眼,回想起从前那般无忧岁月,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行吧行吧。”聂云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又多了一个‘靠山’就完事了。”

    岳麓书院在大学堂前,一直主张的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路数,这前面两个倒还好,可这最后一个“体”...几乎把那时候才刚刚开始锻体的聂云折磨了个够呛。

    像什么负重环山跑,若不是师姐和萧雪二人几乎将他身后的重量全部分担了过去,不过饶是这样,也将聂云累的几乎瘫倒在地...这样的状况几乎一直持续了一年之久,聂云的修为才逐渐跟了上来,不再需要师姐和萧雪的帮助。

    “算你还有点良心。”萧雪撅了撅红唇,可嘴角却是莫名勾起。

    虽然当初自己算是班霸,比同年级的学生们都要厉害上不少,可这厉害的也极为有限,当初帮聂云分担了一般的重量,也给她累的不轻,不过瞧着聂云每次都会给她带糖葫芦的份上,才硬是咬着牙,生生帮了他一年。

    不过倒也不亏,毕竟小云子现在还在帮我带糖葫芦呢。

    “让你和师姐一直替我负重,我很不好意思的好吧。”聂云笑着摇了摇头,道:“所以那时候我基本一回去就修炼,一回去就修炼,就是指望着到时候也能帮你们负点重。”

    “本小姐哪要你帮?”萧雪眉梢微挑,笑道。

    “对啊,等我修为上来了,你和师姐一个都不乐意我帮。”聂云撇了撇嘴,颇为无奈道:“还记得你那时候说了啥么?”

    “当然...不记得。”萧雪轻轻白了聂云一眼:“都快十年了,鬼还记得小时候说了啥啊。”

    “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很清楚。”聂云低头迎上了那对眸子,笑道:“你那时候扎着高马尾,穿的也是红色的小裙子,将头高高扬起,超级豪迈的拍了拍胸,说了句,咱三之间,分的那么清做什么?”

    “我...说过?”萧雪眉梢高低挑起,显得有些愕然。

    聂云没有理会,只是再次轻轻念叨了一遍:“咱三之间,分的那么清做什么。”

    萧雪愕然,而后兀的低头沉默,眸光复杂。

    “萧雪,这次调查十二相首的事麻烦你了。”聂云突然轻声道。

    抬起头,再次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沉默片刻,一抹惊艳的笑容兀的自其精致脸颊盛开:“咱三之间,分的那么清做什么。”

    ......

    纯白绸缎内。

    随着纯白笔杆飞扬,黑色符纸之上的符文愈加繁复,其间流转的灵气也愈加浓郁起来,就连绸缎外的聂云与萧雪二人都能隐隐察觉的地步。

    “师姐应该是快要成功了吧?”聂云有些不确定的挑起了眉头。

    没办法,不懂行不敢瞎说话,不然又要被嘲讽了。

    “土包子,这不是很明显么。”萧雪斜了聂云一眼,嘴角微勾。

    “...”就在聂云嘴角微抽之际,绸缎内的灵气猛地一滞,而后倏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而围绕着那婀娜身影的皎白绸缎也被兀的掀起。

    无需多问成功与否,光是看着师姐嘴角那抹笑意,聂云便已然知道了答案,笑道:“我倒要看看,师姐到底炼了个啥,想要我好好见识一下。”

    “哼哼,瞧好了。”韩月微微一笑,气机微吐,玉掌中黑色灵符隐现光芒,而后光芒突然炽盛了一瞬!刺目的白光惊的聂云下意识闭上了眼。

    而当聂云再次睁眼时,眼前已空无一物...

    “萧雪,你看见师姐刚刚去哪儿了么...”聂云愕然,随后眼底猛然露出一丝震惊之色道:“她不会造了个能瞬移的灵符吧!!!”

    若只是师姐的幻渺舞步,断不可能在这一瞬间消失,且让聂云毫无知觉才对!

    “哎呦!”脑上突然挨了一记熟悉的爆栗,聂云瞬间转身,幽静的小院内,雪白点点,空无一物...

    “哎呦!”聂云再次转头...

    “哎呦!”聂云所幸不动了:“我去,师姐你不会真弄了个能瞬移的玩意吧,而且还能用这么多次的嘛!”

    “哎呦!”聂云再次一声痛呼,转头望去,虽任然空无一物,不过耳边却是兀的浮现出一道隐含笑意的清脆声音:“瞬移你个头啊,我哪有这么强。”

    “那你这是...”聂云茫然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感应了半晌,终是隐隐感到一阵微弱的鼻息。

    “嘻嘻,隐身符,怎么样,不怕不好命中了吧!”清脆的笑语声再次传来:“我这隐身符,不战斗的情况下,维持半个小时一点问题都没有,战斗情况下也能维持个一刻钟左右,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聂云眼底露出一丝惊奇,好奇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摸,又捏了捏:“咦?果然是隐身,还能摸到呢,不过这是啥,软软的,弹弹的...啊!!!”

    而后京都众人便望见一道人影,扶摇上九天的奇景...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险些暴露

    “师傅,谁啊。”

    “哦,六皇子。”

    “怎么又是他!”

    “你怎么还没开始凝丹?”

    “人家不是担心你又偷偷跑了么...”

    “呵呵,今天练不出来不准回家,我陪你。”

    “啊~”

    沈玲儿哀叹,玉掌却还是老实的附上了鼎壁。

    地火幽幽升腾,照的整片炼丹室一片赤亮....

    ......

    时光荏苒,假期的最后两天好像只是眨了眨眼,还不待回味,便已悄然流逝。

    是夜,聂云拨弄着手中皓月,沉浸于“滴水”的奥妙中时,便被一阵悦耳的声音拉出。

    “师弟,师弟,快来帮忙!”

    韩月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了房门,将聂云从床上拉起。

    “又怎么了,师姐。”聂云缓缓睁眼,语气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埋怨。

    琢磨《滴水》都琢磨到关键时刻了,被一把拉了起来...这等滋味,就好像从前做《精微术算》做到一半被打断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诶?你这语气什么意思?嫌我麻烦了是?”韩月双眼微微睁大,尾音也跟着上扬。

    “不是啊,师姐,我刚刚在想事情,你把我想的事情都给打乱了。”聂云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哼!不帮就不帮,说什么想事情。”韩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红唇微撅:“多稀罕似的,不用你帮忙了,接着想吧。”

    说着跺了跺绣鞋,转头就走,徒留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于原地渐渐飘散。

    “诶诶诶,想事情哪有帮师姐你忙来的重要....师姐,等等我...”

    开玩笑,《滴水》思路被打断了,回头也不过多花点时间拾起来,要是把师姐给惹生气了...好家伙,那可不是多花点时间就能搞定的。

    聂云心中微愣,而后连忙跟了上去,可也不知道韩月是不是已经生气了,见着聂云跟上,脚步反而更快了起来,甚至到了后来,步伐变换间都隐有幻影浮现,逼的聂云身后也跟着出现了道道残影...

    “师姐,你听我狡辩,啊呸,解释!”瞅见眼前婀娜的身影总算止步,聂云连忙闪身上前,“气喘吁吁”道。

    “哼。”韩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头一别,也不理会聂云,直接迈步走进了面前这间明显比别处大出一截的,显得有些奇形怪状的房间中。

    萧雪家怎么什么奇葩的宅子真都有...聂云眉梢微挑,却也来不及多想,后脚便跟了上去。

    “诶,小云子嘞?”

    刚一进门,便是听见一道略显疑惑的声音。

    不待师姐回应,聂云便急忙挥了挥手,应道:“在这呢。”

    韩月撇了撇嘴,萧雪美眸却是徒然一亮,而后兴奋的招了招手:“嘻嘻,还得是月月亲自叫你你才不墨迹,快来,快来!”

    “呵呵,他可没...”

    微微斜视了聂云一眼,韩月语气清冷,便要反驳,不过却只是刚刚开口便被聂云打断了。

    “得嘞,师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聂云面容肃穆,语气搞怪,只是一步便拦在了师姐与聂云中间,笑嘻嘻的拍了拍胸脯。

    “聂云号工具人,为您待命!”

    “哼哼~”韩月嘴角微勾,声音却依旧清冷:“现在不忙了?”

    “忙!”聂云腰背挺直,面容肃穆,一本正经道:“忙着为师姐效劳!”

    “噗哧,小云子,你这谄媚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啊。”

    听着身后的萧雪噗嗤一笑,面前的韩月也终于绷不住了,轻轻抿了抿唇,掩住了不断上扬着的嘴角,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娇哼了句:“算你懂事。”

    嗯,应该没事了....聂云心中默默松了口气,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必须的!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其实也没啥。”萧雪突然从后头拍了拍聂云的肩,指了指身后,笑嘻嘻道:“帮我们搬点东西走就行啦!”

    哦?师姐和萧雪又买了啥玩意儿?聂云眼底露出一丝好奇,微微转头,方才注意到这间明显比别处大了一截的奇怪房子,原来竟是一处仓库,其间堆叠着各式各样的物件,有些聂云甚至都没见过...

    家里建仓库...怪不得这房间又突兀又奇怪的,怕是萧雪太能买了,萧父无奈给他改建的吧...

    算了,反正萧雪家有钱,可劲儿造就完事了。

    重重的舒展了一下胳膊,聂云已然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毕竟,若是东西少的话,师姐她两直接往储物袋里一丢就完事了,哪会特意过来叫他帮忙。

    “要搬啥?说吧”

    嗯?萧雪眨了眨眼,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身后:

    “这些都是啊。”

    ???

    “这些?都要?”

    “是啊。”

    “你是搬家还是上学???”

    “搬...不,上学。”

    “....搬哪儿?”

    “外面的马车上!”

    “你家下人呢?”

    “我家下人基本都是女孩子,你想让一群女孩子帮你么?”

    “...那你为什么连桌椅床屏风之类的都要带啊?!”

    “干嘛么,又不止我一个人的,月月也带了么,而且你不觉得我们的小院子太简陋了么?”

    “...行吧,那这个这么沉的大缸又要干嘛?”

    “土包子!洗澡用的。”

    “呵呵,我觉得我后院那个大锅给你用也是一样的。”

    “你就打算给月月用你后院的那口大锅?”

    “咳咳咳,你说这口缸是不是有点小了。”

    ......

    数时辰后,天色破晓。

    聂云望着面前几辆高高叠起的马车,摸了摸额间的汗珠,长长的吐了口气。

    诶,想他堂堂七脉境武修,炼丹协会长老,居然沦落到当苦力的地步。

    想到这里,聂云忍不住幽怨一叹,转头道:“萧雪,你这么富,就不考虑买个大点的储物袋?或者说多买几个也好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萧雪翻了翻白眼,红唇也跟着瘪了瘪:“我父...亲,他都不想给我买储物袋,更别说大点的了,就连我自己这个,还是我去大学堂买的呢。”

    “呵呵,你爹是不敢给你买储物袋吧。”聂云嘴角微抽道,一语道破天机。

    “要你管!”萧雪面色微微发红,抬起秀脚狠狠的跺了跺聂云。

    “嘶嘶嘶~”聂云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右手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前者,愤愤道:“你恩将仇报啊你!”

    萧雪这一脚,怕是连气机都用上了...

    “哼!咋的啦?”萧雪双手环胸,眉梢微挑:“你这样随便揣度我爹,给你两脚一点都不过分。”

    “呵呵,要踩就踩,找的什么烂借口...”聂云苦着脸,运转着丝丝气机流过脚底,幽幽道。

    什么烂借口?你这叫揣摩上意,踩你两脚算轻的了好吧?萧雪暗自撇了撇嘴,不过却不好说出来,只是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月月,外面都打包好了,里面应该没啥大物件了吧。”

    “啊...我瞅瞅啊...没了!”慵懒的声音自“仓库”内传出,韩月长长的舒展了一下纤细的腰肢,从“仓库”的窗户处探出头,又招了招手:“师弟,快进来,剩下的都是些小物件了,你的储物袋应该能装下。”

    “好嘞。”聂云的声音也不禁透露出一丝喜意,重重的点了点头,三步并两步便走了进去。

    “师姐,剩下的在哪儿呢~呢~呢...”

    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甚至已经能发出幽幽回音的“仓库”,聂云居然莫名产生了一股成就感,走到师姐跟前,笑道。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韩月撇了后者一眼,眼底露出一丝无奈地笑意,没有学着聂云故意向着远方的空旷处出声,反而微微低了低声音,道:“呶,就剩这一堆了。”

    “嘻嘻,好玩么~么~么...”聂云回过头来,看着眼前一堆明显被精心整理过的琐碎物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真没想到,只是一些瓶瓶罐罐,胭脂水粉,首饰珠宝,灵符材料,竟然能买的跟小山一样多...

    “哎!师姐,要不是我储物袋里只有一个鼎,和一些药材,怕是连这些‘小物件’都装不下啊。”聂云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蹲下身子,手中流光不断闪动,将眼前的东西不断纳入袋中。

    “因为我买东西的时候,已经把你的储物袋空间也计算进去了啊。”韩月精致的眉梢挑了挑,眼底露出一丝笑意,道:“小心点,里面有些东西出了京城,外面可买不着。”

    “知道了...”聂云无奈摇头,手上动作也跟着微微慢了下来。

    “咦?这不是灵犀笔么?”

    忽然,聂云手中动作一顿,看着眼前的米白色的下品灵笔,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师姐,你符笔都不随身带着的嘛?”

    “啊...啊...你瞧瞧我,前几天过来放了点东西,连符笔都落下了。”韩月“恍然”的点了点头,而后轻轻走上前去,将米白色的灵犀笔“拿”过,讪笑道。

    “...这样啊。”聂云眉尖微蹙,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对劲儿:“诶...我没记错的话,也就前天吧,你刚刚在我面前炼制了一枚隐身符来着的啊,那时候,你用的不是灵犀笔?”

    小师弟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韩月心中微苦,雪白的额间罕见的隐现汗丝:“呃...”

    “你这不是废话吗,月月难得来一次京都,我不得送她点礼物啊。”萧雪适时的从门外赶来,快步走到韩月身前,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露出雪白的脖颈,同时背负双手,尽显“傲然”的同时,雪白的额间却隐现晶莹:“哼,月月那时候当然用的是我送的中品灵笔‘幻光’啦!”

    “哦?”聂云摸了摸下巴,眼眸微转:“‘幻光’是啥玩意儿,给我瞅瞅呗。”

    “诶,真是拿你没办法。”韩月右手抚了抚额,左手微不可查的朝着身前一探,接过了那藏于萧雪身后的,散发着奕奕流光的符笔,且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左手再次一晃,一道流光闪过,一粒淡黄色丹药悄悄没与韩月袖口。

    舞了舞手中流光溢彩的符笔,韩月摇头轻轻一叹:“呶,就是这个,可比我的灵犀笔强多了。”

    “咦,好漂亮的笔,给我看看呗。”聂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笑着出声道。

    “还跟小孩子一样。”韩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丢出手中的符笔,道:“拿去随便看。”

    晤...真是中品符笔诶...那师姐干嘛吞吞吐吐的...我还以为她默不作声弄了只上品符笔呢。聂云眉头微蹙,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伏笔,浑然没有注意到,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内,韩月悄悄朝着身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第一百五十章 道别

    瞥了眼正逐渐升起,洒出亿万缕碎金的大日,聂云悠悠伸了个懒腰。

    “你们需要睡会儿么?”

    “不睡了吧,先回学堂再说。”韩月迎着初升的朝阳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腰肢,金色的阳光映衬出的婀娜曲线,令聂云不由微微一呆。

    “嗯,早点过去早点安定下来嘛。”萧雪也是摇了摇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大金,小金它两有没有瘦下来...”

    “那行吧,不过我要先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和炼丹协会那里打个招呼。”聂云轻轻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忙活了一个晚上,自己的东西愣是一点没碰...不过幸好自己也没啥可收拾的,现在和聂云和刚刚来京的聂云身上只是多了一尊鼎,一件暗红长袍,以及几株草药而已。

    真不知道师姐和萧雪是怎么在这一个月里,能想到这么多可以置办的东西...

    “呃...要不要我们帮你啊...”韩月捋了捋额间一缕秀发,难得露出一丝羞窘的模样。

    昨天夜里,她和萧雪光顾着指挥了,导致前面那几辆叠的高高的马车基本全是聂云一个人扛的...而就连后头的那些小物件也都是聂云一件一件装的...恩,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使唤师弟了,但这么过分的还是头一次...

    聂云微微一愣,望着眼前面颊泛红的师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暗叹了一句师姐总算还有点良心,微微思索了一下自己屋子里应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后,方才点了点头,笑道:“好啊,那就拜托师姐了哦,我就直接去炼丹师协会了哦!”

    “嗯,你去吧。”韩月嘴角轻轻扬起。

    想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帮师弟收拾东西呢。

    ......

    出了萧府,聂云一路悠悠的向着城北荡去,因是大早,京都的街面上也没太多行人,因此也就没有遮掩身形,只是低着头微微加快了点步伐,像一位行色匆匆的旅人,让人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已然擦身而过。

    不过多时,一座长相奇异却又隐隐给人巍峨感的建筑便耸立在聂云眼前。

    聂云微微一笑后,便踏入了眼前的光幕。

    炼丹室协会的长老离京,通常要向协会报备一声,免得出现各位长老都一声不吭的离京,导致堂堂炼丹师总会,连一位炼丹长老都找不出来尴尬的情况。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也不会发生,京都毕竟是首善之地,光是定居再此的长老便又六七位之多,所以就算长老忘了,或者根本就懒得报备,协会一般也不会为过于追究些什么。

    “聂云长老。”

    熟悉的恭敬声悠悠响起,聂云习惯性的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走到那出沈玲儿曾呆在过的前台前,看着眼前半趴在桌上,双眼几乎已经快合拢的秀气姑娘,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乎自己第一次看见玲儿,她也是在打瞌睡来着,那时候还被我,咳咳,为师的炼丹水平惊讶的不轻。

    想到这里,聂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敲了敲实木桌面。

    笃笃笃。

    木桌轻微的桌面令清秀姑娘眉头微微皱起,悠悠抬起头来,朦胧的亮光让她一时真不开眼,只能先行开口道。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么。”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又带着点上班被人发现睡觉时的急切。

    “你好,我来向协会报备离京的事情。”

    “报备?”清秀姑娘眉头微微挑起,一片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炼丹师协会还需要谁报备的么?

    “啊,聂云长老!”清秀姑娘终是缓缓睁开了眼,看着眼前一袭白袍年轻的身影,微微一愣,而后惊呼出声。

    虽未着暗红长老长袍,但是眼前这位整个协会最年轻的长老,炼丹一道的青魁,小姑娘还是有着极为深刻的映像,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偷懒被这样一位任务发现后,白皙的脸颊几乎是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嗯,是我。”聂云微微笑了笑,而后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是来报备离京的。”

    “好,好,我帮您记录一下。”清秀姑娘双颊微红,连忙点了点头,双手略显匆忙间在案台下捣鼓了片刻,方才重新抬起头来:“聂云长老,登记好了。”

    “嗯。”聂云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默默杵在了原地,摸了摸下巴。

    估摸着玲儿再有一会儿就来了吧,嗯,等等她好了,话说我这枚万里传音符到现在都还没送给她呢...

    聂云思考间,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逐渐变得局促起来的前台姑娘。

    若只是寻常人,往原地这么一杵,清秀姑娘也许不会在意,可聂云...一位协会长老,当代青魁往这里一杵,还一杵就是这么久...还是在她刚刚打瞌睡被发现的情况下...

    又过了片刻,清秀姑娘总算是鼓足了勇气,可声音却还是软软的,显得很没底气的模样。

    “请...请问还有什么事情么。”

    “啊?没什么事啊。”聂云回过神来,瞅见面前少女有些局促不安的双手,方才恍然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我在等人...是不是影响到你工作了。”

    “没...没~”少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忽然一滞,再一次讪讪的地下了脑袋。

    算了,换个地方等吧。聂云心中暗叹,想自己这么“和蔼可亲”的人,别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感到压力了呢...

    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聂云便要迈开脚步,向着协会角落处走去,可脚步才只是刚刚抬起,便忽然听见一阵悦耳而急促的银铃声。

    聂云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绿色长裙的绝美少女,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一路小跑了过来。

    “师傅!你来啦。”悦耳的银铃声忽的一滞,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脆的娇憨声。

    “嗯。”聂云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玲儿柔顺的长发:“你今天又迟到了。”

    “嘻嘻,一会会,一会会儿啦。”沈玲儿伸出两根纤细的玉指,笑着笔画了一下,又想着蒙混过关道:“走啦,知道我迟到了,还不抓紧带我去学炼丹。”

    “今天学不了了。”聂云没有拿开了身玲儿拽着他袖袍的手臂,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大学堂开学了,我今天要回去了。”

    手臂处的压力徒然一松,而后便是一片默然。

    “怎么了,不是早就知道我放完假就要走的么。”聂云半蹲下身,拍了拍玲儿白嫩的玉掌,直视着那双已有晶莹隐现的眸子,声音温柔且无奈。

    “我...我知道。”下意识躲闪着面前那道温柔的目光,清脆的少女声突然变得有些沙哑:“只是,还是有点...嗯,不舒服而已。”

    诶,聂云心中微叹,却又无可奈何,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筵席。

    “好了,岳麓山离这里又不远,以后又不是没机会见着。”聂云微微叹了叹,大拇指轻轻抚过白皙面颊上的晶莹:“以后炼丹遇到什么不会的就去问你爷爷,他老人家的水平比我还高些,如果实在想问我也行,反正寄封信到岳麓山也要不了多久。”

    “估计下午就能收到我的回信了,哦,对了,差点又忘了!”

    说道寄信,聂云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伸手拂过腰间,只见流光一闪,一枚翠绿色的玉符便是出现在他的掌心。

    “嘿嘿,这是万里传音符,原本打算当你正式成为炼丹师的礼物的,结果你个小妮子不给我争气,到现在也不给我过了那考核,只能现在就给你了。”玲儿默不作声,但聂云仍旧自言自语的说着:“上面已经有我,我师姐,还有萧雪的标识符了,你只要...就可以直接联系我们了。”

    “呶。”聂云轻轻递过手中的玉符,笑道:“当做是临别礼物了,高兴点嘛。”

    “师傅,你很急嘛?”沈玲儿没有接过那枚玉符,而是兀的抬起头,同样直视着聂云的双眼。

    “怎么说呢,还好吧。”聂云微微愣了愣,回道。

    闻言,沈玲儿双眸突然绽出丝丝光彩,莫名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走到柜台前,抬起头,对那位一直在偷偷观看的清秀姑娘急切道:“我要进行炼丹师考核!”

    “呃呃呃,稍等一下”清秀姑娘显然有点猝不及防的样子,慌忙翻找起了手中的名册,片刻后露出一丝无奈道:“不好意思,小姐,炼丹师协会内暂时没有空闲着的长老,可能需要等一会儿...”

    “师傅,你等一下,我去叫我爷爷过来,很快的!”沈玲儿慌忙转身,她不想浪费聂云过多的时间,可只是刚刚迈步,便被一只温柔而有力的手掌轻轻按住了肩膀。

    “不用了。”温和的笑声悠悠响起,急的沈玲儿小嘴一瘪,几乎就快要哭出来,伸出一根纤细的玉指急道:“很快的,从我爷爷过来,到我完成考核,最多最多只要一个小时!”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总不能看着你舍近取远吧。”聂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头去,望着柜台对面的清秀姑娘:“先算我回京了吧,一个小时我在重新报备离京吧,顺便再帮我开间甲级炼丹室,谢谢。”

    就在沈玲儿愕然之际,忽觉自己右手已然被一只温暖而结实的手掌包裹,这是聂云第一次牵她的手,以前都只是牵着她的手臂...感觉是真的很不一样呢...

    她就这样被牵引着,顺着有些幽暗的螺旋阶梯一路向下,直至彻底没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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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至介绍:
当月亮落下后太阳没能如约升起
当死一般的黑寂笼罩了整片大地
当时间失去了凭依
当空间失去了意义
我们是否只能在慌乱,痛苦,疯狂,绝望,麻木中消亡?
不!生命的火焰终将熊熊燃起,炽热的太阳将又一次如约升起!
......
所幸,长夜未至长夜未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夜未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夜未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