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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花哨     长夜未至txt下载     长夜未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返学堂

    让聂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从他踏入光幕开始算起,仅仅过了三十多分钟,他便再次从炼丹协会内走了出来。

    刨除聂云前等待的时间,沈玲儿仅仅是在二十分钟便一口气炼制出了三枚回气丹!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速度来说,十分钟一枚回气丹已然接近普通炼丹师们的极限了,而二十分钟三枚...若是一枚一枚炼制的话,平均六分钟多点一枚,可能也就聂云、沈丹这样的炼丹长老将所有过程压缩到极致才有可能做到。

    而沈玲儿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水准,但她为了给聂云尽可能的省下一点时间,竟是直接用上了聂云原本只是给她示范了一边的,几枚丹药同时炼制的方法!

    虽然沈玲儿为了险中求稳,只是同时炼制了两枚,但其中的过程依旧及其坎坷与惊险,有好几次连聂云都觉得这一炉丹药怕是要费了的时候,沈玲儿却是硬生生的气机暴涌,将鼎内已然不稳的地火生生压下,而后再次炼制!

    最终,不过十余分钟,两枚虽然有些瑕疵的回气丹出炉了。

    聂云也是第一次没有去责备沈玲儿炼出此等“不完美”的丹药,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成功一次性炼出了两枚回气丹,也没见玲儿过多喜悦的神色,便匆匆再次引动地火,这次,她只炼制了一枚。

    不出意外的,十分钟不到,一枚淡黄色的回气丹便是悄然出现在了冰蓝色的药鼎内。

    聂玉现在都还记着沈玲儿拿起三枚回气丹,兴冲冲的捧着手上,递到他面前来的场景,笑的很开心,也笑的很漂亮,最后理直气壮的拿走了聂云手上的那枚万里传音符,还笑着催促聂云赶快回去,别来不及了。

    而当聂云笑着,从前台清秀姑娘满脸狐疑的目光中,接过玄色炼丹长袍以及炼丹协会会员的勋章,给她带上时,她又忽然沉默了,红唇紧抿着,又在聂云满脸愕然的目光中,自行租借了一间乙级炼丹室,朝他挥了挥手后,便顺着幽暗的螺旋阶梯走了下去。

    临走前,她说,我以后会习惯一个人的。

    这话她以前对她病重的妈妈说过,后来又对她从军的爹爹说过,现在又对他说过。

    只是聂云不知道,他只是莫名的感到一阵不舒服,很不舒服的感觉。

    想什么呢,连万里传音符都给了,而且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搞得这么苦情做什么。聂云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整理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糟糕的情绪,略微隐匿了一下身形,向着萧府的方向一路前去。

    半个多小时的话,现在回去应该刚刚好。

    ......

    由于师姐和萧雪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整个行程都显得拖拖拉拉的,原本不过三个小时的的路程,现在三小时过去了,行程居然才只是刚刚过半...

    “萧雪啊,你爹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聂云慵懒的靠在马车上,嘴里叼着根青草百无聊赖的咀嚼着:“一个月下来就见过你爹两次,一次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次送你走的时候。”

    “嘁,不告诉你。”萧雪撇了撇红唇,同样靠在马车上:“怕说出来吓着你,你只要知道他地位很高很高就完事了。”

    “切。”聂云翻了翻白眼,吐出口中根部已然被咀嚼发烂的青草道:“好歹我也是堂堂陛下亲封的武道青魁,炼丹协会认证的长老,能被你老子吓着?”

    萧雪斜瞥了聂云一眼,没有多说,而一旁的韩月则是悄悄捂了捂嘴巴。

    啪嗒!

    身后忽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而聂云早已见怪不怪的翻身下车,撇了撇眼前这片被泡沫层层包裹起来的屏风,一个翻身便将其重新拾起,放在马车的顶端,牢牢捆了几圈,方才重新跳回首位的马车。

    “诶,你们瞧瞧,买这么多东西,走一路丢一路。”聂云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现在还算平地,等到时候上山,啧啧啧。”

    “还不都是你,捆上马车的时候没能捆紧!”韩月红唇微启,娇嗔道。

    “呵呵,我分明记得我是负责搬上马车的那个,捆绳子好像是....”聂云挠了挠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萧雪,道:“没错吧,是你捆的吧。”

    “那...那...分明是你搬东西的时候没把东西摆好!”萧雪支支吾吾了片刻后,话语突然流畅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对,就是这样!你瞧瞧你摆的什么东西,能不能整整齐齐的给我罗列好,不然,哼哼,就凭本小姐系绳子的水平,我就这么说吧,一个东西都掉不了!”

    啪嗒!只见三人身后罗列整齐的马车顶端,一张精致的椅子悄然滑落在地。

    “你去捡。”聂云挪了挪嘴唇,却掩饰不住其满脸的笑意。

    “哼!这是意外!”萧雪嘴角微抽,跳下马车将其捡起,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萧雪话音刚落,三人便心有所感的同时抬头,只见马车顶端,那整齐罗列着的家具忽然开始松动,在微微颤抖一下后,一张椅子终是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而后仿佛引发了某种连锁反应一般,细密的啪嗒声接连响起。

    “我去,师姐快撤,这玩意要塌了!”聂云嘴角微微抽搐,牵住师姐细嫩的玉手,一个闪身便跳下了马车。

    重物接连落地,扬起漫天烟尘。

    萧雪面色僵硬,聂云表情戏谑,韩月扶额轻叹。

    “咳咳咳,我觉得可能是绳子质量有问题,你们说呢?”

    两人皆轻笑,不过却是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二比一,嗯,就是绳子质量的问题!”萧雪用力的点了点头。

    “呵呵,那也是你的问题。”聂云撇了撇嘴,又指了指满地散落的物件:“懂我的意思吧。”

    “你怎么好意思的!?”

    “怎么不好意思?”

    “行了,别拌嘴了,一起来,赶快把这些东西搬上,说不定还能在天黑前回到学院。”韩月扶额叹了叹。

    “还是月月好!不像某人...分明是一个师傅教出来,怎么就...”萧雪说着还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模样。

    “嘁...”聂云翻了个大大白眼,但还是俯下身子,跟两人一起将散落在地面的物件一一捡起。

    而在三人合力之下,区区一辆马车的物件很快就被重新规整完毕,并且幸运的是,马车上的大物件都被厚厚的泡沫层包裹着,只有很小一部分易碎物品遭殃,其余大部分物品都没什么问题。

    而不幸的是,随着聂云三人刚刚将最前面这两马车重新装好,并且由聂云亲自动手,将其狠狠捆牢后,身后的马车处却是接连响起阵阵啪嗒声......

    聂云韩月仰天长叹,萧雪面如赤霞......

    ......

    理所当然的,当聂云三人赶到岳麓山时,已是夜色。

    苍穹幽暗,繁星闪烁,一轮弯月斜挂夜空,眺望远方,但见山顶房屋轮廓模糊难辨,只有夜风阵阵掠过,道旁丛生的野草随风起伏,摇曳不止。

    “呼...”长长的吐了口气,三人眼底都是露出欣喜。

    这一路上实在是太累了...因为她们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也根本没法乘坐黑鳞马车那样拥有顶级车厢,顶级缓震的顶级马车,只能坐着硬邦邦的,为了多装载一些东西,连车厢都没有的马车中...

    再加上路上不时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三人已然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终于快到了。”聂云长长的舒展了一下胳膊,又扭头跳下了马车道:“现在上坡路,我下来看着,别等会儿东西又全洒了。”

    “行。”韩月和萧雪都是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同时也略微打起了精神,提防着身后几辆马车上的货物,务必确保使其不掉下来。

    毕竟,这要从山上滚下来,恐怕泡沫就算包的在厚一点也没用...

    所幸岳麓山不高...在聂云三人小心翼翼的护送之下,几辆马车总算是悠悠的走到了三人那熟悉的小院前。

    “不行了,我要先回去睡一觉了,顶不住了。”萧雪直接从马车内跳了下来,晃动着步子,就向着小院走去,却是瞬间被两只手给拦住了。

    “等等。”韩月和聂云表情微凝,异口同声道。

    不等萧雪轻愣,院子内便突然传出一道惊奇中带着点无奈的声音。

    “等毛线,是我。”

    嗯?

    熟悉的嗓音令聂云三人微微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院落中央,一道玄袍身影坐在石凳上,半倚着石桌,右手捏着一只精致的白玉杯,细细看去,石桌上果然还放着一盏与之配套的白玉酒壶,以及几盘小菜。

    而在其腿脚周围,两只体型硕大满身金纹的花豹慵懒的匍匐在地上,不过在聂云推门的瞬间,其鼻头忽然轻轻嗅了嗅,而后猛地站起,向着门外奔去。

    “副院长,你倒是好雅兴。”聂云亲昵的挠了挠大小金脖颈上的毛发,而后转头看向副院长,疑惑道:“不过怎么跑到咱这来饮酒赏月了。”

    “嘁,你以为我高兴啊。”副院长抬了抬眼皮:“一过年关,整个学堂基本都空了,这火灵桃树怎么办?”

    副院长话语平和,却透出丝丝无奈。

    堂堂大学堂副院长,竟然连看树的活计都要自己亲自来干...这副院长,当的实在憋屈。

    “嘿嘿,合着您帮咱们守了一个月家啊。”聂云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守着火灵桃树,不也就等于在守着他们家么...

    “胡说!没瞧见本院长月下饮酒赏桃吗?”

    弯月悄然隐没,才刚刚抽出嫩枝的桃树于寒风中微微摇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最后一堂课?

    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缓缓穿行,初升的太阳穿过树林间的空隙,洒下碎金般的阳光,缓缓的驱逐着晨雾。

    深深呼吸了一口初晨微凉的空气,两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聂云笑着走出房门,还没来得及陶醉于眼前碎金般的阳光,便是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愣了愣。

    只见周围两栋原本同他一样朴素的小院已经焕然一新。

    本有些斑黄、黑渍的白灰色院墙悄然变色,一间变成华丽,且不显艳俗的赤红,另一间则变成让人赏心悦目的淡蓝之色。

    就连那略微发朽的两扇原木色木门,都是换成了对应色系的大门,大门前还立着一个连聂云都知道是干什么的物件...这还仅是小院的外表...

    听着左右两边传来细碎嘈杂的声音,聂云扶额叹了叹,转头瞥了眼自己的小院。

    嗯,白灰色的院墙,上面也就有点发黄,还有点黑漆漆的鞋印,还能接受,破破的,咯吱咯吱的,有些发朽的木门,嗯...小问题,堂堂男子汉,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聂云缓缓走出院门,来到了隔壁师姐处。

    “早啊,师姐。”透过窗沿,看着其内一道隐隐戳戳,来回奔波的忙碌身影,聂云微微笑了笑,挥了挥手便要踏步进去,可脚步只是刚一踏出,便被一道娇嗔声打断。

    “等等,你先别进来!”

    韩月急忙的从屋内探出了个脑袋,抹了抹光洁额头上的汗珠,歉声道:“我这里面还没弄完呢,你要进来的话,很麻烦的...等会儿吧,师弟。”

    聂云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不服气的探过脑袋朝里面瞥了瞥。

    好家伙...师姐这是把这个院子拆了重建了一下吧...

    只见原本的平底小屋,此时莫名高了一截,灰白色的小屋也变成了淡蓝色基调的秘密小窝,连脚下本略有崎岖的地面此时已然有一半都变成了光洁的淡蓝色瓷砖...

    又瞥了瞥那放在一旁的各类淡蓝色的毛绒玩具,屏风,毯子,垫子,沙发...

    诶!聂云长长的叹了口气,本已不想再去萧雪那看的,但在心中那莫名瘙痒的驱使下,聂云还是进去瞥了眼...诶!再次悠悠一叹,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撇了撇四周灰白色的墙壁,一张简陋的,坐上会发出咯吱声的椅子,一张略显陈旧原木书台,以及一间有些发木淡黄色衣柜...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聂云摇头幽幽一叹,重重的闭上了眼睛,体内气机随之隆隆运转,仿佛在宣泄着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意...

    只有修炼,才能让我忘记一切...

    修行无岁月,聂云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也许只是过了片刻,也许已然过去几个小时,终是在一阵的嘈杂声中悠悠睁眼。

    嗯嗯嗯?

    只是瞬间,聂云便兀的睁大了双眼!

    只见眼前的白灰色的石墙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一片淡蓝,老旧的桌椅,衣柜也已悄悄消失,微微低下头,只见满脸晶莹的师姐微躬着腰,一片片铺着淡蓝色瓷砖...

    “咦,师弟你醒啦!”韩月心有所感的抬起头,挥了挥手中的淡蓝色精致瓷砖,娇笑道:“嘻嘻,买多了不能浪费!”

    “对呀,对呀!”

    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熟悉女声,聂云下意识回头,却见身后一片奢华的红...一道红裙身影娇笑着立在其间,挥了挥手中的红色颜料,恍若火之精灵,美艳绝伦。

    可着绝美的一幕,却让聂云嘴角微微抽了抽...

    片刻后,聂云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精致纯色的墙壁,剔透晶莹的纯色瓷砖,以及对应颜色的各色家具,若是各看一半的话,自是极好的。

    只是若放眼整个房间的话...以聂云所处为中线,淡蓝与赤红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就连与之对应的两扇大门,都是换成了一扇淡蓝,一扇赤红...

    “冰与火的完美交融!”

    萧雪拍了拍玉手,与韩月相视一笑。

    ......

    岳麓大学堂没有与一般学堂一样,做什么开学仪式,只是默默为学子们安排了接下来的课程并加以通知,便当是开学了。

    为此常有不明真相者喟叹,说大学堂不拘一格,方才降得如此多的英才,而像聂云这种了解副院长的才会知道,这个家伙纯粹就是懒得办而已...除了新生典礼不搞一下实在说不过去,这种纯礼节性的东西,副院长一定是能免则免的。

    毕竟...整个大学堂的工作基本都是由他来主持,忙都忙死了,哪有闲工夫举办这个,举办那个的。

    “晤...开学第一课就是赵构夫子的课呢。”走在热闹的青石小路上,聂云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胳膊,笑了笑道:“说来也好久没去演兵室玩玩了。”

    “也是呢。”萧雪抿了抿红唇,在演兵室内那种策马奔腾肆意冲杀的感觉,哪怕是对她来说也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不过只要不是赵构夫子特意‘训练’我们就行。”萧雪默默补充了一句。

    若是和赵构夫子对垒的话...那可就不是策马奔腾,肆意冲杀的快感了,而是被杀的仓皇逃路的绝望了...而且赵构夫子最可恶的是,他每次或骑兵突袭,或大势碾压过来的时候,都会特意避开冲杀这些学子,而是让他们静静的体会着自身被钢铁洪流所淹没所带来的绝望感...

    不多所幸的是,赵构夫子绝大部分时候,还是更愿意套用一些史上经典战役,让学子们三三两两组队,尝试去破除那一场场看似“绝望”的死局。

    有时也会让两组,亦或者更多组的学子在不同的场景,拥有着不同的兵力进行相互比拼,厮杀。

    若只是两组,倒也还好,无非要么奇大军压境双方对垒,要么就是夜中奇袭、下毒...无所不用其极。可若是三组亦或者更多就麻烦了,既得远交近攻,又不能锋芒过盛,而像聂云韩月这种小组,几乎一上场,便是全场学子首要进攻目标...

    这也就导致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经验的聂云,面对着面前四五倍于己方兵力的联军几乎是瞬间懵逼,很快就被“清扫”出了战场。

    不过聂云后头倒也学乖了,一遇到这种多方势力交火的,便是瞬间化整为零,同时以连横,破合纵,虽然到了最后各方都只剩下三两残军时还是会暂时放弃内部矛盾,先行进攻他,不过那也比一人面对整个联军要好的多。

    谈笑间,三人已是来到那熟悉的教室中,不过与外头略显嘈杂的环境不同,整个教室内几乎是一片寂静。

    聂云三人眼底惑色刚起,便见到了讲台上那道身着玄色长袍的高大身影。

    咱迟到了?

    聂云微微一愣,微微偏头下意识偏头看了眼教室后头的挂钟,没有啊。

    那赵构夫子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往常几乎都是在上课铃声悠悠响起的瞬间,准时踩点到的他,今天居然足足早到了十余分钟,也怪不得台下的学生们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坐吧。”瞧见聂云三人,赵构夫子铜铃般的眼里微不可查闪过一丝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眼前这位,唯一一位,在演武台上赢过他的小子,他还是感到十分满意的。

    毕竟聂云今年才二十都不到,而他已然四十多岁了,在鼎盛时期即将过去之际,突然发现一根如此优秀的苗子,并且这根苗子还是他的学生,其中欢喜,不足为外人道也。

    随着时间悄然,教室内也陆陆续续坐满了身影。

    叮咚~叮咚~

    嘹亮的上课钟声终是悠悠回荡了起来。

    待得那钟鸣声的尾音彻底消失,一袭玄色长袍的赵构夫子才微微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估计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所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粗犷的声音兀的响起,仿佛一声炸雷,即使物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赵构夫子要离开大学堂了?!”

    众人心中涌起大浪,可表面却仍是一片寂静。

    因为赵构夫子的课,从不允许交头接耳。

    “报告,赵夫子可是要离开大学堂了不成?”聂云举手起身,问出了此时所有人的疑惑。

    “没错。”赵构夫子淡淡的点了点头,铜铃般硕大的眼底隐现锋芒,声音宏亮,震的台下靠近的几位学子耳膜都是隐隐发疼:“教书也教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做点事情了。”

    说着,赵构大手挥了挥,同时拉开了眼前的宽大的讲台,露出其下一只巨大的沙盘:“行了,坐下吧,别耽误大家时间了。”

    “做点事情?”众人先是微愣,而后眸光徒然爆盛。

    能被赵构夫子,血浮屠视为“事情”的,那可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情!

    “别瞎猜了,就是残越最近有点不老实,我主动要求征招过去的。”赵构夫子撇了撇满脸好奇的众人,无奈摇了摇头:“都好好听课吧。”

    “今天要讲的东西很多,时间很紧,也许会拖堂,拖堂时间不定。”赵构夫子声音粗犷,淡淡的宣布了这一则消息,而后指了指桌上的沙盘:“先来讲那场巨鹿之战吧,想当年霸王便是凭此战一举成名,而那破釜沉舟的典故也是由此而来...”

    “那演武台再逼真,但与真正的战场想比终究要差些意思,便如同这一战,霸王下令破釜沉舟,烧掉房屋帐篷,只带三日粮食,已示不胜则死的决心,生生将将士们的气势逼到绝巅!方能以区区五万军队,击破敌军四十万!”

    “所以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们都要记着,气势这东西很悬,但又及其重要,区分一个将领是否优秀,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就是其能否将战士们的士气勾动起来!”

    “士气若旺到绝巅,将士们甚至可以拼杀至最后一兵一卒!而若是士气弱势萎靡,则一处即溃!”

    赵构夫子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兴奋的挥舞了一下手臂,而后又快速的摆弄了下眼前的沙盘,摆出另一场经典战役道:“先前总讲奇兵,以少胜多的案例,下面我来讲讲两军强强对垒的经典战役,例如这场...”

    赵构夫子声音粗犷、洪亮,可台下众人却双眼放光,听的如痴如醉,仿佛自己已然置身于那一场场宏伟的战役中,以少胜多,年少扬名...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强对垒

    大日悄悄倾斜,夕阳的余晖透过薄薄的纱窗,映照出赵构夫子激动昂扬的身影。

    “......此为长陵之战,也为我大乾定鼎之战。”赵构夫子终是长长一叹:“圣上真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奇才也。”

    赵构夫子瞥了眼微斜的大日,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也差不多都讲完了,演武室集合。”

    ......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沙盘,几杆艳红的旗帜。

    赵构夫子转过头,望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心中默然一叹。

    十几年前,大乾初定,陛下暂时无心也无力去管北边残越,与民生息,而那时刚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残越,同样无力再战,整个天下便骤然太平了起来,而像赵构这样的将领们自然一时无事,则要么是在边境驻扎,要么回京都养老。

    这样的情况若能长久保持下去,那倒也还好,赵构自己可能也就打算回京都养老,享受生前身后名了。

    可是赵构知道,那位雄才伟略的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的,更别说一旦让那残越休养生息过来,那说不得又要回到数百年前,动不动便袭入中原烧杀抢掠的日子。

    这是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天然对立!

    甚至等得中原王朝再次衰弱,又让其打了回来,重新入主中原,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无论出于哪个角度来说,彻底颠覆残越,亡其种性都是必要的!

    可那时边关无战,天下太平,赵构夫子没有陛下的命令,也只能坐守边关,做着和任何一位将领同样的事——日复一日的练兵。

    而这个时候大学堂的副院长找到了他,说他们大学堂有一“演武奇物”,只要他肯来大学堂教书,这件奇物便任由他用,出于对副院长的信任,他很快便答应了下来,而这桩演武奇物也的确没让他失望,几让人身临其境,且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后的复盘,推敲出一盘盘“死局”的解法,这对他的兵法大有裨益!

    期间“打磨打磨”每一届“昂首傲然”进来的新生,待得其彻底服气后,便将自己对兵法的理解潜移默化的传授给他们,而后再“打磨”他们,这日子倒也自在。

    就这样,一边推演着自己的兵法,一边教导着一届又一届的大学堂学子,这一晃就是十几年...而今终于收到了自己早已期待已久的,来自陛下的征令,心中竟然无甚欢喜,本该尽早就拔赴边关的他,生平罕见的向后延了延。

    他要给自己这群学生们上完这最后一课再走!

    就在沉默的令众人都略有些疑惑之际,赵构夫子洪亮的声音终是悠悠响起:“这堂课的最后一节内容,三十万对三十万,双方军种一样,军容一样,两军强强对垒,我指挥一方,你们中以聂云为主帅,指挥另一方,我同样只用脱胎八脉的实力,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众人微微一愣,而后眼底都是露出一丝火热,当即大声回应道。

    聂云早在演武场上无数次证明过了自己,更是唯一一位胜过赵构夫子一筹的人,众人自是毫无争议。

    而他们兴奋的是,这是赵构夫子第二次一人挑战他们全部!

    且与第一次轻蔑的以绝大的劣势挑战他们不同,这一次,赵构夫子明显将其当成了真正的对手,一位足以两军对垒的对手!

    虽然他们一方足足有四十多人....不过这对才系统学习演武半年的他们来说,也足以自傲了!

    “好!”赵构夫子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大手轻轻一挥,赤红色的旗帜便散出鲜艳的红光,整个沙盘展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红光逐渐变得刺目...

    经过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当聂云再次睁开眼时,已是身处一片大帐中,身上的白袍也不知何时变成一身戎装,腰间别着一把与皓月别无二致的长剑。

    没有丝毫惊讶,聂云缓缓抬起头,眼前一条长长的指挥桌,长条指挥桌中央是一处巨大的沙盘,两边则各坐着一位位刚刚从眩晕感中回过神来的学子们。

    略微理清了现在的情况后,聂云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既然诸位认可我为主帅,那么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望各位可以精诚合作,给赵构夫子一份完美的‘临别礼物’。”

    “那是自然。”

    “好歹也学了大半年了,不能像半年前那样被赵构夫子血虐吧。”

    “争取不要输就行。”

    对一位夫子来说,一份完美的临别礼物自然是看到自己的学生们青出于蓝。聂云心中默叹,却没有诉之于口,而是轻轻拍了拍桌子:“好了,不要说些废话了,时间紧迫,我们需要赶紧了解情况。”

    聂云说着便向后招了招手,一位不知何时就立在那里的黑甲将士顿时快步走了过来,标准的行了个军礼,道:“报告大帅!大周三十余万军队距离此地已然不过四十余里,且已原地驻扎休整。”

    “我方三十余万大军听从您的指挥,暂时也原地驻扎,等待您的下一步命令!”

    听上去和赵夫子描述的没有区别,今天这场不搞以弱胜强的奇兵打法,而是双方三十余万大军强强对垒,考验的就是一位主帅的全局、以及指挥调动能力!

    不过聂云这一方面由于有四十余名“真实”玩家,拥有极为灵活的随机应变能力,再加上这半年多来的训练,聂云只需给他们一个大致任务,他们自己便可以完成的很好,而赵构夫子则没法这么做,整个战场瞬息万变,前几分钟的指令到了后几分钟可能就是南辕北撤,因此,这几位考验赵构夫子的全局统筹能力,以及对战局的极度敏感性!

    聂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指了指长桌中央的沙盘,接着开口道:“将方圆五十里内的地形以及我军、敌军的大致位置罗列在沙盘上。”

    “是!”

    黑甲将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转头便向帐篷外小跑而去,不过片刻便带回来了几名身着布甲的工兵,几位工兵手上拿着专业的工具,便绕着长桌中央悄悄弄弄了起来。

    “最快需要多久!”聂云眉头微皱,问道。

    工兵身形下意识一颤,微微咽了口唾沫:“十...十分钟,十分钟一定完成!”

    那也还好。聂云微微点了点头,转头对着长桌旁的众人道:“我们先出去看看地形,以及我军大致部署,等沙盘模型做出来再做一个统一调度。”

    “好。”

    果然,赵构夫子这次是一点花哨都不打算弄,打算堂堂正正的和他的这群学生们强强对碰。

    聂云眺望着眼前仿佛连接到天际的空旷荒原,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眼底却是悄悄燃起丝丝火焰。上一次虽说赢了赵构夫子,不过那次自己先天优势太大,最后甚至还是师姐帮助自己躲过了赵构夫子的“斩首”一击,总觉得赢得不是十分过瘾。

    “希望今天有机会能弥补一下遗憾吧。”聂云轻声呢喃了一句,转头便迅速视察起了己方军容分布。

    在一声声恭敬的“大帅”声中,聂云也大致摸清了己方军种分布。

    依旧以步兵为主,约莫占了二十万左右人的样子,其间包括盾牌手,长矛手,长枪手,刀斧手等,而后便是约莫五六万左右的弓弩手,两三万轻骑兵,以及万余名火炮手。

    如此繁复的军种搭配...幸好有几十名同学帮我。聂云微微叹了口气,不禁眺望了眼北方,但见昏黄色的荒原与碧蓝色天空逐渐相连,再远便是看不见了,可聂云却好似隐隐看见了一位一身戎装的粗壮汉子,高居帅位,虽扯着洪亮的嗓子,却显得从容不迫的模样。

    听赵构夫子刚刚说的,那长陵之战,双方参战人数更是有八十万人之巨!虽说那位开国陛下手下强将如云,但能同时统筹这八十万军队的配合调度还是令聂云感到丝丝震撼!

    不亲身经历很难体会到的震撼!

    光是这三十万军队,就已经令聂云感到头大了,更别说那八十万军队了。

    要知道,三十万与八十万绝对不仅仅是数字上的两倍多点而已,三十万人的军队需要多少步兵,多少骑兵多少弓弩兵,马夫,伙夫,医师,多少人做前锋,多少人辎重兵...面对不同地形,不同敌人,虽皆有不同调度,但却也能勉强算出来。

    而八十万大军...其中变数之多,已经不是可以算出来的了,那需要主帅对整片战场完完全全的掌控力,细致入微的观察力,高度灵活的随机应变能力,毕其功于一役的魄力,以及....一群优秀的,如赵构夫子,血浮屠这样将领!

    若非如此,晃晃八十万大军,恐怕还没等到上战场,自己内部便要率先哗变了。

    “禀报大帅,沙盘已然布置完毕!”黑甲将士不知何时站到了聂云身后,即使背对着聂云,依旧标准的行了个军礼道。

    “好,那我们赶紧先回去,研究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形。”聂云转头对着跟在他身后的众人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一次交锋

    “彻彻底底的大盆地,连逃跑都没的跑。”

    一身戎装显得更加臃肿的唐源凝视了中央的沙盘半晌,无奈开口道:“这真就拼硬实力呗。”

    “赵构夫子还是让了我们的。”赵鑫眉心微凝,缓缓摇了摇头:“若是我们配合的好的话,在细节处赵构夫子是比不上我们的。”赵鑫说着说着,便偏头望向了那道坐于长桌首位年轻身影,其意不言而喻。

    “且请诸位全力配合,我定当竭尽全力。”聂云露出一丝苦笑,但这也是一位主帅注定要承担的东西。

    “嗨,不用压力这么大,赵构夫子,血浮屠诶!”唐源突然笑了笑,略带促狭的声音打破了这有些凝重氛围:“咱们只要不输的太难看,就不算输,打平了血赚!”

    “嗯,没错!打平了血赚!”赵鑫眉头缓缓松开。

    “干就完了!”朱达眼底露出一丝火热。

    “加油。”

    “加油!”

    ......

    少年们声音愈加高昂,那不算狭小的帐篷内也随之渐渐弥漫起一股战意,战意在一声声加油中愈加浓厚,最后几近将帐篷掀翻!

    而若问这股莫名战意的由来...那是来自少年的,一种名叫热血的东西。

    在一声响彻云霄的加油声后,聂云轻轻拍了拍桌子。

    “现在我来大致划分一下诸位所率部队,赵鑫,唐源,你两各自率领一万长枪兵与一万盾牌手,穿插排列,列于大军前阵,以防敌军强行穿刺!”

    “是!”赵鑫、唐源抱拳领命。

    “朱达,你率一万刀斧兵,必要时在弓弩手掩护下需要冲锋,攻破敌军战盾....你率一万弓弩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浪费丝毫时间,聂云便继续道。

    “是!”朱达瓮声瓮气的回道。

    “萧雪,你率万余火炮兵,与弓弩手进行配合!”

    “是。”萧雪此时也没了平时的玩闹,沉声领命。

    “....,率领一万弓弩手,必要时进行火力掩护,陪同我军的进攻或撤退。”

    “是!”

    “...率一万步卒,护我军左翼!”

    “是!”

    “...率一万步卒,护我军右翼!”

    ......

    “师姐,你率一万骑兵于大军左翼,必要时可不接受我的指挥伺机而动。”聂云沉声公布了最后一道命令:“余下部队,由我直接领导调度。”

    帐帘忽然被掀开,一位黑甲将士神色略显慌张的跑了进来,望见高坐首位的聂云方才微微镇静了下来,沉声道:“启禀大帅,周朝军队已然开拔了!”

    赵构夫子居然连我们什么时候分配调度结束都把我的这么清楚...聂云心中微沉,不过面上却未露分毫,反而是笑了笑,语调诙谐:“诸位可千万不要将夫子教给我们的‘号令金鼓旗帜篇’都给忘了啊,不然我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在战场上,尤其是大兵团作战,想靠声音指挥作战几乎是不可能的,为此便逐渐通过旗帜、乐器演变出了这么一套“号令金鼓旗帜篇”,而这,也是演武课最最基本的教程之一。

    这般打趣下来,众人皆是会心一笑,赵构夫子带来的压力悄然消失,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三两步便跨出了大帐,各司其职了起来。

    待得众人皆是离帐,聂云微扬的嘴角才是缓缓沉下,双掌交叉叠起托起下巴,眼底露出一丝凝重。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场比试,早就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而这第一次交锋,聂云后知后觉之下,显然已经落在下风!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开拔!”沉思了片刻,聂云终是向着帐外缓缓开口。

    “是!”黑甲小将瞬间转身离去。

    ......

    隆隆隆。

    三十万大军齐齐开拔,其威如雷亦如电!

    聂云坐镇于中军战车之上,几乎能俯瞰全军,望着身后大军扬起的阵阵土灰,又望了望遥远地平线尽头渐渐浮现出的黑影,心中莫名一片平静。

    “来吧。”聂云口中喃喃。

    随着双方大军逐渐靠近,众人也已隐隐能够听到对面整齐如雷鸣的脚步声。

    轰隆!轰隆!轰隆!

    无需主帅亲自指挥,双方大军都是非常默契的同时加重了步子,令本就宛如雷鸣的轰声愈加嘹亮,甚至于随着双方的愈加接近,两处雷鸣悄然合二为一,悠悠向外滚落。

    忽然,聂云右手轻轻一扬,身后黑甲小将当即抱拳领命,手中红旗轻轻扬起。

    轰隆!

    随着最后一道“雷鸣”传出,整个战场倏地一滞!

    双方,竟然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对方一里的范围内,停下了步伐。

    这里,是所有弓弩以及火炮的盲点。

    呼~

    悠悠的北风呼啸而过,却只是扬起了一点微末的土灰。

    透过淡淡的尘沙,聂云双眼微微眯起,似隐隐瞧见对面那道同样高居于中军战车上的魁梧身影。

    缓缓吐了口气,聂云微微偏过头,沉声道:“起方圆之阵,逐步压近!”

    黑甲小将当即领命,一手红旗高扬,另一手红旗低了第一手红旗半条手臂。

    轰隆!

    隆隆之声在其,不过不瞬息的功夫,排列整齐的军阵瞬间便是幻化成了一个个方阵,而方阵与方阵间又隐隐化圆,缓步朝着前方压进,声势如雷鸣!

    咻咻咻!

    白羽箭矢飞射,只见方圆之阵外围的士兵瞬间半蹲,举起一面面巨盾,将阵中心包了个水泄不通。

    笃笃笃!

    一轮齐射过后,大盾兀的消失,但见原本空空荡荡方圆之阵中心,居然不知何时多出道道持弓而立的身影,银白色的箭头已然搭在弓上,闪烁着森森寒芒。

    咻!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还以颜色。

    不出丝毫意外的,整齐的队列内,突然扬起块块方形大盾,将漫天箭矢尽数接下。

    这是一次双方的试探,这般战果都是不出两人预料。

    “不过,我的试探,可不仅于此。”聂云双眼微微眯起,转身微微扬了扬手。

    身后黑甲小将顿时了然,两面红旗同时高高斜举。

    只见聂云军阵内,左右两翼倏地向前包拢而来,仿若鲲鹏展翅,即将轻轻合拢。

    方圆之阵前压,鹤翼从中穿插!

    聂云竭尽所能的发挥着自己的优势——己方将领个个优于敌方稍显死板的沙兵!

    轰!轰!轰!

    不同于之前只闻其声,不见其威的“雷鸣”,只见略显幽暗的战场上兀的爆出阵阵火光,惨叫声响起,沙兵化作沙土流逝,无懈可击的方圆之阵顿时出现道道缺口,不过在朱达、唐源等人的亲自指挥下,仅是刹那,便被紧随其后的步卒补上,速度徒然加快几分,方圆之阵仿佛化作了一道车轮,隆隆向着地方军阵碾去!

    “就这样把火炮兵搬出来了?”聂云眼底闪过一丝惊疑,别看敌方先前这几炮好像卓有成效的模样,实则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几炮之下,几乎根本没有死多少人。

    方圆之阵,进可攻,退可守!能瞬间缩进战阵抵御箭矢,亦能瞬间扩散战阵,保证了伤亡的最小化!

    为了这点战果,便把足以成为杀手锏的火炮兵位置给暴露出了?双眼微微眯起,只是略微凝思了片刻,聂云便狠狠的挥了挥手。

    既然你敢就这么暴露出来,那么,这火炮兵我便吃定了!

    只是瞬间,又是三座方圆之阵隆隆而转,向着敌方炮营位置碾压而去。

    轰轰轰!

    炮火声愈加急促,配合着漫天箭矢齐射,让眼前暂时没法聚拢防守的方圆之阵瞬间出现了不少伤亡!

    聂云无喜无悲,沉声轻喝:“弓弩手箭矢压制!务必遏制住敌方弓弩手攻势!”

    咻咻咻!

    漫天箭矢齐射,终是逼得敌方弓弩手暂时躲到方形大盾身后。

    笃笃笃!笃笃笃!

    箭矢泼天,笃笃声作响,终是在一个瞬间,兀然停滞!

    随之,一道饱含怒意的嘶吼声随之响起:

    “杀!”

    双方终是短兵相接!

    “妈的,所有刀斧营的人给俺注意咯,谁敢举盾,就给老子砸烂他!”

    朱达随手砸烂一面方形大盾,连带着其后的沙兵也是一同化作飞沙,双锤相碰间,发出隆隆声响。

    “哈哈哈,盾牌手的弟兄们听着,咱们不求杀敌,优先保证兄弟们的安全!”唐源虽是这么说着,不过手中的暗红色长刀却是划过道道血影,将面前的举盾士兵,连盾带人,砍成两半。

    “聂云的意思是把赵构夫子的火炮营吃掉,我们要快点,别让他们转移阵地了!”赵鑫眉头微皱长枪舞动间隐隐现出龙吟,麾下带领着的长枪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几乎可以畅所欲为的肆意攻杀!

    且只要对方胆敢举盾,便会被无情刀斧瞬间加身!

    只能硬扛!

    方圆之阵的杀入,几乎瞬间化作一道血肉磨盘,将其周围的一切狠狠搅烂,搅碎!

    与此同时,左右两翼的“鹤翅”已然包裹而来!

    “杀!”

    大周军队两翼,霎时间,喊杀声震天!

    而中央方圆之阵压力则忽然骤降,气势汹汹的向着火炮营的方向碾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要战,那便战!

    “杀!”

    赵鑫暴呵着,一枪将面前举着方盾的敌方士兵捅了个对穿,强行将火炮营的最后一道防线撕开了一道缺口!

    “杀!”“杀!”

    暴呵声接二连三响起,铜锤呼啸,血影划动,朱达与赵鑫二人迅速跟上,击碎方盾,彻底攻破地方防御。

    组成方圆之阵的士兵此时也已隆隆碾来,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搅碎!

    “哈哈哈,总算给俺逮着这群背后偷偷放炮的家伙了!”朱达双目微亮,小腿肌肉悍然虬起发力,只是一个闪身,便一脚踹飞了一名还想努力装填炮火的士兵,而后双锤高举,便要将眼前的黝黑的铁管砸碎。

    “达哥,别冲动,要是给这些火炮弄回去,咱说不定还能打赢赵夫子!”唐源一刀将面前士兵劈成两半,微偏过头,急声道:“等等实在弄不回去再砸也行啊!”

    “蠢货,弄回去干啥!直接在这里向着敌军内部放炮不就完事了!”还在竭力拼杀四周仿若蝗虫般大周军队的赵鑫闻言几乎是瞬间暴呵出声。

    也是哦,直接在这放不就行了,反正身后都是大周军队。在这放的效果,说不定比运回去放的效果要好的多!

    来不及羞愧,唐源当即吼道:“达哥,直接放炮,能放几炮放几炮!”

    “好嘞!”撇了撇四周不断向内涌入的大周军队,朱达也不墨迹,当即便收起双锤。

    “不对啊!没炮啊!”

    朱达双目微凝,挠了挠头,又是绕着炮声四周转了转,又是将脑袋探入炮管瞅了瞅,方才大声喝道。

    “怎么会,他们才放了多久火炮,怎么可能就将炮弹打空!”唐源双眉紧皱,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轻疑出声。

    而就在这时,赵鑫双目则是猛然睁大,身形爆退间,同时大喝道:“往后撤!”

    出于对同伴的信任,朱达与唐源几乎在听到后的瞬间,便向着身后爆退而去。

    轰!

    两人身后兀的亮起冲天火光,强大的冲击波几乎是将两人震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那些处在爆炸中心,结成方圆之阵的士兵,则是悄然化作飞沙,随风逝去。

    “咳咳,赵构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唐源轻咳着,缓缓从地上爬起:“埋伏,埋伏到自己阵地了,真就离大谱!”

    朱达也缓缓站起身捡起了散落在周围的两柄铁锤,愤愤道:“妈的,演武才刚刚开始半小时都不到,俺差点就结束了。”

    “我们赶紧往后撤一撤!”赵鑫几个闪身便来到了两人身旁,伸手便要抓住二人的肩膀:“先前大周军队是故意没有杀进来的,现在陷阱我们也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

    ......

    聂云中军战车之上的聂云,看着不远处爆发出的冲天火光,脸上无喜亦无悲,右手轻轻扬了扬,令“鹤翼”逐渐张开,在漫天箭矢的掩护下,缓缓撤回己方军阵两侧,而大周军队亦没有再追,而是重新组起行行列阵,严阵以待!

    喊杀声与火光声突然消失,整个战场为止一静。

    三组方圆之阵,在敌军中碾压了半晌后,还换得整个火炮营几乎被废,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一次的交锋,应当是聂云胜了半筹,可聂云脸上却无半点喜意,反而微微蹙了蹙眉头,试图眺望远方那道同样高坐于中军战车之上的魁梧身影,可眼前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而那隐于薄薄雾气中的魁梧身影则是罕见的摸了摸下巴,望了眼前方,那开合自如的“两翼”,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悄悄扬起一抹弧度。

    此子,已有大将之风!

    “来,让这个小家伙见识见识六出花。”赵构微微偏过头,尾音轻扬:“也轮到我来揍揍他了。”

    轰隆隆!

    雷鸣之声再起!

    只见大周军队的最前方,排列整齐的军阵瞬间变换,分解,化成七组方阵,一组居中,六组绕中心画圆,乍一看,除了中心那出方阵以及人数上多了许多,其余竟与那方圆之阵别无二致!

    “杀!”

    嘶吼声骤起,只见眼前仿若方圆之阵的阵型突然散开,周围一处处方阵瞬间变换成处处锐阵,向着聂云军队狠狠扎来,速度快到连聂云的指挥都没来及传达!

    咻咻咻!

    虽没有等到来自主帅的命令,但率领万余弓弩手的岳麓学子已然当机立断,霎时间万箭齐发!

    笃笃笃。

    没有丝毫意外的,七处锐阵内兀的扬起道道方盾,将眼前密集箭矢稀疏挡下,却也微微拖住了其一瞬的功夫。

    而此时聂云命令已至!

    红旗上下舞动,大军迅速向内收缩涌动了起来,竟是直接放弃了一切进攻,采取了最为保守的铁桶阵!

    在赵构夫子精心教导下的聂云几乎是瞬间看出,此非方圆之阵,而是那六花阵,相传源自越朝一位顶尖名将,由孔明先生的八卦阵所简化,其原理大致不变,将孔明先生的九个阵,简化为七个阵,外围六个方阵,中心把原来的三个阵合为一个圆形阵。

    由于孔明先生的八阵图中心指挥者所控制的“奇兵”向不同方向支援所走的路途是不一样,这就要求指挥者有很高的应变能力,能精确的估计各各支援的小队,到达各个方位的正兵方阵所用的不同的时间,从而能准确的制定下一步的指挥。

    而六花阵中心指挥者所控制的“奇兵”是成圆形的,从圆形的任何一点去接应外围的正兵所花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所以大大的减少了控兵难度,指挥者不用去计算他们之间的时间差,因为他们到达外围的时间是一致的。这样的阵法使水平不高反应不快的某些指挥者也能使六花阵发挥应有的威力,大大降低了孔明先生八阵图对于指挥者水平的“最低要求”。

    这样做虽然令的威力稍逊于八卦阵,但此时却完美的符合沙兵们略显笨拙的应变手段!

    聂云心中微叹,双眼却是微微眯起。

    “这‘六出花’,我可不想欣赏啊!”

    “杀!”

    大周军队轰然杀至,身材壮硕的刀斧重重劈向了面前的圆盾,一下没有劈碎,身后的刀斧手便瞬间再补上一斧,而其后的长枪兵,则是毫不留情的刺出长枪,将面前的身影捅了个对穿!

    不过铁桶阵之下,在面前沙兵悄然化作飞沙之际,其身后另一道手持圆盾的身影则是瞬间顶替了上来,一时竟让面前势如猛虎的“六出花”兀的一滞!

    不过,在赵构夫子的领导下,哪怕是如此顽固的防御,却也终究只是徒劳!

    只见眼前的“六出花”突然一阵收缩,而后周围六阵迅速变换为尖锐的直阵后又倏地绽放,向着面前的圆盾狠狠扎去!

    “杀!”

    喊杀声几乎化作实质,仿若六根尖锐的钢针瞬息间便刺穿了面前貌似坚不可摧的“铁桶”,而后直阵再度化为锐阵,“六出花”再度盛放!

    六道锐阵绕着中心圆阵迅速运转,其周围溅起朵朵血花,远远望去,竟恍若一座恐怖血肉磨盘,无情剿灭着其畔一切生灵。

    不过,这终究不是那真正的血肉磨盘,再锐利的角,也终有磨钝、磨平的一天。

    只见军阵中央,那朵妖异旋转着的“六出花”终是逐渐缓慢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被周遭无尽大军吞没时,大周军队内鼓声顿起!

    只见一朵朵“六出花”悄然盛放,向着聂云军队汹涌杀来。

    “诶。”聂云终是微微一叹,转头朝着黑甲小将缓缓点了点头。

    唰!

    黑甲小将瞬间便将手中艳红旗帜迅速向下挥动。

    “总算轮到本小姐了!”远在中军前方的萧雪双眼顿时一亮,脸上扬起一抹兴奋的神情,玉手猛地挥动:“给本小姐放炮,给我轰死他们!”

    轰轰轰!

    刹时间,天雷轰鸣,鼓声阵阵,一朵朵艳丽的赤红火光突然于“六出花”旁绽放,而艳丽火光却非但没有使其更加艳丽,反而令其迅速凋零!

    “杀!!!”

    终是有几朵穿过隆隆炮火“六出花”轰然杀至,战阵兀的收缩,而后瞬间绽放,眨眼间便再次刺穿“铁桶”,迅速向着其内那被围在中央,旋转速度悄然变慢,眼看就要被彻底凋零的“六出花”杀去。

    喊杀声阵阵,几朵艳丽旋转着的“六出花”不过片刻便已然靠近,而后迅速向其融合而去!

    “杀!”

    但见中心那朵本已快凋零的“六出花”几乎是瞬间猛然旋转起来,化作一轮更为恐怖的血肉磨盘,向着炮火传来的方向隆隆旋转。

    显然,与聂云一脉相承的赵构夫子,连想法都与聂云一模一样,只要你还敢接着放炮,那么我便一定要将你吃下去!

    “呼。。。”聂云看出了赵构夫子的用意,长呼了口气后,眼底兀的爆出一缕精光。

    当真以为我停了火炮营的压制,赵构夫子你的六花阵便能随意杀至我军么!

    “传火炮营停止炮击,迅速转换阵地,铁桶阵变鱼鳞阵!”聂云暴呵。

    你要战,那便战!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惨烈交锋

    所谓鱼鳞阵,便是将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段微凸,似鱼鳞也似长剑,属于典型的进攻阵型!

    且看是你这“六出花”锋利无匹,还是我“鱼鳞剑”坚不可摧!

    聂云双眸微凝,身后黑甲小将红旗挥舞。

    “什么嘛,本小姐才刚刚兴奋起来呢!”萧雪瞥了眼身后不断舞动的旗帜,红唇微微撇了撇,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挥了挥玉臂,迅速发号着施令:“火炮营全体都有,停止炮击,奔赴我军右翼!”

    随着炮火声的突然终止,大周军队几乎是瞬间便再次结出几朵艳丽的“六出花”,向着聂云军队,隆隆袭来。

    与此同时,前方那本宛若铁桶的阵型倏地分化,变成一道道鱼鳞状的细小方阵,隐隐间形成一柄柄长剑的模样,面对眼前诡异旋转的“六出花”,没有丝毫犹豫,瞬间迎上!

    “杀!”

    艳红血花飞舞,喊杀声整天,道道身影化作轻沙,缓缓逝去。。。

    先前在聂云的全力防备之下,六花阵虽锐不可当,可面对重重圆盾防守,突进效率终归太低,实际伤亡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惨重。

    而这鱼鳞阵则显然不同,它是典型的进攻阵型,直接便以强碰强,以硬碰硬!

    但这般做的后果便是。。。不是剑碎,便是六花凋零。。。

    只见那两军阵前,一柄柄鱼鳞长剑悄然破碎,一朵朵诡异旋转的六花也随之凋零,鲜艳的红还没来得及染红地面,便悄然化作飞沙,随风逝去。

    可这乍看难分高下的一幕,却是令的聂云微微蹙了蹙眉头。

    从他的视角,可以清晰的看见,己方军队往往两柄,甚至三柄“鱼鳞剑”,方能破除敌军一朵“六花”!

    而这般碰撞却仍在继续!

    “鹤翼阵展开,给予大周军队侧方压力!”聂云沉声下令。

    “呵呵,正面拼不过,寻求外招了么。”赵构嘴角缓缓掀起,随意挥了挥手:“两翼摆铁桶阵对敌,务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

    在赵构夫子的有意安排之下,整个战场两翼的战况显得分外焦灼,往往数分钟,才有一名士兵化作飞沙,悄然流逝,而中央的主战场内,则是截然相反的一幕。

    只见一簇又一簇的血花绽放,一柄又一柄的“长剑”破碎,一朵又一朵的“六花”飘零,若不是艳红将会化作飞沙随风逝去,怕是整片战场,都已然被染成了血色。

    聂云方军队虽死伤稍稍多上一些,可大周军队同样伤亡惨重!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两军强强对垒之战,只要双方主帅、部下相差不至于太大,终归会化作如此惨烈的一幕!

    只有待得这般差距逐渐扩大之后,方才可以渐渐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造成所谓“兵败如山倒”的大好局面!

    而作为劣势方的聂云显然不可能坐视此事的发生!

    “藏于左翼的骑兵不能再藏了!”聂云微微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扬了扬。

    红色小旗招展,早已察觉情势有些不对的韩月几乎瞬间带领万余骑兵,从左翼战场轰然杀出!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步划整齐如一的马蹄声几乎化作雷鸣,仅是瞬间便轰然扑向左翼战场,万余骑兵仿佛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仅是刹那,便将那“铁桶”瞬间击溃!

    “杀!”

    铁桶阵势一破,左侧“鹤翼”合拢再无阻碍,只见那铁桶瞬间被撕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在鹤翼的逼近下,缓缓朝后方退去,而韩月所率领的万余骑兵一招得手后却并未久留,马蹄声如雷,竟直直向着中军奔去!

    她要让这些“六出花”彻底凋零在这里!

    大周军队内兀然响起阵阵金鸣,只见两军中央绽放旋转着的“六出花”兀的一收,周遭六花阵瞬间化圆,向着身后缓缓退去!

    而聂云军阵内则是鼓声大作,一柄柄“鱼鳞剑”愈加锋利了起来,向着面前突然收束,仿佛从恐怖的血肉磨盘一下变成了温顺小花的“六出花”狠狠刺去!

    “杀!!!”

    一进一退间,双方优劣瞬间调换。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踢踏踢踏!

    随着阵阵马蹄声传来,聂云军阵内气势更甚,“鱼鳞长剑”攻势再次凌厉了几分,一时间尽然接连斩灭数朵“六出花”!

    “杀!”

    万余骑兵终是杀至,随着一声娇斥,韩月高举亮白长剑,身跨雪白骏马,一袭戎装,精致脸颊满是冷意,恍若一尊无敌女战神,一马当先,冲杀了出去!

    唰!

    亮白剑芒闪过,一朵“六出花”随之黯然落幕。

    其后马蹄声如雷,瞬间冲入战场,不求杀敌,但求冲散这六出花战阵!

    “杀!”

    喊杀声弥漫间,零落散落在外的大周军队几乎瞬间被“鱼鳞长剑”杀了个干净,不过却也就此为止了。

    赵构夫子的反应速度终究是太快了,几乎在万骑出现的一刹那,便下令收兵回撤,所以当韩月率领万骑赶到正面战场时,大部分大周军队已然退回己方战阵,方盾林立间,一杆杆闪烁着森森寒芒的长矛穿插其间,严防死守!

    且看左翼的战场,在失去了万余骑兵的冲杀,加之中央战场收缩防守,已然可以分派出一些部队加以支援,铁桶阵逐步修复,要将眼前的“鹤翼”强行收拢回去!

    “暂且撤退吧。”聂云无奈的叹了叹,己方军阵内顿时响起阵阵金鸣。

    前阵“鱼鳞长剑”瞬间变换成道道圆阵,有条不紊的向后退去,左右双翼缓缓收拢,而韩月在轻轻瞥了中军那道模糊可见的英挺身影后缓缓点了点头,率领万余骑兵重新回到左翼中去。

    风沙漫天,金停鼓歇。

    这一战,若单从伤亡比来看,聂云这边似乎也就比赵构夫子高上一点,甚至近乎于无的一点,不过双方都是清楚的知道,这场交锋的真正结果,已是聂云落入了下风。

    骑兵,奇兵也。

    聂云率先调用一部骑兵,出其不意之下,虽说轻松冲破大周左翼“铁桶”,并且及时支援到了正面战场,成功力挽狂澜,但这般优越的战果也就这么一次。

    骑兵一旦不奇,则威慑力大大减弱!

    而根据这半年来的演武,聂云清晰的知道,赵构夫子最擅用骑兵,而大周的骑兵却始终没有露出分毫行踪。。。

    “悬梁之剑啊。”聂云幽幽一叹,双目却是兀的爆出一缕精芒。

    必须得给赵构夫子的骑兵逼出来!

    “中军一万刀斧兵,一万长枪兵,一万圆盾兵,一万步卒,穿插万余弓弩手,组方圆之阵前压!火炮营全营推至前线,令萧雪自行判断炮击时机,左右两翼军队结圆盾,长矛,以防骑兵来袭,师姐所率领万余骑兵出阵,随时准备驰援中军战场亦或者拦截突袭骑兵!”

    直接大军压制,不在试探,看你骑兵出不出!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大作如雷,步伐细密如雨,但见数不尽的方圆之阵向着大周军队快速压来。

    咻咻咻!

    白羽箭矢自方圆之阵中齐发,逼迫大周军队只能起盾格挡,一时难以变换有效防御战阵!

    “千军劈易!”

    朱达一声暴呵,一马当先,整个人举起双锤便是高高跃起,怀着刚刚差点被阴死的愤懑,一锤便是将眼前数名大周士兵连人带盾砸成飞沙。

    “劈山!”

    一道血影同时划过,将面前的大周士兵劈成两半。

    “枪出如龙。”

    清冷喝声随之响起,长枪穿刺间隐隐带出阵阵龙吟,瞬间穿透面前数人!

    “杀!!!”

    身后无数方圆之阵顺着三人辟出的缺口蜂拥而至!

    噗嗤!

    长刀砍入大周士兵的肩膀,拔出后带起阵阵血花,虽还不曾落向地面便化作飞沙不见,不过整片战场上依旧弥漫着浓浓血色。。。只因这上一簇血花还没来得及化作飞沙,下一簇血花便飘然扬起,整个战场出奇的惨烈!

    戳!

    大周士兵手中长枪狠狠刺穿一名将士的腹部,而当其想拔出之时,却发现将士眼底闪过血色,右手狠狠抓住长枪,而后整个身体猛地透过长枪,手中明晃战刀舞动,在大周士兵骇然的目光下,猛然挥砍!

    唰!

    长刀发出阵阵破空响声,只是刹那便划过了大周士兵的脖颈。

    一条血线悄然浮现,而后渐渐尸首分离。。。而那将士望着眼前的一幕,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弧度,缓缓跪倒在地。。。一阵微风吹过,两人同时化作一抹飞沙逝去。。。

    而这样的一幕,在中央战场的各地,不断发生着!

    “差不多了,给本小姐开炮!”萧雪双眸微凝凝,玉手猛地挥动,霎时间炮火轰鸣!

    轰隆!轰隆!轰隆!

    炽热的火光在大周军队的后方冲天而起,扬起漫天土灰,将大周中央军阵搅成一团乱麻。。。

    大周中军中央。

    高居与战场之上的赵构夫子,眉头微微凝了凝。

    “想逼我么?”

    “呵呵,那便如你所愿!”

    赵构夫子宽大粗糙的手掌轻轻摆了摆,洪亮的声音此时却显得有些沉重:“藏于中军的万余骑兵也没必要藏了,绕过正面战场,从侧翼发动突袭,同时两翼军阵主动向前压进,务必使其双翼无法开合!”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决战!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雷鸣般的马蹄声只是刚一出现,便已然身处前阵侧翼,向着无法被火炮覆盖的敌军阵地隆隆奔去,而韩月见状,几乎是瞬间便向其拦截而去。

    不过韩月终究身处大军左翼,抵达战场的速度终究比不过早已埋伏在中军中的大周骑兵,只见大周骑兵从后背掏出一面小型圆盾,挡在身前,躲过了聂云军阵内的第一波箭矢之后,便已然刹那而至!

    “杀!”

    为首的银甲小将右手高举明晃战刀,气机内蕴间,刀芒闪过,带起漫天血雾,恍若一柄无坚不摧的刀尖,其后万余骑兵隆隆跟上,几是瞬间,便将聂云军阵冲个七零八落,而后直冲火炮营阵地而来!

    走不掉了!萧雪目光微凝,仅是瞬间便做出了判断,当机立断道:“不用管炮筒是否过载的问题了,有多少炮弹给我射多少发!”

    轰轰轰!

    霎时间,火光通明,几乎将整片战场照亮,大周军阵内溃不成军!

    而此时,大周骑兵终是杀到!

    “你们继续给我射!”萧雪一声娇斥,手中亮白长剑倏地抽出,紧跟着,一抹明净剑光瞬间飞出。

    唰!

    明净剑光划破长空,没有丝毫声息,却让大周军队前方那银甲小将猛的一滞,左手更是利落的丢下长鞭,扶住右手,双手齐齐握住刀柄,向着面前的明净剑光狠狠斩去!

    银甲小将面色狰狞,手臂青经爆凸,双腿几乎要将马腹夹断!

    嘭!

    一阵激烈的能量波动后,一道银色身影终是被轰然抛飞,不过万余骑兵只是稍稍迟钝了那么一霎,便又有一位银甲士兵驱马,领在了最前头,向着面前这个,敢于拦在万余骑兵面前的少女隆隆碾去!

    萧雪回头瞥了眼身后的火炮营士兵,他们看见已然近在咫尺的万余骑兵,眼底露出一丝惧色,不过却是望了望顶在他们面前的自己,更加疯狂的装填炮弹,开火的模样...

    萧雪猛地回过头来,紧紧咬了咬银牙,眼底露出一丝莫名光彩。

    亮白长剑轻轻舞动,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气息缓缓酝酿而出。

    “飘!雪!”

    随着萧雪红唇微张,“飘雪”二字缓缓吐出,长剑上所孕育的气息瞬间到达了顶峰!

    唰!

    一抹恐怖到令周围岳麓学子为之震撼的剑光悄然浮现于战场,剑光耀目,哪怕是高居与中军的聂云都是看到了这抹白净到了极致,也恐怖到了极致的剑光!

    剑光悠悠划过长空,却又好像瞬息即至!

    刚刚换到首位的银甲小将面色几乎瞬间大变,可还没来得及等其横刀格挡,他便兀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然不停使唤了,眼前天旋地转,在其即将失去意识,化作飞沙的最后一霎,他终是看见一具骑于马上的无头尸体。。。他恍然大悟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化作缕缕飞沙。。。

    但见那亮白剑光瞬息划破为首银甲小将的脖颈后,去势不减,再一连划破了十数名银甲骑兵的脖颈后方才缓缓消散。

    人力有时穷,面对万余人的军队来说,这点伤亡终究不值一提。。。在经历了片刻的混乱之后,一名银甲士兵再次再次策马,领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锃!

    一剑过后,萧雪整个人徒然一软,可却硬是将手中的长剑插于地面,玉手死死撑着剑端,不让自己腰背弯曲,更不让自己倒下!

    最后偏头望了眼身后依旧在奋力装填火炮的士兵,心中微微叹了叹,仰起头,静静的看着面前面色有些狰狞,又有些害怕的骑兵,忽然笑了,笑的是如此的灿烂,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再次扬起长剑,向前轻轻一挥。

    剑光微弱,只是刚刚形成便轰然消散,却是让大周领头骑兵的骑兵身形猛然一滞,在微愣了片刻后,愈加疯狂的向着萧雪杀来!

    “小雪!”韩月黛眉紧蹙,不顾此时离其尚有数百米之遥,手中长剑轻轻扬起,一抹比之前更加耀目的剑光瞬息浮现,玉臂轻挥,恍若仙人临尘!

    缥缈剑光虽是极快,可银甲小将实在距离萧雪太近了,手中仅是银芒一闪,萧雪便悄然化作一抹尘土,随风逝去。。。这是大学堂学子中第一个“死亡”的,可所有人皆是默然,没有促狭,更没有嘲笑,有的只是无奈地叹息以及。。。浓浓的敬佩!

    只身孤剑,敢挡万余雄狮,光是这份胆气,便足以令他们默然,还有萧雪最后那一抹恐怖至极的剑光了,那应也是心意之剑了吧。。。

    诶,入学三年的学子中领悟心意之剑的,怕还不如我们这入学一年的多。

    在场岳麓学子莫名的冒出了这么一个有趣儿的想法,不过转身便将其丢于脑后,重新投入了战场!

    唰!

    恍若仙人临尘的一剑终是飘然而至,而这本该仙气缥缈,与世无争的一剑,此时却远没有那般淡然,反而带着无边的怒气,狂暴的将为首的银甲士兵撕裂成两半,而后一连撕碎数十名士兵方才悄然消散。

    “杀!”

    萧雪一“死”,万余骑兵再无所顾虑,只是瞬间便轰然杀进火炮营阵地,手中银白刀光晃晃,便要割下只是身着布甲的、火炮营士兵的头颅!

    出乎了所有人,也包括他们自己的意料,整个火炮营面对面前如狼似虎的大周军队,没有如他们自己预料的那样狼狈逃窜,而是双目微凝,默默的立于原地。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位为首的银甲士兵了,他的眼底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知道,能在火炮营里的,真实功夫一般都不怎么样,往往只是刚刚锻体而已,想比他们而言,自己等锻体几乎圆满的骑兵,简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右手只需轻轻一挥,便能轻松割下他们的头颅。

    这般想着,手中长刀已是悄然斩落,长刀划破空气发出唰一下的声响,可矗在马前的布甲火炮营士兵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

    “火炮营将士何惧一死!”他突然大吼着,点燃了怀中炮弹,张开双臂,猛然跳了起来。

    唰!

    长刀利落划破他的脖子,整个身体无力下坠的同时,怀中炮弹轰然爆炸!

    轰!

    赤亮的火花仿佛点燃了某种信号,只见火炮营全体士兵突然齐身怒吼,直直的向着面前气势汹汹,对他们来说宛若神兵的万余骑兵冲去!

    “火炮营将士何惧一死!”

    轰!轰!轰!

    火光漫天,有时能带走一二骑兵,有时什么也带不走,可他们还是悍不畏死的接连上前!

    大周骑兵刚开始还努力挥砍来自面前的火炮营士兵,让其尽量无法接近的同时全身弥漫气机,抵御着爆炸余威,可到了后来看见越来越多的火炮营将士们抱着点燃的炮弹冲向他们,竟是被吓得仓皇逃窜了起来。

    阵阵火光之下,大部分炮筒已然半毁,火炮营名存实亡,他们目的已经达到,已经不想和这群疯子作战了,只想赶紧突围这火炮营,而后奔赴其他战场与一些“正常”的对手交战!

    可火炮营的全体士兵们不这么想,大周骑兵跑的太快,炸不到他们,便好几人同时拦截在骑兵的路上,待其过来后又同时引爆身上的导弹,口中大吼着“火炮营将士何惧一死”后,于漫天火光中谢幕。

    浓郁的火光朵朵绽放,惊的远在对岸的赵构夫子都是为之侧目,再听的身后小将传来的消息后悠悠一叹。

    “一名敢为身后将士赴死的将军,自然会有敢为将军赴死士兵,当真虎父无犬女。”

    与此同时,韩月所率领的万余骑兵终于赶到,望着面前好不容易穿过火炮营阵地,折损甚至超过了四成的大周骑兵,精致的眼角露出罕见的露出一抹煞气!

    小雪就是被这群家伙所“杀”,她甚至还清楚的看见了小雪“临死”前略显痛苦的神情,哪怕着只是一场沙盘演武,却也让她怒不可遏!

    “杀!”

    韩月一声怒斥,手中亮白长剑兀的扬起,一抹包含怒气与杀意的剑光迎风暴起!

    那刚刚侥幸掏出“火海”的银甲将士还没来得及庆幸便已然失去意识,化作一培飞沙。

    “杀!!!”韩月所率万骑几乎同时嘶吼,而后向着面前已显疲态的大周骑兵狠狠冲去,誓要将面前的这些残兵一网打尽!

    但赵构夫子似乎连如此糟糕的局面都给计算了进去,只见大周骑兵后方,中军处,朵朵“六出花”绽放,强行突破聂云军队方面层层围堵,前来支援大周骑兵。

    望着这一幕,韩月精致冷厉的俏脸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微微紧了紧手中流云,左手轻扬马鞭,马速再提几分,向着面前的大周骑兵以及六出花狠狠冲去!

    ......

    前阵处。

    赵鑫望了眼突破他们层层方圆的“六出花”,眼底露出一丝厉色,话语罕见变多,也变粗俗了起来:“妈的,他们击中兵力强行突破一处,其他地方攻势必要相对减弱,赶紧给老子冲烂他们!”

    “杀杀杀!”唐源手持血影战刀,双眸已然微微发红,发疯似的劈砍着面前的大周士兵。

    “娘的,瞧不起俺是吧?”朱达双锤猛然下砸,扬起漫天尘埃,同时暴呵:“俺这里兵力明显减弱,冲我这里!”

    ......

    两翼处。

    本在赵构夫子授意下,略显焦灼的战场此时也突然变得惨烈了起来,只见聂云这方的拒马阵不知何时已然变成鱼鳞阵,在数位岳麓学子的带领下,发疯似的劈向了大周军阵。

    ......

    中军中央战车之上,聂云望着漫天血雾,双目微凝。

    双方底牌皆出,已到决战之时!

    偏头微微招了招手,在银甲小将略显惊骇的目光中,聂云缓缓摘下了自己身为主帅才能披上的红色披风,将其披在了银甲小将的肩头,略微交代了几句便悄然跳下了战车。

    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了,他这个主帅再立在中军战车对最后的决战已然无用,既然如此,那不如亲自下场一战!

    “来吧!夫子!”

    聂云双眸璀璨,眼中战意直冲云霄!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胜负手!!!

    整片战场,喊杀声震天,双方士兵皆已经杀红了眼,可战况却是异常的焦灼,始终不见一方露出丝毫败相。

    而这般焦灼战况所导致的结果便是,整片战场上都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雾...上一簇浓重的血雾还没来得及化作飞沙,下一簇血雾便已悄然升起。

    此时若有人从天空望去,就能望见两团硕大的阴影不断向着中间涌动、消失的奇诡之景。

    双方皆是损失惨重!

    “杀!杀!杀!”

    唐源双眼已然微微发红,手中血色战刀疯狂舞动。

    朱达累的气喘吁吁,却还是再次举起双锤。

    赵鑫的手中虚幻长枪已然断成两节,却依旧枪出如龙!

    “胖子当心!”赵鑫突然一声暴呵,同时将右手中断裂了的长枪猛地掷射出去。

    只见唐源的背后,一黑甲士兵趁其半撑膝盖喘息之时,将手中长刀高高扬起,向着面前宽大的身影狠狠劈下!

    听见赵鑫提醒的唐源下意识的便要转身格挡,可他实在是太累了,举刀的速度终究是慢了那么一霎。

    “啊!”

    唐源背部瞬间绽起一簇艳红的血花!

    咻!

    赵鑫的长枪也总算赶到,只是刹那便将那名偷袭的黑甲士兵捅了个对穿。

    赵鑫几个闪身便来到了唐源身旁,将地上残枪捡起,一边杀着周围向着此处涌来的大周士兵,没空回头,只好背对着道:“没事吧!”

    “呼...呼...呼。。、”唐源趴在地上,喘着浓重的粗气,本就相邻的五官几乎凑在了一起,嘴角却是缓缓勾勒出一丝弧度:“呼...事情可大了...呼...我估计。。是要‘死’了。”

    “嗯?”一枪捅穿面前的一名士兵,赵鑫总算有空偏过头,瞥了眼唐源背后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般恐怖的伤势,在这战场上是注定活不下了。

    “呼...我去,这,这,尼玛...疼痛感下降了这么多倍还这么痛...我真是服了!”唐源趴在地上,既无奈又愤懑的感受着自己“生命”的缓缓流逝。

    “不如,我送你一程吧。”赵鑫微叹。

    “我堂堂...呼...呼...好吧,拜托下手快点!”说话间引动了背后硕大伤口,疼的唐源臃肿的面皮再次一抽。

    “行!”赵鑫微微点了点头,随手夺过大周士兵的一柄战刀便向唐源抛去。

    “诶诶诶,记得一定要...”望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亮白战刀,唐源急忙间似乎又想说些什么,不过话音未落,整个肥大的身体便是突然化作飞沙,随风流逝。

    呃...一定要啥...要快么...那我是挺快的。赵鑫撇了撇身后已然化作飞沙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但此时也没空管那么多了,再次扑向周围大周将士。

    “赵鑫,俺们背靠背,可以坚持的久一点!”朱达左肩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血痕,左手的铜锤也不知散落到了何处。

    “好!”赵鑫点了点头,从大周士兵的腹部抽出只剩半截的长枪,便向朱达闪去。

    唐源的“死亡”,也预示着整场战争彻底进入了白热化,开始接二连三的有岳麓学子“死亡”,淘汰。其中又以中军前阵的死亡率尤其之高,两军强强对垒的情况下,两阵中央就仿佛存在一个无形的绞肉机,无情的吞噬着双方战士们的生命,不过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聂云一方此时还是隐占下风。

    相较而言,两翼军队的碰撞显得不是那么激烈,与此时的中央主战场比起来,显得分外焦灼,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死亡”了寥寥数位岳麓学子罢了,

    而聂云方唯一一处较站上风的一处便是前阵的较后方了。

    但见韩月白净俏脸上的血污不过刚刚化作飞沙,便又有新的血渍沾上了上去,可其却浑不在意,俏脸冷肃,手中长剑每一次挥舞间,都会带起阵阵血花...

    三处战场,一处微弱劣势,一处死死焦着,一处稍占上风,场面一时间竟然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仅是欠缺那最后一点点助力,便能彻底打破这种平衡,同时彻底分出胜负!

    踢踏踢踏踢踏~

    忽然,又是一股如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但见一袭戎装的高大身影横刀立马,率领万余骑众,一马当先,气势骇人,直奔中军战场!

    他要一鼓作气,将聂云中军彻底击溃!

    终究是赵构夫子最先坐不住了。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三处战场应当是一处占据微弱上风,另外两处处死死胶着,逼的聂云率先交出胜负手的才对,结果萧雪这么兀的一个爆发,连带着整个火炮营的爆发,硬生生将其中一处本该陷入焦灼的战场带入了下风。

    胜利的天平向着聂云微微倾斜,反倒是逼迫的他率先祭出了胜负手!

    “杀!”

    赵构夫子,哦,不,现在应当叫他血浮屠。

    血浮屠声音洪亮,在气机的加持下,一声怒吼,竟是短暂压下了漫天拼杀声!一喝之威,竟是让整个周军本已陷入疲惫的周军瞬间振奋了起来,一时之间,喊杀声愈加汹涌了起来。

    “呵呵。”聂云瞥了眼大周中军战车上那道隐隐戳戳的高大身影,又望了望面前那道横刀立马的雄壮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愧是一脉相传,连想法都是所差不多。”

    转而双眸又露出一缕慑人的锋芒,嘴角微勾,口中喃喃。

    “终于憋不住了么!”

    一念至此,聂云只是瞬间便翻身上马,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同时气机内沉丹田,声音如雷,压盖了整片战场。

    “敌军阵型已乱,随我,杀!”

    轰隆隆!轰隆隆!

    滚滚雷音加上细密马蹄声,竟是真的吓的大周军队阵型出现丝毫破绽,聂云方瞬时趁势反攻!

    不过这些终归小道而,最后的胜负手,还得看这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到底属于谁!

    聂云双眸微凝,策马飞扬,率领万余骑兵直直向着血浮屠方向截去!

    他们这边因为萧雪的爆发,导致师姐那边稍稍占上风,可以预见的是,只要聂云能成功拖住血浮屠,不让其影响战局,那么约莫再拼杀个半个时辰左右,韩月那边便能彻底胜利,继而进可以帮助两翼打破僵持,退可以帮助中军逆转形势,雪球一旦堆积起来,哪怕是血浮屠,面对这滚滚大势,也必败无疑!

    “杀!!!”

    聂云再次一声暴呵,声音直冲向着中军战场奔来的血浮屠!

    “杀!!!”

    血浮屠暴呵回应,竟是直接放弃奔袭中军战场,转而扑向了聂云!

    他清楚知道,选择后发制人的聂云,是绝对不会给他扩大中军战场战果机会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场战争真正的胜负手也就将在他们之间产生了!

    轰隆隆!轰隆隆!

    两组雷鸣般的马蹄声渐渐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响彻整片的雷音。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在默默关注着那边的局势,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胜负,即将在那里展开!

    聂云与血浮屠两人同时放弃了中央战场,不约而同的重新开辟了一处新的战场,他们要在属于自己的战场内,一万骑对战一万骑,真正一决胜负!

    “杀!”

    聂云暴呵,眼底闪过一丝狂热与兴奋,双腿轻夹马腹,马速瞬间再提几分,同时长剑高举,闪烁着淡淡寒芒,也为身后万余骑兵提供方向,远远望去,万余骑兵就好像化作一道锋利神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小子,不错么。”血浮屠嘴角轻轻勾起,手中弯长大刀与聂云如出一辙般同时举起,却没有如聂云一样爆吼,只微微眯起了眼,双腿一夹,马速骤提,整支军队化作一道银白闪电,迎着面前这柄“锋利的神剑”便是冲去!

    咻!

    双方击电奔星,初时还相隔数百米,眨眼便已近在眼前,聂云与血浮屠互相间甚至都已能看到其眼底丝丝焰火。

    “杀!”聂云再次暴呵出声,其音如雷!

    “杀!”血浮屠也终是暴呵出声,其势如渊!

    一道无比亮白与恐怖的剑光兀的亮起,另一边,一道幽幽暗暗,混沌难辨的刀芒悄然浮现。

    唰!!!

    耀目的亮白与混沌的幽暗划破长空,散发出骇人的威势,而后瞬息相交!

    没有恐怖的能量碰撞,亦没有震撼心神的滚滚气浪,非是两股攻击不够凶猛,而是...亮白与幽暗根本没有直接碰撞,只是略微交错了一下,便是擦肩而过...

    两军交战,必先夺势!若是进攻敌方主帅的话,一剑将其斩落下马自是极好的,但若是一剑徒劳无功,那势便未战先衰!

    所以聂云与血浮屠都是做了一样的选择!

    但见亮白剑光与混沌刀芒悍然划破长空,瞬间便轰向了两人的后方。

    轰隆!

    一阵恐怖的气机波动后,聂云与血浮屠身后皆是兀的出现了一块缺口,不过却又迅速被身后的骑兵填补了上来。

    在数以万计的军队面前,哪怕是脱胎八脉的强者,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而一击过后,银白闪电与锋利神剑终于交锋!

    “杀!杀!杀!”

    霎时间,喊杀之声震天!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的战场

    两骑交战,最为凶险,谁停谁死,因此一旦交锋,便只能从头杀到尾,而后掉头再次交锋!

    “杀!”

    聂云一声怒吼,手中三尺青峰带起一股横断沧澜之意兀的扬起,狠狠向着面前同为“刀锋”的血浮屠挥去!

    轰!

    这是聂云与血浮屠的第一次交手,其间爆发出的强横能量波动甚至令的两人都是不自主的夹紧了马腹。

    幽暗混沌刀芒与亮白明净剑光相互交替闪烁,将二人的面色都映的明暗不定了起来。

    “都破七脉了,不错么,小子。”

    血浮屠眼神凝重,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呵呵,还是拼不过赵夫子啊。”聂云兀的一笑,亮白剑光爆盛,轰的一下将血浮屠弹开,而后剑光不减,顺势斩向血浮屠身后几名大周骑兵!

    赵构夫子用的是八脉圆满的气机,在演武没有丹药的情况下,这般硬碰硬,他几乎不可能拼过,只能瞬间爆发勉强将其弹开,以免被血浮屠拖着进入绝境。

    “狡猾的小子!”血浮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借着被聂云弹开的力道,轻松调转刀头,幽暗混沌的刀芒一闪,其身后几名骑兵顿时应声倒下!

    骑兵相交,谁停谁败!

    聂云甚至连头都没有偏转一下,双腿轻夹马腹,马速陡然再提几分,右手轻挥间,道道明净剑光闪过,伴随着隐隐的海浪声,将沿途的大周骑兵一一挑落下马。

    “杀!”

    聂云一声暴呵,其势如雷,其后万余骑兵随之暴呵,其威如龙,龙随雷势,雷随龙威,直冲九霄!

    黑亮的洪流与银白的闪电瞬间交汇,擦肩,金铁交击之声兀的响起,不时伴有阵阵战马的嘶鸣声,重物落地声,以及....一道道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的惨叫。

    在这般激烈的对冲中,落马的结局比直接死亡还来得悲惨的多!

    聂云眼神淡漠,双唇紧抿,满面血污,手中银白长剑每一次挥动,便有一道身影被斩落于马下,而后被疾驰而来的骏马,踩成血雾!

    在阵阵惨呼以及猩红血雾的衬托下,聂云仿佛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用最恐怖的血腥,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回归!

    噗!

    一抹艳红溅射在聂云眼前,将他的视线渲染的一片赤红,他也更像一尊来自地狱的恶鬼了!

    凡是被他注视的到的大周骑兵几乎肝胆皆颤!

    而另一边,血浮屠此时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血浮屠”!

    虽还未曾“千骑转战三千里”,但一袭银凯已成血甲!

    “挡我者死!”

    血浮屠声音本就洪亮骇人,加上这满腔的杀意的一吼,竟是直接将一名将士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望着这一幕的血浮屠无喜无悲,方正粗犷的脸上有的仅是淡漠到极致的神采。

    这也是一名优秀领将所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之一!

    “杀!!!”

    他再次一声大吼,手中细长弯刀无情挥动间,身上“血甲”更赤!

    万余名骑兵组成的部队有多长?

    聂云以前知道很长,可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长。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挥了多少剑了,也许只有几百次,也或许已经上千次了。

    可面前的银白洪流却依旧好似看不到尽头!

    微微吐了口气,紧握剑柄的右手趁着杀敌间隙微微松了松,一缕气机迅速划过,驱散手腕处的酸麻感后便又迅速重新握紧了剑柄。

    “杀!”

    他再次嘶吼,亮白剑芒再现,带起蓬蓬血花。

    ......

    又是不知道挥舞了多少次长剑,聂云都有些麻木了,只能根据手腕处传来的酸麻,隐隐判断出不比上一次挥剑的次数要少就对了。

    “呼...终于到头了。”

    瞥了眼已然到头的洪流,聂云长长的呼了口气,双眼却是凝了凝,手中银白剑光再次闪烁!

    唰!

    断沧澜之意暴涌,鲜血飞溅,眼前总算一片清明!

    驾!

    没有丝毫停顿,聂云便再次猛抽马臀,率领着自己所属的骑兵向前又是奔行了几百米后方才迂回了头。

    脸上的血污悄然化作飞沙,可聂云却没有半分察觉,回头瞥了眼身后,一双眉头死死皱起。

    这一次短兵交锋,我军起码就阵亡了三分之一,不过赵构夫子应该也好不到哪去。举目眺望了眼前方,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照这个架势,只要他能拖住赵构夫子,那么胜券便已然在握!

    可血浮屠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血浮屠刚刚率领军队迂过头来,也不见其休息,立刻便马不停蹄的向着聂云冲了过来,一副准备速战速决的模样。

    凭他蜕凡的境界,八脉的气机修为,万余骑兵的对撞一定是他稍占上风的,只要速度够快,将这点差距迅速拉大,变有可能在韩月那边未能分出胜负之时,及时支援,反败为胜!

    聂云同样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他却不能跑,因为一旦他逃跑的话,赵构夫子七千余骑加入战场,那可就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块石头,巨石!

    而若是硬碰硬的话,两骑对阵,赵构夫子唯一的优势只在于他本人!他一个人一轮冲杀便能斩杀千余名己方骑兵,虽说自己也能斩杀数百,不过若让这点差距在一次又一次的对碰中扩大,哪怕赵构夫子最后只剩下两千余骑,那都将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唯一的办法就在于抹去赵构夫子本身的优势!

    可是该怎么抹?怎么办?

    忽然,一道熟悉中带点陌生冷厉感觉的悦耳女声兀的传来。

    “师弟,这里!!!”

    聂云下意识转头,只见一脸血污却难掩其精致面容的韩月挥着手中的“流云”,朝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聂云微愣,而后双眼兀的放光,同时高举手中长剑,大声喝道:“全军列阵,随我支援中军战场!”

    师姐那里已然占据明显优势,加上聂云的支援,几乎瞬间便可将大周军队击溃,进而率先终结一方战场,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赵构夫子若是同样选择先行帮助大周略占上风的中军前阵,那么击溃他们的速度,一定没有他们击溃大周军队的速度快,而赵构夫子若是被迫支援中军战场,那么凭借自己加上师姐,只要成功把赵构夫子的差距磨平了,七千余骑对七千余骑,加上原本师姐打出来的上风,这场演武还是他们赢!

    轰隆隆!

    马鞭急舞,蹄音如雷,聂云率领的黑甲骑兵仿佛化作一股吞噬一切洪流,向着中军战场隆隆碾去!

    “全军,随我支援中军战场!”

    血浮屠不愧是血浮屠,只是瞬间便看出了聂云师姐弟俩的用意,当即调转马头。

    “前提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能制的住我才行啊!”

    血浮屠双眼微凝,口中喃喃,双腿猛夹马腹,速度猛然再提几分,身上“血色”不知何时悄然化作飞沙,露出其内银晃战甲,率领着身后一种银甲士兵,化作一股银白洪流,同样向着中军战场隆隆碾去!

    但见中军战场一片混乱色,血色弥漫,飞沙乱舞,而其南北两方,各有一条洪流向其隆隆袭来,一道浑身银白,一道通体墨黑!

    远远望去,就好像是双龙争珠,一黑、一白的两条神龙,争抢着中央那颗闪着血色的宝珠!

    “双龙”奔袭百米,转瞬即至,只是瞬间便涌入了中央那边混乱的大战场中。

    “杀!”

    聂云一声怒吼,亮白剑光闪现一朵“六出花”便黯然凋零,而此时血浮屠也已然赶到,细长弯刀轻舞,幽黑混沌刀光闪过,十余名骑兵应声落马!

    不过好在这里是混战,不似刚才那般两骑对撞交锋,一旦落马便被身后的马蹄无情碾成肉末,因此有几位落马的黑甲小将后怕之余,却还是有惊无险的重新翻身上马。

    “这里骑兵、战阵已然乱成一团,骑兵结队冲锋再无意义,让他们各自分散支援吧!”韩月不知何时闪到聂云身边,沾满血污的俏脸之下满是凝重。

    “我们只要把赵构夫子压制住,这场演武便赢了!”

    聂云点了点头,却是先伸手抹掉了韩月俏脸上的点点血污,同时高声令道:“五名骑兵为一组,分散支援!”

    “你干嘛,等等它就自己化作飞沙消失了。”韩月轻轻白了聂云一眼,脚步却是没有丝毫停顿,一个闪身便来到赵构夫子面前,玉臂轻舞间,一抹恐怖剑光瞬间孕育而出,向着面前的幽暗刀芒狠狠劈去!

    嘭嘭嘭!

    幽暗刀芒虽然明显占据上风,可却一时半会儿没法将其彻底吞噬,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道亮白剑光轰然而至!

    在聂云的加持下,攻守几乎瞬间逆转,幽暗刀芒嘭的一下便凭空消散,银白剑芒却去势不减,狠狠向着血浮屠劈去。

    嘭!

    血浮屠被逼的横刀格挡,强大的余波震的他一连后退了数步!

    “嘿嘿,你不是怕脏么。”聂云长剑回转,朝着韩月微微一笑道:“也没耽误时间。”

    “嘁。”韩月微微翻了个白眼,而后偏过头去,隐去了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弧度,娇嗔声随之响起:“这场演武要是输了,那都怪你!”

    “好!”聂云话语还未落下,整个人便兀的闪现在赵构夫子面前。

    “沧海横流!”

    “秋风扫落叶!”

    滚滚秋风助长海浪,二者相辅相成,愈加恐怖,只是瞬间便来到了血浮屠面前!

    轰!

    恐怖到极致的幽暗光芒兀的亮起,二者交击爆出滚滚气浪,几乎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额外开辟出了一道新的战场,一道很可能决定整个战场走势的新的战场!

    而气浪之外,喊杀声愈加汹涌,血色愈显浓厚,飞沙也愈加迷乱...

第一百六十章 流云与皓月

    滚滚气浪内,一道格外雄壮的银甲身影手持弯长窄刀,只是随意的站着,便让面前两道黑甲身影如临大敌,小腿皆是微弓,随时保持着最佳发力状态。

    “没想到啊,大学堂今年居然一出就是出了两个变态。”

    一击过后,赵构夫子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连忙发起进攻,而是微微摇头叹了叹:“才入学一年,不,大半年而已,便已然破七脉,真真是后生可畏!”

    “夫子谬赞了。”聂云双眸微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手中长剑更是没有哪怕一丝的下垂!

    兵不厌诈的道理,赵构夫子已然强调很多次了。

    望着面前依旧严阵以待的聂云,赵构夫子笑着摇了摇头,“呵呵,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谨慎好呢,还是该说你这个家伙不懂尊师重道好呢。”

    “尊师重道这种事还是放在...我去!”

    聂云话音未落,只见一抹幽暗混沌至极的刀光兀的闪现,仅是刹那便已然出现在了聂云面前!

    幸亏聂云早有准备,皓月瞬间格挡至身前。

    轰!

    滚滚气浪自刀剑交接处散发,恐怖的气机波动带起阵阵音爆,震的聂云耳膜都是隐隐发疼,不过聂云此刻却已然没空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气机修为上的绝对差距,逼的他必须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和一位八脉者对碰!

    可赵构夫子的“八脉”与真正的八脉不一样,赵构夫子的“八脉”以蜕凡修为为基,其气机浑厚到几乎无穷无尽,聂云不过勉强僵持了片刻,便开始无力倒退!

    嘭!嘭!嘭!

    聂云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实的夯土地面上踩出一道深深的土坑。

    唰!

    又是一道亮白无匹的剑芒闪过,落尘剑光终至!

    韩月没有选择去帮助聂云抵御赵构夫子幽暗混沌至极的刀芒,而是直接斩向了赵构夫子的脖颈!

    攻敌所必救。这是赵构夫子教他们的!

    赵构夫子无奈,若仅是一名正常的脱胎一二三脉的入学一年的学子,哪怕斩出此等惊艳的“心意之剑”,他也敢用气照硬抗!

    可面前偏偏就是一名不正常的,仅入学大半年,便已然七脉的学子...

    “啊!”

    赵构夫子一声暴吼,周身气机鼓荡气,瞬间将震开聂云,调转刀尖,幽暗刀芒再次闪过。

    叮!

    强行调转刀尖所产生的威力显然大打折扣,于韩月一记“落尘”相互碰后,两人竟然同时后退了数步,甚至于赵构夫子退的还要多上了那么几步!

    “夫子,你知道什么叫为人师表么?”聂云嘴角微勾。

    “嘁,你小子又知道什么叫尊师重...我去!”赵构夫子忽然感到身后一凉,抬眼却是瞥见面前那个嘴角微勾的身影微微一颤,当即猛的转身劈出一刀。

    碰!

    借助激烈的对碰所产生的反震力,聂云顺势回落在师姐身旁,朝着赵构夫子挠头笑了笑。

    “怎么样,学生的学习能力还不错吧。”

    聂云笑容闲适,尽可能引导着赵构夫子说些浪费时间的废话,毕竟外面的战场他们还是较占上风的,他们甚至都没必要取胜,只需拖上片刻,待得优势扩大成滚滚大势,哪怕是赵构夫子都将无力回天!

    而赵构夫子显然也很明白这点,身形暴闪的同时,略带笑意的话语也悄然传出:“那我今天,就再教你两最后一事!”

    话音刚落,刀光滚滚!

    “这一刀,叫尊师重道,你可学得会?”晃晃刀芒覆在上空,幽幽暗暗的光芒映在赵构夫子方正的脸上,将其肃整的面容映的明暗不定。

    “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学不会了。”

    聂云大笑,两抹亮白剑光冲天随之冲天而其,仅是瞬息便驱散了头顶半边幽暗!

    一白一暗互相吞噬的同时,却又交相辉映,最后竟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样的平衡是聂云二人希望看到的,可却绝不是赵构夫子希望看到的!

    “幽影血斩!”

    赵构夫子大喝,手中细长弯刀随之大亮!

    身为蜕凡境界者,每一式,皆是心意之剑,所以赵构夫子剑招的强度,完全依赖于他想调动多少气机,先前一直觉着以自己蜕凡的底子,近乎无穷无尽的八脉气机,若招招全力未免太过欺负人了...可是,谁让对面出来两变态呢...今天高低得让他两明白,什么叫尊师重教!

    想到这里,赵构夫子双眼微微一亮,手中幽暗刀芒却更加幽深了起来!

    这一招,是他以八脉修为的极限气机,所能发出的最强一招!

    “夫子,你不讲武德啊!”聂云无奈,若非演武场上没法把灵符、丹药这些物件也给演武出来,他高低得让赵构夫子见识见识什么叫血月丹、暴气丹、火灵丹...嗯,还有师姐的定身符、隐身符、赤火灵符...

    用萧雪的话说,那就是砸都砸死你啊!

    不过现在么...连回气丹都没的嗑的他,只能苦戚戚的通过体内气机,强行刺激这具身体的皮血骨,以达到快速恢复气机的效果。

    这么做,效果既没回气丹来的好,并且对身体也会造成极大损伤,不过这是演武场,不用考虑这么多便是了。

    “断沧澜!!!”

    聂云一声暴呵,断沧澜之意暴涌,明净剑光倾泻而下!

    “落尘!”

    韩月同时娇斥出声,缥缈剑光悠悠向上,隐隐间竟与其上明净剑光交缠融汇在了一起,声势陡然暴长,隐隐间甚至还压盖了对面幽暗刀芒!

    望着这样的一幕,不仅是赵构夫子微微愣了愣,就连韩月师姐弟两也都是愣了愣。

    没听说过《沧澜剑典》与《落尘》这两本剑经,还有这样的隐藏属性啊....

    不过此时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赵构夫子望着眼前仍在不断交缠的剑光,眼皮微跳,手中幽暗刀芒勃然而发!

    他要迅速终结眼前这让他略感不安的一幕!

    幽暗刀芒划破长空,却没发出丝毫声息,仿佛一头足以吞没一切的混沌巨兽,悄然而来。

    聂云、韩月快速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二人手臂同时下斩!

    两道交织缠绕着的粗壮银白剑芒隐隐间化作一条银龙,张牙舞爪的向着面前这只敢于挑衅他的混沌巨兽扑杀而去。

    二者瞬息相碰,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散发出丝毫能量波动。

    远远望去,但见“银白神龙”与“混沌巨兽”双头互抵,好似只是轻轻的碰在了一起,只有聂云、韩月、赵构夫子这三位近距离交锋在一起的人,才能从“两兽”的交接处,看到那一抹抹不正常的细微涟漪!

    “夫子,这一式,怕是我们赢了!”

    聂云微微一笑,赵构夫子无奈摇头。

    只见银白神龙突然昂首,猛地将眼前混沌巨兽撕碎,之后去势不减,带着些许残威,狠狠向着赵构夫子扑去。

    嘭!嘭!嘭!

    赵构夫子虽及时横刀格挡,却还是被已然半残的银龙,击的节节后退了几步,在结实的夯土地上,留下道道深坑。

    随口吐出胸中的淤血,赵构夫子铜铃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似要开口,可却瞬间消失,又是一抹幽暗刀芒从高空斩落,虽不比先前那刀,不过依旧恐怖!

    与此同时,赵构夫子粗犷的笑声也终是悠悠响起:“一式赢比不过式式赢,我以蜕凡为基,只要想,招招都可是你们口中的‘心意之剑’,这次,便算是欺负你们了...”

    赵构夫子话音未落,只见两抹亮白剑光再次亮起,在韩月、聂云师姐弟两有心尝试之下,悄然汇聚交缠,而后扶摇直上!

    轰!

    本已逐渐消散的气浪再次翻腾!

    “咳咳咳,我去,你们两这么变态?这就真正领悟心意之剑啦?”赵构夫子大手微扬,扇去了遮挡他视线的漫天尘土,眼底满是愕然与震惊。

    “还好啦。。。”聂云嘻嘻笑了笑,可放在剑柄上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动。

    缓缓收回了眼底的震惊,赵构夫子眼底露出一丝凝色。

    这下,恐怕,说不定,真的,要输给这帮小子了。

    不过还有机会!

    聂云和韩月毕竟只是七脉修为,哪怕强行刺激肉身,恢复气机,那恢复的也极为有限。而他的气机,则几乎可以一只保持在八脉顶峰!只要逼迫他们连续进行交击,说不定能在外面大势未显的时候,将其耗垮!

    虽说这样赢的话,多少有点不光彩了...不过想比输给自己的学生比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念至此,幽暗刀芒再现,亮白剑芒也随之浮现!

    嘭!

    意料之内的滚滚气浪,意料之内的难分高低,但赵构夫子嘴角却是悄悄扬起了一丝弧度。

    原来,这对师姐弟两已然快撑不住了!

    唰!

    幽芒在闪!亮白亦然!

    嘭!嘭!嘭!

    接连的碰撞令聂云与韩月这对师姐弟两额间渗出丝丝汗珠,体内气机告竭,皮骨肉血也已被刺激的麻木,他们就快要扛不住了。

    又一次碰撞后,是姐弟两借力倒射出去,与赵构夫子尽可能的拉开了距离。聂云想回头瞥一眼外面大军的情况,可却被滚滚气浪拦住了视线,无奈偏过头,望了望师姐,露出一抹苦笑。

    “我的气机只够催动最后一次断沧澜了。”

    “我也是。”韩月同样报以苦笑。

    “拼一拼吧。”聂云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以及一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炽热。

    “我刚刚稍稍观察了一下,发现我两之间剑气交融,应该不是《沧澜剑典》与《落尘》的问题,而是它们的问题。”

    聂云扬了扬手中的皓月,语速极快:“虽说这不是真正的流云与皓月,但想来现在还只是中品灵器的他们,演武场应当复制了个八八九九,而流云皓月同炉而造,似乎隐有相辅相成之效。”

    “也许是我们两人各自蕴养到了现在才养出来的,也可能是以前我们实力刚刚达到触发这样效果的条件。”

    “但总之,我们可以一试!”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钧!

    “不过赵构夫子已经见过我们剑势融合的场景。。。”韩月精致的眉梢微微皱起,瞥了眼身前即将散去的烟尘,快速道:“他应当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那我们便用相同的招式!”聂云双目微凝,眼底透出丝丝锋芒:“我们用万钧!”

    “仅用断沧澜真意,不用断沧澜剑招,杀伤力虽说会有所降低,不过若是能加快我两剑势融合的速度,那便是值的!”

    韩月微愣,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师姐,我前你后!”

    望着即将从尘埃中冲出的高大身影,聂云脖颈青筋暴凸,手中皓月高高举起,以最朴实无华的动作,却带着股横断沧澜的气势,向其重重劈去!

    与此同时,聂云身后的韩月秀眉紧蹙,同样挥出了那朴实无华的一剑,那临世仙人随手辟出的,朴实无华的一剑!

    “万钧!”

    聂云、韩月同时暴喝出声。

    嗯?刚刚冲出烟尘的赵构夫子听着两人的暴呵眉头便是微蹙,本以为只是示敌以弱的无聊把戏,却没曾想当他定睛望去时,两人竟然真的用的是那最最基础的剑招——万钧。

    下意识的感到一丝不对劲,可却已然来不及多想。

    “幽影血斩!”

    赵构夫子粗犷的嗓音暴呵起来,竟是将这漫天尘埃都给震散,手中幽暗刀芒勃然而起,向着聂云二人手中含而未吐的亮白剑光轰然袭去!

    “破!”聂云一声怒吼,与师姐早已蓄势待发的纯白剑芒瞬间斩出!

    只见两抹虽然亮白,却远没有先前剑光那般刺目,但仅是刚刚脱离了两柄长剑,于半空中迅速交汇,融合了起来,不过瞬息的功夫,便汇聚成了一条粗壮到恐怖的耀目剑芒!

    唰!

    耀目剑芒划破长空,恍若万钧,只是瞬间便将那抹幽暗刀芒斩碎,而后去势不减,一头狠狠撞向了满脸愕然的赵构夫子。

    嘭!

    漫天烟尘扬起,露出其内毫发无损,却满脸苦笑的赵构夫子。

    “我输了。”赵构夫子幽幽一叹,似乎有些难过,又似乎有些欣喜。

    聂云与韩月互相搀扶着,缓缓直起身子,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笑容。

    刚刚那一下,他们甚至逼的赵构夫子用出了超出八脉武修的实力!

    呼~~

    萧索的风带起阵阵沙土,也将三人因打斗所引起的气浪渐渐平复。

    “原来我们的‘指挥官’们这么给力。”望着眼前几乎一片大好,哪怕是赵构夫子也已无力回天的局势,聂云悠悠的笑了笑。

    但见中军战场处的赵鑫已然只剩下了一只胳膊以及半截残枪,却依旧面容冷肃,奋勇杀敌,朱达双锤残破,将一双锤柄当做铁棍抡人。。。竟硬生生的将本处在微弱劣势的中军扳平!

    而韩月先前所在的战场,则更是一片大好局面,眼看着便能将大周军队彻底击溃,支援其他战场。

    遥遥望了眼两翼,只见一位位岳麓学子几乎杀的浑身是血,强行将赵构夫子原计划陷入僵局的两翼战场,生生朝着另一个方向带了过去!

    “大家都很想赢啊。”韩月抿了抿嘴,偏头瞥了眼聂云,笑道:“看来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关键呢。”

    “不。”聂云微微摇了摇头,报以灿烂笑容,道:“是我们都很关键。”

    赵构夫子不知何时走到了聂云旁边,随手拍出一团清凉后,又挥了挥手,霎时间,整片战场悄然化作飞灰,那些早已“死去”的身影悄然浮现,那些受伤断臂的学子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构夫子身前。

    早已“死去”的人得以纵观全局,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些突然被转移到这里的人,眼底血色都还未消,却是一脸茫然,直至看到眼前的赵构夫子方才微微回过了神,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撇了撇眼前学子们伤痕累累,甚至断臂断肢的惨状,仰头微微叹了叹,赵构夫子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感怀与复杂,终是缓缓开口道:“你们,真的很不错。”

    愕然,震惊,欣喜,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随着赵构夫子送出的清凉涌入,体内气机渐渐充盈,肉身的疲惫也缓缓消散,聂云终是缓缓直起了身,而后向着赵构夫子郑重一拜,打破了这长久的寂静:“祝夫子,凯旋!”

    “祝夫子,凯旋!”

    岳麓学子齐齐躬身大喝,隆隆轰鸣直冲九霄,经久不息...

    当聂云再次闪过一片刺目的红光,经过一阵难言的眩晕之后,眼前还是那块巨大的沙盘以及艳红的小旗,不过演武台前本战立着的高大身影已悄然消失。

    ......

    “诶,你说咱们大乾都这么强盛了,怎么还没能把北边的残越给彻底解决啊。”萧雪坐在院中石凳,仰头望了望天上明月,悠悠一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聂云抿了口茶,有些无奈道:“残越本就是游牧民族出身,哪怕是入主中原百余年,这习性都没能完全改过来,如今被陛下重新赶回了草原,没几年功夫,便又完全适应了草原。”

    “他们逐水草而居,也就是居无定所,想打都不知道往哪儿打。”韩月颔首补充道:“虽说大乾每年都在向残越推进,建城,可一来建城速度毕竟不快,二来残越也不会束手待毙,虽不敢正面与大乾决战,但是搞搞偷袭,绕绕边境,做做破坏这样的事还是不少干的。”

    “主要就是不太好管。”聂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赵构夫子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

    转眼间,开学也已一周有余。

    聂云和韩月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确定了皓月与流云的的确确有相辅相成之效,虽然他们的师傅对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事实如此,最后也只能强行解释道:皓月流云本是一炉而造,加之两位剑主心意相通云云。

    对此韩月和聂云这两师姐弟自然是嗤之以鼻的,不过却也一时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而这一天,站在小院中央的聂云兀的睁眼,爆出缕缕精芒,抬手轻轻一招,皓月便已飞至掌心。

    “滴水...”

    聂云长剑微斜,缓缓刺出。

    剑势很慢,慢到随意一位普通人都能轻松躲闪。

    唰。

    长剑破空,发出轻微声响,聂云摇了摇头,收回长剑,再次缓缓刺出...

    一刺又一刺,循环往复,仿佛不知疲倦。

    “小云子到底在练什么鬼剑法啊。”一旁的萧雪嗑着瓜子,转头看向了一旁韩月:“别人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倒好,慢吞吞的生怕别人躲不过去一样。”

    “小师弟之前就是太‘快’了,现在才要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慢’下来的呀。”韩月望着眼前那道挥剑身影,一双美眸悄然弯成月牙儿状。

    “哦,你嫌弃小云子太快了?!”萧雪灵眸微转,嘴角勾起。

    “嗯?”韩月微微一愣,而后双颊瞬间染红,转头轻轻拍了萧雪一下,娇嗔道:“我说他的剑法!”

    萧雪灵动双眸一眨一眨的,显得满脸无辜的样子:“我说的就是他的剑法啊,你以为我说的什么啊?”

    “你讨厌啊!”

    .....

    聂云双目微凝,耳边细碎笑语已被他自动排除,只是一剑又一剑的缓慢刺着。

    渐渐地,长剑刺出划破空气所带来的细微唰声悄然消失。

    聂云浑然不觉,仍是一剑又一剑的刺着。

    只见那缓慢刺出的剑锋还是那般缓慢,可又隐隐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它...似乎比之前快了?”刚刚和韩月打闹完的萧雪微愣,凝神细细感悟,却发觉还是那样的速度。“嘶...好像又没有。”

    “不,他的确变快了。”韩月双颊微红,明艳动人,缓缓颔首,顾盼生姿:“师弟应该已经有些明白了。”

    话音刚落,只见聂云身前悄然出现了一道剑影,这道剑影的出现仿佛成为了开启了某个宝箱的钥匙一般,只见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剑影瞬息的浮现,且还在不断增多,眨眼间便已是密密麻麻一片!

    而令人感到违和的是,漫天剑影中央那道身影挥剑速度看上去竟还是那般缓慢,与周围细密剑影显得格格不入的同时,又有股奇怪的和谐之感。

    剑势绵密,无穷无尽,仿若天空中飘洒的雨水,很慢,却又令人躲无可躲。

    笃笃笃笃笃笃...

    没有气机灌输的剑招竟是硬生生划破几米长空,在淡蓝色与火红色交接的墙壁留下浅浅小坑。

    “滴水!”

    聂云双眼突然盛出熠熠精光,而后猛地向前一刺,快若奔雷!

    唰!

    但见那万千剑影兀的汇于一点,哪怕没有丝毫气机灌注,亦是散出恐怖波动。

    此剑亦能穿金裂石!

    韩月无奈摇头,伸手一招,流云出鞘,玉臂一挥,一抹亮白剑光瞬息划破长空。

    当!

    亮白剑光在击破了深蓝剑影便是悄然崩解,化作光雨缓缓消散。

    “你下次练剑不许在院子里练。”韩月瞥了眼满脸傻笑的聂云,娇嗔道:“你要再这么练几次,院子非得给你拆了不可。”

    “嘿嘿,好,好。”聂云挠了挠头,眼底满是掩不住的兴奋。

    练了两月了,终于将《滴水》琢磨出些许门道出来了,且哪怕只是堪堪入门,这威力也属实令他震惊莫名。

    即使没有半分气机灌注,《滴水》化作万千剑影,能划破几米长空,在墙壁上留下刻印,汇成一剑更能穿金裂石!

    若是加以气机辅佐的话...聂云眼底闪过一抹火热,随即又摇了摇套头。

    算了算了,师傅说这招耗气机太多了,等有机会再试吧...

    啪。

    “诶呦!”聂云应声抱住脑袋,发出一声惨呼,回头委屈的望向师姐。

    “别傻乐了,墙上你刺出来的小坑自己填上。”

    “我又无所谓...”

    啪。

    “我们有所谓!”

    “记着,蓝的半面刷蓝色,红的半面刷红色,别乱刷!”

    “...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打秋风

    炼丹堂内。

    聂云望着其内熟悉的柜台陈设,不由感到一瞬间的恍惚。

    回过神来,轻笑着摇了摇头,回了大学堂之后也一直在琢磨《滴水》,加之手头没有合适的灵药、丹方,导致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这里了。

    踏着有些陌生的步伐,顺着熟悉的黑长甬道缓步走到九号炼丹室前,看着那紧闭的石门先是微微一愣,而后露出一抹苦笑。

    先前一直都是玲儿提前帮他拿好炼丹室石门钥匙来着的,自己只管着开门进去就行了...不过话说我的九号炼丹室令牌呢?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放在这里的啊。

    聂云眉头渗出丝丝汗珠,从略显杂乱的储物袋中翻找了半天,脸上才终是露出一抹喜色。

    “嘿嘿,果然在这里。”聂云掏出那枚刻有数字九的炼丹室符牌,略显兴奋的准备将其抛起把玩。

    九号炼丹室符牌只是高高抛起,聂云只觉眼前一闪,本该落入掌心的符牌便已凭空消失。

    聂云微微愣了愣,又捏了捏空荡荡的掌心,眼底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缓缓转身。

    不出丝毫意外的看见了满是调侃笑意的面庞。

    “李夫子,怎么有空逗弄我这小子了。”聂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面前一袭玄袍的李夫子拱了拱手。

    “呵呵,我瞧着你小子比我还忙。”李夫子抬了抬眼皮,随手又将九号炼丹室的符牌抛了过去:“开学都快半个月了,才见你来这炼丹堂一次,也不知道在忙些啥。”

    “...这不有点事情么。”聂云打了个哈哈,寻思着李夫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关注自己,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李夫子是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废话。”李夫子翻了个白眼,随手递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原本想着下半年再给你的,结果你小子,默不作声给我做成了炼丹师协会长老。”

    一边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一点底子都没有的炼丹师长老啊...你就没有寻思着过来找我要点高阶丹方啥的么?”

    “《草木本经》上不是有么?”聂云有些忙懵逼的双手接过薄册,又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道:“呶,想什么火灵丹、临枫秘丹、龙力丹...七八种呢!”

    “七八种...”李夫子莫名叹了叹,《草木本经》上的上品灵丹丹方只是为了更好的阐述药性原理,举的几个例子而已,这小子倒还把它当宝贝了...抚了抚额,李夫子突然觉着这本册子可能早就该给聂云了。

    “你自己瞅瞅吧。”李夫子挥了挥手:“别到时候协会长老聚会讨论起丹药来,你一大半听都没听说过,还让别人以为咱们岳麓书院炼丹堂里就这点底蕴呢。”

    “呃...”聂云挠了挠头,稍微翻了翻手中的册子,但见一堆别说自己没见过的,就连听也没怎么听过的丹药,什么紫莲丹、三青纹丹、大还丹...当然,其中也有他听过,甚至炼制过的丹药比如什么火灵丹、临枫秘丹啥的。

    瞧着聂云有些惊愕模样,李夫子眼底露出一丝满意的神采。

    这个小子,已经不需要他多加操心了。

    “你小子慢慢看,我就先走了,真以为我没事做,闲着没事盯着你啊。”

    嗯?

    只是刚刚抬脚,李夫子便感到自己的袖袍被人给拽住了。

    “你小子要干啥?”

    “夫子啊,你瞅瞅,我这么多丹方,结果手头连一株高级灵药都没有,您看看...”聂云说着还搓了搓手,眨巴眨巴着眼:

    “到时候我和协会其他长老交流的时候,别人一枚枚上品灵丹说的天花乱坠啦,我就可怜巴巴的一枚火灵丹啦!”

    为了凸显出自己的可怜,聂云还特意隐去了临枫秘丹。

    “你这小子...打秋风都打到你夫子头上了?”李夫子抚了抚额。

    现在不打什么时候打?聂云可是现在还记得他进行长老考核的时候,那位黄潭长老可是能随手便拿出一大堆高级灵药让自己猜哪味灵药最值钱来着的。更别说光是武道修为都已然蜕凡的李夫子。

    心里虽是这么想,聂云面上却是正了正神色,线条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郑重:“李夫子此言差矣!我这都是为了不给咱们大学堂丢人啊!”

    “...”李夫子嘴角微抽,终还是摔下几味灵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摩可花,榴皇果,多了没有,能炼啥回头自己看!”

    “好嘞!李夫子下次再来啊!”聂云笑容满面的朝李夫子的背影招了招手,待其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方才收回了视线,撇了眼怀中灵气氤氲的墨绿花朵以及淡黄榴果,美滋滋的笑了笑,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入储物袋中,方才打开了石门。

    随着九号炼丹室符牌严丝合缝的贴进空隙中,石门便轰然打开。

    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聂云一屁股坐在出火口前的黝黑蒲团上,也不见其取鼎,而是拿出了一枚透明的珠子放在了出火口处。

    “啧啧啧,自从那次被袭杀后,把地火珠内的地火用光了还没补充过呢...不过这玩意儿怎么补充来着的,也没人和我说过啊。”聂云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抹不确定:“应该和炼丹差不多...吧”

    “算了,凭我的控火水平,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嗯,试试看。”

    聂云微微点了点头,一缕乳白色的气机自其指尖缓缓流出,没入地火空中。

    唰!

    没有了鼎炉的压制,赤红色的火焰瞬间暴起,熊熊火焰几乎就快燃到聂云屁股下的蒲团,可那枚被聂云气机托举在半空中的透明珠子则是一点反应都没...

    “靠,这破珠子咋回事...”聂云无奈将地火安抚了回去,伸手一挥便将那枚在火中炙烤了良久的地火珠招入掌中。

    “我去!”

    聂云的五官几乎是瞬间扭曲了一下,然后便见那才刚刚落入聂云掌中的地火珠被瞬间抛飞,当当两下跌落在地,滚入一旁满是灰尘的角落。

    呼呼呼呼呼!

    聂云并拢着通红的双掌,口中不断的呼气,最后更是直接掏出一枚玄冰握在手中,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呼...你大爷的,破珠子一点火焰没吸进去,还尼玛的这么烫,合着我烤珠子呢?!”

    既火大,又无奈的用气机将那落入尘灰堆中的地火珠包裹出来,望着那枚依旧晶莹剔透的珠子,聂云幽幽一叹,摸了摸下巴,继续尝试起了为其充能....

    没办法,谁叫这玩意比之上品灵器都差不到哪去了,任性不得啊...

    就这般无奈的尝试了半个时辰,当聂云在地火珠正正当当摆在出火口,并且向着出火口与地火珠同时灌输一缕气机后,只见那原本即将喷涌而出的赤红火焰兀的化作一道火流,而后隆隆没入剔透火珠中。

    而那本来空荡晶莹的地火珠,也是在这般略显狂暴的掠夺下逐渐变得赤红起来...

    “照这个速度,估计得充能个把时辰才行。”聂云摸了摸下巴,微微点了点头:“刚好,好好研究一下李夫子刚刚给我的丹方...”

    “不过,怎么感觉这么不舒服呢...”聂云眉头微皱,总觉得不如在炼丹协会里舒服。

    缓缓站起了身,扫视了一周,满是灰渍的墙壁,嗯...和协会的差不多,出火口,嗯...也和协会的也差不多,脏脏的地面...嗯,也差不...有玲儿打扫,好的多了...不过我也不是讲究人,其他还有什么不一样。

    聂云环顾四周,终是瞥到了脚下那团黝黑蒲团...嗯,一定是这玩意太破了!

    稍显嫌弃的将其收起,换上了自己那团淡蓝色的蒲团缓缓坐了上去,呼...静心丹的效果,果然舒服多了!

    ......

    地火幽幽化流,将整片炼丹室照的一片赤红,也映出其内一道英挺身影。

    英挺身影,左手捧籍,右手轻抚下巴,一双剑眉不时皱起,又不时舒展,嘴角亦如此。

    而那薄薄的籍册,也在其面色的逐渐变换之下,渐渐翻到了尽头。

    呼...聂云长长的舒了口气,眼底却是露出一丝火热。

    “终于找到一枚以赤心火莲为主药的丹药了。”

    以前只是听《草木本经》上提过这火莲的变种“赤心火莲”很是珍惜,可却一直不知道其到底可以用来炼制什么丹药,现在总算知道了。

    还有这摩可花。

    两枚上品灵丹的主材、丹方!

    自从聂云成功炼制出火灵丹后,他真的是很久没有对炼丹提起过如此浓厚的兴致了!

    “开干!”

    聂云双目一凝,下意识的便是掏出那尊火麟戏珠鼎。

    诶...这地火珠怎么还没充完能啊,诶诶诶诶,怎么感觉我这地火脉要顶不住啦!

    我擦,这玩意儿能不能停一停啊,地火脉抽空了我可赔不起啊!

    就当聂云着急的左右踱步时,考虑要不要去请李夫子来处理的时候,那枚地火珠好似听到了聂云的哀嚎一般,汹涌的吸力突然一滞,火流随之消散,而后啪嗒一声滚落在地,再次滚入角落的丹灰中。

    顾不及多管地火珠的情况,聂云慌里忙张的将头探到地火口处,见那虽然微弱了许多,却远没有熄灭的意思方才缓缓叹了口气。

    随手用气机将地火珠包裹,放入特制的锦盒中,聂云微微一叹,眼底的火热悄然熄灭。

    这地火珠虽然没没将自己脚下这条地火脉抽空,不过终归是给他抽虚弱了,这般地火,炼制一般丹药尚可,炼制上品灵丹可就差点意思了,也幸好一至九号炼丹室每间都是专属地火脉,不至于影响到别人....

    至于炼丹么...恐怕得先让自己这条地火脉休息个把礼拜再说...

    真扫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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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至介绍:
当月亮落下后太阳没能如约升起
当死一般的黑寂笼罩了整片大地
当时间失去了凭依
当空间失去了意义
我们是否只能在慌乱,痛苦,疯狂,绝望,麻木中消亡?
不!生命的火焰终将熊熊燃起,炽热的太阳将又一次如约升起!
......
所幸,长夜未至长夜未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夜未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夜未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