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竹外梅横一两枝TXT下载竹外梅横一两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竹外梅横一两枝全文阅读

作者:薰衣草草包     竹外梅横一两枝txt下载     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5 有没有很惊喜?

    门口守着的已经不是严青栀上次来时见到的人,他们似乎更有规矩了。

    在看见严青栀的时候,几个人虽然色眯眯的交换了几个眼神,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有什么动作。

    严青栀心里鄙视他们,让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大庭广众之下报上自己名讳的机会。

    交了钱进了城,城中的环境与她上次过来时相差不多,只是有些地方修修补补,似乎比两年前更旧了一些。

    天已经暗了许多,没有中午时阳光足了,严青栀也摘下了斗笠,让自己的头顶也能透一透气。

    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有些惊讶,这世道消息闭塞,寻常人能见到美女的机会可不多,严青栀这种从颜值到气度都明显与众不同的人,站在大街上的时候,竟然让人有一种漂亮的不似凡人之感。

    门开城里其实不乏美女,这里可是有名的销金窟,各地每年送过来的小姑娘不少,总能遇上那么一两个长的好看的。

    可长的再好看,被这里的人管教之后,也会变成讨好别人的工具,她们身上所有与众不同的东西都会被或轻或重的抹掉,把她们打磨成一件一件精美的器物,放在那里成为别人身份的点缀……

    与她们的雷同相比,严青栀不管是清冷还是温和,都显得灵动又真实。

    严青栀牵着马很快找到了一家酒楼。

    与外面的地方不同,这家酒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门开城的许多人都是没有未来的,他们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享乐才是他们的追求。

    所以相对于大赵其它地方的含蓄,这里的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便露骨许多。

    一脸惊艳的伙计从严青栀手中接过了马的缰绳,去马圈的路上还时不时回头的看上几眼。

    有人招呼严青栀进门,等严青栀将斗笠摘下,酒楼里的声音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酒楼里的掌柜是个黝黑的中年壮汉,说是酒楼掌柜也行,要是拿出去支个摊子说是杀猪的也没人怀疑。

    “这位女侠,您是要坐大堂,还是要做雅间啊?”

    伙计不等严青栀开口,便赶紧询问,严青栀视线在大堂里扫了一圈,视线突然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酒楼里渐渐沉默了下来,原本还高声说笑的人,这会儿或是直接看过来,或是被同伴推搡着看了过来。

    严青栀原本风尘仆仆的外衣在城外便已经换了下来,这会儿看着一身素色在这群非黑即灰的人群之中,显眼的可怕,让人想忽略都难。

    有的人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还有的已经直勾勾的盯了过来,有人想要站起被身边的人按住,而被严青栀盯上的那人则是满脸的惊喜,眼中全是惊艳和期待。

    他们似乎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与严青栀是两个世界的人,在看到这样的女子之时,他们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自己得怎么样才能和这样的人挂上关系。

    严青栀伸出手遥遥指向了某个方向,对着带路的伙计说道。

    “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给本姑娘来一份,就放在那张桌子上!”

    伙计看着严青栀的脸,脑子都没怎么过滤她刚说的话,便点头如捣蒜,只是正要开口跟掌柜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回身来询问。

    “那桌是您的熟人吗?还是要拼个桌?”

    严青栀神色淡然,杏眸转向了伙计不解的问道。

    “你看姑娘我像是跟人拼桌的人吗?”

    伙计似乎没有听明白这话一般,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严青栀那桌有人,可严青栀哪里管他,抬脚已经走了过去。

    眼见着严青栀走来,坐在那桌的三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身体也同时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严青栀身法闪动,呼吸之间已经站在了他们的桌前,她环顾周围,这里不临窗,不靠墙,就一张桌子摆在这,半点私密感都没有,属实不是什么好位置。

    但严青栀分明不在乎,她一伸手将背上的枪盒解了下来,翻手将那黑漆木盒放在桌上,压的那木桌发出了一丝难受的声音。

    “姑娘这是认识在下?”

    严青栀盯着的人穿着一身的灰袍,头发梳的整齐,对着严青栀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位置挤出了一层层的皱纹,他甩动着手里的折扇,装作自己肚子里很有墨水的样子。

    看他这样严青栀淡笑一声。

    “当然认识!本姑娘知道此番会见到许多的熟人,但是真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你!”

    严青栀笑起来的时候唇红齿白,一双眼中都是亮晶晶的光芒,看的那人一瞬间都忘了呼吸,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反倒是他身边的人率先开口。

    “姑娘既然是熟人,那不如赏个脸一起吃饭,门开城这个地界,我们兄弟熟悉的很,若是您要找人的话,咱们可以帮忙……”

    他说话就说话,身体前倾着想要凑近严青栀,那想要借机占便宜的心理掩饰都掩饰不住。

    严青栀没有转头,她伸手一拍桌上的黑漆木盒,那木盒顿时飞了起来,严青栀没有打开盒子,而是一手拖着那盒子,一手平推,厚重的木盒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直挺挺的撞在了刚才说话的人脸上,当场将他撞飞出去。

    严青栀手腕用力,那木盒又瞬间被她拉了回来,呜呜呜的在她手中旋转,严青栀翻手将那木盒放下。

    她身边的人看到同伴遇袭,这才反应过来严青栀是敌非友,当即神色一变,抽出短刀便向着严青栀抹了过来。

    只是他的动作太慢,严青栀手指翻动,木盒落下的瞬间,一支茶碗被她翻起,骤然打在了那短刀之上,巨力撞的那人手腕一偏,与此同时,严青栀的手已经扣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严青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挥手一个百多斤的壮汉就这样被她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那人呼吸之间脸已经憋的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严青栀手指掐着他的血管和韧带,让那人双手半点力气都用不上来。

    而那个最初以为严青栀认识自己的人,也终于在这时候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只是还不等他动作,严青栀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一脚蹬出,当即踹在了那人胸口。

    一声脆响,直接将那人踹飞了出去。

    熟悉的剧痛袭来,他哀嚎着倒地,弓着身如同虾米一样,什么都顾不上了!

    而严青栀这才将那快被她掐死的人甩飞了出去,两步走到了那倒地的男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

    “两年前你不就想看看本姑娘长什么样子吗!现在你看到了,有没有很惊喜呀!?”

346 你一定听过我的名号!

    严青栀确实与他相识,不过却不是在门开城,而是来门开城的路上,遇见蜉蝣村几人的时候,在那个停留的客栈里遇到过他。

    他当时便上前调笑,被严青栀一脚踹断了肋骨,两年之后,两人在门开城相聚,严青栀依然记得这个人。

    她倒是没有存心报复,谁让她遇上了呢!

    严青栀推动着枪盒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在了地上,而后抖了抖罩衫的下摆,径直坐在了身边的椅子上面。

    酒楼掌柜听见动静,抄起一根棍子,拉着脸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在门开城这种地方开酒楼的人,可没一个好惹的,虽然严青栀看起来不简单,可一个小姑娘再不简单又能怎么样!

    她能打过三个人,能打过五个人,还能打过一个帮派上上下下好几百人不成!

    所以那掌柜的丝毫不惧,一脸凶恶的走了过来。

    几个伙计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他的身边,严青栀虽然长的好看,但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抵人命,门开城这情况能找到一份当伙计的工作多不容易,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付出任何代价。

    一见他们过来,严青栀当即开口说道。

    “这桌子上的油好好擦擦,别弄脏了我的衣服,茶水挑你们这最好的送来一壶,饭菜快一些,我这人脾气不好,别让我等的太久!”

    酒楼掌柜嗤笑一声,似乎觉得严青栀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正准备警告一二,却见严青栀一挥手,一把银豆子直接拍在了桌上。

    “快去准备吧!”

    掌柜的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他不是没见过钱,但是一个酒楼的营收是有数的,而严青栀拍在这里的钱可不少,快抵上他忙活好几天的了!

    他周围的小伙计也都在交换视线,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那掌柜的近距离的看了看严青栀的长相,又看了看周围躺在地上还没哼哼唧唧的三个男人,确定没有不好惹的以后,伸手挠了挠自己脸上的胡子。

    他的思索被严青栀看成了筹码不够。

    她无所谓的又拍在桌上拍了一把银角子,这下摞在桌上的银子大约已经有二十两左右的。

    二十两银子,就是二十几贯,两万多的铜钱。

    这种地方,一顿饭吃下来,能有个千八百的铜钱就很足够了,如今严青栀给他翻了二三十倍,他心里有什么怨气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再说,挨揍的人又不是他,他犯得上因为这个得罪严青栀吗!难道自己不怕挨揍吗?

    而严青栀一点为难的表情都没有,仿佛二十几两都不是钱一样,毕竟这都是她一路‘除恶扬善,匡扶正义’得的钱,确实不怎么在乎。

    掌柜的嘴唇都有点哆嗦,并不是混乱的地方赚钱就会变容易的,恰恰相反,寻常人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也就赚过糊口钱罢了。

    掌柜的僵硬着身体站在了原地,觉得自己应该跟严青栀放些狠话,毕竟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这些钱,自己的脸面和尊严怎么可能与这点钱相等同,自己……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严青栀有些不耐烦的拍在桌上一块金子,同时又把自己的黑漆木盒拍的砰砰作响。

    “能不能快点了,要是不能快点,本姑娘可就亲自动手了!”

    那块金子大概得有五六两重,一下就把掌柜的砸失忆了。

    刚才他想起了什么?什么面?尊什么?

    一个略带憨厚的笑容挤出了他乱蓬蓬的胡子,手上的棍子也收到了背后,给他的凶恶平添了几分滑稽。

    “姑娘莫急,这便给您安排!”

    说着他转向了身边的活计,笑容顿时一收,一巴掌拍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人脑袋上面。

    “废物,还不把这三个闹事的人给我扔出去,打扰了姑娘吃饭的兴致,你们谁担待的起!”

    说着他自己赶紧上前,一边弯腰与严青栀说话,一边撩起衣服下摆,将桌上的金银全都划拉起来。

    严青栀没管他,拄着腮看着那些伙计将地上负伤的三人拖着扔了出去。

    其实除了那肋骨又断了的人,另外两人已经缓过来了,但是怕严青栀迁怒他们,一直都没敢站起来挑衅。

    在门开城里混,有本事没本事的人都会装死,严青栀要是被酒楼的人收拾了,他们说不定会跳出来踩一脚,但现在酒楼的人不准备收拾严青栀,他们就索性把姿态放的更低,也更加落魄,希望能让严青栀高兴高兴,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可不要像自己的同伴一样,让人又给踹断肋骨。

    伙计凑上来连忙将桌子擦干净,严青栀痛快的拿出了几个小银珠给他们分了。

    这宛若散财童子一般的土豪行为,立马换来了酒楼上上下下的一片赞扬和马屁。

    酒楼里的人都盯着她,但严青栀没有丝毫不适,吃的快快乐乐的。

    不过就在她这头吃饭的时候,附近的帮派已经得到了这头的消息。

    一个美人身怀巨款来了门开城……

    这样的人不让她见识见识门开城的规矩怎么能行!

    严青栀吃饭速度很快,不过还是没有这些人来的速度快。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靛蓝色锦衣的中年男人便带着一群人大步走了进来。

    凶悍的掌柜一见这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他本人并不好色,对于美人会去欣赏,但远没有钱能让他高兴,严青栀对他来说,就是个开罪不起的有钱顾客,除了上来清了一桌客人以外,到现在也没给他们再添任何麻烦,更没有仗着有钱就作天作地仗势欺人,他其实对这个客人还挺有好感的。

    但现在来的人他更开罪不起,还是那种作天作地,仗势欺人的人!

    “豹哥,豹哥,您来啦!”

    那中年男人都没看他一眼,视线在店里环顾,马上就锁定了严青栀的所在。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严青栀没有半点不适,只是吃饭的动作更快了一点。

    严青栀虽然吃的多,但吃饭的仪态依旧保持的很好,并没有减损半分美貌,甚至让人还有了一种不管她吃什么,都好像很好吃的错觉。

    那人带着人坐到了严青栀的对面,仔细打量着严青栀,不知道想要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变化。

    “在下钱豹,是狂刀门的三当家。”

    他自我介绍,但严青栀并没有搭理他,而是飞快将盘子里的菜扫干净,并不准备浪费一星半点。

    钱豹见此身体向前压,以气势压向严青栀。

    “我在这门开城见到的美人多了,倒是没见过姑娘你这样的,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些什么的?”

    严青栀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眉头微皱,面前还有一些菜,看来是吃不上了。

    “怎么?姑娘不方便与我说?”

    就为了看清楚严青栀的表情,他的脸都快要贴在桌子上了。

    严青栀悠悠的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掏出手绢擦了嘴后,才抬眼看向了钱豹的方向。

    对方以势压人,她也同样以势还击!

    钱豹就没有准备,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看到了一双幽深冰冷的眼睛,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一股凉气从他后背只窜到了天灵盖。

    钱豹当即想要站起,但已经来不及了,严青栀伸手扯住缠绕黑漆木盒的绑带,根本没有起身,便抬脚踹向了面前的桌子。

    那木桌带着巨力,直接将钱豹和他身后的人撞飞出了三四米,盘子带着惯性摔了一地。

    哗啦啦的脆响声中,严青栀不顾长枪在这种环境中施展艰难,本着装逼必须到底的原则,她挥手打开木盒,几下便将长枪接成两段,枪尖将木盒挑的凌空飞起,她身形骤然跳到钱豹面前。

    那几个被桌子撞飞的人里不乏高手,严青栀虽然出手突然,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反应不急。

    严青栀跳到桌上,身形压低,两手左右开弓,枪杆精准的命中了人群之中功夫最好的人。

    那两个人将身边的人推开,抽刀都来不及,两把刀同时架在严青栀的枪杆和枪尖之上。

    两人左臂横抵在右臂之后,双臂用力对抗着严青栀强大的气势。

    严青栀单手对一人,瞬间压的两人抬不起头来。

    被桌子撞了胸口的钱豹咳着血,脸色却并不苍白,他在让人扶起来的时候还在大喊。

    “别杀她,抓活的!”

    严青栀冷笑一声,身形拔高,那两人同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周围看热闹的食客被这变故吓得够呛,虽然都知道严青栀彪悍,可也没想过严青栀会有这么彪悍啊!

    一个个都怕刀剑无眼牵连自己,轰的一声全都跑了出去,掌柜的一脸焦急,站在门口拦着那些还没有付钱的人。

    他高声说着什么,只是人群杂乱,大家只顾着往外冲,根本不在意他,那身强体壮的掌柜被人连撞的几个趔趄,还是街面上拉人的伙计见事不好将他扶住,才免了他被推到踩踏的命运。

    不过这里没有多少人,行不成规模,就算摔倒也未必会怎么样。

    酒楼周围已经围过来不少人了,都在和跑出来的人打听消息。

    酒楼里面打斗声音还在继续。

    没了人的大堂让严青栀的长兵器有了更好的发挥空间,三米的长枪即便没有连接起来,一边也有一米半还多些,与普通的短棍区别很大。

    严青栀一手一边,摒弃了所有花哨的动作,一人一下直接震得那两人高手虎口开裂,他们刀都没拔出来,就已经握不住了!

    钱豹和他带来的人还不明白形势,以为人多就能将严青栀控制住。

    只是可惜,他们还没有靠近,严青栀两手交叠,长枪便合二为一。

    一个枪花在她头顶甩开,沉闷的破空声显出了这把枪的不凡,那些人举着刀用着拙劣的方式冲向了严青栀的方向。

    严青栀手中长枪的速度更快,她拉着长枪到了腰间,以自己的核心为长枪的核心,一步踏出,那长枪的巨力直接砸在了那一排人的身上。

    一瞬间,冲过来的人顿时飞了出去。

    快的钱豹口中那句“一起上……”都没有说完。

    严青栀一跃而起,带着她那几十斤重的长枪轻飘飘的跳到了钱豹面前,长枪重新拆成两段。

    看着那还没爬起来的钱豹,她手里的枪尖直接抵在了钱豹的脑门上面。

    “我问你,每年的鬼市拍卖,你们那个那个……什么门的,有参加过吗?”

    少女声音清亮,带着与众不同的勃勃生机。

    可惜钱豹已经不会再关注这点了,他两只眼睛都要对到一起去了,整个灵魂都好像被严青栀抵在他额头的那一点冰凉吸走。

    足足两个呼吸,他才从严青栀刚才的话里提炼出自己能明白的重点。

    “对对对!我们狂刀门可是进了九刀盟的!我们老大和魏盟主是把兄弟,你在门开城得罪了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些背景似乎给了他更多的底气,让他对着严青栀咆哮的越来越大声。

    严青栀烦的够呛,原本想着他要是配合,就从他这里打听些消息的,可这人实在是太吵了,拖下去可能会节外生枝。

    她最讨厌节外生枝了!

    反正这个什么盟也跑不了,严青栀跟谁打听都是一样!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吵嚷的钱豹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他抿了抿嘴,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刚才的威胁是不是太过了,这人不是门开城的,万一没听过九刀盟怎么办!

    他眼神乱瞟,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机灵的,帮着跟严青栀求求情什么的。

    可惜周围一个这样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盯着严青栀的枪尖,都怕自己一冲动惹恼了这妖女,再把钱豹给坑死。

    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严青栀淡淡开口。

    “既然鬼市拍卖有你们一脚,那你今天这一遭就不算冤了!”

    钱豹一听,吓了胳膊一抖,整个人差点又躺会了地上。

    “姑姑姑姑姑娘……你这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鼻尖瞬间见汗,但他却浑身冰凉。

    听他问出这话,严青栀的声音立马高了起来,让外面议论的人顿时听了个真真切切!

    “什么意思?自然是找你们这个九刀盟寻仇来的!”

    “仇?什么仇?”

    钱豹脱口问出,他两臂支地,缓慢的后退着,想要借着严青栀分神的时候在争取一下。

    但严青栀的枪尖随着他的移动始终稳稳的停在他的眉间。

    “你可能没有见过我,但一定听过我的名号!”

    “名名名号?”

    “我!正是你们两年前追杀的那位,破云枪苏青!”

347 他们的过往

    随着严青栀的话音落下,外面看热闹的人瞬间议论开来。

    “破云枪苏青是谁?你们听过吗?”

    “还是跟九刀盟有仇的!呵呵呵……上次我见到一个人找九刀盟寻仇,还是七八年前呢!”

    “可惜了,这女的长的还挺好看的!”

    “长的好看?你看见了吗?”

    “我当然看见了,那一水蓝的衣服,真亮堂!”

    “哎呦!不少钱呢!那颜色我都没见过。”

    说这话的是酒楼旁边一个铺子的老板娘,关注的点和别人略有不同。

    “钱不钱的谁知道,不过你们说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

    话题很快被人拉了回来,严青栀的事情才过去两年,日子不长,能联系起来的人可不少。

    其实若非严青栀换了兵器,又加了破云枪的名号,这会儿想起来的人会更多。

    “你有印象?你认识?”

    “也说不上认识,就是听说过‘苏青’这个名字。”

    “哎?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不是两年前,劫了九刀盟货的那次!”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听说整个入海川都在悬赏,赏金当时都涨到五万贯了!”

    “原来是她呀!当时不是还有几个人吗?就她一个人回来报仇,是那个都死了?”

    “没听说啊!剩下的那几个叫什么来着,有一个叫苏月,还有一个也叫苏什么,好像是姐弟!”

    “嗯,听说还有一个叫孙玄还是什么的,前一阵还有人过来查他了,听说是北边的人……背景不简单啊!”

    “这背景何止是不简单,你们只记得这个‘苏青’但是老朽却是听过另一个名号!”

    人群里一个矮矮小小的小老头,捋着自己稀疏的胡须开口说道。

    他身边的人顿时都看向了他的方向,而那小老头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关注。

    一见是他,周围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喜色,那是一种即将听到故事的快乐。

    那老头一身的长袍,袍子上还带着些补丁,但是他表情生动,与寻常百姓家里那些老头木讷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一开口就是一股子说书的味道。

    外面的动静严青栀自然听的清楚,她其实也挺好奇苏阖的过往,而且对于准备扬名的人来说,外面那说书人所代表的,可不止是科普的作用,还有名声导向的问题。

    “话说这破云枪的起源,可谓是岁月悠长,若是要追溯,小老儿听说的,最早的便是前朝一位名叫柳舒茗的人。”

    “据说此人身高九尺,鼻直口阔,目深眉低,端是一副好相貌啊!”

    “哈哈哈!何伯尽是胡说,身高九尺,那得多高啊!”

    听到有人搭腔,那小老头并不恼怒,却是更高兴的样子。

    “这位小哥儿有所不知,这柳舒茗可是前朝人,身高自然是用的前朝的计量单位,那一尺也不过这么一点,放在如今,大约也就是五尺八寸左右吧!”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听着那小老头继续说了下去。

    “这柳舒茗原本是江南郡柳家的人,文武双全,急公好义,原本是准备科举入仕的,可惜时运弄人,当时江南郡的一位县官盯上了柳家的万贯家财,趁着柳舒茗游学之际,害死了他父母兄长,从此以后,他便踏入江湖,发誓要杀尽天下贪官污吏……”

    “此人单凭一人一枪,仅十余年便斩杀贪官无数,听说有名有姓至今可查的便有百多人,放在当时只怕更多,可惜最后也不知是伤重不治,还是心灰意冷退隐江湖,世人再也无从得知他和破云枪的消息。”

    “等到破云枪再出江湖之时,已经是前朝末年!”

    “只是不闻柳舒茗,只有破云枪苏砚。”

    酒楼大堂里此时空无一人,只有几具尸体倒在地上,严青栀踩着楼梯上了楼,二楼的包间全都房门紧闭,尤其是听到楼下动静的人,一个个都躲了个干干净净,有的甚至已经跳窗离开,九刀盟在此地作威作福已久,这里混的好的人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严青栀前来报仇,谁也不知道她是只杀首脑还是连小鱼小虾都不放过,此时哪里敢跳出来挑衅。

    严青栀脚步轻轻,她背着自己的枪盒上了楼,找了个靠窗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有些凌乱,桌上饭菜吃了一半,地上的椅子也倒了两张。

    她没有在意,伸腿勾住一张椅子,顺手拎过了桌上的白瓷酒壶,轻盈的坐在了窗口位置,楼下的人看不见她,她又能听清那老头再说什么。

    那老头已经讲到了苏砚的过往,他将故事语气生动引人入胜,让听的人都忘了自己最初是为了知道苏青来历的。

    人群之外,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狂刀门的三当家在这里遇袭,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赶了过来。

    有的人是过来打听消息的,有的是来看戏的,还有人是过来对付苏青的。

    一时间,就因为严青栀对钱豹动手的事情,让小半的门开城都动了起来。

    严青栀抬眼望向了远处,她听见了更多的动静,但并不在意。

    这原本就是她的目的,她还嫌人来的不够多呢!

    楼下那小老头还在讲着,一群人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响起几声叫好,仿佛这里真的开了个说书的场子。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小老头吸引的时候,一个穿着破衣烂衫,脚下踩着两只不一样的大鞋的孩子,挤开了蹭蹭人群,站到了那老头的身边。

    他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那小老头。

    “这苏砚乃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他十四岁便一人一枪横扫稽州合清一带,杀的那些山匪马贼闻风丧胆。”

    “不过,后来女帝起事,与前朝一起倾轧江湖中人,使得许多人都来了南边,苏砚大约也是那时候到了南荒!”

    “听说此人身材颀长容貌俊秀,虽为江湖中人,却带着文人风骨,把乌家的圣女迷的意乱情迷,最后事了拂衣去,引得美人苦苦相追,追了他半个江湖……”

    “可惜这圣女最后也没能如愿!”

    说到了这里,一群老色批发出了一片yy之后的笑声。

    “这圣女追求都不要,莫不是这圣女长的难看?”

    “哈哈哈……”

    严青栀又灌了一口酒,歪着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关于他名义上的师公,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好奇,到底与她年纪差的太多,又没有见过,只是她也不好催促那老头快点说,不然楼下的人见到她,说不定一下子就都要跑了!

    “诸位有所不知,这乌家的圣女历来非美人而不得为之,据说,那位追求苏砚的圣女,更是乌家百多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至于苏砚为何没有与她在一起,众说纷纭,有人说苏砚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路过的女人便没了兴趣,也有人说,那圣女刁蛮任性,不堪为人妇,还有人说这苏砚其实心有所属,此生不会再娶旁人……”

    “不过,小老儿倒是觉得,这苏砚定是动过心的,不然以他的心智伸手,想要甩脱那圣女不是手到擒来,怎可能让人追他追的那样的远呢!”

    “只是可惜,天妒英才,这苏砚三十多岁便意外离世,走的时候只有他的义子苏阖陪在身边。”

    “而后不到一月,那乌家的圣女也在他身亡之处自缢了!”

    “接下来就要说到破云枪苏阖的故事了!”

    “这位苏阖也是个奇人,他出生之时天降异象,同族之中有人给他批命,说是天煞孤星,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师无徒的天绝之像!”

    “他的家族可不是咱们这小门小户,那可是南荒之中,与乌家齐名的古家,听说那嫡支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请来风家的人批命,风家诸位可是没有不知道的,那跟咱们凡人不同,修的都是窥伺天机的玄术,卜算批命,无一不准。”

    严青栀握着酒壶的手骤然收紧,壶身砰的一声便被她捏的粉碎。

    她知道苏阖与古家有所纠缠,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纠缠,楼下的小老头还在说着。

    “那苏阖的命格一出,族中众人纷纷避之不及,连指腹为婚的亲友都赶紧过来给他退了婚,他的父母为了种种原因欲要将之抛弃,结果正好遇上了路过的苏砚,才保住了一命!”

    严青栀听了这话,眼眶瞬间红了一下,手都微微颤抖。

    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难受的很,她悲愤于苏阖一把年纪还要因她被人非议,那些痛苦还要拿出来成为别人的谈资,恼恨古家当时的愚昧绝情,心酸与苏阖曾经经历过漫长的孤独,还能对她们包容且充满善意。

    苏阖对严青栀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不同的那个。

    他让严青栀变得自由飞扬,肆无忌惮,让严青栀心里的缺口都在慢慢愈合。

    严青栀没有办法去听别人说他的痛苦,就像是没有一个孩子能心平气和的听到自己父母曾经屈辱的过去。

    她突然站起了身,迫切的想要为苏阖做些什么。

    只是楼上安静一片,她喧嚣的世界与这里全然无关。

    楼下,那小老头还在说着。

    “他义父苏砚死的时候,他年岁不大,但听说,因为乌家想要让他义父埋骨在南荒,与那乌家圣女同穴,可那苏阖脾气爆裂,当即拒绝。”

    “乌家讲理不成,立马以势压人,可这苏阖半分不惧,他接过了他义父的破云枪,直接杀穿了乌家的封锁,那一战,可谓是昏天暗地,打了足足三天三夜!”

    “那……”

    严青栀转身站在了窗口的位置,自上而下俯视那老头的头顶。

    “喂!老头,你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说点重点!”

    人群之中有人听的起劲儿,听到严青栀的声音当即便要抬头反驳,只是一抬头,那反驳的话瞬间憋了回去。

    严青栀倒是好看,可她气场全开的时候,没有人还会在意她的长相,这就好像在山林里遇到了老虎,谁会在乎那老虎是眉清目秀还是眼睛深邃迷人。

    霎时间除了那老头因为抬头费劲,平静的‘呵呵呵’几声打了个圆场以外,剩下的人都已经沉默下来,并且开始悄悄后退了。

    他们这一后退,那个盯着老头听故事的孩子就变得异常显眼,严青栀歪头一看,呵!竟然还是个认识的!

    正是她在门开城外不远处救过的孩子,也不知道他是搭谁的车跑到这来的。

    那孩子也抬头看向了严青栀,他眼中瞬间亮起了异样的光彩。

    “破云枪苏青!”

    听到他的话,那刚才还‘呵呵呵’的小老头满脸的褶子顿时垮了下来。

    艾玛这是讲高兴了,把这魔头都给忘了!

    严青栀视线环顾一圈,最后又落回那老头的身上。

    “这位老先生,文采斐然,口才了得,倒是个奇人,不如上来一叙本姑娘请您吃个便饭如何!”

    严青栀用的是肯定语气,自然是不给那老头反驳的机会。

    那老头看样子年轻的时候会些拳脚,不过这把年纪了,早就还给老天爷了,对上严青栀这种天赋异禀又年轻力壮的,简直毫无胜算。

    他本来就挺不直的脊背,更加弯曲了,脸上露出羞赧之色,微微朝着楼上拱手。

    “这个……这个……”

    他眼珠乱转,额头瞬间见汗,可惜没有想到拒绝的办法,只能努力的抬头看了看严青栀的位置,尬笑两声,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没见救星,这才悻悻然的走向了酒楼里面。

    那个听故事的小男孩儿顿时无比失落。

    被正在转身的小老头正好捕捉到,他想到了历代破云枪其实都很少有人滥杀无辜,自己说错话得罪这人可能要被清算,但这小孩子却是无辜的。

    他赶紧扯住了那孩子,开口说道。

    “走吧!你跟爷爷一起上去!”

    那孩子一愣,有些明白又没完全明白老头的意思,但他其实还挺想再见一见严青栀的。

    他年纪到底还小,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除了严青栀,他没有任何信任的人,所以才一路跟着来了门开城,如今有一个再见恩人的机会,他没有细想便跟了上去。

348 关韶

    那小老头带着个孩子很快走进了酒楼。

    钱豹那群人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吓得那老头浑身直哆嗦,那孩子倒是一脸的兴奋,一个经历了世事,一个才看到外面的风景,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当然不同。

    那小老头吓得够呛,推着那小孩走在他的前面,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这时候楼下的人恢复了冷静,看着那些门派围过来的人,当即瑟缩着退出了老远的距离。

    严青栀向外一瞥,就没再管。

    她转回头看着那小孩跳上楼来,身后跟着个磨磨蹭蹭的小老头儿。

    “先生不必如此抵触,请您上来也只是想与您说些话罢了,您既然对破云枪之名如此了解,自然知道我也不是乱杀无辜之人。”

    那小老头有些驼背,精瘦精瘦的,一脸的褶子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心说就你倒是不滥杀无辜,可你才十几岁,手上人命就这么多,以后还了得!

    “女侠所言极是,老朽只是年岁大了,不中用了!走几步路都喘的厉害。”

    他说的和真的一样,根本看不出刚才在楼下,那中气十足一口气给众人科普了严青栀两代前辈的精神头。

    严青栀心里也在吐槽,但面上却并没有为难。

    “倒是我思量不周,才劳您一趟。”

    说完起身将身边的椅子摆好,请那老头坐了过去,至于那孩子,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快步走到了严青栀身边,站在了一旁,一副两人十分相熟其实是同伙的表现。

    这瞬间给了那小老头儿巨大的压力,若非严青栀连连相请,他根本就不敢坐。

    等他坐好,严青栀才开口。

    “贸然请您上来实在是对您刚才说的故事很感兴趣,想要听听您到底知道些些什么。”

    “哦对了,我姓苏单名一个青字,您刚才讲到的苏阖,是我大伯。”

    严青栀虽然不喜欢别人妄议苏阖的过往,但她这么片刻也冷静了许多,并没有摆出以势压人的姿态。

    小老头儿搓着手有些心虚的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刚才还讲人家的事情,这会儿人把他叫上来了,意思不言而喻,他点头之后,才想起这茬,又赶紧补充。

    “既然姑娘不愿让老朽说,那老朽必然不会再与旁人谈及此事,您看如何?”

    严青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她一个人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何况以苏阖的品性,他也做不出什么太让人诟病的事情来,她不想让人提及的只是苏阖早年的过往,她不愿意再让苏阖听到一些受伤害的话。

    “先生倒是对我们破云枪一脉所知不少,不知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些消息?”

    那老头紧张的张了张嘴。

    “老朽年纪小的时候也曾跟着家里的兄长进过帮派,那帮派不大,就是一个搜集消息的地方,不过后来被人灭了,兄长身亡,老朽侥幸活了下来,便不再跟着瞎混了!”

    严青栀恍然大悟,从他的年纪看来,他混帮派的时候,大约也正是自家师公和大伯横行江湖的时候,被人了解的这么详细,也不算意外。

    “那不知道这些消息,是大家都知道,还是只有当时特意凑集过这些事情的人知道。”

    严青栀这话问出口,那小老头儿额头便已经见汗。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知道了这种别人不知道而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后,最常会遭遇的,就是被杀人灭口。

    “这……这……”

    严青栀粲然一笑。

    “先生不必担心,我大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这个晚辈也没有为他隐瞒什么的必要,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他一把年纪还要被人拿来当做谈资罢了,若是所知之人甚少,那自然欣喜,若是知道此些事情的人太多,也无所谓的!”

    被她一说,那小老头儿倒是淡定了一点。

    “其实这些事情,知道的确实不多,老朽记得当时是有一位雇主出了一万贯向我们买苏阖的具体情况,说是越具体越好,为了这些钱,整个帮派出动了五六十号人,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顺着苏阖当时的足迹寻找到了他的过往。”

    “因为地区跨度比较大,中间也经历了许多的波折,只是等到将这些消息汇总到了老朽兄长手里,兄长还没将那些消息交付出去,帮派里便出了事情被人灭了门。”

    “老朽因为当时在外面,没回到帮派里面,侥幸逃过一命,与老朽相同的,还有六七人的样子,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的详情,后来这里有人又加入了其他帮派,打斗的时候被人砍死了,有的人也和老朽这般苟且偷生,不过已经许多年过去,想来活着的也不多了。”

    严青栀眉头皱了起来,她看着那小老头儿,觉得这人有些太配合了,肯定是还有其他原因,她不知道这老头在帮什么人隐瞒什么,但如果这件事背后是苏阖被人针对的过往,她却是有些担忧起来了。

    也不知道她出现在江湖之中,是会引得多年前苏阖的仇人前来寻她报仇,还是这些人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

    “既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作为晚辈,自然是不希望长辈被人非议的,不过随着破云枪与我一起出现在江湖,有些事情恐怕迟早都会被人提起……”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小老头儿没什么反应,显然是苏阖与破云枪后来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女侠放心,小老儿活了这么多年,最明白的就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些事,一定不会有人再知道的!”

    严青栀这才满意的对着老头拱了拱手。

    “如此那我便谢过先生了!”

    小老头儿呵呵的干笑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严青栀却是眉头一挑,伸手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楼下有人来了,你们就在这间包厢里待着,不要随便下去。”

    说着严青栀起身飞快下楼。

    看着她这样的动作,那孩子有些不解,但那小老头儿却是脸色一变,几步就冲到了包厢门口,将那包厢门关了起来。

    动作之快,根本看不出他所说的年老体衰。

    就在严青栀下楼的时候,楼下来了足足百多人,将这酒楼前前后后围了起来,为首的人站在酒楼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酒楼脸色难看。

    “去,让这酒楼掌柜的过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本来想躲得远远的酒楼掌柜没有任何意外的被人抓了回来。

    为首之人是个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的中年男人,十分高壮,腆着肚子,一脸的横肉。

    那掌柜的在他面前,都显得有些迷你了。

    “怎么回事?老三到你这里吃个饭,就直接死在了这里,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狂刀门一个交代!”

    一听这话,那掌柜的吓得够呛。

    “虎哥,虎哥,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那个叫苏青的女人干的……我我我也被她赶出来了呀!”

    那男人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双目赤红的看着那掌柜的!

    “把你赶出来!那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既然老三是死在你这里,那你就要给老子负责!”

    他扯着那掌柜的不依不饶,掌柜的也吓得够呛,要不是被人拎着衣领子,那都是随时要跪下的样子。

    他们这里闹腾的厉害,但其实是与严青栀没有太大关系的。

    严青栀之所以下楼,是因为酒楼里面进了其他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的打扮不像是入海川这里的人,与严青栀的打扮有些相似,里面是素白的中衣,外面是一件竹青色的罩衫。

    他正在检查地上的尸体,听到严青栀下楼的动静,惊讶的抬起了头,这人年纪不算太大,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是健康的颜色,眉目深邃鼻若悬胆,看人的时候还带着年轻人的憧憬与赤诚。

    他的眼神看的严青栀一愣。

    这个人不止是容貌不错,还带着一种温暖和清新,就像是盛夏的午后,从衣架上抱下来的被子的味道。

    那人看见严青栀也呆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这里危险,若是无事,还是要尽快离开的!”

    严青栀动了动嘴,脚步没停,快步走下楼梯,站在了楼梯口的位置。

    “你与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人听到严青栀的质问,没有半点不悦,耐心的解释道。

    “在下关韶,文岭南郡人士,游学至此,正好听闻此事,便前来查看。”

    他说是过来看看,但严青栀太知道这样的人了,一般看完了还要顺便多管个闲事。

    严青栀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酒楼掌柜的被那个狂刀门的老大扯着衣领子吓唬的动静。

    关韶顿时挺直背脊看向了门外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严青栀则是一脸的无语。

    这个狂刀门肯定不是什么多大的帮派,他们明知道严青栀就在酒楼里面,却是连给钱豹收尸都不敢,扯着那掌柜的要人家负责,不过是被厉害的人打完了心里憋屈,跑去打更弱的而已!

    严青栀不知道关韶底细,不过她不愿意牵连无辜,便叹了口气,警告的说道。

    “赶紧离开这里,与你无关的事最好少管!”

    关韶的思考被打断,看着严青栀从他不远处走过,径直到了酒楼的门前,他一愣,连忙跟了过去。

    “姑娘,那边人多口杂……”

    关韶靠近的同时还和严青栀保持了一个君子距离,他在门开城里住了几天,见到了许多的事情,如同严青栀这般容貌脱俗的女子,若是冒冒然暴露在人前,只怕很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如此他才好心提醒。

    严青栀并未搭理他,甚至在他靠近的时候走的更快了!

    等到关韶追过来,她已经站在了酒楼的门前,看着外面层层叠叠的人,严青栀没有半分露怯,她一把解开刚系在身上没有多久的黑漆木盒,连带着绑带一起‘咚’的一声跺在了脚边,震起了一片飞灰。

    “你可是狂刀门的人?你们狂刀门就是九刀盟的一员是吗?”

    严青栀的话,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让那人想装自己没听见就不行。

    关韶已经走到了严青栀身边,他比严青栀高了大半头,肩宽腿长,气质卓绝,与严青栀站在一起时,那画面似乎好看的过分了。

    有些看热闹的人甚至都没有想问为什么酒楼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而是充满了八卦的眼神,脑海之中已经开始给他们俩个按照刻板印象谱写一桩可歌可泣的故事。

    严青栀不知道这些,她看着狂刀门的老大,想着对方要是不接话,她就准备率先打着报仇的名义动手了!

    不过,这狂刀门的老大到底没有她想的懦弱的那么直观。

    看见严青栀站了出来,他眯着双眼,一把将那酒楼掌柜的仍在了一边,那酒楼掌柜的被放开,当即连滚带爬的扎进了人群里面,发誓在严青栀搞死狂刀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再出现的。

    至于严青栀能不能搞死狂刀门的人,他竟然诡异的没有怀疑过半分。

    “你就是苏青?”

    他声若洪钟,大嗓门传出老远,关韶有些惊讶的看向严青栀。

    而那边严青栀已经大方的承认了!

    “正是苏某!”

    “有人说你杀了我们狂刀门的老三!你可敢认!”

    他气势凶悍,一副分毫不让的架势,可严青栀明白,这问题本身就带着示弱的倾向,甚至严青栀都觉得,一旦自己否认,这位狂刀门的老大可能还会想办法帮自己遮掩。

    这种态度实在让严青栀恼火,你一个门开城的帮派,打架杀人难道不是你的立足之本吗!

    你这么怂,怎么不想办法去北边好好过日子呢!

    “没错,就是我,你们九刀盟残害无辜,屠戮百姓,本姑娘就是来替天行道的!我不光要杀了你们老三,我还要灭了你们狂刀门,诛尽九刀盟!”

    那狂刀门的老大听了这话瞳孔巨震,下意识的咽了下唾沫,他大哥告诉他的是尽力拖住严青栀,不要让她跑了,可现在看来,不付出点代价是拖不住了!

349 你就是苏青?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就想在老子头上逞英雄,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

    “既然你不要命了,你们就成全了你!”

    他一声怒吼,而后大手一挥。

    “今日谁杀了她,老子奖励他一万贯!!”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边一人顿时高呼出声。

    “为了一万贯,杀呀!”

    严青栀眼见着一群为了钱已经红眼的人朝她冲来,她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反倒是她身后的关韶,顿时脸色一变,顾不上礼貌,伸手就要去拉她,只是他动作到底慢了一瞬,伸出手的瞬间,严青栀一步向前,抬脚提在自己的木盒之上。

    黑漆木盒随着她的动作抖落开来,严青栀转身之间,一杆长枪飞快连接,速度快的周围的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操作。

    木盒被她挑起直接扔向了酒楼之中,关韶见到这情况,心中一动,原本要与他擦身而过的木盒瞬间被他扯在了怀里,他一边倒着木盒上的绑带,一边看向了严青栀的方向。

    从酒楼里出来,一杆长枪有了施展的余地,那些个刚才还一脸热血往严青栀这里冲的人,被她一杆枪挑飞出去三四个,而后右脚蹬地起跳,目随枪转,直指狂刀门老大的方向。

    那男人心理承压能力倒是强大,眼见着枪尖飞来,他心里吓得只突突,但面上半分不显,除了直面他的严青栀看到了他眼底伸出的惊恐,旁人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他的异常。

    不过严青栀这一枪距离不够,送到他面前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落地之后,抽枪而回,长枪宛若长鞭,被严青栀抡圆了左右横甩,瞬间将面前的人横扫一空。

    周围一片哀嚎,有人直接被枪杆扫的吐血。

    经过这半年的训练,严青栀的天赋被极大的激发出来,光是力气就比两年前翻了一倍不止。

    这样的巨力,别说是打人了,就是去拆房子,也是一枪一个透天的窟窿眼,严青栀都不用刻意去杀谁,就这样力道的重击,挨上几下就得打的内出血。

    眼见着自己带来的人脆弱不堪,那狂刀门老大手指控制不住的搓了几下,他的身体已经紧绷,这时候要么示弱要么就得冲,留给他的选择时间不长了。

    严青栀并没有针对那些小喽啰的打算,这些人死不死的,与她扬名无关,只有这种有名有姓的人死了,才有意义。

    呼吸之间,严青栀已经跳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狂刀门的老大见此冷哼一声。

    “老二!”

    他的声音一出,站在严青栀身后不远处的一人凌空跳起,握着一把大刀朝着严青栀背后袭来。

    他脚步沉稳动作迅捷,挥手之间带着举重若轻的气势,这与那些逞凶斗狠的帮派小喽啰完全不同,只一个动作就能看出他的底子很好。

    站在门口的关韶在那人跳出来的时候,便一声高呼。

    “姑娘小心!”

    但不用他提醒,严青栀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她身形下压,右膝跪地,左腿蹬直,双手握枪。

    平摆,后仰,左右云枪,在那人距离她三步之遥时,她的枪杆直接砸在了对方腰上。

    但这一招未停,严青栀的目标也不是他!

    她重心向左上升,整个人瞬间起身,长枪回转,右手外旋,左手内旋,绞枪而出,直指狂刀门的老大。

    那人在他声音将落之时已经抽出了腰上的大环刀,只是没有想到,严青栀速度如此之快,偷袭的人未至已残,自己刚一动作,便要面临严青栀的重击。

    闪亮的枪尖只朝着他面门而去,严青栀的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看似轻飘飘可实际却重若千钧。

    那大环刀左右格挡,狂刀门的老大也是仓促后退。

    这样的长枪这样的力道,别说是寻常的小姑娘,就是个两百斤的壮汉,也很难长时间坚持。

    那狂刀门的老大顺着街道飞速后退了四五步,但严青栀力道略减却依旧直追而来。

    他以为他能敢在严青栀变招之前喘口气,可实际上不等严青栀变招无力,他的双臂却先震得发麻。

    这样下去,再退几步他就肯定要出现破绽,被人一枪捅死。

    那狂刀门的老大心里焦急,心里玩命的骂着九刀盟的其它人,可也无济于事。

    他只能双手握住大刀,以刀锋架住严青栀的长枪,用力格挡,同时脚步上前,想要和严青栀拉进距离。

    严青栀虽然挺想看看他拼尽全力后的绝望,但考虑到一会儿的场面自己一人未必应对的来,这时候还是杀一个赚一个才最稳妥。

    她便没有放任那人拉进距离,长枪收回,一手稳住正在震荡的枪身,展髋舒胸,右手上翻,左手绞枪,枪尖打着旋,直接刺在了那狂刀门老大的肋间。

    那位置刁钻到他根本无法格挡,更甚至他脚步前移的瞬间,自己还给严青栀加了一层冲力。

    这枪尖并不算太锋利,但架不住严青栀力气大,一瞬间,枪尖就从那人后背穿出,震荡的力量让这一击破坏力更强,而枪头的血槽则让那人的鲜血顺着枪头的红缨滴落。

    刚被严青栀砸翻的人这时才堪堪站起,那个被称作老二的人一爬起来就见到这样的场面,目眦欲裂。

    “大哥!”

    他一声咆哮,再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举着刀便朝严青栀冲了过去。

    “放开我大……”

    男人厚重的声音带着震动的嗡鸣传出老远,只是话音未落,严青栀身形一转,长枪带着那狂刀门老大的身体收回,枪杆瞬间怼在了那冲过来的男人胸口。

    怼的他胸口凹陷,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他壮硕的身体跌进了人群,仿佛水入油锅,瞬间惊得周遭众人尖叫着杂乱躲避。

    严青栀打飞了他一个转身,手中的长枪骤然甩出,将那被穿在她枪尖上的男人直接甩飞出去。

    可怜的狂刀门老大,二百多斤的身躯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被扔出去不说,还在地上划出了两米多远,鲜血在地上形成了一道拖痕,刚才还有些呼吸的人,经过这一甩,口中鲜血狂涌,脑袋一歪直接没了呼吸。

    那个狂刀门的老二被严青栀打出了内伤,又怼碎了胸骨,这一会儿也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狂刀门的小喽啰们吓得都直哆嗦。

    以往他们拍马屁时常说的知遇之恩,中心不二,随着狂刀门老大的身死都成了笑话,狂刀门老大这样的人,能有一个忠实的拥趸已经不错了,剩下那些人加入帮派也不过就是为了糊口,他若是活着,为了名声道义大家可能还会拼上一拼,可人已经死了,他们再往上冲也是白搭。

    几个瑟瑟发抖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便有了主意。

    眼见着严青栀翻过长枪压下向着他们这边走来,几个人当即一声不发,跳起来就往人群里面钻。

    逃跑这种事有个一两个,就会更多。

    眼见着他们跑了,周围的人当然不甘落后,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快走,去找盟主为大哥报仇!’,这一声让即将崩溃的局面坍塌的更快了。

    之前埋伏在人群里没有动手的狂刀门人,这会儿都像是惊弓之鸟,哪怕严青栀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都吓得四处逃窜。

    在狂刀门,老大和老二已经是战斗力顶端的人了,这样的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扛过严青栀一招,他们这些小喽啰,还能打个屁!

    看着他们四处逃窜,严青栀也没有阻止。

    她视线向着街口的某个方向转动,她听到了一些密集的脚步声,应该是又有人包围过来了。

    严青栀不明底细,不敢站在大街上等着,踢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人,几步冲回了酒楼里面。

    酒楼里还是刚才凌乱的样子,关韶见她表情严肃的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姑娘,你的枪盒。”

    严青栀抬手接过,单手便将长枪拆成了四段,打开了枪盒装了进去,而后收拢了一下绑带,重新捆回了背上。

    而后她才抬头看看关韶。

    关韶这人,气质干净温润,站在他身边时,人不自禁的就会比平常平静许多。

    严青栀闲来无聊,便开口问他。

    “你怎么不走?一会儿有人过来围了酒楼,你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关韶听见严青栀这样的询问,眼中带上了许多温和。

    “我知道一条路,可以离开这里,若我走了,怕你一会儿不好离开。”

    严青栀皱眉,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跟这人不熟,也是头一次见面吧!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有那多余的善良,不如去想办法把楼上的人带走,免得一会儿刀剑无眼,伤累无辜。”

    关韶看着她,眼睛干净清澈,单纯的严青栀都不需要细想就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

    “那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对于严青栀刚才杀了狂刀门两人的行为,他并没有任何接受无能,严青栀虽然好奇这孩子的三观是怎么长的,但毕竟不熟,还是少聊一些比较好。

    “不需要!我有办法离开。”

    开玩笑,找不到路她还不会杀条路出去!?

    关韶张了张嘴,但见严青栀心意已决,又听到楼上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稍稍犹豫,便做了决定。

    “好,我这就带他们离开。”

    严青栀见他要走,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并不习惯跟陌生人交心。

    不过,关韶刚一转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扯了手指大小的东西出来,他双手递过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东西,我就在周围,你若是跑不出去了,就拉开这个绳子,我从外面想办法救你出去。”

    那东西适用细竹节做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一边带着引信,应该是释放信号用的。

    严青栀不太想要,但抬眼见关韶眼中的坚定,她叹了口气,手指拂过关韶干燥的手心,还是将那东西拿了过来。

    “谢了!如果我没用上的话,你也不要在周围逗留太久。”

    关韶这才放心了许多。

    “好,我若是听到了你离开的消息,也会自行离开的。”

    他没有失去了一个信号弹的失落,哪怕这么小的东西看着做起来并不容易。

    这一次他没在迟疑,几步上了楼,楼上厉害的人早就走了,剩下的都是没什么大本事等人来救的。

    这会儿听说关韶要带他们离开,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

    严青栀在酒楼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听着周围的动静,外面围过来的人更多了,不过楼上的情况,也让严青栀意外了一下。

    她以为关韶应该拼尽全力劝说,将楼上所有的人都带走呢!

    结果却是关韶只带走了跟他走的人,并没有强迫不信任他的人一定要跟他离开。

    严青栀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也不知道这人出现在她面前是意外还是带着什么目的。

    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身上无利可图,甚至严青栀还常常觉得自己身上值得人图谋的地方太多,这些刁民是不是都想要害她。

    关韶没有再下来,严青栀也不知道他说的路在哪,还不等她仔细反应,已经有人冲进了酒楼。

    一个身上还带着尘土的瘦小男人,跟着几个人之后,指着坐在酒楼里的严青栀说道。

    “就是她,她就是苏青。”

    这次他带来的人和刚才那些狂刀门的小喽啰完全不同,一身肃杀的气势尽显,基本全是高手。

    他们一共十六个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带着差不多的兵器。

    一见这些人,严青栀当即起身。

    她上下打量了这些人,那些人也同样在打量折她,酒楼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大爷就是她就是她把我们老大都杀了,你要替我们老大报仇啊!我们老大……我们老大……”

    他表演生动,涕泪横流,要不是严青栀知道他才跑出去没多长时间,差点都以为这些人是被他叫来的了!

    那些涌进来的人有些讨厌他的聒噪,抬手按着他的脑袋向后推去,后面的人也是如此这般,很快那人就到了门口,被门槛一屁股绊倒向了外面。

    “你就是苏青?两年前的那个苏青?”

350 风伛

    苏青就苏青,还非得加上两年前是什么毛病!这还有人冒名顶替不成。

    严青栀自觉不能乖乖承认,不然岂不是落了下乘。

    “你们是谁?”

    她本来想说本姑娘从不杀无名之人,可又一想自己杀过的没名没姓的人也太多了,这么说未免显得自己太刻意,对方一反驳自己还能跟他们扯皮不成。

    “我们是谁……呵!等你死了去问阎王吧!”

    话音一落对方的气势陡然攀升。

    打架这件事有时候拼的就是个气势,他们来之前显然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在见面时就打压严青栀的气势。

    严青栀眯了眯眼,看着十几个人瞬间将她围了起来。

    她没有打开枪盒,也没有取出长枪的打算,这种嘈杂的环境万一把她枪盒踩碎了算谁的。

    她看着将她围起来的人,顿时冷笑了一声,转身环视之际,手也放在了自己腰间。

    武功乃是杀人技,杀人的时候曾经练过的所有招式都会变成一块一块碎片,拼接在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纹理之中。

    那十几人不止在包围她,也在过程中对酒楼简单的清场,一大片空地被清理出来。

    严青栀就这么静静等着,他们以为严青栀在这里会更有优势,觉得严青栀熟悉地形,想要变成对自己有利的样子就需要做一些准备……

    看着他们谨慎小心的样子,严青栀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些人围城了一个圈还在围着严青栀转圈,脚步的声音围着严青栀响起,细碎又整齐,每一声都带着一种独有的压迫感。

    这些人经验丰富,默契十足,一举一动都带着目的在里面。

    “你们差不多就得了!”

    严青栀被他们转的太累,皱着眉警告,这些人真讨厌,不打架专门搞那些场外......

    350风伛,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素。

    似乎是发现这种行为奏效,那十几个人宛若复制粘贴一般手中的兵器全都换了一边,方向一转,掉过了绕起了圈子。

    严青栀当时差点被气笑。

    她也懒得在观察了,十几个人水平都差不多,她对上谁都没有太大区别。

    严青栀与这些人都有三四米左右的距离,没有一步能冲到的人,不管向着那个方向都会给那些人包围过来的时间,但如果不到这些人面前,而选择用暗器的话,因为他们始终都在移动,能打中并且重伤的几率不高,打的无关紧要的话,也没有意义。

    看着那些人势在必得的表情,严青栀无语极了,既然对方不准备先出手,那她就只能给这些人好好的上一课了。

    严青栀手从腰间拿开,整个人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眼见着她的目标明确,那十几个人顿时收缩包围,严青栀的目标前面顿时凝聚了三四个人,左右也各有三人,不止封住了她左右两侧的路,也能在出现任何变故的时候飞快策应。

    只是他们想了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过严青栀挥手之间出现了一条长鞭,在她跃起的时候,直接甩在了梁上,严青栀扯着那皮鞭凌空而起,两下就爬上了房梁。

    “遭了,她要跑!”

    有人尖叫一声,包围的方向当即顺着严青栀的脚步声移动,只是他们一群人脚步变换的速度哪有严青栀快。

    严青栀前冲几步后,瞬间后撤,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果断从房梁上跳下,同一时刻,一把软剑从腰间扯出,如同清风拂月,白芒一闪,最靠近她的两人身形一颤,顺着惯性仰倒了在了地上。

    严青栀稳稳落地,一手架在胸前,一手紧握着软剑,左挑右抹,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动作,但已经又有两人倒在了地上。

    一个剑花......

    350风伛,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甩出,她身形略微压低,软剑看似向前,实则如同一道白练斜斜的刺在了旁边一人的脖子上面,竖直的剑锋在那人心口留下一道伤口,在那人都反应不及的时候,软剑已经抽出严青栀身形再度向前。

    前面的人已经有了警惕挥剑格挡住了严青栀的软剑,严青栀手腕翻转,左脚凌空右脚点起,软剑刷拉一声绕着那人的长剑刺在了他的手上,软剑收回,严青栀格挡变招,挡住了那人的剑势之后,前冲侧身,越过这一剑的锋芒,手中的软件仿佛跳跃起来,贴着那人的手臂,划在了他的脸上。

    他脸上冰凉脑袋一偏,同一时刻,软剑从缠绕状态解开,严青栀双手握剑,全力出手,贴着那人的锁骨入剑,斜挑着带起了一串雪花。

    而这时候刚才被她刺中心脏的人才口吐鲜血,捂着自己的心口倒在了地上。

    严青栀的枪法霸气无比,几十斤重的长枪被她使得举重若轻。

    可她的剑法却以快为主,对付与她相差不多的高手,软剑并不能将她的所有优势放大,但如果是对付这种人数多,而且单兵实力差她太多的人,她这一手简直强悍至极。

    不过几个呼吸严青栀身边就已经倒了六七个人。

    “咱们这样不行,赶快结阵!”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严青栀前面的人瞬间结成了一堵墙般,他们有人攻击有人防守,脚步变幻之间,如同一台拼合起来的绞肉机,利刃挥舞着已经朝着严青栀而来。

    他们以为严青栀的软剑挡不住这样的攻势,可实际上,严青栀也未必需要用软剑挡住他们……

    严青栀毫无在乎形象,就地一个翻滚,直到门口的方向才弹跳起身。

    她伸手扯过了身边的桌椅板凳,一脚蹬上去,将那些家具都变成了零件,挥舞着朝那些人扔了过去。

    ......

    350风伛,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青栀天生神力,双方之间的距离又不远,那桌腿凳腿的扔出去当场便砸翻了三四个人。

    刚才坚硬的一堵墙,就这么变成了断壁残垣,严青栀一手软剑,一手凳子,又重新杀回了战场……

    外面包围的人已经很多了,周边不重要的人都被清理了出去。

    一张大网被人扯了起来,将整个酒楼都罩了进去,那网眼不大不小,寻常人肯定挤不过去,织网的绳子足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细,拿着剪子想要绞断都十分困难。

    网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都分散在周围的建筑上面,一排一排的弓箭手趴在墙上,努力向着酒楼里面瞄准,只等着严青栀出现。

    严青栀看着那窗口和门口出现的绳网,略显意外,自己不过一个人,竟然能让这个九刀盟如此看重。

    “哼!你若是束手就擒,还能得一条生路!”

    谷/span其中一个人看见外面的绳网表情略显得意,对于同伴的身死,他并没觉得有多难过,他们身边的人死的多了,感情早就消磨干净,生生死死的也就那么回事。

    听了他的话,严青栀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她挥剑将面前的一人捅死,转身之际,直接朝着刚才开口的人动手。

    外面的人开始汇集,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瘦弱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向酒楼的方向走来。

    就在他走到门口绳网之外的瞬间,严青栀手里的软剑已经归鞘,十六具尸体躺在地上,整个过程也没用上半刻钟。

    严青栀回身看向门口的位置,那里站着的人有些意外,严青栀月白的罩衫上面带了些尘土,白净的脸上沾了几滴血迹。

    那危险感与美颜的容貌结合,让严青栀带上了一种致命的魅力,看的门外之人眼中光彩连连。

    “盛名之下无虚士,苏姑娘的身手果......

    350风伛,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不凡啊!”

    那人声音细弱,眼眶发黑,看着就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虽然说的是恭维严青栀的话,可他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却是半点尊重也无。

    “在下风伛,有理了!”

    一听说这人姓风,严青栀突然来了精神,说来,风这个姓氏算不上多见,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没遇上一个,今天刚听说了一个风家,紧接着就遇上了一个,倒是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风家的人?是我知道的那个风家吗?”

    听到她的话,风伛的脑袋都扬了起来,鼻孔差点对在天上。

    “想来这大赵能让姑娘听说的,自然便是了!”

    严青栀对于风家的人没什么感觉,毕竟此前双方也没有交集,只是听到人说苏阖早年坎坷的原因便是风家的人给算的,她就难免有些迁怒风家。

    她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即便自身发生了穿越这种事,她也觉得是自己脑海中现有的知识无法解释,而不是来自于玄学。

    对于苏阖一只讳莫如深,且始终放在心上,半点不敢怠慢的说法,严青栀本能上便不信。

    可她不敢反驳苏阖,对方为了这样的说法,一生中错过太多,她若是反驳了,苏阖不信还好,最多觉得严青栀幼稚,可苏阖若是信了,岂不是显得他这一生都是笑话,让他以后如何自处。

    “哦!倒是有意思了!我还以为风家是什么高门大户,非是那些大世家大家族请不去的,现在看来,倒是本姑娘想的太多了,九刀盟这种伤天害理的地方,都是想请一个过来,就请一个过来!”

    那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向严青栀的眼神里也褪去了那些虚伪。

    “那看来,苏姑娘是不想好好与我们谈了!”

    严青栀摊了摊手。

    “我与你们谈什么!我......

    350风伛,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来找你们报仇的呀!你们不会以为送上门来给本姑娘磕头认错,就能让我一笔勾销吧!”

    这一刀扎的风伛这种鼻孔朝天的人异常难受,基本等于扒去了他好几重光环,只留下了最后一条路给他走。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既如此,那苏姑娘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说着他身边的人连忙将他护在身后,裹挟着他连连后退。

    严青栀站在那里将罩衫上的灰尘弹了干净,又拿着手绢将脸上身上的血迹擦了去。

    外面张弓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准备将她乱箭射死。

    他们也算是找到了严青栀的一处弱点,这种包围若非是有酒楼庇护,她还真的挺没办法的。

    当然有了这个酒楼,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办法,严青栀觉得弓箭手这么会儿过来算是一种谈判的威慑,但如果严青栀并没有跟对方谈的打算,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抱着柴火过来,准备把酒楼点了。

    那时候,她才真实无能为力,出去有绳网拦着,还有弓箭手围堵,但在酒楼里等着,就是等死。

    再阴损一点的,往火堆里下点毒,严青栀死的还能更惨一点。

    至于会不会伤及无辜,九刀盟的人肯定没人在乎,他们伤及的无辜还少吗!

    严青栀对周围的地形还有些印象,这会儿离开也没有太困难,一战成名的人很多,但没有人说过一战一定是一天完成的。

    只要她没有从门开城离开,那这一战就一直没有结束。

    严青栀没有去酒楼的后院,院墙上肯定有人埋伏,她出去就得成刺猬,虽然知道房顶上肯定也有人埋伏,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房顶的埋伏应该是最薄弱的。

    她几步冲上了二楼,又冲上了三楼的阁楼。

    阁楼上的小窗户不大,......

    350风伛,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严青栀没从那里爬出去,而是找个薄弱的地方,一跃到了房架子顶上,举着一个桌腿,一个用力就把房顶给戳了个大窟窿,瓦片哗啦啦的从房顶划了下去,她听见有人说道。

    “在那边!”

    那声音距离她很近,这让严青栀意外了一下,她耳力惊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头顶不远处站了个人!

    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赶紧翻身从房架子上下来。

    就在这时,几支羽箭穿过阁楼的窗户射了进来,目标都是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他们竟然对这酒楼里的地形熟悉到了这样的程度,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严青栀落地之后,立马换了方向,既然房顶上有人,那就没办法了,她不能在同一时间完成穿网和杀人两个动作,只能尽可能的将房顶破坏,给那些人制造更多的破绽。

    严青栀屏息凝神,用心分辨这头顶上的动静,之前可能是有人故意屏住心跳呼吸,让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但这一次,大家都已经行动了起来,脚步声却是根本隐藏不了的!

351 玄术

    严青栀感受着头顶的震动,视线随着这些人移动。

    一层层的震动交织在一起,在严青栀的脑海之中构成了一副由一根根线条而成的场景,她好像在一瞬间进入了某种境界,周遭的局面全在她的感应之中。

    外面箭如雨下,时不时就有羽箭落进房中,阁楼的墙壁不算坚固,偶有几支也能射穿墙壁带着一片阳光钉在地板上面。

    严青栀左右躲避着,顺便在有机会的情况下,继续扩大着房顶的破损面积。

    没一会儿,就有人从房顶上掉落了下来。

    让严青栀十分头疼的是这张网不知道有多大,果然将整个酒楼都罩了进去,房顶上的人落下来,两条腿卡在网眼上,直接将严青栀凿开的洞给堵死。

    那人惊恐的骂着什么,卡在那的双腿拼命蹬,蹬的空中的灰尘乱飞。

    严青栀皱了皱眉头,眼见着从房顶走是有些困难了。

    她也不恋战,转身就往楼下走。

    之前她觉得后院可能有人埋伏,这会儿她又觉得还是对付人更方便一点。

    下楼的时候,她已经从空间里拿出了手弩和弩箭,既然大家都是远程职业,那就看看谁的更加厉害吗!

    楼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二楼还有几个没出去的人躲在角落,外面的人不进来,就是不想放弃这种压制。

    严青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将弩箭一支一支的装上膛,现在的手弩,是她这两年新制作出来的,正好严青竹现在整日巡防闲极无聊,她就把空间的书拿走了不少,让严青竹空出时间来给她计算一些东西。

    严青竹虽然不大情况,但多了他的帮助,确实让严青栀鸟枪换炮。

    她现在用的手弩,弩箭并不长,都是她自己找铁匠打的,重量外形都是经过多次实验,效果最好的那种,即便有后世的图纸帮助她节约了许多研发成本,依旧让她花去了不少的钱,如今就到了收回成本的时候了。

    她脚步声飞快,几个呼吸已经走回了一楼,走前面的大街不是最好的选择,那边距离稍远,她的弩箭不容易命中。

    严青栀走到酒楼后面,从厨房旁边的走廊穿过,这条走廊闷热闷热的,酒楼里的厨子还没有跑干净,这会儿还有人蹲在厨房里躲着。

    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过来,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但对应的,心跳声却变得更清晰了。

    严青栀没有与他们为难的打算,径直走到了后门的方向。

    那网落在院子里面,并没有将院子一起笼罩进去,不过院墙边上站了不少举着弓箭的人。

    这里站人的密度,明显比前街更多。

    严青栀靠在距离门口几步的地方,听着外面的声音。

    这些人并不是专门训练过的兵役或者杀手死士什么的,在大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都有些无聊了。

    尤其是刚才还听见房间上的动静,这会儿便有些掉以轻心。

    严青栀皱眉思考着,前街那边的弓箭声比之前放慢了一些,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等一会儿要么是有人过来寻她谈判,要么就是准备杀招了!

    真到了那一步,她再想走可没有现在这么容易。

    严青栀靠在一侧墙壁上,计算着后墙上的人。

    而前面,刚才被她刺激了几句的风伛正外靠在一个商铺的屋檐底下,摇着扇子盯着酒楼的方向。

    他身边一人微微弯腰说道。

    “风公子,您看这都这么长时间了,真的不进去人看看吗?说不定那个苏青现在已经受伤,就是在做垂死挣扎呢!”

    风伛听了这话,咧嘴冷笑一声。

    “你懂什么!我们风氏之人用的是玄术,跟你们这种粗人完全不同!”

    说完,身边有人给他端来了一杯凉茶,他掀了茶盖饮下一口,又继续说道。

    “这个苏青有点意思,若非是我早一步算出她要来,你们提前准备了弓箭手和绳网,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局面!”

    “不过你也别小看她,房顶行不通,她就回去后院,后院走不了,还能凿墙……她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你们老大要是还不能下定决心,我看人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语气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眼睛还没有离开酒楼。

    可惜啊可惜!这里的角度不好,根本看不到那美人儿在里面慌乱的样子!不然的话,今天的事情肯定会更有意思。

    说是跑掉的话,当然就是吓唬别人,在他看来,严青栀是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这里的,甚至她会在这里尝试各种逃跑的办法,而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困死在了其中。

    风伛很期待严青栀那样烈性的人,面对无穷绝望时的恐惧,只是可惜啊可惜……

    他扇子摇的慢了一点,仿佛更加悠闲了。

    反倒是凑过来与风伛说话的人有些尴尬,尴尬之后又变成了纠结。

    他反正是没见过严青栀的,只听说是长的好看,被过来传话的人夸的那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这才让他们老大动了心思。

    这人在九刀盟里地位可不算低,门开城里不少事情他都知道底细,属于能接触到核心的那一批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自从驭尸宗被天镜司连根拔除之后,这九刀盟的鬼市已经名存实亡,因为鬼市而延伸出来的帮派一夕之间全都消寂了下去,黑市倒是还有,可黑市也不止是门开城才有,哪里又没有呢!?

    他们一直想要寻找到其它的营生依靠,直到前两个月云海洲那边才有大人物递过来消息。

    据说有一种新的营生想要放在门开城这里,这一下让九刀盟的人兴奋的不行,投入了不少,都在等那头的态度。

    可那头态度却一直混沌未明,说来说去还是觉得门开城这个庙小。

    九刀盟的盟主就想要送些东西过去讨好那人,看看能不能又投靠过去的机会,可要说讨好,门开城能有什么值得人家云海洲大人物惦记的东西!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这不就听说了严青栀。

    还有什么比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更有新意的东西!?

    确实,你云海洲什么东西都有,可谁会嫌弃身边的美女多呢?

    于是才有了这样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局面,他们摆出来所有不怕杀了严青栀的态度,可实际上,心里还是存着一抹侥幸。

    说来说去,他们还是觉得一个姑娘而已不足为惧,以势压人,还能怕她一个?

    严青栀在后门口的位置站了几个呼吸,最后还是皱着眉后退了两步。

    外面的人太多了,她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机会,一旦引起这些人的反扑,那事态将更难控制。

    严青栀转身躲着还在往屋里飞的羽箭,酒楼临街的墙壁上都被射穿了几个透光的窟窿,靠着窗户的地板上,更是密密麻麻的扎着一片一片的羽箭。

    她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她记得这个酒楼两边,一边是客栈,一边临街。

    看着外面的那张网,临街那头肯定是不好走的,不过客栈那边倒是还能闯一闯。

    从刚才的情况看来,客栈里也埋伏了人,但却比这边的情况好上许多。

    严青栀对于拆墙这种事情,没有半点心里负担,她靠着酒楼最里面的墙壁过去,随手抄了根粗壮的桌腿,走到柜台后面的墙边,趴在墙上听了听对面的动静。

    听了几秒钟,似乎是挺安静的,严青栀举着桌腿就要开始拆墙。

    门外风伛似乎有了什么感知,挥了挥手招呼身后的人说道。

    “客栈那头布置的怎么样了?我让人在那个房间里点的迷烟点了吗?”

    听到他的问话,身后的人立马弯腰回答。

    “回禀公子,已经点好了,用的是最上等的迷烟,别说是人,就是来了一头熊吸进去一点也得倒。”

    风伛这才放心了许多,勾了勾唇角,挥手让那人退后。

    客栈之中,严青栀已经拿着桌腿比划,她再想自己是直接把这个桌腿打进去,还是用桌腿挡在身前,自己用身体撞过去……

    正犹豫着,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烦躁,桌腿这东西到底什么也挡不了,还不如找个桌面来的实在。

    可想到了桌面,严青栀又担心受力面积太大,带着桌板直接撞墙到底能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犹豫之际,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空间里其实还有不少的工具,自己完全可以直接那锤子砸,何必在这儿琢磨桌腿还是桌面呢!?

    一想通这点,严青栀赶紧打开空间。

    空间被划成两半,各自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一边是严青竹的,一边是严青栀的,中间留出了一部分公共空间,是双方互相交流用的,里面摆放了各种纸条,写满了各种字,排列整齐随取随用。

    严青栀每次从空间里拿东西的时候都会注意一下那个位置看看严青竹有没有给她写信,或者有没有给她留言。

    今天也不例外,下意识的扫了过去,于是她就看到了一句话。

    “已中玄术,尽快清醒。”

    严青栀看着那字愣了一下,玄术是什么?谁中了玄术?

    但马上,一种凉意从严青栀的腰椎直接窜到了头顶。

    玄术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对,不过是一片绳网,不过一些弓箭手,为什么她会如同困兽一般被困在酒楼之中!

    难道这就是严青竹说的玄术吗?

    自己将自己困住的能力?

    严青栀当即从空间里退出,盛夏的午后,她一身长衫被冷汗侵透。

    她的表情难看至极,视线在酒楼之中一转,看看地上这些桌椅板凳的残片觉得不能用,便径直冲进了厨房里面。

    见她进来,屁大点的厨房里更显得拥挤,四五个人拼命的往角落里缩,看着严青栀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惊恐。

    他们刚才听见动静,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严青栀在那里杀钱豹的人,酒楼的人跑干净了,但他们无路可退,只能退回厨房。

    越是恐惧,就越是紧张,越是紧张又越是恐惧,何况就在刚才他们分明听见严青栀放慢脚步走到了厨房这边。

    他们一个个屏息凝神才把这尊瘟神送走,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到底还是跑进来了!

    严青栀不知道他们都脑补了什么东西,但她此刻没有太长的时间在这里耗着。

    她弯下腰,一把从还燃烧着的灶坑里抽出一节带火的木头,都不等那些人吓得尖叫便转身冲出了厨房。

    她也没有走远,又站在了之前她曾经站过的地方,一挥手那带着火的木头直接扔在了那后门的绳网底下。

    而后严青栀又回了厨房,左右手一把一个,扯两根带火的木头就跑,一根扔在了前门口的地上,另一根被她拎着直接冲上了阁楼。

    阁楼的窟窿还在,窟窿旁边也站了人,严青栀没有上去,直接将那木头扔在了阁楼上堆放着杂物的位置。

    那些杂物都是什么空麻袋麻布什么的位置,还有一些粮油,不过用木桶装着,想要点燃那些粮油不容易,反倒是麻袋什么的比较易燃。

    严青栀浓烟很快便从屋顶升起,外面等候的人们看着这样的场面都有些意外。

    风伛也有些吃惊,仰靠着的后背立马直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酒楼里面看,表情越来越严肃。

    严青栀放完了火,立刻马不停蹄的下楼,后门那里火已经烧了起来,绳网都是纤维编的,尽管泡了些不易燃的油料,但在那带着火的木头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还是烧了起来。

    这个世道通讯又不方便,有人觉得应该灭火,可有人觉得还是得问问情况,再说,灭火不得进去人吗!现在谁能进去?谁又敢进去?

    大家一问三摇头,谁也不愿意下去,只有人从自己的位置跑开,去前街问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别看这就是个前后街的事,可实际上绕起来也没有那么快,反正严青栀都放完火了,那边的人还没跑到地方呢!

    那火将绳网很快烧了个窟窿,严青栀又站到了那个位置之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左右手各带上了一个装满弩箭的手弩。

352 正是应当

    她直接放弃了她擅长的剑和枪,等到那些人被前后的骚乱吸引部分注意力的时候,严青栀端着手弩直接冲了出去。

    她的手弩里面最多可以填装六支弩箭,严青栀必须用十二支弩箭的机会给自己冲出一条路。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比较难,毕竟外面的弓手加到一起都得有四五十了,这么多人瞄一个,一人一箭就算是瞎射的大概率也得被射成筛子。

    不过,这种方式对付严青栀就有些不够了。

    她从那窟窿的位置一跃而出,周围拿着弓箭瞄准的人一边放箭一边招呼身边的人。

    “快快快!她从里面跑出来了!”

    那些望天的人吓了一跳,赶紧端起弓就对着严青栀的方向放箭。

    严青栀速度极快,那些人比照正常人的速度射出去的羽箭全都在严青栀身边落下,偶尔那一两支朝着严青栀过来的,她也飞快挡开。

    她几步就到了临街的墙边,她没有贸然上墙,而是抬手对着几个方向扣动弩机,几声闷哼之后,后面的墙上瞬间有四个人从墙头掉落。

    那几个都是这过程中明显有些准头,又射速比较快的。

    这些人都是东拼西凑在一起的,没有组织没有配合,并不能把人数多的优势发挥出来,有人一死,便明显慌乱了一瞬。

    严青栀把握的就是这一瞬间,她一跃而起直接爬上了围墙,墙头上有人举着弓对上了她,但还不等拉动,严青栀手弩比他更快,一箭就把人送走,而之前已经蓄力的弓箭也被射了出去,只是目标偏的没边,甚至有一支箭直接落在了自己同伴的身上。

    随着严青栀的动作,周围的人都开始吵嚷了起来,严青栀将这里面几个带头的人射死了,这会儿他们一人一个主意,要说刚才还能有个样子的话,现在就连样子货都不是了,一群乌合之众。

    严青栀手弩里的十二支弩箭甚至都没有用完,就已经跳到了这些人踩着的挡板上面,从挡板上跳下,她挥手将人群里声音最大的两人射死,而后便将手弩射空,一个纵身跳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面。

    院子里有几个女人正在洗衣服,看见有人跳进来便是一阵尖叫,严青栀倒是没对她动手,不等那前院的人反应过来,严青栀已经飞快跳上墙,跳进另一个院子里面了。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严青栀便到了另一条街上,大街上走动的人不少,见突然从房顶上窜下个人来,都赶紧躲避。

    没有人上前来多事,全都跑的远远的生怕牵连自己。

    刚才拦截她的人已经听到了消息,九刀盟的几个门主从各个地方带着人追过来。

    风伛看着周围轰然散去的人群,依旧坐在那屋檐之下没有动弹,站在他身后的人稳稳的站着,十分淡定。

    “真是奇怪,我的玄术竟然被她看破了。”

    风伛喃喃的说道,身边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越跑越远的喧闹之声,好一会儿才有人满脸是汗的跑到了他身边。

    “风公子,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太犹豫了,这一次烦请您出手,将那妖女就地斩杀吧!”

    来的正是刚才在风伛身边的人,他有些尴尬,刚才他还觉得自己这一轮准备充分,风伛之前的话就是吓唬他的,可现在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了。

    至于风伛在隔壁客栈了占了个房子点迷烟的事情,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呢!不然他就能明白,风伛自始至终也没想过要把严青栀这个人交给他们。

    风伛冷笑一声,手里的扇子稳稳当当的合上,转身与那人说道。

    “你以为本公子是神吗?想杀谁就能杀谁?你看看这里的东西和人,光是准备就用了好几天的时间,这次让目标跑了,已经打草惊蛇,再想要有一次这样的局面,你怕是在痴人说梦吧!”

    “可是……风公子……您可不能不管啊!不然咱们这些天不是白忙了!”

    那人看起来有些慌,但实际上并没有。

    “从她跳出这个院子开始,咱们这些天就已经白忙了!你要是有功夫,不如发动一城之力去围剿她,说不定她懒得四处逃窜就此离开,舍得放你们一条生路呢!”

    风伛讨价还价,打击了这人以后,还不忘威胁嘲笑他们一下。

    这一次那人才慌了起来,严青栀的战斗力什么样,还有人比他们九刀盟更清楚吗?他们为此可是付出了上百条兄弟的命啊!

    “风公子,我们盟主说了,风家的人可是有神之传承的家族,家族中人个顶个的厉害,您要说是不能,那可就没人能了!”

    这人脸变得飞快,不管谈什么,先是一顿马屁开路,而后才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我们盟主说了,此事非您莫属,我们九刀盟抽出一半的兄弟听您的差遣,另外,这个也请您笑纳,区区心意还往风公子不要推辞。”

    他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叠银票,一百贯的足有五十张,看起来很有视觉冲击力。

    风伛这才有了些别的表情,笑眯眯的伸出手将那些银票接了过来。

    “既然这样,那风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肉疼的将钱送了出去,两人心里各有打算。

    九刀盟的那位觉得心在滴血。

    而风伛则是拢了袖子靠回了原位,心里暗自窃喜,这个九刀盟真有钱啊,之前就给了他五千贯了,现在又给了这些!幸好自己回来了,不然在玄城自己这样的人想要出头,根本没有机会!

    就在他因为发财而欣喜,严青栀被人追的四处乱窜的时候,跟着队伍正在巡防的严青竹突然留下了两管鼻血。

    骑马在他身旁的陆涧脸色突然一变。

    “你怎么了?”

    严青竹牵着缰绳,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了手绢去擦鼻血,身边跟着巡防的人都放慢了些速度,凑过来嘘寒问暖。

    这两年的时间严青竹倒是结交了不少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和他差不多是准备科举的,他凭借着空间的优势,拿到一些寻常人拿不到的东西,还总能急别人所急,想别人所想,再加上年纪小会说话,有心机又有眼力见,所以不管是名声还是人缘都属于顶好的那一批。

    眼见着他病了,周围过来关心的人也是不少,甚至都放慢了些许巡防速度。

    严青竹笑着摆手。

    “这天太热了,火气重,一会儿就好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只有陆涧发现,他在打发人离开以后,拿出了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好巧不巧,这药他竟然还认识。

    他扯着马走进了严青竹许多,小声的询问。

    “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咱们这条路上有危险吗?还是你姐遇到了什么事情?”

    药效还没有发挥出来,严青竹的脸色带这些寡淡。

    “没什么大事,我姐强壮的一个能打死你十几个,你有闲心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回去就要考试了,你书看的怎样了?就算是武举不需要太多的学识,但文武双全总归是更让人印象深刻的。”

    陆涧的心思,严青竹这两年早就看透了,不过,他吃陆涧的喝陆涧的,就是从来都不跟陆涧说严青栀的事。

    开玩笑,他姐智力就很平庸了,怎么也不能找个智力更平庸的姐夫吧!

    严青竹这话好像是过年时送给亲戚家孩子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招制敌直接KO了陆涧。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严青竹一样天赋异禀,他们更多的连考个举人都费劲,陆涧甚至根本不奢求自己能一次考中,以他家里的计划,他大约能在二十七八岁的时候考中进士就可以了!

    陆涧之前也没觉得这计划有什么不对的,直到这两年他与严青竹一起读书之后……

    倒不是他觉得严青竹深不可测,因为以他的学识他连说严青竹深不可测的机会都没有。

    主要是严青竹太自信了,那种自信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稳妥可靠,并不盲目自大,这是陆涧从来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的。

    “我,我有好好读书的!”

    严青竹点了点头再给他一记暴击。

    “嗯!行,前些日子冯山长来信的时候也说过,今年书院考试的人很多,工科的还有十几个呢,都很稳妥,不出意外明年封官的可能性很大。”

    陆涧的心陡然一沉,工科考试啊!那还能少了严青栀吗?

    “工科考试?你姐也考吗?”

    严青竹难得说了些关于严青栀的事情,自然是带着目的的。

    “嗯!听说梦云城的赌场都开盘了,我姐榜上有名,如果她今年中了,她就是大赵历史上年纪最小的工科女官。”

    陆涧瞬间低落了下去,女官的嫁娶自有规章制度,与他这等平民一下就拉开了距离,他倒是也想努力努力,可天赋受限,而且他和严青栀的关系比较奇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说熟不熟,说陌生又不陌生,严青栀对他有几本的信任,但也有更强的戒备,他想要在严青栀离开巢郡之前做些什么根本就不可能。

    严青竹看着陆涧这样的表情,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药力发挥了,还是心情好了的关系,他觉得刚才身上的疼痛这会都消了不少。

    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地,严青竹打了个呵欠。

    他姐啊!真是不让人省心,隔着千八百里远还能给他惹出事来,等回去,肯定要联合冯山长一起给她制定一个考前突击计划,给她好好的长长记性。

    严青栀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严青竹给惦记上了,这会儿正躲在一个巷道里面四下观望,若是没有人追来,她准备给自己换个衣服易个容。

    这里的人大多皮肤黝黑,她这种白白净净的站在里面太过突兀,目标太大不方便她后续的暗杀。

    另一边紧邻这里的巷道口,一个蒙面男子正在悄悄靠近。

    那男人一身的衣服带这些狼狈,脸上蒙了一块漆黑的面巾,大白天的看起来十分另类。

    在他鬼鬼祟祟的脚步声靠近这边的时候,严青栀便已经警惕了起来,因为只有一个人,严青栀也懒得麻烦,准备直接杀了算了。

    严青栀又看了一下确定没人过来以后,脚步轻盈的走到了转角的位置。

    两人的距离十分接近,那人似乎对于自己前方充满信心,只是在不停的回头看着。

    严青栀抿了抿唇,连兵器都没拿,只是调整了一下马步姿势,伸出手准备一击制敌。

    她这头刚一准备好,另一边的人便转到了这头来。

    严青栀根本没有用视线捕捉到对方的身影,伸腿挂住对方小腿,一手扯着对方手腕,另一边屈肘便要将对方顶在墙上。

    那人反应也很快,在自己被人抓住的瞬间,便喊出了声。

    “苏姑娘是我!”

    他的脸与墙只有一公分的时候,严青栀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放开了人后退一步,等着看那人转身过来,只见关韶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巾。

    “我把人送走以后,在酒楼旁边等了许久,直到你跑了以后才追过来。”

    严青栀脸上带着警惕。

    “你追我干什么?”

    关韶的眼睛清澈见底,不管他此刻形象有多落魄,总会带着一种干净的正气。

    “担心你没有落脚的地方,怕你措手不及被那些人抓住。”

    关韶的担心就像是一个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默契又不油腻。

    严青栀心里对他有所戒备,可关韶的担心又不无道理,她只迟疑了一下,便决定跟关韶走。

    倒不是对关韶有多信任,单纯就是觉得对方的实力也就那么回事,要是背地里跟她搞什么小动作,那她就可以直接打死这货和他的同伙,而后霸占他们的地方……

    总不会关韶手里也有千八百人,埋伏在那里就等着她送上门去了吧!

    而且,这么多人藏起来,躲得多隐蔽才能瞒过严青栀的耳目?!

    “既如此,那便劳烦关公子了!”

    严青栀话音一落,关韶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

    “称不上劳烦,我等江湖儿女,互帮互助正是应当。”

353 接下来的事

    严青栀跟着关韶,一路向着门开城的北边而去,路上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消息,还有人骑着快马高声说着严青栀的体貌特征,要求不管是谁看到了都要上报,一经发现,重重有赏。

    严青栀从路过的人家顺了个草帽带上,又换上了关韶的罩衫。

    不过这样两人还是有些显眼,如今正值盛夏,门开城两面环山,城中温度似乎更高,街面上行走的人都穿着半袖衣服,连女子也不例外,严青栀和关韶这种从头包到脚的穿法就十分异常了。

    好在两人分工明确,关韶指路,严青栀探听情况,一路上倒是没发生意外,只是耗费的时间长了一些,他们最后在未时末才到了城北的一个小院子前。

    这里已经是门开城最北面了,比较偏僻,不过院子倒是不小,周围的人家有人走动,却不怎么出来,不知道都是做什么谋生的。

    与梦云城那边淳朴的民风相比,这里的人都带着一种疏离和算计,家家户户也都是闭门不出,大门锁的严严实实的,听见邻居家或者街面上有动静,不光不好奇,还会躲得更远,到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关韶向着院子里指了指,从怀中掏出了钥匙,将紧锁的大门打开,两人闪身进入其中。

    将院门关严,关韶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严青栀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道。

    “这里以前住了一户人家,不过得罪了狂刀门……”

    他的表情有些悲悯,不过转瞬又平静了下来。

    “我来的时候正想要租房子,跟他打听消息,他便将钥匙给我,也没说房租的事情,等我收拾好东西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砍死了,听说是为了家人报仇去的……”

    关韶与那人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这件事对他而言影响很大,他觉得自己住了这人的房子,承了这人的人情,便应该替他做些什么才好。

    严青栀听到这里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会在酒楼里遇上关韶。

    “你想要替他报仇?”

    关韶刚才严肃的表情因为严青栀的询问放松了些许,推开了正屋的门,一边将严青栀引进房中,一边看向严青栀的表情。

    “没错,所以在下对姑娘十分感激。”

    严青栀淡淡一笑,对关韶这人的信任又多了一点。

    “我并没有为他报仇的意思,关公子的感激我受之有愧。”

    她说的很郑重,并没有刻意拉开距离的意思,她杀狂刀门的人是为了扬名,并没想过会给别人讨还公道,也不会以此来束缚自己。

    关韶还没见过严青栀这样送上门的人情都不要的人,让开身请她坐在了房间正中的木桌旁边。

    木桌上带着许多的斑驳,看得出已经上了念头。

    严青栀拉了个条凳坐了上去,打量着房间中的环境。

    这房子不算多高,也没有多大,更没有几件家具,左边是一个炉灶,冷冷清清的,许久没人动过的样子,右边好像是个小书房,一个不算高的木头架子上摆放了几本书,还有些笔墨纸砚,窗子下面是一张不大的书桌,干干净净的,只有两块青石镇纸和一个笔架立在桌角。

    最里面是一张木板床,只能躺一个人的样子,床下有一口木箱子,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铺了一条褥子,褥子很旧了,但洗的很干净。

    “苏姑娘倒是个少见的磊落的人。”

    关韶坐在她的对面,有些欣赏的夸赞了一句。

    严青栀收回注意力没有反驳,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些事情。

    “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九刀盟在门开城根基很深,找过来是迟早的事,我只在这里换个衣服便离开,尽量不会拖累你的!”

    刚才眼睛还亮晶晶的关韶听了这话倒是无措起来。

    “可是在下做了什么惹苏姑娘不快的事情?”

    “关公子为何这样问?”看他无措,严青栀也很疑惑。

    “关某虽然无甚名气,但既入江湖,便已无法置身事外,苏姑娘如此急于摆脱在下,可是在下惹了姑娘的不快?”

    他不会觉得严青栀是不信任他,要是不信任还能跟他过来吗!

    “公子误会了,此事与你本无关系,乃是我与九刀盟的事情,你在其中既无好处又有危险,实在是没必要……”

    关韶听见这话眉眼方才舒展,不过眼神依旧坚定。

    “在下此番出门历练,便是为了见识江湖广袤,自然明白其中的险恶,也愿意承担风险,倒是难得遇上一位仗义又宅心仁厚的义士,这样离去,倒使我心中怅然,若是有朝一日回忆往昔,想到了今日此番,总会觉得遗憾。”

    严青栀动了动嘴,听见关韶这话,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关韶的身手还是不错的,这一路过来她有意识探底,对方又没对她设防,功夫路数和实际底细,严青栀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在看关韶这一脸正气,如果真的愿意与严青栀同行一段,对她来说肯定是有利无害。

    “嗯……关公子有所不知,我并不会在门开城逗留太久,也没打算将狂刀门抹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严青栀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关韶的目的是拔除狂刀门或者九刀盟什么的,就恕她难以奉陪了。

    关韶倒是没有失落,还是刚才的样子,看着严青栀的眼神里带着勃勃的生机和勇敢。

    “苏姑娘已经为房主人报过仇了,关某也别无他求,只是单纯的想用另一种方式游览江湖罢了!”

    话都说到了这里,严青栀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那此后还要劳烦关公子多多照顾。”

    她拱手,很客气的摆出了合作的态度。

    关韶也与她回礼,笑着开口跟她说。

    “隔壁是个女儿家的闺房,应当能找到些旧衣服,苏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去还上一套。”

    严青栀没太多的迟疑,易容和换衣服这事儿不能拖,越快越好,回应了关韶一句,便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这院子里有三间房,不过靠西边院墙的是一间仓库,严青栀略微扫了一眼就去了东边的房间。

    房门上没有锁,一推开便走了进去。

    这间房没有刚才的那间大,不过里面家具倒是不少,虽然旧但都被人精心呵护过。

    进门处放着脸盆架,上面搭着干净的手巾,窗户上挂着用碎布头拼成的窗帘,那小块的花布都剪成了同等的方块,按照花色缝补的整齐。

    窗台上还放了一盆花,花开的正娇艳。

    一张梳妆台紧靠着窗台,上面摆着镜子,木梳,篦子,几样粗贱的首饰和一小盒胭脂。

    梳妆台旁边是一口涂着红漆的箱子,箱子上放着几样小玩意儿和一个针线笸箩。

    一张架子床紧邻木箱子,床上挂着轻薄的蚊帐,严青栀走过去掀开,发现这床上铺的稻草很新,稻草上的被褥也更加柔软,被面更是簇新的花布,好像刚做好没有多久。

    房间的另一侧摆的是桌椅架子什么的,收拾的干净整齐,严青栀也没有去查看,只是将木箱子上的东西放在笸箩里,打开了箱盖,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里面大多是女孩子的衣服,用略制的线绣着各色的花纹,严青栀找出了几件不算显眼的衣服。

    之前住在这的姑娘个子没有她高,不管是衣服裤子都短了一块,她从空间里找到合适的布,自己接了一块上去。

    她听着隔壁关韶的动静,听到对方翻箱倒柜之后也在犯愁,便淡定了下来,她坐在窗口的梳妆台上,拿出了自己空间里的东西,给自己简单的易容,而后将身上露出来的皮肤都涂成了与这里的人别无二致的样子。

    这才拉上窗帘换了衣服,在将窗帘拉开,坐在阳光下将自己所有的皮肤都涂的不露破绽。

    跟着将自己梳好的辫子拆开,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缠上了原主人的两根头绳,将自己的软剑和黑漆木盒收进空间,严青栀只留了一把匕首别在了腰间。

    而后又拿了一个与这鲜艳的衣服差不多的背包背上,这般看起来便与此地的少女别无二致了。

    收拾妥帖了自己,她才起身出门,去了隔壁的主屋,关韶蹙着眉看着桌上摆放的几件短打犯愁,听见敲门声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应当是严青栀过来,转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这样的天气,他的房门没关,只等着通通风,散些暑气。

    一见外面站的人,他明显愣了一下,赶忙站起身来。

    “姑娘是?”

    严青栀轻咳一声,眼中有得意一闪而过,不过她背着光,关韶并没有看的那样仔细。

    “关公子,是我……”

    听见严青栀的声音,关韶脸上闪过惊讶,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

    “苏姑娘竟然还有易容的本事!”

    说到了这里,他张了张嘴,倒是不知道下面的话要怎么继续了,刚才还说要跟着严青栀一起,转眼严青栀便融入了人群,他却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嗯!雕虫小技,关公子若是有兴趣,我也可以教你,以后行走江湖应当能用得上。”

    严青栀这些年也是钻研过易容术的,在加上苏阖与薛瑾容的指点,她会的远比严青竹在柳怀香那里找到的易容术更全更广,交关韶几手也没关系,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关韶并没有被人指点的快乐,反而打量严青栀的年纪,担心她一时冲动犯了错。

    “这样怕是会让苏姑娘你为难吧!?”

    这世道讲究的都是扫敝自珍,都觉得自家的东西少,没听说谁会随意将自己会的东西往外传的。

    严青栀挥了挥手,不想跟他废话。

    “算不上为难,就是一些粗浅的东西,我自己研究的!”

    说着她已经坐在了桌前,将关韶放在桌上的衣服翻动了一下。

    “这衣服与你气质不合,尺寸也差的太多,穿了不太合适,若是关公子不嫌弃,我可以帮你改一改。”

    关韶这才从严青栀的大气中反应过来,赶紧道谢。

    “如此便劳烦苏姑娘了!”

    严青栀摆了摆手。

    “不劳烦。”

    说着从自己身上背着的包里掏出了几个瓷瓶放在桌上。

    “这些是加深肤色的,一层一层涂,涂的薄些,干了再涂下一层,关公子可以自己先去尝试一下……隔壁的房间有镜子。”

    严青栀一边从自己那小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打发关韶去忙自己的。

    关韶拿过了小瓷瓶,正要说什么,严青栀又拿了一个毛刷放在了桌上,让正准备开口的关韶当即闭嘴,只抬手想要行礼,又被严青栀阻止。

    “关公子不必如此客套,这样行礼来行礼去的太过麻烦,被外人见了也觉得奇怪。”

    门开城里民智未开,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正确的礼节是何样的,只会鞠躬下跪和磕头。

    帮派里的人倒是讲究的多,可他们再讲究也讲究不过关韶和严青栀这种读书的人。

    在大多数人都不行礼的时候,两个一直在行礼的人看起来就好像傻子。

    这话让关韶茅塞顿开,连忙迎合。

    “正该如此!”

    说着又要行礼,但刚出手去,便僵在了半空。

    他笑了一声缓解了尴尬,这才跟严青栀说了一句,到隔壁去了,走的时候还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一般难受。

    严青栀目送他离开,这才拿出了针线和布头,看了看桌上的衣服,皱着眉比划了几下,才开始改了起来。

    等到关韶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抹了一遍,又换了发型回来,严青栀那边也改的差不多了,让关韶还上,又找了个包头的布巾给他头发围起来,他看着便与外面的人也差不了太多了。

    不过和严青栀的淡定不同,穿着短打的关韶,总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暴露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穿成这样都叫衣衫不整了,哪里还能淡定的起来,见他缩着胳膊努力往起藏的样子,严青栀十分无语。

    你一个男的至于不至于啊!

354 再相遇

    严青栀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关韶,只是打量了一下他如今的样子,便拿出了几样工具,要给他简单的易个容。

    关韶的骨相比较优越,加深了肤色并没有折损他太多的颜值,反而配上他暴露出来的肌肉,看起来粗犷又充满爆发力。

    跟之前的温润正直相比,这样的关韶似乎更加吸引门开城的大姑娘小媳妇。

    严青栀给别人易容就不需要镜子了,只让关韶坐在了条凳上,找了个光线好的角度,摆开了东西在他脸上描描画画。

    关韶活了这么多年,很少这样靠近一位女子,慌的好像是被人吓唬住的小鸡崽,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也不知是全身僵硬到了麻木的关系,还是因为严青栀的手更靠近他的脸,他只觉得那小毛刷似乎有什么魔力,扫在自己脸上的每一下都抽走了自己的一缕灵魂。

    看着他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严青栀真是无语到了极致,这人也太容易害羞了!

    她叹了口气,气息从关韶的头顶飘过,吹起了一室的涟漪,让关韶说不上失落还是庆幸,只是浑身更加僵硬了。

    这样粗浅的易容并不麻烦,只要改变自己的面部特征不让别人看出来就行了,所以很快,严青栀便描画妥当,开始收拾工具。

    两人重新回归到了一个安全距离,让关韶长长的松了口气,燥热潮湿的空气涌入了他的鼻腔,他这才有了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只是这次活过来以后,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了,可要说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楚。

    感受到他的视线追逐着自己,严青栀微微侧身,收拾东西的时候跟他讲解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作用,又说了几种快速改变肤色声音和面部特征的办法。

    她的声音唤回了关韶的注意力,让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干什么的,赶紧用心将严青栀的话记住。

    就在这时候严青栀东西已经收了起来,而后将房间中的东西归拢回了原处,这才跟关韶说道。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关韶愣了一下,手脚无措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严青栀再说什么。

    “啊……哦,那个大约三四天了吧!”

    三四天的时间不短了,还出去打听过原主人的消息,周围肯定有人见过他。

    “那咱们不能留在这里了,最好在天黑之前重新找到落脚的地方。”

    关韶连忙站起身来,局促的跟在严青栀身边,也不知道易容这件事为什么会这么强大,严青栀看着他的样子,都有点想不起来关韶这人之前什么样了!

    “苏姑娘你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关韶叫自己苏姑娘,严青栀犹豫了一下,伸手在自己的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两张户籍。

    “你不能再称呼我为苏姑娘了,这样太引人注意,这是两份伪造的户籍,你我以兄妹……对了,不知道关公子今年年岁几何……”

    “在下定天三十一年生人,今年二十岁。”

    严青栀又看了看给他准备的户籍,关韶这孩子跟她之前熟悉的人都不一样,演技看着连陆涧都不如,让他扮演一个与本身差距太大的形象可能会有破绽。

    “言冲,定天三十三年的户籍,鸲山县人。”

    关韶走上前来接过户籍,又看了看严青栀的。

    “言冰……那我要称你冰儿吗?”

    既然要装兄妹,称呼还是要亲近一些的,严青栀对这些都不在意,随意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称呼了关韶一句。

    “好,大哥!”

    严青栀的声音清淡和缓,平静的如同一池清水,不带任何的情愫,可不知怎么,就是听的关韶心尖一颤,刚才易容时飞走的灵魂这会儿好像又要飞走。

    两人就着身份问题简单商议了一下,便趁着没人发现快步从这里离开了。

    他们出了巷道随意绕了两圈,便混入了人群,向着门开城里相对繁华的地方而去。

    两人并排而行,关韶总是下意识的去看严青栀,明明今天才认识的两个人,可外人看着总觉得他们十分熟络。

    今夜肯定会有人盘查的,这时候租房子目标太大,不如找家不大不小的客栈落脚,混在人群里更能遮掩身份。

    门开城人员来往密集,小客栈大车店什么的多了去了,本城之中也有些因为其它情况拖延,夜里不方便回家的人在客栈落脚,想要追查可不容易。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地方,是在偏城北的地方,一家商行旁边的位置,他们要了两间不大的客房,又点了酒菜坐在大堂里面慢慢吃着。

    关韶自知酒量平庸,只尝了一口便没在喝酒,留下吃不饱的严青栀在那自斟自饮。

    这客栈接待的都是商行的人,他们聊的话题天南地北的哪里都有,严青栀还以为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呢,接过发现说自己事情的人不多,只有星蹦几个,还都是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的。

    看来扬名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很快大堂之中被人议论的主题就变了方向,严青栀都没等听到别人对她的指挥,自己那点事就淹没在了另一个消息之下。

    “听说上古地宫的藏宝图残片被人在前朝的将军墓里挖出来了。”

    “上古地宫的藏宝图残片?这什么地宫的藏宝图残片得有七八块了吧!”

    “这个好像是最后一块了,自从七年前花影剑派的大师兄孟语风从北面带回了第六块以后,就一直没在听说有人找到,以前还以为是在谁手里怕别人抢,现在看来倒真是跟着人一起埋了!”

    “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是在一个云海洲一个小村子的古井底下找到的!”

    “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消息了,早就说了,是假的,当时的得了藏宝图残片的几个宗门还广发英雄帖,在巅山之顶搞了一场武林大会,盛况空前,六张残片齐齐现世,可惜没拼上!”

    “那场武林大会竟是为了这藏宝图残片吗?”

    “不然你以为呢!不过从那以后云海洲就乱起来了,当时强横一时的两大宗门都被人取代,他们手里的藏宝图残片也不翼而飞,现在都不知道在谁手上呢!”

    “很快就要知道了,我一个表兄的妻弟是云烟亭的外门弟子,听说最近那几家有所动作,好像是准备再召开一场武林大会……”

    “是吗?如果这样说的话,巅山脚下那个集市……”

    “李老板跟我果然想到了一处,我已经托那表兄的妻弟帮我留意中意的铺面了,那些江湖中人你们是知道的,手都散的厉害,一群人聚在一起还总打架,我手里正好还有两个从天工院退下了的铁匠,虽然年纪大了,但名头还能用……”

    “那感情好,若是真能搞到,我出铁矿入股一部分怎么样!?”

    “呵呵,再说再说!等铺面的事落定的!”

    几个人说的热闹,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端着酒凑过去打听消息,有人调笑着说他们这眼光也就那样云云,好像自己还有其它主意,但别人问题又一个个的讳莫如深。

    严青栀略有些失望,什么上古地宫她是不敢兴趣的,她并不是投机分子,对钱也没有那样的执着,赚钱也不能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快乐,相较而言她其实更喜欢研究家里那些木头绊子。

    见严青栀兴趣缺缺,关韶压低声音跟她闲聊。

    “这里靠近商会,可能听不到太多对咱们有用的消息,不过也正好,那些九刀盟的人往这边伸手也不容易。”

    关韶不知道严青栀的目的,只以为她是担心九刀盟的人追过来,严青栀却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关韶。

    “我为什么要怕他们伸手过来?”

    这下倒是把关韶问愣住了,不怕他们你易容做什么?

    “那你是想……”

    严青栀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压低了声音和关韶说道。

    “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他们麻烦啊!不过找他们麻烦之前,我还想打听一个人的消息,这才易容躲起来的。”

    门开城中能让她忌惮的只有那个会玄术的人,她要知道对方是谁,弄死那人以后才算是高枕无忧。

    关韶不知道严青栀想要打听谁的消息,正准备深入了问问,就见严青栀立马坐直了身体,视线下意识的投向了门口的方向。

    客栈里还没有人发现异常,说话的说话,吃饭的吃饭,只有关韶跟着她坐直身体,转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

    “怎么了?”

    严青栀表情没什么变化,身体又重新放松下来,举起筷子继续吃饭,同时压低声音说道。

    “九刀盟的人过来了,里面有个我挺讨厌的人。”

    关韶听她这么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继而问道。

    “你想要打听的就是那个人吗?”

    严青栀没有回答,因为就在关韶话音落下的时候,风伛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客栈之中。

    客栈大堂里有人转头看了过去,但也有人根本不在意,继续自己的事情。

    看着风伛那单薄的身子骨,严青栀搭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关韶则又是回身看了对方一眼,正巧就在关韶看向风伛的时候,风伛也刚刚朝他看了过来。

    客栈之中人声喧闹,明明风伛和关韶距离不近,可不知为何两人就是如同有心电感应一般,视线正正好好的撞在了一起。

    风伛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韶也是神色一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要如何应对。

    关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风伛,他也没想到严青栀讨厌的竟然是风家的人,更没想到自己要在风伛的眼皮底下躲藏。

    严青栀轻描淡写的扫了风伛一眼,半点破绽也没露,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接过一转头看着关韶还在直勾勾盯着风伛,吓得她赶紧伸手去推关韶的胳膊,同时放柔了声音,跟关韶说道。

    “大哥……我吃饱了!”

    风伛的眼神盯着关韶,实际上脑海之中已经陷入了某种玄奥的状态之中,他似乎不需要什么媒介,只要这样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一眼瞧过去,便知道了他的前世今生一般。

    当然这只是玄术带给人的一种假象,实际上他也只是在透过关韶的眼睛,追溯着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罢了!

    只是这样的追溯随着严青栀的手搭在关韶的手臂之上而终止,一瞬间他就从那种玄奥的状态里面退出,脑海中空空荡荡,完全没有半点关于关韶的印象。

    关韶听见严青栀的声音,这才冷汗岑岑的转过头来,发现自己江湖经验浅薄差点犯了错,心里有些赧然,自己这一会儿过来除了给严青栀提供了一套衣服以外,根本没帮上什么忙,还差点拖了后腿。

    好在关韶并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只一瞬间他就从刚才的紧张之中冷静了下来,微微起身说道。

    “那我陪你上楼吧!”

    严青栀看着还剩下半桌子的菜,又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胃,有些为难的问他。

    “这么多菜都没吃完,你不吃完吗?”

    关韶没有感受到她的怨念,此刻只想要尽快逃离这里,躲开风伛的视线。

    “没事儿,我也吃饱了!”

    严青栀:……

    “好吧!”

    虽然可惜这些饭菜,但严青栀也不想让关韶和风伛见面,直觉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她还没打听出来那个会玄术的人是谁呢,这会儿暴露自己实在不该。

    两人起身,不远处迎着风伛的小二眼神顿时一亮,赶紧招呼风伛几人往严青栀和关韶之前坐的那桌迎。

    “几位客官,这边有空位了!您先坐着稍等,小的这就收拾了去……”

    关韶与严青栀走在靠近楼梯的一面,与风伛等人正好错开一张桌子的距离,双方之间谈不上擦肩而过,只是风伛总觉得关韶十分眼熟,可对于玄术的自信让他本能的否认了自己的本能。

    他看着那两个长的不错的男女并肩行过,那女孩子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也轻瞥了一眼过来。

    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一样,似乎只是好奇他为什么紧盯着自己哥哥不放一样。

    风伛对易容之后的严青栀没有半点印象,严青栀没易容之前,行走带风霸气外露。

    易容之后单纯活泼,凭借着过人的控制能力,她的行为举止中半点此前的影子都找不见,让风伛根本都没往苏青头上去想。

    双方错身而过,谁都没有开口。

355 套话

    严青栀和关韶上楼以后,关韶便跟着严青栀进了她的房间,房门关好,两人坐在了摆在正中间的方桌旁边。

    没了风伛,关韶的慌张顿时无从遮掩,用力的喘了两口气,才短暂平复些许。

    “苏姑娘,抱歉,刚才是我的疏忽,才让咱们差点被人发现。”

    关韶不知道风伛为什么没认出来他,但他却是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一直到被严青栀拉着上楼,他才意识到,刚才如果真被发现了,自己应该拼尽全力将严青栀送出这里才是,而不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慌张上面。

    “为什么会被发现?你和那个人以前认识?”

    严青栀从关韶的态度上敏锐的发现了问题,还有些担心双方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影响自己后面的计划。

    “确实认识,风家与我们都在文岭,关系不错,不过风伛在风家算不得核心,平日里仗着长辈的辈分,也四处摆谱,不招人待见。”

    说完他看了严青栀一眼,两人都是一片沉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管他和风伛的关系好坏,总是要好过今日才认识的这位苏姑娘的!

    “嗯……那个,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不管风伛在风家什么样的地位,亦或是在下与他关系如何,我都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他急迫的想要向严青栀解释什么,这样快的反应让严青栀清楚的意识到关韶这人并不蠢,他只是缺少江湖历练的经验。

    “关公子不需要向我解释,刚才那样的情形之下,你也没选择出卖我,没道理现在怀疑你什么。”

    严青栀心里阴暗的开始琢磨怎么从关韶这里套话,然后把他甩掉,最后找个机会将风伛打死。

    如果之前严青栀还不知道九刀盟里阴她的人是谁,这会儿都不用说,她就觉得肯定是风伛了。

    上午才听说风家的人拥有卜算的能力,中午就见到了一个风家的人,另外又中了玄术,没证据之前她还能说是巧合,可才傍晚风伛就找上门来了,这要还能是巧合就怪了!

    听到严青栀这样说,关韶才收拾了心中的慌乱,但还是没有刚才那样的好心情,似乎是热血被人冷水破凉的状态。

    “虽说如此,但在下心中还是有些……”

    严青栀眉头微微一挑,一抹笑容顿时浮现在了脸上。

    “哎呀!这事儿又与你无关!虽说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从你为了一个陌生人便愿意以身试险的行为来看,我愿意相信你,你若是心里不痛快,便用行动证明,你配得上我这份信任便好,没必要在这里纠结这那的!”

    少女的声音自带热情,一瞬间将关韶的热血重新点燃,他的呼吸都短暂的停滞了一下,眼中光彩闪过,但手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去挠自己的后脑勺。

    “嗯……你说的对,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见鱼已经上钩,严青栀便一拍桌子,开始往自己想听的地方引导。

    “其实我原本是准备找几个落单的九刀盟之人杀一杀的,但现在有了你,我突然觉得咱们的计划可以变一变。”

    关韶听到严青栀说正事,表情严肃了一些。

    “你准备如何改变?”

    “我听说九刀盟每年都会有一个鬼市,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我准备在他们鬼市拍卖的时候动手,把他们的东西全都劫了。”

    关韶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也没有一拍脑门同意严青栀的计划。

    “你对这个鬼市拍卖了解的多吗?咱们只有两个人如果劫他们的东西又要如何带走?选在那条路上埋伏?又要用什么办法?”

    他想的还是比较多的,九刀盟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若是没有个好的计划,两人只怕是连命都得添上。

    抢劫鬼市本来就是严青栀随口瞎扯,当然也不会真的给关韶编一个多完美的计划。

    “关公子有所不知,本姑娘两年前就劫过一次他们的东西了!了解的不止多,甚至还很有经验。”

    关韶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虽然他没听说过鬼市拍卖,但他知道这种一年一度的事情肯定不会是严青栀动动嘴皮子就能破坏的。

    但紧跟着他又想到了严青栀刚才对于他的信任。

    如果说严青栀不是傻子的话,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局面,她还能相信关韶,她堵上的赌注就已经很严重了。

    而自己如果这样的事情都怀疑,就未免太阴暗了!

    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只要稍稍打听就能知道,以严青栀一直以来的靠谱表现,关韶实在是很难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假。

    “那你们上次是如何将那些货带走的?”

    听到这话,严青栀悠悠的叹了口气,心情好像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看来关公子是初来乍到对这鬼市拍卖一无所知,这个拍卖既然叫做鬼市拍卖,拍卖的便都是与死人相关的东西,这挖坟掘墓带出来的可不算在内的。”

    “我当时本来不想要掺和进去的,可你知道吗?那鬼市的货物其实其实是一群天赋卓绝,能够炼制成傀儡的孩子。”

    “劫了那些货以后,我并不需要将他们带走,只要找到一个靠谱的地方,将他们放下,便是给了他们一次生存的机会……”

    听到这话,关韶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那个鬼市……”

    他意识到了自己声音太高,赶紧压了下来。

    严青栀露出意外与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但心里则想着铺垫了这么多,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没错,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杀了一个钱豹,整个门开城便动了起来吧!全是因为我顶着破云枪苏青的名头,两年前就已经被门开城诸多势力联手追杀过一次了。”

    关韶很是震惊,严青栀暴露给他的消息太多,他一时间有些消化不良。

    “那……”

    他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这九刀盟的人实在是太……太……丧尽天良!”

    他话虽然这样说,但冷静下来以后的人想的也多了起来。

    “苏姑娘想要劫鬼市,那自然要带关某一个,关某并不算什么厉害的人,也没有姑娘的武功和天赋,但我关家自有传承,想必计划好了并不会给苏姑娘拖后腿的。”

    严青栀淡淡一笑。

    “既然这样,关公子便不要叫我苏姑娘了,我叫苏青,你可以叫我阿青。”

    拉近距离换取对方的信任降低他的心理防线,开始打听消息。

    关韶听了这话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整个人突然就害羞了一下,而后才说道。

    “阿青……”

    严青栀微笑看他,看的他突然就不好意思了。

    “那……你也莫叫我关公子了,我小字逝之……”

    “小字?看来关家传承悠久,不过,小字终究太亲密了些,我还是叫你关大哥吧!”

    严青栀礼貌的保持了距离,并且折了个中,让关韶一时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总不能像个登徒子一样,要求人家非这么叫他吧!

    “如此也好,是关某考虑不周了!”关韶心里有些失落,但严青栀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严青栀歪头看他,双方之间似乎更近了些许。

    “关大哥不需在意太多,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个随性,些许小事,不必记挂在心上!”

    而后不等关韶再跟她客气,便装作生硬的样子转移话题。

    “对了,刚才在楼下那人是风家的人,咱们若是想要做成些事情,只怕有他在,会增加许多变故啊!不知道关大哥可有对策?”

    听到严青栀这话,关韶也抛开了刚才升起的小心思,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严青栀刚编的事情上来。

    “风家的人修的都是玄术,具体如何,我是不了解的,风伛这人心思深沉,平日很少离开文岭,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也不了解他此行的目的,想要应对可能不太容易。”

    听到风伛修的是玄术,严青栀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她刚才就已经猜到之前给她使绊子的人是风伛了。

    “我听说这风家的人常常会受邀到别的势力帮人卜算,风伛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九刀盟的人邀请来的呀?”

    严青栀合理推测着,要是九刀盟的人邀请的风伛,那风伛属于雇佣者,便不具备主导的能力,对严青栀的影响会小很多。

    “应该不是,卜算这件事讲究很多,怕牵扯上因果,大部分时间这些人在仪式举办的过程中,都是避世不出的。”

    “风伛这样随意走动,显然不是为了卜算而来……”

    说到这里,关韶若有所思。

    “倒好像是风家有什么动作的样子……”

    严青栀咧了下嘴,不是很能理解。

    “那风家的人平日里都不出来走动的吗?除了在家里宅着,就是应邀出门?”

    关韶摇了摇头,继续跟严青栀解释。

    “不是的,相反风家的人大部分都比较活跃,只是风家卜算的能力逆天,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在北边,入海川和云海洲这边属于明家的势力范围,他们轻易是不过来的。”

    听到明家,严青栀心中一动,没想到原本只是想打听个风伛,竟然还能牵扯出其它的事情来。

    只是除了套话以外,严青栀看向关韶的眼神也多了几许探究,她这几年在巢郡也没有闲着,关于明家的事情也通过各种途径打听过,可结果都不甚理想。

    明家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家族,明明声名远播,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明家的具体位置。

    “这个风家和明家是有仇还是怎么的?为什么明家的地盘他们就不能来?”

    “倒是没仇,只是明家人对风家的能力有所忌惮,便约定对方没有意外不许随意进入到他们的地盘来,也是为了更好的维系这一份稳定的关系。”

    严青栀能理解明家的顾虑,只是她对风家和明家都没什么好感,心情上就有些挑刺。

    “说不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怕人知道吧!”

    关韶抿了抿嘴,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他们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风伛这次来,应当是带着任务的。”

    说回了之前的事情,严青栀便能够抛开自己的偏见,客观的看待问题了。

    “如果是带着任务来的,想必手里肯定有得用的人,想要把他赶走不太容易啊。”

    严青栀紧盯着关韶的反应,再说到将风伛赶走的时候,关韶没有任何的异样,显然他知道了鬼市拍卖的凶险以后,依旧没有杀了风伛的打算。

    看来风家和关家的关系,比关韶变现出来的更好一些,不然也不会前一秒还跟严青栀说讨厌风伛,下一秒就开始维护对方了!

    “那要怎么办?风伛玄术不弱,咱们想在他眼皮底下搞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而我知道的能够干扰玄术的方式也没有几种。”

    已经要谈听到敌人的弱点了,严青栀的身体立马前倾,想要将关韶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风家的玄术来自于自身血脉,若是心血受创,玄术的能力便会大打折扣。”

    “还有就是血脉的压制,若是有一位玄术能力比风伛更强的人出手压制,风伛是很难有所作为的,甚至还会遭遇到血脉反噬。”

    “再有就是风家人的身体都很弱,让他生个病,似乎也能让他的能力有所减损,不过,病成什么样才有效,我就不知道了。”

    “……”

    关韶在严青栀面前将风家卖了个干净,别的不说,就这三条里,严青栀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做成两条,可见都是很有用的办法,关韶也把风伛卖了个彻底。

    “若是这样,风伛的事情便好解决了。”

    “不过,咱们还是要打听一些关于鬼市拍卖的消息,不知道这两年有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你说,风伛要是真带着任务来的,他倒下以后,会不会马上就有人补上啊?”

    严青栀继续试探。

    “不好说,还是要看任务的。”

356 有些不凡

    看来关韶是真不知道了,严青栀也就没再问,虽然她更想让关韶去探探风伛的底,不过两人关系没有那么熟络,严青栀对他也没有那么信任。

    严青栀扪心自问,关韶哪怕告诉她的是真消息,她也不敢信,更不敢按照那消息执行。

    “这么说的话,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反正时间还来得及,明天咱们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对了关大哥,你这次出来准备什么时间回家啊?时间太久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啊?”

    “我此番出来便是历练,家中没有规定何时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四处走走看看。”

    听到关韶这样说,严青栀的马屁赶紧跟上。

    “关大哥真是侠肝义胆,看来是准备仗剑江湖除恶扬善了!”

    关韶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严青栀又跟他这里套了些话,一说便又说了大半个时辰,严青栀实在是太饿了,才把他打发走,从空间里拿出吃了填饱了肚子。

    等天黑了下来,严青栀盘溪坐在床上静静的打坐,隔壁的关韶也是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外面的喧嚣还没有散去,这些客商常年奔波,找到落脚的地方后,总有些人控制不住想要找些乐子。

    巧的是门开城正好就是个乐子比较多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人吵吵嚷嚷,来回上下楼梯的声音,喝醉酒的客人高声说话的动静,还有一些嬉笑怒骂之声在走廊里回荡,或轻或重,让关韶的内心始终平静不下来。

    他翻来覆去,今天的事情不断在脑海里回想,想着想着,便有些疲惫。

    周围的声音渐渐平息,他的呼吸也慢慢放缓。

    盛夏虫鸣鸟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房间里面,关韶的意识慢慢恍惚,许多的情绪渐渐从他脑海之中消散,一层一层剥离开来……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层奇怪的恐惧。

    关韶突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喘着粗气,一个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面往外冒,压都压不下去,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缺少了一层逻辑支撑,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抬起头,看向了墙壁,墙壁的另一边住着一位他今天才认识的姑娘……

    一夜就这样过去,严青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停止打坐,将自己收拾妥当,洗漱之后,将脸上露出破绽的地方补了补,便拉开门,准备下楼吃早饭去了。

    不过,她这头门一拉开,那头等在门口半点的关韶也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严青栀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但关韶眼中全是红血丝,行动间也多了些疏离。

    “阿青,你要下楼吗?”

    严青栀有些意外关韶的疲惫,她微微后仰,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关大哥,你看起来没睡好,是昨晚外面太吵了吗?”

    关韶笑了笑。“我以前很少出门,确实不太适应,不过阿青你看起来休息的倒是不错,你以前常出门吗?!”

    严青栀瞬间捕捉到了他言辞之中的试探,若非是昨晚她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今早一起来就面对这样的关韶,她可能还有些措手不及。

    “还好,出远门也就四次吧,大部分时间都是跟长辈一起。”

    严青栀见这个时辰走廊里没有人,便也没有避讳和关韶提及自己的情况。

    “那你这次为什么没与家中长辈一起出来?这样危险的事,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严青栀转身向着楼下走去,关韶连忙跟上。

    “此事说来便有些复杂了,不过我破云枪一脉重出江湖,我又是这一代的继承人,若是连这样的小事都承担不了,只怕也会让家里人失望吧!”

    关韶紧追两步与严青栀并行而立,靠近严青栀小声问道。

    “那你此番来入海川,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报仇吗?”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没有人能够接受利用和欺骗,他也不例外。

    “倒也不是,人活一世皆有所求,我也不例外。报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我作为一个破云枪传人必须承担的。”

    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走,楼下大堂里已经坐了些人了,小二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也赶紧迎了上来。

    “两位客观昨夜休息的可好?可要用饭?”

    严青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而后才看向关韶。

    “大哥要吃什么?”

    关韶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严青栀脸上转开,看向了楼下的小二。

    “有什么来什么就行。”

    关韶倒不是很挑食,严青栀那就更不挑食了,也赶紧笑着点点头。

    “另外再给我们装两袋子干粮和十斤肉干,我们路上吃。”

    小二见过许多这样的人,没觉得奇怪,高声答应了一句,便引着两人找位置坐下。

    只有知道底细的关韶,一脸惊讶,完全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要去赶路。

    等到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严青栀略显尴尬。

    “嗯……其实是我比较能吃。”

    她这样一说,关韶也尴尬了,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了严青栀的肚子,有些不可置信,毕竟昨天傍晚两人还一起吃过饭呢。

    严青栀赶紧面色凝重的转移话题。

    “我们师门传承艰难,对于名声十分看重,我这次出门,就是为了重现破云枪的荣光,当然这和除恶扬善并不冲突。而且我自己本来也挺喜欢多管闲事的!”

    “何况我这般身手,这样的气度,若是固守一隅,孤芳自赏,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曾经苦练武功的几千个日日夜夜!”

    关韶的注意力立马被严青栀的话拉回,别的事情他或许还不那么在意,但这件事不同。

    严青栀的坦率解开了他心中许多的疑惑,让他瞬间便松了口气。

    “阿青倒是个坦荡的女子,我曾跟家长长辈一起搭理家业,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是沽名钓誉,或是小心隐藏,倒是不容易被人勘破内心,可也较你少了一份真实。”

    严青栀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些东西,视线一转便继续追问。

    “那也不错啊!其实我以前就一直想要经商的,可惜,我的天赋没在那上头,最后就成了一介武夫。”

    关韶听她说着,眉眼间也渐渐浮上了几分温柔。

    “练武很辛苦吧?”

    严青栀挑眉思索了一下。

    “其实还好,辛不辛苦主要分人,比如我,我其实更享受每一次突破身体极限的成就感,与这个相比,那些疲惫和伤病就全都不值一提了,要还说自己辛苦的话,未免便有卖惨的嫌疑,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严青栀给自己套了个乐观的壳子,将内心中对苏阖的吐槽全都装了起来,捡好听的哄一哄对方。

    “你这样也很好,起码知道自己喜欢的,我不爱经商,也不喜欢学家族传下来的那些东西,与其相比,我更愿意称为一名仗剑天涯的侠客,晴时骑马赶路,雨时廊下听风,若是遇上了不平之事,便要行侠仗义,若是遇到了一见如故的知己,不管对方的身份地位,我亦可与他把酒言欢,若是……若是……”

    他说到了后来,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可我作为家里的嫡长子,有些责任是必须肩负起来的,能为自己挣得这一寸自有,与我而言,便值得一生珍惜和怀念了。”

    严青栀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许多东西,涉世未深,一片赤诚,也有未经世界毒打的理想和浪漫,青年人满怀着热血,但也并未放弃自己的责任。

    “你已经很优秀啦!不过活在当下也很重要呀!现在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做些大事,才不枉这一遭啊!”

    关韶眼中的忧伤被这话吹的一干二净,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严青栀笑笑。

    “我去看看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上菜。”

    说着他便站起了身来,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想别人表达自己真实的内心,好像总是觉得那些不管好的坏的,只要被人发现,就会没有安全感一样。

    严青栀也不勉强,看着关韶起身,心中也开始思量。

    关韶的身份不简单,一个能和风家明家有所关联的家族,没有成为他们的附庸,现在是与这两个家族处在同一个层级。

    这样的家族教育出来的嫡长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人确实如此单纯,显然经商只是他们的一部分,而最关键的那一部分才是造成关韶这样性格的原因。

    关韶并不傻,在缺少经验和历练的情况下,只一个晚上就想通了严青栀所有的异常和其中的关键,并且从那样的状态里摆脱出来,还能开始尝试着反套话,可见他的聪慧。

    严青栀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但她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长,和一个书院的大师姐,身上自带的使人信赖的安全感已经十分厚重了,但关韶已经从这种安全感里跳出,用最快的方式找到了双方之间的平衡。

    昨晚他还是个听从严青栀命令的人,今早起来,他就成了严青栀的同伴。

    这其中固然有严青栀示弱套话的成分,但关韶这个人也远没有那么简单。

    严青栀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要是做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他或许会上当,但很难使他伤筋动骨,他身上一定藏了不少保命的底牌,是严青栀不管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东西,可能是暗地里保护他的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此前严青栀想要从关韶这里套点话就想办法甩脱他的打算很快被她放弃。

    如果关韶的身份真的不简单,她不介意留风伛一条活路,而换取关韶的信任。

    不是每个人都有年少单纯的时候,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在这个时候正好遇到一些念念不忘的人,往往这些寄托了自己最单纯最美好的想象的人,会成为他们生命之中的特例存在。

    他们可以比包容其他人更多的方式去包容对方,或者说是去包容那个曾经单纯天真的自己,亦或是自己最后的浪漫和理想主义。

    关韶很快又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小二,饭菜摆上桌,严青栀的态度放松了许多。

    后面的谈话严青栀也不再夹杂太多的试探和利用,只是单纯的去了解这个人。

    吃完了饭,严青栀扛上了干粮和肉干,又给自己的水袋装满,享受有人结账的快乐之后,跟关韶一起出了门。

    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已经有不少了,有些人精神奕奕,有些人呆板麻木,还有些人疲惫异常,显然是刚熬过大夜的状态。

    严青栀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就会拉着关韶探讨,关韶对于见识更多的人和事,也似乎很有兴致。

    他们一路嚼着干粮,一边走一边看,看到告示板上贴着严青栀的画像和信息时,严青栀还装作看客一般,对着自己品头论足,并且给予了对自己容貌的肯定和对这位画师的鄙视。

    两人很快就走出了这片势力范围,重新进入了九刀盟的地界。

    不过是一个转角,仿佛就变成了两个世界。

    除了墙上贴着的画像突然变多,还有不少人成群结队的在街面上搜索,看见长的稍稍白净些的便掰过脸来仔细验看,别说女子,就连男子都没有放过。

    除此之外,还有人一家一家的店铺寻过去,举着画像问那些店铺里的人有没有见过,把这些寻常人都吓得够呛,连画像都没看清楚就赶紧摇头,生怕这些瘟神找茬。

    严青栀跟涂黑了脸的关韶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那些人嫌弃两人碍事将他们推出好几步远,指着不远处从转角出来的一个客商高喊。

    “站住!”

    关韶见此有些好笑,但见严青栀一脸被怠慢的恼怒样,他便赶紧将这快乐的情绪压了下去。

    严青栀说是出来打听消息的,便准备找个茶馆勾栏什么的地方坐上一会儿,门开城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地方,打听消息最是灵便了。

    关韶没有意见,甚至因为从没去过,还有些小兴奋。

    他们本着就近原则,率先到了一家茶馆,今日茶馆的生意很一般,往常在这喝茶听故事的人,今天都上街去抓严青栀了。

357 阴损的九刀盟

    说书的人来的不早不晚,严青栀和关韶坐下一会儿才上来,严青栀歪着头静静听着周遭的所有声音。

    这里议论她的人不少,毕竟门开城现在还是风言风语满天飞,但凡有点八卦之心的人,都不可能错过关于她的话题。

    不过说的那些事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条,没什么新鲜的,至于褒贬也是不一而足,觉得她不好的,多是觉得她一个女子如此彪悍以后肯定是个老姑娘的命,也有人觉得老姑娘不至于,毕竟九刀盟这么抓她,要是不弄死她,可能就得把她卖到什么地方去,到了那里怎么也不会成老姑娘等等……

    严青栀心里很难不受这些人影响,不过,她在白祁书院时也听过不少酸言酸语,承受能力还行,只是暗自将这一笔仇记在了九刀盟头上。

    说书人一身的灰袍,穿的勉强算是体面,看起来真像个读书人一样,这人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倒是有些年纪,胡子已经花白,眼里的光芒并不纯粹,带着些市侩。

    一开口便紧跟时事,连平常的故事都不讲了,直接编排起了严青栀。

    至于为什么用编排二字,那实在是他讲的故事太过狗血和恶毒,一开场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姘头,还准备给她编出来个无媒苟合,因为人彪悍被那男人厌弃的弃妇人设。

    这一下,八卦和复仇都有了出处,还顺带将严青栀的名声给狠狠抹黑了一把。

    严青栀脸色不太好看,这显然是有人受益的,不过比她脸色还难看的就是坐在她身边的关韶。

    这开场才说完,才把人设铺垫出来,关韶放在桌上的拳头便已经攥紧。

    “……别看这苏青小小年纪,可这女人该有的嫉妒她有,女人该懂得贤良,她却是半点不懂,只当时与这李家大郎有了夫妻之实,便放开了本性,殊不知,这位李家大郎也不是认她拿捏的软蛋,见她如此跋扈,当即便怒斥她一声‘悍妇,谁许你的胆子’,那苏青一听,哎呀,火气也涌了上来,不知所谓,心里只想着‘哎呦喂’……哎呦喂!”

    他正说着,下面突然飞上来一只臭鞋,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已经要站起来的关韶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赶紧往鞋飞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一个小老头正拼命的按着一个邋里邋遢的孩子,可那孩子就这么笔挺的站在那里,纤细的脊骨宁折不弯。

    他头发还是那脏乱的样子,黑黢黢的脸好像一直都没有洗干净,可只有那一双眼睛,因盛怒带着红血丝,却依旧亮的惊人。

    “你胡说!你胡说!”

    周遭的人听的正来劲,这种可以随意编排强者的事情,寻常时候可不常见,这时候他们心里都清楚,苏青肯定不会是那说书人说的样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听的就是个乐子,这样不守妇道不知礼义廉耻的悍妇,正好符合他们言语讨伐的形象便足够了呀!

    “小子,闭嘴吧你!爱听听不听滚出去!”

    “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就能知道什么是胡说了!莫不是你也与那苏青有一腿!”

    “哈哈哈……要说这人还真是荤素不忌,这小鸡仔子她都下得去嘴!”

    “你们看他,哎呦呦!生气了!哈哈哈……他生气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把这小崽子赶紧扔出去!别耽误我们听书!”

    “……”

    有人上台去看被孩子甩了鞋的说书人,有人还坐在原处没有说话,还有人仗着自己身高体壮去吓唬一个孩子。

    那小老头狗搂着身体,看着还没有那孩子高,对着周围的人一通赔礼道歉。

    “大家莫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这老登,自己长的就不怎么样,可下不出什么好蛋来!”

    那孩子见过的恶意太多,可他却从来都没有畏惧过,他用力挣扎着,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大喊。

    “你们都在胡说,苏姑娘是这世上顶好的人!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才是坏人,你们才是!”

    那小老头吓得鼻尖都冒汗了,赶紧伸出那粗糙的大手去堵那孩子的嘴。

    “!!!你可别说了!”

    “你们自己没有本事,打不过苏姑娘,就在这里编瞎话,一个个怂包,软蛋!没有骨头的窝囊废……”

    “呜呜……你们有能耐……有能耐呜呜……就当着苏姑娘的面说……看她呜呜呜,打断你们的腿!”

    “祖宗哎!你是我祖宗!”

    那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练过些功夫,力气也不小,那小老头根本按不住他,只能一边捂嘴,一边将他往外拖。

    “孩子不懂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滚滚滚!”

    “快滚吧!”

    严青栀悄悄的站起身,想要找个地方和那两位好好聊聊,只是她才起来,就见到靠近那小老头,一直端坐在那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一脚便踹在那小老头的腰上。

    那小老头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那孩子身上,差点将那孩子压倒在地。

    “跟这种人费什么话,揍他!”

    他振臂一呼,惊起了一群人的应和,刚才还只是站着的人,眼睛都红了起来,呼怏怏的便朝那老头和孩子围了过去。

    严青栀和关韶见到这样的场面,脸色都是一变。

    关韶的手瞬间扣在了自己腰间,而严青栀则已经纵身一跃,踩着桌子两步就跳进了包围圈中。

    “阿……”

    关韶下意识的就要叫出严青栀的名字,只是他才发出一个声音,剩下的字便淹没在了一片嘈杂声里。

    严青栀一脚将最靠近的男人踹飞,伸手扯过按着那小老头杵拳头的一人,手一扯一撸,将那人的衣领子直接卡在了脖子上面,勒的那人眼睛瞬间凸了出来。

    严青栀扽着他的领子,直接将这人当做兵器,甩开胳膊抡圆,将周围一圈人都砸了一遍,有人靠着桌椅板凳踉跄站稳,有人直接被裹挟着甩飞了出去。

    她并没有罢手,将那小老头拎起,开口说道。

    “跟着他走!”

    说话间,将他和他身边的孩子都推出了人群,送到了关韶的方向。

    关韶见此赶紧冲过来,接住两人还要冲严青栀说些什么,严青栀却是一边将手里的人砸出去一边对关韶说。

    “你们先走!我得让他们看看,编排老娘,是什么后果!”

    关韶张开的嘴还没合上,严青栀已经一跃跳出人群,直接窜到了那说书人身前。

    说书人脸上已经被那鞋底子咋出了一道红肿,可见那小孩真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可怜他才被人扶起来,这会儿都没明白情况,就已经被严青栀扯着脖领子拎了出来。

    茶馆的掌柜和伙计这阵子才从明白眼下混乱的局面,不敢招惹凶神一样的严青栀,只要一人抄起一根棍子,嗷嗷叫的直朝着关韶而去。

    关韶此刻穿的是很具有本地特色的裤子,可他似乎是习惯了,抓着空气还是摆出了一个甩开下摆的姿势,才一脚对着来人蹬了出去。

    那人的瞳孔瞬间收缩。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竟然判断失误了!

    果然,不等关韶的脚落在他身上,他已经提前倒飞了出去,而关韶则因为这一下踢空差点抻着自己,趔趄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恼了。

    不过,这里没人在乎他的情绪,因为紧跟着过来的伙计全都大声痛呼着倒在了地上,甚至都没等关韶出手……

    关韶:……

    “啊!他是个高手!”

    伙计里有人喊着爬向了掌柜的方向,掌柜的只是掌柜的,并不是这里的东家,对于处理这种事情经验太丰富了,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那些爬起来的看客全都没有动静了,一个两个的都只想要赶紧跑。

    但严青栀心里憋着大火,哪里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碎,拎着一块桌板就追了上去。

    那凶悍的样子,吓得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人满地乱爬,连一个敢跟严青栀对视的都没有。

    严青栀拎着那块桌板,追着一群人揍,从大堂追到了街面上,连九刀盟在街上巡逻的人来了都不管,关韶想要上去追严青栀,只是刚走出两步,便想到了身边还带着两个老幼,他又连忙退了回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现在是不能去给严青栀添乱的,可带着这两人去哪严青栀才能找到呢?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之前两人换衣服的地方。

    他伸手将那个瑟缩着要跑的小老头抓了回来,一边扯着一个,低声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来!”

    那孩子连忙跟上,那小老头有些不情愿,可这也不是他能做主的时候,叹了口气,扭了扭自己刚被踹的生疼的老腰,还是迈开小腿跟了上去。

    严青栀那头一块桌板横扫了一条长街,没了关韶,她也更能放开手脚,只要是九刀盟的人,谁敢拦她她就杀了谁,腰间的软剑一出手,之前还不明所以的人一下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有的人已经开始四处喊人去了,可更多来不及跑的人都被严青栀直接给抹了脖子。

    一条街清完,街面上躺了一溜的伤员和尸体,足有四五十位,整条街面都空了,两边的店铺都关上了门,生怕严青栀冲进去。

    没有人提议抱团对抗一下这个暴徒,虽然九刀盟下令让人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抹黑严青栀的名声,但他们可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严青栀的实力。

    严青栀追了几个刚才看她热闹看的凶的,挨个儿揍了一顿,这才将桌板一扔,转头会茶馆去了,在茶馆里晃荡一圈,把那几个刚爬起来的伙计又重新吓得躺回地上,严青栀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但是捡回了自己装干粮的袋子,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这里。

    不远处已经有人包围过来了,只是来的都不是大人物,一个一个的推搡着,明明知道这人就是严青栀,却还装作没认出来的样子,刚才叫人过来的,这会儿也不敢指人了,看着那说书人现在还被严青栀拎在手里,那明显生死不知的衰样,谁还敢当着严青栀的面招惹她。

    严青栀一路拎着那说书人大踏步的走出了这条街,路上一个人都没敢拦她。

    先来的害怕,后来的不认识。

    门开城里最缺的就是行侠仗义的人,看见一个姑娘拎着个大活人满街乱窜,没有一个人会上前制止,如果这个姑娘一脸肃杀,一身的血迹的话,路上的人还会主动给她让路。

    这在大赵的其它地方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严青栀走出了好几条街心情才慢慢好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说书人,她撇了撇嘴,开始躲避众人的视线,回到昨日关韶领她来过的小院。

    小院还是他们昨天离开时的样子,严青栀没有敲门也不用钥匙,翻墙直接跳了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关韶并没有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没有她赶路这么快。

    严青栀也不着急,把那说书人捆了,自己去后院的井里打了水上了,就着井水吃起了干粮。

    等她吃点了小半袋,大门那里才传来细微的响动,严青栀放下东西走到前面,就看见一个孩子被人推了进来,紧跟着是那个严青栀熟悉的小老头,最后还是四处查看有没有被人跟踪的关韶。

    确定无误,大门关上。

    关韶见到严青栀的时候惊讶了一下。

    “你这么快?”

    严青栀摊了摊手,看了看手里还掐着的半块烙饼,又看看那小孩和老头。

    “你们吃了吗?”

    小老头赶紧点头。

    “吃过的吃过的!”

    那小孩瞪着眼睛打量着严青栀的脸和身形,最后落在了她腰间的腰带上面,看着那熟悉的花纹,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关韶将两人往院子里面推,生怕外面路过的人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一边推还一边给严青栀使眼色。

    虽然事发突然,但从这件事上已经看出了九刀盟的阴损,眼下他们必须想出一个对策,不然以流言传播的速度,用不上几天,严青栀的名声可就臭了!

358 一千贯

    “你准备怎么办?”

    关韶一边跟着严青栀进门一边开口询问,严青栀此刻内心十分平静,吃饱才有力气思考,她现在只想要填饱肚子。

    这么一想还是在家舒服,在家里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考虑吃饱饭的事,顿顿都能吃饱,可现在出门了,一天能混上一顿饱饭就不错了。

    “也没什么太好的打算,嘴都长在别人身上,人家说什么我也管不了,我能管的,只有散播谣言的人。”

    关韶听到前半段的时候还有些生气,可听到严青栀这最后一句,顿时来了精神。

    “你准备怎么处理散播谣言的人?我这一路过来,听到门开城里都传开了,说你什么的都有,可见这个问题不是解决一个说书人就能解决的……”

    严青栀走进房里,让身后的三人进来,这才看着地上那已经醒了却还装晕的说书人冷笑一声。

    “没关系,弄死就好了,不就是个说书的,我就不信这门开城里的说书人还杀不绝了!要是杀了都不解恨,那就抓起来折磨一翻,反正我名声也坏了,行事自然不需要顾及,他们说我心狠手辣,残暴无度,我若是不坐实了岂不是白白担了这个名声!”

    关韶顺着严青栀的视线看向了地上那说书的中年人,只见那人躺在那里,眼皮滚动着,双腿也在不住颤抖。

    他心中顿时觉得严青栀这是在吓唬这人,虽然不知道严青栀什么办法解决问题,但眼见着她有了方向,心中便跟着轻松了两分。

    只是他不知道,严青栀说这话可真不是发狠,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这世道的人在乎名声,但不管是她还是苏阖在乎的只有善恶,只要身边亲近的人懂她,便足够她守住自己的本心了!

    “像我这样的魔头,不折磨死几个人如何扬我威名啊!不过这折磨人也是有讲究的!”

    说话之间,她围着地上的说书人转圈走动了起来,走到什么位置便说上几句什么话。

    “比如说这手指吧,一根手指几节骨头,不大,但是灵活,里面都是血管肌肉连接,寻常人只当时一刀躲了便是折磨,殊不知太糙了,就应当用一把筷子宽的薄如蝉翼的小刀,从指甲里深入,将连在骨头上的筋脉一点一点斩断,再将那指骨一块一块从血肉上分离出来……”

    “都说十指连心,这样下来,每一刀都是捅在人心上,那痛感大概直接与万箭穿心相同吧!只不过这穿心的一万箭是一点一点完成的!光是想想就觉得跟我的名声很搭呀!”

    “等手指骨拆下来,还能再拆一遍脚趾骨,手脚的都拆完了,还能拆胳膊腿,一点一点的拆,拆个三年五年的,一直拆到脑袋……”

    严青栀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说书人的头顶,那人抖如筛糠,呼吸都在哆嗦。

    “脑袋上也不是什么都不能拆的,耳骨啊……鼻骨啊……头盖骨啊……”

    说话间她还蹲了下来,她的声音变成了一把一把刀,贴着自己刚才说的地方略过,那装晕的说书人再也不敢装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体也当即拱了起来,对着严青栀的方向连连磕头。

    “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我鬼迷了心窍……不是,都是猛虎刀的人误我啊,我都说这种平白污人名声的事情丧尽天良,他们还让我这么做,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指着我一个,我也是害怕啊……苏姑娘,苏姑娘你大人又大量,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说您一句不是,再也不敢说了呀!求求您饶我一命吧!若是您心里不痛快,就去找猛虎刀的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啊……”

    这说书人基本功就是扎实,一边哭一边说,一大段话下来,逻辑准确无误,字音清清楚楚,情绪丰富,感染力强,让关韶这样的人一下就动容了!

    只是这件事的受害人到底是严青栀,关韶心里同情这人,也不敢替严青栀原谅下来,他只是将视线在严青栀与这人身上来回转动,不知道严青栀要如何应对。

    严青栀静静的看那人把自己的戏演完,这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那人几个呼吸,而后一把扯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拎起,把那说书人当场吓得尖声大叫求饶。

    关韶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两步,但他还是相信严青栀的,发现这样不对,连忙站住了脚步,没有开口为那人说上一句话。

    严青栀在一旁的墙边找到了几根以前捆柴火的绳子,将那人往地上一扔把那几条绳子飞快系到了一起,而后系在那人腰上,直接将人吊了起来。

    那人被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终于酝酿不出情绪了,只以为严青栀是真的心狠手辣准备对他动手,吓得浑身哆嗦,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看着他终于老实了,严青栀这才回头跟关韶和门口躲她躲得远远的小老头说道。

    “这里讲话不方便,咱们去隔壁吧!”

    说完又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好像再说,等我回来在收拾你,这一眼带着严青栀多年积蓄起来的气势,当场就把那说书人给吓尿了。

    严青栀这回终于觉得可以了,才转回身跟着关韶他们去了隔壁。

    门一关上,严青栀赶紧先给那小老头赔罪。

    “当才怠慢了老先生,还往您勿怪。”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凳子引着那小老头坐下,自己则靠墙站在一旁。

    她刚才忙着吓唬人,倒是连带着把那小老头和孩子也吓了一番,只是那小老头是真害怕,毕竟昨天他还将人家祖宗的事情,生怕人牵连。

    可那孩子就是另一番样子了!

    他只觉得严青栀刚才太厉害了!他也想这样,想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自己。

    小老头屁股都不敢坐实,听到严青栀的话,又赶紧起身给严青栀行礼,嘴上说着‘客气’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自己这个运气啊!

    “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小老儿能办到的,定然不会推脱。”

    严青栀低头看着他,他也抬头看着严青栀,两人四目相对,神态都比较真诚,严青栀确定了自己想要确定的,这才唇角一勾笑出了声来。

    “倒是真有一件事麻烦老先生您。”

    听说真的要用自己,那小老头微微松了口气,有用的人都是没有危险的,今天看来只是虚惊一场了。

    “眼下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破云枪一脉的名声,没有人比您更清楚的,我自己是没关系,可放在家中长辈那里总归是心里难受,所以,便想着如何才能让这件事的伤害降低。”

    小老头听到这里连连点头,仿佛他就是站在严青栀身边的人,真的十分认同她一样。

    严青栀见此看了关韶一眼,关韶也在这时候看向了她,他有些不知所措,眼中还带着疑惑,不知道严青栀准备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此事堵不如疏,想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实在不现实,如此的话,不如咱们自己散播一个故事。”

    严青栀说完将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和一个瓷瓶。

    “老先生您讲故事的能力我十分欣赏,您又对我破云枪一脉所知甚深,如此说来,我也想不到比你那更适合这件事的人了!当然我也知道,您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那,我这给您准备了一千贯的银票,您可以去培养几个合适的徒弟,让他们帮着一起讲一讲我破云枪一脉的故事……”

    那小老头听着严青栀的话,视线落在了她手里那一千贯的银票上面,心中惊涛骇浪,张着嘴吧僵硬在那里,半晌也没有个动静。

    倒是他身边那孩子反应的快,抬头问严青栀。

    “若是讲你的故事,也算是和九刀盟对着干吧!他们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他对于帮派作为深有了解,反倒对于钱财没那么敏感,很容易就从一千贯的震惊里面摆脱了出来。

    也是严青栀拿出来的钱太多了,那小孩没有概念,她若是拿出二百大钱放在那孩子面前,局面就不会是这个走向了。

    “这一点你们放心,会有人帮你们处理的,你们要想的就是如何编一个合适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我得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合理。”

    这就是个编纂人设的问题了,一旦给自己套了人设的壳子,严青栀就得维护好这一点,她不可能让这小老头编一个跟自己相差甚大的人设,还是要向自己靠拢一些比较合适。

    听到两人对话的小老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将银票接了过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严青栀将手上的小瓷瓶也塞了过来。

    “姑娘,这是……”

    他看着那小瓷瓶,却是没敢接的,他已经人到老年,对于帮派和家族里面控制人的手段都有了解,有些东西一旦碰了就很难终结了。

    “这是一枚蛊虫,平日蛰伏在人心脏,很少动弹,可以驱毒治伤,对人大有裨益,只不过它繁衍艰难,本能对于子虫极为爱护,若是三月不见便会躁动,五月不见,就会发疯,一年不见就是自爆……嗯!很重感情。”

    关韶在一旁脸色微变,那小老头也是神色晦暗莫名。

    “一千贯只是前期的投入,我是不太会亏待帮我做事之人的,但也不可能毫无防备,若是老先生愿意,银票和蛊虫便在这里,若是老先生不愿意,我也不会为难你,这就放你们离开,隔壁现在吊着的那位我也能将就着用。”

    说到了隔壁那人,关韶这才恍然大悟。

    只是他的神色紧跟着就变了,如果那人只是个备胎的话,前面这人答应了,是不是隔壁那人就得死了。

    关韶并不是舍不得那人死,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跟他想象的不同。

    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恶人,他一直以为除恶扬善除的就是恶人,做的就是好事,可想到了隔壁那人,他又突然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个时代,女子名节事大,那人败坏女子的名声便已经罪无可恕,可他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惧怕九刀盟的心情,又那样直观的冲击了他。

    就像此刻,严青栀说她是来行侠仗义的,哪怕她是为了名利关韶也能认可,但行侠仗义之外,她对待那小老头时的态度,也让关韶有些难以接受。

    一千贯对他来说到底不算什么,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为一千贯而给其它人种蛊……

    他看着这样的世界,心里有很多不适,可他却闭紧了嘴始终没有开口。

    严青栀感受到了他异常的状态,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关韶错开的眼睛,她也没觉得不对,只等着那小老头自己做决定。

    那小老头黝黑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红血丝也瞬间爬上了他的眼睛。

    严青栀对他有所顾虑很正常,两人又不熟,一贯是一千钱,一千贯就是一百万钱……这样的世道,这样一笔巨款……

    又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他这一辈子因为长相的原因,一直没有出过头,他比别人唯一多些的,就是这么多年东躲西藏的经验,他给帮派当过耳目,跟着人瞎混了好多人,等到从帮派里退出来也只是在各个地方做些苦力,打点零工,可随着年纪增长,这样的日子也要没了,他以后能做什么?去当乞丐吗?

    这段时间他也有想过,可这样的世道,一个没钱没势没手艺的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何其艰难!

    或许他拒绝了这次机会,生活能够得到短暂的平静,可平静之后呢?

    他扪心自问,自己会不会后悔?

    他觉得是会的!

    与严青栀随手拿出一千贯相比,他对于严青栀本人也是比较有好感的,如果他注定活不了太久,他希望自己可以死的轰轰烈烈,而不是死在哪一个阴冷的角落或是熙攘又冷漠的街头。

    随着他眼神的变化,严青栀心中越来越有谱了,虽然她说是隔壁的人也能用,但那人如此作贱她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被原谅!

    这人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另外那位,其实留着还有别的作用!

359 破云枪的故事

    南荒古家的蛊术他也有所耳闻,苏阖又是古家人出身,虽然严青栀的身份背景还没被人挖出来,可从她叫苏阖‘大伯’这件事来看,严青栀很可能是苏阖的本家,这样的人会用蛊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小老头半点都没怀疑严青栀所说的真假,当然严青栀也没跟他说假话,只是蛊虫她用的不好,刚拿出来的这个也是苏阖帮她处理过的。

    严青栀没有等的太久,那小老头伸出了粗糙干瘪的手,一把将那瓷瓶抓住,他坐在椅子边上,仰头看着严青栀,眼神之中满是希冀,他这辈子没有对谁如此的充满期待,但是在他选择将自己绑在严青栀的战船之上时,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关韶皱着眉看着房间之中的几个人,他的敏感让他发现了这些人似乎都乐于达成现在的局面,可他的世界观却又觉得这样的事情委实太过奇怪。

    他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之前仗剑天涯的梦想还在,只是那自由慢慢的被人套上了枷锁,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

    等她将那蛊虫种进了小老头的身体,严青栀这才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头一次组建江湖团队不能一点仪式感都没有,于是她给自己和关韶收拾了一下,四个人便出去吃了顿饭。

    关韶能力不差,即便带着两个人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九刀盟的人很难从现有的线索里找过来,如此,几人倒是吃了顿消停的饭。

    席间严青栀终于仔细问了一下那小老头的过往。

    这人姓何,名不凡,名字挺大气的,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管他叫何伯,也有人叫他何老头,小老头什么的……

    严青栀也没有起高调,称了对方一句‘何伯’。

    那个为严青栀出头的小子,名字叫做梁小九,严青栀对他也挺有好感的,虽然他一直都很冲动,大局观也不怎么样,但和那个小老头比起来,严青栀现在对他的信任度还是挺高的。

    所以严青栀十分郑重的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了那小老头,又告诉那孩子以后要多听多看多思考,遇到事情多问问何伯。

    梁小九聪明是聪明,可惜都是小聪明,如果没有高人指点,早晚会死在自己的鲁莽上面。

    严青栀对于维护自己的人还是很温柔的,几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才是关韶心目中的江湖,可惜,见过了一些事情后,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几个人吃的差不多了,便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院子。

    里面那说书人还被捆在那里,伸着脚尖努力的苟着地面,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吓了一个哆嗦,赶紧闭眼睛想要装晕,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容易出错,他一下蹬空,整个人都晃荡了起来,尽管他拼命控制着身体想要稳住,可越是控制就越是停不下来,直到严青栀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吊在晃荡着呢!

    严青栀对这人的操行早就心中有数,她已经搞定了何伯,这个人的作用就变得简单多了。

    “你想活命吗?”

    严青栀停在了他的面前,没有半点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那人身体紧绷到了微微颤抖,一副任由严青栀打死也不准备又反应的样子。

    “只有对我有用的人才能活下来,你呢?想死还是想活?当然你这么自欺欺人的装下去,我也不是下不去手!毕竟我的时间和耐心都很有限!”

    那说书人听到了这里,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赶忙说道。

    “女侠,我想活,想活!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原本他就是吓坏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可从严青栀的字里行间,他却是听出了自己活下去的可能,这会儿还哪敢继续装假,膝盖一软,若非是有绳子吊着,他这会儿早就跪下了。

    听见他同意,严青栀这才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捏碎,掰开那人的嘴便塞进去了一枚蛊虫虫卵。

    “你也不用跟我耍心眼,这是九日断肠蛊,蛊如其名,就是要每九天用一次解药,不然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你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杀你脏我的手,但你要是不老实的,我想让你死容易,想让你生不如死更容易!听明白了吗?”

    那说书人根本没办法选择,别说严青栀还问问他,就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这种蛊虫喂下去他又能怎么样呢?

    说书人连连点头,嗓子有些嘶哑,也不知道是严青栀回来之前他喊人喊的,还是刚才吞蛊虫吓得。

    “明白明白!女侠,你说什么是什么!虽然小的就是个说书的,但您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小的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他胃里翻腾,一阵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但为了活命,还是小心翼翼的迎合着严青栀。

    他并不以此为耻,这世上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依旧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你这么说的话,我确实得给你个机会!”

    严青栀抽出自己的匕首,将那人直接放了下来。

    关韶和那小老头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动静,没一会儿严青栀就将那狼狈的说书人领了出来。

    几人再度想见,看起来都是自由的状态,说书人神色落魄,不见最初说书时那傲然的姿态。

    严青栀看着没人找过来,也不着急,先拉着几个人在院子里找个地方坐下,她拿出了干粮给那说书人吃,自己顺便也吃了一些,一边吃一边和几个人商量自己的人设问题。

    毕竟要宣传破云枪的故事,作为故事主角的严青栀,人设是无比重要的,之前不过是浮皮潦草的聊了几句,现在有专业的人加入团队,之前的故事就有些不够精彩了。

    那说书人提了几个意见,都是准备将严青栀渲染成正义无比的侠士的,都被严青栀否决了,她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正义无比不可取,最好还是潇洒一点的状态,亦正亦邪才最带感。

    说到了自己严青栀可就很有话语权了,尽管真实身份都隐瞒了下来,但关于宋泊清,驭尸宗等等的事情,她却说了很多。

    这是一个长达二十年的故事,驭尸宗,古禁,还有入海川的九刀盟,才是真正的主角,以他们屹立在那里,吃人吸髓为故事背景。

    而破云枪的两代三人则是为了与邪恶抗争,顽强的坚持了二十几年。

    其中严青栀将所有的美好都给了常枭,虽然她与这位师兄从未谋面,但在古禁死后,苏阖似乎解开了一道心结,和严青栀说了不少常枭的事情。

    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关韶都有些惊讶了,之前严青栀刚把他的世界观打碎了一点,因为这个故事,又被重新粘合起来许多。

    常枭那样的人才是关韶最向往的样子,明事理懂进退,知世故而不世故。

    听着常枭的事迹,关韶不近将视线放在了严青栀的身上,说来,与自家的师兄相比,严青栀实在俗气了许多。

    可关韶心里也渐渐明白,只是有些人用现实主义把内心深处的理想主义包裹了起来,听着严青栀将说书人提出的那些拍马屁一样的故事全都否决,她最后将故事里的美好都留给了别人。

    她觉得驭尸宗能灭,最重要的肯定是梅横的布局,可梅横是朝廷的人,她在这江湖中人浓度如此高的地方宣扬朝廷的好处,实在是不太合适,所以她将最后的结局淡化,故事中最后一个冲突点留在了自己劫鬼市的事情上来。

    这个故事需要的只是一个真想,当真相揭开,便足够了,真正关心最后结果的又有几个,苏阖还好端端的活着,他的侄女苏青一人一枪就跑到门开城来报仇……这还不够吗?

    几人商量了许久,最后终于敲定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版本。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周围巡逻的脚步声也多了,九刀盟的人终于找到了这边,他们已经不能在这里久待了。

    好在严青栀也没有继续拖沓下去的打算,有一个故事和怎样将故事传播出去是两件事情,前者属于文学创作,后者属于舆论传播。

    最后故事版本落定,严青栀才交代了何伯,最近什么都不要做,收拾东西往南走,去云海洲等她,沿途可以跟人讲一讲这个故事,要是遇上了吃不上饭的机灵些的可以培养的孩子都可以带上。

    为此严青栀还给他们这个组织取了个名字,叫做舆门,以后这就是她喉舌的一部分,现在是传播破云枪的名声,以后还可以在她和严青竹科举的时候帮着造势……

    反正成本不高,先就这样,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

    严青栀对何伯没有太多的职业规划,以后怎么用她也没什么心得,她看的很开,不行以后就让严青竹管着,自家弟弟主意多,肯定知道怎么用这些人才合理。

    等到何伯离开了这里,严青栀和九刀盟的舆论战才正是打响。

    何伯是布局,那说书人才是破局的人。

    严青栀用了人家的脑子之后,又趁着黑夜的便利,拎着那说书人开始挨个儿造访白天给她造谣的人。

    九刀盟确实有本事,这些说书人若是违背他们的意愿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严青栀连威逼带利用,也只策反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里有人因为有家有口,迫于压力答应明天不会再出去造谣,还有人死性不改,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严青栀一拿出来控制他们的药,就都变了挂,有人直接想要逃跑,有人尖叫着想要暴露严青栀的位置,还有人竟然梗着脖子觉得自己才是大义……

    他们觉得自己编的故事虽然是假的,可严青栀自己就没有问题吗?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说了会有人信,还不是严青栀平素就没有经营好自己的口碑……

    这种说法不过是受害者有罪论的变种,严青栀懒得跟这样的人理论,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于是严青栀就问了他们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人如果没有脑子还会活着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所以严青栀就把那些逼逼赖赖败坏她名声的人都杀了!

    流言是把杀人的利剑,它不止杀人的肉体还能诛人的心。

    这些人不想让她活着,巧了她也想让这些人死。

    唯一不同的是,严青栀杀他们一剑就够了,但他们想要杀严青栀还得多等一段时间,技能的延迟注定了最终的结果,严青栀挽了个剑花软剑上血珠滚落,银光纤尘不染瞬间被严青栀插回剑鞘。

    一旁的说书人点头哈腰上前,一脸准备拍马屁的姿态,关韶皱着眉,他也是一路气过来的,虽然他不能带入严青栀的视角,但只站在他的角度上,就已经看出了这些人的阴险。

    对于严青栀杀人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人里有几个只是单纯的气人,可有几个严青栀杀完人收拾他们东西的时候却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还有人的地窖里直接就囚禁了三个小女孩儿的,听说都是被那人骗来的,衣不蔽体的样子,其中囚禁最久的那个已经疯了,看样子年纪不大,还挺着个肚子……

    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

    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严青栀将自己的衣服给人披上,将那三人带了上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556/ 第一时间欣赏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 作者:薰衣草草包所写的《竹外梅横一两枝》为转载作品,竹外梅横一两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竹外梅横一两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竹外梅横一两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竹外梅横一两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竹外梅横一两枝介绍:
彼时,刚穿越的严青栀才骗了原身那便宜祖父一笔钱,
正准备带着和自己一同穿越而来的双胞胎弟弟去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不想却被迫卷入了另一个事件之中……
原以为一切只是意外!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
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农女的背景竟也另有蹊跷。
追杀和阴谋接踵而来,
生命的延续,血脉的传承,
让姐弟二人不得不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与其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不如迎难而上,放手一搏!
有人信宿命难改,
他们却只信人定胜天,
既然面前是层层迷障,那他们便冲破了给别人看看!
不过,这块甩不掉又赶不走的狗皮膏药是怎么回事?
严青栀:咱们不是来种田的吗?
严青竹:说得好像你会一样!竹外梅横一两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竹外梅横一两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