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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薰衣草草包     竹外梅横一两枝txt下载     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严宅

    后面已经没有几人感兴趣的比赛,他们便不再逗留,直接坐着书院的长车径自离开了。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山脚下,那里原本只是一个集市,几年下来,却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村庄。

    严家就住在这个村庄里面。

    严青栀当时在这买了一块二十亩左右的宅基地,用一年多的时间盖了一个四进的大院子。

    院子分成前后院两部分,前院两进外加一个院子,是铺面,仓库和掌柜杂工居住的地方。

    后院两进的房子,外加两个院子,则是他们四人住的地方。

    方便起见,严青栀在胡同里面另开了一个大门,平日里便不需要从前面铺子那头走了。

    若非是严青栀练武的那个院子太大,破坏了结构,其实他们住的地方,更有些类似于四合院,前后是主屋,两侧是厢房。一个回形游廊连接起了所有房屋,雅致又方便。

    外侧的院子不大,种了一棵枣树,还打了一口水井。

    严青竹与苏阖住在临街那面,一排三间房,两人一人一间,剩下一间是客房,常常招待严青竹外地的同窗。

    里面那一排屋子小些,足有五间,正中是个连通前后院的厅堂,严青栀与君同月分别住在厅堂两侧,其余的两间都是客房,若是有女客来访,需要留宿的时候,便住在这里。

    两侧的厢房之中,靠近严青栀卧室那头的一排厢房,都给严青栀用了。

    那厢房看着挺长一排,其实只有连通的一间,里面空间很大很大,堆放了两个巨大的案台,木料材料和工具之后,还空余出了很大一块供她自由发挥的空地。

    另一边则是厨房仓库放在一块儿,剩余的地方还放置了碾子,磨盘和一堆板车马车等等,有着很强的生活气息。

    几人穿过熟悉的胡同,路上见到不少熟人。

    各家各户的院门都四敞大开着,有人坐在大门口看热闹,见他们便都热情的招呼一句,严青栀也轻车熟路的与她们招呼。

    也有几家的孩子凑在一块扯了别人家墙根底下的花,插在头上玩过家家。

    一见有大人过来,既害羞又尴尬,便一哄而散,笑闹着跑远。

    严家的大门为了方便通车,严青栀修得也不小。

    黑漆漆的大门此刻也敞开着,一旁的门柱上,竖挂着一个门牌,上书‘严宅’二字。

    在大赵,除了盗匪盛行的地方,或是怕人随意上门的大户人家,寻常百姓基本都是不锁门的。

    哪怕是家中没人,也可以招呼邻居帮着照一眼。

    严家现下就是如此。

    迈过两层台阶,严青栀便进了院中。

    院子里坐着一个小老头,正在那打盹,他脚边是一条大花狗,也如他一样懒洋洋的躺着,死狗一般!

    这老头是是前院书斋掌柜他爹,姓张。

    大花狗听见动静,腾地从地上跳起,一看是严青栀回来了,高兴的冲过来,冲她汪汪两声,把打盹的张老头惊醒。

    一见几人回来,连忙躬身,严青栀也躬身与他回礼。

    “劳烦老丈!”

    张老头年逾五十,精瘦的样子,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但人还算精神。

    五十多岁放在后世,都还没退休呢,可在这里已经算是高龄了!

    “客气客气!姑娘既然回来了,那老头便也回去了!”

    严青栀谢过后,与之道别,这才目送他拄着拐棍,一步一晃当的穿过宽敞如小操场一般的院子,一路去了前边。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严青栀之前端着的状态便全都没了,转头就想要往厢房里扎,却被苏阖一把按住。

    “苏大伯,我今日已经练完功了……”

    严青栀有些方,练功这件事情,它不能一蹴而就啊!这还是苏大伯告诉她的呢!

    苏阖才不管那个呢!

    严青栀还在打基础的关键时候,可不是她想不想练的事情。

    “老夫近日有了个新的想法,准备再给你加上一门课,你且过来!”

    说罢,按着严青栀的脑袋,不容她质疑的便将之推向了后院方向。

    严青栀惊慌失措,苏阖这人只要不练武的时候什么都好,开明又慈祥,可一说到练功,严青栀就觉得浑身哪都疼!

    既是练功总是要有两人对练的机会,作为陪练的苏阖,揍严青栀的时候,那真是半点都不手软啊……

    而且,每次说加一门课之后,总是严青栀挨揍最惨的时候!

    她还想要挣扎一下,毕竟自己刚才比赛完,就算是加练也可以等明天啊!

    “苏大伯,我觉得开课这样严肃的事情,它需要一个仪式感!”

    苏阖这么接地气的人,才不需要仪式感呢,他五指张开,压着严青栀就把她推到了后院。

    后院的地面是青砖铺的,还算平整。

    一边是马圈,一边是池塘凉亭。

    “仪式感确实很重要,依老夫看,咱们不如就通过对练的方式,来让你铭记此刻吧!”

    严青栀悚然一惊,她恍惚中怀疑自己拿的是不是男主的剧本,不然自己一个姑娘,总是挨揍它合理吗?

    苏阖说完,一脚踢出,显然连武德都不讲,竟是要直接偷袭。

    严青栀身体飞转,足下生莲,裙角翻飞之间,躲过了苏阖这一脚。

    跟着她一个弓步稳住身形,之前的畏缩全都不见,眼中气势强盛,即便手上没有武器,但只以拳脚,她也浑然不惧。

    苏阖与她对打更是从来不用武器,双拳紧握,关节分明,如同一把重锤。

    到底还是对练而已,苏阖在严青栀与他拉开距离的时候,并没有全力追赶,而是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机会。

    严青栀摆出了拳架,苏阖却只是双脚岔开与肩同宽,一双拳头就这么垂着,却给严青栀一种浑然天成毫无破绽的感觉。

    严青栀眼神微眯,脚步转动,似乎想要找一个更好的进攻方向。

    苏阖不动不影响大局,毕竟他不止是裁决者,他还是执行者!

    但她严青栀要是消极应战,那情况可就又成了另一番模样!

    严青栀对此太是清楚不过,几次试探无果后,她身法变化,在苏阖看不出悲喜的眼神之中,悍然出手。

137 对练

    严青栀气贯丹田,震步而上。

    而苏阖在严青栀迎过来的时候,气势一变,手成剑指。

    严青栀靠近,上步便要挂住苏阖的右腿,同时直拳而出,动作简朴刚猛。

    苏阖眉头微皱,下摆一震,弓步而立,剑指瞬间点在了严青栀的小臂之上。

    严青栀脸色一青,动作微微变形,但气势却半分不弱,眼见着一招不成,她也不再勉强,步法微转,动作变换,以左手手肘直接顶向苏阖胸膛。

    苏阖与她步法一致,在她脚步转移的时候,苏阖也是向着对应的方向转了一步,他身体微侧,动作行云流水,在严青栀肘击未至之时,手臂一翻,以手为爪,扣向了严青栀喉间。

    严青栀一招又是不成,收势而退,脚步变换,再准备挂步上前。

    但苏阖眉头却皱的更厉害,他在严青栀挂住他右腿之时,左腿下压,一记不算强势的直拳,锤在了严青栀临时交错挡在胸前的双臂之上,一拳将她打的后退一步。

    严青栀紧跟着便站稳了脚,眼神依旧坚定,又是直冲而上……

    两人对打多年,苏阖对于严青栀的实力了解的一清二楚,平日里虽然双方也对打,但他很少有这般不留情面的时候。

    今日这般,也是有两个原因,一个不过是看严青栀赢了比赛,担忧她膨胀,便在回来的第一时间给她一些教训,让她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另一个却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

    严青栀心中明白,因此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没有半点退缩,再度冲了上去。

    苏阖一把挡住她的直拳,上步挂住她右腿,另一手直接点在她的肩上,用出了与她刚才那个没完成的招式一模一样的一招,却直接将严青栀掀飞了出去。

    严青栀下盘稳当,退后两步便稳住身形,转换位置,变换步法,调整呼吸……

    这么多年下来,她从来都没有找到过苏阖的破绽,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见她如此,苏阖迈步上前,承进攻之势,与严青栀刚才的状态不同,他如箭离弦,气力贯通,拿打并用,严青栀一路防御,最后还是被他一个肘击撞在了下颌之上。

    不算重,但快速,准确,有力,力达肘尖,让严青栀清楚的感受到了同一招两者用出来的区别。

    但苏阖却好像头一天认识严青栀一样,对于严青栀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很不满意。

    几招之后,他便皱眉开口。

    “动作要攻防兼备,落地生根,你看看你这下盘功夫!”

    “你怎么跟个木头瓣子一样!这一招要短长兼施,上打下封,可你即打不出来,也封不住,肢体不协调吗?”

    “这手!这手!这手!我说多少次了!就收不回吗!?”

    说话间,苏阖还不忘步步紧逼,剑指一下一下戳在严青栀手臂之上,戳的严青栀眯眼喊疼,他都没有半点心软。

    苏阖信奉动作失误,就是挨打太少的关系,打的多了记住疼了,动作就能准确有力。

    何况,被他打最多就是剑指怼的疼点,但要是被别人打,那说不定就是要命的事了!

    严青栀不予置评,只搓着自己的胳膊,认怂态度十分良好。

    “记住了记住了!这回我记住了!”

    苏阖在第一时间将严青栀刚刚升起的一点膨胀之心戳破,戳的她胳膊上青了好几个地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最近有什么问题之后,苏阖这才满意的收手。

    他站在院子之中,对面的严青栀正在搓胳膊搓腿的缓解疼痛。

    苏阖双手背了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习武的时间尚短,基础还不牢固,这时候最忌心浮气躁!武道当勤勉!”

    严青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被戳的地方不那么疼了,这才点头与苏阖说道。

    “是!大伯!我知道了!”

    苏阖点了点头,继续交代。

    “今日你练功结束后,做个木桩人放在院子里,练一练出拳出肘。这是基础,不管你学什么兵器,都不能不练!”

    说完见严青栀若有所思,便悄悄的背起了手,不再打扰的样子,转头向着前方的铺面的位置而去。

    严青栀确实没有看他,但对于他的动向却很了解,不等苏阖走出两步,她便开口说道。

    “大伯,你是不是又想要去打麻将才这么虐我的!”

    严青栀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学生,每天练武的时候,都会嘚嘚嘚的问苏阖许多问题。

    因此苏阖不得不看着她为她答疑解惑,只有在她去书院的时候,苏阖才能消停一会儿,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平日里他感动与严青栀的好学,但他也不能老为别人活着不是!

    就像严青栀前一段时间曾经与他说过的话,情绪在心里堆积的久了,总要有个发泄途径吗!

    因此,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他便培养起了自己的爱好!

    打麻将!

    苏阖脚步一顿,转头怒视严青栀。

    “老夫这是为了你好!要不是看你刚赢了比赛就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你当这大下午的,老夫愿意顶着太阳跟你对练!”

    说完,视线横扫,看向了站在厅堂里面看热闹的严青竹和君同月,大声的招呼了一句。

    “看你姐热闹是不是!?赶紧跟你姐对练,等老夫回来,你们要是没练满两个时辰,谁也不要吃饭了!”

    严青竹眼中的笑意顿时褪去,一脸迷茫。

    你被人戳破了心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阖每次想要痛快的去打几天的麻将,就会给严青栀加课,但加课要有加课的理由,于是就会先暴揍……先指导严青栀一顿!

    目送苏阖一步一步离开,严青栀静静站在那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正好这时候,严青竹已经愁眉苦脸的走到了严青栀面前,话说,他不只是一个配搭吗?为什么也要像自家老姐一样练功呢!?

    “青竹!这时候,你一定要拿出全力来!”

    严青竹:……

    “行了,别说那些虚的了!还全力,我就是一百二十分力也没用!你差不多就行了!”

    果然这个家里,武力值才决定一切!

    君同月看着姐弟两人很快便在场上打的虎虎生风,她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去厨房做饭去了!

    她的身体不好不坏,苏阖要求她每日练功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半时辰,再多对身体并没有好处。

    她也乖巧听话的照办,每日清晨,便都起来与大家一同练功,但白天就没有这样的必要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阖一下午都没了踪影,直到饭点才一脸不高兴的回来。

138 冯山长

    一见姐弟二人还在对练,苏阖脸色好看了一点。

    几人一同去了饭厅,凑在一起吃了顿饭。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入夜,院子里面点上了灯,严青栀按照苏阖的指示做了几个木头人,在院子里挖了几个坑,把它们埋了下去。

    苏阖今天运气不太好,下午输了一下午,晚上便没有再出去,严青栀心明镜一样,却没有提起,当当当的忙了小半夜,这才消停下来。

    晚上的时候,严青栀将下午比赛得的一套文房四宝打开看看,发现果然是好东西,这才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冠军的事情,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翻了篇,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一样。

    但事实上这件事的影响,却好像并没有这么轻易结束。

    第二天一早,加课的事情,便正式纳入她练功的范畴之中。

    书院的早课是辰时三刻开始,严青栀寅时过半醒来练功,辰时二刻出门,已经养成了习惯,时间点踩的正正好好!

    她的课业不多,作为甲班首徒,她已经被书院的冯山长收归门下。

    冯山长名为冯贯,今年六十有四,长的瘦瘦小小,还有些佝偻,平日里总是拄着一根沉香木的拐杖。

    他的发际线比苏阖的还要贫瘠,稀疏的白发只能盘起来一个小小的发髻。

    也蓄须,不过,只是一小撮山羊胡,打理的很是仔细。

    书院里的学生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冯山长最是宝贝他的胡子,只要能反光的地方,就能看到冯山长在那整理自己的胡子。

    不过,这般接地气的容貌也掩盖不了他渊博的学识。

    冯贯乃是当世闻名遐迩的杂学家,精通的方向很多,教严青栀的东西也比较杂。

    不管是文学,历史,哲学,神学还是艺术,他都有所精通,这些正是严青栀最需要的。

    一个工匠,不管做出什么东西,人文关怀和造型美观都是不容忽略的,而冯山长帮她拓展的就是这些方面。

    他这人十分随性,课程是想到哪讲到哪,分享的书也大多很有意思,对严青栀的帮助非常大,严青栀心里也很尊敬他。

    其实,冯山长最初是没准备收严青栀的,能考入白祁书院的学生,他都或多或少有过了解,严青栀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很难被人忽略的存在,又住在书院门口这么近的地方,他自然知道的更多。

    那时候在他看来,严青栀虽然聪明,但她一天之中起码有四个时辰在练功,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画图纸,就是在做木工,与他期待的方向不同,理念分歧也很大,他一把年纪了,可不愿给自己添那些无用的堵。

    严青栀不是小孩子,当然明白这些,她也没想过要拜冯山长为师。

    除了冯贯的意志外,她自己每天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多个师父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个负担,她这样的人,最懒的就是给自己添负担,何必呢!

    只是,事态发展并不以她的意志为主,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冯贯突然就成了苏阖的牌友。

    两个老头一拍即合,从此严青栀头上就多了个真真正正的师父……

    严青栀今日没有比赛,穿的便是一身湖蓝色的书院制式长袍,与严青竹和君同月一起进了书院。

    刚一进大门,严青竹便很快被同窗叫走,严青栀对此已经习惯,挥手便与他告别。

    严青竹如今读的是文院丁班,同窗很多,每日在差不多的地方,总能遇上几个熟人,毕竟,整个书院八九百人中,得有一百人是他的同窗。

    这个时代,书院之中还是以当官为目的的读书人最多。

    说来,君同月的同窗其实也不少。

    她也是文院的,才读到文院庚班,因着启蒙太晚,就算很努力,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成长。

    不过,这在严家姐弟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她们始终觉得,上学本身是为了让人学会学习,而不只是短时间内去以此评定一个人的能力。

    人生很长,抛开读书的时光,还有很多很多年要生活。

    如果真的能用一生的时间,去坚持做一件事情,那短时间的得失,还真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姐弟俩这种心态,自然也影响了君同月,让她有更多机会,能够心平气和的去探索读书的乐趣。

    两人又一起向前走了一段路,便在一个岔路口分开。

    严青栀要去藏书楼的方向,那边有个供人抄书的小教室,能坐下二十多个人的样子,平日里冯山长便在那给严青栀授课。

    上午课多,藏书楼那头总是安安静静的。

    在这种恬淡悠闲的氛围之下,冯山长便常常会与严青栀一同踩着点过来。

    不过,今日有些特别,冯山长却是早到了一会儿。

    严青栀一进门,便看见冯贯已经端着书坐在了上首的位置,歪着头与旁人正说些什么。

    而这小教室之中竟然坐了十几个人。

    他们都穿着羌山书院的制式长袍,严青栀一进门便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严青栀愣了一下,看向了冯山长的方向,不知道他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么多年的礼仪习惯,还是支持她找了个空座站定,拱手与冯山长行礼之后,才坐了下去。

    “先生早!”

    冯山长对着她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坐下,这才说起了眼下的情况。

    “青栀,为师与你介绍一二,此间的诸位,乃是羌山书院甲级的学子,皆是我大赵栋梁之材,游学至此,你且与诸位见上一见!”

    说完又给教室中其它的人介绍了一下严青栀。

    严青栀带着客套的笑意起身与他们拱手见礼,对方也都一一回礼,这种和谐直到她看到了一张昨日才见过的脸。

    那人是个中年人,身材精瘦,两腮无肉,看着莫名的便有些凶。

    他里面是一件浅葱色的宽袖圆领长袍,外面套了一件若竹色的云纹锦缎半袖罩衫。

    因着衣衫颜色与学子的差不多,严青栀还真没第一眼将他认出来。

    她嘴角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但眼中的笑意却瞬间褪去。

    拱手行礼的动作也一如既往的标准,这时候,冯贯的脸面还是相当重要的,她不能不顾。

139 汇香馆

    冯山长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指着那中年男人与她介绍。

    “这位乃是羌山书院的宋伯清宋先生,宋先生出身名门,书画造诣非凡,这几日,你若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向宋先生多多请教!书画一类,讲究的便是见多识广,有此机会,你定要珍惜!”

    宋伯清听了冯贯的恭维,向着严青栀点头示意之后,连忙又跟冯贯行礼。

    “若说请教可真是高看我了,伯清所学不过小道,当不得冯公这般夸赞,更不敢在您的得意门生面前卖弄!交流!只是交流便是!”

    冯贯被他这不轻不重的马屁拍的心情还算舒畅,哈哈笑了几声,再度客套两句。

    冯贯并不是不可一世的人,对于宋伯清的谦虚,也给了足够的面子。

    不过,严青栀踩点上课的人都来了,上课的时间自然也很快就要到了,这样的客套也只能到此结束。

    时辰一到,咚咚咚的钟声便已经在山间响起,浩浩荡荡传出了老远老远。

    严青栀坐在位置上,拿出了毛毡和书本,放好了笔墨纸砚,沾了些昨晚用过还未干透的墨,她便一边听课一边做起了笔记来。

    虽然听课的人很多,但冯山长的弟子到底是严青栀,他讲的还是严青栀正在学的那些东西。

    有的人听不懂提问,他便例行公事的推荐几本书,让人回去看,虽然听起来高深莫测,但严青栀还是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别人察觉不出的敷衍。

    想来也是,苏阖这几天都打麻将去了,冯山长怎么可能还坐的住。

    严青竹视线瞟向了宋伯清的方向,暗自猜测冯山长下了这么大力气莫不是想把自己丢给这人……

    只是,她还没有瞟两眼,宋伯清便好似有了感应,严青栀若有所思,赶紧收回视线好好听课去了!

    午时初,上午的课全部结束,冯山长将她留了下来,两人与宋伯清和羌山书院中一位名叫唐景的青年学子一同去了书院门口的酒馆吃饭。

    因为距离不远,冯山长连家仆都未带,四人就这么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那酒馆名叫汇香馆,严青栀很熟,因为这酒馆租的就是她家前院!

    严青栀不等老板娘过来招呼,便比划了一下,自己引着人上了二楼,找了个挂无人牌的包间坐下。

    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冯山长果然不出意外的想将严青栀托付给宋伯清几日。

    宋伯清满口答应,只是作为另一当事人的严青栀却只是笑眯眯的给宋伯清行了礼,绝口不提上课的事。

    如果说只因为宋伯清一个眼神,严青栀便对他心生不喜的话,确实有失偏颇。

    可有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这么重要。

    冯山长对宋伯清很是推崇,似乎看出了严青栀的敷衍,与她说了不少宋伯清的好话,严青栀都只装作自己是个乖巧的孩子,坐在那笑容腼腆。

    四人之中,她的年纪最小,即便是唐景,今年也已经二十六了,差点比严青栀大出一旬,严青栀与几人没什么共同话题,似乎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

    这顿饭没吃多久便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冯山长虽然也在找话题,但不管是宋伯清还是严青栀,显然都不想聊的太多,最后也就只能发展成这样的情况!

    吃过了饭,严青栀让老板娘把这顿饭先挂账上,等她将三人送走以后再说。

    老板娘忙不迭的点头,没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出门之后,冯山长怕严青栀错过这个机会,还刻意给她交待,无事的时候可以跟严青竹一起,带着宋伯清在书院周围逛一逛。

    严青栀这回倒是满口答应了,只是办不办不好说!

    冯山长这才满意,了却一桩心事,转头连书院都没回,便进了斜对门的一家棋社。

    等冯山长离开,严青栀也不想再应付宋伯清了,便想要找个借口开溜。

    谁知道她还没找借口呢,宋伯清便开口先把她支开了!

    “早就听闻书院的藏书楼中孤本甚多,如今得了山长首肯,自然要去观摩一二,不知严姑娘可要与宋某同路?”

    严青栀呵呵呵。

    “宋先生真乃当世大才,都到了这般成就还如此勤勉,真是令吾辈汗颜!可惜家中琐事甚多,恐怕不能与您同行了!还望见谅!”

    说完给宋伯清和唐景躬身行了一礼。

    宋伯清也与之还礼。

    “人生在世,都有牵扯,谁还能没点琐事!?此乃人之常情,无需客套,你且忙去便是!”

    严青栀连忙又谢过他的通明,与两人告别,目送他们离开以后,才结了账,转头回家去了!

    等她离开,走到街角的宋伯清这才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向了严青栀刚才所站的地方。

    见他如此,跟在他身边的唐景不禁有些不痛快的开口。

    “先生,那个严青栀未免太不识好歹了!冯山长都对您如此看中,与她说了恁多,她竟还是这样的嘴脸!哼!不就是有点臭钱吗!看给她显摆的!”

    宋伯清听着唐景的抱怨,嘴角勾了勾,无所谓的安慰了他一句。

    “她若是不愿就算了!咱们关注太多,未免堕了自己的风骨。”

    唐景的面色没因为这话有什么改变,只不屑的回望了一下严青栀刚才站的地方。

    却没有发现,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宋伯清的表情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严青栀才不知道她离开之后的事情,她对于自己的直觉有一种莫名的信赖,尽管说不上宋伯清的问题,但还是谨慎的选择了保持距离。

    回到家中,严青竹与君同月已经吃过了饭,正在午休。

    苏阖没有回来,严青竹躺在平日苏大伯看他们练功的躺椅上睡觉,听见严青栀回来的动静,手指动了动但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严青栀也没有叫他,径自去了左厢房,在里面叮叮当当忙活了一会儿,等到天凉快一点才出来练功。

    严青竹与君同月这时候已经上学去了,前面笔墨斋张掌柜的老爹又过来坐在厅堂的躺椅上,睡觉的同时,顺便给他们看家。

    大花狗也被他放了出来,在院子里撒欢的乱跑乱啃,看见严青栀也想要上来咬一咬,被严青栀淡定的蹬开。

140 汇香馆出事了!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不出严青栀所料,冯山长果然没去给她上课。

    她也不给宋伯清添麻烦,自己果断把课都逃了,准备在家里躲到宋伯清一行游学的人离开后,再出去跟冯山长请罪。

    想的很好,只是有些事情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三月二十二的上午,严青栀正穿着一身灰布短衫在院子里练功,为了方便,她今日梳的是个男子的发髻,用灰色发带束紧,利索的很。

    她还是从寅时过半醒来,一直练到了快要巳时末,练的满头大汗,木桩人都被她一掌劈断一块。

    正在她以为自己今日说不定能打烂一个木桩的时候,只见那个天天帮她们看家的张老头,大踏步的从前面冲了过来。

    跑的太快,他拐棍都忘拄了。

    “姑娘!姑娘啊!你快去看看,汇香馆出事了!”

    张老头愁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严青栀赶紧提醒。

    “您慢慢说!汇香馆怎么了?”

    张老头急的直拍大腿。

    “哎呀!哎呀!就是……快出人命了呀!”

    严青栀一愣,汇香馆在这里做了两年多了,口碑一直很好,老板跟书院之中的一位先生是亲戚,那先生可是当地名门望族出身,对汇香馆也多有照拂。

    而且这里平日来往的都是读书人,为了脸面,大家都还算客气,从来没听说有人闹事闹到这的!

    只是,张老头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她不管信不信都要出去看看才成。

    她不再等张老头在那‘哎呀哎呀’的说不明白话,赶紧反身去大门那里插了门,这才转头招呼着张老头跟她一同过去。

    她家前院一共有四家铺面,都带着院子,其中有一家名叫笔墨斋的书斋是严青栀自己的产业,掌柜的是她雇佣来的。

    剩下的三间,全都被她租了出去,除了汇香馆,还有陈记成衣铺和一家当铺。

    因着考虑到隐私问题,几个院子的后门平日里都是锁着的,严青栀也从不过去,她想去前院,只能从笔墨斋的后院穿出。

    笔墨斋后面是两个院子,一个是张掌柜一家住的地方,那里的后门严青栀也锁了。

    另一个,就是她常走的,给笔墨斋拿来当做库房用的院子。

    严青栀从小门进入了笔墨斋的库房院子,一路上只见到两个看守库房的人仍然尽职尽责的蹲在院子里,其余的杂工都跑到前面看热闹去了。

    这个时候,严青栀也没追究什么,她向来只与张掌柜对接,这一账她肯定是要记在张掌柜的头上!

    院子不大,严青栀速度很快,都没等那看守库房的杂工开口,严青栀便与两人点过头,冲到前面去了。

    笔墨斋这样的地方,库房里贵重东西比较多,不方便用门帘隔绝,用的都是木门,严青栀两手拉开门直接进入其中。

    这里平日有很多看书的人,有的是过来买书的,有的只是那些读不起书又上进的孩子,过来翻一翻书。

    张掌柜是个心善的人,不忙的时候也会给他们解答。

    严青栀从来不会拒绝这些人,只要他们在门口净过手又擦干净,便可以在这里随意翻阅,因此这里只要开门便会有不少的人,买不买东西不说,倒是赚了个人气。

    不过,今日的笔墨斋却与往日不同,大厅里面空空荡荡,除了自家的伙计杂工,多余的一个人都没有。

    张掌柜伸着脖子,站在门口的位置,有些焦急的看着外面的情况,几个帮工虽然在干活,但显然也心不在焉。

    直到严青栀出现,笔墨斋的气氛才热闹许多。

    “姑娘!你来啦!”

    “姑娘……”

    张掌柜听到动静,也连忙转头,看见严青栀长长的舒了口气。

    “姑娘,您可来了,再不来就出人命了!”

    严青栀表情顿时一肃,张掌柜不是一个危言耸听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汇香馆在这么好的地段开了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可见其背后也是有一定能量的。

    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过来闹事,正常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体量更大的人,一种则是大傻子!

    不过,若真是体量更大的人,其实还真不屑去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

    人家直接给汇香馆老板的靠山暗示几句,双方简单试探一下,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那事情便稳稳当当的办完了!

    既不会砸了汇香馆经营多年的招牌,也不至于被旁人诟病,实在没钱的,以势压人也不会被人知道不是。

    所以在张掌柜和严青栀看来,这些人肯定是傻子!

    可傻子只是脑子有问题,身手却是没问题的。

    若是这件事闹到衙门,汇香馆肯定不怕这些,但现在衙门的人还没到,一旦动起手闹出什么事情来,问题可就大了!

    严青栀迈过了笔墨斋高高的门槛,快步走向了人群方向。

    如今学生都在书院上课,周围围观的都是外地过来的文人和周边差不多都认识严青栀的邻居。

    一见严青栀气势汹汹而来,瞬间打开了一道缝。

    里面吵嚷的动静很大,严青栀都已经听到了那泼辣的老板娘哭天抢地的声音。

    穿过人群,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充斥鼻尖,严青栀皱眉眯了一下眼。

    跟着便看到五个壮汉站在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旁边。

    那尸体圆圆滚滚的,这么看的话应该是个胖子。

    严青栀只看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了汇香馆里的情况。

    大堂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叮叮咣咣的正在砸东西打人。

    要是砸东西,严青栀其实是不太爱管的,反正等衙门的人过来,砸了东西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可打人就不行了!

    她两步冲进里面,老板娘正一脸血的坐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拍着地面想让那些人别打了,但她好像受了伤,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的样子。

    跑堂的、帮工的几人也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还有人提溜着已经有些迟钝的跑堂暴揍。

    那老板更惨,缩成一团被三个人拳打脚踢。

    与这些惨兮兮的人相比,他们对大堂好像根本就没有多少破坏。

141 找茬

    严青栀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里大约得有七八个人,再加上外面那五个,得有十二三人。

    这么多人一起闹事,看着可不像是小问题!

    只是严青栀眼下顾不得思考那些,她一把将老板娘扶了起来,老板娘见是严青栀也没有反抗,眼泪流的更凶了,呜呜咽咽想要说什么,还没说明白,就被严青栀塞到了柜台后面。

    跟着严青栀转头抄起了歪在脚边的一张椅子,拎着便冲向了那些人。

    有什么事情只能等后面再说,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那些人从动作到呼吸明显就是练家子,功夫底子应该不错。

    难怪周围的邻居不敢上前,都担心是汇香馆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存在,连累自己。

    这周围,也就严青栀什么都不怕了!

    手中的椅子全力出手,瞬间就拍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似乎对严青栀很是戒备,在严青栀到来的第一时间就准备要反抗的,只是他动作没有严青栀那么快,并没来得及阻拦这一下。

    椅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胳膊上,严青栀用的力度不小,对方筋骨也很强悍。

    嘭的一声,那椅子便断了一条腿。

    木屑飞溅,男人脸色铁青,他转头看向严青栀的眼神之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但瞬间便消失无踪。

    “哪来的臭丫头!”

    那男人有些气恼的开口,可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惊讶,显然早就知道严青栀要来。

    严青栀何等敏感,男人情绪的转变根本没有逃过她的感知。

    她心中疑惑顿生,可事实却不给她半点思考的时间。

    男人一脚颠起了身边的椅子,也直接向严青栀脑袋砸了过来。

    他这一下用尽了全力,与刚才打人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严青栀眼睛微眯,心中奇怪的感觉更胜。

    她侧身躲过这一下攻击,不等男人收势,跨步上前,拳影一闪,直接击打在男人左颈位置。

    她这一下未用全力,但还是让对方脸色一白。

    紧跟着严青栀又是一步而上,左手扣住对方右手命门,右臂拦抱对方左颈,脚下用力,直接将那壮汉摔向了自己的侧后方。

    于此同时,其余几人见到严青栀进门,也都围了过来。

    严青栀视线环顾,冷哼一声。

    她左手未放,不等那壮汉魂归身体,手臂一抖,那人便被她抡流星锤一般,直挺挺的抡向了另一个冲来的人。

    另一人躲避不及,当即与他撞了个满怀。

    两个脑袋撞的‘咣’的一声,被严青栀钳在手中的男人眼白都翻出来了!

    但严青栀依然没有放过他。

    严青栀脚步变换,也不去寻什么兵器,只扯着这几个人来回乱撞。

    不一会儿厅堂里便一片狼藉。

    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圈,桌椅板凳都被撞飞了出去,索性坏的不多,到时候修一修不影响使用。

    而汇香馆中的人都已经躲在了柜台后面,只有老板娘胆子大一点,伸出血葫芦一样的脑袋看着外面的情况。

    那几个壮汉形容惨的一匹,全都被严青栀甩飞出去,撞墙的撞墙,撞柱子的撞柱子,已经躺在地上吐成了一片。

    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也多了大小不一的各种伤口。

    严青栀拍了拍手,眼中的疑惑更胜,只是一时间没有头绪,便转头看向柜台想要看看汇香馆里的其它人。

    结果,一抬头正好就看到老板娘满是血的脑袋在柜台上面,吓得她一个激灵。

    直到那脑袋露出笑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活人。

    “给我一根绳子!我把他们捆了送官。”

    一听要送官,老板娘顿时来了精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了,赶紧在柜台里一阵翻找,找到了一条平日捆菜车的大麻绳。

    那大麻绳得有四五丈长,婴儿小臂粗细,严青栀沉默了一瞬后,拿着绳子走了过去,动作麻利的将七八个人捆成了一串,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大街上。

    霎时间一片杂乱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

    严青栀从进去到出来,也就半刻钟左右的时间,身上的短衫都没破一个口子,但几个壮汉却已经成了这副惨样。

    有些人震惊,有些人皱眉,有些人指指点点……

    而门外一起跟来的五人,却露出了让严青栀很意外的表情

    他们一个个都十分严肃,视线相交后,同时做了一个决定。

    几人没有半点后退,全都弯腰从那抬人的担架底下抽出了一根根的短棍。

    “臭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男人举着短棍指着严青栀,怒气冲冲的表象之下,还有一抹极力掩饰的未知情绪。

    围观的人顿时尖叫一片。

    刚才还庆幸自己占了个看热闹的好位置,现在却都慌乱的推挤着外圈的人,让他们赶紧后退,免得战斗余波波及自己。

    严青栀表情也是一肃,大声呵斥。

    “你们好大的胆,光天化日竟敢当众行凶!”

    但那些人中也有吵架的人才,顿时比严青栀声音还大。

    “你这黑店害死了我兄弟,竟然还如此嚣张!兄弟们,今日咱们就是豁出命去,也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这话瞬间站在了大义之上,严青栀就算是明白对方是碰瓷,也不能再用强硬的手段解决问题了!

    只是她想要好好询问双方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可那些人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那人高喊一声之后,竟然直接挥着短棍冲了上来。

    严青栀见此,再也不留手,在那人冲到自己身前之时,飞起一脚就把那人踹出了四五米远。

    跟着她手中多余的麻绳挥动,只不长一截,就被她打出了响亮的破空声,抽的紧冲而来的另一个男人脸上当即浮起了血痕。

    麻绳回转,如同灵蛇,稳稳当当又抽中一人。

    而这时候,另外两人已经到了严青栀的近前,严青栀手中的绳子一把网住了他的短棍,不等另一人出手,身体借力而起,一脚蹬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她身形翻飞,手中的绳子快如闪电,在众人未看清之前,已经裹挟着巨力,将那不肯放开短棍的男人与短棍牢牢捆在了一起。

142 按住

    紧跟着严青栀快速转身,又躲过了一根短棍后,将手中再短一截的绳子直接甩到了对方的脸上!

    这人刚才已经挨了一下,脸上都开始血肿了,而严青栀这一下,稳稳当当打在了他血肿的位置上,打的他眼泪都出来了,一只眼睛眯了又眯,也缓解不了脸上的痛意。

    见他后退着想躲,严青栀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顾身边冲来的几人,一步冲出,便跳到了几人的包围圈中,手中麻绳甩动,将其余几人的短棍抽歪。

    趁着这个空档,严青栀一手攥住那一退再退之人的短棍,另一只手握成空拳,快如闪电,一道虚影闪过,那一拳直接打在了对方的鼻子上面,打的那人脑袋后仰,两管鼻血飙飞出来。

    严青栀又是迈步跟上,在那人头晕眼花之际,以左肩顶在对方胸膛,一个过肩摔将那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人视线翻转,头晕目眩,落地的身体激荡起了青石板路上的一片尘灰。

    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经历了,久到他都摔在地上,却还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而就在这时,严青栀歪头躲过一根袭来的短棍,手中的麻绳已经套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侧转,下压,收紧,不过呼吸间,那人两只手都被麻绳卷了进去,速度之快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麻绳又短了一块,严青栀却依旧游刃有余。

    剩下的三人都有些慌,他们刚才不知道厅堂中发生了什么,这才以为自己能够反杀。

    结果现在不过几个呼吸,便有两人已经被严青栀生擒,可见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大到了寻常人想象不到的程度。

    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事情了,继续下去也不过是一起被捆了的命运……

    想到这里几人都有些犹豫。

    留下吧!衙门的人一会儿就到了!

    可要是跑呢?严青栀手中还有他们的十个同伴呢!

    他们十三人非是临时凑在一起的,而是真的熟识,确实做不出丢下同伴自己跑路的事情。

    只是继续打下去,又似乎除了挨揍什么都做不了。

    三人脚步不约而同的迟缓了下来。

    严青栀筋骨刚刚活动开,额角都还没见汗,心中多少还是想要痛快的打上一场的!

    可这几人不再动手,她一个外人着实不好紧逼不舍,只能悻悻然收势。

    双方站定,视线对撞,严青栀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色厉内荏。

    “你这丫头好生无礼,不分黑白就伤我兄弟!”

    那三人明明怕了,却还有人不死心,想要在衙门来人之前将自己的同伴要回。

    这几人到底见过世面,清楚的知道,这里看热闹的人多,舆论压力还是很大的,他们要是煽动好了,说不定还真能成!

    不过,想法虽好,但严青栀却没有那么好糊弄,她拍打了一下自己刚沾身上的灰尘后,这才抬头说道。

    “我倒觉得你们这些人才有意思,要说真有冤屈,你们不当将尸体抬到衙门去吗!在这里动用私刑,伤及无辜,竟还说我不分黑白,当真以为这里围观的百姓都是你们能随意糊弄的傻子吗?”

    严青栀这话瞬间引得看热闹的人一阵议论,之前还有人觉得她刚才这举动未免过分的人,现在都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如今民众智慧未开,绝大多数人都不识几个大字,很容易就被别人的世界观所左右。

    之前他们看见人家抬了尸体过来,就觉得汇香馆肯定有问题,不然这些人怎么不去别家闹呢!?

    后来见汇香馆的人挨打,老板娘又一头血的坐在门口嚎哭,他们站在高处,同情弱者,便又觉得这些凶人可能是来闹事的,舆论方向又向着汇香馆倾斜。

    但紧跟着严青栀出现,轻描淡写之间就把局势翻转,这些人的心又下意识的偏向了弱势一方。

    直到这一刻,严青栀一语点破问题的重点,才终于有人从这一片舆论漩涡之中挣扎出来,开始理智的吃瓜。

    “衙门?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勾结衙门!都说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我们不过是一群苦大力,哪里就敢跟他们去衙门打官司!?”

    说着还转头想要煽动周围的百姓。

    不过,在严青栀刚才那一番话后收效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只有少数几人似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严青栀淡定的听他把话讲完,这才不紧不慢的反驳道。

    “简直妖言惑众!本朝立国至今,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贤官能臣无数,哪里就如你所说这般!”

    “何况就算你们去了衙门,最后不服当地衙门的判决,亦可去郡府,去召都继续上诉,难道他一个小小的汇香馆还能一路打点至召都不成!?”

    “那才是你们拥有的,谁也不能剥夺的权利。”

    “若是真想解决问题,自当以此方向努力。”

    “可你们却选择在这里堵人店门,打人家掌柜杂工,别说你们已经扰乱治安秩序,就说你们不过一介白身,谁给你们的权利在这肆无忌惮的逞凶!?”

    “何况,你们摆个尸体放在这,空口白牙就想替官行道,审判汇香馆?!你们配吗?”

    严青栀逻辑清晰,直接将对方能够扯皮的地方全都堵死,逼的那几人不得不开始胡搅蛮缠。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当然站在他们那一边说话!他们害死我兄弟你不说,就抓着什么权利权利的!说来说去还不是欺负我们没有权利!”

    严青栀抱着肩膀歪头看他们,嘴巴比思想更快一步的接上了对方的话。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兄弟是汇香馆的人害死的!我还说他是你们害死的嫁祸给汇香馆,心虚理亏才不敢去衙门告状呢!”

    这一招直接戳在了对方的肺管子上,让几人都开始大喘气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

    不去报官就是自己杀的人。

    如果说不是自己杀的人,那就得去报官!

    他们这样收钱过来找茬的,自己还得把自己送到衙门口去自证清白!?

    扯淡呢是吗?

143 打晕

    见他们突然沉默,周围有人已经看出了门道,顿时跟着起哄。

    “你们不要怕他们汇香馆的!就去衙门告他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对对,咱们这的官老爷清廉的很,你们不要怕,还是去衙门吧!”

    “她那么厉害,你们再不去衙门,看一会儿被她打死……”

    “就是!就是!快去衙门吧!”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让那些不管是被捆住还是没被捆住的人都有些惶恐。

    事情的发展与他们想象中区别甚大。

    他们受雇于人,只当过来打打砸砸就能把这钱轻松赚到,却不想如今竟然演变成了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情况。

    可眼见着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眼下似乎只剩下一条路能走了……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举着短棍指着严青栀恶狠狠的说道。

    “我兄弟昨日在汇香馆吃饭的时候,可不少人都是见过的!从这里出去人就死了,就是你们害的!”

    严青栀想说自己可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但不等她说话,另一人已经弯腰,‘刷拉’一声,把那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一阵腐臭瞬间充斥了周围。

    刚凑上前些许的围观群众顿时尖叫着散开一大圈。

    有的耐受力低的,已经开始干呕了。

    还有一些人掩面后退,显然是只想看热闹不想看尸体……

    严青栀五感敏锐,虽然跟那尸体还有一段距离,却也皱眉捂住了口鼻。

    眼神下意识的向着那尸体的方向瞟去。

    只一眼,她眉头皱的便更紧了!

    她之前还以为那尸体是个胖子的,可谁知道,那竟然是个精瘦的人,浑身已经僵硬,面容青黑,眼窝塌陷,只是胸腔腹腔鼓起,隔着白布看的时候,才让她误以为这是个胖子。

    “你们在这跟我扯什么淡!”

    严青栀怒喝一声。

    “这人腐败成这样,最少得死三天了!”

    她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顿时就不恶心了,甚至还有人冒着巨大的风险朝着那尸体看去。

    眼见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尸体吸引,那三人视线交换,手中短棍紧握,同时出手,三根短棍插在担架之下,一个用力便将担架连带着上面的尸体一同甩向了严青栀的方向。

    与此同时,被严青栀捆住的人堆里,突然有几人飞快跳起。

    严青栀不曾对几人搜身,他们身上还带着锐器,眼见着有了机会,飞快将麻绳割断,便挣脱了桎梏。

    麻绳断开,剩下几人也跟着一跃而起。

    这些人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在围观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朝着四面八方冲出,眼见着是准备欺负严青栀这边人少,不可能瞬间把他们全抓回来。

    周围的人见此,吓了一跳,有人想要拦住他们,但又有人想让路,人影嘈杂散乱,明显就要拖延住这些人逃跑的脚步。

    这些壮汉见此,有人恼怒,搞不定严青栀就算了,怎么连普通人都要过来阻拦他们!

    他们之中不乏凶恶之人,那烦躁的情绪上来,根本不管不顾,抄起短棍直接挥向了拦路的人……

    而严青栀那头,眼见着腐败的尸体朝她而来,只是躲避,很难保证自己不被波及,若是挡回,可她身边没有武器,却也不愿用手阻拦。

    心思电转之间,她身形微转,反手便扯住了身旁最近一人的腰带,一个抖手,腰带飞出。

    而被她扯了腰带的人瞬间疼的肚子收缩,刷的一声,裤子掉落,露出了两条粗壮的大毛腿。

    严青栀无暇顾及对方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声,她屏住呼吸,将那尸体连着腰带一起,甩回了之前三人方向。

    跟着她迅速从腰间一抓,直接摸出了十几枚铜钱。

    手腕一抖,铜钱天女散花一般飞向了各处。

    一阵或尖叫或闷哼声起,还没有跑出几步的众人腿上便全被铜钱打中,铜钱裹挟着寸劲,霎时间,还没有冲入人群的十几个人便全都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心中惊惧未定,有几人都看见铁棍到自己眼前了,但紧跟着那棍子就砸回了持棍凶徒自己的脑袋上,场面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那些壮汉瞬间冷汗涔涔,两股战战。

    如果严青栀一上来就用出了这一手,他们就是把收的钱退了再倒搭一倍,也不可能上来硬钢啊!

    而且,这人也太过无耻了,明明有碾压的实力,却偏偏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硬是把他们打成这副惨样……

    严青栀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不然一定会告诉他们,自己刚才不用,是距离不合适,怕控制不住力道,将他们打死。

    而现在用出来,却是觉得宁可打残了,也不想让他们跑掉罢了!

    可惜那些人不会问,她也不会解释。

    那强大的压力,让这些人连跑都不敢,任凭严青栀不紧不慢的上前,一人一记掌刀,将十几个壮汉全都放倒,也不用别人帮忙,她手脚并用,把那些壮汉都踹到了一处,排成了一排。

    场面相当壮观!

    见此,震惊的众人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在谁的带头之下,呼啦啦的都给严青栀叫起了好来。

    “严姑娘厉害啊!”

    “真是当世女英雄啊……”

    “好样的!”

    “严姑娘慧眼如炬,明断秋毫,不愧是能考入白祁书院的女子啊!”

    “哎呀!这位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为人又知礼又仁义啊……”

    “仁义啊……”

    ……

    霎时间层层的马屁如潮水一般拍在了严青栀身上,听的严青栀额角都见汗了!

    要说之前还有人同情这些壮汉,可在这些壮汉挥舞着短棍冲向人群的时候,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全都变了。

    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那是不能知道疼的!

    严青栀见此,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与四下乡邻拱手回礼。

    “客气客气!客气客气!诸位有空不如帮我看看衙门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周围的人都很配合,答应的干脆利落,转头就和身后的人招呼下去,只是还不等有人跑走,便有一个苍老又洪亮的声音在不远处开口。

144 好巧啊!

    “不用去看了!按照距离来算,衙门里的衙役捕快收到消息,按照双倍的人数集结,再从衙门那里跑来,大约需要两刻钟的时间,如今算来,人估计已经到前街了!”

    旁人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说话之人的方向,猜测是谁装逼装的如此清新脱俗。

    只有严青栀一个人,听这话的时候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想要往人群里钻!

    可惜如今被人围着实在无处可躲,她只能舔了舔自己突然干涩的嘴唇,将视线缓缓转向了声音的方向。

    只见斜对面棋社二楼的窗口,几个脑袋正探出来看着这边的热闹。

    其中就有严青栀无比熟悉的两张脸。

    一个是她大伯,一个是她师父……

    “哈!哈!大伯,师师师父……好巧啊……”

    苏阖没有说话,但眼中充满了对严青栀的同情。

    冯山长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捋胡子的手略微有些用力。

    “确实很巧,老朽没有记错,这个时辰还未下学吧!?”

    严青栀哈哈哈。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冯山长说那些人到了前街,就是到了前街,几个呼吸之后,一排整齐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这条长街之上。

    来的不止捕快衙役,还有附近的守备,足有四十人之多。

    汇香馆喊人来的杂工跟在旁边,跑的脸都白了。

    听着动静,有人称赞冯贯的料事如神,有人则热闹的惊呼出声……

    人群赶紧散开一块,给这些面色肃穆气势逼人的衙役守备们让开了地方。

    带头的王捕头大步迈入人群之中,未到近前,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铮的一声,将周围的喧闹瞬间压下。

    霎时间,空出来的缝隙就变成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人群挤挤茬茬,都伸着脖子看向捕头的方向。

    王捕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壮硕,看着就气势十足。

    他一马当先,人未至,暴喝声已经出口。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然在本捕头面前逞凶,还不速速……”

    这样的话若是平日里,那定是威慑十足,逼格满满。

    王捕头都做好迎接众人叫好的准备了!

    然而事实是,场面更加安静了……

    人群让出来的宽敞大路,一直通向了严青栀和那一地壮汉的面前。

    王捕头‘住手’两个字还没说完,便卡在了自己的喉咙深处。

    严青栀尴尬的呵呵两声,有些腼腆害羞的与王捕头拱手说道。

    “捕头,此些人都被我打晕,暂时没了伤人的能力,不过他们似乎是练家子,将这汇香馆打砸的不成样子,还带来了一具尸体,也不知此中有没有冤屈!”

    严青栀给王捕头搭了个台阶,王捕头果然也是能屈能伸之辈,当即便将长刀一收,顺势而下,语气也缓和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严青栀收回了自己拱手的动作,对方不为难她,她也乐的配合。

    “在下严青栀,乃是白祁书院工甲班的学生,另外,汇香馆如今租赁的正是我的院子,因此出了事情,便有人通知了我!”

    王捕头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收刀后也与严青栀拱手一礼。

    “原来是工甲班的严姑娘,久闻大名,在下王仁信,是个捕头,你叫我王捕头即可。”

    严青栀尴尬极了,当着自家师父的面,被这么夸,显得自己也太不谦虚了!

    何况还是这么敏感的时候……

    不过,王捕头也没有坏心思,严青栀心里抓心挠肝,脸上也不能显出分毫。

    “王捕头谬赞,当不得您如此夸奖!”

    两人又这么不咸不淡的客套了几个来回,王捕头便将注意力放回了这些壮汉身上。

    衙门里的事情可不少,他又不擅长这个,认识认识严青栀也就算了!

    “你之前说的尸体在何处?可有破坏?”

    严青栀连忙摆出了请的姿势,引着王捕头去了尸体的方向。

    “我还没有检查过尸体,只是他们刚才跑的时候将那尸体投掷过一次,具体情况,还是要捕头您这样的专业人士来看的!”

    王捕头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看不出悲喜的与严青栀一起走向了发出异味的另一边。

    与此同时,跟在王捕头身后的衙役捕快和守备一拥而上,用军中专用的绳子,将十几个壮汉全都捆了起来。

    捆的那叫一个结实!

    连严青栀都不可避免的被这场面吸引,进而多看了好几眼。

    她站在那里溜了个号,没有注意身边的王捕头一靠近尸体便眉头紧皱。

    “这腰带是尸体的吗?”

    王捕头指着那腰带问严青栀道。

    严青栀转移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赶紧否定。

    “并非如此,只是当时事急从权,我从身边百姓腰间扯下来的!”

    说完,视线赶紧跳回了之前自己站得位置,想要给刚才那个倒霉蛋一个交代。

    只是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人,也不知道是提溜着裤子跑了,还是躲到别的什么地方看热闹去了。

    王捕头听了这话,也没再追究,也没有轻易碰触那具尸体,只是检查周围了一圈后,冲着自己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一个年轻的小捕快赶紧凑了过来。

    “你快去看看刘仵作到哪了,接一接他去!”

    小捕快乖巧的点头应下,转头便扎进了人群。

    不一会儿他又推搡开看热闹的人,将一个矮小精瘦的小老头请了进来。

    那捕快这次背着一个大木头箱子,小老头气喘吁吁的跟在他的身后,边跑还不忘边提醒他跑慢点。

    刘仵作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裳,但身上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留胡子,花白的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

    大赵男子以蓄须为美,大部分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留胡子,反正严青栀所见之人中,有胡子的占绝大多数,反而如这人一般的才是少见。

    小老头已经见惯了严青栀这种打量的眼神,根本就不在意,到了尸体近前,与严青栀和王捕头见礼之后,便将木箱放下,带上手套口服。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他皱眉站起与王捕头说道。

    “王捕头,这里不方便验尸,还是疏散一下人群,将尸体抬回衙门再说吧!”

145 惩戒

    到了这时候,王捕头想要问严青栀的话便全都问完,他开始指挥着衙门的人搬尸体。

    只是尸体还没有搬走,刚处理好伤口的汇香馆老板娘便哭天抢地的从酒馆里跑了出来,一把扯住王捕头的佩刀,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刚才的事情。

    虽然王捕头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但老板娘毕竟是苦主,他心中有再多的不耐,也只能忍着。

    严青栀见这场面,明白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了,赶紧小心翼翼的后退着。

    这种混乱的时候,最适合跑路了!

    对于这次的事情,她心中有所猜测,但那却不能告诉王捕头,也与这里的人都没有关系。

    她觉得那些人背后的人不会用这么粗陋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样的场面最多就是一个试探,但到底试探的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能等严青竹下学回来,与他商量才更合适。

    眼下,她还是保命要紧!

    呼吸之间,严青栀已经不紧不慢的挤出人群,退到了笔墨斋的门口。

    张掌柜老远便见她回来,连忙上前,正想要说什么,却见严青栀匆忙抬手打断他的话,见鬼了一样快步走向笔墨斋的方向,一边走还一边与张掌柜的说。

    “这几日笔墨斋你好好盯着,晚上查账找我弟弟!”

    张掌柜扯着长袍下摆,连忙追着她的脚步。

    “姑……”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严青栀再度抬手打断他要出口的话。

    “有什么问题也与青竹说,小事你看着处理,大事可以找他出面,实在不行也可以找我大伯!”

    张掌柜急的一头汗,趁着严青栀说话的空隙紧忙开口。

    “可是,姑娘……”

    说话间严青栀已经迈步进了笔墨斋。

    “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短则三两日,长则五七天,归期未定,去哪也不好说,不过,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

    她话还没说完,笔墨斋里便传来了冯山长中气十足的声音。

    “说你什么?”

    严青栀的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正要出口的话也卡在了喉咙。

    而这时候,张掌柜这才得空开口说道。

    “姑娘,冯山长和苏先生回来了!”

    严青栀转头看了一眼立在厅堂之中的两位老者,又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张掌柜。

    她的嘴唇无声的抽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换成了几声呵呵呵。

    张掌柜抹了抹头上的汗,伸手推了严青栀一把,示意她赶紧过去看看冯贯。

    严青栀又看了冯山长一眼,这才又转回头对着张掌柜,扯出了一个无欲无求的笑容,声音平和而稳定的说道。

    “这几天要是有人找我,你就跟他们说,姑娘已经死了,走的很安详!”

    张掌柜:……

    衙门的人很快就把尸体搬走了,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个精光,汇香馆暂时关门闭店,青石板路上有人专门过来清洗了一遍,又洒了防止疫病的药汤。

    严青竹与君同月一同下学,还没出书院,就已经听说了自家老姐的风光事迹。

    白祁书院大师姐的名号在方圆十几里范围内,愈发响亮了!

    严青竹对此哭笑不得,将前来围观的同窗一一打发后,才跟君同月一起回了家。

    一进门,就听到了严青栀中气十足的朗朗书声。

    严青竹不禁一愣,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家老姐大白天如此认真的念书了!

    虽然跟严青竹比不了,但实际上对标普通人来说,严青栀还是挺聪明的,很多时候冯山长布置下来要背诵的课业,基本在晚上睡前看上一会儿,她就能够背完。

    严青竹每次敦促她多看一点,都会换来严青栀的各种耍赖。

    而大白天不练武,不做木工活,反而在那背书,这更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严青竹快步走进门去,想要看看严青栀抽的什么风。

    结果一进院子,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严青栀此刻正被倒吊在游廊之中的一根梁上,脑袋距离地面正好有她头发那么长的距离。

    她没有被捆住的双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那里诵读。

    大花狗高兴的在她旁边,疯狂扑咬她来回晃荡的头发,严青栀挣扎无果,现在已经发展到了生无可恋,完全懒得搭理它的地步。

    而苏阖与冯山长此刻则坐在大门洞开的厅堂之中推杯换盏。

    厅堂里的大圆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饭菜,不用闻味儿严青竹便已经猜到了这桌席面的来处。

    君同月有些担忧的看了严青栀一眼,这么长时间倒空可不是什么舒适的感受。

    不过严青栀到底与普通人不同,她呼吸绵长,内息调和,脸色也没有多难看,可见这么多年的内功也不是白练的!

    苏阖与冯贯一看两个孩子回来,顿时笑盈盈的招呼他们过来吃饭。

    严青竹也赶紧收起了惊讶,露出了标准的笑容,他乖巧听话的快步走向厅堂方向,只在路过严青栀的时候小声问了一句。

    “你这怎么回事?”

    严青栀一听这话,内息差点紊乱,脸色涨红一瞬,才小声回答。

    “逃课让人抓了!”

    严青竹惊恐的看她一眼后,立马退后一步拉开与严青栀的距离,前进的脚步都更快了许多。

    严青栀这次逃课可与平时逃课不同,这是当着外人的面打冯山长的脸,冯山长能惯着她都怪了!

    这时候严青竹也没办法说什么,别说是他,估计苏阖也不好开这个口。

    只不过,严青竹与苏阖的看法还是有些区别的。

    严青竹觉得这件事情很没必要,不过是一个看不顺眼的人讲课,你出个人就行的事情,为什么要逃课?

    何况学习是大事情,对于先生的偏见不应该转嫁到知识上面,毕竟学东西是给自己学的,又不是给他羌山书院的宋伯清冲业绩的!

    而苏阖却觉得,江湖中人吗!洒脱一点有什么不好!

    看不顺眼就动手的人都不在少数,自家孩子这样的,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严青栀这方面显然深得苏阖的亲传,也正是因为苏大伯给她撑腰,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不过,关于打脸这件事情,严青栀还是要给冯山长一个交代的,就是苏阖也认可这一点,所以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146 亲大伯

    冯山长见严青竹回来,笑眯眯的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严青竹演技太好,在书院之中混了将近三年,愣是没几个人关注到他。

    他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一直平平,学识也不算顶尖,就连冯山长在收严青栀为徒之前,也都没有发现他的特别。

    冯山长也是直到这几个月与严家相交多起来以后,才渐渐感受到了严青竹的内秀。

    气质,谈吐与见识是渗透入生活中各个方面的,寻常的学子未必能发现其中不同,可冯贯活了一把年纪了,稍加关注之后,这点事情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倒是有心再收一个徒弟,可严青竹却有自己的打算和顾虑。

    如今科举不易,他年纪小,又没什么背景,只要表现出一点过人之处,就可能被有心之人盯上。

    更别说直接成为冯贯的徒弟了!

    虽然他与严青栀走的不是同一个路数,而他从不觉得自家老姐差他什么!

    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冯贯收了个女徒弟,大家不过是听听就过去了,但冯山长若是又收了个男徒弟,那就会有很多人开始琢磨,严青竹这个人,是想做学问还是想科举,以后会属于哪个派系,又会是什么身份地位,在冯贯心中是否重要,是可拉拢还是当尽早除去……等等等等。

    白祁书院的山长整个大赵也没有几个,哪个不是桃李满天下的人物,这其中的好处之多,没有接触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到。

    最简单不过的,只说科举时,两个文章水平差不多的人,排名的时候,冯贯的弟子就一定会排在普通寒门学子之前。

    文章上比不出高下,那看的自然就是场外因素了!

    而累计到最后这一名两名的,说不定就决定了一个人是金榜题名还是三年后重新再来。

    也是因此,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拜个好师父!

    可惜被人关注固然是好事,但严青竹现在却还没有成长到一个安全的高度,不管他有多向往也只能忍痛放弃。

    冯贯与他谈过一场,明白他韬光养晦的决心,便只好遗憾的将这件事情暂且搁置。

    不过,严青竹将这些事处理的很好,没惹的冯贯不快,反而让他更加欣赏。

    平日里更是常常往这边跑,时不时就给严青竹开个小灶什么的。

    反正比对严青栀这个拜过师的亲徒弟态度是好了数倍不止。

    严青竹也很识趣,惯会讨冯山长的欢心,马屁拍的风淡云轻,又恰到好处。

    就像今日,他往冯山长身边一坐,没两句话,严青栀就听到了冯山长开怀大笑的声音。

    严青栀松了口气,读书的动静也不自觉小了一点。

    但她声音刚低下来,就听冯山长转头对她吼了一句。

    “大点声!没吃饭吗?”

    严青栀:对呀对呀!(;´༎ຶД༎ຶ`)

    可惜她不敢说,只能心中怅然,一边感慨自己时运不济,一边忍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装作自己一点都不饿……

    厅堂之中推杯换盏,一顿饭的气氛渐渐火热起来。

    苏阖的酒量与他的武功差不多,都深不见底,但冯山长就不行了,没喝多少就已经微醺,等到吃饱喝足从严家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走路微晃,满面潮红,显然是喝高兴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离开的时候也不忘狠狠瞪了严青栀一眼,半点没有让人把严青栀放下来的意思。

    苏阖却是跟严青栀眨了眨眼睛,才带着冯山长打麻将去了。

    君同月悄悄的盯着他们,等到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院中,她就想要去把严青栀放下来,却被严青竹一手拦住。

    “你不会撒谎,就不要去帮她了,免得冯山长问到你头上时说露馅。”

    君同月被严青竹叫住,有些迟疑的看了严青栀一眼,但思忖过后,又觉得严青竹说的很有道理。

    只能叹了口气,带着怨念的看着如同长在椅子上一般的严青竹。

    你不让我去,你倒是去啊!

    严青竹见她这个眼神,不禁轻笑一声,放开了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游廊上的严青栀说道。

    “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把苏大伯在厨房给你留的菜都吃了!”

    原本还在装死的严青栀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圆,视线越过美人靠,恶狠狠的瞪向了严青竹,却换来对方露出八颗牙的灿烂微笑。

    两人视线疯狂拉扯,最后还是严青栀败下阵来,她将手中的书往地上一扔。

    屏息聚气,骤然爆发,身体如同游鱼,瞬间弹起,右手一把就扣住了脚上的绳索。

    她不顾晃动的绳索,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双手并用,眨眼间就把结扣从脚上解开。

    她借力而下,轻盈落地,游廊之中只留着一截绳子还挂在梁上晃晃荡荡。

    严青栀活动了一下被捆了好一会儿的脚腕,跟着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俯身捡起了书,拍打了一下灰尘,快步走向了厨房方向。

    没一会儿,严青栀便夹着书,端了两盘菜和一盆馒头从厨房走了出来。

    严青竹一看那两盘菜,顿时翻了个白眼,转头与君同月说道。

    “看看吧,我就说,冯山长未必是她亲师父,但苏大伯一定是她亲大伯!”

    君同月听了这话,当即抿嘴一笑,刚才的担忧瞬间一扫而空。

    严青栀把空盘子摞在一边,将自己手中的一盘酱肘子和一盘红焖肉放在了面前。

    这放在后世多半会被人嫌油腻的菜,放在这个时代可是顶级美味。

    尤其是汇香馆这两道大菜,更是他们的招牌,平日里严青栀都不敢随便点的!

    但今日苏阖却都悄悄的给她留了下来。

    也就是君同月不爱吃肉,而严青竹又不是真的孩子,不然心中都得挺难受的!

    严青栀赶紧招呼两人陪她吃点。

    可惜两人刚才都已经吃饱了,这会儿调侃调侃倒是还行,动筷子就免了!

    严青栀那头呼噜呼噜吃起了东西,严青竹这头则开口询问。

    “你这回得吊几天啊?”

    严青栀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我看师父好像也没有多生气,估计就是做做样子!”

147 支走

    冯山长自己都不是多勤快的人,其实也没多在意严青栀逃课的事,虽然他一直表现的都是对严青栀这个徒弟不算满意,但不得不说,两人能和睦相处这么久,到底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严青竹听了这话,放心了不少。

    “那还行,不然我这天天看你吊在梁上,说不得哪天就做噩梦了呢!”

    严青栀这么会儿功夫,两个馒头已经下肚,肚子里舒服了一些,动作这才斯文了许多,顺便交代君同月道。

    “阿月,你快去帮我盯一下我师父,别让他突然回来看见我偷吃东西!”

    君同月一听这话,更担心了。

    “山长还罚你不许吃饭吗?”

    严青栀理所应当的点头。

    “那肯定的啊!不然吊着看书算什么惩罚!快去帮我盯着,别让他杀个回马枪,我尽快把这口饭吃完,再回去吊着!”

    君同月立马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成,青栀姐,你别着急,慢点吃,我这就去笔墨斋里看着,有动静第一时间回来!”

    严青栀叼着馒头,向着君同月的方向拱手,一脸感动的好像都要流泪的表情。

    “救命之恩,铭感五内,无以为报,看来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君同月见她这搞怪的模样,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

    而一边的严青竹见此,却是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你赶紧吃饭吧!我看冯山长喝的不少,说不定一场都没坚持住,就被苏大伯扶回来了!”

    君同月一听,脸色顿时一肃,立马也嘱咐严青栀快点吃,自己则赶紧去了前院。

    两人静静的等君同月走远。

    严青竹没有开口,而是缓缓站起身来,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确保稳妥,才又坐回了原处。

    严青栀面前的肘子只剩下一半了,馒头也下去了不少。

    见她吃相越发斯文,严青竹这才开口说道。

    “你把阿月支开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两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苏大伯那么心疼自家孩子,还能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拖不住!?

    但严青栀还是用这个理由把君同月支走了,也就君同月这种天真的小可爱会信她的鬼话!

    严青栀放下手中的馒头,神情很是严肃。

    “倒是有个事情想跟你说,今天汇香馆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吧?”

    严青竹点头,书院有两个不当值的门房当时就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早早就把第一手消息传回了书院,他不止知道情况,而且知道的非常细致。

    严青栀见此继续说道。

    “你既知道我也就不跟你多解释了!”

    “我想与你说的是,这些人好像是冲我来的!但不像是要杀我,倒像是一种试探。”

    严青竹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这种事情严青栀肯定不会弄错,但这件事看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对你有敌意吗?”

    试探也分为好几种,两人已知的信息不多,严青竹只能从细枝末节中盘问出更多的东西。

    “不止有敌意,还有恶意。但具体是他们背后之人授意的,还是他们自身的问题就不好说了!如今人和尸体都被衙门带走,要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可能还得去衙门问问。”

    严青竹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他们既然是针对汇香馆出手的,那这件事就只能由汇香馆那头出面,我一会儿还碗筷的时候,与老板娘聊聊,让她帮我们打听一下情况。”

    说到了汇香馆,严青栀眉头便皱了一下。

    “其实,此事还有一处未明……”

    不待严青栀开口,严青竹已经知道了她要出口的话。

    “不算问题,他们没有动笔墨斋,而是去了汇香馆,就说明这人对咱们很了解,起码知道你今日在家。”

    “而且,如此做也能撇清他们与咱们之间的关系。”

    “估计衙门那里查不出太多东西,他们带走的尸体肯定也没有问题,闹到最后说不得就是同行找茬一类的事情!”

    说完这话,他又接了一句。

    “不过,汇香馆那边还是要去说的,起码不能让这些打手轻易从衙门出来。”

    严青竹眉头微微蹙起,轻声的又补了一句。

    “咱们身上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严青栀耳力惊人,自然听见了他这样的话。

    见严青竹有了心里准备,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又嘱咐了一句。

    “如果是冲着咱们两个人来的,说不得你那边也得遇上事情。”

    严青竹若有所思的应承了一声便不再说那些人的事,转而问道了苏阖。

    “听说苏大伯当时就在场,你都能发现的问题,他这样的老江湖不应该不知道吧!?”

    严青栀听了这话不禁一愣,明显没有想到这一茬,也不知道严青竹问这话的意思,只能皱眉细细思量,片刻后方才回答。

    “不好说吧!苏大伯当时正在棋社的楼上,看没看清楚我也不知道。”

    严青竹眉头皱着,似乎有什么地方想不通。

    严青栀见此,追问了一句。

    “苏大伯知不知道重要吗?你是觉得咱们的事不应该瞒着他么?”

    严青竹抬眼看看自家老姐,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

    “我只是觉得,如果苏大伯发现了什么,就不应该是现在的反应,你别忘了,他可是经人指点才教咱们武功的,若真是高素那边的人过来试探,是不可能不通知他的,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

    严青栀没想到会有这种解读方向,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但严青竹已经不想再与她说的更多了,只是交代了一句。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事情未明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说。”

    严青栀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连君同月都支开了。

    但她还是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严青竹却没有与她解惑的想法。

    而是直接站起身去厨房那边端了两个自家的盘子出来,不顾严青栀还举着的筷子,动作粗暴的将她正吃的肉倒了进去,而后飞快收拾了桌子,蹲井边刷碗去了,看的严青栀又迷茫又无语。

    果然,小孩子的嫉妒心最强了!

148 翻篇

    她飞快的将饭吃完,想去帮忙的时候,严青竹已经将碗盘放进了一个木桶之中,准备要提到前院去了。

    见严青栀要过来帮忙,严青竹淡淡的问了一句。

    “能把自己捆回去吗?”

    严青栀:……

    这怎么可能?

    就见过自己脱困的,哪里有见过自己还能把自己绑回房梁上的?

    上吊吗?

    严青竹也不过是逗逗她罢了,最后还是帮忙捆回去了!

    捆好了还不忘调侃了严青栀几句。

    “你说,你这么空着,会不会把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智商倒空成负的呀!?”

    严青栀白眼翻他,顺便还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你想试试一个没有脑子的暴力狂,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作风吗?”

    不管是什么调侃,反正当上升到武力层面的时候,严青竹就会识时务的闭嘴。

    严青栀这里没什么需要他的了,他便拎着装碗盘的木桶去前院了。

    微风吹动院中的枣树,严青栀吊在那里晃晃荡荡,念念叨叨。

    而与此同时,和这里未隔出多远的一家客栈之中,一个男人匆匆上了三楼。

    这里的伙计似乎都认识他,只远远的行礼,并没有上前招呼的意思。

    那男人神色忧虑的推开了一间客房的门,不待里面的人交代,赶紧反身将门关严,生怕有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宋伯清坐在那正对门的红木大圆桌旁边,淡定的给来人倒了一杯茶。

    “回来了!喝杯水吧!”

    来人见此,惶恐和担忧更胜,已经不耐敷衍,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师兄!严青栀的实力远超咱们的想象,打那十三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我只看出她力气大的很,其余的底细完全看不出来!”

    宋伯清压了压手,招呼那人先坐下再说。

    来人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见宋伯清好像不明白什么意思似地,心中更是着急。

    “师兄,那些人都被抓去衙门了,可我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宋伯清叹了口气。

    “急什么!让你坐下你就坐下!怎么如此不知稳重!”

    来人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坐在了宋伯清对面的椅子上面。

    等人坐好,宋伯清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你这么晚才来,莫不是去给那些人打点了吧?”

    来人摇了摇头。

    “怎么会?他们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不会漏了口风的,我现在才来是觉得严青栀那个大伯好像发现我了!”

    他的五感也十分敏锐,对于苏阖扫向他的目光也是异常敏感。

    宋伯清端茶杯的手一顿,沉吟一瞬,将之放下后方才说道。

    “不是告诉你,不要去棋社吗!那里都是熟人,你一个外人突然过去,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

    宋伯清倒是没有多怪罪,对方若非是这样的脾气,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供他差遣。

    这就是事情的两面性!

    来人表情还有些不甘,但此前没往心中去的话,这次终究是记在了心里。喃喃的解释了一声。

    “这三天我每天都去,以为自己跟他们混熟了,他应该就不会多想了呢!”

    宋伯清摇了摇头,三天算什么,就自家师弟这个演技,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三年,人家该怀疑也得怀疑。

    “算了,长长记性也好,明日晚上,你亲自动手试试严青栀的底细!”

    来人听了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没有半点的迟疑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些事情严青栀当然不会知道,她现在连什么人试探她都没心情管了!

    微风拂面倒是挺舒爽的,可微风拂了一天的面,就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了!

    但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理亏在先呢,她只能这么吊着,一直吊到入夜,看不清书本,才被人放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大家不可避免的点灯吃了饭,席间,苏大伯倒是没看出什么异常,也没再提上午汇香馆的事情。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严青栀又被提溜出去单练了几圈,照例挨了顿揍后,才去洗洗睡了!

    一夜好梦。

    第二日清晨起来,后山的晨风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刚刚吹进院中,不大勤快的冯山长便早早过来堵门。

    他在这里吃了顿早饭,又亲眼看着苏阖把严青栀揍了一顿挂回了梁上,才高高兴兴的和苏阖一起去了棋社。

    那小肚鸡肠小人得志小德出入小眼薄皮的样子,着实让人很是无语!

    严青栀一大早上就被吊到了梁上,心情很是烦闷!

    等人都走了,她便死狗一样伸出双手,跟地上的活狗噼里啪啦的打成了一团。

    严青栀因着不能毫无痕迹的将自己系回原处,又不敢再得罪冯山长,便只能放任自己如同咸鱼腊肉一般吊在那背书。

    一天时间转瞬而过,除了中午有段时间放风以外,等双脚在落地时,又是已经入夜。

    不过这次事情总算是得以了结。

    听说,苏大伯为了给严青栀平事,这一天可是输了冯山长不少的钱,不然这一茬还没这么容易过去呢!

    等到把严青栀从梁上放下来后,苏阖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此事已了,你明日还是要去上课的!”

    严青栀撅着嘴,看不上宋伯清,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委委屈屈的问自家大伯。

    “嗯好!那我明日需要给他道歉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便是宋伯清。

    苏阖听她这样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拍了拍严青栀的脑袋瓜。

    “都给你惯坏了!此事人家并未做错,露馅也全是你自己的责任,道个歉是正常的!”

    严青栀垂头丧气,心里只把那十三个人和他们背后之人一起,骂了一万八千遍啊一万八千遍……

    吃过饭,严青栀去喂了驴马,严青竹与君同月收拾了桌子,简单打扫了卫生,又练功洗漱之后,方才各自回房。

    如今已经三月下旬,月亮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牙儿,院子里灯笼的灯油渐渐燃尽,夜里一片安静,连狗都睡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严家那从里面闩住的大门处突然有了细微的动静。

149 翻墙

    几声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过后,一个带着头套蒙着面的黑衣人脑袋,出现在了雨搭之上。

    严家院子地势较高,四周又都是房舍,大门算是最容易翻的地方了!

    这人足下用力,几下便爬上了雨搭,雨搭上的瓦片响起了轻微的碰撞之声,在这个虫鸣鸟叫还不算多的夜晚,细碎的动静传出了老远。

    他还当自己动作轻微,可院中分住在南北两排卧室之中的伯侄二人,已经同时睁开了眼睛。

    严青栀面露警惕,无声的翻身而起,身影一闪已经到了窗口位置。

    夜色之中的窗帘微微飘动,正在从雨搭之上往下跳的贼人没有半点发现,踮着脚走到靠近院子的一侧,小心翼翼的从上面滑了下来。

    严青栀微微偏头,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准备看看来人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苏阖却并没有她这样的耐心!

    那人双脚刚一落地,苏阖的房门已经嘭的一声被他推开。

    不等那人细细探查,一袭白色中衣的人影便出现在了院中,无需眼神交流,只是淡淡的气势乍现,就让来人毛骨悚然。

    来人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露馅,也没想到自己会惊动出这样一人,意料之外的变故吓得方寸大乱,根本来不及掩饰行迹,反身借着墙角之势,几步便重新蹬回了大门上面的雨搭之上。

    苏阖当即低声喝道。

    “贼子休逃!”

    他声音压的很低,但压迫感丝毫未减,吓得雨搭上那人一个踉跄,当即落到了院外。

    几片瓦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惊的那人根本不敢探查情况,随便找了个方向,一头扎了过去。

    严青栀听到这里,顿时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几步越到门边,拉开门便想去追。

    只是她终究迟了一步,她才站到门口,苏阖便已经翻门追去了!

    外面没听见打斗的声音,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飞快远去,可见苏阖还没追上来人。

    严青栀神色一凛,有心想要追去看看,可又顾及家中的弟妹,犹豫之间再度迟疑了半步。

    就在这时,君同月与严青竹的房间里也有人推门出来。

    黑漆漆的夜里,三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却都能够轻易感受到其余之人。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见什么动静了?”

    严青竹披了件衣服,隔着院子遥遥的问向了严青栀这边。

    同一时刻,君同月也开口询问。

    “是哪个贼又跑进院子了吗?”

    严家这样的人家,刚在这定居的时候,也遇上过不少不开眼的蠢贼,只是被严青栀废了几双手之后,再上门的就不多了。

    上一次有贼光顾,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呢!

    严青栀也有很多问题想问,苏大伯以前遇上飞贼,多少会让她练练手的,但这次的状态明显反常,虽然苏阖很厉害,但他到底年纪大了,严青栀不可避免的担忧着。

    “应该不是,苏大伯追过去了,我这便想着要跟过去看看呢,你们俩在这准备准备,别让人钻了空子!”

    严青栀既担心这是调虎离山,又害怕是有人设计了什么埋伏,故意诱使苏阖过去……

    如今见严青竹和君同月都醒着,她便交代叮嘱了两人几句。

    严青竹明白她说的准备准备是什么意思,当即点头。

    “放心吧,你没回来之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严青栀听了这话,心弦松了不少,用力应承了一声后,飞快从房中摸出了一把带着血槽的窄刀,抬脚便向着刚才听到动静的地方追去……

    来人脚上的功夫不差,胆子小,反应也快,在第一时间出了严家,让苏阖也没能当场将他抓住。

    也不知道是苏阖给他的压力太大使他压榨出了自身的所有潜力,还是他原本轻身功夫就是如此之强。

    苏阖一路紧追,愣是追出了两条长街。

    双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大晚上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得几户人家里养的狗一阵狂吠。

    那人没想过苏阖会这样紧追不舍,自己毕竟也没干什么,说起来不过就是不小心翻进别人家院子里罢了,而且又马上翻了出来,律法都没说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处罚,可苏阖如此不依不饶有必要吗!?

    只是男人跑的思绪都乱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跑路上面,根本没有细想是不是自己之前的什么行为引起了苏阖的注意。

    两人一跑一追,双方之间的距离飞快拉进。

    苏阖虽然年纪大了,但底子犹在,从他现在的状态,不难看出早期的凌厉。

    那人不需要回头,就已经感受到了苏阖强烈的存在感。

    他心慌的不行,可两腿就跟不听使唤了一样,竟然渐渐使不上力气了!

    冷汗涔涔的从他头上滑落,围在脸上的面巾都被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吹的飘鼓又落下,印出了他整张脸的轮廓。

    男人机械的跑到了长街尽头,心慌意乱之际,本能的身形一闪,冲进了一个胡同之中。

    苏阖不甘落后,自然紧追而去,甚至在这一片漆黑之中,还能飞快向着前面之人靠近。

    那人被他这种狗皮膏药似地行为,吓得都快哭了。

    不都跟他说,转角是最容易甩脱敌人的地方吗?

    这条他用过很多次的经验,这次到了苏阖这里,竟完全经不住考验。

    漆黑的视野没有给苏阖造成任何影响,他一路只听着声音便始终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

    男人慌得胳膊腿乱颤,心脏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连带着耳朵好像都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了。

    几个转角之后,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几百米不到了。而这时那慌不择路的人又下意识的跑入了一条主干道中。

    这条路是通往书院后山的路,还算平坦,两边都是寻常的居民房舍,里面住的大多是给书院干活的杂工。

    这周围没有了楼房,胡同也窄小了许多,还有不少人会把东西堆在外面,来人在里面穿行,很是不易。

    苏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那来人更是只能先靠着墙边的阴影狂奔,内心祈祷着漫天神佛有没有愿意帮他一帮的……

150 你姐呢?

    黑夜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吓得他完全乱了分寸。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黑暗之中,突然伸出了两只手,一只抓向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在他还没有尖叫出声的瞬间,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身影刚刚隐没,苏阖便已经追了上来,他眉头一皱,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正待仔细思量,前面奔跑的黑衣身影便突然撞上了旁边一户人家放在院门口的一堆破烂木头。

    哗啦啦的声音惹得周围狗吠频繁,还有孩子哭闹和大人烦躁骂人的动静。

    这边的房子比较密集,又大多是木质结构,隔音效果平平,一吵嚷便是一大片的声音。

    而这户门口堆着木头的人家中,更是有人已经披了衣服点了油灯出来,想看看是不是周围谁家的小贼跑这来偷柴火了!

    苏阖的注意力全被这些动静吸引,一闪而过的念头片刻间就被他抛诸脑后。

    而刚才那被绊了一下的人,好像也慌张了起来,他身形左右摇摆,完全不管不顾,全力向着胡同另一头跑去,一路上推倒撞翻了不少东西。

    他的速度略慢了一点,但苏阖却也被这些混乱阻拦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冲过这条胡同,双方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远了一点。

    苏阖见此,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按照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和苏阖多年的经验来看,前面这人之前爆发过,现在的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才对。

    可看这人跑的似乎还游刃有余,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奇怪。

    两人很快便到了后山山脚的位置,苏阖觉得时机成熟,若是对方将他有意引来此处,如今这个位置便正是站在对方包围的口子上。

    他站住了脚步,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铜钱,侧耳倾听。

    眼下天色太黑,距离也太远,苏阖这样肆无忌惮的出手,显然是不在乎前面那人的死活了!

    只是这一切,前面那人好像都不知道一般,还在闷头往前跑,半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坦坦荡荡的将后背暴露给了苏阖。

    苏阖眼皮微抬,视线一凝,骤然将手中的铜钱弹出,一阵破空声响,前面的人当即一个趔趄。

    铜钱直接没入了对方的大腿之中,看情况似乎伤的不轻。

    苏阖赶紧快冲了几步想要追上,可谁知道,前面的人受了这样一击,竟然半分异常都没有,只趔趄了一下便继续向着前面跑去。

    速度没有半分减弱,甚至连奔跑的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

    苏阖眼中有惊诧闪过,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熟悉的感觉浮现,一个不太好的念头自他脑海一闪而过。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对方的下文,他的额角微微见汗,眼神中也多了许多异样的情绪。

    在他停下以后,前面的人影却是并未跑远,渐渐的也停了下来。

    这周围人家已经不多了,草木丛生,只有几个低矮的房子零星的散布在周围,房子都很简陋,是当初修建书院的工匠住的地方,后来书院建好,工匠离开,闹市向着书院门口移动,两三年的时间过去,这里已经显出了荒凉之感。

    天上浮云飘过,将原本就不大的月亮遮挡,此处一片漆黑,微风从草叶上吹过,两道人影间隔不远,笔直的站在那里。

    片刻之后,见对方始终都没有反应,苏阖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缓步走上前去,立在那头的人依旧分毫未动。

    越是靠近,苏阖的气压就越低,脚步也越来越快。

    很快,他就已经站在了那人的身边。

    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而是凑到近前仔细分辨。

    果然,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他之前追的人。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人!

    这位身形与之前那小贼极为相似,也套了一套差不多的黑衣。只不过,他面巾之下的皮肤青黑,如钢如铁,微光之下还泛着金属光泽,似乎被什么莫名的手段炼制过。

    苏阖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那尸体的时候,周身气势仍然一冷。

    他平稳的手也不自然的颤抖了一瞬,但转念间,愤怒与暴躁就变成了莫名的惊恐。

    他背脊一僵,一个问题刹那间出现在脑海之中。

    如果那人不在这里,又会在何处?

    苏阖眼中慌乱闪过,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他当即顾不上面前这尸体,连忙转身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若这些人目的不在他身上,那在谁身上已经显而易见!

    回去的一路周遭很是安静,可苏阖的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直到他到了自家门口,这种忐忑已经被推至顶点。

    院中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好像都没人存在一般。

    苏阖脸色难看,嘴角的肌肉都在微微跳动。

    他站在门口无声的呼出了一口长气,将自己进去以后可能会看到的场面,全都做了预案后方才翻身而起,直接从雨搭落入了院中。

    厅堂中的圆桌上已经点了油灯,君同月正脸色苍白,动作僵硬的坐在圆桌旁边,她手中死死攥着一根细绳。

    她的紧张肉眼可见,在苏阖跳进院中的时候,身体还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只是还不等她动作,苏阖已经转身将门后正欲偷袭的严青竹拍飞了出去。

    跟着连忙回头说道。

    “阿月,是我!”

    君同月在看见严青竹飞出去时,便下意识的想要拉动机关,好在她肌肉紧张时间太长,有些控制不住的僵硬,所用力气不够,未能在第一时间扯动机关,这才免去了苏阖许多的麻烦。

    这院子里的机关不算多精妙,却是集严青栀和严青竹两人技艺于大成之作,其中各种阴损的招数就算是苏阖也不愿意轻易尝试。

    严青竹身形一闪,受身站起,呼吸平缓绵长,显然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见到两人平安,苏阖这才舒了口气,看着跑过来的严青竹开口问道。

    “后来还有人来嘛?”

    严青竹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苏阖率先开口,他便也率先回答了!

    “一直都没有。”

    苏阖的心这下子才算是彻底落地,紧皱的眉头也跟着舒展了些许。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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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外梅横一两枝介绍:
彼时,刚穿越的严青栀才骗了原身那便宜祖父一笔钱,
正准备带着和自己一同穿越而来的双胞胎弟弟去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不想却被迫卷入了另一个事件之中……
原以为一切只是意外!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
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农女的背景竟也另有蹊跷。
追杀和阴谋接踵而来,
生命的延续,血脉的传承,
让姐弟二人不得不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与其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不如迎难而上,放手一搏!
有人信宿命难改,
他们却只信人定胜天,
既然面前是层层迷障,那他们便冲破了给别人看看!
不过,这块甩不掉又赶不走的狗皮膏药是怎么回事?
严青栀:咱们不是来种田的吗?
严青竹:说得好像你会一样!竹外梅横一两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竹外梅横一两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