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我家娘子猛于虎TXT下载我家娘子猛于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家娘子猛于虎全文阅读

作者:宋御     我家娘子猛于虎txt下载     我家娘子猛于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章 烂账

    混吃等死,这在萧宝树看来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并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在萧宝信看来就难得多了。

    毕竟,乱世将至。

    而且好似时间线还提前了。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悲痛之中玉衡帝的要求,萧家只有应着。

    如果萧宝树不反对,其实萧宝信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宣城公主热情开朗、单纯可爱,刘贵妃死了,她就是没娘的孩子了,在宫中哪怕还有皇帝亲爹罩,比以前刘贵妃还在只怕艰辛的不是一点半点。

    想起刘贵妃死的当天,宣城公主还是单纯的可爱,一心打探自家阿弟的小模样,可转眼,整个世界就变了。

    根据萧敬爱的说法,玉衡帝是在刘贵妃死后两年也死了

    但刘贵妃死都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轨道,现在谁也不敢确定未来还会偏成什么样儿。

    萧宝信暗戳戳地觉得,刘贵妃之死不简单,似乎并不如表面那样死于意外。

    毒死刘贵妃的那家饼店,上上下下连东家带掌柜的都给抓了起来,没几天就让暴怒之中的玉衡帝全部处死,她想暗中调查都无从下手。

    毕竟刘贵妃前世好端端地又活了两年才死的,而死因却并非这一世被毒杀。

    哪怕萧敬爱再不关注外界,政治觉悟过低,如果刘贵妃被毒杀,以玉衡帝的作派自然不会悄无声息地把事给埋了。

    可萧敬爱并未听说有关刘贵妃死的任何蹊跷之处,她只知道玉衡帝仍像现在这般伤心,甚至令宫中妃嫔哭,心里极为羡慕这样至死不渝的爱……

    呸。

    要说这是至死不渝的爱,萧宝信是宁可不要的。

    活着不孝,死了乱叫,这和那些自诩孝子贤孙的不孝子是一样的格局。活着的时候左拥右抱,世人皆知玉衡帝的后宫宠妃多如狗,宠你就宠上天,说不宠了转脸就你是谁啊快滚。

    人死了,才知道珍惜,天天哭夜夜嚎又有什么用,活着不珍惜,死了再上蹿下跳也只是活人看着。

    萧敬爱羡慕嫉妒的,无非是刘贵妃位高权重,得到了更加位高权重之人的宠爱

    她那纯粹就是眼热,做梦都想做刘贵妃升级进阶版。

    又长命百岁,又是嫡妻正室。

    说穿了就是她要的其实是,王皇后的位置,刘贵妃的宠爱,以及潘太后甚至比潘太后更长寿的人生。

    世上的便宜都合该是她的。

    萧敬爱的重生改变了很多,她与杨劭,还有谢显,都与前世截然不同。

    那么刘贵妃的死,会不会也有萧敬爱的功劳,也经由始作俑者的萧敬爱而导致了今日她的死亡?

    至少,前世她没有在徐府与安吉公主因为谢显而闹的不要开交,太后与大长公主没有闹掰,那么这次的瓦官寺登高便不存在。

    她早早离开建康,便不存在与宣城公主交好,进而入了刘贵妃的眼,想与萧家结亲,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从她挑到了萧宝树。她相信就刘贵妃那胸无成府,胸比脑大的性子,她那点儿盘算不可能瞒得住皇帝

    和任何人。

    若是刘贵妃与萧家联姻呢,最不愿意见到这场面的自然是太子和王皇后。

    而新安王那尿性,指不定三五不时给刘贵妃带吃食早入了旁人的眼,不过是借此时机行事。

    说她阴谋论也好,她逆推回去,就是这种可能性最大。

    毕竟砒霜误当面粉放进去,这人为可操作性太大,那个伙计得是脑子抽成什么样,能到掌柜的屋里把砒霜辛辛苦苦找出来,再辛辛苦苦做成饼啊?

    如果前世也有这样的事发生,一死就死了二十几个,萧敬爱便是在深宅大院里也不可能一丝耳闻也无。

    萧宝信将自己的推测如初告诉了萧司空,萧司空只是摇头。

    他什么也做不了,所有嫌疑人都死了,他查无可查且不说,他能跑到玉衡帝面前没凭无证地说刘贵妃极有可能是王皇后和太子为保储君之位而下的毒手?

    在萧司空看来,玉衡帝偏爱新安王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他出生就一直是如此,甚至比太子更得宠,早在五岁时就封了新安王,加封北、南徐州刺史,领南琅琊太守,皇帝待他如珠如宝。反观太子,可能是皇帝用储君的要求高标准严要求,三天两头就训斥,这也导致太子与新安王从小就不对付。

    皇后琅琊王氏出身,向来深具大家风范,宽厚仁德,若说因为刘贵妃和新安王日渐受宠就杀人……事情真的严峻到这地步了吗?

    答案自然无从得知。

    萧司空打仗一向神勇,可若说朝局、政治心术,还真不是个儿,父女俩研究了小半天也没研究出解决之道。

    “反正,不能让太子登基就是了。”萧司空直揪头发。“皇上也不见新安王,现在大臣们都看不懂这局势了。”

    “若说谁能和太子一较高下,也就新安王了。”

    “偏偏刘贵妃死了。”萧司空叹道:“现在就看谢显的了,他和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让他和咱们一条心才行。可谢老二明显是太子那一拔的。”

    “现在看来,谢家也是一本烂账啊。”

    萧宝信深以为然。

    她是不知谢家前世是站在哪一边,可是太子登基倒霉的可不只是他们萧家,谢显没多久也被下了狱,若是谢家没站在太子一边还好,如果谢家已经选边站,但还是被太子卸磨杀驴,那就是比他们家更惨的存在。

    打定主意再见谢显之时,定要与他深谈一番。他们合该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

    谁知还没与谢显见面,隔天便又收到了谢显的贺仪,之后每天都收到一份,或簪子或跳脱(即镯子),金子玉石一应俱有,一共持续了十七天,总共十七份。

    像是补齐了她从出生到现在每年的生辰份。

    萧宝信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纯粹是美的,心里还感动。这口是心非的家伙,一旦下定了决心竟是这般会撩拨小娘子的心。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

第18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每次萧宝信有点儿什么势必闹的满城风雨,就连上次偷偷摸摸去给谢显送行都让潘朔、杨劭二人给堵个正着。而谢显又是玉衡帝面前得脸的,不知得罪多少世家,也是风头浪尖上的人物。

    现在整个建康的气氛阴沉而紧张,谢显和萧宝信二人都不欲在此时招惹是非,哪怕是彼此想的抓心挠肝,也都忍着,他们可不想在这时候让人给爆出来。

    他们私下相会倒无所谓,反正都有婚约了,可问题是玉衡帝才死了刘贵妃,正伤心着,萧宝信再嚣张也不想在皇帝头上动土。

    秃子面前不说灯亮,矮子面前不提腿短,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

    你说皇帝死个妾而已,又不是什么国丧,人家官员作寿喝个酒怎么了,官儿就给撂了,上哪里说理去?

    问题,大梁都是人家的,拳头硬的说了算。

    谢显自然有他的顾忌才没登门,可送礼送的再隐秘也瞒不过谢府一大家子人,萧司空满意的成天呲牙乐,心情好,精神状态都带出来了,上朝被玉衡帝剜了好几眼。他不开心,他也不想看着别人开心。

    谢夫人就含蓄的多,只是忍不住和萧宝信感叹这谢显也是会做人,还未过门就知道讨好未来媳妇,以后准错不了。家世好,人品好,能力好,待闺女还好,总算没找错人。至于身体,慢慢养着呗,总能好的。

    萧宝树:你有我也有,以后我也会对未来媳妇这样好。

    据谢夫人说,他已经开始有计划地攒钱,就为了将来大手笔抛出去,倍儿有面子。毕竟这样一口气送十几年的礼物,样样儿还都不重样,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精品,还是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撑的。

    萧宝树因此还去跑去问萧司空以后他会分到多少银子,结果

    以后,是说等他死后吗?萧司空当时就怒了,一连耍了两套拳,把萧宝树揍的鼻青脸肿,再也不是他阿爹心里最疼爱的那个宝宝。

    萧宝树:“我是说我成亲以后啊,成亲你不给我钱的吗?阿兄这回带走那么些银子,还有没有我成亲的银子啊”

    沟通的结果,是又揍了顿揍,然后他就愤然离家出走了两天,把身上的银子花光后才回来。

    萧司空把府里三分之一的银两都让萧宝山带走这事儿再想瞒也瞒不住,顶多是不知道实际数字,但肯定没少带就对了,谢夫人管家,她能心里没数吗?

    这事儿就瞒不住。

    谢夫人天天愁,都快把头发给愁白了,谢家给了那么多的聘礼,远远超过了最初她给萧宝信备下的嫁妆。这就看出来世家和他们白手起家的差距来了,人家几辈子攒下来的家底,真不是他们能想像的。就聘礼里面那些个稀罕物,谢夫人都只听过没见过的,给足了萧宝信的面子,以示对这门亲事的满意。

    你说人家给拿这么多,你嫁妆不跟上,那不是情等着让婆家看笑话吗?

    更不要说那婆家除了人美心善的袁夫人,善良慈祥的谢母,还有上蹿下跳,跳着脚反对这门亲事的二房和三房吗?

    让谁看扁也不能让他们看扁啊。

    主要作妖的还都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

    最后萧司空实在让谢夫人给闹的没辙了,总算和她交了底:“带走的是银子,家里不还有实产吗?什么庄子、铺子,皇帝赏下来的各种好东西,你愿意陪嫁过去就都给带过去嘛!又不是不让你陪。陪嘛!”

    “他们谢家有金山银山,架不住人口多,他谢显再是家主,那也不能可他一个人来。咱们家却只有宝贝闺女,就是把宝树那份都给她陪过去,也无所谓。我就不信,咱家还能让他们谢家笑话!”

    躲在不知名角落里被无所谓的萧宝树摊手:我不是姓萧的还是怎样?娶公主不要银子吗?做驸马而已,也不是倒插门做上门女婿,只管交待出他这个人。

    可惜,他不知道亲爹说出这样的话,不然估摸着……又会挨顿揍。

    还是谢夫人有正事,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苦谁不能苦孩子早知道萧司空把家底三分之一都给萧宝山带走了,何苦她再私底下贴补那一千两银子给蔡氏,现在就她和萧宝树娘俩最穷。

    “那倒不至于的,有你这话我就心里有底了,银子还是就这样吧,多陪些实产。鸡生蛋蛋生鸡的事,不叫人笑话也就是了。宝树过几年也得成亲,难不成不需要嫁妆的吗?”

    “人家还是公主……”谢夫人眼睛都要笑没了。

    闺女嫁到了顶级世家,儿子娶了个公主,全了她多年的美梦,不需要再过两代,至多再过一代他们萧家也是世家了。

    现在说出去也有面儿啊。

    谁还能想到前阵子他们萧家名声扫地,被整个建康城甭管世家还是平头百姓群嘲,臊的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觉得,她的人生……圆满了啊!

    ###

    只是并非人人都是谢夫人,都是萧家,志得意满。

    玉衡帝心里悲伤,谁也别快活,像萧宝信和谢显还好,刚只是定亲阶段,还没定日子,最早也得是隔年的事。

    虽然没有明文下旨不许婚嫁,可是已经备嫁的庐江公主婚宴请帖发出去一半都叫停了,有皇室在那里打样儿,下边不知道怎么做吗?

    上行下效,虽然上面没有直接禁了婚嫁,但和禁也差不多了,毕竟皇帝还是老宋家的,谁也不想因为儿女亲事这点儿事让皇帝给记恨上。

    有几家的婚事便不得已只能往后推迟,这其中就包括了王蔷与褚四郎的亲事。

    原本定下的是十月初六,可眼瞅着就到了,两家大人一商量,也都知道忌讳便默契地将婚期推到了来年的三月。

    本来这不算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可就是那么寸,在这亲事推迟没两天,褚家四郎走在路上被一头被狗咬而惊了的牛给顶死了……

    王蔷还未过门就成了望门寡,褚家一方面和那牛、狗的主人打着三角官司,另一边还要求王蔷好歹为褚四郎守上三年节再行婚娶。

第182章 是福不是祸

    褚家想的美,他家儿子死了还想拉个垫背,王家当然不干。

    王蔷都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三年十九岁,还嫁得出去吗?

    便是嫁得出去,能找到相应的好人家吗?

    都是望门寡了,本来再嫁市场就不是很大,条件和头次定亲根本没得比。王家自认已经够吃亏了,两家儿女都没见过两回面,闺女半生就给搭进去了,搁谁谁能给好脸?

    褚王两家彻底闹掰了,褚四郎还没出殡,两家就打起了口水仗,十几年的交情就这么没了。

    刘贵妃的死令建康城犹如一潭死水,可这种僵局生生被褚王两家打破了,现在关于这两家的事几乎成了人们茶料饭后唯一的消遣娱乐,每日时时更新。

    萧宝信知道这种被群嘲的滋味。

    在谢婉的牵线下,她与褚令姿、王蔷相交甚好,平日也有书信往来,算是少有的闺中密友。萧宝信有心去安慰王蔷,可此事正在风头浪尖也不好冒然去人府上。

    本来她是好意,只怕落在有心人眼里反而误解了她是去看人笑话。

    在与谢婉往来书信商议后,又联系了褚令姿,三人给王家送了拜帖。

    果然被拒了,王蔷谁也不见。

    三人见面时褚令姿还自责,褚家内部其实也并非都认同褚家嫡长房这样的作派,毕竟与王家是通家之好,这样做是伤了两家的情份。

    但褚四郎母亲便是王氏嫡长房一脉,素来在褚家说一不二,自褚家家主死后,一直是王氏主持中馈,几个儿子唯母命是从。此时王氏痛失爱子,哪里还理族人的阻拦,认准了一条道就走到底。

    王蔷是她亲自相看认准的,往日就有情份,要不然褚家嫡四子又怎会娶个王家旁支的女郎?

    哪怕是全了她这份情,也得先为她儿守节三年,不能嫁人的时候想着攀高枝,人死了就往后退恨不得不相识,那是不行的。

    褚令姿虽是褚家人,可自幼却与王蔷交好,如今兄长死了,她固然难过,但毕竟隔着房,见了面都只是面熟的关系,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哪怕是物伤其类心里也偏着王蔷。

    褚、王两家闹翻,夹在中间最难做人的其实就是她。

    本想着没几个月就做姑嫂,谁成想现在亲戚做不成也就罢了,都快成仇人了。

    她比任何人都想见王蔷一面,哪怕当她面骂她一通,她都心甘情愿受着。可王蔷不见人,她便越发自责自怨。

    本来聚到一处就是都担忧王蔷,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结果褚令姿这般自责,可爱的小苹果脸都瘦成了刀条,萧宝信和谢婉又忙着劝慰褚令姿。

    “人长大了,烦恼却越来越多。”褚令姿感叹:“以后十五娘可怎么办……”

    那么好的一个阿姐,容貌秀丽端庄,为人通情达理,人生才正是最好的年华,便成了望门寡,再与婆家闹翻,只怕以后亲事更不好说了。

    “这世道于女子而言,本就过于苛刻。”谢婉道。

    她年龄虽小,却极为早慧,自幼便感受过人情冷暖,阿爹英年早逝,袁夫人独守空房都在她的眼里,这其中的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

    萧宝信:“可能王家最近事多,十五娘不便待客,待改日不妨七娘先去看看,若有咱们能帮上忙的,咱们再商议解决。。”

    萧宝信未尽之意,褚令姿听出来了,她这褚家身份着实不便前往。

    若在以往两家交好,她哪里还用得着拜贴,上门从来都是登门入室,王家哪有不欢迎的。现在却再不同往日了。

    “是啊,七娘,你去过之后可得告诉我一声,我也担心十五娘。”

    谢婉点头。

    她们三人,她性子冷,自诩看透人情冷暖,褚令姿是性情中人,感情永远大于理性,遇事也是悲观居多,萧宝信却又不一样,她从来都是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简单直率。

    两人从褚家出来,亲密地坐到了一辆车里。

    “十五娘这事,最后也不知是怎么个解决法。只怕褚王两家再回到原本是不可能了。”谢婉幽幽地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萧宝信看得开。“所谓不睦也只是长辈间,都是为了自家儿女,各有各的道理。于咱们小辈相交却是无碍的,若因此十五娘和六娘生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都左右不了长辈们的意识。”

    “只是以后十五娘怕是更难了。”

    谢婉闻言不禁想到自家阿兄,她以前不经意间听到阿娘与祖母说话,就是说阿兄身子不好,不愿拖累旁人……

    当时她只是为阿兄心酸,心疼阿兄。

    可是现在正当面面对好友萧大娘子的时候,她心里忽然压的透不过气来。

    她自是希望阿兄长命百岁的,可是前日阿兄才受了风寒,整个屋子又飘满了药香。今日坐到一处再说十五娘,她心里总是拧着股劲儿。

    “大娘子……”

    被谢婉紧紧握着手,萧宝信自然听得到她心里的话,她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能说什么呢?

    “你呀,别胡思乱想,十五娘之所以不见我们,定然有她的原因。以后见了,自然就能说开了。”

    谢婉欲言又止,把心里那些错杂交织都咽回了肚里。

    “我阿兄很善良,以后不管是阿兄,还是我,阿娘,祖母都会待大娘子好的。你和阿兄也要快快乐乐的,白头偕老。”

    萧宝信失笑,这小娘怕是要憋出病来了。

    “我俩肯定会啊,你看我这身子骨多棒,是我从小练出来的。等我以后嫁过去,好好让你阿兄跟着我练拳他呀,就是文弱,没经过风吹雨打,练个三两年保准比一般人还要身强体壮,你情等着吧。”

    一番话说得谢婉瞠目结舌,是这样吗?

    这、这情景和她想像的有些不一样……

    可是,万一有效呢。

    谢婉的脑中已经在幻想阿兄颀长瘦弱的身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然后练成了五大三粗的汉子模样。

    激灵打了个寒颤,总感觉有点儿吓人。

    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兄心悦萧大娘子,萧大娘子看上去似乎于阿兄也有心,那还是由得他俩折腾去吧。

    祝福他们!

第183章 决绝

    按原本的打算,谢婉是想再过个三五天再去王家的,最近褚王两家闹的太大,怕她冒然过去被人误以为是去看热闹的,也怕王家那边杂事缠身,不耐烦应对。

    可谁也料不到,萧宝信和谢婉才说完没两天,正值褚四郎头七出殡,王蔷就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居然全身缟素去褚家奔丧,那日正恰巧下天降大雪,王蔷素面朝天,形容憔悴,当众认下这门亲事,愿为褚四郎守节。

    把褚四郎的娘亲王夫人感动的痛哭流涕,抱着王蔷,两人哭了个唏哩哗啦,令闻言伤心,听者流泪。

    这事儿几乎是顷刻间便传遍了全建康城。

    褚四郎是小辈,各世家的家主自然不会出席,但各世家就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谁家和谁家都是亲戚,谁家和谁家都有关系,以致于大大小小世家都派了小辈出席,王蔷这一番作为立刻就经由众人的口传遍大街小巷。

    萧府和褚家没往来,但不妨碍谢夫人从小道消息,后宅夫人们口中听闻。

    回来又是感叹,又是忧心,直想把府里的银子全给谢显买些补品吃了,可得长命百岁。不然闺女可怎么办?

    他们萧家再能,也是寒门出身,万一真对上谢家也像褚家这样要求他们宝信

    呸呸呸,谢夫人自己就对着镜子啐了两口,可想点儿好吧。

    可架不住这小心思总往外冒,说又没个人说。萧司空和谢家结亲正在兴头上,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说出去难免膈应人;和萧宝信……好好个待嫁新娘不好好当,往人那胸口上捅刀子,那不是身为阿娘该做的。

    最后无法,只得和萧宝树念叨。最近他这地位直线下降,已经让他阿爹揍了不下五六遍了。

    “阿娘,你要是想给阿姐往里添嫁妆就添吧,好歹给我留点儿就成,别太寒酸了。”萧宝树看开了,阿兄分走那么多,她阿姐成亲在即,没道理苦着阿姐。

    “你就是和我阿爹说说,这几年好好努把力,让皇上再多赏给咱家些银子,我以后也要挺门立户的,没银子日子也过不好。你看,你未来儿媳是公主,我这财力再不跟上,那将来更没地位啊……”

    “就看我阿爹的了。”

    ……

    说的谢夫人这个羞愧,默默地又将给萧宝信的嫁妆里添了几样,没敢死命往里添。

    可只这样还是有心魔,最后忍不住和肖夫人一说,二人一拍即合跑瓦官寺里烧香拜佛求平安去了。

    萧宝信自是不知谢夫人私下里这一番运作,她与谢婉、褚令姿相约去见王蔷,这次她没有回绝。

    直到见了王蔷,萧宝信才看见传闻中形容憔悴的王蔷究竟憔悴成了什么样,瘦的已经跟竹竿一样,气色不佳,眼睛深陷。

    说起话来柔声细语,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眼中却再无以前的神采。

    听她解释才知道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出席褚四郎的葬礼,王蔷居然已经在家里绝食了六天六夜。后来是家人先抗不住让了步,她才得以如愿。

    “我知道家人都是为我好,可是我也想对四郎好,这是我最后能给他的了。”王蔷淡淡一笑,眼中似有星辰。

    “以后我守寡,只怕更不便外出,与你们相处的机会更少,你们闲暇时若不嫌弃,可要多来看看我。”

    这话说的有几分凄苦,却坚定。盖因是她自己的选择。

    褚令姿已经哭成泪人:“是不是我们褚家逼的,你没办法才做此决定吗”

    “自然不是。若我不想,没有人逼得了我,你们该知道家里人为我已经与褚家闹翻了。我对不起的,是我的家人……”

    王蔷从来没有与人说起过,在仅有的几次与褚四郎见面,她早已对他心仪。

    他也一样,只是碍于身份,二人也只是眉梢眼角传情,对面不过一句‘十五娘’,她一句‘四郎’,多的话再没有。

    可是自打亲事定下来,他即便在外求学,也每年都往她这里送些小物事,走到哪里送到哪里,尤其生辰之时贺仪每每都是精心挑选便于她外出随身而戴的饰品。

    唯有今年她的生辰,因为他们即将成亲,他将这些年去过哪些地方,当时想写给她的一些信件,原本都由他保存,今年就都给她与生辰礼一并送了过来。

    整整一箱子,七十多封信。

    这辈子她也就剩下这些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抱着这些回忆,她这辈子还能怎么办?

    再嫁人吗?她没那心了,心跟着褚四郎死了。

    所以,她愿意为他守寡。

    不是守节,节操这东西不用守,她不就是寡妇吗,只剩她一个人了,再没有他。也不会再有人能代替得了他。

    “……我和婆母说了,以后就从长房里过继个孩子给我养着。”

    王蔷这话一说出去,连谢婉和萧宝信都惊讶了,她们以为王蔷只是依褚家的意思守个三年节,以后还要再嫁的。

    谢婉:“那,你以后就不嫁了?”

    “是啊,不嫁了。”

    “就这么过一辈子?你今年才十六,这辈子不知还有多长。”

    有些话谢婉和褚令姿能说,萧宝信不能说。

    毕竟她们是自小长大的关系,又都是实在亲戚,可萧宝信不管那个:“你想好了吗?你现在还小,万一把话说得太满,以后再后悔。”

    王蔷摇头,笑道:“我都想好了,我和四郎这辈子没缘份,也只能以这样的关系和他扯上些关系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都决定了。”

    说到这里,旁人便再不能多说。

    谢婉叹了口气,阿娘就是守寡,其中的冷清她是知道的。可阿娘守寡之时好歹已经三十五六岁,与阿爹共同生活过十几年了,十五娘却连正经日子都没与褚四郎过过。

    她这年纪,她理解不了王蔷的选择。

    只是,不管她们几个理解不理解,支持不支持,这就是王蔷的选择。连王家都因为王蔷的决绝而妥协,别人又有资格说什么?

    再说,都是风凉话了。

第184章 失心疯

    一时间王十五娘为褚四郎守节传为美谈,大多赞她节义。褚家提起王十五郎,各个儿赞不绝口。与王家嫌隙消弥殆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家心里虽不满,但闺女以死相逼,他们也只能受着。

    倒是王十五娘的兄嫂颇有异议,王家是世家大族不假,可是他们只不过是旁支,家大业大,族里不可能方方面面照顾。王十五娘的阿爹是太子舍人,没甚油水,多年来家产有限,算不得大富大贵。

    一旦牵扯到利益,人就难免想的多。

    这方面褚家就做的堪称漂亮,王十五娘为褚四郎守节,立誓终身不嫁,连之后过继儿郎的事都想好了,那就是他们褚家的媳妇。除了当初的聘礼仍是王十五娘收着,褚家主母王夫人又私下里将自己嫁庄里一处上好的庄子外加三千两白银贴补给了王十五娘。

    而且事先与几个儿子言明,嫡长房这一脉日后她死了分家,是要算上褚四郎这一房的。

    褚四郎死了,还有王十五娘,她就是四房的。

    褚家主母向来说一不二,儿子也都孝顺,没有不应的,怎么也得给老四留个香火,日后也算后继有人。再者,王十五娘人家明事理,他们就不能胡搅搅,过继的儿子就从他们几房里选,到最后还不什么都是他们褚家的?

    也算得为王十五娘想的周到妥帖。

    按理望门寡是要留在娘家,方便日后再嫁也不必牵扯男方家族。可王十五娘的状况不同,她是要为褚四郎守一辈子的,所以两家子商议过后决定,王十五娘想在娘家住,便在娘家住,何时想要过继孩子了,或者家里不便了,随时搬来褚家,四房永远是她的。

    安排到这里,连王家都挑不出理来了。

    分不到王家的财产,几个兄嫂也都消停了,王家夫人袁氏想要多留闺女几年,在自家总自由过在婆家,而且还是没了夫婿的婆家。

    王十五娘的事落下帷幕,褚家与那牛、狗的主人的官司也正式宣告结束,褚家拒绝赔偿,那牛的主人判了斩监侯,狗的主人则判了流放。

    从褚四郎死,到王十五娘立志为其守寡,褚家官司告一段落,一整个月就过去了,这一出大戏落下帷幕,可玉衡帝那边依旧处于正上演阶段。刘贵妃的尸身还停在永禾宫,玉衡帝雷打不动天天要跑过去哭上一遍。

    要说这事儿也是怪了,按玉衡帝的说法就是天可怜见,真情感动天地,居然刘贵妃尸身半点儿不见腐烂,死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只是本来刘贵妃是中毒死的,七窍流血,死不瞑目,虽说后来让人把眼睛给合上了,可是青紫的脸真算不上好看,魏得胜靠近都觉得慎得慌,可玉衡帝就跟瞎了一样,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好像看的还是刘贵妃生前的美人模样,每天要不把自己聊哭,那一天都算白聊。

    玉衡帝痴情了,可大臣们不干了,眼瞅着都快七七四十九天了,再不出是要等九九八十一天?

    一个贵妃而已,你停这么长时间,万一以后皇后死了你说停多久?

    时间短了吧,配不上人家那名头,时间长了,那宫里还能待吗,直接改停尸间得了。

    朝臣群情汹涌,奏折像雪花一样砸进太极殿。皇帝可以悲伤,但悲伤过度影响了朝政与礼法便不行。

    不只朝臣不干了,后宫里连皇后带太后也都忍无可忍,纷纷要求刘贵妃宜早出殡。

    事实上,大梁有个传统,人死后要‘招魂’,所谓的招魂就是拿着幡站在屋顶大叫死者的名字。而他们这位皇帝倒好,上面的太监在叫,他就在下面哭,太监不知所以,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一时吓的没站稳,把自己从房顶上给摔了下来,摔断了半条腿。

    潘太后听了好悬没气死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儿子有没有这么孝顺!

    先前总以为自家儿子失了心爱的妃子,伤心总是难免,过去就好了,由着他作,谁知道没完没了,已经天怒人怨了。

    就着朝臣们群情澎湃,后宫怨声载道,潘太后第一次崛起了一把,把玉衡帝叫到跟前大骂了一通。她真怕这货失心疯,再一个月就新年,总不好过年宫里还停着个死人吧?

    这是膈应谁呢?

    玉衡帝当面倒是好好的,认错态度良好,可转身就不办人事儿,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直到最后眼瞅着腊月都过了一半,潘朔回到建康,他主力给贵妃建的坟历时近三个月,终于建好了。

    玉衡帝百般不舍,万般不愿地将刘贵妃发丧。

    出殡那天着令后宫妃嫔和朝臣们装素衣哭灵送葬。

    宛若一场闹剧,可是能送走刘贵妃啊,失心疯皇帝下的命令啊历史的无数经验教训告诉人们,可以和明君讲道理闹意见,对于已经失心疯了的皇帝最好还是什么都依他,因为你不知道他那疯什么时候就发到你身上,朝臣屈服了,陪皇帝一路送到了龙山,皇帝原本给自己选的风水宝地。

    谁知他还没死,刘贵妃就死了,于是这地儿让给了心爱的妃子。

    玉衡帝哭的不能自已,最后还是淮阳王仗着一身的肉架着皇帝给送回了宫去。

    临了,还去了趟椒房殿。

    王皇后并没有像妃嫔一样换上素衣,但也不似往日颜色娇艳,避着皇帝的忌讳,心里屈辱着。

    淮阳王简单地交待下送殡的行程,最后才举起茶盏轻呷一口,请皇后将闲杂人等退下。

    直到殿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心腹,淮阳王才挑起眼皮:“阿嫂,咱们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便藏着掖着了。将刘贵妃吃死的那间饼店……有些说道,人是死干净了,交待的那些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能抹的都给抹了。”

    “可是,但凡做了些事,总会留下痕迹。”

    “还请阿嫂告诉侄儿,太子,这事不同寻常,若叫阿兄知道,只怕咱们谁也兜不住。他身边办事的人,该清就清了吧,也免得日后露了马脚。”

第185章 吃相难看

    从淮阳王示意她将闲杂人等禀退,王皇后心里便擂起了鼓,直觉就不好,谁知听下去才知居然是这档子事。

    她不愿承认太子污了双手,亲自动手将刘贵妃给毒杀了。

    太子才十七岁,哪怕身为一国的储君,她时刻提醒他身负重任,他已经长大成人。可在她心里,他还始终只是个孩子,只是他的身上肩负着的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所以他不得不是成人。他要负责的事情太多。

    但,哪怕王皇后心里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太子不是一次跟她抱怨玉衡帝偏心,甚至有改立储君之意。

    他烦透了刘贵妃,他认为一切都是她唆使的。

    他甚至隐隐责怪她身为皇后拢不住皇帝的心,压不住嚣张的妃嫔。

    ……远不止这些,太子的变化一举一动都在她眼里。只不过她人为的美化了,宁可相信刘贵妃的死是一场意外,天上掉个馅饼落在她们母子头上。

    淮阳王的这一番话彻底将王皇后敲醒,再装睡不得了。

    她太清楚了,淮阳王完全没有必要撒这样一戳就要破的谎。至少不会是在一切尘埃落定的今日。

    “谢谢小叔能与我说这些。”王皇后起身郑重地向淮阳王福身一礼,依玉衡帝失心疯的性子,若是淮阳王将这事说了,他们娘俩只怕落不到好下场,别说这一礼,为了儿子让她下跪她都甘愿。

    “是阿嫂教子无方……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阿嫂严重了。”淮阳王连忙起身侧身躲过那一礼。“我与阿嫂说这些,可不是为了买好。太子是阿嫂的儿子,不也是我侄子吗,刘贵妃不过是个妾,嚣张跋扈的,死了也就死了,太子却犯不着为了这事儿牵累到自己。”

    话已至此,淮阳王躬身长揖,径自退下。

    “不管怎样,小叔今日之举,我与你那侄儿都当铭记于心。”王皇后殷殷慈母之心表露无遗。“若非小叔,便没有太子的以后。以后……无论何时都劳烦小叔多多提点指教太子。我在后宫,也管不到前朝,不知根底,全都有劳小叔了。”

    “阿嫂吩咐,我哪里敢不答应。”淮阳王再度躬身施礼,那肥硕的身材在行礼问好方面却灵活的很,没有丝毫滞涩。

    王皇后叫心腹嬷嬷亲自送出宫外。

    “把那孽子给我叫到椒房殿!”王皇后手指甲都要将掌心给抠出血了,也没有她心疼。

    她不明白,自己费尽心血,请遍名师怎么就教出这么个眼界窄的货。就刘贵妃她也配?

    刘贵妃再作,她也不过就是个贵妃,皇帝想废太子改立储君,他也得能废得了啊?

    玉衡帝自认是个明君,他受到的约束就会更大,不可能不顾忌到朝臣及世家们的反应。太子既嫡又长,且没有过错,凭什么宠爱个妃子就要废太子?根本都不用他们出手,大臣们首先就不会答应。

    皇帝没有想像中那么有自主权,尤其在事关储君,国之根本。

    她费机心血养育、教导出来的孩子就是这么一个没脑子,却血腥的人吗?一言不和就想尽办法杀人?

    “……娘娘,淮阳王才走,您就宣太子进宫,万一皇上问起来要怎么回话呢。”

    这就是做贼心虚。

    不知道犯事的时候,怎么回怎么有理,我什么时候想见自己个儿的孩子还要挑时辰吗?

    可是淮阳王把太子派人毒杀刘贵妃的事挑明了,王皇后自己就心虚了,那火都燎到脑瓜顶了,生生又让她咽了回去。

    哭死的心都有了。

    她苦心经营,平衡后宫,得尽贤名都是为了什么?这些年她之所以理直气壮,胆敢跟玉衡帝叫板,都是因为她行得正做得正,从未用过任何阴私手段,手上没沾过半点儿血腥……

    这一切都让太子给打破了。

    从前牙牙学语,稚声稚气对着她背孝经,笑的那么纯粹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王皇后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究竟哪里出了错?

    ###

    淮阳王就没有王皇后那七弯八拐的心思了,得了王皇后的准话,他也算把心放到肚子里。

    这案子好处理就在玉衡帝放权让他全权处理,既没经过大理寺,也没经过刑部,不然还要费一番周折。

    太子这事儿办的也算得挺漂亮,没留下什么实质的证据,不过是一些旁证,例如太子近侍就曾经多次光顾过那家饼店,并与掌柜的相处极好,那用砒霜的偏方也是他传给掌柜的。

    而那掌柜甚至不知道那人是太子近侍,还是淮阳王手下与那人是相识,审案时便留了心思,私下里报了给了淮阳王。若非如此,淮阳王也想不到是太子下手。

    他还以为是王皇后。

    结果,居然是自己十七岁的侄儿。唔,比他小六岁,可他比心狠手辣多了。比他爹玉衡帝也强,玉衡帝还是二十来岁起兵讨逆杀上皇位,杀宗室跟砍瓜切菜一样。不愧是他们老宋家的种,骨子里就带着呢。

    所以人家父子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比他都强。

    不过淮阳王哪怕一息都没有把太子供出来的意思,首先证据不足,闹到皇帝跟前皇帝若信了他还好,若是他那疑心病犯了,再把他自己给卷里边去,日后再将他清算了却是划不来。毕竟王家家大业大,太子背靠大树好乘凉,搬不搬得倒太子两说,于他却没半点儿好处。

    其次,哪怕真把太子搬倒了,谁能上位?

    新安王吗?外族没根没基的,便是被玉衡帝强行推上储君之位,王家在侧虎视眈眈,那位子能不能顺利让他坐上都不一定,他这一力搬倒太子的淮阳王却是彻底将王家给得罪惨了

    而且自家王妃还是琅琊王氏,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万一那货背地里和他玩阴的,也和太子似的,那可是把命都给交待里头。

    心里那小算盘打来打去,伸张正义都没有任何好处。

    还不如趁这时候卖皇后和太子个好,以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刘贵妃,谁管她死不死。

    死也是自己作的,没根没基,朝中连个大臣都没人支持也敢觊觎储君之位,上蹿下跳,吃相那叫一个难看。

第186章 利弊

    淮阳王毫无心理负担,他的存在也不是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青如水明如镜。能在疑心病皇兄身边活下来,他就已经够累,可不想没事儿掺和到储君之争里。

    他能舒舒服服活着是他的本事。

    太子和新安王人脑袋打出狗脑袋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别把他卷里,谁管他们?

    就玉衡帝现在不止疑心病,刘贵妃一死都快得失心疯了,淮阳王有事儿没事儿真不爱往他跟前凑。

    你看从刘贵妃死后,他干的那些事,居然哭丧的时候挑了个哭的最狠的,好悬没背过气的就封了个豫州刺史。

    嫌去刘贵妃的墓那段山路不好走,就又让潘朔去召集民力把山路修了……

    越活越回去了,已经隐隐有了昏君的范儿。他还想一天按三顿饭往龙山墓里跑,和在宫里一样与刘贵妃谈心啊?

    问题是他敢谈,她也得能谈回来啊。

    就这选手,淮阳王是不敢惹了,现在他是服了谢显,这货聪明一看情形不好就先告病在家,一养就又是小一个月了。这是养病还是养胎啊,不过是风寒,真当别人不知道他呢。苗头一不对肯定就有病,那病都是揣怀里了倒方便他随时掏出来顶一顶。

    淮阳王暗啐了一口,他倒也想装一装病,躲一躲皇帝。可他这身子骨比猪呸呸,比牛强健壮,他敢装也得有人信啊。

    要么说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呢。

    他还真想看看皇兄叼嘴上那耿直忠心的谢常侍出殡是个什么仪态,会不会给个贵妃哭灵呢,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出席,完美地躲过了一劫。

    想想自己那应景的马尿都有点儿亏的慌,不过就是个妾,也值得?!

    可他也不能怎么着,他们老宋家骨子里就带着自相残杀的血脉,能在玉衡帝手下混的风生水起,还不是多年来隐忍来的,不能在此处破了功。

    淮阳王去了太后宫里又坐坐,他十来岁的时候死了亲姨,就被先帝给扔到了潘太后宫里,潘太后这人没什么城府,但待人却真诚,也多亏了和潘太后处的好,不然玉衡帝上位指不定他也顺道就被剁了。

    刘贵妃死了,宣城公主就是个无处安放的公主了,潘太后虽看不上刘贵妃,但对宣城公主却是真心疼爱,就接到了她宫里住着。

    淮阳王去时,宣城公主才下去歇着。

    潘太后一改宣城公主在时那和颜悦色的慈祥老奶奶样儿,当着淮阳王就开始骂起了刘贵妃,就是个祸水。活着上蹿下跳搅的后宫不得安宁,死了还把皇帝祸害的半死不活,没个人样儿。

    听着潘太后骂了小半个时辰,淮阳王才拖着笨重的身子出宫回府,刚从车上下来,宫里的小太监追过来了,玉衡帝召他进宫。

    见面之后没别的事儿,就是和皇帝饮酒,从傍晚饮到半夜,皇帝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比他喝的酒都多。

    他不敢多喝,怕喝多了嘴上没把门儿的,再把絮絮叨叨的皇帝给揍了,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说,我把皇位传给小六如何?”

    可能是最近饮酒饮的多,酒量见长,喝了小半宿也没见皇帝断片,那思维清晰着呢,眼睛锃明瓦亮。

    “皇兄啊,你是我皇兄,既是君上,又是兄长,你说什么是什么,你指哪儿我肯定打点儿。皇位是皇兄的,自然是你给谁是谁的。”淮阳王一脸正色。

    将心里那点儿鄙夷掩盖的十分好。

    皇位是他的不假,可要想传给谁那可真不好说是不是皇帝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当王家吃素的,当那些世家都是纸老虎,任由你作吗?皇位上又有多少利益牵扯?

    新安王以前还有个刘贵妃在后宫里撑腰,给皇帝吹枕头风,都没能把储君位置动摇了。现在刘贵妃都死了,新安王无依无靠那么个小人儿,皇帝倒是想把位置传下去,便是传给他,他也得给坐稳了啊。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皇帝这脑子似乎是让刘贵妃给带到土里一道儿给埋了。

    玉衡帝抹抹眼泪,一听淮阳王这话就不尽不实的。都跟着不交心,都有自己的盘算,还是他的常侍耿直又聪明,还不藏着掖着,向来跟他有一说一

    咦?

    他耿直的谢常侍似乎有日子没见着了,皇帝这脑子似乎才清醒过来。

    怎么着,又病了?

    “谢常侍这回请了多久的假?”

    这就从刘贵妃转到谢显了?

    刚说到储君之位,转脸就想到谢显,由此可见谢显在皇帝这里的份量了,不可小觑。

    “有快一个月了吧,听闻是风寒,后来大发了,皇兄不还派御医去给瞧了?”

    “我这心啊,都要跟着刘贵妃去了,一天天浑浑噩噩的。”玉衡帝频频感叹。“知远呐,你若有喜欢的,可得趁着活着的时候好好的待人家,不然以后痛苦的是自己。”

    淮阳王看出来了,皇帝吃饱了撑的,江山稳了就开始寻求精神慰籍,玩儿起了真心。

    可他不一样,宋氏子孙都被他这皇帝杀死一茬又一茬了,他天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不小心着不行。

    “皇兄教诲的是,我一定听皇兄的。”

    玉衡帝频频点头,思绪却飞远了,想要传位给新安王的心越发长草。

    刘贵妃都死了,他若再护不住他们的一双儿女,以后死了又有何面目再与她相见?

    兄弟二人举杯饮酒,都心不在焉。

    ###

    事隔半个月,玉衡帝又派了御医前去谢家,谁知根本就没见到谢显,人家一大家子回宗族祭祖还不曾回来。

    谢家陈君阳夏那一支是跟着大梁太祖一道打到了南边,现在大多侨居在下邳郡,距离建康并不远,不过是一两天的车程。

    谢家嫡长房在建康任职,族人则多在下邳郡。

    时值腊月,每年的初八都要举行猎祭,拜神敬祖,以祈福求寿,避灾迎祥。

    每年建康城的谢家都要回下邳祭祖,谢显也不例外,一家人齐齐整整去了下邳。初时还好,祭祖拜神一切正常,待吃罢了酒用过了膳,把老弱妇孺都排除在外,谢显就被族长请到了祠堂。

第187章 硬刚

    谢氏的族长是谢家最长那一辈的了。

    是谢侍中嫡亲的叔父,一道随太祖打下大梁江山的主儿。性格很有几分暴躁,官运自比不得其兄,其兄一死他没人护着,没过多久就被免了官,然后就回到下邳郡。

    年长一代死的死没的没,就他一个自然就任了族长,这些年悠哉悠哉过的倒也快活。

    儿孙承欢膝下,贵为一族之长在此又是说一不二,难怪后来有机会被举荐起复人家都不坚辞不出。

    现如今也是快六十岁的老人了,须发花白,一脸的褶子。身材不高,唯有那一双三角眼灼灼放光,看得出来精气神足着呢。

    谢显看这架式,比他得活得更长远,浑身一股子别愣劲儿。

    以谢族长为首,屋里两排绣墩上坐的满坑满谷的人,除了谢显的长辈,就是长辈。同辈的也就零星一两个,都是谢族长嫡亲的孙子。

    谢祭酒和谢二爷坐在下首前两位,光看这二位的脸谢显便知道今天这排场所为何事了。

    果不其然,开场谢族长便开宗明义,代表谢氏族人反对与萧家的这门亲事,干脆、利落,果断,省却了不少唾沫。

    谢显:“亲事已然定下,再无反悔的可能。谢家一向诚信处世立身,相信叔祖也不愿我谢家自打脸面。”

    你干脆我也不废话,不行。

    谢族长不是没见过谢显,谦谦君子风,温润如玉的一个孩子,从来跟他说话就没有不字。今天跟他说话居然一句就给他顶回来了,这打击有点儿大,色迷心窍了?

    他可听说了,那萧大娘子名声虽差,门第虽低,却是难得的美人。

    “玄晖,怎么和你叔祖说话呢,没大没小!”谢族长还没回过神,谢祭酒就先斥责上了。要说谁最反对与萧家这门亲事,就是他了。好不容易熬到个祭酒,清贵又显贵的官儿,他可不想把这点儿脸面给丢了。

    “三叔所言差矣,我不是顶撞叔祖,而是与叔祖陈述事实。”谢显不紧不慢地拢拢披风,祠堂风有些大,门窗并不严。

    “萧司空位极人臣,萧中丞监察百官,萧家一门两卿,”他道:“我不明白萧家哪里配不上谢家。”

    谢族长冷哼:“他们再风光也不过是十几年的事,咱们可是百年世族,怎可与寒门结亲?玄晖,你若爱颜色,找个世家贵女成亲后,再挑几个美艳侍妾也就是了,可不能自落身价。”

    “你丢得起人,谢氏一族可丢不起。”

    谢显笑了:“谢家祖辈百年前不过是长安典农中郎将,官职也不高,后来是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慢慢将谢家门第做高。而在中郎将之前谢家以何为生,从哪里来,谁又知道?叔祖,谢氏传承百年,教会我们的不会只是以门第论高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平日他低调谦和的已经够了,至少在与萧家的亲事上,他不能忍,只能刚。

    硬刚。

    “你这是为了个女子,连祖宗都给贬了!”谢族长气的直拍几案,瘦瘦小小的一个老头儿居然那么大的力气,谢显十分怀疑若非隔着太远,他都要跳起来揍他了。

    “你也说谢氏几经磨难,才保有百家世家!你若是还姓谢,就不能自降身价去和寒门庶族联姻!”

    “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玄晖你说这话也太过份了。”

    “谁都知道婚宦失类,靠婚姻维系世家地位不只我们谢家。”

    “我们知道你现在正得宠,正三品的常侍,可族长毕竟是你的叔祖,你不能这样和族长、族人这般跋扈啊!”

    ……一时间声讨的声浪震天,吵的谢显脑瓜仁一阵阵疼。

    “行了,既然族里的意思一致,就这么定了,等回建康我同你们一道回去,我亲自去萧家退亲!”谢祖长拍板决定,仍是气鼓鼓的。“阿嫂年事已高,糊涂了。这事儿是咱们谢家的大事,可不能依了她!”

    从根儿上就把谢母给否了。

    说到底她是个外姓人,真正的谢家人是他!

    谢显缓缓站起身,不等热浪降下去,他便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他是众人的焦点,都想听他是怎么个态度,还是没见过这种情况还敢跟谢族长顶着来的,屋子里一片死寂,唯有谢显的声音。

    “……不知哪一条族规规定不许与寒门庶族联姻。”他道:“若有,我自愿被逐出谢氏一族。或者,叔祖与众叔伯们想临时加上这一条,我亦无怨。”

    “与萧家的亲,我是不会退的。就这样吧。”

    说完,向谢族长及两旁的长辈长揖一拜,然后一撩披风,迈着四方步四平八稳地走出了祠堂。

    良久,祠堂里才一片哗然,谢族长连几案都给掀了,好悬没气背过气去。

    “他阿爹活着也没敢这么与我说话!”

    谢三爷和谢二爷对视一眼,谁都没料到谢显会来这么一出,给所有人个出其不意。谢侍中活着的时候就说一不二,可对上这位谢族长仗着辈份,也不得不圆融。

    谢显比他阿爹还要强硬,他们似乎看走眼了。

    ###

    谢显那话扔那儿了,震惊了一群族人,人人义愤填膺,恨不得追上去啐上一口。

    可那是粗鄙的行为,不可取。

    众人还真是没辄,翻遍族规也没那一条,不许与寒门庶族结亲。这就是世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巩固家族地位,垄断文化和财富的政治手段,谁能吃饱了撑了把这写族规里?

    就因为这,把谢显逐出谢氏一族吧这谢显又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散骑常侍,未来可期,前途不要限量。

    就是一狠心逐他出族,也得有个来由,不能任由他们性子胡来。传了出去,反倒叫旁人看了笑话。

    谢族长压了半晌的气,带着亲儿子就去找了谢母。

    谢母夫人根本就没听他把话说完,“小叔在族人面前说我是外姓人,此时又何必来找我说这些话。你既认为我没资格管你家的事,现在又是为何?”

    谢母面沉似水:

    “我嫁到谢家四十多年,你兄长都不曾那般说话。谢老四,你行啊,临老临老,欺负我一个寡嫂,拿族长的身份压我!”

第188章 孝子贤孙

    一席话说的谢族长老脸通红。

    “那都是让玄晖那孩子气的,阿嫂,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咱们这不都是为了谢家”

    “别,你们谢家的事我管不着,以后少拽着我,我受不起。”

    谢母不听谢族长说话,直让人送客,谢族长无奈,毕竟是长嫂。只想等着隔天消消气,自己再去劝说,怎么也不能让谢显个小辈拿捏了。

    这丢的可不止是他这叔祖的脸,还有整个谢氏一族。

    谁知谢母气性大,人家反正祭完祖,一年一度的规矩行完了,让车夫备上牛车,带上百十来个随扈与袁夫人,谢显兄妹一大早就回了建康,连谢二爷和谢三爷都没知会。

    谢族长一气之下就病倒了,索性在族中托病不出。

    谢二爷暗骂一声老狐狸,人家这是往外撤脱,不想管谢显这事儿了。真闹大了,谢显不怕鱼死网破,他老人家还怕玉石俱焚。

    和谢三爷哥俩一商量,探望完谢族长便也跟着告辞,默默地收拾东西也回了建康。

    可两人这心里算是把谢显给恨上了,太不给人脸面,刚愎自用,为了个女郎还未嫁过来就与族人闹翻了,以后家中还有宁日吗?

    谢家这脸是丢定了。

    ###

    朝廷年年元日都要举行朝会,这一年也不例外。不过因为刘贵妃的死,玉衡帝没甚心情,却也不好将难得的节庆宴会给取消了,便强颜欢笑地坚持完了整场。

    朝臣们只装作没瞧见,该吃吃该喝喝半点儿事不耽误。

    皇帝动不动悲伤春秋他们都惯了,不能因为听蛤蟆叫就不过河了。皇帝没心思过新年,他们家家户户可还要过年呢。

    刘贵妃出殡都已经是腊月,宫里朝会就准备的不如往年,这正和了皇帝的意,与大臣们相互敬了酒,吃了两口菜,便放箸,连歌舞也没有看。

    往年通宵达旦的庆祝,今日才过了午里就已经各自散了。

    萧司空走出宫门没两步,便听后面谢显披着厚重的披风跟上,笑若春风:“贺司空新年。”好悬没把萧司空的眼睛给晃瞎了。

    以往同朝为官他倒没留意,谢显这小子笑起来这般好看。

    “同贺同贺。”

    “……何时常侍有时间,咱们饮一杯如何?”萧司空问道,听得出来是真心有事商议,不是客套地你来我往没话找话。

    谢显那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哪里看不出来。

    “今日便要去府上拜贺,未知是否打扰司空。”

    萧司空一听乐了,这是当真是在走亲戚了,居然初一便拜上门去,这日子向来都是亲近之人,通家之好才走动。

    “择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日”

    “贺司空新年,谢兄新年。”潘朔从后面抄近上前来,先同萧司空打声招呼,转脸冲谢显挤眉弄眼。“尊翁婿二人有说有笑,和乐融融真是让人羡慕。不知婚期定下来没有,我等着喝谢兄的喜酒啊。”

    潘朔黑了不少,也精神了。

    让玉衡帝支出去龙山修路,好容易算一切走上正轨,新年才放飞下自我回来建康,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

    龙山距离建康虽不远,可就是个山包,要什么没有什么,哪是繁华热闹的建康能比的?

    萧司空呵呵笑,怎么看谢显怎么满意,女婿模样俊,家世好,风度翩然,怪道连不愿与之结亲的谢夫人说起他来都对他赞不绝口。自己媳妇自己知道,那纯粹谢显颜值高,换个其貌不扬的,哪怕是世家子弟,给闺女定下来,打死她都不带同意的。

    “定下了,今年三月初七,潘侍郎可一定要到啊。”

    “一定一定。”潘朔连声应下,跟谢显旁边就往上凑:“咱们去雅舍喝一杯?好久未见”

    他有好多苦水要吐,可是话没说完,就见宫里有个小太监追了出来,当时潘朔头就大了。果然是追他出来的,玉衡帝召见。

    “少陪少陪。”潘朔冲萧司空拱手,对谢显道:“晚点儿我去找你,我有好多事要和你说。”

    谢显含笑点头。

    “今日我去萧司空家里拜贺,你改日再来吧。”

    这话和他那一脸yin荡的笑配套吗?

    潘朔想要吐槽,可念在是在萧司空,谢显老岳丈面前到底把话忍住了。他感觉自从交了谢显这个朋友,自己变得有深沉多了,处处为朋友着想,更有情有义了。

    没时间闲聊,潘朔硬着头皮去见了玉衡帝。

    和他预想的一般,又把他给打发了好在没又远远给支开,让他给刘贵妃在建康盖做庙,享受香火。

    “陛下,皇上,表兄,我这才刚回建康……”就不能让他歇歇吗?

    刘贵妃的墓是他找人修的,去龙山的那条路是他修的,再给刘贵妃建庙,知道的是他能者多劳,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刘贵妃家孝子贤孙呢。

    “过完年你再着手干。”玉衡帝叹口气,“这事儿朕也只能找你了,你就多为朕分忧解愁吧。”

    潘朔:……

    皇帝也只能找他,换个世家有风骨的,不说别人,谢显就不可能给他干这事儿。为了个女子,皇帝也昏庸了。

    潘朔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好好地和皇帝说道说道,文死谏武死战嘛,可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皇帝一道圣旨给砸晕了头:

    他加封了邵武县子,兼任工部侍郎。

    还得了皇帝赏的五百金。

    所谓工部侍郎就是为了给刘贵妃盖庙方便行事吧?

    不过这不重要,黄门郎纯粹是太后姑母软磨硬泡给他求来的,可工部侍郎却是皇帝对他能力的认可,而且,他也是有爵位的人了!

    虽说是个小小的县子,那也是一种荣誉啊。

    什么谏不谏的,潘朔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什么话也都咽回到肚子里了。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儿被皇帝叫回来的不甘不愿,乐颠颠捧着圣旨就出宫了。

    本想去找谢显聊聊,也由原本的诉苦变成了显摆,可一想谢显去老岳丈家里,还有萧大娘子在,肯定没那么早回谢府,便只好笑呲了牙回自家府里和家人一道庆贺。

第189章 一环扣一环

    元正,萧府热闹了,二房也都回来一道庆贺。

    毕竟只是分家各过各的,还没结仇老死不相往来。萧老二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只有越发与萧司空亲近了,才算放回肚子里。

    兄弟俩去参加朝会,一大早就把肖夫人给撵到了长房里。

    大过年的,也不好苛责了萧敬爱,让人说三道四,肖夫人便带着她和萧妙容,另有年方五岁的庶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的庶女也都带过来了。

    除了萧敬爱被所有人当臭狗屎臭着,倒也算得和乐融融。

    萧宝树一大早就将下人们准备好的竹子扔到了火里,叭叭的爆裂声可把他给乐坏了,直将满院子里烟熏火燎的不像样子,萧妙容和萧宝信倒好,多少年这么过来的,可是两个年纪小的庶女却被吓的嗷嗷哭。

    谢夫人横了几眼自家儿子,一想新年还是忍忍,开始就骂他,指不定这一年他又作天作地没个正形。

    儿子也是有主儿的干粮了,得好好护着。

    原本皇帝和萧司空也只是一提,提前定下了,没对外宣布,可是宫里隐隐知道的,往外渐渐就传开了。

    肖夫人除了给谢夫人道喜,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

    “皇上倒是个用情深的,就可怜了刘贵妃没福气,你说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吃宫外的吃食,把自己给吃死了吧……可怜了一双儿女,没个亲娘护着,以后不定多艰难。”

    “好在皇上念旧情,太后把宣城公主接到身边去养,还没怎样就先把亲事给定了,看样子是用了心的,以后也少不得对宣城公主多顾念照顾。”

    “阿嫂是个有福的,一双儿女有了着落,一则是谢家,一则是皇家,咱们萧家算是熬出了头,以后也错不了。”

    谢夫人笑的都要合不拢嘴了:“那都靠祖宗保佑。咱们萧家这祖坟埋的好,你看妙容不也是定了郗家四郎?”

    “若非他守母丧耽误了,就比玄晖小不了两岁年纪,也早成亲了。要说,这都是缘份,天注定的。你再操心就是几个庶子庶女了,他们还小,那时又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可不是另外的光景,庶子庶女怎么着操心也比不过嫡子女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亲厚就不一样。

    肖夫人这回笑不出来了,别人家都是小妾通房作,他们家这些个倒还安生,就是自家闺女作。

    “说到操心,谁也没有二娘让人操心。说句心里话,我也就是继母,要是她亲阿娘,还不得活活让她气死。”

    好好的一手牌,让她打稀烂。

    也算是县主了,有名有号的,偏偏不顾脸面死求活磨嫁给了个声名不显的小子,沦为建康城的笑柄了都。

    “这丫头心眼子太多,知道服软,这一病又把中丞给哄的心软了。气还是气,可也自责没教好她……这不兴冲冲地又和杨将军去定了日子,就在大娘子成亲半个月之后,往里贴补了不少嫁妆。”

    “……你是没看到杨家送过来的聘礼,没个看,中丞都快哭了。”心疼闺女心疼的。

    谢夫人拿帕子擦擦嘴角,萧敬爱亲力亲为把人家抢过去的,有聘礼不错了。

    当初她看上杨劭也知道他家事不显,寒门庶族出身,爹死的早,就有个寡母,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聘礼?

    不过是看他这人。

    现在一看还是谢显好,家世好,人品贵重。要么说还得看家里教养,若是有门第的人家断断做不出先求亲一个娘子,转头再与另一个结亲的,没规没矩。

    只是到哪个山头唱哪个歌,现在杨劭定的是二房的嫡女,肖夫人不过是继母,真当家做主还是要靠萧老二,不然她家司空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把二房一家子都给撵出去了。

    和人家肖夫人说不上,谢夫人也就别把气往人家身上撒,只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那人是二娘自己选定的,好坏她都自己受着。她好,于咱们萧家也没甚坏处;她不好,谁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说是咱们,肖夫人知道其实就是说怪不到她这做继母的头上。

    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憋屈得慌,一家子让个小娘子作的七零八落,他们夫妻离心。

    ###

    谢夫人和肖夫人这边聊着儿女,萧宝树带着小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疯跑,萧宝信等三个小娘子却坐在屋里不愿动弹。

    “几次派人来求见阿姐,阿姐都不理,今日总算得一一见。不知阿姐应下的事,办的怎么样?”

    新年,萧敬爱穿的粉粉嫩嫩,十分娇俏。

    反正她在萧府里被集体排斥,哪怕是当着萧妙容的面她也不再故作姿态,有一说一,倒是爽快的很。

    “你也知道近日刘贵妃一死,皇上无心政务,阿爹此时也插不上手,杨将军的差事只待时机吧。”萧宝信淡淡地,果然与萧妙容预想的一般,根本不紧不慢,没将与她的约定放在心上。

    萧敬爱:“阿姐,可莫要因噎废食。”

    意思是她宁愿搭上萧府,也不愿给杨劭谋一外任,成全他一世荣华。

    说的萧宝信想笑,这单纯的孩子不,该是老妇了。

    可是这单纯一挨上‘老妇’一词,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怪慎得慌。四五十岁还这么天真无邪,她是怎么做到的?

    “阿姐我不饿。”萧宝信起身要走,萧敬爱快走几步拦了上去,杏眼圆睁。

    “阿姐,时不我待,你真要做这么绝?你真当挑了个谢显,他能护你一世,保萧家周全,你未免太这高看了他。”

    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这时,也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是充满了惶恐,每每午夜梦回,她只要一想到刘贵妃死了,她就想哭。

    怎么就死了?

    把她的计划生生都给打乱了。

    她倒是将主意打到萧中丞身上,可他说的也和萧宝信一样,皇帝无心政务,此时不好插手。

    问题是现在不插,还能什么时候插?

    现在是刘贵妃提早死了两年,万一皇帝也提早死了,太子分分钟登基,萧家倒就是眨眼间的事,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在建康,杨劭怎么起兵打回来?怎么扶幼帝登基,怎么改朝换代?

    一环扣一环的!

第190章 乌鸦落猪身上

    萧敬爱已经没了主心骨,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了。

    杨劭在建康,那就是龙困浅水,虎落平阳,毫无作为啊。

    偏这货自打将亲事定下来就再没出现过在她眼前,身边又无人可用,写封信想约出来见他一面难比登天。

    她的外表依然光鲜,可内心满目疮痍,急的。

    “阿姐,你哪怕不为了我,为了咱们萧家,你也得帮我。”

    萧妙容:俩姐说的话每个字她都懂,可拼到一起去,为什么就理解不了完整的意思?

    “恕我无能为力。”

    那交易本来就是个笑话,她肚子里有多少货自己不知道吗?

    白活一回,发生什么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重活了一回居然半点儿还是不长进。

    活了四五十岁,比小孩子还要天真,她真的不需要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吗?

    时值新年,萧宝信并不想影响自己的好心情,打算转身走人,躲开这瘟神。谁知萧敬爱锲而不舍地追上来,一把拉住萧宝信,并低声道:

    “你该知道杨劭当皇帝于我萧家是最有力的,你别因为个人的怨恨,而阻止他”

    萧宝信狠狠甩开萧敬爱,她并不想仗着武力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但萧敬爱真的恶心到她了。

    “离我远些”

    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宝树跑进屋,前两天被萧司空揍的脸还青着一块儿,比前几天已经好很多,嘴都快咧到下巴去了:

    “阿姐,姐夫来啦!”话到一半觉得有点儿碍眼,仔细一看才注意到萧敬爱挡在萧宝信身前,错开半个身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可别打仗啊。”

    别人家阿姐是吵架,动嘴;他们家是打架,动手。规格档次就是不一样。

    萧宝信哪儿有功夫理会萧敬爱,笑的都跟朵花儿似的了:“谢显来啦?”她问。

    “是啊,阿姐这是美坏了,耳朵都不好使了。”萧宝树挑眉坏笑,眼角那块青更显眼了。“去看看?反正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

    萧宝信呵呵,没理他那茬,绕过他人家大大方方就往前院去了。

    萧敬爱还想再追上前,让萧宝树颀长的身子就给挡住了。

    “二姐,你还是别往上凑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阿姐?她可不是让人的主儿,真把她惹急了,她要揍人,可没人拦得住。”

    萧敬爱气的直咬牙,她可不觉得萧宝树是为了自己好,分明是在这儿吓唬她。

    可……说的都是真话,她也是忘了萧宝信那欠手,毕竟前世里敢甩杨劭巴掌的也就她一个,就这么无法无天的那么一个人,偏偏在家里被萧司空宠上天,嫁了人又被杨劭给捧在手掌心上。什么好事都被她遇上了,连重生都有她的份!

    萧敬爱已经不敢想了,或许萧宝信重生是真,她只是捎带脚儿顺道的!

    萧司空和阿爹不给杨劭安排外任,是不是萧宝信从中作梗,说了什么?

    毕竟之前阿爹可是跟她提过,要给杨劭找个外任,避免与长房的矛盾升级。可是萧司空回到建康,就把他们给赶出了萧府,阿爹也再没提过那茬。前些天她主动提起,阿爹脸上也不大好看。

    她不得不这样想,前世都已经安排好的事,怎么这辈子忽然就变卦了?

    她甚至怀疑刘贵妃的死,会不会是萧宝信动的手脚。

    萧宝信就是这么荒唐的人啊,否则前世也不会决绝的要与杨劭和离。最后还是杨劭各种伏低做小,把他们的儿子当作筹码,逼萧宝信妥协了。

    那时萧家已经落魄了,全靠杨劭撑场面,左右朝局。

    万一萧宝认这辈子就是不想让杨劭当皇帝,干出这样的事,也不出奇吧?

    ……

    萧敬爱的脸一会青一会儿白,把萧宝树看得莫名其妙,和萧妙容对视一眼,两人耸耸肩,谁也不知道她这是发什么疯,忽然就好像进入自己的世界,什么也不管了。

    “不知道一会儿郗家未来姐夫会不会也来。”萧宝树笑,萧妙容已经十四岁,比萧宝树大了半年,所以也是姐夫,萧家这一堆嫡女都比他大。

    “应当也会来的吧,这是礼数。”萧妙容一本正经地回答。

    他说的是来不来吗?

    重点难道不是姐夫二字?

    萧宝树见萧妙容这般实诚,呆板,顿觉无趣,溜溜就跑了出去。

    “谁比谁高贵呢?谢显到底还是让阿姐给弄到手了,当初还说我不知廉耻,勾搭外男,长了张嘴只会说别人。”

    萧敬爱想起之前被萧宝信堵嘴打脸的那些话就恨的牙痒痒,只恨当初没有耳目,听不到外面那些谣言,否则当场就给她撅回去。

    乌鸦落猪身上了,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莫名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萧敬爱一腔愤恨,浑然不觉把自己也给骂里了。

    “那可不一样。”萧妙容冷眼旁观。“本来杨将军最开始就是向阿姐求的亲,你明知道还勾/搭,性质就不一样。还姐妹情深,你自己听着不膈应?为了个男人就奋不顾身,最后闹的众叛亲离,还连累整个二房跟你受人白眼,你也好意思,现在还说风凉话。”

    “脸呢?”

    说完也不想在这屋里待,膈应。

    可别又看上郗家三郎。

    萧敬爱鼻子没气歪了,最后那眼神什么意思?得亏有眼眶子拦着,不然她那眼珠子翻的能飞出来砸她身上!

    萧妙容走了,屋里她也待不下去。

    不知道杨劭会不会来萧府

    现在这情景她有些堂皇失措,不知将来该何去何从。杨劭来了,好歹有个商量的人,有个主心骨。

    “来人。”她将侯在外面的丫环唤进来,低声吩咐:“你多注意着些,若是杨将军来府上贺新年,你就赶紧回来支会我一声。”

    她也不管是不是肖夫人的人了,左右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平日里小恩小惠往下赏一些,跑腿服侍什么的倒也都勤快。

    丫环福身下去。

    肖夫人给选来的都不是什么伶俐人,但有一点好处,指哪儿打点儿,认钱不认人,跟他们说等将来嫁人选了她们做陪嫁,总有人心动。

第191章 丢不起那人

    萧宝信直奔前院就来了。

    到时正瞧见阿爹阿娘坐在上首,与坐在下首的谢显聊的不亦乐乎,其乐融融。谢夫人那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哪里还有当初反对与谢家结亲的半点儿影子。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那双笑眼都要冒出小星星了好么。

    萧宝信无力吐槽,不过看到谢显,就已经治愈了在萧敬爱那里受到的一万点膈应。

    “贺谢常侍新年。”萧宝信上前福身问好。

    谢显连忙起身回礼:“大娘子贺大娘子新年。”明显慌了,没想到萧宝信来的这样快,这样堂而皇之。

    “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谢夫人肚肠好悬没笑折了,难得一见谢显这么慌乱的模样,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从来见谢显这位都是风度翩然,大家风范,一言一行优雅至极,偏偏见了自家闺女方寸大乱,显然是放到心里了。

    谢萧两家已经定了婚期,只等来年开春便成亲了,所以两家也没那么多顾忌,彼此往来倒是平常事。

    萧司空没那么多想法,谢显年纪轻轻就侪身朝堂,深得圣宠,他本就佩服至极。

    转眼这样的人成了自家女婿,他能说么,就算是太子登基他就会被处死,那么深的忧患都挡不住他心里的美。

    尤其闺女和他站一块这么一看,俊男靓女,珠联璧合,就再没有这么配的了。

    ”姐夫来啦!姐夫!”萧宝树迈着大步子就进了屋,一嗓子喊出来立马屋里就尴尬了,谢显俊脸腾地就红了。

    还没等接过话茬,就听萧宝树继续道:“三姐夫也来了。”

    众人往他身后望去,果然郗家三郎长身玉立,一张脸也臊的通红,都让萧宝树这一称呼给弄凌乱了,没见识过这款的小舅子,欢腾的没边儿了。

    郗家三郎名绍字乐安,十八岁,虽不及谢显相貌出众,却也是谦谦君子,疏眉朗目。

    “问大伯父,大伯母安。”然后拱手向谢显道:“谢常侍。”

    谢夫人没好眼色地瞪了萧宝树一眼,不靠谱的玩意,谢显和萧宝信不日即将完婚,见也就见了,大过年的,冒冒失失地把郗四郎给带进来是做什么?

    之后都成了亲,姐妹友堵之间再见就没这许多顾忌,可现在毕竟都还未婚,说出去倒显得他萧家没规没矩。

    “今日元正,家父自朝会散了便嘱咐小侄前来问安,叨扰大伯父、大伯母。”

    郗绍拱手长揖,起来时却也带着萧宝信、萧宝树的方向,礼貌十分周到,目不斜视,多一眼都没瞧。

    谢夫人:“三郎快坐。中丞想是被同僚绊住了脚,现在还不曾回府,二夫人倒是在,我现在便叫人去请,你且稍等。”

    不待专门吩咐,下边有眼力价儿的已经去叫人。

    谢显这时方才得空,“显便不叨扰姑父姑母,祖母和家母还在家等着显,显便先行告辞。”说完,向郗三郎微微点下头。

    谢显与郗九郎闹的不甚愉快。

    但这其实并不妨碍谢家与郗家其他人的交往,世家之间的社交就是如此。建康城谁和谁攀不上点儿亲戚,如果因为某个人之间就断了和其家族之间的交往,估计就没个友好和谐的大梁了。

    郗九是郗家旁支,郗三却是嫡支,父任刑部尚书。

    只是郗尚书却非长房,而是四房,头三个兄长都不在了,现在除了郗廷尉,郗家便是郗尚书当家作主。管理内宅的却是长房长嫂顾氏。

    这郗三郎本非嫡子,是四房庶出,十八岁还未曾婚配,便是前几年嫡母死了,之前并未给他定下亲事,后来郗尚书又纳继室进门,却是个望门寡妇,比郗三郎都大不了几岁,二十郎当岁也当不起家,主不起事。

    顾夫人一贯的长袖善舞,与各府夫人交好,便看上了萧家二房的三娘子妙容,与郗三郎的小继母一拍即合。

    郗尚书算不上满意也算不上不满意,他子嗣颇丰,四子六女,除了郗三郎都是嫡子,虽则郗三自幼勤奋好学,却也算不得出类拔萃。

    虽是庶子却也不是萧家这样的寒门配得起的,但他知道的时候顾夫人就已经应下了,再者当时萧家与袁家也结了儿女亲家,郗尚书心里不悦但也就算了。

    要说郗三郎是否满意这亲事,那自然是满意的。

    郗家名头虽大,可他不过是个庶子,爹不亲,娘不爱,姨还死的早,如今萧家声名鹊起,一门两卿,又与陈郡谢氏结了亲,桩桩件件都合他的意。

    以前不是没在别的场合见过谢显,只是这位谢显虽然外表看上去温润如玉,但一向独善其身,与人保持距离。

    今后都是萧家女婿,倒不在急在这一时结交,郗三郎坐到一半连忙起身相送。

    “我送你。”萧宝信冲谢显笑。

    没把谢显惊着,主要是几次接触下来了解她了,随心所欲的很,可不管旁人的眼光。却把郗绍给吓到了,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娘子。

    难道不是父母长辈先开口,让你送了,才含羞带怯,最后半推半就地应下?

    郗绍这是进屋以后第一次将眼神往萧宝信那边一瞥,完全是下意识地,然后又是一惊

    不是让萧宝信的美貌给惊着了,以前在外远远也见曾见过,不至于美到一眼吓的人浑身发抖的地步,虽然的的确确是个美人。但女子不只有相貌,他更注重内在,才学,而萧大娘子显然……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过剩。

    他是让谢显那冰凉凉的眼神给吓着了,明显独占欲太强,对他看那一眼不满。

    如果不是谢显那凉凉的一眼,他都没意识到眼神望向萧宝信了。

    他就不是故意的,搞的好像自己寻寻摸摸想偷看她一样,至于的吗?你紧张自己媳妇,也不至于一眼不让人瞅,醋缸托生的啊,要不要拿个帷幔给罩起来?

    知道谢显醋性大,郗绍连忙把眼神给挪回来,眼观鼻鼻观心,他装瞎成不?

    谢夫人把下面俩年轻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好悬没乐死,就不知道谢显是这么个醋桶子性子,紧张自家闺女跟什么似的。

    “快去吧,你俩。”可跟他们丢不起那人。

第192章 闷骚

    这是事隔间四个月之后的初见。

    哪怕他们已经暗中借着十七年的生辰礼你来我往了十七遍,真真切切看到眼前的这个人,还是睽违许久了。

    未等刚出屋,清风明月便已将厚重的披风给谢显披上。

    出了屋子,更是在院中便打起了纸伞。

    直到这时萧宝信才发现天空下起了雪,极小的小雪花,若不是那把纸伞,她都没注意。

    谢显显然看到了萧宝信的反应,心里一紧,将伞推到一旁:“不必,雪并不大。”

    “你别逞强,他们是日常照顾你的,最是知道如何服侍你。”萧宝信笑笑,完全不以为意。本来就知道他身子不好,小心周到是对的,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个有任何不愉快。

    她这时才发现,谢显似乎过份注意这些细节。

    “原本和你说好的,你回来建康,我要给你接风洗尘的。可是计划比不上变化,倒叫我食言而肥……谁能想到,你去的时候还躲我躲的跟后面有疯狗追似的,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呢?”

    说到这里,萧宝信忍不住笑,抬眼就看见谢显嘴角浅浅勾起,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黑亮的眸子里只映着她一人。温柔的都快把她给瞅化了。

    这人呀,当初有多避讳她,现在就有多腻歪,看人看的心里跟有头瞎鹿乱撞似的。

    “你看什么,现在才发现我好看?”她逗他。

    谢显俊脸一红,眼神就不自觉地往别的地方飘。

    “大娘子一向……很好看。”

    “那以前也不见你这般看我,见了我跟老鼠见猫一样。”

    说到这里,萧宝信忽然变声,把嗓子弄的低沉了些:“萧大娘子请自重……于萧大娘子名声在碍……萧大娘子不可……”

    “谢郎为了我这名声可忧心了不少时日,也不知我该如何感谢才好。”

    “噗!”

    明月忍不住都要笑喷了,什么‘谢郎’且不说,自来熟的吓人,就萧大娘子学他们郎主那几句话他都听了不下三四回了,简直不要太像了。

    噗哈哈哈哈嗝

    让自家郎主那凉凉的一眼扫过,明月什么笑的心思都没有了。冰冰冷,心飞扬。

    再笑,就轮到他让别人笑了。

    本来羞羞的,让明月这么一笑,愣是把心底那点儿羞赧给生生笑没了,谢显自我就疗愈了,效果十分明显,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之前我只是为大娘子声名着想,并无他意。”

    然后低声道:“大娘子勿怪。”

    “我怪你什么?”萧宝信看着谢显就忍不住想要与多说话,可是两人相识日短,哪里有那么多话聊,于闺中私密话又有些于礼于情不合,所以也只是多逗弄他。尤其看他语塞,被逼到无奈脸红,就更有意趣。

    这几乎成了她的一种怪趣味。

    如果不知他心意,满心满腹的全是她,或许还会收敛,明知他心悦她,她便放肆起来。她晓得这种放肆于他,并不会认为她轻浮。

    “怪你心里都是我呀?”她小声说。

    那小声音轻飘飘,柔媚媚,像是在人心里用羽毛悄悄扫了两下。果然就见谢显脸腾地红了,眼神灼灼,倒将她自己看的脸红心跳,瞬间移开了视线。

    !!

    挖个坑,把自己给掉进去了。

    前院于府门并不远,一路上两人尽量放慢了脚步,与其说是送谢显走出去,不如说这两人在地上往外蹭着走。

    走过路过的下人们见了都禁不住发笑,人不痴狂往少年,这也太痴了,还不如站原地两人聊,原地往外蹭是几个意思?贵族,鞋厚且多,不怕磨破是么?

    可即便是这样,眼瞅着也快出府了。

    “送大娘子的贺仪,大娘子可还喜欢?”谢显轻声问。

    “谢郎有心。”萧宝信笑的见牙不见眼,笑容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更耀眼。“都十分喜欢。”说着还左右晃了晃身体,显摆她身上那块玉佩,十足的俏皮可人。

    其实谢显早就瞧见她挂在腰间他送的玉佩,头上戴着的是他的簪子,手上是他的跳脱,耳环也是他送的。那心里就跟灌了两勺蜂蜜似的,甜的发,的鼻子直发酸。

    原来光明正大拥有她是这么幸福的感觉。

    可以明目张胆地看她,毫无顾忌地与她说话,随时送她想送他的东西。

    与以往偷偷摸摸放在心里对她好,那滋味更好上不知千百倍。

    若不是在萧府,萧宝信又是身上有功夫,脾气火爆,他真想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再也不撒手,直接扛回谢家。

    最好有一种仙术,把她放变了,就放在她的怀里,日日夜夜将她带在身上。

    “……还有三个月又七日。”谢显不自觉地叹出了声。

    萧宝信一愣,顿时就笑喷了,让你闷骚,让你各种憋着,现在婚事定下来他倒急上了,有打脸自己这么爽快的吗?

    谢显就没想到自己七弯十八拐的肚肠,平时说一句话,肚子里得存着百八十倍的量,今天居然就把自己心里最隐蔽的话给顺口说出来了。

    而且,是当着萧宝信的面!

    谢显脸热辣辣的,感觉都要把自己的脸皮给烤熟了。

    丢人啊!

    “知道谢郎没有那么排斥这桩亲事,我也就放心了。”萧宝信‘善良’地替谢显找回面子。

    是她未来的夫婿,谁丢人也不能让他丢。

    谢显:……

    “我并没有排斥与大娘子的亲事。其实……”

    来了来了来了,明月激动啊,他觉得自己比两个当事人都激动。他家郎主终于得偿所愿,跟心上人表白了。

    结果耳朵才竖起来,就见萧府管家带着杨劭往里走,正碰个脸对脸。

    杨劭脸上那叫一个尴尬,从磨磨蹭蹭出了家门到萧府他就浑身不得劲。他是不想来萧府找不自在的,可是已经结了亲,连婚期都定下来了,元正不过来拜年实在是太失礼。

    他便是再不稀罕萧敬爱,可还有萧中丞、萧司空在,礼数不周那是打他二位的脸。

    他是结亲,还不想结仇。

    于是他在杨母的几番催促下才来,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第193章 阴魂不散

    都是耳聪目明的锅,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谢郎不排斥这桩婚事就好了

    竟然真相是谢显被迫就范吗?

    隐隐有种萧大娘子上赶着的感觉,杨劭心里那叫一个酸楚,这是他前世的皇后,重生一回就干净利落的把他给踹了,还上赶着结了高门世家的亲事,公子如玉的谢显,处处压他好几头。

    ……为何是谢显?

    重生过一回的萧宝信,这辈子为何哪个都不选,偏偏选了谢显?

    他有何过人之处,亦或萧宝信的目的是什么?

    让谢显代替他,改朝换代,做皇帝?

    “杨兄。”谢显先打招呼,一张俊脸早就恢复如常,不复之前红灿灿若朝霸。

    杨劭连忙回礼,“谢兄身体好些了?之前便想去谢府拜访,可又恐打扰了谢兄休息……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想今日若是遇到谢兄,怎么也要一起去雅舍饮一杯。不若多留片刻?”

    管家:这是有多想马上走,点卯应付事儿吗?

    杨劭说完,才想起未与萧宝信打招呼,拱手一礼:“贺大娘子新年。”

    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想狠狠自戳双目。

    这么美的人儿,盛世美颜,他怎么就作到人家重生之后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躲到天边?前世定然是脑子进了屎,让胜利冲昏头脑了,不知道怎么得瑟好,就让萧敬爱那货给勾/搭上了。

    现在若要问他江山与美人,他宁可要美人啊。

    且只要她这一个。

    眼神里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几许情深,几许眷恋,还有遗憾……可这一切都被醋桶属性的谢显看在眼里,当下心里就不大舒服。

    当初他可是有心成全的,是杨劭自己不争气,瞅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亲事还没个准谱就和萧家二娘子搅到一处……

    现在来给他摆个什么眼神?

    以前倒没看出他来,竟是个多情种子。

    “不了,元正还是要回家里陪家人过。”脸上不见了笑,对萧宝信道:“大娘子也请回吧,外面凉。”

    萧宝信也不愿多和杨劭在一处站着,一想萧敬爱就觉得别扭的慌。

    杨劭都和萧敬爱定下婚期,成亲是必然的了。就萧敬爱那脑子,能把杨劭往啥好沟里带?

    他明明都听萧敬爱说的那些话了,还是亲自上门提亲,可想而知是个什么货色了。

    “那谢……常侍慢走。”

    直接就从郎变成常侍,谢显不大自在。

    杨劭看出谢显不乐意了,却不知该说什么解释,没等组织好语言呢,谢显大步往前就走了,生生将他给晾这儿了。

    再看萧宝信,人家连眼皮都没抬一眼,一福身算是回礼,转身也往回走了。雪渐渐大了,可他心里头冷,比建康城的冬天可冷多了。

    “杨将军,请?”管家贾勇看不得他傻站在原处,让下人们瞧见,呆呆地望着他们家大娘子是几个意思?

    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下人,把人都给扫走了。

    杨劭尴尬地点点头,硬着头皮去给萧司空问安。

    萧宝信根本就没回主屋,径自回了后院。萧中丞许久不见回来,郗三郎和杨劭都没有多留的意思,给肖夫人问了安,便起身告辞。

    萧宝树与郗三郎没交情,可是和杨劭却曾几乎成了师徒,虽然一度因为萧敬爱两人闹翻,但萧宝信都找到了谢显,明显亲事比之前要更可心,萧宝树也就从心底里原谅了杨劭,今日见杨劭来了倒十分的热情,非要留他用过膳再走。

    “家母一人在家,咱们还是改日再聚。”杨劭推辞,他真没脸一直待在这里,对着萧司空和两位夫人他有什么可说的?

    都是萧敬爱作的啊。

    萧司空就看了杨劭两眼,若不是萧老二不在,家里就两个妇人,他才不坐在这里受杨劭的礼。什么玩意也敢耍他家宝信,都求过亲了,转过头又和老二家的丫头搅到一起。

    他不甘心哪,前世今生闺女差哪儿了,就让老二家那死丫头把人给撬走了?

    长眼睛了吗?!

    就这货,前世还成了气候,当了皇帝……

    上哪里去说理?

    “听闻杨将军武功高绝,望你日后……”想说出两句好话,可怎么就挑不出来?“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前途……嗯,还是有的。”

    谢夫人听完都要笑哭了,大概也就她能听出来她家司空是在客套。不知道的还当他在敲打人呢。

    ‘不知道的’杨劭冷汗都快下来了,当朝谁不知道萧司空功勋赫赫,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玉衡帝眼前的红人

    有他相助是如鱼得水,让他看成眼中钉肉中刺那还有活路吗?

    可他能说什么,你家二娘子各种投怀送抱、各种威逼利诱吗?

    他自己说出口都觉得寒碜得慌,说是萧二娘子的锅,归根结底是他输不起,怕那货脑壳坏掉,万一说漏了嘴把他给卖了,自己性命不保。

    而对萧宝信,错误的确全在他。

    也怪不得人家阿爹不干,没直接把他赶出府去,都算人大肚了。是他自己做事拖泥带水,又有萧敬爱不遗余力地拖后腿。

    可当面道歉也不是那么回事,萧家两房人看着呢,左右落不着好。

    好悬没憋死他

    “小子谨遵司空教诲。”

    至于教诲啥了,萧司空都不知道。

    肖夫人本来就不喜欢萧敬爱,再者杨劭办那事不地道,不然也不能把萧司空气炸了肺,把他们给连累的被赶出了萧府,怪死这张老脸了。

    所以也只是看着,根本就没圆场的打算。

    早干什么去了,做出这种事被人说两句不是正常的吗?

    就萧司空那脾气没打出他去,她还挺意外。

    ……

    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郗三郎个局外人都尴尬的汗都要下来了,他这未来姐夫不得人心,以后还是少往来吧。

    萧家也没人留,本来元正就是在自家过年,交好的便去拜贺,热闹一会子就回家了,没有把人留下的道理。

    直到走出院外,杨劭才终于喘了口长气。

    不敢出屋就放肆,萧司空是有功夫在身的,怕听到再给人气大发了。只是这口气还没喘匀,就见萧敬爱突然从不知哪个角落走出迎了上来,一身粉嫩嫩的衣裙,水眸盈盈若秋水……

    杨劭这口气好悬没呛死他,止不住就咳了起来。

    什么叫阴魂不散,这就是啊!

第194章 画风不同

    杨劭现在对萧敬爱有种生理性的恐惧,她有些着魔了,仗着重生知晓未来,做起事来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有时晚上睡不着,他想想都觉得她的重生不是老天给她的恩赐,竟是给他的惩罚。

    或许是惩罚前世的移情别恋,或许是他登基为帝之后没干好事,暴/政苛法的报应。

    “杨将军,终于等到你了……我送将军出府。”

    郗绍都无语了,才走了个萧大娘子,又来了个萧二娘子他虽然未见过这位,但听那话音儿就不善,奔着堵杨劭来的

    萧家的小娘子都这么积极主动不拘小节吗?

    心里忍不住叹气,到底寒门庶族出身,家风不严。

    他可不觉得萧三娘子不出现他有什么失落的,这才是对的,闺秀风范。

    没打招呼,郗三郎径自走了。

    乱入的萧妙容倚在萧宝信的屋子里捧着小篮子已经嗑了半篮子的瓜子,闷头吃的浑然忘我,入定了。什么未来夫婿根本没在她眼里心里胃里。

    ……

    郗绍这一走直接就摧毁了杨劭那本来就强绷着的应付,他躲还来不及,他都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他都在元正上门拜贺,他都已经委屈求全至此,她何至于这般咄咄逼人?

    如果没有她,哪怕娶不到萧宝信,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不地道,被人嘲笑丢了西瓜捡芝麻,连谢显和潘朔两个交好的朋友举荐都被玉衡帝拒绝。当初分明是玉衡帝慧眼识珠,并且鼓励他用心,以后大有作为。

    可是自从与萧敬爱结了亲,一切就都变了,皇帝连正眼都不瞧他了。

    都是因为她!

    “萧二娘子还是回吧,我自己认得路。”杨劭看她一眼都觉得眼睛疼,迈大步子往外就走。

    “等等,我有话和你说!”萧敬爱错愕,紧接着追了上去。

    杨劭个子本来就高,又有一双大长腿,一步顶别人两步。萧敬爱却娇小的很,紧着饬那小腿往上抢

    “杨劭,你给我站住!”她怒道。

    再顾不得被人瞧见,索性跑了起来,上去一把拉住杨劭的胳膊:“我在叫你,你没听到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杨劭脸都臊红了,这还在萧府呢,下着雪,来往的下人们虽少但也不是没有,让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她也叫一府的姑娘,皇帝封的县主,怎么就这么没深沉?

    “你别吵行吗?这么多人看着,你像什么样子?”他沉着张脸,显然在努力压抑着怒火。

    萧敬爱和他一起生活过那么久,仔仔细细研究过他的各种表情,这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若是在前世,她估计早扑他怀里伏低做小求饶了。

    送杨劭和郗绍出府的管事都懵了,这对明显画风不同,怎么话没说两句就先掐起来了?

    心里止不住地直摇头,这还没成亲就敢和萧二娘子大呼小叫,成了亲哪里还有萧二娘子的地位啊?

    想想人家大娘子,收那贺仪用牛车拉都够一车的了,府里那些个婆子丫环们知道后哪个不羡慕的眼珠子都要红了,把谢女婿都要捧上天了;而二娘子投怀送抱求来这么个玩意儿,在萧府里就敢大呼小叫,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你看什么,还不下去?”萧敬爱拿腔拿调,也是刚发现自己让下人当笑话给看了。“这里不用你了,我会送杨将军出府。”

    管事吧唧吧唧嘴,面上有几分为难:“司空和夫人让我送杨将军出府”

    “我不是说了,我送杨将军出府吗?怎么,阿姐可以送人,我不可以?”萧敬爱眼神都冷了,狗眼看人低的。

    “不是,是夫人让大娘子送谢公子出府。”

    这话太打脸了,是说萧宝信有她娘做保住伞,有大人罩着,而她却是私相授受?

    “我的事几时轮到你个下人置喙?”萧敬爱脸色阴沉,“还不退下。”

    杨劭叹口气,他算明白了,便是闹到府里人尽皆知,她也不在乎了,他今天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她。便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子塞到管事手上:

    “您拿着饮茶,小小意思”

    “可不敢,可不敢。”跟烫手似的,管事连忙给推回去。二娘子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了瞒不住府里人,万一萧二娘子受罚再把他给牵扯出来,为了这点碎银子可犯不上。

    “那,小人就先行退下了。”说完人家就回头了,反正不管怎样他得先回去和司空报备一下。

    生生将杨劭又给晾到当场,讪讪地将银子给掖回怀里。

    “……刘贵妃死了,你知道吗?”萧敬爱懒理身外事,一把就抓着杨劭的胳膊,声音却压的极低。。

    “刘贵妃一死,皇上也没两年好活,紧接着太子登基,就会大杀四方!”萧敬爱急道:“没过半年,淮阳王弑君自立为帝!”

    “可是”

    “行了!”杨劭脑袋都要炸了,就知道她要说的还是这些东西。他宁愿他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她这么个重生过回来搅局的。

    “你有完没完,你不要总是在说这些,我不想知道!”

    萧敬爱错愕,像被雷了劈一般,连他脸上那么明显的厌恶都来不及计较了,手指甲狠狠抠着他的胳膊,他穿着厚厚的衣衫都被抠疼了。

    “你和我说你不想知道?你就想这么做一辈子站殿的将军?”

    “你是要做皇帝的人”

    “够了!”杨劭气急,上手就掰开她的手腕,紧紧攥住,眼神发狠可声音却压的极低:“你不想活,我还想活。你能不能别发疯,胡说这些?这是要掉脑袋的!”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直接看着皇帝就先把他砍了,自己登基为帝吗?”

    “如果你觉得我一辈子做个站殿的将军,跟我觉得委屈了,我随时欢迎你解除婚约!”

    萧敬爱下意识地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是什么意思,你只要记得把嘴闭严了,别乱嚼舌根,什么前世今生,你就当是一场梦好了。”杨劭警告,他可不想跟着吃挂落。

    什么好没落着,就被她把名声给搞毁了,之后又被她搞掉了脑袋。

    “疼!手疼!”萧敬爱可怜巴巴地望着杨劭,眼泪就在眼圈里转着。

    本来十四五的小娘子,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就娇滴滴的,萧敬爱本就长的柳眉杏目,楚楚可人,按说也是楚楚惹人怜了,可是一想到她都四十多岁的实际年纪,杨劭身上就忍不住一层层的往外冒白毛汗。

    那么大年纪了,咱能别装可爱吗?

    一点儿也不可爱好么!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435/ 第一时间欣赏我家娘子猛于虎最新章节! 作者:宋御所写的《我家娘子猛于虎》为转载作品,我家娘子猛于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家娘子猛于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家娘子猛于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家娘子猛于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家娘子猛于虎介绍:
要问娘子哪家强,青溪巷东萧小娘!
谢显用整个身体在拒绝:娘子请自重,本官并非心悦于你。
萧宝信却分明听到风在吼马在啸,他的心里在咆哮: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这是一个盛世美颜,能听到别人心声的凶娘子和口嫌体直,欲拒还迎的病娇相公你退我进,你追我赶的故事!
~~~
每日保底双更,打赏10000点币及以上加更一章^-^欢迎妹子和汉子们踊跃入群哈,群号:5/6/7/5/5/9/4/6/0我家娘子猛于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娘子猛于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娘子猛于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