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宴夫人
闻述接过来宴迎晚手中的心,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信封上的字迹他自然认得,是他母亲的。
这封信,晚了几十年,还是让他看见了。
闻述将信收起来,便对沈放观道:“沈世子,劳烦带路,孤去看看老国公。”
沈放观虽然不清楚闻述为什么突然去看望他的曾祖父,可既然闻述说了,他也不能阻拦。
宴迎晚见闻述的面色沉重,主动地走到他身边,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闻述感受到宴迎晚的视线,笑了笑,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可又像是觉得不满足,将握住改为与她十指相扣。
这次宴迎晚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也没有害羞,因为她感觉到闻述有些颤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觉得现在的闻述很悲伤。
“殿下……”
闻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眼神中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担忧的神色,心中一动,抬起两人紧紧相扣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
这下宴迎晚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可是周围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
沈放观偏过头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三人一到国公府,沈放观便带着闻述去了沈建尧的院子。
只是今日宴迎晚穿的女装,沈放观便差人将沈梦雾叫了过来。
沈梦雾带着宴迎晚往她的住处走,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的哥哥道了声可惜。
姜姑娘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人,况且长相又是极美的,不怪太子这么喜欢。
宴迎晚见沈梦雾又是叹气又是微笑的,实在有趣,再加上她是原书的女主,对她也多了几分怜惜,宴迎晚倒是挺想跟她亲近的。
“谢谢大姑娘与世子没有将奴才的事情说出去。”
沈梦雾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既然答应了姑娘,梦雾怎么会出尔反尔?”
“只是宫中生活到底多见艰难险阻,姑娘小心才是。”
宴迎晚点了点头,却没想到被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大姑娘吗,身边这位是?褔京城里竟是有这样标致的小姑娘,怎么不曾见过,难不成是沈府的亲戚?”
见到来人,沈梦雾皱了皱眉:“宴夫人既然是来找家母谈事情,梦雾不好耽误,告辞了。”
话落,沈梦雾便带着宴迎晚想要避开,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宴夫人挡在了沈梦雾面前:“大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朝廷命妇,岂容你这样怠慢?你们沈府难道就是这样的家教?”
这话可就严重了,这话要是传出去,沈梦雾的名声可就毁了。
堂堂国公府的嫡女,竟是没有家教的。
这话也忒难听了。
只见沈梦雾冷笑了一声:“那您想如何?”
“不如何,你随我去你母亲那里说道说道,让我看看你们沈家到底有没有家教!”
沈梦雾知道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询问了宴迎晚的意见,她们便一同去了沈母处。
只是,一进院子就听见里边有人说笑的声音。
只见刚才那个跋扈的宴夫人脸色更难看,沈梦雾笑了笑。
眼前这个是吏部尚书宴泰和的妻子吴氏,而屋里正与她母亲相谈甚欢的是沛国公宴宏辙的妻子秋氏。
夫家同样姓宴,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第一百零七章 身世
沈梦雾与宴迎晚进去,只见沈母与秋氏正说得开心,见沈梦雾过来,连忙将女儿叫过去。
“好闺女,你不是去找放观与他一同帮着你们曾祖父去清扫太祖爷的宅院吗?”
沈梦雾点了点头,又道:“路上遇上了些事,便耽搁了。”
“没想到沈夫人这里这样热闹,连我这么大个人都没看见。”
听见这样尖酸的声音,沈母眉头一皱,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一个胖胖的妇人,一身市侩风的打扮。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宴尚书家的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见是吴氏,秋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们两家虽然没什么关系,可夫家都姓宴,又同在褔京城,总是被人放在一块说道。
可偏偏这家人做事惹人厌恶,让他们家也平白添了不少的晦气!
见到秋氏,吴氏也不开心。
同样是姓宴,可自己家总被压了好几头。
“听说你们家要退婚,我们不同意。”
闻言,沈母冷笑一声:“不同意?凭什么不同意,当初不过是两家的长辈在一起喝酒一时兴起定下的事情,最后也没有个章程,且你们家那枚玉佩已经丢了,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闻言,吴氏心头便涌上来一股怒气,可是他们宴家的玉佩也确实是丢了。
沈母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这桩婚事,尚书宴家的女儿,一个宴静瑶一心扑在闻序的身上,闻序死了,竟是要拿剪子绞了自己的头发。另一个女儿宴文瑶,一心想飞上枝头去当太子妃却惹了太子的厌弃。
这两个哪个都配不上她的放观。
至于婚约,本就是一直空话,现在说是退婚,已经给足了他们的面子。
本来就是沈放观的祖父喝醉了胡说八道,结果被宴泰和的父亲钻了空子。
这婚约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退了又如何?
只是听到玉佩和婚约这几个字眼,宴迎晚整个人愣在当场。
难道原主是吴氏家里的人?
想到这,宴迎晚便是一阵冷汗。
要是在这户人家中,那可真是永无宁日了。
沈梦雾见宴迎晚脸色苍白,猜想她大概是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
沈梦雾心中叹了一口气,要是她知道了这样的事,估计也不会冷静。
倒是一旁的秋氏见宴迎晚脸色不好看,开口问了句:“这个小姑娘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过来做一下吧。”
沈母忙将人拉过来坐下,吩咐人上了茶水。
只是沈母也没见过宴迎晚,疑惑的眼神看向沈梦雾,沈梦雾朝自己的娘亲无声地说了“太子”两个字,沈母便明白了。
秋氏见宴迎晚喝了热茶,脸色才稍稍好些,对她竟是起了些怜爱。
“可好些了?”
神使鬼差地,秋氏问了这么一句。
宴迎晚一愣,见秋氏面色亲和,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便笑着回道:“好多了。”
她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乍然想到她可能是宴泰和家的人,就有些难以接受。
这家人一看就不好相处。
想到宴静瑶宴文瑶那对姐妹,宴迎晚又是一阵头疼。
所以,她绝对不要认亲!
思及此,宴迎晚猛然意识到,沈放观他们一见到玉佩应该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宴迎晚再看向沈梦雾的时候,多了一丝恳求。
沈梦雾看见宴迎晚的神色,也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
第一百零八章 吴氏
另一边的闻述并没有顺利见到沈建尧,老人家吃了药睡下了。
沈建尧已年过九十,他也不好打扰,心里好多事想问也只能先作罢。
闻述与沈放观刚从沈建尧的院子走出来,就见小厮过来禀报,说是尚书家的夫人不同意退婚,上沈母那边去闹了。
沈放观眉头一皱:“退婚?退什么婚?”
“就是您与宴家姑娘的婚事,当初不是老太爷喝醉了给您定下的吗?”
沈放观一惊,那枚玉佩在姜姑娘的身上,也就是说,退的婚事是他与姜姑娘的。
他本想去母亲那里说自己不想退婚的,可是他的身边还站着太子,便想到就算姜姑娘恢复了女儿身也不会同自己在一起,他便偃旗息鼓了。
闻言,闻述想起那日他问到谭邑他的晚晚身上那枚玉佩的事情。
既然是宴泰和的夫人来闹事,也就是说晚晚极有可能是宴泰和的女儿?
事无绝对,事关他的晚晚,一切都得谨慎才行。
宴泰和一家没有一个能依仗的,若晚晚的亲人真的是宴泰和,他得好好为她考量。
沈放观让人给沈母和沈梦雾递了个消息,说是他们这边的事情完了,让人将宴迎晚送过来。
可正在闹事的吴氏听见太子殿下在沈府中,哪里还会放过这次机会,跟着传信的下人就冲到了闻述的面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臣妇总算是见到您了!”
闻述被吴氏吵得耳朵疼,刚想开口骂就见宴迎晚白着一张脸跟着沈梦雾过来。
这下闻述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吴氏张氏李氏的,一个箭步便走到宴迎晚身前。
“发生什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宴迎晚下意识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吴氏,咬着唇摇了摇头。
闻述见她的神色,心中一软将她揽在怀里:“有爷在,别怕。”
吴氏刚才见了宴迎晚不知道她是谁便没理会,可没想到这个小蹄子在太子面前这样得脸。
这怎么行,她的文瑶还得当太子妃呢!
“太子殿下,沈家太欺负人了!明明我们两家有婚约在先,可平白无故的,他们就毁约了!这哪里是堂堂国公府的做派啊!”
闻述才不管两家是不是有什么婚事,反正宴迎晚又没有认祖归宗,就算是有婚约也轮不到她。
只是,毕竟眼前的妇人嘴里骂的是沈建尧的国公府,就算念及旧情,他也不能让人这样糟践卫国公府的名声,毕竟沈建尧还在人世,哪能让人这样辱骂。
“堂堂尚书妇人,就是这样的风范吗?骂骂咧咧,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闻言,吴氏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闻述。
她才是有理的那一方啊!
随即,吴氏看向一旁的宴迎晚。刚才她与沈梦雾那个妮子在一块,她们肯定是一伙的。
一定是这个小蹄子给太子吹了枕边风!
“太子殿下,您不可偏听偏心啊,能在您枕边胡乱吹风的都是狐媚子,哪有我们家文瑶对您的一片痴心来得赤诚啊!”
话音刚落,吴氏就“哎哟哎哟”地倒在地上吆喝。
只见闻述满脸的煞气,冰冷的眼神落在吴氏的身上。
第一百零九章 舍不得
沈梦雾给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神,沈母便道:“将她叉出去!”
吴氏大惊:“我也是朝廷命妇,你怎么敢?”
沈母笑笑:“你是,我也是。”
她怕什么,这吴氏都惹了太子发怒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要是外头议论,她完全可以说是吴氏以下犯上,惹了太子大怒,有谁还敢说什么?
吴氏这一闹,让闻述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绝对不能让宴迎晚进宴泰和的家门。
若是宴迎晚不是宴泰和家的人更好,若是,这下说什么他都不会让他的晚晚去到宴家这样的地方。
当家主母尚且如此,府中还能有什么干净的人?
想到那日在行宫,宴文瑶与宴静瑶的做派,闻述更是冷笑连连。
这家人还真是烂透了。
吴氏反应过来,忙不住地给闻述磕头:“臣妇说错话了,请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闻述只道:“这件事孤会上报父皇,向父皇请旨接触沈宴两家的婚事。”
说完,闻述边待着宴迎晚离开了沈家。
这一趟沈家走的,不但没有见到沈建尧,还让宴迎晚惹了这一身的不自在!
闻述见她从沈家到东宫一路上也不说话,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心里便堵得慌。
终是忍不住,闻述抚上她的脸,轻声道:“晚晚,乖,你看着我。”
宴迎晚抬头,闻述便见她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闻述便问道:“晚晚,你可想找到自己的亲人,认祖归宗?”
一听这话,宴迎晚哪里肯:“殿下,奴才不要,奴才要一直待在殿下的身边!”
这话闻述自然愿意听,可见她着急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
还不待闻述说什么,便又听宴迎晚道:“殿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殿下是不是知道了奴才的身世,所以要与奴才划清界限,想着把奴才打发走?”
眼看她越说越急,越说越离谱,闻述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问了那么一句话,眼下只能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晚晚,你听我说。”
“我是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想着与你划清界限?本来以为你是个小太监我都没说什么,难道这会儿还在意这些?”
“更何况,我怎么舍得与你划清界限,更舍不得让你走。”
听了闻述这话,宴迎晚总算平静了许多。
她是太着急了。
只是想到闻述说的话,宴迎晚又是一阵头疼。
她现在还是没清楚自己对闻述的心思,到底是依赖还是真的喜欢。
闻述对她好她知道,可是闻述是太子,将来还会是皇帝。
这意味着什么,她又不傻。
闻述见她不说话了,只乖乖呆在自己的怀里,不禁轻笑一声。
闻述想亲亲她,可是想到那日宴迎晚的反应,闻述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万一又被吓跑了怎么办?
外头有个沈放观虎视眈眈的,他现在可不敢出差错。
因为退婚一事,沈放观正郁闷呢。
可一想到沈建尧,闻述便不禁叹了一口气。
“殿下为何叹气?”
闻述笑了笑:“没事,只是可惜今日没有见到老国公。”
第一百一十章 驸马
沈梦雾看着在一旁喝得烂醉的自己兄长有些无奈。
万俟毓实在看不下去,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冷笑了一声:“你在广云楼喝得烂醉,有什么用?是广云楼的老板要谢你给他送银子还是小二要谢你给他打赏?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带着姜姑娘来广云楼,赏了那个小二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就是因为店小二会说话,说太子殿下与姜姑娘夫妻琴瑟和鸣!”
沈放观看向万俟毓,苦笑一声,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接着喝。
“哥!”
沈梦雾无奈地喊了一声沈放观,可沈放观恍若没有听见。
万俟毓与沈梦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哥,你不过就见过姜姑娘几面,怎么就这样情根深种了呢?”
万俟毓也道:“就是,要说太子对姜姑娘有情,那是人家两个过了命的。你这算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看到了那枚玉佩,后来知道她是女子,我就怎么都忘不了她!”
沈梦雾叹了一口气,万俟毓摇摇头,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男人,顿时皱了皱眉。
“驸马爷怎么在这?”
沈梦雾顺着万俟毓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周还山独自一个人喝闷酒。
“这两个人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为情所困,那另一个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眼神太直接,周还山似有所觉,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看到万俟毓的时候,周还山对他点了点头,可当他看到沈梦雾,猛地一顿。
“菁菁!”
说着,周还山猛地起身往沈梦雾这边走,一走过来就要握住沈梦雾的手。
万俟毓眼疾手快地将周还山挡住,皱眉问道:“驸马爷这是做什么?”
周还山一愣,看向沈梦雾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恍惚。
“抱歉,是我喝醉了。”
刚才看到沈梦雾的时候,他真的好想是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可是走近一看,差别还是很大的。
周还山苦笑一声,菁菁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见周还山也是一脸的苦相,沈放观递给他一只杯子。
周还山接过杯子,在沈放观的对面坐下,与他碰了碰。
其实想想,他们也能猜到周还山是为了什么。他与广阳公主之间的事,大街小巷都有流传。
“刚才你说的菁菁,是你的亲人?”
闻言,周还山点了点头:“是我的妹妹,只可惜福薄,早早去了。”
几个男人在这,沈梦雾便打算起身离开。
她与万俟毓已然订婚,要是让人看见倒不会怎么样,可周还山就不一样了。
可沈梦雾刚起身,就见广阳从楼梯处走了上来。
“驸马爷,看来今天这酒,您是喝不成了。”
周还山疑惑,顺着沈梦雾的眼神看过去,顿时眼神一黯。
广阳竟是连片刻都不留给他自己。
广阳皱着眉过来,看到沈家兄妹俩与万俟毓,知道他们素来与闻述走得近,只她与沈家没什么来往,也不算熟悉,只点了点头作罢。
“还山,我们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争吵
周还山不理会广阳,依旧喝着自己的酒。
广阳瞬间就变了脸色。
见状,沈梦雾便想拉着万俟毓跟沈放观离开,可沈放观像是长在了凳子上一样,怎么都拉不起来。
“公主,你就让我放肆一回不行吗?”
闻言,广阳的脸色稍稍有些柔和:“还山,你要想喝酒,咱们回家,我陪你喝就是了。”
周还山轻笑一声:“我想自己一个人喝。”
“你宁愿跟他们在一起喝酒,都不愿意跟我回家?”
周还山脸色一沉,广阳的毛病又要开始了。
他是真的受够了。
“广阳!”
广阳一愣,看向周还山,周还山接着道:“我就是想出来换换心情,你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听了这话,广阳气极,一把夺过周还山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周还山,你要是现在不跟我走,你便再别想回公主府!”
周还山笑了笑,听广阳这样说,他的心中竟是起了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要是能不回去,他便能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用面对广阳,不用去想自己面对家人的愧疚。
他死后,可以与家人埋在一起。
见周还山不说话,广阳公主也有些急了。往日里最有用的话,怎么今天就没有用了?
万俟毓嗤笑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周还山可怜还是广阳公主可怜了。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都不想掺和,便想着将沈放观拉走。
好在沈放观也到了极限,醉倒在桌子上,万俟毓便上前将他背起来,几个人打算离开。
见沈梦雾一行人要走,周还山忙上前对沈梦雾道:“姑娘,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沈梦雾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她跟周还山本就没有交集,她也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揽事。
再说了,见周还山拦下自己,广阳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驸马爷这话说岔了,梦雾只是一介女子,帮不上什么忙的。”
“姑娘,你可以的!还山自知没有脸面请求姑娘,但是此事,想来还是姑娘最合适。”
沈梦雾皱眉,万俟毓冷声道:“驸马爷还是先不要说求人的事情了。”
周还山无奈,他知道万俟毓的意思,不过就是广阳不会同意。
广阳可不管周还山有什么理由,只见他去找沈梦雾,甚至眼神里带着乞求,她就要疯了。
广阳现在见沈梦雾,怎么看都不顺眼,直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广阳会对沈梦雾动手,一时间没有防备,沈梦雾竟是生生受了这一下。
“来人,将沈梦雾捆了,本宫要去问问卫国公,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
沈梦雾无语,真是无缘无故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万俟毓挡在沈梦雾身前:“公主好不讲道理,沈姑娘都不知道驸马爷说的是什么事情,也未曾答应驸马爷,您却要将沈姑娘捆了。公主,您要怎么向老国公交代?”
“交代?本宫堂堂的长公主,要给谁交代?”
“啪!”
眼看着广阳就要让人动手,周还山忍无可忍,给了广阳一巴掌。
“你适可而止!”
广阳一脸震惊地看向周还山,周还山朝众人作了一揖,对广阳道:“我们之间的事,回去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护犊子的老国公
广阳冷笑一声,眼角却是掉下眼泪来。
她伸手随意地将眼泪擦掉,对周还山道:“回哪?你不是不想回公主府吗?那好,我们进宫,到父皇那去说道说道!”
说着,广阳率先走出广云楼。
周还山闭了闭眼,心里竟是有种解脱之感。
“诸位,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沈姑娘,是还山考虑不周,让姑娘平白受欺。至于刚才还山说的,姑娘忘了就是。”
说完,周还山也离开了广云楼。
沈梦雾到最后也不知道周还山要让她做什么。
其实,周还山想给自己的家人补办葬礼。
他想让自己的妹妹生前没有得到的,死后能给她最后的体面。
他想让沈梦雾帮忙想想,看看姑娘家都喜欢什么。
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他不认得褔京城的女子,他的亲人也都不在了。
广阳是金枝玉叶,根本不屑于去为他想这些事情。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与妹妹有些相似的姑娘,便想着问问她。
没想到,反而让人家受了广阳的欺负。
沈梦雾劝住了怒气冲冲的万俟毓,可劝不住非要给自己找公道的曾祖父。
她回到沈府的时候,正巧沈建尧打算去太祖的旧宅,没想到在大门前遇到了自己的曾孙女。
他很喜欢这个曾孙女,见她脸颊红红的,甚至有些肿了,不禁大怒。
一时间,旧宅也不去了。
又见沈放观喝得烂醉,气不打一处来,见到送他们兄妹俩回来的万俟毓也没了好脸色。
一听说是广阳公主无理取闹,沈建尧便直奔皇宫要去给自己的曾孙女讨公道。
沈梦雾怎么拦都没拦住,又怕他因为生气受不住,便也跟着进了宫。
沈梦雾跟着沈建尧来到宫里的时候,元册帝正与茗妃在浔英亭,面前还跪着广阳与周还山。
往旁边一看,太子还坐在一边,太子身后站着的是姜姑娘。
沈建尧见到元册帝,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要请安,元册帝起身上前迎了迎,让人给沈建尧抬了把椅子来。
见状,闻述挑了挑眉。看来这个皇帝还挺尊重建尧这小子的。
只是终于见到了沈建尧,闻述多少有些高兴。
可见到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人,闻述心里又多了些惆怅。
在他的记忆中,沈建尧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
可现在,沈建尧已然垂垂老矣。
沈建尧看见跪在地上的广阳,冷笑了一声:“公主殿下,这是先来告状来了?”
广阳见到沈建尧身后跟着的沈梦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国公这是给自己的曾孙女撑场子来了?”
“住嘴!”
元册帝喝止了广阳,再面对沈建尧时,脸上多了些敬重:“老国公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建尧“哼”了声,丝毫不给元册帝面子:“陛下,广阳公主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下打了老臣的宝贝孙女,这事如何说的?”
“广阳,你有什么话要说?”
元册帝话音刚落,沈建尧便又道:“陛下,就算公主是金枝玉叶,我们家雾儿也是娇养长大的,不是那些个鸡鸭可以随便打骂!”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错
沈建尧本就对这家人没什么好感,一家子都不怎么正常!
果然不是太祖爷的血脉就是不中用!
沈建尧的眼神在太子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想到,最近听说这个太子的变化很大,做了许多实事,在朝廷中也渐渐站稳了脚跟。
沈建尧心道,总算还不是太过不中用。
闻述不知道沈建尧心里想什么,只是见到老友,心中多有些感慨。
“老国公近来身子可好?”
沈建尧奇怪地看了眼太子,这个太子是什么意思?
为了自己的姐姐,想要老夫早死?
思及此,沈建尧冷哼一声:“托太子的福,老夫还能活上一段时间!”
听见沈建尧阴阳怪气的话,闻述摇了摇头。
也罢,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宴迎晚在一旁站着,大概理清了状况。
广阳公主与驸马之间出现了问题,而广阳公主又把沈梦雾给打了。
看向沈梦雾肿了的脸,宴迎晚也皱皱眉。
女孩子的脸受伤了,让谁也不会开心。
元册帝叹了一口气,看向广阳:“广阳,近来你实在不像话,搬弄了多少是非!”
闻言,广阳看向元册帝:“父皇!儿臣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说我搬弄是非?”
广阳一手指向宴迎晚:“儿臣要处理一个惯会妖言惑主的奴才是搬弄是非?儿臣为了自己的幸福,让在外喝酒的驸马回家是搬弄是非?”
春暝在元册帝的怀里轻笑了一声:“瞧公主这话说的,她成了受委屈的了。”
“狐媚子,你给本宫住嘴!”
元册帝皱眉:“住嘴的是你!”
元册帝看了眼闻述,又道:“广阳,在你还没来的时候,述儿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
广阳不解地看向元册帝,元册帝见她眼神中丝毫没有悔改知错的意思,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广阳,不管还山是什么出身,他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广阳一愣,猛地看向闻述:“你怎么会知道?”
闻述笑笑:“广阳公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没错!还山是还山,他的家人是他的家人!那些人,只会影响还山的前程!”
元册帝不敢置信,他向来疼爱的女儿竟是这样狠毒。
“广阳,还山家里的几条人命都因你而亡,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闻言,广阳竟是直接站起来,扬着头:“我没错!还山的父亲已经生了重病,与我无关。还山的娘也是因病而亡,更与我无关。”
周还山大笑了几声,凄凉道:“是啊,与公主无关,一切都是我们周家人自作自受。真的说起来,真正错的,是我!是我这个不孝子,不仅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还让他们失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元册帝神情也有些动容,闻述不仅暗自冷笑,这个元册帝,自己的孩子都不疼,反而对别人家的事情起了恻隐之心。
“广阳,你说还山的父母是因病而亡,那还山的弟弟不是赶出去的?还山的妹妹不是你发卖的?”
广阳语塞:“我……”
宴迎晚一惊,她倒是没想到广阳还做了这些事。
那这个驸马的隐忍程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死与疯
沈建尧听了这些事,虽然觉得这个公主不是个好东西,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心中对元册帝这家子人的好感度又蹭蹭降了好多。
元册帝无奈:“罢了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朕不想掺和。广阳,你做的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还山,是朕这个岳父做得不好。”
周还山忙道不敢,元册帝又道:“这样吧,朕准许你们两个和离,以后怎么样,都是你们的造化了!”
闻言,周还山忙给元册帝磕了个头:“谢陛下!”
“父皇,儿臣不会和离的!”
元册帝皱眉:“广阳,不许再闹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父皇!儿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向着儿臣,竟然还让儿臣和离?”
元册帝皱了皱眉:“那你还想怎么样?”
要是任凭广阳这么闹下去,皇室的名声更难听,倒不如早早和离,保全皇室的声誉。
广阳苦笑一声,竟是打算跳河。
幸亏一旁的侍卫拦住,才没让广阳跳下去。
元册帝怒不可遏,说着就要让人将广阳带下去。
广阳见周还山当场就问元册帝要来了笔墨写和离书,广阳上前撕扯着周还山。
周还山闭了闭眼,任凭广阳打骂,过了一会儿,广阳没了力气,便扯着他无声的哭泣。
见广阳终于停下了动作,周还山将她推开,走到一个侍卫面前,作了一揖。
趁那个侍卫不防备,周还山抽出他的佩剑瞬间抹了脖子。
见状,闻述瞬间挡在宴迎晚的身前,不让她看这个场景。
可还是晚了一步,宴迎晚已经看见了。
周还山的血流了很多,样子实在骇人。
宴迎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广阳大喊了一声,冲到周还山的面前来。
周还山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让广阳的心里更是如刀割一般。
“我们和离了,我自由了。”
“我只希望来世,不要让我再遇见你。公主,我求你,放过我……”
广阳悲痛不已,苦着问他:“还山,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吗?你难道已经不爱我了吗?”
周还山笑了笑,他说,当初与广阳初见时,他是被她恣意的样子深深吸引的,可是现在,满留恨意。
“我恨你。”
他是这样说的。
广阳呆愣愣地看着失去了生气的周还山,看着侍卫们将周还山抬走。
她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竟是停不下来来。
广阳走到元册帝面前,哈哈大笑:“父皇,你看,还山不要我了,他开心了!他开心,我就开心了!”
说着,广阳自顾自地跳起了舞,嘴里喃喃有词。
看样子,竟像是疯魔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心中的感受各有不同。
宴迎晚叹了一口气,闻述便看过来:“怎么了?”
宴迎晚摇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周还山死了,广阳疯了。
两人这样的结局,别人无法评价。
因果相环,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总是要承受相应的后果的。
宴迎晚突然抬头,看向闻述:“殿下,谢谢你。”
闻述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宴迎晚亮晶晶的眼睛,心情大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宴尚书
“奴才要谢谢殿下,就算是知道了奴才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勉强过奴才,也没有逼迫过奴才,殿下给了奴才很大的自由,奴才已经很感激了。”
宴迎晚是现代人,可闻述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何况还是天家太子。
广阳与周还山互相折磨,到最后落了个一死一疯的下场。她不知道自己与闻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来,闻述对她是真的很好了。
闻述在心里苦笑一声,他可没有她想得那么好。
现在她就乖乖地在自己的身边,他自然有的是耐心等她。
若是哪天她打算离开自己,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
其实想想,他与广阳,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
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罢了。
元册帝让人把广阳带下去,自己便揽着春暝回了紫宸殿。
沈建尧无奈地摊摊手:“这算是个什么事!”
沈梦雾便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回了吧?”
沈建尧点点头,正准备随着曾孙女回去,就见那个自己不怎么待见的太子殿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太子殿下拦住老夫,有何贵干?”
闻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沈建尧。
这个家伙怎么年纪大了这么不可爱!
但是想到他是自己那个时代唯一还在世的人了,不禁目光也柔和了些。
再想到他几十年来都在为自己修缮清扫宅院,闻述心里也多了不少真正的感激。
于是,闻述给沈建尧作了一揖:“老国公功劳甚深,述从内心感佩。”
沈建尧觉得这个太子莫名其妙,但是见他站在那,气度不凡,他竟觉得有些熟悉感。
他绝对是老眼昏花了!
摆了摆手,沈建尧不在意地在自己曾孙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沈建尧一走,宴迎晚便上前问道:“殿下,你好像对老国公很关注啊?”
闻述看了看她,笑道:“爷敬重老人家。”
宴迎晚知道闻述没有说实话,只是她现在越来越觉得,闻述身上很有故事。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沈建尧刚走,就见一中年男人穿着正二品的官服,身后还带着一位蒙着面的女子。
见到此人,闻述猛地皱了皱眉。
“宴大人这是?”
宴泰和笑笑:“殿下,臣感念陛下对宴家的恩德,是以,为陛下呈礼以示微臣一家的衷心。此女子是微臣的义女,正是帮助微臣来呈礼的。”
闻述讽刺一笑,宴泰和身后的这个女子,怕不是呈礼来的,只怕她自己就是礼吧。
宴泰和汲汲营营,身为吏部尚书,怕是捞了不少的油水。
这样的人,真真让他恶心。
宴泰和不欲与闻述多言,便想带着身后的女子离开。
离开时宴泰和看见了闻述身后的小太监一眼,听是太子对这个太监极好,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比别的太监细嫩些,个子小些,倒是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
只是宴迎晚被宴泰和这样的视线惹得一阵不适,下意识地躲在闻述的背后。
闻述有所察觉,待宴泰和一走,闻述便握住宴迎晚的手。
“怎么了?”
宴迎晚摇摇头,便听闻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到这样的人家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献宝
宴泰和带着那女子来到紫宸殿求见元册帝。
元册帝心力交瘁,本不想与宴泰和纠缠,可宴泰和那张嘴说了一通,元册帝无奈只好让他进来。
一进门,元册帝与春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宴泰和身后的女子。
宴泰和上前请完安便笑道:“陛下,臣今日是向陛下献宝来了。”
春暝大概想到了什么,不禁冷笑一声。
元册帝自然是听到了这一声冷哼,轻咳一声看向宴泰和:“不知宴尚书要献什么宝物啊?”
宴泰和让身后的女子走出来,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粒丹药。
“陛下,这粒丹药是义父费尽千辛万苦为陛下寻来的灵丹妙药,对陛下的身体是极有好处的。”
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听得很。
只不过要是真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宴泰和怎么会呈上来,这个想也知道不过是个普通的补药。
元册帝心里门清,这个宴泰和真正要献上来的宝贝,应该就是这个女子。
“这粒药的服用一定得天时地利人和,还望陛下恩准,让臣的义女留下为陛下细细道来。”
春暝笑了笑:“宴大人可真是有心,不光为陛下献上了美人,还给陛下带来了补药。宴大人这是,觉得我们陛下已经不行了?”
元册帝见春暝话说得离谱,本想假意斥责一番,可一转头就发现自家美人眼泪汪汪的,一副委屈的样子。
元册帝顿时心就软了不少。
眼看着自己的献宝计划要被打乱,宴泰和对那女子使了个眼神,那女子便迈着袅娜的身姿来到元册帝的面前,跪在他的脚边。
春暝的肚子已然有些显怀,那女子不是看不出来。
于是,她跪在元册帝的脚边,一身红衣松松垮垮地,就像是随意挂在了身上。
她将自己头发上简单盘住的簪子拔下来,乌黑的头发与红色的衣袍衬得她的双肩更加雪白。
元册帝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这样的美景,春暝冷笑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开。
“宴大人这是上哪找来了这样的一个义女?这样自甘下贱的模样,让本宫看了还以为是哪家花魁从勾栏院里跑出来了!”
春暝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宴泰和没想到春暝会当着元册帝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极了。
见春暝情绪激动,元册帝也有些担心:“茗儿,快别生气,是朕的不是,别气到身子!”
春暝方才拽那女子的时候,用的力气不小,现在也感觉有些不适。
那女子倒是不慌不忙,甩开春暝的手,春暝没有站稳,元册帝忙上前将人扶住。
元册帝有些无奈,找寻美人是他之前让宴泰和去办的,那时候他没想到会遇到春暝,谁承想今天会有这样的局面。
元册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虽然多看了几眼这个女子,可他就是觉得还是他的茗儿更美艳,更得他的心意。
对这个女子,没有什么很大的兴趣。
可宴泰和毕竟是为自己办事,这样随意将人打发了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元册帝便道:“这样吧,书里着人将宴尚书的义女带到东宫,有什么事项与述儿说明就是。”
这就是要把人塞给闻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衣女子
宴泰和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把人送给闻述,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元册帝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身体明显不怎么好了。
闻述是太子,最近又没什么大错,登位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能搭上太子这条线,那他也求之不得。
“臣听陛下的就是。”
宴泰和一走,元册帝便一个劲地开始哄春暝。
现在春暝肚子里可是有他的孩子,大意不得。
春暝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愿意看他。
元册帝讨好地笑了笑,谷书里见状,忙对一旁还站着的红衣女子道:“这位姑娘,随咱家走吧!”
红衣女子眼神里的讽刺一闪而过,跟在谷书里的身后。
在院子里帮春烟干活的宴迎晚见谷书里领着宴泰和带来的那个女子走来,不禁皱了皱眉。给元册帝献宝的人怎么跑到东宫来了?
春烟看了看宴迎晚轻笑了几声,上前给谷书里见礼,宴迎晚也忙走过去。
谷书里见到两个人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容:“是这样的,宴尚书给陛下呈上了一种药,吃这种药需要配合天时地利,是以宴尚书将他的义女留下,细细叮嘱。陛下便派老奴将这位姑娘带到东宫,说与太子殿下听。”
宴迎晚与春烟对视一眼,元册帝这是打算把人往闻述这里塞了。
听了这话,宴迎晚有些高兴不起来。
元册帝怎么回事,不想要这个姑娘,让人回家就是了,怎么还往闻述这边塞。
谷书里将人送来便回了紫宸殿,他可不想来承受闻述的怒火。
红衣女子对着宴迎晚柔柔一笑:“小公公,我们见过的。”
春烟狐疑地看向宴迎晚,宴迎晚摊了摊手:“在浔英湖边,当时殿下也在。”
春烟点点头,又道:“你把她领进去,我才不要去触殿下的霉头。”
宴迎晚更不愿意:“说得好像谁愿意去一样。”
说是这么说,春烟溜得快,只剩下了宴迎晚与红衣女子。
“小公公,那就麻烦你带奴家去见太子殿下了~”
宴迎晚无奈:“你随我来。”
闻述这会儿正在书房处理事务,感觉到有人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宴迎晚。
闻述没有抬头,只是道:“晚晚,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好。”
宴迎晚听闻述当着外人的面唤自己“晚晚”,不禁脸一红,轻咳一声。
“好端端的怎么咳嗽了,可是受了凉?”
说着,闻述皱着眉抬头,却见宴迎晚指了指身后。
闻述看过去,只见方才宴泰和带来的那个女子倚在门框上,整个人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小姜子,你越发大胆了!”
宴迎晚扁扁嘴,又不是她让这个人来的。
见宴迎晚委屈,闻述心头便是一软。
心里暗骂一句自己没出息,见宴迎晚不开心就舍不得说她了。
都学会往东宫带女人回来了!
红衣女子笑了笑:“殿下不要责怪这位小公公,是陛下让奴家过来的。”
眼看着红衣女子迈着袅娜的步子走到闻述的面前,闻述嗤笑一声:“不是说献宝吗,献的是什么?”
“殿下明明就知道是奴家,何必多此一问呢?”
见状,宴迎晚暗道一声没眼看,悄悄退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眼见着宴迎晚将门关上出去了,闻述气得够呛。
好一个小姜子!竟然让他跟一个女人独处一室,还把门关上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喜欢
宴迎晚出来之后有些神不守舍的,春烟见她有心事的样子,不禁笑笑。
“怎么,不愿意看见殿下与别的女子共处一室?”
宴迎晚本想说没有,可没有这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索性点点头承认了。
“不愿意。”
“那你怎么不在里面守着?”
宴迎晚想了想,她当时就是觉得心里别扭得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可没想到出来之后心情会更差。
想到闻述与那个妖精一样的女子在一块,她就觉得心里堵堵的。
春烟见她这个样子,不禁笑了笑:“果然情之一字,最是让人心烦意乱啊!”
宴迎晚叹了口气,她就是不愿意闻述看别的女人,更不愿意闻述对别的女人好。
更不必说闻述跟别的女人酱酱酿酿了。
可是,那个女人那样妩媚,要是闻述真的经不住与她……又该如何?
想到这,宴迎晚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上闻述了。
越想越着急,宴迎晚冲到闻述的书房门前,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禁稍稍放心了些。
万俟毓来的时候,就见宴迎晚皱着个眉头在闻述的书房外,一脸着急的样子。
谷书里给他传了消息,他不放心才来看看。
可是,怎么书房的门关着,姜姑娘却在门外踌躇?
太子殿下抽风了?
“姜姑……公公,你在这做什么?”
宴迎晚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现在让万俟毓噤声也来不及了。
书房内的闻述听见了万俟毓这一嗓子,喊了一声:“小姜子,进来!”
万俟毓笑了笑,奇了:“怎么,你跟殿下吵架了?”
宴迎晚摇摇头,无奈之下只好打开门进去。
进门的那一瞬间,就见那红衣女子往闻述的身上靠了靠。
宴迎晚一愣,什么样的想象都没有亲眼得见来得直观。
她只觉内心有什么破土而出,但是又难受得紧。
宴迎晚低下头,没有见到闻述因为红衣女子的靠近顿生的戾气。
可出乎宴迎晚的意料,红衣女子竟是直接摔在了宴迎晚的脚边。
几乎是在一瞬间,宴迎晚猛地抬头看向闻述。
“殿下,你这是?”
闻述脸上的厌恶还没有隐去:“什么脏东西都敢往孤的身边凑!”
那红衣女子脸上有一瞬的冰冷出现,只很快又隐了去,只留下一脸的受伤。
宴迎晚的心情忽上忽下的,又因为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再看向闻述的时候,心中多了一丝甜蜜。
闻述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凶过。
闻述的余光一直落在宴迎晚的身上,见她脸上有笑意,心情也好了不少。
“小姜子,到爷身边来。”
宴迎晚想通了自己的心意,此刻便也抛开了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乖乖走到闻述的身边去。
万俟毓无奈,这两个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果然是因为这个女人。
在万俟毓他们遇到周还山之前,闻述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广阳夫妻俩。
所以那日在浔英湖畔,元册帝才能知道广阳与周还山之间的事情。
至于眼前的女子,闻述冷笑一声:“你方才也说了,你本姓周,名字叫菁菁,是不是?”
闻言,万俟毓一惊。
周菁菁,岂不就是周还山那个被广阳发卖了的妹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亲昵
宴迎晚没想到眼前的红衣女子就是周还山的妹妹,周还山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妹妹还活着。
万俟毓搓了搓下巴,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周还山,告诉他你还活着的事情?”
不成想,周菁菁冷笑一声:“去找他?然后再让广阳公主卖一次?”
万俟毓语塞,索性不说话了。
“周还山那个懦夫!我们周家的人都让广阳公主给害死了,他都不敢说话!”
万俟毓想了想,还是道:“你口中的那个懦夫因为觉得对不起家人,已经自刎了。”
周菁菁一愣,随即又道:“那个懦夫怎么会自刎?”
“事实如此,临终前,陛下准了他与广阳公主和离。”
周菁菁有些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恨了很久的人,她的哥哥,就这样死了?
就算她恨周还山,可周还山还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都不在了。
皇帝不要她,看太子的样子也不想要她,她要是这样回去,怕是也不会有命活。
众人沉默了许久,只听闻述道:“既如此,你便先在东宫住下,孤要用你演一出戏。”
“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任务,孤便保你活命。”
周菁菁心情复杂,到底点了点头。
春烟将周菁菁带下去,万俟毓便道:“殿下,及支出事了。”
宴迎晚刚想退下,却被闻述叫住。
“及支发生内乱,贺奴波哥与贺奴劲直争权,老国王心力交瘁,及支已然乱成了一团。贺奴谷聿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及支了。”
闻述点点头:“当初他给晚晚药材,怕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拿这个事问我要了一个承诺。”
说到这个事,万俟毓也生气,当初谭邑与放观不与他商量就骗了闻述,让贺奴谷聿钻了空子。
宴迎晚拉了拉闻述的袖子,闻述看向她,不禁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
宴迎晚摇摇头,闻述便知她心里想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的错。”
闻述对万俟毓道:“贺奴谷聿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只要保证他在大央安全,就能帮他登位。到时候,再与他谈条件也未尝不可。”
“去找闻晟,把谪月令要来。”
万俟毓点点头:“好,那末将便去寻直广王了。”
万俟毓一走,闻述便将宴迎晚拉进怀里,轻笑一声:“刚才是不是醋了?”
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可想起来刚才的场景,宴迎晚心里也不好受,干脆点了点头。
闻述心中猛然一喜。
小姑娘这是心里有自己了!
闻述捏了捏她的鼻子:“谁让你跑出去的?还把门给关上了,我看就是太惯着你了!”
宴迎晚笑笑:“那殿下还是多惯着些吧!”
闻述见她明媚的笑容,心中一动:“可你把我扔给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把门关上,一副完全不在意我的样子,我很受伤。”
宴迎晚挠了挠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当时也是心里别扭,哪里就想那么多了。
“殿下……”
宴迎晚软软地唤了他一声,闻述哪里还舍得质问她,于是道:“那你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闻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闻述一脸伤心的样子,便凑到他的脸颊旁,谁知闻述突然转头,宴迎晚猝不及防地碰到了闻述的唇。
闻述得逞一笑,将人搂住,加深了这个亲吻。
第一百二十章 春暝
因为周菁菁的出现,春暝情绪激动,动了胎气。元册帝宣了一众太医也没用,春暝的孩子还是没了。
春暝悲伤过度,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整个人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消瘦。
元册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元册帝发现自己是打心眼里疼爱茗妃。
所以,他才会容忍她的小性子,给她专宠。
就因为春暝茶饭不思,也不说话,元册帝上朝的时候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下了朝,闻述便叫春烟去看看春暝,怎么说她们两个都是姐妹,有些话也春烟说了,春暝也许会听。
春烟便叫宴迎晚陪她一起去,闻述点点头:“晚晚你去看看也好,说到底,当初春暝去父皇身边是为了我。你去看看她,就当是代替我去的。”
闻述的身份不方便,宴迎晚去就是最好的。
他与晚晚不分彼此,她完全可以代替他。
宴迎晚应声,跟着春烟来到紫宸殿。
谷书里禀报了一声,元册帝本想让她们回去,可看到春暝的脸色似有波动,便又让谷书里带她们进来。
“茗儿,你可认得这两个?”
春暝点点头:“春烟姐姐在臣妾刚进宫的时候,帮过臣妾。臣妾在教坊司的时候,小姜公公也多次帮忙。”
春烟明明是姐姐,但是她们却不能说。
元册帝见春暝终于愿意说话了,忙将两个人叫上前来。
春暝看了看元册帝,想让他离开,可一时半会的倒是没想出来理由。
谷书里笑着对元册帝行了一礼:“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见春暝好像有话对春烟说,元册帝便点了点头,带着谷书里去见闻述了。
元册帝一走,春暝便忍不住唤了一声春烟:“姐姐!”
春烟忙上前将人扶住:“傻瓜,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啊!”
“其实,这个孩子,我是真的想要生下来的。”
话落,春烟大惊:“春暝,你要说是为人母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看你的样子,绝不是这么简单,难道,你爱上陛下了?”
“否则,你见到那个女子,怎么会因为情绪激动到小产的地步?”
春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春暝没有直接回答春烟的问题,而是道:“姐姐,陛下对我很好。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包括姐姐你在内,都没有陛下对我好。”
“他宠我,爱我,我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我。我不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喜欢的事,他绝对不会说不会做。容忍我,包容我。其实这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幸福,最简单的日子。没有鲜血,没有命令,没有牢狱,没有争夺,只有陛下对我的关怀。”
闻言,春烟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们是从小被培养起来的杀手,有什么资格谈过好日子。
与以往的日子来说,春暝现在确实要舒心多了。
春烟叹了口气,春暝只笑笑:“姐姐不必如此,我知道陛下可能并没有多久的日子了,我只希望能在剩下的日子里,与陛下好好的。”
说着,春暝看向宴迎晚:“春暝,乞求太子殿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