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刁奴
谷书里听皇帝说要把茗妃带回去,倒是犯了难:“陛下,现下各宫都有主位,敢问陛下茗妃娘娘要安置在哪宫?”
元册帝这会儿眼里全是春暝,丝毫没有发现怀里的女子并不是殿上那个。
光这窈窕的身姿就已经很迷人了,更何况春暝生了一张极美的脸庞。
眼见着元册帝听了谷书里的话开始思索,春暝顺势委屈地看向元册帝,小嘴一嘟,好不可怜:“陛下,不然奴婢,奴婢还是留在教坊司吧!”
听了这话,元册帝好不心疼,揽着春暝一顿哄:“哎哟朕的美人,可不兴这样说,这样吧,美人先跟朕住在紫宸殿,等有了新的住处,美人再住进去!”
“还有,美人可不许再自称奴婢了,美人现在是朕的茗妃,要自称臣妾才是!”
闻言,春暝笑意盈盈:“是,臣妾记住了!”
元册帝拉起春暝的手,带着满脸的笑意上了轿撵,往紫宸殿的方向走了。
整个过程元册帝的眼神都在春暝的身上,丝毫没有理会在场的旁人。
闻述见元册帝离开,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宴迎晚。
万俟毓见闻述像是在找什么人,随即一想便道:“殿下放心,小姜公公很安全。”
闻述一梗,心想哪个管他了!
宴迎晚原本与沈梦雾躲在教坊司的暗处,这会儿见元册帝离开,便悄悄与沈梦雾走出来。
“殿下!刚才奴才要吓死了!”
人还没出来,闻述便听见宴迎晚略带些撒娇意味的话,脑海中不经意间闪过大殿上那抹身影,不禁轻咳一声。
宴迎晚不解,忙问道:“殿下可是受风了?”
随即想到刚才大殿的地上全是茶杯的碎片,不用想都知道是元册帝朝闻述摔的,宴迎晚便又问道:“殿下,刚才可有被那些碎片伤到?”
“无碍。”
闻述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元册帝扔过来的时候,因为他在地上跪着,并未来得及躲闪,还是被迸溅上来的小碎片划了一下手,不过并不严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宴迎晚这一问,闻述突然觉得自己手上被划到的地方有些疼。
宴迎晚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她怕闻述会责怪自己贸然上场,要是被发现了,闻述也是会被连累的。
想了想,宴迎晚还是在闻述的面前跪了下来。
“殿下,奴才有罪。”
闻述冷哼一声:“姜公公,你何罪之有?”
看看,现在闻述对自己的称呼不是小姜子也不是小刁奴而是一个奇怪又别扭的“姜公公”,果然还是生气了。
“奴才不该自作主张,代替春暝献舞。”
“但是奴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时要是不献舞转移陛下的注意力,殿下就不只是划伤手这么简单了。”
闻言,闻述冷冷地扫过来:“大胆。”
宴迎晚头更低了,但是语气却没有服气:“奴才是大胆,但是奴才不后悔。”
“殿下不光是大央的储君,还是奴才的主心骨。要是您有什么万一,奴才是万万无法独活的。”
话音刚落,闻述竟是笑了一声:“小刁奴。”
宴迎晚说的自然是真心话,在这个世界,要是闻述有什么好歹,她还活不下去。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仇家倒是不少。
可这话听在闻述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好听。
“小刁奴,惯会妖言惑众。”
第三十二章 听墙角
听到熟悉的“小刁奴”三个字,宴迎晚心中一松,闻述这是没有真的生气,不用闻述说,自己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闻述手上一道并不短的血痕。
他还是受伤了。
“殿下,您的手……”
听到宴迎晚的声音,闻述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她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有一道并不小的口子还没有完全结痂,尚有些血色。
这点伤才哪跟哪啊,没什么所谓。
既然闻述不在意,宴迎晚便也不说什么了,眼看着万俟毓与沈梦雾两个人像是有话要说,宴迎晚拉了拉闻述的衣袖。
闻述皱皱眉:“作甚?”
宴迎晚一囧,踮起脚想要悄悄给闻述说,可是闻述太高了,自己这小个子实在有些困难。
眼前的小个子太监一蹦一蹦的,好像是要凑到自己的耳边跟自己说什么,可她怎么都凑不到,见她蹦累了,闻述这才大发慈悲的弯了弯腰。
宴迎晚见闻述弯腰,忙凑过去,小声道:“殿下,咱们走吧,万俟将军该送沈姑娘回家了。”
闻述从来没有与人有这样近的距离过,小刁奴离自己这样近,方才在殿中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只觉心跳得很快。
闻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小刁奴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像别的太监身上总是有股子臭味,不然别人怎么会叫太监“臭太监”呢。
这小刁奴身上不仅没有臭味,还香香的,不知道小刁奴用了什么香料,这样好闻。
宴迎晚见闻述眼神凝滞,显然是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踮着脚很累的,结果眼前这人还不认真听,不禁皱着眉头喊了喊他:“殿下,您有没有在听奴才说话?”
闻述只觉自己的耳边传来细细的风,惹得耳朵有些痒,他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还有些烫。
至于宴迎晚说了什么,他还真没听清。
“再说一遍,爷没听清。”
宴迎晚暗自翻了个白眼,又道:“殿下,宫中快下钥了,万俟将军该送沈大姑娘回吉庆宫,然后再回家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闻述应该给两人制造些机会,但是又不能让人说闲话。
闻述了然,向万俟毓嘱咐了几句便带着自家的小姜子回了东宫。
只是经过敬香宫的时候,听见宫内传来的争吵声,闻述顿住了脚步。
声音这样大,林淑妃是打定了元册帝今晚不会来敬香宫了吧。
知道林淑妃这晚不好过,宴迎晚偷笑两声,便突然被人架在胳肢窝底下,整个人被身旁的人带着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屋顶上。
宴迎晚看看闻述,她家殿下这是想要听人墙角?
只见闻述一直手抓住她的胳膊,以防她掉下去,另一只手掀开一块瓦片。
看着敬香宫内的景象,宴迎晚猛地捂住嘴,怕自己发出声音暴露他们的位置。
只见敬香宫的主殿内林淑妃与闻序对立而站,林淑妃明显是哭过,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闻序脸上带着些不忍,但到底没有去扶她。
“闻序,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我?”
“难道就是为了沈梦雾?”
见林淑妃提到沈梦雾,闻序总算有了些反应:“我对梦雾,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喜欢她。你知道的,沈家对我大有益处,如今沈放观因为与闻述同往印阳平叛,怕是早就有了牵扯,我不得不加快进程!”
第三十三章 三心二意的昭南王
林淑妃冷笑:“你的拉拢,就是要娶她?”
见林淑妃如此,闻序便有些反感:“本王早晚是要娶妻的,既然要娶,为何不娶一个能给本王带来好处的女子?”
林淑妃神色有些悲戚:“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序皱眉,显然不愿意听林淑妃说起当初。
“你说,我进宫对你有好处,到时候你做了皇帝,我就是你的皇后。可如今你告诉我,你要娶妻。”
“闻序,我知道,你对沈梦雾虽然有所求,可你还是爱上了她,是不是?”
“你爱她什么,爱她貌美?还是爱她年轻?”
“我也年轻过,我与她一般大的时候,是你把我送进了宫!”
“我如今,也不过只比她大了五岁,我还没老,可你已经看不见我了!”
闻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对林蘩露,是真真正正爱过的。相比沈梦雾,他实际上对林蘩露的感情要重些。
终是有些心软:“蘩露,你冷静些。”
林淑妃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就见黄复生满脸为难地进来在林淑妃耳边说了什么,林淑妃的脸色就变了。
见状,闻序皱眉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还不可对本王说?”
黄复生见林淑妃点头,便道:“回王爷的话,刚才奴才打听到,陛下把教坊司那个带去了紫宸殿。”
闻序不以为意:“不过是在紫宸殿呆一晚上,有何大惊小怪?”
黄复生一拍大腿:“奴才的好王爷哟!可不是呆一个晚上!那个教坊司的小蹄子,被陛下封了茗妃,还说在新的宫殿建成前,就住在紫宸殿了!”
闻序心中一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林淑妃最得宠的时候,也没有在紫宸殿留宿超过三天,这个教坊司的丫头不光封了妃,还直接住进了紫宸殿?
不怪林淑妃有这样的反应,她现在最大的靠山也即将失去,她怎么能不着急?
“那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勾的皇帝这样痴迷?”
闻序没有说话,他当时也看到了,那一舞是有些东西在里边的,就连见过无数舞女跳舞的他看了,心中都发痒,更何况元册帝这个好色之徒了。
“你好好想想办法,看怎么把父皇的宠爱留住,本王先回去了。”
闻序起身边要走,林淑妃见状,竟是跑过去从身后抱住闻序。
“别走!”
宴迎晚见状,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眼前的人灭口,忙把眼睛遮住。
闻述见身旁的宴迎晚有这样的动作,不禁轻笑一声。
这声音极小,可与闻述挨得近的宴迎晚听了,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心道这殿下怎么听人墙角还这么不自觉?
只到最后闻序还是没走,而是黄复生很有眼力见的出去给两个人守门去了。
听着屋内传来奇怪的声音,闻述下意识地去看宴迎晚的反应,只见她还是捂着眼,可耳朵却是微微动了动。
见状,闻述将那块瓦放回去,又带着宴迎晚飞身而下。
等自己的脚终于落在地面上,宴迎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刚舒了一口气,就听闻述问道:“小姜子,什么感觉?”
宴迎晚无语,她能有什么感觉:“奴才就是个太监,什么感觉都没有!”
闻述的表情却有些古怪:“孤问你是听了他们那番话,有什么想法!”
哦,原来是问她这个啊。
第三十四章 小姜子不是男人
“回殿下的话,奴才觉得林淑妃很可悲但又觉得她活该。”
闻述挑眉:“怎么说?”
宴迎晚扁扁嘴:“男人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林淑妃当初就不应该信了闻序的鬼话,这样今日便不会太过伤心,顶多是自己的筹谋都被打乱了而已,会心烦但起码不会伤心难过。”
“你这话说的,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闻序不成?那孤成什么了?你又成什么了?”
宴迎晚忙“嘿嘿”一笑,自己一时嘴快,倒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殿下英明神武,自然与闻序等人不同。至于奴才嘛,奴才又不是男人,不作数的!”
听了这话,闻述心里“咯噔”一下,狐疑地看向她,宴迎晚忙道:“奴才是个太监,是个没了根的人,算不上男人,也不会有姑娘听奴才说那样的话,当然不作数。”
听了这话,闻述心里松了口气,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不待他多想,宴迎晚又道:“不过,闻序现在打起了沈家大姑娘的主意,这件事不可大意。”
尤其是林淑妃对沈梦雾也有极大的不满甚至产生了恨意,在沈梦雾重生之前,她便被林淑妃送去及支和亲,被及支那些野蛮的人磋磨而死。
但是她现在这只小蝴蝶穿了进来,为了免去万一,他们还是得小心。
现在春暝进了宫,给元册帝吹吹枕头风还是要得的。这样的话,林淑妃要想做些什么,总是会被绊住手脚。
话说春暝进宫之后,紫宸殿夜夜笙歌,元册帝竟是好几日没去上朝。
就算是林淑妃再不愿,现在也有了危机感,再这样下去,她的宠爱就全没了!
对闻序来说,无宠就等于无用,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会被闻序踢到一边去了。
林淑妃闯到紫宸殿的时候,元册帝终于起身上朝去了,紫宸殿的太监没拦住林淑妃,让她进了内殿。
林淑妃只见纱帐里人影绰绰,冷笑一声。
只听一道甜软的声音传来:“陛下,是您回来了吗?臣妾都想您了!”
春暝掀开纱帐,见是林淑妃,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瞬,便又挂上了另一种笑容:“原来是淑妃姐姐呀,妹妹不知姐姐过来,真是有失远迎呢!”
林淑妃见春暝一副主人翁的样子,心里实在有气。
向来是她在宫里横着走,什么时候轮到这么个小蹄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放肆!不过是教坊司的腌臜东西,竟敢在本宫面前拿乔!”
闻言,春暝也不恼,只是掩面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刚开始伺候陛下,有些事情还不懂,姐姐莫要怪罪才是!”
“怎么了这是?”
春暝话音刚落,元册帝便急匆匆地下朝,甫一进门就听见他的美人委委屈屈的声音,可让他心疼坏了。
见是林淑妃,元册帝的脸色好了许多。
毕竟也是自己宠了许久的人,也并无错处,他还是愿意给个好脸的。
可自己刚纳的美人却突然扑进了怀里:“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惹淑妃姐姐生气的,臣妾等着陛下回来呢,可姐姐进来就怪罪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元册帝被怀中的美人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美人娇娇地窝在怀里,泪眼低垂的,实在让人怜惜。
“淑妃啊,你看茗儿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要怪罪她了。”
第三十五章 账册
林淑妃心中冷笑,现在的元册帝眼里只有这个小蹄子,不管她做了什么,元册帝都只当她是撒娇而已。本想着来搓搓这个小蹄子的锐气,没想到元册帝这么拎不清。她要是继续闹,那可真是惹恼了元册帝。
再开口时,林淑妃已经挂上了亲切和蔼的笑容:“瞧陛下说的,臣妾是见茗妃妹妹这样可爱,忍不住逗逗她,倒是没想到惹妹妹伤心了,是姐姐的不是!”
闻言,元册开怀大笑,没有什么比后宫的和谐更重要了。
自己刚得的美人能与以往最得宠的妃子相处融洽,怎么都是好的。
元册帝身后的谷书里挥退了来传话的小太监,见元册帝这会儿开心,便上前道:“陛下,贺太傅求见。”
元册帝皱皱眉,有些不想理会,但是太傅贺奉章是他年幼时的先生,直接甩脸不见着实不大好。
春暝见状,晃了晃元册帝的手臂:“陛下,您去见见太傅大人吧,臣妾可不想被人说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元册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心里满意这个美人的懂事。
传了贺奉章进来,贺奉章却是跪拜不起,不论元册帝怎么叫他就是不起。
元册帝无奈,还以为他要进谏说是什么不可沉溺后宫云云,倒是没想到贺奉章奉上了一本账册。
元册帝不解,翻了几页,不禁眉头紧皱:“太傅,这账册从何而来?真实性如何辨别?”
“回陛下的话,这账册是从太子殿下处得来。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想要向您述职,但一直没有机会,是以,殿下托老臣奉上。”
元册帝沉默了,太子哪是没有机会,是他一直不想见,连朝会他都没让太子参加。
贺奉章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心里想什么,只接着道:“陛下,这账册是殿下从张理全的府第书房中查抄来的,且数目与实际查抄金银没有出入。”
“陛下,老臣既然兼任吏部尚书,自然对这件事负责。”
元册帝知道,贺奉章他还是能相信的。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最疼爱的儿子,他觉得最有才干的儿子,竟然是这才大案中的核心人物。张理全等人能有这样大的胆子,原来是因为有闻序在朝中斡旋!
闻序的名字赫然在这本账册中的第一列!
还有这个什么捐粮法,太祖时期就没有了的捐粮法,竟是在他的治下出现!
就算他没什么本事,也知道这是背祖欺宗的事。
一时间,紫宸殿内沉默不已。
可这一会的功夫,元册帝实在很难接受,他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他要如何将江山交给他。
他到底该不该给他个机会?
贺奉章走了许久,林淑妃见元册帝的表情很不好,便也不在这凑热闹了。
当时他与贺奉章说话,她与春暝都不在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还是小心为妙,心情不好的元册帝还是交给那个小蹄子吧。
林淑妃一走,春暝见元册帝脸色不好看,便道:“陛下,龙体要紧。咱们去御花园走走,不管有什么事,说不定心情好了事情就解决了呢?”
元册帝看向春暝,美人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全是为了自己着想,心中总算有了些慰藉。
“走吧,咱们去走走。”
春暝自然是喜不自胜,与元册帝坐上轿撵来到御花园。
只是没料到,刚进御花园,就碰见了给皇后请安出来的闻述。
第三十六章 双标的元册帝
闻述当时怎么也是立了功,他便解了闻述的禁足。
只是,他依旧没让闻述参与任何政事。
他原本还怪闻述太过残忍,可是现在看来,闻述才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度,杀伐果断,能为民着想。
只是,他心里的芥蒂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同样的,对于闻序,他是心痛,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他希望闻序还是能改过自新的。
只不过,现在见到闻述,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
眼看着闻述上前请安,元册帝破天荒地虚扶了下。
闻述暗自冷笑,看来是贺太傅将账册呈递上去了。
面上却是大喜过望,惊喜地看向元册帝,脸上满是对一个父亲的敬仰之情。
元册帝不是没发现,只是他的心中有些复杂。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今日怎么有兴致与茗妃娘娘来御花园了?”
就在这时,闻序从另一边过来,见到元册帝还是如以往般请安。只元册帝没有像以往般给他好脸,就算他还是舍不得这个儿子,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生气了。
到最后,元册帝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在闻述身后的宴迎晚倒是觉得奇了,这天的元册帝怎么对闻序怎么冷淡,倒是对她们家殿下有了些好脸。
宴迎晚能感觉到,闻序自然也能感觉到,心头猛地一颤。
莫不是印阳的事情暴露了?暴露了多少?
闻序有些紧张,可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
既是遇到了,元册帝便想,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开了,以免在朝堂上整个没脸。
他率先走到浔英亭中坐下,两个儿子随后。
一到浔英亭,元册帝便对闻序道:“跪下。”
闻序不敢有有异议,直接跪在元册帝的面前。
“序儿,你可知朕为何让你跪?”
闻序抿抿唇:“还请父皇明示。”
元册帝冷哼一声:“你还有脸问我?印阳一事,你参与多少?”
这下闻序心里更没底了,元册帝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又该如何回答?
见闻序不说话,元册帝冷笑一声:“你这是自己数不过来了?”
“序儿,朕对你给予厚望,你就这样回报朕的!贪赃枉法,难道朕就是这样教的你?”
闻序心中大惊,看来元册帝现在是都知道了。
难道是闻述?
是了,不然元册帝怎么会让闻述也在一旁?
“你竟然将太祖废除的捐粮法又搬出来?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嫌朕的大央寿命太长是不是?”
闻述皱皱眉,显然是对元册帝那句“朕的大央”不满。
闻序心道难道自己就这样完了?
谁都没想到元册帝接下来还有一句话:“序儿,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依旧如此,朕便再不饶你!”
闻序大喜过望,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父皇!儿臣一定洗心革面,定不负父皇所望!”
宴迎晚倒是大吃一惊,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看了看自家殿下,宴迎晚这下是真的有些心疼他了。
闻序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能被原谅,可她家殿下做什么都是错的。
闻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元册帝昏庸,能生生气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不指望元册帝立时就能把闻序怎么样。
第三十七章 太子挡刀
可这时谁也没想到,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春暝突然尖叫了一声,只见一个身影快速闪过,宴迎晚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就见自家殿下飞快地上前挡在了元册帝的身前。
“殿下!”
闻述为救元册帝,左手为挡住眼前的大刀,硬生生接住了,他的虎口处不住地往外流血,宴迎晚担心不已,只见他抬脚就将眼前人踢飞了出去。
宫内的侍卫迅速过来,只见被闻述踢出去的那人已然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侍卫上前查探过来报:“回陛下,贼人服毒自尽了。”
“查!”
元册帝大怒,竟然会有人在御花园刺杀!
皇宫大内,怎么会混入刺客?
宴迎晚忙上前去查看闻述的伤势:“殿下!”
闻述虎口的伤实在太过吓人,宴迎晚不禁大喊出声。听到宴迎晚的声音,元册帝看过去,却见闻序早已在几丈之外了,明显就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地躲出去的。
而这个自己平日里厌弃的太子,却在第一时间冲出来为自己挡了刀,还受了这样重的伤。
“殿下,您没事吧?太医呢,快叫太医啊!”
宴迎晚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着实有些吓着了。
见小刁奴慌里慌张的,闻述倒是笑了笑:“爷没事。”
元册帝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来,对着闻述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太医呢!快叫太医!”
闻序心里有些后怕,见元册帝开始关心闻述,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他怎么就没忍住跳出去了呢?
元册帝这会还真的没心情去管闻序心里想什么。
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一个平日里说着为自己肝脑涂地的儿子却跑得比谁都快;另一个自己不待见的儿子却能舍命相护。
谁是真心一目了然。
再面对闻述的时候,元册帝总算少了许多原先的芥蒂。
事情虽然发生得迅速,但是他看得清楚,那人是下了死手的,若不是太子,他也许就交代在这了。
没有人能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冷脸相对。
“好孩子,你先忍一下。”
以闻述的身手,其实可以在自己完全不受伤的情况下救了元册帝,可他就是要受伤卖惨。
他要是不受点伤,元册帝会有这样好的脸色?闻序会被这样比下去?
倒是没想到,自家那个小刁奴好像真的吓到了。
太医院距离御花园有些距离,宴迎晚先给闻述简易地包扎了下。
许是她第一次见这样可怖的伤口,只见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样。
闻述的眼神有些柔和,这个小刁奴!
宴迎晚又想到刚才闻述为元册帝做了那么多都没有得到一个好脸,闻序做了那样的事都能被原谅,她就生气。
可她家殿下还要给元册帝挡刀!挡得那么理所当然,挡得那么迅速,一看就是真心对待自己的父亲,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可人家元册帝根本就不是那么领情嘛!挡了刀,不就得到了一句好孩子的称呼吗?
想着想着,宴迎晚便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才不会这样对自己。
越想,宴迎晚便越难过。
第三十八章 美丽的误会
自己一直是不敢去想在现代的家人的,她突然去世,也不知道家人怎么样了。
来到古代的这段时间,她根本就不敢去家里人,也逼着自己不去想,就怕自己忍不住。
可是现在,她想起了疼爱自己的父母,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涌了上来。
闻述突然见原本红着眼给自己包扎的宴迎晚,突然掉起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自己的手上。
闻述只觉得,这掉到自己手上的眼泪有些烫人,像是要直接烫在他心里。
元册帝见状,不禁叹了一口气。
一个小太监都知道心疼太子,太子受伤他还会掉眼泪。
可是自己这个父亲……
闻述没有受伤的手捏住宴迎晚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小姜子,爷不是说了没事,哭什么?”
宴迎晚忙把眼泪擦了,跪下请罪:“殿下恕罪。”
闻述刚想说什么,就听元册帝道:“你只是心疼你们家殿下,何罪之有?”
闻述有些意外,宴迎晚却是快把下巴惊掉了。
元册帝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在东宫伺候的?”
宴迎晚还没回过神来,闻述便踢了踢她,宴迎晚忙道:“回陛下的话,奴才小姜子,是在殿下身边伺候的。”
闻述也道:“小姜子心细,一直在儿臣身边伺候。儿臣这些日子,可是多亏了小姜子了。”
元册帝连忙点头:“是是是,该是这样的。既是如此,那就赏!小姜子,你便当个东宫的掌事太监,如何?”
宴迎晚不敢置信,自己就是掉了几滴眼泪,说实话也不是为了闻述,怎么就成了掌事太监了?
见小姜子不说话,元册帝便道:“怎么,你不愿意?”
宴迎晚忙道:“奴才愿意!奴才愿意!奴才谢主隆恩!奴才只是太高兴了!”
说着,还回头去看闻述。
“又哭又笑的,丑死了!”
闻述嘴上这样说着,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这边的氛围还算融洽,可一旁的闻序就有些尴尬了,元册帝什么都不说,他也不好离开。
就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刚想告退,就见谭邑带着医药箱急匆匆地赶过来。
“快,快给太子看看伤!”
元册帝免了谭邑的请安,谭邑便直接上前给闻述看伤,一看到伤口,谭邑便皱了皱眉。
这一皱眉,倒是真把宴迎晚吓到了。
难不成这手还会残废?
要是太子残废了,还如何当皇帝?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是个残废呢!
一紧张,宴迎晚的手便忍不住抓住了闻述的衣襟。
闻述便给了宴迎晚一个安抚的眼神。
就连元册帝这会儿都有些紧张。
“怎么样,太子的手可有大碍?”
谭邑摇摇头:“没有大碍,只是伤口有些深,需要多养些时日了。殿下要注意这段时间左右不要碰水,也不要太过使用太多,更不可使力。”
闻述点点头,宴迎晚便道:“奴才替殿下记着了!”
元册帝松了一口气,闻述没事便好,怎么样他也不愿意多个残废的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为他受的伤。
再看闻序,元册帝突然有些不耐烦。
第三十九章 帅气的太祖爷
谭邑给闻述包扎好之后,元册帝便想着让闻述快点回去休养,临走时还说了句让人吃惊的话,这话更是让闻序大惊失色。
“好孩子,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之后,父皇还需要你分忧呢。”
这话明显是要等闻述伤好,要放权给闻述了,太子这是有东山再起之势啊。
宴迎晚心道,这个元册帝也还没有太离谱。
闻述这一受伤,倒是像把元册帝的父爱给勾了起来,什么都往东宫送。
之前东宫的太监宫女们各自飞了,这会元册帝又让谷书里调来了不少人。宴迎晚现在成了东宫的掌事太监,倒是对这些人来没有危机感了。
人一多,宴迎晚的空闲便多了些,现在闻述养伤,她倒是能专心照顾闻述了。
可让宴迎晚头疼的是,她一闲下来,就要被闻述逼着写字读书。
“殿下,您的伤好些了吧?”
伤好了就去给元册帝办公,不要逼着她读书认字了!
闻述已经休养了一段时间了,可闻述却说,不能着急,不然会引起元册帝的怀疑。
宴迎晚没办法,只好继续读书了。
闻述只见原本还把头埋在书本里的小太监这会儿抬起脑袋来看着自己,不待他说话,便道:“殿下,那些个刚来的还不懂规矩,奴才应该去帮帮忙的。”
闻述眼见她就要跑出去,眉头一皱,轻咳一声,宴迎晚便自觉地站住,低着头不说话。
“说说你刚才看了什么。”
宴迎晚想了想:“奴才刚才在看魏辽先生的《亭坛笔记》。”
闻述倒是来了兴趣:“魏辽既是太祖时期的大儒又是开国功臣,他的书倒是不错。”
“是吧,奴才还是很有眼光的!”
这个小刁奴,倒是会顺杆爬。
“有什么想法?”
说到这个,宴迎晚走到闻述书桌旁的一方小桌子上拿起自己刚才看的那本《亭坛笔记》翻到刚才那一页给闻述念起来:“这里写到魏辽先生随太祖出猎时的情景:太祖皇帝立驰马背,贯高原,中一鹿。”
读到这,宴迎晚眼神很亮,有些期待地看向闻述:“殿下,这是真的吗?太祖爷真的站在疾驰的马背上穿过高地射中了一头鹿吗?”
如果是真的,这也太帅了!
闻述看着宴迎晚亮晶晶的眼神,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即,又听宴迎晚道:“那这里呢殿下!‘太祖皇帝怒,独至敌营出取叛弟。’殿下,太祖爷独自一人闯敌营将背叛自己的弟弟揪了出来是真的吗?”
说到自己的弟弟,闻述的情绪并不怎么样,但是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太监,还是点了点头。
闻述却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小太监突然欢呼起来:“哇哦!太祖爷太威武了!”
这简直太帅了!
就是可惜了,太祖闻烨年纪不大人就没了。
“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很威武?”
宴迎晚突然想到,他们在这里大谈特谈人家的老祖宗,真的合适吗:“殿下,咱们可以说这些吗?”
闻述不甚在意:“孤恕你无罪,继续说你的就是。”
既然闻述都这样说了,宴迎晚便继续道:“殿下,虽然那是太祖爷的亲弟弟,可是他做的事就是奴才也知道不可原谅。如果就那么放过他了,死在敌人手里的英魂又该如何安慰?”
“太祖爷是按军法处置的,又不是因为私人恩怨。奴才心眼小,要是有人出卖奴才导致奴才丢了性命,奴才做鬼也要拉上那人一起!”
第四十章 护短的太子殿下
宴迎晚话音刚落,就见闻述看着自己,眼中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又喊了他几声,闻述才有了反应:“小刁奴,气性大心眼倒是小。”
这话说得满是笑意,宴迎晚自然也知道是打趣,不禁笑笑。
闻述心情好了不少,刚想让宴迎晚继续读书,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争吵声,闻述眉头刚皱起来,宴迎晚便道:“殿下,奴才去看看。”
这次闻述倒是没拦她,宴迎晚打开门,就见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上,春烟站在他们面前,春烟的对面,还站着一个没见过的太监,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个有品级的。
宴迎晚走到春烟面前,问道:“春烟姐姐,殿下听到动静,差我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春烟见是宴迎晚,缓声道:“姜公公,这位是司设监的任公公。”
“还不是这两个,刚来就惹了麻烦!”
宴迎晚与任公公见了礼,便听任公公道:“姜公公,殿下受伤静养,咱家也不该过来叨扰,惹了殿下清净。只是,广阳公主与驸马回京在即,及支使团不日也要到褔京了,咱们不敢耽误。可偏偏这两个去司设监好一顿耀武扬威,还弄坏了不少东西,咱家这才来提这两个不要命的去认罪的。”
这事原本也没什么,这两个小太监刚来就要被处置,这是明晃晃要打闻述的脸。
闻述刚要复宠,就有人看不过眼了。
宴迎晚还没说话,那两个小太监便朝着她一个劲地猛磕头:“姜公公救命啊!奴才们冤枉啊,奴才两个今天就没有出过东宫,怎么会去司设监呢?”
宴迎晚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的,这个任公公这么硬气,看来是不把闻述放在眼里。
宴迎晚现在怎么也是东宫的掌事太监,除了闻述,东宫属她最大,想要在她面前将人带走,她还不同意呢!
“任公公,您可是听见了,这两个小子没去司设监,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任公公看宴迎晚细皮嫩肉的,也不怵:“姜公公这话说的,可是在说咱家胡说八道,胡乱抓人?”
“任公公这是怎么说的,您无凭无据就来抓人,凭什么就听了任公公一句话,我们就得交人?就算我们依了,殿下也不会同意的。”
“殿下正在静养,若是吵到了殿下任公公可担待不起。”
“请吧!”
运宴迎晚虽然笑着,可还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任公公气得不行,他还没碰上哪个不给他面子。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狗,竟敢对咱家这样说话!”
任公公话音刚落,宴迎晚便冷了脸。别说从小到大没被这样骂过,就是闻述也从来没有骂过她这样难听的话。
“任公公以为自己是谁,难道还大得过太子殿下?”
任公公气不过,竟是要抬手去打宴迎晚。却不料,手刚抬起来,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宴迎晚只见闻述从殿内走出来,直接给了任公公一脚。
“混账东西,孤的人岂是你能骂的?”
虽然闻述的一只手缠着绷带,可刚才那一脚宴迎晚看得真真的,整个动作潇洒不已,闻述根本就没用力,任公公就飞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笑点低的直广王
闻述这一脚并不轻,任公公躺在地上起不来,嘴角还渗出了血丝。
闻述冷眼看着地上的任公公:“把他扔出去!”
“是谁惹了皇兄生气啊?”
宴迎晚让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将任公公扔出去,这两个刚才不是被冤枉了吗,正好给他们一个出气的机会。
这两个倒是能信的,这些新来的都是谷书里亲自选的,闻述信得过,那她自然也信得过。
就见闻晟走近,还往任公公那看了眼。
“那不是司设监那个任太监吗,怎么这样出去了?”
闻述没搭他的话茬,只是问道:“你来做什么?”
闻晟摸摸鼻子:“我来看看皇兄啊,我听说皇兄伤得挺重的,这才得空来看看。”
“你要是明天来,孤的伤就好了。”
闻晟怎么听不出来闻述话中的讽刺意味,于是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兄,臣弟是有事禀报。”
闻述斜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自己则往殿内走,闻晟忙跟上。
宴迎晚想退下,却被闻述一道喊了进去。
“皇兄,皇姐已经到褔京了,及支使团也到了驿馆。父皇下令,三日后宫内举办宴会,迎接使团。”
闻述“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表示。
广阳公主是闻述的胞姐,可不是闻烨的,他自然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触。
至于及支,在他的时代,及支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现如今竟是逐渐壮大起来。但大央国富力强,及支不敌只能称臣,这次来大央,也是想着求娶公主以结同好。
可元册帝的公主未出嫁且在适婚年纪的也只有两位公主,元册帝大概率不舍得,到最后还是会从世家女中选一个。
当初女主沈梦雾不就被林淑妃陷害去了及支吗?
“及支使团有谁?”
闻述缓缓开口,闻晟便道:“其他的还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很关键。”
“贺奴谷聿。”
宴迎晚一惊,不对啊。这个贺奴谷聿是及支的大王子,也是以后及支的王,怎么还亲自来了?
更何况,原书里沈梦雾嫁的不是他,贺奴谷聿也没来大央。
怎么回事?
宴迎晚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原书的剧情,所以没怎么害怕,可是一下子出现了变数,她倒是有些担忧。
一时间脸色有些发白。
闻晟自然没有注意一个小太监有什么样的脸色,只是自顾自道:“皇兄,三日后的宴会很重要,我觉得父皇肯定今日或是明日就要传你去交代几番,到时候还是得你上。”
闻述却注意到了宴迎晚的脸色,不禁皱眉道:“小姜子,怎么了?”
宴迎晚一愣,看向闻述的眼神里的慌乱还没来得及隐去。
这眼神看得闻述眉头皱得更紧了:“说话。”
宴迎晚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忙道:“殿下,奴才听说及支人野蛮无比,力大无穷,每个人长得像是怪物,那么他们的王子会不会更可怕?”
“噗——哈哈哈!”
闻述还没什么表示呢,闻晟倒是笑得开心:“皇兄,你身边的小太监太好玩了!这种话听听就算了,还当真了?都是人,他们也没比你多个鼻子!哈哈哈!”
宴迎晚不过是随便说了个理由,谁能想到直广王的笑点这么低?
第四十二章 广阳公主
“皇兄,你把这个有趣的小太监送给我,行不行?”
闻述嘴角一勾,看向宴迎晚:“哦?你想要这个小太监?”
宴迎晚哀求地看向闻述,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眼神中的意思。
可她却听闻述道:“也不是不行——”
“太好了,小姜子,快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本王一起走!”
闻晟说风就是雨的,让宴迎晚一阵紧张。
闻晟这个王爷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自己要是跟着他走了,哪天死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殿下……”
宴迎晚哀求的声音有些软软的,闻述轻咳一声,道:“小姜子当初对孤不离不弃,他要是走了,孤实在有些不舍。”
闻晟明白了,他的皇兄只是想逗一下这个小太监,根本就没想要真的送给他。
好嘛,天下有趣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个。
宴迎晚猛地松了一口气,可对闻述又有些埋怨。
扁着嘴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兄,我的任务就是给父皇传话,他其实也想过来又拉不下脸来。”
闻述点点头没有说话,元册帝在短时间内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真是难为他了。
一直到三日后的宴会上,闻述才意识到元册帝是真的有了很大的转变。
他与闻序的位置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
元册帝现在最宠爱春暝,自然春暝坐在他的身旁。只是这样大的场面,他也不好太随着性子来,于是皇后就坐在了元册帝的另一边。
因为是家宴国宴放在了一起,众妃嫔贵女与世家子弟齐聚一堂,倒是热闹极了。
闻述坐在元册帝的下首,宴迎晚站在他的身边给他布菜。
宴迎晚偷偷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林淑妃的身影,小声地“咦”了下。
闻述疑惑地看向宴迎晚:“怎么了?”
宴迎晚凑近闻述的耳边:“殿下,林淑妃不在。”
闻述皱眉,今日这样大场面,她如何不在?
元册帝倒是很开心,女儿女婿回京,及支称臣出使求和,怎么都是双喜临门。
“诸位,及支使团还在来的路上,在等待使者的时候,我们便先畅饮一番!朕的广阳回京,朕心里也开心得紧啊!”
自然下面又是一阵高呼万岁,广阳公主也起身,朝元册帝遥遥举杯示意,接着一饮而下。
宴迎晚看得有兴趣,这个广阳公主,倒是一个洒脱的女子。
原书中对广阳公主的着墨不多,只知道她是闻述的同母姐姐,对闻述还算不错。
只是,她怎么看着闻述见到广阳公主都没什么反应,看起来还没有闻晟亲近。
宴迎晚不解,只见广阳公主又将酒杯对准了闻述:“阿述,好久不见!”
闻述起身,看向广阳公主,举起酒杯:“皇姐安好。”
两姐弟看起来有些生疏啊。
宴迎晚这样想着,怎么看这俩人都不怎么对劲,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宴迎晚想不通,就听到了一阵轻快的音乐声。这音乐让宴迎晚听了,觉得有股子沙漠的味道。
随着音乐的旋律愈发激进,一位穿着大漠之国服饰的舞娘上场,舞娘的衣服很少却将她曼妙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是这个舞娘,有些面熟。
第四十三章 好事未成
胡舞热情奔放,尤其是这个舞娘的舞服很是简单,小腰柳条儿似的,怎么扭都好看。
那舞娘跳着跳着,就跳到了元册帝的面前。元册帝果然两眼放光,这样曼妙的身姿怎么不吸引人?
春暝倒是丝毫不慌,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就见皇帝迫不及待地摘下了眼前人戴着的面纱。元册帝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欲拒还迎的意味把元册帝勾得七荤八素的。
只这面纱一被取下,露出来的竟是林淑妃的脸。
“爱妃!”
元册帝眼露惊喜,他以为的异域舞娘竟是自己的妃子!
见状,广阳公主冷笑一声,一旁的驸马周还山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广阳便看向自家驸马,小声道:“这淑妃娘娘竟是学起了勾栏做派!”
闻言,周还山无奈摇头。
公主与林淑妃有怨,他自是知道。甚至因为林淑妃,公主与太子闻述也有了嫌隙。
周还山看向元册帝,心中也是有种难言的复杂情绪。
心里有句大逆不道的话吐不出,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爱妃,你今日甚美。”
林淑妃低下了头,缓缓道:“陛下谬赞了。臣妾愚钝,比不上那日茗妃妹妹一舞。”
在元册帝下首的闻述听了这话,斜了宴迎晚一眼。
宴迎晚挠挠头,颇有些尴尬。
春暝见林淑妃提到自己,便笑道:“淑妃姐姐真是过谦了,妹妹可比不上淑妃姐姐。”
许是林淑妃因为春暝得宠,现在坐不住,只好想办法固宠。只是这方法并不怎么高明,毕竟在元册帝眼里,有春暝珠玉在前,林淑妃此举虽然让元册帝眼前一亮,但到底少了些趣味。
“茗妃妹妹那日的《擒王》真真是跳进了姐姐心里,今天是好日子,不如妹妹再舞一曲,咱们姐妹两个一起讨陛下开心!”
林淑妃这话说得很是得体,处处都在为元册帝着想,与茗妃也是和睦相处。
可是这一幕幕看在宴迎晚的眼里,怎么都觉得诡异。
林淑妃是个很骄傲的人,可是现在竟然为了固宠都能说出这样委曲求全的话来。
只是春暝显然不打算买林淑妃的账,向着元册帝一顿撒娇:“陛下,淑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没让陛下开心吗?再说了,臣妾现在是陛下的人,臣妾的舞也只跳给陛下看!”
“姐姐难道要让茗儿穿得这样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给陌生男人看吗?”
可不是,这样大的宴会,外男一定不会少,皇帝的妃子跳舞给别人看,成何体统!
春暝话音刚落,大殿上的男人频频低下了头,就怕元册帝一个点名就治自己的罪。
听了这话的元册帝脸色瞬间一变,忙把身边的春暝揽进怀里,看向林淑妃的眼神中带着不满。
他是被美色迷了眼,现在才意识到,林淑妃这样的行径有多不妥!
她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穿得这样少跳舞给外男看,一副勾栏做派!
林淑妃在自己身边好几年,竟是都没有一个教坊司出身的懂事。
林淑妃不知道元册帝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自己今日很美,怎么因为茗妃一两句话,就生气了。
果然是个小蹄子!
第四十四章 控诉
大殿空旷,一阵凉风吹来,激得林淑妃打了个激灵。
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她真是恨毒了茗妃!
要是没有她多嘴,元册帝也不会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招虽然不高明,但胜在管用。
可谁知,竟是被她三言两语就打乱了。
谁知,茗妃还不想放过她:“陛下,臣妾突然想到一件事。”
元册帝虽然不高兴,可是对着自己的美人还是很有耐心的:“美人你说。”
春暝凑近元册帝的耳朵,先是状似无意地亲了亲,惹得元册帝笑意不断,春暝才道:“陛下,臣妾突然想到,淑妃姐姐这样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当初太子殿下那件事,会不会有误会?”
春暝又示意元册帝往手上还缠着绷带的闻述那边看了看,道:“陛下,您看要是太子殿下真的对淑妃娘娘有什么,怎么会愿意舍身救您?”
怕是恨不得元册帝早就死了才是。
春暝未尽的话语,元册帝自然是想到了。
“你今日怎么未戴朕送你的那只玉镯?”
林淑妃一愣,随即道:“回陛下,臣妾本来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这才将玉镯取下。”
元册帝的表情很是严肃,看得林淑妃心里有些慌张。
她总觉得,今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朕问你,那玉镯可真是你身边的人从太子那里找出来的?”
林淑妃这会哪里还能不顺着说,只好道:“是,确实是黄复生他们在东宫找到的。”
“陛下,您现在是在怀疑臣妾吗?那日的情景您也看见了,太子殿下醉酒,在浔英亭堵住臣妾的去路,说了些,说了些很是不知羞的话啊!”
闻述的眼神有些晦暗,宴迎晚知道,这一切都是林淑妃自导自演。
什么醉酒,什么堵住她,都是她做得局。
当时闻述被下了药,根本就没有了意识,到时候元册帝一出现,还不是任凭林淑妃一张嘴去说。
至于玉镯,在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就遭遇了黄复生大肆搜罗东宫的场景。
太子哪里会有林淑妃的镯子,那镯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林淑妃的身边。
“太子,你怎么说?”
闻述被元册帝点到,只好上前跪下:“父皇,儿臣对林淑妃,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她是父皇的淑妃娘娘,就是儿臣的长辈,儿臣岂能有如此违背人伦之思?”
宴迎晚跟着闻述跪在元册帝面前,趁着元册帝还没来得及说话的空档,猛地磕了几个头,倒是让元册帝有些意外。
“这个小太监朕记得,你是太子身边的,你可有话说?”
宴迎晚见元册帝看见了自己,忙道:“陛下,奴才想为殿下喊声冤枉!奴才也为殿下委屈!”
闻述眼里有什么闪过,嘴上却是斥骂:“混账奴才!孤何时有什么冤枉委屈,需得你在这里聒噪?”
宴迎晚也不看闻述,只是道:“陛下,您当初带着淑妃娘娘去了行宫,刚走淑妃娘娘身边的黄公公便带了好些人来东宫,将东宫搜罗了一遍,嘴上说是给娘娘找玉镯。”
“可是东宫哪里有什么玉镯,他们竟是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第四十五章 主仆遭殃
元册帝怒气渐生:“你这个奴才,可要说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小心你的狗命!”
宴迎晚倒是不怕得罪林淑妃,反正要得罪她早就得罪了,也不差这一回。
“陛下,奴才自知人微言轻,但是也不敢有半句虚言。”
“当日黄公公在东宫耀武扬威,在东宫的行径竟是像抄家一般。黄公公接着为娘娘找玉镯子的由头,竟是将因风寒昏睡的殿下拽下榻来!”
元册帝大怒,就算他不喜这个儿子,他可以下令停了他的一应用度,他可以表达对这个儿子的不喜,可黄复生一个太监,他怎么敢!
黄复生是林淑妃身边的,受谁的意自然不用说。
“淑妃,你不是告诉朕,黄复生是因为生了病怕过气给朕才留下的,怎么就去了东宫耍了一顿主子威风!”
林淑妃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闻述会再得元册帝的宠。原本就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元册帝,现在竟然与别人一齐质问自己。
本就是元册帝一直宠着的林淑妃这会儿竟是有些委屈。
“陛下,臣妾冤枉……”
就怕元册帝有个心疼不忍,宴迎晚忙接着道:“陛下,黄公公作为惹恼了殿下,殿下一气之下将黄公公的腿扯断了。黄公公怀恨在心,竟是仗着陛下说停了殿下的一应用度,将殿下的药全洒在了臭水沟里!”
元册帝到这个时候是真的怒不可遏了。
堂堂一朝太子,竟是被一个妃子和一个太监这样糟践!
就算当初自己再怎么不喜太子,可他们这样糟践太子,不就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吗?
“淑妃!”
这一声出来,元册帝的语气中已是带了些咬牙切齿。
“传黄复生。”
只要看看黄复生的腿,不就知道宴迎晚有没有说谎了?
黄复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殿的时候虽然小心翼翼地,但是那条瘸了的腿格外显眼。
元册帝看在眼里,竟是气得大笑了几声。
“黄复生,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黄复生不解,下意识地看向闻述,却听元册帝怒道:“朕在问你的话,你去看太子作甚!”
黄复生慌忙跪下,连连请罪:“陛下明鉴,奴才的腿是那日洒扫,踩上了梯子,不小心踩空了摔断的。”
元册帝冷笑一声,这理由想得还挺快,怕是早早就想好了托词,就等着今日一问了。
“让谭邑上来看看!”
元册帝话音刚落,黄复生脸色一白,正求助似的看向自家主子,见到林淑妃也跪在地上,整个人就是一怔。
这是怎么了?
他们家娘娘怎么会跪在这里,不应该是在上面与陛下同坐吗?
“父皇,不必请太医,驸马的医术可不比太医院的那些人差!”
闻言,元册帝总算有了些笑意:“是了,还山的医术朕是知道的。还山,快来看看!”
周还山领命上前给黄复生看了看,不禁冷笑:“陛下,这位公公的腿一看就是外力所致,根本就不是摔的。”
周还山知道,就算黄复生是摔的,他也得说是人力所为。
自己的小舅子他当然要护着。
元册帝自是生气,他刚想对闻述好些,结果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淑妃的事情败露,虐待当朝储君,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死!
“现将这主仆俩押下去,及支使臣眼看就到了,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去!等今夜事了,朕再作定夺!”
“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
被带下去的林淑妃怎么甘心,心想着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闻序,否则自己的一切就全完了!
大殿上的闻序自然一声都不敢出,先前他已经惹恼了元册帝,眼下怎么能去他面前讨不痛快。
可是林淑妃到底有些用处,他还是要去看看才行。
反正元册帝一时半会还不会注意他,闻序便悄悄离开了席位。
闻述看在眼里,给宴迎晚使了个眼神。
宴迎晚点头,悄悄跟了出去。